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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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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四章 警示

  成亲,最终是无法逃避。

  刘闯知道,这件事早晚都要面对。

  和荀旦的事情,是当初刘陶和荀谌早就敲定下来的,刘闯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他看得出来,郑玄也好,管宁也罢……估计还有颍川的钟繇这些人,都会赞成这桩亲事。

  可问题在于,麋缳怎么办?

  那个毅然抛弃家庭,跟着刘闯颠簸流离,全不在乎刘闯出身的三娘子,又该怎么安排?

  一时间,他沉默了!

  郑玄目光温和的看着刘闯,突然一笑。

  “孟彦,这件事便交给我来安排,你不必管了。”

  “啊?”

  “我听说,你准备去下邳?”

  “是。”

  郑玄白眉一挑,又接着道:“你此去徐州,当多小心。

  我知你勇力过人,有霸王之勇。

  然徐州局势复杂,陈汉瑜老而弥坚,陈元龙智谋过人。我听说,他父子与曹操、刘备皆有交情,你这时候过去,说不得会被他父子算计。说实话,我本不赞成你前去徐州,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要前往。然袁术谋反,实乃国贼。你为宗室,自当为国家效力……而且我也知道,你此去必有你的原因。但是你还是要多加防范。吕布对陈珪父子,可是极为倚重……”

  刘闯连忙道:“闯定多小心。”

  郑玄一生,可谓坎坷。

  他治学严谨,学问惊人……但不要以为,他不懂阴谋诡计。事实上他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很显然。郑玄是有点不太放心。

  他想了想,又道:“去年我途经东阳,曾见过一人。

  此人临大节明略过人,乃徐州俊杰。你过去之后,不妨与之联络。若能将其招揽,说不得能免去一些麻烦。”

  刘闯连忙问道:“不知世父所荐何人?”

  “呵呵,说起来,此人原本和你同族。本姓刘。后过继与母族而改姓陈,乃东阳陈氏族人,名叫陈矫,字季弼。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到了下邳之后,便执书信前往东阳找他便是。”

  陈矫?

  这名字好熟!

  但刘闯实在是想不起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不过既然是郑玄推荐,想来是可以信任。刘闯于是点点头,沉声道:“世父放心,我定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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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邳方面。很快传来消息。

  吕布同将高顺借与刘闯练兵,为时一载。

  不过。由于吕布斩杀了韩胤,令袁术大怒,决定要起七路兵马征伐吕布。所以这一次,高顺无法留在高密,必须要回下邳听候差遣,准备和袁术交战。吕布的这个理由,可谓光明正大。

  我总不成在这个时候,把我手下大将借给你使用吧……

  刘闯倒也没有在意,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郑玄也找来管宁,要他负责,送荀旦回家。

  不管吕蓝和荀旦是否愿意,两个小丫头必要分开了。

  吕蓝要回下邳,荀旦也要回家,于是两人抱头痛哭,依依不舍。

  这一幕,让麋缳等人也是哭笑不得。

  她们是看着两人从最开始的敌对,到如今好的如同一个人。虽然她两人在家的时候,会有些吵闹,但真的要走的时候,又让人感到一丝不舍。好生劝说一番,两个小丫头总算止住哭声。

  吕蓝把她那口心爱的宝剑,送给荀旦做礼物。

  而荀旦,则把她母亲送给她的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赠给吕蓝。

  在吕蓝出发前夜,两个小丫头更在后宅花园里摆设香案,对天明誓,结为姐妹。

  刘闯没有参加,但是却听麋缳讲述了当时的场面。两个出身截然不同的小女孩儿,从最初的敌对,到而今结拜姐妹,直让人感到有些唏嘘……天晓得,这一别之后,她们何时再见?

  第二天,刘闯在众人簇拥下,走出高密城门。

  陈宫和高顺,率陷阵营已恭候多时。

  刘闯走在最前面,头戴束发金冠,一身白袍,腰系玉带。

  他身后,武安国和周仓一个牵着象龙,另一个牵着一匹青骢马,马上还驮着盘龙八音椎和一口甲子剑。

  “老虎哥,你且带人先过去。”

  刘闯和许褚说了两句,许褚率飞熊卫便径自在官道上等候。

  “铃铛,咱们该动身了。”

  吕蓝哭得眼睛发红,一只手拉着荀旦,一只手牵着诸葛玲,眼睛看着麋缳和甘夫人,依依不舍。

  荀旦也是今日动身。

  管宁带着一队人,也等在一旁。

  “铃铛,若有空暇时,一定要来临甾找我。”

  “嗯嗯嗯,你也可以来下邳……呜呜呜,旦儿姐姐,你可不许把我忘记了。”

  刘闯等人又上前好一番劝说,总算是把两人劝说住。

  荀旦看了刘闯一眼,突然跑上前,狠狠踢了刘闯一下,而后扭头就跑,“大坏人,你要照顾好铃铛妹妹。”

  那小女儿家的模样,让刘闯不禁哑然失笑。

  他点点头,“旦儿路上要听话,休要惹幼安先生生气。”

  “嗯!”

  荀旦又和麋缳诸葛玲甘夫人等人一一道别,在众人目送下,带着丫鬟小蘑菇,上了马车。

  “幼安先生,一路多保重。”

  管宁微微一笑,拱手与刘闯道别:“孟彦,助你此去,讨逆功成。”

  他上了马,在扈从的保护下,随着车仗离去。

  刘闯目送管宁等人启程之后。又和麋缳等人道别。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他带着吕蓝和诸葛亮。来到队伍前。

  吕蓝跨上小赤兔,刘闯和诸葛亮也分别上马,和陈宫高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大队人马随即启程。

  陷阵多以步卒,飞熊全是骑军。

  两支兵马合为一处,沿着官路南下。

  吕蓝脚腕上系着的铃铛,伴随马儿的行走,发出叮铃叮铃悦耳的声响。渐去渐远,逐渐人影不见。

  麋缳的眼睛突然一红,流下两行清泪。

  从去年这个时候到现在,整整一年,她未曾与刘闯分别。

  没想到……

  她心里有点难受,却抹去泪水,扭头牵着诸葛玲和甘夫人的手,轻声道:“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在家臣的护送下,麋缳等人走进城门。

  “缳缳。铃丫头,你们过来。”

  郑玄坐在一辆马车上。在城门内似已等候多时。

  他招手示意麋缳和诸葛玲过去,而后又看了一眼甘夫人,“你也上来吧,我有话要与你们说。”

  郑玄相召,麋缳三女不敢拒绝。

  三人登上马车,诧异看着郑玄,有些不明白,这位老先生何以会在这里。

  “我想你们都很清楚,幼安这次陪同旦儿回去的目的。”

  上车之后,老先生并没有啰唆,而是开门见山道:“旦儿这次跑出来,也算是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当初子奇和友若定下这门亲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仲豫在场之外,便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哪怕是孟彦的舅父,也不太清楚。但这门亲事,总是存在,谁也不可能取消。

  友若更是如此。

  若子奇在世,可能还好弥补,但子奇不在,他就必须完成这桩亲事。

  我的意思,想来你们清楚。”

  麋缳三人一怔,不由得露出黯然之色,低下了头。

  “至于铃铛,吕娘子……

  其实我并不赞成这件事。但公台前日到我家拜访时,说的也很有道理。

  吕布也好,孟彦也罢,而今都是孟德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二人在这里,孤立无援,必须相互扶持,方能够成就大事。而且铃铛那孩子,并无吕布的恶习。一开始我不同意,但后来一想,这件事对孟彦而言,也是一桩好事……老夫知道,此事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公平。

  甚至孟彦也不知道此事,乃老夫为他做主。

  你们,怎么说?”

  麋缳心里好痛,眼泪无声滑落。

  “愿从老大人吩咐。”

  “真的?”

  “嗯!”

  “诸葛娘子,甘娘子,你们呢?”

  诸葛玲脸通红,半晌后轻轻点头。

  而甘夫人则愕然半晌,她偷偷看了一眼麋缳,没有出声。

  “缳缳、玲丫头,甘娘子……老夫已年近古稀,膝下只有一子,常遗憾无女儿相伴。

  今益恩在东武,忙于政务,身边更是寂寞。

  我有心收你们做干女儿,却不知你们可否愿意认老夫这个老头子?”

  “啊?”

  麋缳三女抬起头,愕然看着郑玄。

  却见郑玄微微一笑,沉声道:“当然了,老夫怎地也不能让我的女儿们受苦……只怕要便宜那臭小子一回。”

  麋缳最先反应过来,忙伏身叩首,“麋缳拜见父亲。”

  诸葛玲和甘玉也连忙拜倒,口称父亲在上,受女儿一拜。

  郑玄的女儿……哪怕是干闺女,身份也是大不相同。

  看着三个惊喜而泣的女子,郑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里道:孟彦,老夫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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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

  刘闯在马上,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看这面带疲惫之色的吕蓝,于是与陈宫道:“陈先生,咱们已经进入东海,前面就是郯县,今晚可否在郯县休息?”

  一行人晓行夜宿,从高密出发之后,纵贯琅琊郡。数日后已进入东海郡治下。

  陈宫也感到有些疲惫。于是便同意刘闯所请。

  他让高顺派人前往郯县。通知郯县官员准备驿站……

  可是,他旋即就变了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刘闯。

  “陈先生,何以这般看我?”

  “公子可知,今东海郡太守何人?”

  刘闯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憨厚笑容,搔搔头道:“却不知晓。”

  他的确是不知道,东海郡太守是谁。

  原因嘛。也非常简单……

  入高密至今,已三个月。

  从最开始入驻高密,而后胶州湾移民,再到胶东之战……紧跟着,屯田开始,各项准备工作陆陆续续,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分心。特别是王修在胶东大规模推广蜀黍,也就是高粱的种植,令刘闯非常操心。毕竟是新生作物,要想完全推广起来。这可不是一桩简单事情。

  “孟彦哥哥,东海太守……便是麋子仲。”

  “啊?”

  听到诸葛亮在身边的小声提醒。刘闯吃了一惊。

  虽然他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事情,但是相应的情报,却不断递交高密。

  诸葛亮在课余时间,便负责帮助步骘处理一些案牍,所以知道这东海郡的太守,就是麋竺。

  “怎么会是他?”

  在刘闯想来,此前麋芳造反,跟随刘闯前往青州,吕布断然没有理由,再重用麋竺。

  “听说,曹操极为欣赏麋竺,故而除他为东海太守。”

  刘闯闻听,眉头一蹙。

  他朝陈宫看了一眼,见陈宫面无表情。

  一郡太守,绝非吕布可以任命。哪怕吕布坐拥徐州,哪怕他得了徐州刺史的职务,也只有举荐的权力。

  看起来,曹操对刘备的拉拢,并没有停止。

  让麋竺为东海太守?

  刘闯眉头一蹙,感觉有些麻烦。

  陈宫笑道:“公子不必担心,今公子前来,乃君侯客人,子仲不会不知轻重。”

  “刘公子,麋子仲就是三娘子的兄长,那个诬你是‘背主家奴’的商贾吗?这个人好生讨厌,爹爹怎么让他做东海太守?

  你若是不想见他的话,咱们就绕道而行。

  反正过沂水不远就是襄贲,实在不成,咱们在襄贲休息。”

  吕蓝在离开高密之后,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虽然私下里仍旧是‘刘胖子’长,‘刘胖子’短的叫刘闯,可是在人前的时候,却称他‘刘公子’。

  很显然,她也不太喜欢麋竺。

  刘闯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那倒不必。

  有些人,终究是要见的……再者说,我如果过门而不入,避而不见,三娘子知道了,恐怕也会难过。

  呵呵,怕什么,见他就是。

  难不成他还能坏了我的性命?想当初,我一个人他都对付不得,今有虎痴相随,飞熊卫守护,便他倾东海之力,我亦不惧。走走走,我们今晚就在郯县落脚,看能有什么危险出来。”

  刘闯哈哈大笑,催马扬鞭。

  高顺扭头对许褚道:“东夷校尉,好气度。”

  许褚嘿嘿一笑,“那是自然。”

  天将晚时,刘闯一行人来到郯县城外。

  时隔数月,他再次来到郯县,这心境却大不一样。

  数月前,他居无定所,如同流寇一般,从这里离开,北上青州;当时张辽大军在身后屯扎,刘闯提心吊胆。而今,他再次回来,却是以中陵侯之子,大汉皇叔的身份前来。想到这前后的落差,刘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麋子仲来了!”

  就在这时,高顺突然开口。

  刘闯举目观瞧,就见从县城中行出一支人马。

  为首一人,一袭青袍,头戴进贤冠,颌下长髯,正是麋竺。

  刘闯没有见过麋竺,但在史书里,曾说他‘雍容敦雅’。所以,刘闯还是能够分辨出,哪一个是麋竺。不过,他并未迎上去,而是勒马在军中,远远看着麋竺过来,脸上无半分表情。

  “有劳子仲出城相迎,宫愧不敢当。”

  刘闯没有迎上去,但却不代表陈宫也无动于衷。

  他和高顺催马上前,和麋竺打了个照面,拱手寒暄。

  麋竺在马上,也是面色如常,沉声道:“听闻公台前来,竺不胜惶恐……我已命人打扫好驿站,公台请随我来。”

  刘闯没有理睬麋竺,麋竺也没有理睬刘闯。

  两个人,就好像素不相识一样,彼此没有任何交集。

  入城之后,麋竺便带着众人来到驿站。

  他开口邀请陈宫赴宴,陈宫欣然同意……但是刘闯却没有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麋竺见面。

  想当初,两个人势同水火。

  麋竺恨不得将刘闯千刀万剐,甚至诬陷他是‘背主家奴’。

  而刘闯呢?对麋竺谈不上仇视,但也毕竟是敌对关系。死在他手里的麋家人,多不胜数,他更让麋竺折了脸面,吃了大亏。大家彼此陌路最好,否则的话,刘闯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元稷!”

  “喏。”

  “把车上的礼物,派个人送去府衙。”

  在驿站里安顿下来之后,刘闯便唤来武安国。

  在临行之前,麋缳曾准备了一些礼物,让他转交给麋竺。

  只是刘闯没想到,会在东海郡与麋竺相遇……既然遇上了,便把那礼物送去,免得麋缳会难过。

  武安国领命而去。

  刘闯命人烧水,准备洗澡。

  他坐在屋中等洗澡水烧热,左右没什么事情,便从行囊中取出一卷汉律典章,闲来无事的翻看起来。

  屋外,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都已经安顿好,陈宫高顺则前往府衙赴宴。

  吕蓝也没有去赴宴,一来她不喜欢麋竺,二来她也有些疲惫。

  所以在草草用过晚饭之后,吕蓝便回房休息。刘闯坐在房间,安静的看了一会书。待洗澡水烧热之后,他便走进浴室,在木桶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只觉疲乏尽消,精神也为之一振。

  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他迈步走出浴室。

  沿着长廊,他往卧房走去,可走了几步,突然间停下来,转身朝屋角的阴影中看去。

  “谁在哪里?再不出来,可休要怪我不客气。”

  “公子莫动手,小人是奉命前来拜会公子,绝无恶意。”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驿丁打扮的男子。

  他见左右无人,便来到刘闯面前,“大熊哥,可还记得当年的林癞子?”

  刘闯一怔,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林癞子,好像是刘闯小时候在朐县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家是麋家的长工佃户,后来又做了麋家的家奴,彼此间便少了联络。刘闯当然不认得此人,但是他能感觉出,对方并无恶意。

  “林癞子,你怎么在这里?”

  林癞子顿时露出喜色,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轻声道:“大老爷命我将这封信,交与你……

  他让我转告你,此去下邳多加小心,有人想要害你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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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还是杀得不够多!

    有人要害我?

    刘闯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他朝四下看了一眼,见院中无人,便点点头道:“请转告麋公,就说我已知道,感激不尽。”

    “那我先走了。”

    林癞子任务完成,并没有逗留,匆匆离去。

    刘闯拿着信,走进房间。

    他住在驿站的一个大厢里,一间正屋,两边小厢。

    正屋分为三间,中堂会客,两边是卧室,刘闯和诸葛亮一人一间。

    两边小厢,许褚和周仓武安国占居一边,吕蓝则一人占居两间。本来,吕蓝应该和陈宫他们住在一处,但这丫头却说不安全,跑来刘闯这边休息。否则的话,这屋子堪堪够刘闯使用。

    回到正屋,就见诸葛亮正趴在案上看书。

    刘闯坐下来,把书信打开,就着火光迅速阅读一遍。

    书信里的内容非常简单,麋竺告诉刘闯:陈珪陈登父子,不欲刘闯和吕布结盟,故而有意杀害刘闯。这样一来,刘闯在北海国的势力便自动瓦解,而刘闯若是在徐州丧命,吕布便要背负罪名。

    麋竺没有询问麋缳和麋芳的消息,只告诉刘闯:需多小心!

    刘闯把书信看罢,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孟彦哥哥,麋竺这话,可信吗?”

    不知何时,诸葛亮凑过来,把信里的内容也看得清清楚楚。

    刘闯把书信放在火上点燃,而后轻声道:“我出发之前,老大人曾有叮咛,要我小心陈珪父子。

    麋竺这封信,十有**是真。

    若我和吕布联手,恐怕他陈家在徐州的地位。也要受到威胁。”

    诸葛亮点点头,表示赞同。

    吕布作为一个外来人,他坐拥徐州,最大的软肋便是声望不足。虓虎凶名在外,可凶名却不代表声望。最重要的是,坐拥徐州需有名份。曹操迟迟不肯给吕布正名,那他在徐州,就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吕布兵马再多,也无法控制徐州。

    同时,他此前曾得罪袁绍,所以袁绍也不可能给他正名。

    他就这么尴尬的待在徐州。说好听一点叫做坐拥徐州,说难听一些,只能算是借居于徐州。

    但刘闯却不同,他是大汉皇叔,更是汉室宗亲。

    有这么一块牌子,吕布如果和刘闯联手,势必会动摇徐州缙绅的利益。

    相信。不仅是徐州缙绅不同意,恐怕包括曹操、刘备在内,都不会愿意看到刘闯和吕布结盟。

    “孔明,你说如果陈珪要害我。会用什么手段?”

    诸葛亮想了想,笑道:“无非在途中设伏,亦或者在徐州设计。”

    设伏,设计。一字之差。

    但表达的意思,却全然不同。

    设伏。纯粹的以武力来解决问题;设计,就少不得阴谋和陷害。

    刘闯咧开嘴,冷笑连连。

    他低声道:“明日你偷偷告诉仲康,让飞熊卫不必跟随太紧,最好拉开距离。

    孔明,我看我还是太心软,杀的人不多,所以总有人想着要来害我。你说这种情况之下,我当如何是好?”

    诸葛亮年纪虽小,却也经历过不少时间。

    这几个月来,他跟随刘闯历练,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气候。

    “那就多杀些几个,杀得他们怕了,便自然知道轻重。”

    刘闯呵呵一笑,站起身,揉揉诸葛亮的脑袋,“天已经不早了,赶快休息,明日咱们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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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刘闯一早起身。

    整理好衣装,他迈步走出房间时,就看到诸葛亮拉着许褚,在门口窃窃私语。

    当刘闯出来的时候,许褚便朝他看来。

    刘闯没有说话,只冲着许褚点点头,便转身沿着长廊往外走。这时候,吕蓝也出门了……她穿着一身水绿色长裙,蹦蹦跳跳来到刘闯面前。刘闯和她打了个招呼,而后轻声道:“铃铛,这几天不要妄动,待在高将军身边,听他的吩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记得都不许慌乱。”

    吕蓝一怔,脸上旋即闪过一抹惊色。

    刘闯朝她笑了笑,便和她错身而过。

    小丫头很聪明,相信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高顺的身手不好,那要看是和什么人比。这家伙至少也是个养气巅峰的武将,或许比刘闯不足,但是比之周仓和武安国,却要高出一筹。况且,这家伙有大将之才,吕蓝跟着他,想来不会有危险。

    在驿站外和陈宫高顺汇合,刘闯翻身上马。

    不过,他这次却把驮马的缰绳系在象龙辔头上,以方面随时可以取兵器作战。

    和陈宫高顺打过招呼,一行人便动身启程。东海郡太守麋竺,自然要出城相送,看到刘闯的时候,他依旧是一副恍若不见的模样。两人只目光接触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麋竺这么小心,肯定有原因。

    恐怕在他的身边,也有眼线在监视……

    细想一下也不足为奇,麋竺的兄弟麋芳,还有妹妹麋缳如今都跟着刘闯。

    而他之间诬陷刘闯,更使得他名声不如从前。刘备对他,恐怕也不会似历史上那么的亲近。

    安排一两个眼线,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刘公子,看样子麋子仲对你,可是怨念颇深啊。”

    出城之后,陈宫和刘闯并辔而行。

    吕蓝却很乖巧的跟在高顺身边,拉着高顺叽叽喳喳的说话。不过以高顺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性子,吕蓝和他说话,恐怕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刘闯不知道该怎么与陈宫提醒,因为他不想暴露。他和麋竺已经有联络的真相。麋竺现在,恐怕还是心向刘备多一些,否则他大可以来找刘闯,又何必偷偷摸摸,有那么多的顾虑?而刘闯呢?更不想去逼迫麋竺。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逼迫,麋竺愿意,自会来投奔。

    若他还有犹豫,那倒不如让他留在这里。等到最后再做决断。

    所以,他和麋竺的关系,绝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刘闯思忖一夜,决定还是暂不声张。

    他也不清楚接下来会是发生什么变故,所以干脆。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离开郯县,顺沂水而行。

    “过三河湾,绕葛峄山便是下邳。”

    陈宫骑在马上,笑呵呵与刘闯道:“刘公子虽在徐州长大,不过我听说,却没有到过下邳城。”

    这个三河湾,并非彭城的三河湾。

    事实上。在徐州治下,因河道纵横交错,于是便产生了好几个叫做三河湾的地方。

    陈宫既然有意促成刘、吕联手,自然对刘闯下过一番苦工去研究。

    对此。刘闯倒是没有掩饰,微微一笑道:“说来不怕陈先生笑话,我周转了大半个徐州,彭城、东海、广陵都曾去过。惟独这下邳,没有去过。去年这时候。我曾有意借道【彭城三河湾西进。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当时正好文远将军屯驻三河湾,把我生生的又给吓了回去。”

    陈宫闻听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刘闯说的是什么事情。

    “若非如此,公子说不得这个时候,正在颍川享福呢。”

    “也可能已经化为一冢枯骨。”

    刘闯这句话,说的非常含蓄。

    但是却恰恰打动了陈宫,让他不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是啊,那时候刘闯若不是被张辽吓走,说不定回到颍川,也会被曹操猜忌……

    也许正是因为说话的缘故,陈宫和高顺,都没有发现刘闯的飞熊卫,今天行进速度非常慢。

    不知不觉中,飞熊卫已落后陷阵营大约百余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随。

    天色,渐渐暗下来。

    陈宫所说的三河湾,已在正前方。

    沂水在这里,和祖水交汇,令河面顿时变得宽阔,水流也格外湍急。

    渡口两边,是白色的芦苇荡,在夜色中,别有一番味道。

    “好安静啊!”

    刘闯在渡口跳下马,顺手从驮马北上,抄起甲子剑,向四周眺望。

    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在夜色里随风起伏,好似波浪。

    而陈宫站在刘闯的身边,听到刘闯这句话,脸色突然间微微一变,好像觉察到什么,连忙转身。

    “孝恭,结阵,保护铃铛儿!”

    他话音未落,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响。

    就见从芦苇荡中,嗡的飞出一排利矢,呼啸而来。

    刘闯手疾眼快,抬脚把陈宫踹翻在地,手中甲子旋身舞动,就叮当声响不断,刘闯将射来的箭矢劈飞,同时大声吼道:“高将军,保护好铃铛。”

    早在陈宫发出警告的时候,高顺也觉察到不对劲。

    因为在这个季节,芦苇荡里野鸭成群,一旦有人出现,叫声会响成一片。

    刘闯那句‘好安静啊’,提醒了陈宫。

    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让陈宫感到不正常。而高顺,更是久经战阵,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杀气,令他毛骨悚然。他一把将吕蓝拖到身后,舞剑磕挡雕翎,同时大声叫喊道:“陷阵,迎敌。”

    陷阵营兵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举盾结阵,保吕蓝保护在其中。

    箭雨过后,就听一连串的喊杀声从芦苇荡中响起。

    夜色中,也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从芦苇荡里冲出来,手拿刀枪,如凶神恶煞便扑向刘闯等人。

    刘闯轮刀滑步,身形一转,刀光顿现。

    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盗贼,惨叫一声便被刘闯开膛破肚。

    “陈先生,回阵!”

    刘闯一把拉起陈宫,便往回走。

    在他身后,数十名盗贼紧紧跟随,喊声练成一片。

    刘闯大怒。松开陈宫,转身大步朝盗贼迎过去。甲子剑翻飞,发出呼呼声响,刀云翻滚,只见刘闯所过之处,盗贼被杀得人仰马翻。与此同时,结阵结束的陷阵营,也在高顺的号令声中,迅速推进。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迎上盗匪。士兵之间,相互配合纯熟,三五人一组,整个阵型就好像一台在平地推动的绞肉机,盗匪声势虽然强盛。却被杀得连连后退。

    “飞熊卫,冲阵!”

    远处,铁蹄声响起。

    许褚率飞熊卫发动冲锋,很快就冲到渡口。

    盗匪被陷阵营杀得连连败退,被飞熊卫一冲,顿时溃不成军。

    飞熊卫围着人群纵马飞驰,箭矢如雨;而陷阵营则不停转动。只杀得盗贼血流成河……

    一场大战,持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停止了。

    那些突如其来的盗匪,被杀得四散奔逃。一个个狼狈不堪。

    刘闯身上的白袍,沾满了鲜血,拖刀大步来到阵前。

    “刘……公子,你没受伤吧。”

    吕蓝从人群中冲过来。一脸惶急之色,跑到刘闯跟前。关心问道。

    刘闯脸上沾着血迹,微微一笑。

    “铃铛莫担心,区区毛贼,焉能伤的了我?”

    他说着话,便拉着吕蓝走到陈宫跟前,“公台,这些贼人似是专程埋伏在这里,就是等我们前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宫的脸色也格外难看,听到刘闯的喝问,连忙道:“刘公子不要误会,此事断然与君侯无关,必是有小人作祟。公子轻放宽心,这件事宫必与公子一个交代,绝不容那些小人成事。”

    到这关口,陈宫如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他就不是智迟,而是愚蠢。

    有人想要阻挠刘闯和吕布结盟……

    他心中大怒,回头厉声喝道:“孝恭,休放过一个贼人。”

    其实,不必陈宫吩咐,高顺已经率部展开追杀。

    外围有飞熊卫骑射阻拦,内有陷阵营凶狠追杀……只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倒下数十具尸体。

    那些仍旧顽抗的盗贼,更无半点斗志。

    “休要杀我,我等降了,降了……”

    数百名盗贼,弃械跪地,双手抱头,大声叫嚷。

    陈宫朝刘闯看来,似乎是要询问他的意见。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听刘闯道:“既然有人想要流血,那我就让他血流成河……公台,你以为这些小喽啰,能够知道多少事情?就算你拿到了证据,恐怕也奈何不得那些人半根毫毛。

    既然如此,留俘何用?”

    陈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刘闯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若是在不明白,那就算不得谋臣。

    看起来,刘闯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他很清楚,是谁想要阻止他与吕布结盟。但是那些人,不管是吕布还是陈宫,都无法撼动。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大开杀戒,让那些人知道厉害。

    此子杀戈果决,比之君侯,确是高明百倍!

    陈宫第一次把刘闯和吕布放在一起比较,却意外发现,刘闯的心狠手辣,远胜吕布的优柔寡断。

    “孝恭,杀!”

    陈宫朝着高顺,一声沉喝。

    高顺听到,二话不说厉声喝令:“陷阵营,不留俘虏,就地格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杀戮再起。

    那些个盗贼或大声咒骂,或苦苦哀求。

    可是面对他们的,只有森冷的钢刀……

    “刘胖子,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已经求饶了啊。”

    吕蓝拉着刘闯的衣袖,忍不住颤声问道。

    她老爹纵横天下,杀戮无数;但对于吕蓝而言,这却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疆场。

    伸出手,刘闯用手指在吕蓝娇嫩的脸蛋上划过。

    那白皙的面庞,顿时多出一抹血印。

    “铃铛,看清楚了。

    这些人来这里,是想要我们的命……在他们背后,更有一些人暗中指使,恨不得要我,还有你爹爹的项上人头。你既然上了疆场,就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们,终有一日,他们会害你性命。和这些人讲仁慈,谈论道德仁义,就好像是和老虎商量,不要它吃人……”

    吕蓝咬着下唇,久久不语。

    一旁陈宫看着刘闯对吕蓝那看似不经意,却好像习惯了的小动作,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笑容。

    “公台,这厮说,他们是受下邳东阳商铺掌柜指使,前来伏击我等。”

    就在这时,高顺拖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盗贼,来到刘闯跟前。

    “东阳商行?”

    陈宫眉头一蹙,露出凝重之色。

    看他这模样,刘闯上前一步,二话不说,轮刀将那盗贼人头砍下。

    一蓬鲜血喷溅出来,那无头死尸蓬的一声,便栽倒在泥泞中。

    “刘公子,你这是何意?”

    “知道是谁指使,又有什么用处?”

    “可你杀了他,岂不是无凭无据?”

    “某家杀人,何需凭据。”

    刘闯说罢,扭头向陈宫看去。

    “公台,此事便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陈宫闻听一怔,抬头看着刘闯道:“公子意欲如何处置?”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有证据,也奈何不得那些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做事很简单,先杀人,后讲理。如果他们不服气,只管再来,看我可会手软。”

    一句话,透出一股浓浓的血气。

    即便是高顺这种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大将,也忍不住暗地里吞了口唾沫。

    这位刘公子,可真是霸道。

    先杀人,后讲理……你把人都给杀了,还讲什么道理?

    可不知为什么,高顺觉得刘闯这话说出来,有一种难言的畅快感受……你想要讲道理吗?那好,先和我手里的钢刀讲清楚再说。

    陈宫那张有些刻板的面庞,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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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六章 谁让谁好看?

  下邳,城有三重。

  公元72年,汉明帝置下邳国,领17城,治于下邳。

  所以这下邳城,就如同一座王都,规模庞大,气势恢宏。外城,也叫大城,周长十二里半,而位于外城的南城门,又名白门楼,在后世更是广为人知。往来于江淮地区的商贩,出入城门,络绎不绝。而位于白门楼城内主干道白门楼街的东阳商号,在整条街上都颇有名气”“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这家商号,主营丝帛,生意格外兴隆。

  商号的掌柜姓丁,年四十岁,正是龙马jingshén的好年纪。

  阳光明媚,丁掌柜坐在后宅的院子里,正悠悠然哼着徐州difāng的小曲,看上去一副快活模样。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家奴跑过来,“老爷,不好了!”

  “有事说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丁掌柜眉头一蹙,便站起身来。

  那家奴连忙道:“老爷,北海国的刘闯,随陈宫他们yijing抵达城外。”

  “嗯?”

  丁掌柜闻听,不由得眉头一蹙,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不过,他旋即晒然一笑,“来就来了,有shime值得惊慌?

  看起来,这刘闯倒是有些本事。八百葛峄贼居然奈何不得他,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可是老爷,那葛峄贼可是qingchu来龙去脉。ruguo他们胡说八道,会不会弄出麻烦来?”

  丁掌柜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呵呵笑了。

  “就算zhidào了又如何?难不成那头虓虎。还能找咱们麻烦?”

  家奴立刻想到了商号背后的人物。顿时也轻松下来。是啊。就算是zhidào了又能怎样?吕布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吗?别看虓虎之名天下人皆知,可是在徐州这块地上,还轮不到他发威。

  主仆两人旋即都松了口气,更méiyou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吕布?

  也许他真的是勇力过人。

  可要说耍心思,玩手段,十个吕布,也不是自家主人的对手,又有shime值得害怕?

  这徐州。不是他吕布能说了算的difāng。

  哪怕他号称虓虎,也不过是一个困入囚笼中的病虎而已……

  丁掌柜两人浑不在意,自开门做生意,似乎对刘闯的到来,根本méiyou放在心上。

  晌午时分,他丁掌柜坐在柜台后,正用算筹算账,丁阿狗则指挥着店里的伙计,整理店面。

  忽然,长街尽头传来一阵喧哗骚乱。

  紧跟着铁蹄声传来。隆隆作响,两队骑军风驰电掣般来到东阳商号门外。

  “飞熊卫。下马?”

  伴随着那领队的黑面大汉一声厉喝,mǎshàng骑士纷纷跳下战马,列队于长街之上。

  一个身高九尺的青年,在一个彪形大汉的陪同下,策马缓缓上前。

  就见他青年从mǎshàng跳下来,转身从一匹驮马背上,抄起一杆沉甸甸的奇形兵器,举目向商号的牌匾看去。

  “东阳?”

  他turán对身边大汉笑道:“好狂的名字,东边的太阳吗?”

  那大汉微微一笑,“若公子看他不顺眼,砸了就是。”

  “正合我意。”

  说着话,青年拖盘龙八音椎大步上前。

  丁阿狗在店铺里听到外面有动静,于是连忙走出来,想要看看情况。

  “客官!”

  看到那两队骑军堵在长街上,他心里不由得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迎上去,脸上带着谀笑。

  哪zhidào,青年根本不理睬他,直奔店铺大门走去,步履越来越快,猛然间一个旋身,手中盘龙八音椎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锐啸声,恰似鬼哭狼嚎,把丁阿狗到嘴边的话,生生憋回去。

  青年垫步腾空而起,盘龙八音椎蓬的砸在门头的门匾上。

  那黑漆门匾,顿时被砸的四分五裂。

  “元福,不要放走一个人。”

  青年厉声喊喝,一个手持大铡刀的黑面大汉,立刻带着人就把东阳商号围起来。

  丁掌柜这shihou也觉察到事情不妙。

  不过,他好不慌张,快步从屋中走出来,冲着那青年一拱手,“客官,你这是shime意思?”

  青年一笑,“我叫刘闯!”

  “啊?”

  丁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大变。

  “看起来,我也不必再多费口舌。

  你让人在半路上截杀我,那你就应该zhidào,我站在这里,是shime意思。”

  刘闯面色平静,眼皮子耷拉着,hǎoxiàng在说一件和他méiyou任何guānxi的事情。但那语气,却让丁掌柜的心里发寒。

  “客官,我不mingbái。”

  “不mingbái?”

  刘闯向zuoyou看了一眼,就见长街上,yijing围满了人。

  他turán大声喝道:“某家颍川刘闯刘孟彦,乃中陵侯刘陶之子,拜齐郡太守,东夷校尉,灌亭侯。

  今我受温侯之情,前来下邳赴约。

  然则途中却遇到一伙强人,意欲将我截杀……丁掌柜,你果然不mingbái我的意思?”

  “他就是刘闯?”

  围观之人中,有不少读书人,听闻刘闯自报家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刘闯在徐州,可不是无名之辈。

  不仅仅是因为他之前背负‘背主家奴’的身份,更因为他连败吕布,更被天子亲自确认,乃大汉皇叔,汉室宗亲。他老爹中陵侯刘陶,更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许多徐州士子,对刘陶更敬佩不已。

  “怎么回事,丁掌柜为何要杀刘东夷?”

  “是啊,刘东夷乃大汉皇叔,受吕温侯所邀前来下邳,丁掌柜杀他,是shime意思?”

  有那想mingbái里面玄机的人。却露出兴奋之色。

  他们想要看看。这刘闯究竟能耍出shime花样来?难道。他就不害怕得罪了东阳商号背后的人吗?

  丁掌柜心里发虚,但仍强作镇定,大声道:“笑话,下邳城谁不zhidào,我丁某乃正经的商人,你这厮怎恁野蛮,上来就砸了我家牌匾,莫非以为我下邳人可欺?”

  “是啊。你以为我们徐州人会怕你不成。”

  丁阿狗也大声叫嚷,想要挑起下邳百姓的怒火。

  可是,他们却晚了一步,刘闯自报家门,令许多人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一些人,也想趁此机会看看,刘闯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莫非,他要和那人开战?

  “呱噪!”

  刘闯扫了一眼丁阿狗,turán间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那我就让你们mingbái一下,我今天来的意思。”

  说着话。手中盘龙八音椎嗡的一声抬起,朝着丁阿狗的脑袋就狠狠戳去。

  丁阿狗正叫嚷的起劲儿。在他看来,刘闯是万万不敢对他动手。

  可他没想到,刘闯却真的动手了!

  就听噗的一声,盘龙八音椎正戳在丁阿狗的面门上。那景象,就hǎoxiàng被戳碎的西瓜,脑浆混着鲜血喷射,溅在一旁正面带冷笑,一副得意模样的丁掌柜脸上,把丁掌柜吓得一声尖叫。

  “给我杀!”

  刘闯一声沉喝,盘龙八音椎呼啸着,便砸向丁掌柜。

  丁掌柜想要闪躲,可是身子却hǎoxiàng不受控制yiyàng,眼睁睁看着盘龙八音椎砸下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而尖亢的高喊。

  “住手!”

  人群外,有人高声喊喝。

  哪zhidào刘闯恍若未闻,一椎拍在丁掌柜的头上,把丁掌柜的脑袋hǎoxiàng砸进腔子里yiyàng,直挺挺便倒在血泊中。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一名男子带着一队人马跑过来。

  人群分开,来人便要上前。

  却听刘闯冷冷喝道:“仲康,拦住他们,莫要伤人。”

  许褚早就等待不耐烦了,只是méiyou刘闯的命令,他也不好出手。

  而今听到刘闯一声令下,他二话不说,便迎上去。

  随着许褚这一动,武安国带着一队飞熊卫也冲上来。迎着那队巡兵,一顿劈头盖脸的胖揍。

  好在刘闯下令不要杀人,否则这一队巡兵,恐怕无一人nénggou活命。

  而刘闯已大步走进东阳商号,他拖着沉甸甸的盘龙八音椎,椎头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仓则带着另一队人马冲进去,见人就杀,逢人便砍,从商号一直杀进内宅。

  凄厉的哭号声,从东阳商号里传出。

  惨叫声更接连不断……

  围观者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面面相觑。

  他们可没想到,刘闯竟然会如此凶残,或者说……如此的胆大妄为。

  在东阳商号对面的一座酒楼里,两个青年凭栏而望。

  “宝坚,看起来……这徐州怕是要有一场热闹了。”

  一个青年轻轻摇头,“这刘孟彦与虓虎不同,此人虽起于微末,确是实实在在中陵侯之子,杀戈果决,性情刚烈。你们用对付虓虎的那一套手段来对付他,恐怕是难以起到效果啊。”

  另一个青年则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半晌后,他turán道:“若容此人得势,则苍生必将蒙难。

  此子有虎狼之性,手段残忍,可比当年董卓;偏他出身高贵,与董卓又有不同。若他得势,只怕天下不得安宁。陈公此次虽然失策,但依我看,也并非坏事。当天下人共征讨之。”

  白袍青年闻听,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淡然道:“宝坚,你们最好还是想qingchu。

  刘闯不是吕布,更非董卓。他乃大汉皇叔,汉室宗亲,背后更有康成公、管幼安扶持,又岂是你们三言两语nénggou挑动?”

  “季弼,你这是shime话,难不成我等就要向他低头?”

  白袍青年一笑,摇摇头道:“低不低头我不zhidào,可我zhidào,此人可不是吕布。恐怕不好哄骗。”

  锦衣青年闻听。脸色一沉。露出不快之色。

  “慢慢慢,我可不想与你争吵……呵呵,你们要对付此人,我不会管。

  不过我只是想提醒你……宝坚,这件事和你本无guānxi,若是卷入其中,恐怕难以善了。他不是吕布,他的出身。还有他背后的力量,注定了他不kěnéng像吕布那样对你们心怀敬意。所以,你们若méiyou十足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将之触怒。触怒他的结果……呵呵,想来你也看到。”

  锦衣青年闻听,不禁哼了一声。

  可他这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嘀咕。

  没错,刘闯背后如今聚集了北海、颍川两大士族力量。

  董卓当年苦苦寻求世族支持而不得,吕布更是对徐州世族表现的极其软弱。但刘闯不同,他不需要向任何一支世族力量低头。因为他本身,就代表着一股极为强大的世族力量……

  郑玄。乃当今硕果仅存的极为儒学大家。

  自蔡邕死后,在学术上nénggou与郑玄抗衡的人不多,哪怕是孔融,也无法与郑玄相提并论。

  而颍川士族,更是天底下几处强大的士族力量之一。

  颍川书院天下闻名,而颍川士族更是能人辈出,让人无法小觑。

  青年想到这里,不由得也感到有些头疼……早zhidào这刘闯行事如此暴烈,如此凶残,之前就应该换一个对策。这种人,可以拉拢,而不可以敌对?可现在,恐怕大家都不好退让了。

  刘闯的大开杀戒,让他méiyou退路的同时,也使得徐州世族失去了退路。

  是死磕?还是暂时退让?

  青年扭头向坐在桌前吃酒的青年看了一眼:也许季弼说的不错,若无十足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一匹赤兔胭脂兽,驮着一员大将,如风一般疾驰而来。

  那员大将一身月白色百花战袍,腰系大带。

  “孟彦,手下留情!”

  他在mǎshàng高声呼喊,眨眼间就到了人前。

  此时,长街上的战斗yijing停止。

  许褚带着飞熊卫站在东阳商号门前,看qingchu来人之后,虎目中闪烁一抹兴奋之色,下意识握紧手中大刀。

  来人,正是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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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

  陈宫传信来说,希望吕、刘结盟,吕布非常高兴。

  他虽不擅长谋略,但也qingchu,能有一个盟友的话,可以令他在徐州立足更稳。tèbié是在他杀了韩胤,和袁术反目之后,对盟友的期盼,也就越发强烈。也许,刘闯而今还算不得强大,但吕布却看得出来,在得到天子认可,郑玄支持后的刘闯,有着无限大的惊人潜力……

  这潜力,甚至比吕布还大!

  这种情况下,吕布自然希望nénggou和刘闯交好。

  但谁想到,刘闯在渡过三河湾的shihou遭遇伏击,抵达下邳之后,竟然不先来与他相见,带着飞熊卫跑去报仇了。

  这事情,可就大了!

  东阳商号背后是shime人?

  吕布自然qingchu。

  可是他却不相信,陈珪父子会反对他,因为他对陈珪父子,可说是敬若上宾。

  这里面必然有shime误会,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使得陈珪父子,和ziji反目,就麻烦了。

  吕布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赶来白门楼街。

  可是……

  当他看着躺在长街上,翻滚哀嚎的巡兵,以及东阳商号门前,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时,顿时大怒。

  “叫刘闯出来见我!”

  吕布跨坐mǎshàng,厉声喝道。

  哪知,许褚站在商号门前,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是这个家伙!

  吕布看qingchu许褚,心里一咯噔,心头的火气,随之消减不少。

  他认得许褚,当初在傅阳城外,许褚、太史慈和刘闯,三人联手打得他狼狈而走。虽说刘闯等人以多欺少,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可吕布qingchu,若单打独斗,他与这三人,méiyou百十回合,根本见不出分晓。

  太史慈、许褚……还有一个吕布未曾见过,听说武力更胜这两人一筹的刘勇。

  再加上刘闯,北海竟有四名炼神高手,吕布有shihou也感到羡慕,刘闯手下,能人何其多也!

  “许褚,叫你家公子来见我。”

  吕布话音未落,就听从东阳商号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温侯,何以动怒?”

  刘闯缓缓从商铺里走出来,手中倒拖盘龙八音椎。

  算起来,吕布和刘闯已有数月未见。

  刘闯的个头,似乎比之上次白芦滩阻击吕布的shihou,又长高了些。

  本来,他身形虽高,但尚不足九尺。可这一次看他的shihou,身高yijing明显超过九尺,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之上次,有胖了些……或者说,有雄壮了些,步履间更透出一股沉稳而狂暴的复杂气度。

  那gǎnjiào,就hǎoxiàng巍巍泰山,正向他行来。

  这家伙似乎变得更厉害了!

  吕布心里不由得一声叹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吕布而今正处于巅峰状态。

  可他zijiqingchu,他这种巅峰状态保持不得太久……再想要向前迈进,恐怕已méiyoukěnéng。

  待巅峰过去之后,必然面临衰退。这也是吕布为shime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徐州牧的原因之一。他需要有一个地盘,否则待虓虎老去,不再似当年那般具有威慑力的shihou,又该如何是好?

  还去和人争强斗狠,四处漂泊吗?

  从并州到河洛,从河洛到关中,又从关中到河北,最后从兖州来到徐州。

  赤兔马,也在老去。

  吕布很qingchu,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看着刘闯,吕布心里turán生出一种羡慕的情绪:ziji如刘闯这么大的shihou,还在草原上杀胡,那厮刘闯,已有了容身之处。

  “刘孟彦,某好心邀你前来做客,你却在这里大开杀戒,还打伤我巡兵,是何道理?”

  刘闯不慌不忙,把盘龙八音椎递给周仓。

  他一整衣袍,上前一步,拱手道:“温侯,我敬你勇力无双,虓虎之名天下人皆知。

  可你大好英雄,何以受人蒙蔽?我此来下邳,乃为你我前程。你有人却不想你我nénggou得意,故而在半途截杀。温侯,你可zhidào,若我前日死在徐州的话,只怕用不得多久,就是你蒙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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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各有算计

    吕布不是傻子。

  只是漂泊的太久,让他太过于心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事实上,吕布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大的野心。

  坐拥徐州,希望能够获得徐州牧的封号;与袁术合作,则是想要得到世族们的认可。可惜,他太过强横。强悍到即便是曹操,对他也心怀顾虑,故而他迟迟无法满足他小小的愿望。

  事实上,当你麾下八健将可以驰骋纵横的时候,谁又敢对他彻底放心?

  吕布看着刘闯,眸光显得有些复杂。

  刘闯话语中的意思,他何尝听不出来。

  如果刘闯在徐州发生意外,那毫无疑问,最后顶缸的人,还是他吕布吕奉先。

  “灌亭侯,请!”

  吕布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突然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而刘闯也没有客气,上前一步,一把拉着吕布的胳膊,“温侯,请。”

  两人把臂而行,让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吕布和刘闯见面,少不得一场龙争虎斗。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似乎握手言和的可能性更大。

  这也让准备看热闹的人,或多或少,感到失望。

  酒楼上,锦袍青年面色阴沉。

  “季弼,我有事先告辞了。”

  “慢走。”

  白袍青年微微一笑,目送金袍青年离去,却毫不在意,甚至没有起身相送。

  长街上的喧哗已经平息,随着刘闯和吕布离去,围观的人们也都三两成群的离开,白门楼借渐渐恢复平静。

  一队巡兵从远处赶来。收拾东阳商号的残局。

  不时有人从屋子里抬出一具具尸体,有好事者躲在一旁清点,足足清点出二十多具死尸,不由得面色惨白。

  “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酒足饭饱的白袍青年靠在栏杆上,看着巡兵把一具具尸体放在拉尸的牛车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二十三口,老丁一家,连带六个伙计。全都死了。”

  一个酒楼伙计在一旁看着,自言自语道:“这头飞熊,比之温侯可是凶残百倍。”

  白袍青年扭头看了那伙计一眼,把帐结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一来。恐怕汉瑜先生,要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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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春时节,下邳的气温却很高,俨然已进入酷暑。

  陈珪身着一件单衣,侧卧于榻椅上,自有一个美艳婢女站在他身后,为陈珪打扇乘凉。

  后世。卧床似乎就代表着睡觉。

  但是在东汉末年,卧也是待客之道。

  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身下垫着褥子,身体斜倚在上面。

  一般而言。长者或者上官如果用这种方式待客,也就说明,这客人是他的心腹,所以不需要太过讲究。

  屋中。还端坐几人,面色阴沉。

  那锦袍青年也在其中。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汉瑜公,这刘孟彦也太过张狂。

  他来了下邳,就大开杀戒,简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若不给他些教训,他日后岂不是更目中无人?”

  “巨路说的好,既然如此,何不请巨路出马,好好教训他一顿?”

  锦袍青年冷冷一笑,便开口说道。

  那说话之人名叫周逵,是下邳人氏,颇有名气。

  闻听锦袍青年说话,他顿时沉下脸来,“宝坚,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青年道:“你口口声声要教训他,可是你也不看清楚,那刘闯是什么人?

  你道他是那吕布,可以任由你我揉捏吗?那厮是中陵侯之后,师从康成公,更是天子所认大汉皇叔。只这三个身份,你我对他就无可奈何。更何况,人家说了,是为了那场截杀而来。”

  截杀刘闯之策,便出自周逵之手。

  青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比出身,比不得此人;比官位,他拜齐郡太守,东夷校尉;比勇力,他转战江淮,曾败吕布;比实力,他坐拥北海,麾下兵马过万人……

  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劝说汉瑜公伏击刘闯。

  葛峄山贼虽然有些门道,可也要看是对付什么人……那刘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威名,又岂是小小的葛峄山贼可以对付?你要教训他?我同意!不如这样,你去找他火拼,揍他一顿。”

  “我……”

  周逵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陈珪见此情况,便开口道:“宝坚,不要再说了。

  巨路之策也是为大家好,之前我也同意了此事,也埋怨不得他。我本想试探一下那刘闯的手段,也没想到这厮居然毫不顾忌,反应如此激烈。说实话,我刚才也很生气。但细又一想,也怪不得他。难不成只许我算计他,不许他反击吗?他可不是吕布,他也有这个底气。”

  周逵诧异道:“汉瑜公,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珪微微一笑,“难道你真要如宝坚所言,去找那刘闯角力?”

  “我……”

  “好了,这件事过去了,也就算了。

  巨路,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我都不比太过放在心上。年青人嘛,春风得意时,总会有些忘乎所以。当年我与中陵侯也算有些交情,说起来,更是那刘闯的长辈。难道你让我一个长辈过去和他理论?毕竟这件事,你我也算是有错在先。”

  陈珪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周逵就算再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起身告辞,屋中只剩下那锦袍青年。

  “汉瑜公,何必要触怒刘闯?”

  “宝坚。吃水。”

  周逵前脚刚走,陈珪后脚就坐起来。

  他示意那美婢出去,只留下锦袍青年一人。

  “其实,也算不得触怒,当初周逵献计的时候,我也想凭借此事,来试探一下刘闯。

  我何尝不知,那葛峄山贼不足以成事?但是能试探出刘闯此行的态度,与我而言。确是利大于弊。”

  锦袍青年闻听一怔,轻声道:“敢问刘闯此人,如何?”

  “若飞熊与虓虎联手,实乃国家之难。”

  “哦?”

  “刘闯此人,在去年已经崭露头角。但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对他太过在意。原以为一个背主家奴,能成得什么气候?哪想到这厮居然能翻转过来,不但骂名尽消,更累得子仲深受猜忌。而今刘闯身份确认,更得郑玄鼎力支持。其势初成,绝非你我可以与之力敌。

  此人野心甚大,从此次他前来下邳的举动来看,显然是有意立足徐州。

  若此人得徐州的话。绝非你我之福。到时候你徐氏在海西一家独大的局面,恐怕也难以维系。不过,他毕竟年轻,手段强硬。不晓曲直之道。如此也好,正可以给咱们一个机会。”

  “汉瑜公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忍!”

  “啊?”

  “且让他猖狂,看他能猖狂几时。

  宝坚,你代我走一遭广陵,通知元龙,让他做好准备。

  此前我挑唆吕布斩杀了韩胤,袁术必然会进行报复。到时候吕布出兵迎敌,趁下邳兵力空虚时,迎刘玄德回归。而后元龙与玄德夹击吕布,则吕布必败。到时这大局,依旧不改。”

  锦袍青年名叫徐宣,海西人氏。

  他听陈珪说完,也不禁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那我们现在……”

  “静观其变。”

  陈珪微微一笑,沉声道:“你我要做出被刘闯吓到的样子,而后让吕布放松警惕。

  吕布一死,刘闯独木难支。到时候他唯有退回北海,凭借那一隅之地,早晚会成为阶下之囚。”

  徐宣忍不住赞道:“老大人果然高明。”

  陈珪笑道:“有甚高明,不过是见得多了,心气平了。

  老夫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那刘闯以为杀我几个走卒,便可以让我乱了方寸?呵呵,他也太小看我陈汉瑜。不过这次,咱们不能坏了刘闯性命。到时候放他离去,免得惹来麻烦。”

  刘闯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敏感。

  即便是陈珪算计他的时候,也不免顾虑重重。

  毕竟,杀了刘闯的话,会惹来很多争议……这对于一向爱惜声名的陈珪而言,又岂能不小心?

  “老大人,那我这就动身。”

  “对了,我要你劝说季弼前去投奔刘使君,他怎么说?”

  徐宣闻听,顿时露出苦笑。

  “此事我与季弼谈过,但季弼的样子,似乎不太情愿。”

  陈珪白眉一蹙,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徐宣连忙道:“汉瑜公,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

  季弼之才,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让他去投奔刘使君?即便刘使君有王霸之略,却终究非徐州之主。他如今兵不过万,将不过关张,何苦要与他交好?季弼投奔他,恐怕有些委屈。”

  “你懂什么,将来若刘使君来徐州,少不得要与他合作。

  若季弼能够在他帐下立足,你我也可以多得到一些消息……况且,让他投奔刘使君也是权宜之计。若刘使君能坐稳徐州,季弼便可得到重用;若他坐不稳,也可以为日后做出谋划。”

  徐宣心里苦笑一声:你越是这样说,恐怕他越不肯答应。

  这分明就是让陈矫去做那两面三刀之人。以他的秉性,焉能同意?

  只是,他不好把话说出来,只能轻声道:“汉瑜公,我这就去找他,再劝说一下季弼,如何?”

  “也好!”

  陈珪说着话,想要站起来。

  这与刚才周逵告辞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周逵走的时候。陈珪动也不动;可现在,他准备起身,送徐宣离去。

  “老爷,门外有一人,自称颍川刘闯,前来拜会老大人?”

  陈珪和徐宣闻听一怔,都露出愕然之色。

  刘闯前来拜会?

  陈珪白眉一蹙,立刻又倒在榻椅上,命人取来一床薄被。而后沉声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便在书房会客。”

  “老大人,你这是……”

  “宝坚,一会儿你从侧门离开。

  这头飞熊反应倒快,居然想来我这里探听虚实。你只管依计而行。我自会把这头飞熊稳住。”

  徐宣连忙点头答应,匆匆走出房间。

  自有家臣把屋中摆设清理一番,做出陈珪一人在此静养的模样。

  陈珪靠着褥子,侧卧榻上。

  两只老眼昏花,全无刚才精明之色。

  屋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雄壮的青年,便出现在书房门口。

  “颍川刘闯,奉康成公之命,特来拜会老大人。”

  那青年躬身行礼。可是雄壮的身体,依旧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别看他是躬身行礼,但陈珪却有一种大山向他倾塌的感觉。

  心里不由得一动,他知道。刘闯这是来向他示威。

  所以,虽然心中怒火中烧。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变化,反而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迟暮感受。

  “刘东夷快快请起,老夫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还请见谅。”

  “老大人,这是怎地?”

  “前两日偶感风寒,本以为没什么大碍,哪知道……这人啊,是真的老了,一老这毛病就多。

  快坐快坐,来人,为刘东夷上水。”

  有家臣送来蜜浆水,刘闯谢过之后,便在一旁坐下。

  “老大人,我此次前来下邳,临行之前,康成公曾再三叮嘱,要我前来拜访老大人。

  只是昨日到达后,被温侯拉去吃酒,一直到现在才得空。加之我听人说,那东阳商号,是老大人名下产业?闯实不知东阳商号与老大人有关,昨日一怒之下……今日特来与老大人赔罪。”

  陈珪一阵剧烈的咳嗽,连连摆手。

  “刘东夷切莫如此说,此非刘东夷之过,实乃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我也是昨日才听得消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刘东夷做的没错,也是替老夫清理了门户。若不然,老夫实不知这些狗东西如此胆大。居然和山贼勾结,简直是罪无可恕。

  若刘东夷不来,我也准备前往王城请罪……”

  看着陈珪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刘闯也露出一抹不忍之色。

  他坐在一旁,与陈珪连连道歉。

  说了一会儿的话,看陈珪似乎露出困倦之意,于是不敢再停留,便起身告辞。

  送走刘闯,陈珪立刻翻身坐起。

  他眉头紧蹙,脸上更露出阴沉之色,半晌后沉声道:“来人!”

  “喏!”

  门外有亲随跑进来,匍匐地上。

  陈珪咬牙切齿道:“立刻派人前去广陵,与元龙知,就说我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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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陈珪家中出来,刘闯便登上马车。

  车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诸葛亮,另一个则一袭白袍,看上去风度翩翩,颇有气度。

  若徐宣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白袍青年,赫然就是他之前准备去劝说的陈矫。

  “公子,如何?”

  “老儿装死,好像命不久矣。”

  陈矫闻听,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若汉瑜公听到你这话,说不得真要吐血三升。”

  “那正好,免得我费手脚。”

  “孟彦哥哥,陈汉瑜有什么表示?”

  诸葛亮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兴致勃勃,似乎颇有兴趣。

  刘闯笑道:“还能有什么表示,无非就是装死……哼,他越是如此掩饰,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他越是做出一副大度模样,也就更证明了季弼所言。这老儿,恐怕已经做好了筹谋。”

  “那温侯那边……”

  刘闯揉揉太阳穴,苦笑道:“温侯至今,似仍在犹豫。”

  陈矫一蹙眉,“如此气魄,实不知如何当得虓虎之名。”

  “季弼,你不懂!”

  “哦?”

  刘闯敲了敲厢壁,马车缓缓行驶。

  赶车的人,是周仓。

  在马车周围,还有一干飞熊卫跟随,所以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刘闯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能够理解温侯的心情。

  他太看重徐州……或者说,他太想稳下来,以至于失了方寸。想当初,我自江东渡淮水,准备前往颍川的时候,也是患得患失。因为漂泊太久,已心生厌烦,故而就特别想尽快稳定下来。

  吕布起于并州,可谓足迹遍及江北。

  他投丁原,归顺董卓,辅佐袁绍,争夺兖州,所为的就是一个落脚之地……他当初来徐州,不惜寄居沛县,这种心思已经非常明显。正是因为他太过在意下邳,才被陈珪父子所乘。”

  陈矫一怔,也轻轻点头。

  他同样是四处漂泊,从徐州到江东,从江东回徐州……

  吕布叱诧天下,勇力无双。

  可惜他运气比不得刘闯好,那么快便得到一个落脚之处。更重要的是,刘闯背后,有太多人在暗中协助。若非如此,恐怕刘闯也无法获得东夷校尉之职。而吕布呢?确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如此说来,陈珪恐怕是拖不得太久。”

  陈矫思忖片刻,轻声道:“公子如果不能让吕布尽快拿定主意,恐怕早晚都会被陈珪算计。”

  陈珪这老儿,的确是很有本事。

  如果不是郑玄和麋竺三番两次的提醒,刘闯说不定,真的会被陈珪骗过去。

  “若温侯下不得决心,那就只有我来帮他,拿这个主意。”

  “公子的意思是……”

  刘闯微微一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

  陈矫是昨天晚上跑来驿站找他,让刘闯感到惊喜异常。

  他本来还想着怎么和陈矫取得联络,现在倒好,陈矫自己送上门,倒是让他省了许多麻烦。

  陈矫昨晚就说:陈珪若大动肝火,则说明其谋未定。

  若他隐忍退让,则必有所图。

  这也是刘闯今日前来拜访陈珪的主要原因。看这样子,这老儿恐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刘闯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人快步走来。

  “公子,温侯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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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驱虎吞狼

    建安二年,袁术称帝,试图与吕布联姻。

    谁料想,吕布在陈珪的劝说下,竟斩杀袁术使者韩胤,令袁术大怒。

    这位自恃甚高的世家子,倒也不是说有多么看重吕布,亦或者有多么珍惜韩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更何况,吕布和袁术并非敌国,袁术是怀着结亲善意派人出使,结果你吕布却杀了我的使者,不但破坏了规矩,还**裸打了袁术一个耳光。

    心高气傲的袁术,又怎能受得这种羞辱?

    于是,袁术尽起七路大军,以桥蕤、纪灵、陈纪、乐就、张勋、杨弘(也就是三国演义中的杨大将)六人同时出击,同时自领一军,共七路兵马,征伐徐州。一时间,徐州硝烟弥漫。

    这七路大军主帅之一的陈纪,并非颍川陈纪,而是丹阳陈纪。

    袁术来势汹汹,数万大军更兵势骇人。

    下邳王城里,灯火通明。

    吕布面色如常,冷笑连连。

    而他麾下诸将却是表情不一。

    张辽双目微合,似乎毫不在意;成廉、曹性两人面带兴奋之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侯成、宋宪、魏续三人,则面露紧张之色,看上去甚至有些慌乱。八健将中,郝萌已死,臧霸听调不听宣,留守琅琊。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青年,正盯着刘闯,眼中更透着一股怨毒之色。

    刘闯坐在上首,陈宫在一旁作陪。

    他敏锐觉察到那一双怨毒的目光,不由得诧异看去。

    “公台,那是何人?”

    “此人乃温侯帐下宜禄,名叫秦谊。”

    秦谊?

    刘闯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于是问道:“他这般看我。又是何意?”

    陈宫一怔,旋即露出一抹古怪笑容。

    “公子当初攻下彭城,将他妻子俘虏,莫非公子不知?”

    杜氏!

    这家伙是秦宜禄。

    刘闯突然想起这秦谊任何人,也明白了这个秦谊,为何是满脸的怨毒。

    很正常,老婆被人家给俘虏了,当然心中不爽。不过更为重要的是,他当初逃回彭城。信誓旦旦说是魏越如何如何。可后来被人打听到,魏越之所以出击,就是他秦谊戳哄的结果。

    这样一来,不禁令张辽等人对秦谊颇为反感,就连吕布。也对他有些不满。

    秦谊在下邳的地位,也自然降低。

    虽然还能参与议事,可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这一切,应该怨哪个?

    秦谊这等人,自然不会怪罪自己,他又不敢向吕布抱怨。于是这心中的怨恨,便转移到刘闯身上。

    只可惜,而今的刘闯,更不是他可以报复。

    “今袁术起兵。七路征伐,不知诸公有何主意?”

    吕布话音未落,秦谊终于忍耐不住,跳出来大声道:“君侯。袁术兵势惊人,七路大军近十万兵马来袭。不可力敌。为今之计,当请一使者,与袁公请和,想必袁公也不会一意孤行。”

    秦谊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袁术今为众矢之的,如果和吕布硬抗,难免两败俱伤。

    所以,袁术也不一定真的会和吕布死战,只要吕布低头,袁术说不定会收兵罢战。

    可问题是,这秦谊说的太过于阿谀。

    袁术并不在这里,他袁公长,袁公短的称呼,让许多人感到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魏续道:“君侯,伯友所言,也有道理,袁术来势汹汹,不可力敌,当以请和为上,请君侯三思。”

    “敢问,魏将军要如何请和?”

    一旁曹性沉声问道。

    他根本不去理睬秦谊,仿佛这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秦谊站在那里,感觉好生尴尬。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半天悻悻退下。

    魏续道:“其实这件事也不难,袁公所为者,不过是铃铛儿。

    只要君侯将铃铛儿送去寿春,到时候袁、吕联姻,乃天作之合,想必袁术自然会收兵罢战。”

    “魏续,你好没面皮。”

    不等曹性开口,成廉怒声骂道:“想君侯起于并州,纵横天下,何曾有过畏惧?

    袁术?无德小儿,七路兵马,某视之如乌合之众。魏续你不思力战,反而要用铃铛儿消灾解难,是何道理?难不成,我徐州无男儿乎?要用一个小女子来换取荣华富贵,某不屑为之。”

    “公诘(音ji)此话怎讲?

    我也是就事论事,并无其他意思。

    今袁术势大,当避其锋芒,一味死战,乃莽夫所为。就算拼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还不是平白便宜别人?公诘,我并非怯战,实为君侯基业考虑。你就算胜了袁术,还不是元气大伤?”

    “未战便要请和,此非怯战是什么?”

    “你……”

    成廉曹性似乎和魏续等人颇有芥蒂,竟然在大堂上争执起来。

    吕布感到极为丢人,这他娘的还没打起来,自己人就先乱了……更重要的是,这里不仅仅是自己人,还有个刘闯在一旁看热闹,简直就是丢人。吕布顿感脸上无光,心里更勃然大怒。

    “都给我住嘴!”

    他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成廉魏续几人立刻息声,但却仍旧怒目相视。

    吕布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头怒火,而后强自一笑,沉声道:“孟彦,你以为此事当如何是好?”

    刘闯很想说:吕布,你真不会做人!

    这屋子里都是你的人,更不泛骄兵悍将,还有智谋出众者。你不去问他们,反而问我一个外人,岂不是让他们心生芥蒂?你啊你啊,打仗你真是一把好手。可说手段,你真的幼稚。

    吕布问完话,屋中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时候,刘闯自然不会做那出头鸟,于是微微一笑,“君侯帐下,武有文远将军可运筹帷幄,文有公台先生能妙计安天下。这种事情,君侯不问他们。何以问我?我对君侯兵马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君侯你如今帐下,有几多人可以调用?呵呵,君侯问我,怕是问错了人。”

    张辽眼睛蓦地睁开。凝视刘闯。

    而陈宫则轻轻摇扇,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吕布一拍额头,狠狠瞪了魏续和成廉几人一眼,“却被你们吵得昏了头,孟彦切莫笑我才是。”

    刘闯微微一笑,端起铜爵,饮了一口酒水。

    “文远。公台,你们怎么看?”

    刘闯给吕布一个很舒服的台阶,吕布顺杆就滑下来。

    你们别怪我,刚才我问刘闯。不是小看你们,实在是被那几个家伙吵得昏了头。

    张辽这心里面,顿时舒服了不少。

    同时,他又因为刘闯这一句‘运筹帷幄’的评价。对刘闯顿生好感。

    他和刘闯打过交道,事实上在几个月前。两人虽未真个交锋,但也有过接触。他对刘闯并不厌烦,而且在得知刘闯是名门之后,大汉皇叔之后,更生出几分敬重。如今……这友好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刘闯,也非那些好事人所言,是一个只知杀戮,嚣张跋扈的莽夫。

    此人心思细腻,颇能体谅他人感受,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张辽想了想,沉声道:“袁术七路并进,看似强盛,实则如公诘所言,乌合之众耳。”

    这句话,从成廉口中说出来,吕布会认为成廉不知轻重,是个莽夫;可如果从张辽口中说出来,就不太一样。张辽胆大心细,不会轻易做出结论。但他这么说的话,自然有他道理。

    “文远,何以见得?”

    “七路大军,善战者无几人。

    只需破起一路,则其余六路兵马,自然不敢冒进。

    今盛夏将至,酷暑难耐……袁术恐怕也不敢和君侯僵持太久,到时候自然会收兵罢战。”

    吕布闻听,眼睛一眯。

    “公台,你也这么认为?”

    陈宫摇扇一笑,看着张辽,沉声道:“文远,你以为当痛击何人?”

    “自当与袁术交锋。”

    陈宫想了想,轻声道:“文远之计虽好,却还是有些莽撞。

    相较其他六路兵马,袁术兵力最盛……如果与之力敌,只怕君侯也伤亡不小,此两败俱伤之局。我以为,当打一路,拉一路。”

    “打一路,拉一路?”

    陈宫点点头,扭头道:“君侯,宫有一计,可败袁术。”

    “公台请讲。”

    “请文远坐镇夏丘,与垓下聚阻挡袁术一路兵马,只守不攻,拖延时间。

    七路兵马中,出袁术一路之外,当以张勋兵势最盛,然则其麾下多为乌合之众,兵力虽盛,却不足为患。君侯当亲率兵马击之,必能大获全胜。如此一来,陈纪兵力最为薄弱,到时候心生畏惧,君侯遣人与之劝降,必愿请降。如此,七路大军两路被破,袁术焉敢再进犯?”

    刘闯坐在一旁,实有些吃惊。

    他是亲眼看到这顶级谋士,是如何出谋划策。

    对于历史上袁、吕这一战,刘闯有些印象,他知道吕布最终获胜,但究竟是如何取胜,却不清楚。

    陈宫之计,倒是极为可行。

    刘闯轻轻点头,也不禁为之赞叹。

    吕布沉吟不语,片刻后,突然一拍桌子,“公台此计甚好,就依公台所言。”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调兵遣将。

    刘闯在一旁听得倒是津津有味,从吕布的调兵遣将中,他也看出了不少东西,感觉收获颇大。

    待众人散去之后,陈宫却留下来。

    “君侯,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吕布道:“公台但说无妨。”

    “今君侯亲率兵马出击,下邳还需有人坐镇。”

    “哦?”

    “刘公子品性高廉,勇力无双。

    今君侯既然出征,何不使刘公子留守下邳?如此一来,也能让刘公子感受到君侯诚意。”

    吕布闻听,眉头顿时一蹙。

    他看着陈宫。而陈宫则一脸坦然之色。

    若换一个人的话,吕布必然会生出猜忌之心。比如,陈宫是不是和刘闯已经勾搭在一处,想要谋取徐州?不过,正因为是刘闯,吕布也就多了几分宽容。这里面,功劳最大者,不是陈宫,而是吕蓝。

    回下邳之后。吕蓝叽叽喳喳说了不少刘闯的好话。

    比如,她最初和荀旦争吵,刘闯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教训荀旦……

    比如,刘闯和她拉钩。

    比如。刘闯如何如何……

    严夫人,也就是吕蓝的生母,还有任红昌,也就是貂蝉,在私下里和吕布谈及此事的时候,莫不笑着对吕布说:“铃铛儿长大了,看起来似乎对刘公子颇为倾心。而刘公子对她,也是非常疼爱。”

    吕布对吕蓝,自然是非常疼爱。

    刘闯能够站在吕蓝这边说话,自然也表现出他对吕布的善意。

    “公台。你以为那刘孟彦,可信乎?”

    “君侯,刘孟彦有大志向,更能分得轻重。

    我在高密与之交谈的时候。可以感受的出来,他对徐州。并无野心。如今若徐州落入他手,并非一件好事。而且,若他交恶君侯,他也将在北海,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所以,君侯与他,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呵呵,不瞒君侯,我觉得,就算君侯把徐州送与他,他也未必能看得上。”

    吕布眉头一蹙,有些不快。

    “公台,此话怎讲?”

    我辛辛苦苦,拼了老命想要夺取徐州,你刘闯居然还看不上?

    吕布这心里,当然会感到不太舒服,所以在询问的时候,语气也就自然变得有些生硬……

    陈宫道:“君侯息怒,我倒是以为,刘公子的考虑颇为实在。”

    “讲!”

    “徐州,已非当年钱粮广盛之地。

    况乎其位于江淮,乃四战之地。南有孙策对广陵虎视眈眈,袁术更垂涎徐州,非一日之事;西有曹操刘备,毗邻徐州,北有袁绍,坐拥青州。徐州,背依大海,没有退路,且州内宗族豪强势力强盛,更非短期可以平定。这许多因素参杂一起,也就注定了徐州非久居之所。

    君侯以勇力而取徐州,或许会为人所顾忌。

    但若是以刘公子之力夺取徐州,恐怕曹操、袁绍乃至于孙策袁术,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徐州,与君侯而言为根基,与刘公子而言……呵呵,用他的话说:实乃火炭,不可攫取。”

    这意思就是:刘闯没有那个占居徐州的力量!

    吕布听罢之后,也不禁连连点头。

    陈宫见吕布心动,于是趁热打铁道:“况乎,有铃铛儿在,刘公子定然会全力守护,君侯则无后顾之忧,可全力迎击袁术。我以为,而今之局势,除刘公子外,再无其他的合适人选。”

    吕布连连点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既然公台这么说,我也觉得,刘孟彦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说罢,他站起身来,在屋中徘徊片刻。

    “既然如此,就让他留守下邳。”

    “不可!”

    陈宫又道:“这件事,最好还是让铃铛儿与他说,若君侯出面,不免有些……

    呵呵,刘闯毕竟是灌亭侯,更是大汉皇叔,东夷校尉。论这身份地位,亦不逊色君侯太多。”

    别看刘闯年纪不大,可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的身份,不会逊色于吕布。

    若吕布出面,不免有上级对下级命令的意思;但如果让吕蓝出面,这件事就比较能说的过去。

    吕布想了想,也觉得陈宫这建议有道理。

    “铃铛儿,可愿出面?”

    陈宫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君侯,我以为,铃铛儿会很愿意让刘公子,留在下邳……”

    吕布忍不住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女大不中留!

    看样子,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铃铛儿的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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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都,司空府。

    曹操手中竹简哐当一声掉在书案上,一双细目,闪烁出森森冷意。

    “刘闯,去了下邳?”

    郭嘉沉声道:“据陈汉瑜传来的消息,刘闯这时候,应该已经抵达下邳。”

    曹操有些不淡定了,在屋中徘徊。

    “奉孝,你说这吕布若与刘闯结盟,会是怎样状况?”

    郭嘉轻声道:“吕布,虓虎也。

    奈何他出身太差,加之此前朝秦暮楚,故而声名狼藉,所以难成气候;可刘闯却不同,他乃大汉皇叔,又是中陵侯之后,甚得士人所重。若两人结盟,必成心腹之患,主公当早谋之。”

    “以奉先之心性,可容得刘闯?”

    郭嘉沉吟片刻,“陈汉瑜派人来说,吕布之女此前就在高密,与刘闯甚亲。

    而今吕布请他前往下邳,表面上是为迎回女儿,恐怕……我听人说,吕布对其女甚爱之。他之前一直想要把女儿嫁于袁术,可是为刘闯,不惜斩杀袁术使者,可见吕布对刘闯,亦是看重。

    以刘闯之名,配以吕布之勇……”

    郭嘉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可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曹操嗯了一声,坐下来沉思不语。

    片刻后,他向郭嘉看去,低声问道:“奉孝,可有破解之法?”

    方经宛城之败,曹操虽说元气未伤,但损失也颇为惨重。

    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局势,而不是妄动兵戈……所以思忖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暂不出兵。

    郭嘉如何不明白曹操的心意,于是微微一笑,“主公不必担忧,嘉有一计,可为主公分忧。”

    “奉孝,计将安出?”

    “吕布是狼,而主公手中,还有一虎。

    引虎吞狼,则袁术必心生不满,到时候主公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不费一兵一卒,谋取徐州。”

    “你是说……”

    曹操先一怔,旋即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他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奉孝所言极是,而今正当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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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夜行


    入夜后的下邳城,开始夜禁。

    外城街道上,巡兵行进,凌乱的脚步声,更惹人心烦。

    大战将临,下邳城被一股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商铺早早就关门落闩,街道上更不见人迹。

    秦谊一个人坐在家中喝闷酒,心里愤愤不平。

    都是那该死的刘闯,彭城一战,令秦谊声名尽毁,成为一个极不受待见的人。

    吕布本来对秦谊颇为看重,可现在却对他几若无视。张辽等人也对他颇为不屑,好像在一夜之间,他得罪把所有人全部得罪,在下邳的地位也显得很尴尬,更没有一个人会理睬他。

    刘闯抵达下邳后,秦谊越发感到大家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当然他弃妻子而逃,落入刘闯手中。

    如今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笑话……最可恨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讨要妻子。

    这也让秦谊对刘闯的怨恨,更加深许多。

    吕布率部,已离开下邳。

    张辽等人也纷纷启程,除了留守于下邳的曹性和高顺之外,似乎吕布手下所有人,都得到委派。唯有秦谊,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人想起他,甚至没有给他委派任何任务。

    这也让秦谊,倍感失落。

    “背主家奴,我必杀你。”

    想到恨处,秦谊把酒杯狠狠摔在桌子上,破口大骂。

    好在他是独居,家中也没什么奴仆,所以任他如何发泄,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在这时,忽听房门有人敲响。

    秦谊撇了一眼,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饮酒。

    在他想来,若他没有回应,来人想必就会离开……说实话,他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和任何人见面。

    可是,敲门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一直拍打门环。

    “伯友,我知你在家,怎不开门?”

    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

    秦谊一怔,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去。把门打开……屋外,站着一个华服男子,看秦谊开门,忍不住责怪道:“伯友,怎地恁晚开门?”

    “……巨路先生。你怎会深夜前来?”

    来人是周逵。

    虽说下邳行夜禁之法,入夜之后不得有行人在街上行走。若无令牌,一旦被抓捕起来的话,会处以责罚。但实际上,不管是在下邳还是在许多,乃至于之前的洛阳。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会有那么一帮子特权人士,根本不会受律法约束。而周逵,恰恰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周逵是下邳人,家中颇有资产。是本地名士。

    秦谊看着周逵,心里有些疑惑。

    要知道,他和周逵并没有什么交集。此前虽与周逵见过,但周逵从来不会正眼瞧他。每每总带着些许不屑之色。一来,秦谊不过是个普通的小角色。哪怕是在吕布帐下,也算不得大人物。吕布帐下,武有张辽高顺曹性,就算是魏续侯成,也胜他百倍;文有陈宫,更非秦谊可以相提并论。也许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周逵会有好脸色,但是对秦谊,却无所顾忌。

    他今天登门……

    秦谊心里一动,隐隐猜出答案。

    “怎地在吃闷酒?”

    周逵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略显臃肿的身体往前挤,秦谊连忙闪身,就让出一条路来。周逵手里拎着一瓿酒,还有一个小包。进来看了一眼食案上的酒菜,微微一笑,便在食案旁坐下。

    “小豚肉,不错!”

    他扭头一招手,“伯友,怎不坐下吃酒?”

    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秦谊强压怒火,走上前坐在食案边上。

    周逵笑呵呵把酒瓿往边上一放,打开小包,里面确是下邳鸿福楼做的烤肉。

    “鸿福楼今天宰了一头小牛,我让老马亲自掌火,烤的恰到好处。”

    那浓浓的肉香在屋中蔓延,秦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虽说律令禁止宰牛,却也要看是什么人。你一个老百姓宰牛,自然是要倒霉。可如果你有身份地位,宰一头小牛,又算得什么事情?

    “正宗吴郡惠泉春,呵呵,我好不容易才让人弄到。”

    周逵笑眯眯,排开泥封,然后把上面的一层油纸撕开,一股酒香立刻溢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谊面无表情,看着周逵又吃又喝,终于忍耐不住,“巨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好了。”

    “听说,温侯这次出兵,却不肯用你?”

    “温侯久经沙场,自有他的安排,我等为部曲的,听命就是。”

    “伯友,我为你不值啊。”周逵长叹一声,给秦谊满一杯水酒,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并州也算薄有名声,是一方俊杰。若在许都或是在别的人手下,怎地也能做一个千石大员。可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模样?妻子被人抢走,却连个站出来为你说话的人都没有,更遭人鄙薄。”

    一提起这件事,秦谊心头就蹿火。

    他哼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明知道周逵来意不善,可这心里面却有一股子按耐不住的火气,“巨路先生,莫非是来嘲笑秦谊吗?”

    “诶,我怎会嘲笑你。”周逵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绕过食案在秦谊身边坐下,“你我同是读书人,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惜。想温侯当年也是一代豪杰,虎牢关与二十二路诸侯相争,已面无惧色。可是现在呢?一个小小的刘孟彦,就让他畏首畏尾,当年豪气,早不复存在。”

    “哼!”

    秦谊冷笑一声,“巨路先生,你不怕你说的这些话,我禀报温侯吗?”

    “你想去禀报,只管去,我是如鲠在噎,不吐不快……伯友。你说说看,论文采,温侯帐下谁人比得上你?张辽?曹性?还是哪个?至于陈宫,也不过是背主之徒。当年他辅佐曹公,后来又背曹公而去。呵呵,和吕布搅在一起,哪里还有当初兖州陈公台的气度和风范?

    你看他,对那刘闯小儿敬若上宾,满口的好话……可是你呢?你妻子被刘孟彦抢走。他陈宫可曾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仗义执言?伯友,我知你忠义,可是我却是发自内心,为你不值。”

    “别说了!”

    周逵三番两次。拿秦谊妻子说事,把秦谊心头的火气,撩拨起来。

    “你就说吧,今日你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呵,聪明!”

    周逵露出一抹诡异笑容,“今袁术来犯。温侯全力御敌,下邳守卫空虚。

    我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找你,实为汉瑜公所差。吕布占居徐州之后。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奈何吕布凶名太盛,以至于大家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汉瑜公打算。迎回刘使君。”

    秦谊闻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骇然看着周逵。

    周逵从腰间摸出一口短刀,放在食案上,“汉瑜公知你才学,不忍看你为吕布所累。

    故而他让我来劝说与你,只要你肯加入我们,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汉瑜公自会为你谋划前程。你也知道,便是朝廷,对汉瑜公也极为赞赏。此次元龙出使,更得广陵太守之职……若你愿意来,汉瑜公会非常高兴,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任你求;若不然的话……嘿嘿。”

    “若不然怎样?”

    “那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也知道,汉瑜公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这个……”

    “伯友,你可要想明白才好。”

    秦谊露出纠结之色,沉吟不语。

    不得不说,周逵的话让他颇为心动。

    吕布视我如草芥,我又何必对他忠心耿耿?你看他,为了和刘闯结盟,全然不顾我之屈辱,跟着吕布,又有何前程?可问题是……

    秦谊眼睛一眯,轻声道:“我有一问,还望巨路先生为我解惑。”

    “请讲。”

    “我知道,汉瑜先生在徐州根基颇深,且家中僮客无数。

    但只是凭此力量,恐怕也无法击败吕布……要知道那吕布,并非等闲之辈。虓虎之勇,我心里非常清楚,少有人能敌。若想迎刘使君,吕布当如何对付?他手下张辽陈宫,皆非无能之辈。”

    “这个,你只管放心。”

    听到秦谊说出这番话,周逵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吕布与袁术交锋,恐非一日能够休兵罢战。

    到时候,我们只需夺下下邳,而后与元龙夹击,必可大败吕布。到那时候,你害怕吕布吗?”

    “嗯……”

    秦谊沉吟许久,轻轻点头。

    “既然汉瑜公不以秦谊愚鲁,谊自当效命。”

    “那好,三天之后,你设法拿到外城南门令符,到时候我自会与你联络,咱们打开南门,而后顺势夺取下邳。到时候刘使君重归徐州,你便是首功一件。以刘使君之仁厚,必不会亏待与你。”

    “那,就这么办了。”

    “还有,城中军马,你可清楚状况?”

    秦谊想了想,沉声道:“吕布留曹叔龙和高孝恭于下邳,还要多加小心。

    特别是那高孝恭,素来沉稳,恐怕难以对付。另外,吕布还让刘闯留在下邳,也是一个麻烦。

    如果不能解决高孝恭,恐怕夺取下邳,也非易事。”

    高顺吗?

    周逵并不是特别在意。

    在他眼中,曹性才是他心中大敌。

    “此事你不必担心,汉瑜公自有安排。”

    周逵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城中防务上的事情,秦谊也都一一作答。

    周逵非常高兴,与秦谊又吃了一回酒,这才心满意足离去。目送周逵离去,秦谊长出一口气。他坐在食案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末了,他一把抄起周逵留下的那口短刀,狠狠扎在食案上。

    “吕布,你既然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你不义!”

    ++++++++++++++++++++++++++++++++++++++++++++++++++++++++++++++++++

    吕布率部离开下邳之后,刘闯被留下来。

    其实。内心里刘闯很想和吕布一起去,他想看看吕布是如何指挥骑战!

    在他的印象里,吕布这一战好像是大获全胜。

    可是陈宫却把他劝说住,“公子当留在下邳。”

    “这是为何?”

    “其实,此战乃君侯展现勇力一战,公子若也去参加,必然会令君侯不快。

    留守下邳,其实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我以为,那陈汉瑜经公子羞辱。却迟迟没有动静,必然是有所图谋。公子留下来,也是为君侯分忧……莫忘记,下邳乃君侯之根本,君侯本欲托付于公子。奈何毕竟不好开口。所以他托我,请公子多多照拂,必要时高顺和曹性,皆会听从公子差遣。君侯留下大印在铃铛儿那边,若需要时,公子可找铃铛儿讨要便是。”

    刘闯听了陈宫这番话,顿时一怔。

    但旋即。他就明白了吕布的意思……

    吕布,这是向他表示诚意。高顺还好说,那曹性可是跟随吕布南征北战的八健将之一,在军中威信。仅次于张辽。若想要曹性听命,并非一桩易事。若无吕布的印信,恐怕也难差遣。

    刘闯思忖片刻,便把此事答应下来。

    留下就留下。反正他此行主要目的就是和吕布结盟。而吕布的这种态度,整合刘闯的心意。

    次日。陈宫离去。

    刘闯则留在下邳,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好在有铃铛儿吕蓝时常陪他解闷,倒是让枯燥的生活,多了几分生趣。

    “刘胖子,明日我小娘在鸿福楼请你吃酒,你可不要迟到。”

    “啊?”

    刘闯一怔,疑惑看着吕蓝,“你小娘?”

    他旋即醒悟过来,吕蓝说的‘小娘’,应该就是貂蝉。

    貂蝉要请我吃酒?刘闯这心里,不由得顿时紧张起来,砰砰直跳。

    他感到有些说不清的兴奋,只因为这个请他吃酒的人,是貂蝉……当然了,刘闯不会认为,貂蝉请他是为了发生什么超友谊关系,刘闯自认,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想必是为吕蓝而来,但刘闯并不担心。既然决定结盟,刘闯倒是不介意,娶吕蓝过门。毕竟,他也挺喜欢吕蓝。

    可,那是貂蝉啊!

    中国四大美女之一……只要是后世人,哪个不对貂蝉怀有几分幻想。

    他也很想看看,这貂蝉究竟是什么样子,能够令吕布和董卓争风吃醋,乃至于最后两人反目。

    所以,刘闯有些激动。

    第二天一早,他便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周仓前往鸿福楼赴宴。

    这鸿福楼位于下邳白门楼北街上,在下邳颇有名气。

    酒楼分三层,可远眺王城,更把白门楼街尽收眼底。

    刘闯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鸿福楼外,就见吕蓝已经在门外等候,见他到来,连忙跑上前。

    “刘胖子,你怎地来恁晚?”

    “不是说好午时……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到午时吧。”

    “那你也应该早点来!”吕蓝立刻蛮横说道,而后俏脸一红,轻声道:“本来该是我娘亲来见你,不过前日爹爹出征,娘亲有些担忧,所以身体有些不适,便让小娘代她为你摆酒接风。”

    “接风,不用了吧。”

    刘闯一头雾水,“当日我到下邳,温侯为我接过风啊。”

    “笨蛋,爹爹为你接风,是爹爹为你接风;现在是我娘亲要为你接风……你,你,你……真是笨!”

    吕蓝声音越来越小,刘闯似乎有些明白了。

    貂蝉请他吃酒,恐怕是奉了严夫人差遣。

    这顿酒,恐怕不太好吃!

    “对了,你爹爹的印信,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啊。”

    “晚上派人给我送来。”

    “嗯!”

    若吕布知道,他闺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印信送出去的话,恐怕会痛哭流涕。

    他把印信交给吕蓝,只是为以防万一。

    可他没想到,吕蓝居然就这么把印信交给刘闯。

    当然了,也幸亏刘闯对徐州没有兴趣,不然的话……

    刘闯随着吕蓝登上鸿福楼,却发现整个三楼,都被人包下来。

    一个盛装美妇,凭栏而坐。

    四周站立着十几个家臣,一个个腆胸迭肚,颇有气势。

    “小娘,刘公子来了。”

    吕蓝好像一只快活的百灵鸟,便跑到美妇身边坐下。

    这就是貂蝉?

    刘闯上楼以后,偷偷打量了两眼,不由得心中暗自称赞:果然是个美人,果然是个美人!

    当然了,你说貂蝉有多么国色天香?

    嗯……她的确长得很漂亮,体态婀娜,端庄而又仪容。

    毕竟是皇宫的女官,若长得不美,也不太可能。若比之麋缳她们,姿色略胜一筹……可刘闯觉得,若真以美艳和狐媚而言,还是杜氏更为狐媚。主要是,这貂蝉有一种气质,令刘闯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空谷幽兰?

    嗯,倒是极为妥帖。

    “刘闯,见过夫人。”

    刘闯走上前,躬身向貂蝉行礼。

    却见貂蝉微微一笑,令刘闯不由得眼前一亮。

    “刘公子,今日本该是夫人设宴,可惜她身体不适,所以要妾身前来代劳。

    若君侯在的话,倒是可以在王城设宴。而今君侯不在,王城里多是女子,所以就有些不便,还望公子海涵。”

    吕布初来徐州的时候,曾设宴款待吕布。

    酒席宴上,他让严夫人敬酒,结果却惹恼了刘备。

    所以严夫人也有许多担心,故而才会让貂蝉在私下里设宴款待刘闯。

    刘闯连忙道谢,他撩衣跪坐在栏杆旁,在貂蝉那双如秋水的目光注视下,感到有一些不太自在。

    忍不住低下头,他轻轻咳嗽几声。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却突然落在外面的街道上,眼睛不由得一眯,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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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前奏

  貂蝉是美女!

  只是坐在她面前,刘闯感到各种不舒服。

  怎么说呢?

  太端庄了……因为吕蓝的关系,算起来貂蝉算是刘闯的长辈。所以,她也不可能对刘闯卖弄风情。她今天,是代表严夫人,以刘闯长辈的身份前来,也就更让刘闯感到了沉重压力。

  好在,貂蝉并没有盘问太多,只是询问了一下刘闯而今在北海的状况。

  “对了,听铃铛儿讲,刘公子还有一个叔父?”

  “是!”

  “怎地这次没有陪同刘公子前来?”

  “叔父前往交州,已近三个月时间。”

  “去交州?”

  貂蝉倒是产生了些许好奇,忍不住问道:“令叔往交州何事?”

  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当讲。

  刘闯笑道:“先父虽蒙难多年,但这世上还有些好友亲朋。

  在颍川,我有一位舅父,名叫钟繇。”

  “钟繇,钟元常?”

  貂蝉当然听说过钟繇之名,顿时露出尊敬之色。

  刘闯看得出来,貂蝉对士大夫的敬重,是发自内心。也许这敬重源自当年司徒王允,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但刘闯可以肯定,吕布到徐州后畏首畏尾,恐怕未尝不是受貂蝉的影响。

  他对徐州士族太恭敬了,恭敬的甚至有些言听计从。

  刘闯点头道:“正是钟元常,不过我们目前还未有联系,正月时听人说。他拜司隶校尉。前往关中。所以至今也没有通过消息。叔父去交州,是因为先父当年曾有一学生,而今为交趾太守。

  之前由于我不敢确定,康成公是否愿意为我证明身份,所以叔父便前往交趾,寻交趾太守士燮帮助。”

  交州士氏!

  貂蝉不禁露出羡慕之色,轻声道:“刘公子如今归宗认祖,倒是方便许多。”

  如果吕布能够有刘闯这样的出身。恐怕现在早就坐稳一方诸侯了吧……貂蝉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士大夫的门路,果然是不同凡响。别的不说,一个为司隶校尉的舅父,一个为一方诸侯的师兄。只这两个关系,就足以让刘闯立于不败之地,果然是诸侯出豪门,却方便许多。

  貂蝉跟随吕布漂泊多年,也已经累了。

  正因为这样,她更希望吕布可以在徐州稳下来。而不是继续漂泊。

  内心里,对吕蓝和刘闯的这桩婚事。倒也颇为赞同。这刘闯虽非是长的一表人才,但胖乎乎的颇有福气。加之他一身强绝武力,还有他的身世,都注定了此人,日后绝对非等闲之辈。

  这一顿酒,也算愉快。

  虽然没有看到想像中,那风情万种的貂蝉,但是刘闯还是感受到,貂蝉释放出来的善意……

  酒足饭饱后,刘闯起身告辞。

  貂蝉则带着吕蓝,返回下邳王城。

  严夫人是个典型的北方女子,不似吴越女子的娇柔,却别有一股子英气。

  “二娘,那刘闯如何?”

  吕蓝回到家,便急急忙忙找出印信,要去送给刘闯。

  屋中便只剩下严夫人貂蝉还有曹氏……相比之下,曹氏的地位偏低,毕竟她嫁给吕布不到一年的功夫。也正是这个原因,曹氏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旁听,绝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严氏是正妻,貂蝉为平妻,而曹氏名为平妻,实为妾室。

  毕竟,貂蝉跟随吕布多年,严夫人早已经承认了她的存在。而曹氏呢?相比之下,还需要努力。

  “刘公子绝非什么翩翩佳公子,若夫人见了,恐怕会失望。”

  “哦?”

  “不过此人,别有英气,非同一般。

  姐姐,妾身倒是觉得,若铃铛儿嫁于刘公子,也是一桩好事。我看得出来,刘公子对铃铛儿也颇为宠爱。”

  “可我听说,他早年曾定下亲事,便是那颍川荀家人。

  而且他去年反出朐县,也是为一麋家女子……小小年纪,身边就有这许多女子。我是担心,铃铛儿嫁过去以后会受欺辱。你也知道,那荀家是颍川高门望族,而那位麋家娘子,更是随他出生入死。铃铛儿嫁给他,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君侯虽勇,也难插手他的家事。”

  荀谌与刘闯的婚约,已经刘闯开来。

  这种事其实也瞒不住,袁谭能够查到,别人自然也能够查到。

  严夫人自然不希望铃铛儿过去受委屈,特别她的对手,一个和刘闯感情深厚,一个则是背景强硬。

  一旦吕蓝嫁过去,吕布想过问,恐怕就难了。

  貂蝉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夫人其实大可不必担心,陈先生不也说过,铃铛儿和那荀家娘子,结为姐妹,相处极为融洽。我是觉得,刘公子出身高门,铃铛儿倒不一定非要争那名份……刘公子说不得还会觉得亏欠了铃铛儿,对她更加疼爱……关键是,君侯也许刘公子之助啊。”

  貂蝉是非常赞成吕蓝嫁给刘闯。

  至于名份什么的,她倒不似严夫人那般看重。

  论界,貂蝉比严夫人要高出不少。她毕竟担任过宫中女官,jiēchù过许多名士高人,所以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不似严夫人那般片面。要知道,严夫人的见识,可算不得特别高明。

  历史上曹操讨伐吕布,陈宫曾献计吕布率骑军在城外袭扰,而陈宫则坚守下邳。

  按照陈宫当时的打算,是要用拖延战术,待曹操粮草不济时,自然会退兵……可惜严夫人不肯,向吕布哭诉一番之后,令吕布改变了主意。最后,他和陈宫死守下邳,被生擒活捉。

  严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脸色阴晴不定。

  在她看来。吕蓝要嫁给刘闯。至少要争一个平妻名份。

  可是听貂蝉的意思,干脆不要去争……那岂不是让女儿给刘闯作妾?

  “只怕君侯,未必肯答应。”

  “姐姐,当初袁术要铃铛儿嫁给他那儿子,不也是作妾,姐姐并未阻止。

  何故到刘公子身上,却非要争那个名份?妾身以为,刘公子比那袁术之子强百倍。袁氏虽说四世三公之家。可刘公子乃汉室宗亲,更是当今天子皇叔,你以为他二人,谁更高贵一些?”

  “这个……”

  一个是公族,一个是宗室。

  两个人都是名门之后,这还真说不太清楚。

  见严夫人意动,貂蝉又连忙道:“最关键的是,袁术现在是反贼,众叛亲离。

  可刘公子……其舅父便是颍川钟繇,更有一位师兄。乃交趾太守士燮。也许姐姐不知这士燮何人,但这士家。却是交州之主,比之陈珪于徐州地位不遑多让。更不要说,刘公子年纪轻轻,便为灌亭侯,拜东夷校尉,齐郡太守……君侯奋斗多年,而今也只有一个温侯之职。

  夫人,此乃君侯之强援臂助,又何需计较太多?”

  严夫人轻轻点头,似乎对貂蝉的话,非常赞成。

  “三娘,你以为呢?”

  她突然向曹氏发问,惹得曹氏不由一惊。

  “这个……妾身未见过这位刘东夷,故而对他也不甚了解。

  但妾身却听说,当初他为那位麋娘子,不惜死战,确是个有情义的男子。妾身以为,有情义之人,总好过无情无义之辈。铃铛儿若随了刘公子,这名份争不争不重要,关键是刘公子待铃铛儿如何。”

  她本想说些推脱的话,可是却看到貂蝉朝她瞪了一眼。

  别看貂蝉和她地位相等,但貂蝉的能量,绝非曹氏可比……更不要说,曹豹死后,曹氏再无依靠。

  看起来,二娘是很赞成此事。

  如果我激怒了她,恐怕难有好结果。

  大娘虽说强势,可若以心计而言,远非二娘可比……倒不如趁此机会结好二娘。将来铃铛儿知道我曾为刘公子说好话,说不得还会念我的好。到时候,我这里不也能多一个依靠吗?

  想到这里,曹氏立刻改口。

  貂蝉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朝她轻轻一颔首。

  严夫人沉吟许久,“三娘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也觉得,这刘公子是个合适人选。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君侯做决断。这样吧,还是等君侯回来,我们再与他慢慢的商议吧……”

  严夫人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貂蝉自然不会再去争辩。

  她很聪明,严夫人已经认可了刘闯。如果这时候非要她确定下来,恐怕反而会让严夫人不喜。

  铃铛儿,你自己可要争气!

  +++++++++++++++++++++++++++++++++++++++++++++++++++++++++++++++

  “季弼,你猜我今日,见到何人?”

  “谁!”

  在驿站长廊下,陈矫正在与诸葛亮手谈。

  刘闯在一旁坐下,笑呵呵道:“我看到秦谊。”

  啪!

  陈矫落子,抬起头向刘闯看去,疑惑问道:“秦谊?就是那秦伯友吗?他怎么了?”

  “这厮今天鬼鬼祟祟,进入一家周记金行。”

  “周记金行?”

  陈矫先一怔,“周记金行的东主名叫周逵,此人在下邳也颇有名气,不过品性极为不堪……而且,周逵和陈珪素来走的很近。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公子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刘闯道:“我说不好,只是觉得此人颇为可疑。”

  “可疑吗?”

  陈矫想了想,便道:“那边把他拿来询问就是……”

  “可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你是说……”

  陈矫立刻明白了刘闯的意思,便想了想,露出沉思之色。

  诸葛亮突然道:“哥哥既然不想动他们,便着人去盯着他们,看他们是否还有jiēchù。

  若有的话。就把那周逵抓来。问一问便能知晓。反正这个时候。陈汉瑜若有动作,必不会拖得太久。他拖一日,吕温侯就有可能早一日结束战事。这种事情,拖得越久,与他越不利。”

  “孔明说的极是!”

  陈矫知道,刘闯对诸葛亮极为重视。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孔明,你以为,陈汉瑜会有什么动作?”

  诸葛亮捻起一枚棋子。想了想便道:“之前此人劫杀哥哥,显然是不愿哥哥与温侯结盟……此人并非心向温侯,那他所向者,无非曹操袁绍几人。而袁绍雄踞河北,并无意徐州,那么……哥哥前次登门拜访,他若有发作,便说明他对哥哥并无恶意。可他却没有动作,一直隐忍到现在。”

  诸葛亮啪的落了一子,沉声道:“那就说明。他所谋甚大。”

  “不错!”

  陈矫点头称是,“陈汉瑜此前曾让宝坚劝说我。要我为刘备效力。

  我知道,陈元龙对刘玄德此人,素来敬重,常私下里与我称赞,说刘备其人,有王霸之略。

  今刘备屯驻沛郡,距下邳不过数百里,期间更无关隘阻挡。

  陈汉瑜若与刘备勾结,必会请刘备遣一支人马,潜入下邳……以陈珪在徐州的力量,想要隐藏一支三五千的人马绝非难事。若如此的话,趁吕温侯与袁术交锋,他突然奇袭下邳……”

  陈矫说完这句话,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而刘闯也变了脸色,心中顿感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忽听铃铛声响,原来是吕蓝跑来找刘闯玩耍。

  “方才我路过泗水门的时候,看到高叔叔在整顿兵马,听他说好像是要出城剿匪。”

  吕蓝是说者无心,可刘闯几人,都是听者有意。

  刘闯、陈矫、诸葛亮三人目光相触,刘闯呼的站起身来,沉声喝道:“周仓,立刻与我备马。”

  “刘公子,你要去哪里?”

  “铃铛,你陪我走一遭,咱们去见见孝恭。”

  刘闯说着话,便纵身从门廊上跳下来,而后扭头道:“季弼,烦劳你找几人,帮我把周逵拿来。”

  “喏!”

  “孔明,你留下来,协助季弼。”

  吕蓝性子单纯,没有太复杂的心思。

  可是,她很聪明,怎还能看不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她没有再多问,跟着刘闯匆匆走出驿站。

  驿站门口,刘闯和吕蓝各自上马,打马扬鞭,直奔泗水门而去。

  ++++++++++++++++++++++++++++++++++++++++++++++++++++++++++++++++++++++++

  泗水门外,高顺已顶盔贯甲。

  七百陷阵列阵整齐,正等待着高顺的命令……

  “叔龙,我此去围剿葛峄山贼,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天,必会返回。

  下邳的事情,就拜托你多费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与刘公子商议,想来他必会帮你。”

  曹性也是个直肠子,听高顺这话,便有些不快。

  “孝恭,我知道你看重刘公子。

  可这里是下邳,何必要请他帮忙?反而会弱了自家的威风。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我会派人加强守卫。倒是你,葛峄山贼卷土重来,不可小觑。你这次出征,更要多小心才是。”

  曹性和高顺的关系不错,所以在高顺面前,曹性也没什么隐瞒。

  他倒不是对刘闯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大家太过于高看那刘闯……

  说到底,刘闯不过才十八岁,如果不是靠着他的家世,估计现在还是个流寇,四处漂泊。在曹性看来,刘闯运气不错。他有个好出身,虽然后来家中遭难,可毕竟有这个资本。又得了郑玄等人的支持,才算是稳住阵脚。虽说他两次击败吕布,但曹性看来,也不过是用了诡计,而非堂堂正正的交锋。所以,吕布陈宫这些人越是抬高刘闯,曹性就越是看不过眼。

  高顺闻听眉头一蹙。

  “叔龙……”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我有分寸!好歹刘公子是君侯的客人,日后说不得还会成为小铃铛儿的夫君,我又怎会与他难看?

  倒是你,早去早回。

  说实在话,你在一走,我独自一人留守下邳,心里着实有些没底。”

  “如此,我便出发。”

  高顺说完,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侯,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两匹战马风驰电掣一般行来,曹性和高顺扭头观看,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刘闯和吕蓝。

  “他怎么来了?”

  曹性眉头一蹙,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而这时候,刘闯和吕蓝已经到了近前。

  高顺和曹性催马迎上前去,“刘公子何以前来?”

  “孝恭,你可是要出城讨贼?”

  曹性一蹙眉,沉声道:“刘公子,此乃我下邳军中事务,你并非我下邳人,是不是问的多了?”

  “曹将军,我并非这个意思。”

  “刘公子,我也并非是想要责怪你……一来此军中机密,不好与人言;而来军情紧急,实不宜拖延。”

  刘闯见曹性这样子,便知道这家伙不晓得是憋了哪根筋。

  “铃铛,把东西给我。”

  吕蓝一怔,旋即从鹿皮兜里取出印信,递给刘闯。

  刘闯手持印信,沉声道:“君侯离开时,曾密令我协助你二人镇守下邳。

  必要时,可以接手兵马,所有人必须听从我调遣。此君侯印信在此,莫非曹将军,要抗命不成?”

  曹性万没有想到,刘闯手里居然有吕布的印信,顿时呆住了。

  高顺见此情况,连忙在马上拱手道:“高顺,领君侯之命,听候公子差遣。”

  刘闯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是真心不想管这档子事,可没有办法,既然事到临头,他就算不想管,也必须要插手军务。

  “曹将军莫怪,我并非是要为难你。

  只是有件事,我要与两位将军知晓……这次葛峄山贼,来的实在是有些诡异。前次他们在三河湾劫杀,被我等杀散之后,已溃散逃亡。何以在这个时候,有突然回来,还如此大张旗鼓?”

  高顺脸色一变,“公子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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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假子

    陷阵营兵马,渐行渐远,消失于地平线。

    秦谊嘴角微微一翘,脸上闪过一抹森然冷意。他转过身,沿着驰道缓缓而行,从城头上走下来。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刘闯一脸怒色,纵马而过。

    在后方,曹性陪同着吕蓝,缓缓行来。

    秦谊连忙闪身躲避,藏在一棵大树后,目送曹性和吕蓝入城,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他看看左右无人,便转入一条小巷。

    片刻之后,秦谊出现在周记金行门外,迈步走进大门。

    “伯友,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逵笑眯眯迎上来,拉着秦谊的手,极为热情。

    “高顺已经离开……刚才我看到刘闯和吕娘子出城,不知道是何缘故,后来见刘闯气呼呼独自入城。我估计他们之间,恐怕是发生了问题。请转告汉瑜公,就说要动手,便在明日戌时。”

    “明白。”

    周逵装作为秦谊介绍货物,片刻后秦谊转身离开金行。

    吩咐店中伙计看着店铺,周逵换了一身衣服,也跟着出去,直奔陈府。

    入夜后,周逵从陈府出来。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循着街道,他缓步而行,嘴里还哼着下邳的地方小曲。

    不过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间从巷子里窜出一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掐住周逵的脖子,捂着他的嘴便拖进阴影中。周逵拼命挣扎。奈何那彪形大汉的气力惊人。根本容不得他反抗。进入小巷后。有人上前一棍子敲在周逵的脑袋上,把他当场打昏了过去……

    “元福,怎地这么一个家伙,也恁费事,一棍子不就解决了?”

    说话的人,带着些稚气,赫然是诸葛亮。

    而那彪形大汉,也就是周仓。听到诸葛亮的责怪。他牛眼一翻,“自家这气力,一棍子能让他脑浆迸裂。公子说要拿活的,总不成我拖着一具死尸回去。快点,公子在家已怕等急了。”

    他一摆手,张牛儿带着两个飞熊卫上前,用布袋把周逵套起来,便抬上巷口的牛车。

    吱呀吱呀,牛车在寂静长街上行驶,路上虽然遇到两队巡兵。不过周仓手里有曹性发出的腰牌,故而也没有受到盘查。便直接进入驿站中。与此同时,周府门外也有人跑来报信,说周逵今晚应邀赴宴,晚上不会回来,请家里人不必担心。周府上下,也就没有人再去过问。

    一盆冷水泼在周逵的脸上,周逵大叫一声,翻身坐起。

    身上湿哒哒的,看上去格外狼狈。

    不过周逵并没有在意这些,他连忙向四周查看,却见他身处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

    墙壁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地面上更有被冲刷后,留下来的血印子。

    蓬!

    伴随着一声闷响,就见一个赤膊大汉,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看也没看周逵,把袋子扔在桌上。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周逵翻身爬起来,想要起身质问。

    可是他发现,他四肢被绳索捆绑,根本走不得几步。

    “如果我是你,就闭上嘴巴,好好休息。

    过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收拾……呵呵,到时候你想想看,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我们满意吧。”

    大汉一只手不太利索,慢慢把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件物品。

    有匕首,各种各样的匕首,直的、弯的,带锯齿形状的……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器具,很多器具,周逵闻所未闻。

    “这个叫夹棍。”大汉一边摆放东西,一边介绍。

    “待会儿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的夹住,然后拉着这绳索只需要一扭,呵呵,阁下的手指头就得粉碎。你看,这个叫做指夹,专门用来夹碎手指头;这个叫做手夹,可以把你手臂上的骨头一段一段夹碎;这个叫做腿夹,能够把你的腿夹成粉碎……还有这个,你恐怕认得,叫做竹签。待会儿会有人把你的指甲一片片的挑下来,你的手指头血肉模糊,会非常痛苦。

    嗯,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物品……你别小看它,待会儿我会用它,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钉在木头上。

    对了对了,这个东西我不是太清楚名字,不过待会儿会有人把它贴在你身上,据说能把你的皮,一层层扒下来……喂喂喂。”

    壮汉说的起劲,却不想周逵听得心惊肉跳,一头栽在地上,便昏迷过去。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深呼吸几口气,他冲着站在门口的刘闯和曹性苦笑道:“公子,你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啊,真有那么可怕吗?我刚才按照你吩咐的与他说的时候,别说他了,我都觉得浑身难受。”

    刘闯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是不是很可怕,改天我给你试试?”

    大汉闻听,连忙摇头。

    刘闯呵呵笑了两声,回头对曹性道:“曹将军,请。”

    曹性看着刘闯的目光有些古怪,听到刘闯发话,他咽了口唾沫,连忙走进房间。

    “这屋子里的味道,怎恁古怪?”

    “当然古怪了,晌午后陈先生和孔明在屋子里杀了几十只鸡,把血泼的到处都是。”

    “元稷,你最好闭上嘴。

    若孔明知道你背后说他,少不得要找你麻烦。”

    武安国连忙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刘闯走进来,也是眉头一蹙,忍不住骂道:“孔明和季弼,还真能折腾……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算了,元稷把窗子打开。这里面待得久了。就算心理正常的人。也要有些变化。”

    武安国连忙把窗户打开。而后按照刘闯的吩咐,端起一盆水,泼在周逵身上。

    周逵激灵灵一下,猛然醒过来。

    “别打我!”

    他睁开眼,便凄声吼道:“我知道你是谁,刘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还真是个聪明人!

    刘闯示意武安国把桌上的那些个器具拿开。和曹性坐下来。

    “巨路先生,我请你来的目的,你想必很清楚。

    我不想废话,如果你不想受罪,不希望元稷他把刚才说的那些招数全都用在你身上的话,呵呵……什么时候,有多少人?准备如何行动?说出来,我保你全家无事。若不然的话……”

    曹性一旁阴森一笑,“其实我对刘公子的这些个小玩意儿,很有兴趣。”

    周逵别看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副嚣张的嘴脸。

    实际上,他胆子并不大。

    刘闯和曹性坐在这里。便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陈珪的计划泄露了……至于是如何泄露?周逵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却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接下来对面这两个人,绝对会把他往死里整治,到时候想死恐怕都困难。

    更不要说,周逵不想死!

    “我说,我说……”

    周逵声音里带着一抹哭音,瘫坐在地上喊道:“我什么都告诉你!”

    ++++++++++++++++++++++++++++++++++++++++++++++++++++++++++++++

    第二天,秦谊如平常一样,来到府衙。

    他走进大堂,却见衙堂上空无一人,而案子上摆放着一排金批令箭。

    见左右无人,秦谊走上前,抄起一支令箭,便藏在大袖里。而后强作镇静,往衙堂外走去。

    “秦宜禄。”

    “啊,曹将军。”

    秦谊正要出门,不想迎面曹性走来。

    把秦谊吓了一跳,手心里尽是汗水,脸上却做出一副震惊模样。

    “你怎么了?”

    “啊?”

    “我怎么看你脸色发白,是不是身体不适?”

    秦谊忙道:“是啊,昨夜偶感风寒,所以……怎么,曹将军有吩咐?”

    “哦,待会儿你到王城,向夫人禀报,请她从王城抽调一些兵马,借我两日。”

    “从王城抽调兵马?”

    “是啊,没想到孝恭和他的陷阵一走,我这兵力略显不足。

    本来驻守泗水门的陷阵营不在,如今必须要有人顶替。临时征召有些来不及,好在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先从王城抽调些兵马来,说不定能够顶上一段时间。对了,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带回传令过后,就回去休息吧。孝恭不在这边,我是手忙脚乱,实在是有些头疼啊。”

    秦谊连忙道:“将军如此辛苦,可要多多保重才是。”

    “好了好了,你先去传令吧。”

    曹性好像是真的很烦躁,挥手示意秦谊离去。

    秦谊忙不迭答应,匆匆离开府衙。走出府衙大门,他只觉后背都湿透了,浑身有些发冷。

    不晓得,曹性会不会发现,少了一支令箭呢?

    秦谊下了台阶,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又停下来。

    他感觉,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从王城抽调兵马?岂不是说,王城的守卫就会松懈下来?

    如果……

    秦谊眼睛一眯,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古怪笑容。

    吕布,你害我妻子被俘,你令我成为别人笑柄,今日我就让你尝尝,妻女被别人俘虏的滋味。

    他先是去王城,传达了曹性的意思。

    严夫人倒是很信任曹性,二话不说,就下令抽调一部兵马,前去听候曹性差遣。

    随后,秦谊离开王城,直奔周记金行。

    可意外的是,周逵并不在金行,让秦谊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周逵这个人,生活极为浪荡。说不定昨天又在哪里吃多了酒,宿于那个娼妓家中,似乎司空见惯。

    不过。王城兵力空虚。倒是要尽快告诉陈珪。

    秦谊想了想。离开金行,在城里溜达了一圈之后,确定没有人跟着他,这才来到陈府门外。他本想想要上去敲门,可想了想,还是改变主意。从一条小巷里传过去,他直奔陈府后门而去。陈府的后面,在一条僻静小巷里。秦谊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家臣。

    “请与汉瑜公知,就说秦谊有要事禀报。”

    过了一会儿,那家臣去而复返,带着秦谊进入陈府。

    穿过一条小路,两人一前一后,便来到了一间书房外。家臣在门外禀报,就听从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伯友进来吧。”

    “秦先生,请。”

    秦谊虚扶进贤冠。迈步走进房间。

    只见陈珪正端坐在一张榻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读得津津有味。

    “伯友,坐。”

    秦谊深吸一口气,上前先躬身一礼,而后在一旁坐下。

    “伯友今日来,不知有何事情。”

    “老大人,我刚才在府衙得了消息,因为高顺不在,以至于城中兵力空虚,所以曹性从王城抽调出一半兵马,今晚会驻守泗水门。我本来想找巨路转告,奈何巨路昨晚又不知跑去那家娼寮宿酒,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担心消息晚了,所以斗胆前来,还请老大人恕罪。”

    “这个巨路……”

    陈珪眉头一蹙,露出一丝不快之色。

    他也知道,这周逵好声色犬马,早前就时常夜宿娼寮。

    不过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就不能忍两日?待大功告成之后,你就算死在娼寮,我也不管。

    陈珪心里虽然不快,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伯友这消息当真?”

    “回老大人,这件事是我亲自去王城传令,严夫人那边也同意,抽调一部兵马。”

    陈珪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露出一抹喜色。

    “此天助我也!”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到秦谊身边,挽住秦谊的手,亲热道:“伯友不愧是栋梁之才,能明事理,辩是非,此明智之选。此前宝坚曾向我举荐你,我一直有些不放心。

    不过现在,我却放心了。

    对了,今晚举事,就要拜托与你。

    若大功告成,我必会代你向刘使君请功,到时候做个一州别驾,想来易如翻掌。”

    秦谊也露出一抹感激之色,“能够为老大人效力,乃谊三生之幸。

    谊久慕老大人威名,可惜福薄,一直未得相见。今与老大人一会,谊纵死何妨?谊有一不情之请,却不知该不该说。”

    “伯友,说来。”

    秦谊退后两步,突然噗通就跪在陈珪面前。

    “谊自幼父母双亡,后随温侯漂泊四方。

    方才见老大人,忽心生仰慕,犹若见生父一般。谊也知福薄,但还是希望能够拜在老大人膝下,还请老大人成全。”

    陈珪当时就呆愣住了!

    这厮好无耻……居然要认我做他老爹。

    从年龄上,陈珪收秦谊做干儿子也算不得事情。

    不过从这件事,陈珪却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这秦谊,似乎并不看好刘备。或者说,他知我还有后招,所以想要通过我,获得更大的前程。也就是说,秦谊想要陈珪做他靠山。

    “伯友,你这是何必。”

    陈珪连忙伸手搀扶,可是秦谊却跪地不起。

    “若老大人不答应,谊生又何欢。”

    陈珪见此情况,也知道今天若不收了这干儿子,恐怕是过不得这一关。

    也罢,他不想辅佐刘备,那就不去。

    看这小子也听机灵,干脆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将来也能给元龙打个下手,也算是为我陈家添一家臣。

    “伯友,你这是……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老夫若不应下,便是不通人情。”

    “多谢父亲大人。”

    秦谊喜出望外,从地上爬起来。

    辅佐刘备?

    或许他如陈登所言,有王霸之略,可我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倒是陈家,久居广陵,乃徐州望族。如果能够得到陈家的支持,岂不是胜过那刘备百倍?

    秦谊想得很简单,什么日后前程,那都是屁话。

    关键是,眼前的实惠!

    有陈珪在,他又何愁荣华富贵?

    ++++++++++++++++++++++++++++++++++++++++++++++++++++++++++++++++

    在陈府与陈珪商议许久,秦谊告辞而去。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秦谊在家中是坐立不安,感觉这时间,过的实在是太慢。

    好不容易将到戌时,他换上一身衣服,拿起一口宝剑,挎剑直奔白门楼。

    路上,他遇到一支巡兵。

    不过那巡兵队率认得秦谊,并未拦阻他,而是直接放他通行。

    秦谊来到白门楼的时候,还不到戌时。

    有城门守将见他前来,不禁疑惑问道:“秦宜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秦谊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从怀中取出那支金批令箭,“你道我想来吗?曹将军方才派人找我,说今晚会有一批辎重抵达。他公务繁忙,无暇前来查看,所以让我过来等候,清点辎重。”

    “呵呵,秦宜禄何必如此模样,这可是曹将军对你的信任。”

    秦谊故作疲乏,打了个哈欠道:“我昨天受了风寒,今日还在家养病。

    这种信任,你若要便送给你……”

    “哈哈哈,秦宜禄说笑了,此曹将军厚爱,小将却担当不起。”

    两人站在城头上说笑,秦宜禄感到莫名心焦。他一边与那校尉寒暄,一边不时朝城外眺望。

    “秦宜禄,你这般着急也没有用处。

    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儿若有车队过来,我再去通知你。你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看看,再看看……若过一会儿还不来,我便去休息一下。”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戌时已过,秦谊感到一阵困意涌来。

    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走到女墙后站稳,举目向远处眺望。

    忽然间,就见远处火光闪动,一队辎重车缓缓朝下邳城行来……秦谊不禁轻轻一拍女墙:他娘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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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火烧白门楼

  张飞的丈八蛇矛,早已饥渴难耐。

  自建安元年两次被吕布击败,最后不得已逃出徐州之后,刘备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夺回下邳。

  不仅仅是对吕布的仇视,更有对刘闯的仇恨。

  当初,若非吕布偷袭下邳,令刘备措手不及以至于妻子被俘,又如何会有后来甘夫人被刘闯劫走的事情?去年,刘闯偷袭相县,将简雍击败之后,甘夫人被刘闯俘虏的消息,也就迅速传开。虽然刘闯说甘夫人已死,可刘备却不太相信。相反,他认为甘夫人一定还活着。

  这已经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

  刘备人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在人后,早已对刘闯恨得咬牙切齿。

  并不是说,刘备对甘夫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话来。这是一桩耻辱,一桩令刘备感到无比愤怒的耻辱。不过他善于隐忍,更会做戏。

  当初,简雍把甘夫人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刘备当着众人,放声大哭。

  他还跑去淮水边,隔河祭奠,以示他对甘夫人的思念。

  如此一来,倒是把甘夫人被掳走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有不少人因为这件事,对他报以深切同情。

  陈登说,刘备有王霸之略。

  从这一点而言,刘备的隐忍可称之为一绝。

  因为这件事,即便是在颍川,也有一些人对刘闯产生不满。

  只是,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刘闯掳走刘备的妻子,也是正常的事情。更无法去指责刘闯什么。

  不管怎么说,刘备凭借他的演戏,的确是招揽了一些人物。

  加之曹操对刘备的支持,经过数月休养生息,刘备已恢复了元气。

  他身在豫州,但是对徐州始终念念不忘。

  所以,刘备和陈珪父子一直保持着联系,包括与麋竺,也未曾断过通信。

  刘闯抵达徐州。除了陈珪父子和曹操之外,最担心的莫过于刘备。

  他很清楚,一旦吕布与刘闯结盟,凭借吕布的勇力,加上刘闯的出身名气。说不得一两年便可以在徐州站稳脚跟。这绝非刘备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尽早夺回徐州。

  陈珪的邀请,让刘备心动。

  而曹操的暗示,也让刘备最终下定决心。

  “玄德才干非凡,戍卫东南,当几近全力。”

  这是曹操给刘备的书信。所谓戍卫东南,并不是指交州,而是指徐州。

  因徐州位于许都东南方,曹操的意思就是。你得给我把吕布压制住,不能让他在徐州稳住。

  而此时恰逢吕布和袁术交恶,袁术起七路大军征伐吕布,下邳兵力空虚。

  若陈珪为内应。刘备便可以复夺下邳。

  在思忖许久之后,刘备命张飞为先锋。与陈珪里应外合,夺取下邳。随后,他又亲率兵马,悄然夺取梧县,准备接应张飞。

  夺取下邳,对刘备很重要。

  但更急切的,确是张飞。

  想当初,正是因为他一时贪酒,结果耽误了大事,被吕布夺走了下邳,更引发后来一连串的变故。包括甘夫人被刘闯掳走,也是因为张飞丢了下邳所致。刘备虽然劝说他,要张飞不必挂怀。可是这内心里,张飞却念念不忘此事,更将此事,视为他生平最大的一桩耻辱。

  此次刘备欲取下邳,本来是想要关羽为先锋。

  但奈何张飞一力争取,连关羽和简雍也为他说话,刘备这才改变了主意。

  “我知翼德心系下邳,但还需谨慎方可。

  吕布虓虎也,其身边陈宫更是智谋之士,不可以不防;今吕布欲与闯贼结盟,一旦成功,则复夺徐州便更加困难。所以,翼德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不过若真事不可为,切莫逞强。”

  张飞出征之时,刘备拉着他的手,再三叮咛。

  “下邳能否夺取不重要,若翼德有闪失,实断我手臂,万勿逞强。”

  刘备就怕张飞冲动,所以再三叮嘱。

  张飞更拍着胸脯保证,会与陈珪配合。

  但是,他心中的恨意,却越发强烈,眼见白门楼就在眼前,他藏于军中,下意识握紧蛇矛。

  “城下,何方兵马?”

  城头上有人站出来,举着火把,仿佛是无意似地,上下摇摆三下。

  这是暗号!

  张飞深吸一口气,命人上前回答:“我等自郯县来,奉麋太守之命,来送辎重粮草。”

  “等着!”

  秦谊在城头上,松了口气。

  他回身笑道:“就是他们,请开城门。”

  “好!”

  秦谊没发现,那守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笑容。

  他转过身,又依照着陈珪的吩咐,举着火把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好像突然失手的样子,将火把丢弃在城下。

  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安全无事,可以出击。

  张飞脸上露出喜色,低声下令:“传我命令,儿郎们刀出鞘,枪在手,箭上弦,听我号令。”

  “好了,我下去迎接。”

  秦谊的任务完成,长出一口气,转身准备下城。

  哪知道,那守将突然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奉曹将军命,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拿下。”

  不等秦谊反应过来,两名军卒上前,一个掐住秦谊的脖子,把一块臭烘烘的湿布塞进秦谊的嘴里,而后脚下一个绊子,就把秦谊放倒在地。另一名军卒手持绳索。四蹄倒捆的就把秦谊牢牢绑住。

  秦谊呜呜叫喊,奈何嘴巴里那湿布臭烘烘,咸馊馊,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把他带下去,待会儿交给曹将军处置。”

  那两个军卒拖着秦谊就走,而守将一摆手。自有人转动绞索,把城门打开。

  与此同时,从城楼阴影中走出一个少年,“郝将军,请准备。”

  “喏。”

  少年,赫然正是诸葛亮。

  而那守将,名叫郝昭,并州人士,年方十八。

  他本是张辽的手下。但因为这次张辽出征时,郝昭生病,所以未能跟随。

  张辽对他也颇为看重,于是让郝昭留下来,暂时由高顺统帅。高顺离开的时候。郝昭便被留在曹性帐下。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跟随张辽多年,故而在军中的威信,也不算太低。

  此次曹性让他配合诸葛亮行动,郝昭也是做得极为妥帖。

  他一摆手,就见城门楼上兵卒一人抱着一个罐子,便站在内城驰道女墙的边上。

  城门开启之后。车仗缓缓驶进城中。张飞强行安耐着心中的杀意,催马跟在一辆辎重车旁,便进入白门楼。大约有一半的兵卒进入城中后,忽听白门楼上。传来一声厉喝:“给我砸!”

  刹那间,数百个罐子从城楼上砸下来,就听噼啪声响,陶罐落地。里面的火油顿时流出。许多人猝不及防,被如同雨点般的陶罐砸中。身上顿时被火油沾染。张飞走在前面,不由得心里一怔,旋即他意识到不妙,拨转马头,刚要开口,就见从城头上,飞落下数不尽的火把。

  火油中,被添加了硝石粉末,更利于燃烧。

  火把落地,轰得一下子,火焰就蔓延开来。

  刹那间,白门楼下火光冲天,走在后面的兵卒,一下子就被烈焰吞噬。

  不好,有埋伏!

  张飞大吃一惊,连忙高声喊喝:“儿郎们,与我杀!”

  后路被大火隔绝,想要撤离,显然有些麻烦。

  张飞心知,这时候往后退,必然会引发混乱……他索性一咬牙,纵马便冲出去,想要往城里面杀。

  在他身后,兵卒们在经过一阵慌乱后,立刻稳住阵脚。

  “杀!”

  喊杀声震天介响,他们跟随着张飞,便冲向内城。

  不过,没等张飞冲出去,忽听急促的梆子声响。

  从长街两边的屋顶上,突然出现数百名弓箭手,对着张飞所部的兵马,箭矢如雨。

  张飞怒吼连连,舞动蛇矛,拨打雕翎。

  “儿郎们,冲过去,冲过去就能获胜。”

  似乎是为了证明张飞的话,他声音未落,就听从王城方向传来喊杀声,更有火光,照映苍穹。

  诸葛亮负手而立,站在白门楼上。

  他微微一笑,“老贼上钩了!”

  +++++++++++++++++++++++++++++++++++++++++++++++++++++++++++++++

  当白门楼燃起大火的时候,早已经调集三千僮客,埋伏在王城外的陈珪,也下令发动攻击。

  “先登王城者,赏百金。”

  他身着一件软甲,手持宝剑,立于兵车之上,大声喝令。

  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僮客们齐声呐喊,潮水般向王城涌去。

  就在他们冲到王城前的时候,四周突然点起大火。

  王城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一队盔甲明亮的兵卒,从城中冲出来,迅速列阵。

  这些兵卒,人数并不算多,也就是几百人而已。

  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却丝毫没有慌乱。

  枪兵在两侧,中间是刀盾兵。

  “陷阵,陷阵,陷阵……”

  他们列阵在王城前,鸦雀无声。

  当叛军距离他们不足百步的时候,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陷阵!”

  数百兵卒,齐声呐喊。

  他们用手中钢刀敲击盾牌,配合着他们的呼喊声,杀气腾腾。

  每呼喊一声,战阵前行一步。

  每行进一步,那杀气就提升一分……

  陈珪在后面看的真切,当这一支兵马出现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

  “陷阵营!”

  怎么回事……陷阵营不是出城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城里?

  两员大将从城中行出,一个立于兵车之上,一个跨乘赤兔马。

  如果走近看,便可以一眼认出,那赤兔马正是吕蓝心爱的小赤兔。不过。马上那员大将,却非吕蓝。而是一个身高过八尺,腰大十围,雄壮魁梧的壮汉。他身披铁甲,头顶黑色兜鏊,掌中一口九尺金背大环刀。刀身宽约七寸,刀背上镶嵌一溜金边,上面还挂了九枚铁环。

  大刀舞动,发出华棱棱声响。扰人心神。

  这口刀,是刘闯在北海国时,命费沃专门打造而成,重八十二斤。

  三国演义中的青龙偃月刀,在这个时期并未出现。不过这并不影响刘闯的恶趣味。他让费沃以七十二炼之法,打造出这口大刀来,美其名曰金背大环,并且把这口刀,赠给了许褚。

  许褚同样是个神力惊人的猛将,这口刀对他而言,正好合适。

  自这口名为金背龙环刀的兵器打造出来以后。许褚来没有机会让它见血。

  今天,正好是这龙环刀开戒之日,为此刘闯还专门跑去找吕蓝借来小赤兔,交给许褚骑乘。

  “不好。中计了!”

  陈珪何等老奸巨猾,一看陷阵营出现,那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大叫一声,想要将兵马收回。

  可冲出去容易。想要召回并非一桩易事。

  如潮水般的叛军冲过去,狠狠撞在陷阵营的军阵之上。

  那陷阵营。就如同是一座大山,牢牢挡住叛军的冲击,纹丝不动。

  刀盾兵齐刷刷举起盾牌,同时侧身向前迈出一步,顺着盾牌的边缘,一刀就劈斩出去……

  那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好像被割草一样,倒在血泊之中。

  紧跟着,刀盾兵向前一步,把盾牌推出去。在他们身后的长枪兵同时呐喊,将长枪狠狠刺出。

  陷阵营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盾兵封挡,枪兵刺击。

  可就是这么两个简单的招数,却产生巨大的杀伤力。叛军一波一波的倒下来,陷阵营则顺势,不断迎着叛军向前冲锋。

  “孝恭,孝恭,该我了吧。”

  喊杀声,令许褚热血沸腾。

  那喷溅的血光,凄厉的惨叫,更让他跃跃欲试。

  高顺手扶车栏,不断观察局势……突然,他看到正在收拢兵马,似乎想要逃离的陈珪,眼中杀机闪闪。

  “仲康,可见那些人?”

  高顺剑指陈珪等人的方向,大声问道。

  许褚坐在马上,看得非常清楚,点头道:“自然看到。”

  “那车上老儿,便是陈汉瑜……请仲康代我,取他首级。”

  “这有何难!”

  许褚就等着这句话,立刻纵马便冲出去。

  这匹小赤兔,可是经过北海国改造的坐骑,高鞍双镫马掌,是一个都没有缺少。

  许褚催马冲出去,手中金背龙环拖地而行,划出一流火光。两名叛军上前想要阻挡,却见许褚在马上长身而起,一个拧腰旋身,龙环大刀华棱棱暴起,划出一抹金芒,咔嚓就把一名叛军斩为两段。与此同时,赤兔仰蹄,一蹄子就踹在另一个叛军的身上,把那叛军踹翻在地。

  “陈珪老儿,休走!”

  许褚发出一声巨吼,杀入人群之中。

  龙环大刀翻飞舞动,划出一道道,一条条,一溜溜金光。

  这家伙可是憋得有些狠了,如今可以大开杀戒,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如同一头猛虎冲进羊群之中,许褚所过之处,就见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已经被陷阵营杀得有些恐慌的叛军,突然看着这么一头老虎冲进来,顿时四散而逃。

  陈珪已经弃车上马,听到许褚的喊声,他回头看去,就见许褚好像劈波斩浪一般向他扑来,顿时大惊失色。

  “拦住他!”

  十数名僮客纵马上前,将许褚拦住。

  陈珪趁此机会,在几十个护卫的保护下,便逃向白门楼。

  白门楼的火光,定然是刘备得手……早知道这样,就该与刘备合兵一处。

  他心中暗自咒骂,亡命而逃。

  许褚被人拦住,眼见陈珪越走越远,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刀翻飞,接连将几名僮客砍下战马。

  可是,再想去追,却有些来不及了……

  +++++++++++++++++++++++++++++++++++++++++++++++++++++++++++++

  张飞率部冲向长街尽头,迎面就见一人,拦住去路。

  “刘闯!”

  张飞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刘闯。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飞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怒吼一声:“刘闯,拿命来!”

  这刘闯带给他们兄弟的耻辱,实在是太多。

  如果不是这厮,嫂嫂怎会被他掳走?更丢了性命……

  张飞是认为,甘夫人是死在刘闯的手里,所以一直自责不已。眼见刘闯,他眼睛都红了,丈八蛇矛一挺,便扑向刘闯。

  刘闯倒拖盘龙八音椎,面如死水。

  眼见张飞率人距离他还剩四五十步的时候,他猛然发出一声巨吼,“飞熊卫何在!”

  从他身后的暗影中,冲出一队人马。

  就见飞熊卫一个个从马背上抽出短斧,迎着张飞便甩飞出去。

  数十把短斧呼啸而来,张飞的兵卒,距离刘闯不过十几步而已,被这一轮忽如其来的短斧击中,惨叫着倒地不起。飞熊卫并不慌张,接连掷出手斧,眨眼间长街上,就倒下百余具尸体。

  刘闯这时候,才一催宝马象龙,跃马冲出。

  盘龙八音椎夹带着刺耳的锐啸声,便横扫千军。

  那椎杆在空中呈现出一个弓形,就听蓬蓬蓬……一连串的的闷响,三名兵卒被盘龙八音椎砸的骨断筋折,倒地不起。

  “三将军,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合。”

  刘闯盯着张飞冲去,盘龙八音椎轮开,马前无一人可以阻挡。

  张飞也盯着刘闯,听到刘闯的喊喝声,他毫不退让,大吼一声,“刘闯小儿,你家三将军在此。”

  丈八蛇矛嗡的一声转动,两匹马对冲而来。

  踏踏踏,铁蹄声踏踩血水,发出古怪声响,却惊心动魄。

  两人在马上虎目圆睁,一个是要将刘闯斩于马下,一个则是要把张飞击杀在长街。

  如同两道旋风撞在一处,就听铛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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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飞熊

    这是一次凶猛的碰撞!

    希聿聿,两匹战马同时嘶鸣,象龙哒哒哒退出好几步。

    而张飞的坐骑更是凄惨,四蹄发软,眼见着站立不稳……刘闯只觉两臂如受雷击,酸麻不已。张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紧握丈八蛇矛枪,可握着蛇矛的双手,却颤抖不停……

    才几个月时间,刘闯就变得悍勇如斯?

    张飞不禁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拼着被陈到责骂,也应该将此獠诛杀于祖水河畔。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刘闯气候已成,绝非当初曲阳城外初次相遇时的状况。

    越是如此,张飞心中杀机越盛。

    飞熊卫纵马冲进长街,杀得张飞部曲连连后退。

    “刘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飞心知大势已去,恐怕王城那边,也遇到了埋伏。

    他大吼一声,拧枪跃马再次冲向刘闯。

    能杀了此獠,也可以为兄长了却一心腹之患。

    张飞声如巨雷,蛇矛枪舞动,呼呼作响,隐隐有风雷声相伴。

    那枪势如同疾风暴雨,将刘闯卷入其中。刘闯也不示弱,盘龙八音椎发出一声声凄厉嘶鸣,在长街上空回荡。八音椎势大力沉,而蛇矛枪快如闪电。一个有高鞍双镫的优势,一个则是抱着拼死的信念。这两人马打盘旋,在长街打在一处。蛇矛枪和八音椎撞击,发出一连串的巨响。罡风四溢。逼得人无法靠近。张飞声如巨雷。连声咆哮,刘闯也毫不相让,大锤翻飞。

    曹性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眼见刘闯和张飞缠斗一处,不由得心中骇然。

    没想到这位刘公子,果然勇力无双。

    以前曾听人说他如何了得,可现在看来……

    温侯若能与此人联手,必能成就大业。

    他心中暗自嘀咕。可长街上刘闯和张飞两人的搏杀,已经开始见出分晓。

    以武力而言,张飞和刘闯不遑多让。

    他是拼命的打法,气势上占居优势,然则刘闯接住高鞍双镫,不断的消磨张飞的气势,一时间不分伯仲。

    人不分伯仲,但马却不成。

    刘闯的象龙马,即便是赤兔也未必能胜过。

    而张飞的乌骓马虽然也是大宛良驹,但是和象龙相比。明显逊色一筹。

    刚开始的时候,乌骓马还能和象龙斗个不相上下。可随着刘闯和张飞都使出全力。两匹马斗得更加激烈。

    你踹我一蹄子,我给你一蹶子。

    乌骓马甩头撞破象龙的脑袋,象龙张口就撕下乌骓的耳朵。

    乌骓马受此重伤,加之承受刘闯八音椎巨力,本就有些支撑不住,希聿聿一声惨叫,前蹄一软,扑通就把张飞从马上甩出去。刘闯一见,顿时大喜,跃马轮椎就要去张飞的性命。

    没错,前世张飞是他的偶像,可如今他们是敌人,刘闯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八音椎带着万钧之力,八音殳首更八音齐鸣,嗡的一声砸向张飞。

    刘闯知道,关张赵三个人当中,关羽也许还有招降的可能,但张飞却绝无可能投降。至于赵云,他而今还在公孙瓒手下,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刘闯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收服张飞。更不要说,他和张飞之间还有恩怨,两个人绝无半点寰转可能,倒不如杀了干脆。

    这一椎下去,若砸中了张飞必死无疑。

    而张飞从马上栽下来,头尚在发昏,根本来不及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本已跪倒在地的乌骓马,突然间希聿聿一声长嘶,猛然仰蹄站起,低头就冲向刘闯。

    就听噗的一声,八音椎狠狠砸在乌骓马的脖子上。

    那乌骓马被砸的一头栽在地上,四蹄抽出,口中喷用鲜血,显然已没了气息。

    “黑儿!”

    张飞眼见乌骓马为救他丧命,不禁瞠目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刘闯也被乌骓马的举动惊住了!

    人道马儿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在古时候,更是如此。

    乌骓马倒在血泊中,脖子已经被砸断,可是那双眼睛仍带着无比留恋的光彩,向张飞看去。

    就好像在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黑儿!”

    张飞从地上抄起一口大刀,就要上前与刘闯拼命。

    就在这时,从白门楼火场中冲出一匹马来,马上一员小将,拍马舞刀,便拦住刘闯。

    “叔父,速走!”

    张飞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他慌忙拉住一匹无主战马,翻身上去,就想要上前与关平联手御敌。

    可关平又如何是刘闯对手?

    一年前,他还能够与刘闯不分伯仲。

    但是现在……

    刘闯也收拾心情,盘龙八音椎呼呼作响,只三个回合,他突然使了个巧劲儿,大锤一顺,让过关平的大刀,顺势用锤杆一拨,就把关平从马上打下来。张飞想要上去解救关平,却被一群人拦住。

    “翼德,休要恋战,咱们走。“

    原来,陈珪从王城落荒而逃,在白门楼下见到张飞,连忙大声叫喊。

    “汉瑜先生……”

    张飞看清楚是陈珪,也大吃一惊。

    在他印象里,陈珪永远都是风度翩翩,仪容整洁的人。

    可现在,陈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翼德,咱们出去说话。”

    身后,许褚已带人掩杀过来。

    张飞看了一眼关平,又看了看陈珪,一咬牙,领着陈珪就往城门口杀去。

    白门楼的火势已经平息,十数辆辎重车扔在熊熊燃烧。

    火油这种物品,烧得快。灭的也快。

    当时看上去火势惊人。但只有火油烧干。没有其他的引火之物,就会很快熄灭。

    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烤肉的气息。

    张飞领着陈珪从白门楼冲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刘闯并没有追击,他命人把关平绑起来,却跳下马,走到那匹将死的乌骓马旁边,蹲下身子。

    伸出手。轻轻抚摸乌骓的脸,他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象龙似乎也知道,这匹刚才和它斗得异常激烈的同类,已经不成了。

    于是上前用脑袋蹭了蹭乌骓马的脸,口中呼哧呼哧好像在诉说着什么,透出一股子浓浓哀色。

    “刘公子,何不追击?”

    刘闯抬头看了曹性一眼,轻声道:“不过几只丧家犬,何需在意。”

    说完,他拍拍乌骓的脸。“你叫黑儿对吗?

    放心吧,你的主人已经逃走了。”

    那乌骓马呼噜打了个响鼻。从口鼻中喷出一股血沫,便再无声息。

    “是匹好马,把它埋起来,竖块石碑,就说燕人张飞爱马黑儿之墓……如此好马,真是可惜。”

    他显得意兴阑珊,而曹性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内心里,刘闯当然想要杀了张飞。

    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杀了张飞,势必会引来刘备疯狂的报复。

    张飞若没有死,一切尚还好说。

    若张飞死了,刘备势必不顾一切攻打徐州。

    而今下邳兵力并不多,说实话并不是和刘备全面开战的时候。这次击退刘备,想来刘备也要有些顾虑。这对吕布而言,至关重要。吕布需要时间,解决袁术之后,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刘备。

    更不要说,陈珪老儿还夹在其中。

    他既然造反,那广陵陈登,恐怕也不会清闲。

    下邳,实在是经不起动荡。

    他看了一眼已经狼藉一片的长街,摇了摇头,转身上马。

    “曹将军,请你立刻通知文远将军,让他多多小心,广陵陈登。”

    曹性一怔,连忙答应。

    他犹豫一下,轻声问道:“难道,不通知温侯吗?”

    “温侯正全力攻击张勋,若让他知晓这边变故,恐怕会乱了他心神。

    此事与文远将军知晓便可,同时在通知陈先生,就说陈家父子已经造反,让他多多小心。”

    没有杀了张飞,刘闯不觉得可惜。

    但放走陈珪,刘闯是真觉得有些……

    陈珪在徐州的声望太高,如果杀了他,徐州世族豪强势必群龙无首。

    陈登虽然厉害,却终究年轻。

    比之老谋深算的陈珪,陈登显然还差了些气候。

    刘闯感到非常可惜,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陈珪走了,便走了吧……目前的要务,是要稳住局势。

    +++++++++++++++++++++++++++++++++++++++++++++++++++++++++

    天,亮了!

    下邳城的暴乱,也已经平息。

    两千多陈家僮客,被杀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几乎被全部俘虏,逃离者寥寥无几。

    刘闯带着许褚和诸葛亮,回到驿站。

    一进驿站,就见吕蓝从旁边冲出来,大声道:“刘胖子,刘胖子,外面局势如何?那些反贼是不是跑了?”

    刘闯不禁一阵咳嗽,因为在他身后,除了许褚和诸葛亮之外,还有高顺和曹性二人。

    诸葛亮噗嗤笑出声来,而许褚则嘿嘿直笑。

    高顺还好些,那曹性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刘闯,而这个人,恰恰是吕布的闺女。

    他想笑,又觉得失礼。

    可不笑,他会非常难受……

    于是他站在刘闯身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得脸通红。

    “铃铛,休得无礼。”

    严夫人在貂蝉和曹氏的陪同下,走出来,大声呵斥。

    吕蓝看到刘闯身后众人,不由得一吐舌头,满脸通红。扭头就跑回貂蝉身后。

    曹性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而严夫人瞪了他一眼。上前盈盈一福,“刘公子,城里一切安好?”

    “请夫人放心,一切正常。

    只是走了陈珪老儿,确是有些麻烦。不过我已派人通知陈先生和文远将军,想来他们很快会有举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严夫人听罢,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昨日。她们听说城中要发生变故,被刘闯接来驿站。

    一整夜喊杀声不断,让严夫人等人提心吊胆。吕蓝好几次想要跑出去看个究竟,但是被严夫人厉声喝止。

    自从上次傅阳城外一战之后,严夫人算是明白了。

    吕蓝学得那些三脚猫功夫,吓唬人还成,若到了战场上,基本上就是个菜。

    也是她运气好,上次遇到了刘闯。

    若换个人,不晓得会是什么结果……所以。严夫人现在对吕蓝看管的非常严。吕蓝不怕她老爹,惟独怕严夫人。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在严夫人的看管下,最终耗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她对外面的情况,却好奇的紧。躲在貂蝉后面,一个劲朝刘闯挤眉弄眼。

    只是严夫人在,刘闯总不成不理严夫人,跑去和她说话。

    “孔明,到底是怎生状况?”

    刘闯陪严夫人在外面说话,吕蓝忍不住跑出来,找到诸葛亮询问。

    诸葛亮倒也不矫情,把战况一五一十的说明……

    “什么,那燕人张飞也来了?”

    诸葛亮诧异问道:“你居然知道张飞?”

    “当然了,那家伙最讨厌了。”

    “此话怎讲。”

    “那个人比关羽还要骄横几分,而且总是找爹爹麻烦。

    爹爹让人买了些马过来,他还跑去抢夺……哼,刘玄德这个人最可恶。表面上看去很是仁厚宽宏,他让人来向我爹爹道歉,可是又不肯把马还回来。最后还了几百匹驽马,气得爹爹暴跳如雷。

    孔明啊,我告诉你,越是喜欢做出仁厚之态的人越虚伪……反正,我不喜欢刘备他们。”

    诸葛亮闻听,眉头微微一蹙。

    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对刘备也有些不满。

    这人说来也奇怪,如果诸葛亮没有遇到刘闯,说不定他听了吕蓝的话,会毫不犹豫站在刘备的立场上为刘备辩驳。可现在,他却没有开口,只是对刘备的人品,又多了几分不屑。

    随后,严夫人带着貂蝉吕蓝等人返回王城。

    高顺接手王城防务,而战后的收尾和安抚事宜,则交给曹性。

    问题是,曹性也是个行伍中人。

    打仗曹性在行,可这收拾残局……

    以前,他手下还有个秦谊可以用。但现在秦谊勾结刘备,自然不可能有好果子。虽然曹性没杀他,却把他关进大牢,准备等候吕布回来处置。可如此一来,曹性可就真的有些头疼了。

    无奈之下,他又跑来找刘闯帮忙。

    “公子,不如我举荐一人,说不定可以为公子分忧。”

    陈矫看刘闯也露出难色,于是笑呵呵道:“我有一位好友,乃丹阳人氏,名叫戴乾戴子干。他精于政务,最善处理这些事情。此前我前往江东,与他相识。后孙策渡江,江东动荡,子干与我一同返回徐州,如今就在下邳。之前我还在想,如何向公子引介,不如趁此机会,检验一番?”

    戴乾戴子干?

    刘闯一脸愕然。

    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但陈矫既然举荐,想来此人有真才实学。

    于是思忖片刻之后,他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矫就带着戴乾前来拜见刘闯。

    哪知道,这戴乾见到刘闯,便深施一礼,“久闻公子大名,我一直想要拜见,却苦于无门路。

    今日见到刘公子,乾之幸也。”

    好听话人人都会说,可戴乾这话,却显然是话里有话。

    刘闯诧异道:“子干休要客气,闯一莽夫,得先人余荫方得以立足,何来大名之说?”

    陈矫也觉得奇怪,诧异看着戴乾。

    他知道,自己这个好朋友并不是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可今天一见刘闯就说出这样的话语,的确是让陈矫感到吃惊……

    戴乾微微一笑,取出一本册子。

    “敢问刘公子,这借贷之法,可是由刘公子所创。”

    “啊?”

    刘闯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册子上,赫然正是当初他教给吕岱的借贷记账法。不过,刘闯不是财会出身,所以对借贷记账法也只知皮毛。而他手中的这本账册,却显然是经过了改进,看上去似乎更加合理。

    “年初时,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借贷记账法,于是试着使用了一下。

    如此一来,的确是账目清晰很多,而且计算也更加方便。还有,刘公子所造的算筹盘,我也弄来一个。用了几回之后,发现这算筹盘,确是比原来的算筹好用许多,而刘公子所创的口诀,更是巧妙至极。”

    戴乾说着话,从挂在身上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算筹盘。

    说是算筹盘,其实就是算盘。

    这东西是当初刘闯告诉吕岱借贷记账法的时候,顺手鼓捣出来的东西。

    这玩意儿制作也不复杂,很快就被吕岱给鼓捣出来,天晓得怎么就流传到了戴乾的手中……

    “刘公子不必奇怪,这借贷记账法和算筹盘,都是年初时,从琅琊传出。”

    “哦?”

    刘闯顿时恍然。

    这估计是和徐奕推广屯田有关。

    这屯田事务,必然参杂有大量数字计算。

    吕岱虽未参与这屯田事务,但想来也会给予徐奕最大的支持。

    毫无疑问,把借贷记账法和算盘传授给徐奕,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而徐奕在使用的同时,也会在不经意间把这些东西推广出去。刘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戴乾,居然因此而对刘闯钦佩不已。

    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刘闯自然不会在客气。

    他立刻请戴乾来负责下邳的善后事务,而戴乾,也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公子,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处理。”

    “什么事?”

    陈矫笑道:“你昨日俘虏了那个关平,又准备如何处置。

    是要杀,还是要招降……曹将军刚才不好开口,毕竟他是被你俘虏,想要询问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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