第十五章 我爱你
在车上我一直思潮起伏，前方的路似乎永远到不了头，让我急躁不安。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我下了车，仰望大楼。大楼一片漆黑，同我三个小时
前来时一样。他刚才还在上面杀死了一个人，不知现在在做什么？
我正想走进楼内，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问幻姬：“你去找他吗？”我
指落宇。
她垂下脸，神色复杂。我道：“去找他吧！他没有你会疯掉。”说完，不敢
看她猛然震颤的娇躯，跨步向大楼走去。
耀扬在那间有床的房间里，我们的卧室。没有开灯，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
外的夜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背后，伸手抱住他魁梧的身躯，那背影太孤寂、太冷，使我不由抱
得一紧再紧。他觉察出我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问他：“耀扬，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啊。你说过很多次。”
“有吗？”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他把我的心表达得这么坦白。
“每次做爱的时候，到你进入高潮，一边呼喊我的名字，一边说‘我爱你’
……”
刹那间我想笑，但我不能笑，因为一“笑”，我的泪就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让美丽的微笑变成悲哀的哭泣。
“那时我说‘我爱你’，是指爱你的身体。”
他的语气透出欣喜：“你爱我的身体？”
“是的。”他在意他的身体，如果他最爱的我告诉他我爱他的身体，他怎么
不觉得欣喜？我也没有说谎，我的确爱他的身体，那给我带来了太多的欢愉，让
我欲罢不能！
我拉他转过身，凝视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爱
你。”
我爱你！这是我所有想对他说的话中，最想最想说的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他呆了起来，那双眼睛灼灼地凝视着我。我在他的
目光下慢慢脱去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直到完全赤裸。夜色中的雪白肌肤，使
他呼吸顿止。
我伸手抱住他，双乳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隔着他单薄的衣料，轻轻磨蹭，
感觉到他渐渐加速的心跳。他强壮有力的臂膀搂住我的后背，一双灼热的大手摩
挲着我的背肌，渐渐地移下，揉捏我隆起的臀。手指伸入臀沟中，来回搓动，刺
激起我隐秘部位的敏感地带。他的腹间那股灼热欲望坚挺起来，清晰地抵在我肚
脐处，诉说着他的冲动。
我一把拉开他胸前上衣，将一双柔嫩的乳房压在他再也没有阻隔的胸膛上，
踮起脚尖，凑上双唇覆住他的唇。他的舌头伸入我口中，激烈地搅缠我的舌头，
似要与我融为一体。我把他的衣服向下拉，露出他一大片宽阔的肩和结实的背肌，
激情地抚摸他的肌肤。我们两人互相扭动着身体磨蹭对方，一阵阵热火在两个躯
体间激荡……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挠搓我阴沟，那朵鲜嫩的玫瑰被他捻拨得湿滑不堪，有如
泉涌。我忍不住叫起来，同时也更加狂乱地扭动身体，紧压着他，几乎连乳房也
压得变形。
我的吻一路向下延伸，滑过他的喉结，平坦的胸膛，结实的腹部，我拉下他
的长裤，将他肿胀不堪的阴茎解放出来，一手握住茎身，另一手拨开他浓密的阴
毛。他的阴茎勃起到了最大限度，那上面交错的血管像盘着的一条条细蛇，茎皮
被撑得发亮。我毫不犹豫一口含住，用舌搅缠，舔舐，在茎身上留下一串湿痕…
…
我鞠住龟头，用力地一下吮吸，他发出一声呻吟：“唔……”整个身体紧张
地一窒。
我一刻不停地套弄，时而舔舐，时而吮吸，他在这样激情的刺激中爆发，一
把把我推倒在地上。我仰躺着，曲起双腿大大地张开，让他最爱的花朵完全暴露
在他面前。他跪在我腿间，低下头，一口含住了我整个阴唇。
一股热力袭来，他软滑湿热的舌头来回舔动我的花瓣，一股快感延伸开来，
刺激得我止不住地呻吟。
啊……啊……
他的舌往里面钻去，却不能像阴茎那样插入，但就是那在门口欲进欲退的感
觉，便已使我差点发狂！
“耀扬……过来……抱着我……进入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颤抖着，
喘息着呼唤他。
他从我双腿中间爬上来，身体与我平齐。我抬高双腿，这个动作使得幽穴口
完全暴露出来，他一个猛挺，立刻深深地插入了我身体最深处！
呀……我的花芯被他紧紧顶开，接着他微微一退，再次运力剧挺！那股狂暴
的力道，湿滑处的磨擦，一阵阵狂浪的快感……我曲起双腿扣紧他的臀部，身体
随着他猛烈的抽插而律动，大量的爱液止不住地涌出，在剧烈的磨擦下，发出一
阵阵有节奏的声响……
我爱你！耀扬。很爱很爱……
如果言语不能表达清楚我爱的程度，那就让此刻我对你的完全开放来表达吧！
让你知道我的爱有多深，深到愿意此时此刻，完全将我揉入你的身体……
高潮来临了。我狂乱地尖叫：“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每一句我爱你，都必定伴随着他的一个猛冲，我在这种强暴式的疯狂冲击下
达到顶点，几个剧烈震颤，终于崩溃！
一股热流自我的体内飚射，淹没了他深深埋在我腿间幽穴内的阴茎。那种快
感让他闷哼一声：“呵……”
我整个软了下去，体力透支，虚脱似地无法动弹。他从我里面退开去，那些
被堵在幽穴内的滑液立刻汩汩流出，瞬间溢满了我臀沟……
他握住自己粗壮的阴茎，用龟头在我的菊花蕾上磨蹭，引起一阵酥麻，那朵
小花蕾立刻害羞得缩成一团，而后又在他不住的挑弄下不受控制地舒张开，几次
反复后，他已经握住它，让龟头抵在花蕾入口处，准备挺进深处。我躺在地上，
这个姿势让他的动作有点不方便，于是他抱起我的双腿，扛在他肩上，并伏了下
来压住我。这下我整个臀部都面朝天空，花蕾正好处于龟头的虎视眈眈之下！
他插进来了……从一点点龟头的侵入，直至渐渐地茎身没了进去，最后直抵
到最深处，我抬头望见他的阴茎只剩下茎蒂在外面，两颗鼓胀的弹丸压着我的臀
肌，几乎被他压变了形。腹内好胀啊！我闷哼出声。
他一把抱着我双腿跪立起来，我的下半身被立时拉高，整个臀部悬空，只剩
双肩还躺在地毯上。他开始挺动腰肢，我看到他全身的汗……
妖曾在兴奋时身体会无法控制地恢复原形，我知道他在这么冲动的时刻依然
勉强地以人类的身体和我做爱很不容易，他一直知道我在心里渴望知道和人类男
性的身体形态做爱是什么感觉，那对别的女人来说毫不稀奇，但对于只和他做过
爱的我来说，却是一直很想弄明白的事。所以今天他宁愿自己吃苦一点也要满足
我的愿望。但，此时此刻的我，早就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好奇，我只想被最真实的
他狠狠地干！
“耀扬……不要再费力保持人的身体了，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好吗？我想和你
本来的样子做爱！”
他得到了我的鼓励，一下子解放了他的身体！巨大的身躯呈现出来，巨蟒般
的腕足，将我赤裸的身体紧缠起来。他将我的双腿拉得更高，狂暴地挺动身体，
那支硕大的阴茎，不停地抽插我的后庭，空气中漂荡着我光溜溜地臀肌撞在他身
体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声响……
血全向脑部涌去，我晕头转向……
“啊！”他发出一声狂吼，大量的精液射入我身体，让我的后庭猛地收缩！
我掉在地上，动下手指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在我身旁躺下来，肢体无力地散
了一地。
我们一直躺着，沉默，休息，静待体力的恢复。到我有了一点点力气后，我
开口道：“耀扬，你有想过妖兽和人类和平相处是什么样的吗？”
“可能吗？”他口吻冷淡。
“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不分离！”
“离不分离……可能吗？”他自言自语，非常不确定的语气。
“为什么不可能呢？只要人类和妖兽彼此间没有争斗……”话说到这里，连
我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别说耀扬对人类的仇恨，即使妖兽愿意和人类和平相处，
但，人类却不见得那么容易接受他们。人类，已让我看到太多的丑陋，阴险，贪
婪……
要感化人类，只怕比感化妖兽更难！
我还想再说什么，耀扬伸手压住我的嘴。他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他
没有说话，但，我已感觉到他的心情坏了起来。噢，算了吧，不要让我们激情缠
绵后的温馨被这个恼人的问题打碎。
来日方长。我想，以后再和他谈。
第十六章痴人说梦
回到家，看见门锁上的显示，知道幻姬在这里。她果然来找落宇了。
我轻手轻脚回到房间。落宇的房门紧闭，他们两人一定在里面激情缠绵。那
是属于他们的二人天堂。
我躺在床上半晌，一直费神思量到底要怎样才能劝得耀扬回心转意。正想着，
传来扣门的声音。
我道：“进来。”
门推开，幻姬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狂风暴雨后的疲惫，女人得到满足与
快乐的特有的娇艳使她整个看起来摄人心魄。
“你劝过耀扬了吗？”她问。
我难过地低下头。
“要偏激的他一下子改变很难，不必急于一时。”
我问她：“你现在可以和落宇经常在一起了？”
她摇头：“大宗……他没多久了。从今以后，我都要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除非他的愿望能实现，人类与妖兽和平相处，否则我这次来，
也许……就是和落宇在一起的最后一次。”
我心情更加沉重，默然无语。
幻姬轻声道：“我走了。”
我点点头。她退出去。我呆望着关上了的房门，不禁想到，这对不幸的男女，
难道真的就此永远决别？
因为在我心中，要达成大宗的理想，实在太难，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十七章爱神的礼物
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月经了。该不会是……
科学家曾做过试验，以人类和妖兽的精子与卵子相互受精，得出的结论是：
人和妖兽结合能产生后代的成功机率大约为10000 ：3.这个数字让人类大感安全，
地球上妖兽的总数量才不过一万左右，应该不会造成太多的“混血”。
所以我和耀扬……不会那么“幸运”吧？
我坐在医生对面。他看了看我的检验报告，对我说：“你怀孕了。大约有一
个半月。”
怀孕！我的天！真是的我和耀扬的孩子！
我愣了足有一分钟，最后回过神来，惊喜莫名。
这是我们的结晶，是爱神赐予我们的礼物啊！一种快要做妈妈的喜悦刹那间
从心底生出。医生一直望着我的脸，见我笑了，才连忙道恭喜。
可是下一刻我笑不出来了。这个孩子是个……混血。
在这人类与妖兽最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时代，这个孩子，能被世界所容？
太不可能了！
我冲去找耀扬，想马上告诉他这个……不知该是喜讯还是惊讯。
一路上心情一直喜悦和沉重交替浮现。
寰宇大厦一片黑沉死寂，入口全被封锁。这是怎么回事？整座大楼就像是已
经人去楼空。
门锁当然难不倒我。我进入顶层，四处转了一转，果然空无一人。耀扬去哪
了？为什么从没对我说一声？
进入那间陈列枪支的房间，我惊呆了。满眼是一片凌乱，枪械的残体碎片散
落一地。这里发生过什么？
我狂打他的手机，但是打不通。
在我最需要耀扬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他！
我回到家里，家里也是空无一人。独自发神间，突然收到落宇的电话：“耀
扬带领妖兽群去了R 国（研究出妖兽的那个国家），与那里的军队发生了严重的
冲突，现在整个R 国一片混乱。大宗他们也去了，正想办法劝阻他。我现在正在
R 国，可能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回家。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好好照顾自己知道
吗？”
我惊呆了，耀扬！是什么使他做出这么冲动的行动？
打开电视，新闻里通篇都是铺天盖地对R 国现在的战争局势的报导。战争已
经白热化起来，举世震惊。
我想去R 国，想见耀扬，但是整个R 国都已封锁。国际上组织了强大的军事
力量准备支援R 国。我难过得哭过一次又一次，说什么和平共处，说什么接受与
理解，他妈的全都是过去了的幻想！现在，妖兽已经没有在地球上生存的任何机
会了！
耀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会我想想？不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哦……对了，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如果
他知道自己快做爸爸了，会不会打消战争的念头？
其实我自己清楚，即使他不与人类为敌，人类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妖兽。人
类与妖兽间，早已经是不共戴天！而耀扬的行动，不过是个导火索，把一切仇恨
浮上台面，誓要一夕间彻底解决！
第十八章命运
终于能有机会去R 国了。当然是由落宇全力争取。我来到落宇驻地，只见到
大宗，还有幻姬，以及其他几个人。他们的脸上满是落寞的神情，我有一种感觉，
他们不是属于人类这头的。
耀扬呢？我开不了口，仅能以眼神询问。
我们四人在一起坐下，落宇首先开口，告诉了这此天来局势的发展。
耀扬带领着妖兽的主要力量到了R 国，首先便进军破坏他们的一个军事基地。
那个基地表面上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但，暗地里却是这个国家最大的生化研究
中心，其研究的成果，全都用在军事用途上。
这个部门的前身，就是研究妖兽的那个部门。
耀扬，恨透了这个部门。不是他们，就不会造成痛苦的今天。
妖兽与人类恶战连连，双方均损失惨重。整个国际对妖兽达到了恨之入骨的
地步。妖兽，再也没有理由和机会在地球上落脚。因此，他们唯有做出了一个最
终决定：离开地球。
“离开地球！去哪？”我叫起来，离开地球？那是不是说……从今已后，地
球不再也不会有我爱的人……
大宗沉沉地开口，语气苍凉而坚定：“回到木—2 吧，或是别的能容下我们
的星球，别忘了妖兽比人类适应能力强，地球，再也容不下我们了。只能选择离
开，也许会结束这场仇恨。”
“你们……要怎么走？”我问，同时望向落宇，他的眼神透出无奈的绝望与
悲伤。我又望向幻姬，她反倒很平静，像是超脱物外。
“R 国会提供航天设备，供整个地球上的所有妖兽移民。”
移民！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其实就是驱逐，把妖兽彻底赶出地球。
我纳闷：“R 国人怎会这么好说话？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不管了吗？那如何
向民众交待？”地球人早已把彻底消灭妖兽当作“和平目标”，尤其是以好战出
名的R 国，不但会让妖兽全身而退，还提供航天设备，他们脑袋撞坏了啊？
落宇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由。
落宇见了R 国总理，向他要求航天飞船以供妖兽离开地球。总理抱以冷笑，
态度傲慢。
他冷哼道：“妖兽在地球上做了那么多恶事，现在却想一走了之？全地球人
都不会同意！不要异想天开了，等着吧，妖兽很快就将被消灭干净，这是人类历
史上一次伟大的胜利！”
落宇冷冷道：“若是你们研究妖兽的秘密被公开，你猜世界会有什么反应？”
R 总理闻言一震，怒喝道：“住口！这简直是污蔑！”
落宇道：“大宗手里掌握着木—2 实验室当年建设操作的完整纪录，可以清
楚地证明一百多年前你们国家由政府暗中主持的生化试验，要他向世界公布吗？”
R 总理脸色刷白。
落宇又加进一句极具爆炸效果的话：“你们的希里科夫将军，历史上人民伟
大的英雄，你不希望他在烈士陵园里睡了一百多年后，却被人们认清是疯子、恶
魔，以致于把他从地底下拖出来鞭尸吧？虽然今天只剩下一堆骨头。”
希里科夫就是当初整个所谓“新人类”计划的主持，甚至整个计划就是他提
出的。一个表面爱国爱民，内里却极具野心的战争狂人，一个完全背弃道德人伦
的变态。这是R 国的秘密，整个国家只有最高层才能知晓的极度机密。
可以想象当人类明白了妖兽产生的根缘，怕不会群起而攻，甚至有可能让地
球上从此不会再有R 国这个名词。
R 总理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冷汗从脑门上冒了出来。
“如果你提供飞船，妖兽会永远离开地球。从此后整个地球不会再有妖兽与
人类的争斗，你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是……可是……”R 总理喃喃道，“我怎么向人民交代……”
“那是你的事。”落宇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虽然计划和现任R 总
理无直接关系，但是一直以来R 国高层内部那种传统式的野心，已使这个总理毫
不值得同情。何况他们直到今天都还在秘密研发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生化品。所以
落宇再加上一句：“这个教训已经让人类受够了，你们那些一大堆见不得光的研
究，最好立刻停止！人类，再经不起由自己的野心带来的磨难了。”
最后他说：“让妖兽走，你可以在人面前摆出一副宽大博爱的嘴脸，这不是
你们一直擅长的吗！想想看，比起让事情曝光，让你们整个R 国成为国际老鼠，
人人喊打，你也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R 总理重重地瘫倒在豪华座椅内。
我心中感慨，难怪到我来时战事已平息了下来。落宇以这样的方式平息了战
争，将流血伤亡减到了最低限度。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牺牲，因为，这样一来，幻
姬将永远不再能留在他身边，即使大宗……
说起大宗，我明显地感到他“老了”，不是那种表面的鸡皮鹤发，他整个看
起来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可是他的精神很不好，一副心力交悴的样子。我知道
这不是心理原因。他生命的能量，正逐渐一点一滴地流逝。
相当的悲凉。在生命的尽头，看到的只是无可奈何的流离失所。他曾经天真
的梦想，永远地成为一个陈旧的梦。
我终于明白周围那些人脸上落寞表情的来由，他们即将受到被驱逐的命运，
成为宇宙中的流浪者……
我想到耀扬，终于忍不住问：“耀扬呢？”
“他……自从我们与人类达成协议，战事平息后便失踪了。”大宗回答，语
气中尽是担忧。
失踪？他跑去哪里了？
大宗继续说：“他本来完全不同意就这么放弃，虽然他知道再战下去只是自
寻死路，可是他……根本就不觉得活着是美好的事。他这次来，主要就是来捣毁
R 国生化研究机构的，遗憾的是手段太暴烈了些，伤了些无辜的人。也使整个妖
兽族再呆不下去。这样也好……地球，也已使我们受够了。离开，也许会让生存
更容易……”
我默然无语。人类是自私的，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宇宙的中心，
唯我独尊。
耳旁继续传来大宗的话语：“他恨地球的武器，他这行动之前，把自己收藏
的枪支全部毁掉，因为他觉得那些是人类的野心与欲望所产生的罪恶，是人类凶
残的象征。”
原来这就是那些枪械被毁掉的原因！
“他已带领部下捣毁了R 国那个最重要的生化研究基地，只不过被R 国掩盖
了他们实验内容的真相。我们达成离开的协议后，所有妖兽都集中到这里，等待
飞船的准备工作就绪。但是……他却走了。在这种时刻，他若冒然离开我们的群
体，会遭到人类倾尽全力的追杀！”
追杀！我震惊。没错，他现在势单力薄，又是人类欲除之而甘心的头号目标，
那么的危险！可是为什么还要独自离开？他到底又去了哪？
在这里停留了没多久，落宇收到特警组传来的讯息：“寰宇大厦再次发现妖
兽的影踪，已经确定是耀扬。”
耀扬！他回到我们生活的城市去了！回到我们曾爱过的地方。
他简直不是要命了。
我和落宇立即起身回国。一刻也不能再停留。落宇是因为公事，我却想去劝
他。劝他回归群体，和大宗他们一起离开地球。
这两天我想通了，被迫想通。这样也好，离开，总是活着的不是吗。那不代
表“活着就有希望”，因为他们一走，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有重逢的一天。活着只
是给我们一个心灵的希望，知道所爱的人活着，就好。
临走时大宗与幻姬来送我们。我问幻姬：“你们就要走了，你……舍得落宇
吗？”
她那双如梦似幻的眸子黯然了，却平静地告诉我：“我只能选择走。即使我
们不离开地球，我也不能在大宗一生的最后时间离开他。这是命运，我们只能接
受，平静对待。”
接受，并且平静对待，是吗！对于命运的坎坷，这只是最无奈的所作所为。
谁能对抗命运？冥冥之中无影无形的手把你往一条你最不想走的路上推，给你一
个你最不想接受的结局让你承受。
她很伟大。即使她是一个柔弱的、更需要人保持的女性，但，她坚强，她理
智，她善良，这一切，都足以使我对她的欣赏不仅仅只停留在她的外表。
她此刻在那边和落宇告别，我不忍心看他们那种压抑的平淡，悄悄转过了身。
大宗来到我身边，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话：“对于耀扬来说，离开你，生命将是无
穷无尽漫无尽头的折磨。”
“什么？”我愣住，不知道为何大宗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所以他决不会与我们一起走，宁愿回去接受死亡的结局。你也不用再劝他
了，这个儿子，我太了解——”
他顿了一顿，道：“他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有你的星球。”
什么！我脑子里轰的一声，这就是他自杀式行为背后的真正原因？
他这个……傻瓜！泪水流下，我双眼一片模糊。我真的再等不了一刻钟，真
想立刻见到他，投入他的怀中，然后……不知道该是狠狠地骂他，还是狠狠地吻
他？
第十九章永不分离
我们登上回国的飞机后不久，也就是大宗他们启航的时间。连送别的机会都
没有，大家各奔东西。同时也说明了，耀扬，终于永远失去了离开地球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
我们一下飞机立刻直奔寰宇。整个街区已经被封锁了，防暴警察手持荷枪实
弹的武器在周围森严戒备，探照灯的光束划过夜空。落宇走到离大楼最近的前线，
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上来报告道：“长官，我们准备将这座楼连同里的的妖兽一
同炸毁，一切装备工作现已就绪。”
炸毁！我脸倏地发白。落宇望了我一眼，对那警员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一切等我命令。”那人点头，随后退开。
我紧紧抓着落宇的手，差点哭起来：“不要……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皱紧了眉头，道：“是他自己要选择这条路的，没办法，定协议时便说得
很轻楚，所有没离开地球的妖兽，人类有权无条件杀之。你……你回去吧。这是
唯一的结局，你最好不要亲眼看到。”
不！我怎能回去，在这种紧要关头！我还没有告诉耀扬我们的孩子，我还没
有告诉过他我不需要他永远呆在我身边，只要他活着，无论他在那里都好，对我
来说也都是希望！
好傻的耀扬，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落宇推我进了一辆警车，吩咐一名警员送我回家，我歇斯底里叫起来：“不！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叫声伴着大量涌出的眼泪，吓得那警员不知所
措。最后落宇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留在车里，不要出来。”
我点点头，稍稍平静了一点，对那警员道：“让我一个人在车里呆一会好吗？”
他点点头，下车走开了。
我掏出电话，这几天来一直打给他，可是打通了他却不接。在这个紧要关头
他会不会接呢？我不知道，反正我得试试。
信号通了，一直响了很多声，直到我快没有信心了的时候，听筒传来“嘟”
的一声微响。他接了！
“是你。”他一叹气。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打给你好多次你都不接！为什么要跑回来？为什么
不走？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你太狠心了，要让我一个人承受……”我边哭边说，
一大堆的话全冲了出来。
“我不想离开，不想。”他出奇的平静。
“为什么不离开！你们到了其他星球上去，依然可以生存，可以不用死掉！”
“你说过——要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这傻瓜！死亡难道就是他永不分离的方式？
我大声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你的——”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我坐着的警车也一阵摇晃。我连忙从窗口向
大楼看，整座大楼的顶层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并且还有无数的激光飞弹朝着大楼
前赴后继。
“耀扬！”我对着电话狂喊，但，只听到电话传来忙音：“嘟——嘟——嘟
——”像死亡的节奏。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跳下车，发疯似地冲向大厦入口。所有人都
把注意牢牢放在大楼，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动作。当我一突破封锁线，立刻听到人
们的惊呼声。落宇大声呼喊，我不理，直冲向大厦入口。水泥碎屑纷纷掉坠，大
楼摇晃欲塌。我什么也不管了，他在上面，到底怎么样了？虽然我知道在这样的
攻击下，整座大楼内不会有半点幸存的生命，但，我就是不愿意去相信，除非亲
眼见到他的尸体！
我冒着不断掉下的水泥块一路冲到电梯口，电梯却已经动不了了。走楼梯！
藉着玻璃幕墙射进来的刺眼灯光，我看清了方向，立刻向楼梯奔去，虽然我没有
忘记这是座36层高的大厦。
到我跑到一楼与二楼的中间层时，整座大楼一阵剧烈的摇晃，我一时站立不
稳，蓦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我被摔得晕头转向，眼前金星乱冒。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我几乎失
去了行动的力量！双腿间突然涌出大量温热粘稠的液体，我摸了一把，抬手一看
——天哪！是血！
哦不！那是我的孩子！我尖叫，放声大哭。我已经再也没有力量爬楼了，只
能趴在地板上哀哀的哭，掉下来的水泥块打在我身上也毫无知觉。
耳里尽是巨大的轰鸣，几乎淹没了我的哭声，就像一个人充满冤屈的控诉，
在整个毫无人性的世界里无能为力地呻吟。
他死了！我相信。这场战争夺去了我最爱的人，连同我的孩子。
我也要死在这里吗？我不知道，我没生出想逃开危险之地的想法。我也懒得
再去想什么，我唯一懂得做的事情，只是放声痛哭，尽情渲泄我的悲痛与委屈。
我感到，我已失去了一切。
有人猛然拉我起来，我转头，泪眼婆娑中，落宇关切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
也冲进来了！冒着这么大危险。我哭叫道：“落宇！我的孩子死了！”
他看了看地上那一大滩血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要说话，别怕，
我带你出去。”说着一把抱起我，向大厦出口奔去。
我感到腹部的绞痛，身体的力量正逐渐一点一滴流失，这是快死了的感觉吗？
一声巨响，大厦出口门楣上的装饰支架掉了下来，把出口挡住，差点压着刚
奔到出口的落宇和我。整座大楼的摇晃更加剧烈，有更大体积的石块掉下。落宇
奔到玻璃幕墙前，向外面的警员打手势，那些警员立刻用激光炮轰离我们十公尺
远的一面巨型玻璃。轰然声响，玻璃碎片四散飞溅，一个大洞出现。落宇立刻抱
着我从那个洞口冲了出去，一大帮警员涌上来“救驾”。
我被落宇抱着，向远方撤离。我全身乏力，一定是失掉太多血了。我想挣扎，
想哭，但是没了力气。我呆呆地望往那座大厦，发觉原来有着楼房的半空中，此
刻是一片虚空。我用尽全力抓住了路边一支灯柱，死也不松手。落宇只得把我放
了下来。我望向大厦，它此刻已经全部倒塌，即使成了废墟也真是壮观，光那些
瓦栎也堆了足有三层楼高。
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后来又加入了我。我们在里面做过爱，还曾有过一
个小生命的形成，可是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走得真是彻底，没留下半点可以留念的东西。他是否来过？曾在我的生命
中出现？我觉像一个梦，是一个不好的梦，可是我却不愿从梦中醒来。我怕醒来
后是百无聊赖的白天，一成不变的生活，碌碌无为的每一天。我怕醒来后如果发
现自己原来只是做一个场梦而已，梦里曾出现过一个深深挚爱的情人，可是醒来
后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一个角色，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可能真正
拥有这样的一个人，那我会否感到人生毫无意义？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力气？
你说：要永不分离。这就是你给我的永不分离？你真绝。
大宗说：他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有你的星球。
幻姬说：这是命运，我们只能接受，平静对待。
我抱着灯柱死不松手，任落宇怎么呼唤我都毫无反应。就让我在这里血流尽
死掉算了。这样可以和他死在一起。
如果死亡才是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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