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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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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难相为谋  

  时间很宝贵,多呆一天都是浪费,特别是异地用警,最怕浮动的就是人心,连续多日毫无进展,余罪又迟迟没有露面,解冰不得不咬牙向队里请示收队了,不过意外的是,邵万戈并没有答应,并给他传了一份案情通报。

  那通报让他看着直吸凉气,从腊月二十七到今天正月初十,全省十七个地市,累计汇总起来的大牲畜盗窃案发生二十八起,涉案金额上百万元,侦破的仅有四起,大部分悬而未决令各地公垩安疲于奔命,他突然省悟道,羊头崖乡很可能是全省系列案件的一个缩影,从一地一案上找出做案手法,总结作案规律,对于侦破其他类似案件都不无裨益,一念至此,他倒安生了,开始细细的研究各地汇总出来的系列盗窃案件。当然,最典型的还是羊头崖乡这个案子,不过刚想介入就让他大为光火,那帮扯蛋的乡警,连笔录做得也满纸错别字,几张残缺的影印件,看得他直牙痒痒。

  综览了部分案件之后,他似乎隐隐约约找到一种不太清晰的感觉,为此他和队里的老侦察员赵昂川讨论过,不过仍然卡在设伏时间的选择上,几乎就是张着口袋等着贼上门,做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有准确的情报支持,可偏偏是不可能有情报的,否则就不会后来又卡在翼城市无法进行下去了。

  大上午的,两人讨论无果,直接出来敲响了周文涓的房门,周文涓随队一方面安排着大家的生活,另一方面在监控上帮把手,不过她可是参与过羊头崖乡案子,解冰把自己的疑问一说,见周文涓仍然是那样羞羞地,腼腆地不愿开口的样子,连他也急了,几乎是求着道:“文涓,咱们好歹是同学,又是一个队,我还是组长,不能对我也防备吧?要是信不过,你直说。”

  “不是,解组长你别误会。”周文涓慌乱地摆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文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余罪防贼似地防着我们?”赵昂川哭笑不得了,指着自己问:“你看我像偷牛贼的同伙?”

  “赵哥,真没那意思,你们别多虑。”周文涓不好意思道。

  “哎哟,你能把人急死呀。那这样……你跟我说说,在羊头崖参案的整个经过。”解冰坐下来了,周文涓想了想,把前因后果,以及在羊头崖乡发生的事细细一说,这倒好,听得解冰和赵昂川大眼瞪小眼了,本来不信,现在周文涓一说更确认了,那家伙还真是玩了几天,关键时候一设伏,轻轻松松一网成擒了

  可这样一来,两人更觉得余罪透着诡异了,周文涓细声细语道着:“你们提的问题,我们也问过他,每次问他,他都说让我们自己想,听别人说出来就不值钱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就那得性。”

  说到余罪,虽然评价并不高,可透着一股亲切的味道,解冰无暇注意这些,和赵昂川相视一眼,回头问着:“那他在翼城滞留这么长时间,该有谱了吧?”

  “有了。”周文涓道。

  “怎么回事?”赵昂川奇怪了。

  “他刚才打电话把孙羿,吴光宇都叫走了,我想应该是差不多了。”周文涓笑着道。

  一听这话,解冰和赵昂川不问了,腾地起身,直奔着出门,边走边打着电话,找那几个货去了,余罪什么货色他俩很清楚,估计又要带人胡干去了。

  车嘎声停在翼城东关街上的牌楼下,放眼望去,青翠的山恋连绵着,高度发达的房地产业已经啃掉了山的一面,依山错落有致地布着十几幢精致的小别墅,不过此时车里人无暇欣赏天然风景以及建筑风格,眼光齐齐地盯着山脚下一处很复古的大院木楼。

  三幢,品字形,亭台楼阁配套挺高雅,占地足有十几亩。

  望远镜里,贺府牛头宴的镏金大字分外妖娆,迎着阳光,全灿灿地能亮瞎人的眼睛,这个位置相当好,从高速路一闪而过,都能看清那个大招牌。

  董韶军出山了,正拿着笔记本,在做着一副百分比图,副驾上的郑忠亮几次想和他探讨一下,不过看人家专注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这当会连余罪也专注的厉害,好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你们确定是这一家?”郑忠亮有点心虚地问。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问他。”余罪一指身后。郑忠亮一回头,小心翼翼地问着:“烧饼,你什么成神了?能确定贺家是销赃户。”

  “我只提供理论和数据支持,具体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划定的有三家,如果这三家都不是销赃户,那翼城就没有嫌疑户口了,最可疑的就是这家,别瞪我,是根据他们的出货量、收购量判断的,前进路、西郊两家屠宰场,和这里是一家对吧?”董韶军道,样子很肯定。

  但一肯定,郑忠亮就不淡定了,接着道:“不但两家屠宰场,这老贺家是翼城的名人,一处牛头宴,两家酒楼,还有一处桑拿洗浴,据说在房地产上也有投资……哥哥嗳,这样的大户口,就我们局长都不在人家眼里呀。”

  郑忠亮苦口婆心地道着,除了这家叫贺名贵的大户,董韶军划出了于向东、刘晌两家也是翼城的富户,都是叫得上名来的人,三个人经营着四家牛头宴饭店,在当地差不多占市场份额的五成左右,这样的人,潜规则谁不懂,别说不一定有销赃的事,就真有,那还能叫事吗?

  说了半天没人理他,郑忠亮气鼓鼓地发牢骚,真尼马郁闷,兄弟可是好心一片啊,别以为在省城当了几天警垩察就看不起小地方人了,现在官富二代都过气了,最牛逼当属这些有搂钱本事的土豪。

  余罪看了半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郑忠亮的罗嗦,直接回头问董韶军道着:“烧饼,怎么办?”

  “我已经声明了,我只能按你的要求提供技术和理论上的支持,实践得靠你自己打拼啊。”董韶军笑着道。

  “大仙,你想个辙,把这几家给我弄起来,换个地方说话。”余罪侧头,又征询上郑忠亮了。不在本乡本土,蠢蠢欲动又不敢胡来。

  “什么罪名?”郑忠亮吓住了。

  “销赃?”余罪道。

  “证据呢?”郑忠亮道。

  余罪异样地看着郑忠亮一眼,挠挠下巴,贱贱地道:“暂时还没有。”

  郑忠亮眼凸了下,喉结噎了下,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帮余贱不是找牛来了,是找死来了,他哭笑不得地问着余罪道:“余儿,你这警垩察当得真有水平,想整谁就整谁,你以为你是黑涩会呀?就即便你是黑涩会,在这儿也吃不开,贺名贵光这个店里就几十号人,别说咱几块料,你把重案队的拉上去试试?”

  “真尼马废话,一句话,行不行吧?不是我吹牛啊,大仙,四五年做起这么大产业,要特么里面没猫腻才见鬼呢,别说有韶军的分析,就没分析,我都能揣摩道就是他们。”余罪根本不管不顾,直接逼宫了

  “不行,胡来呢。”郑忠亮拒绝了。

  “那不胡来,想个稳妥的办法来。”余罪拍拍脑袋,这一拍,想当然的损招坏水就出来了,他问着郑忠亮和董韶军道着:“咱们这样,进他店里,想办法整事,打架、闹事、扮醉鬼砸东西、找茬,反正怎么都行,然后以扰乱治安的名义传唤法人……只要有换个地方说话的机会,想办法诈出他来。”

  郑忠亮一翻白眼,不理余罪了。董韶军笑了半天,一摇头:“绝对不行,你要想这样干,那干脆警垩察就别干了。”

  “我倒想按正常流程来,可一个简单的传唤对他根本没有威慑力啊,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万一真是这几个人,他们只要听到点风声,今年咱们还就别指望抓到贼了。”余罪正色道。

  这倒是,你正式传唤,能不能把人传到所里还得两说,不过郑忠亮可过不了心里这一坎,直说这几家如何如何土豪,听得余罪火大了,吧唧给了他一巴掌骂着,警垩察当逑成你这样,干脆别干了,土豪怎么了?土豪也是土逼成长起来的,你怕什么,万一整出来,你有功;万一整错了,省城重案二队的接的案,责任在他们。

  这么贱性,把那哥俩又逗乐了,不过再怎么说,二队来的也是一帮同学加同事,两人是死活不肯任由余罪胡来。

  不一会儿,去叫人的李逸风把孙羿、吴光宇带来了,几人一来,余罪那是喜出望外,扔下车里的董韶军和郑忠亮,把自己的想法细细一说,说的中间郑忠亮和董韶军一起挤到这辆里了,边听边笑边泼凉水了,余罪好容易说完,孙羿脑袋摇得像拔郎鼓:“不行,少来了,你狗日上次蒙我去跳海,差点连小命赔上,还想骗我们,你以为谁都傻呀?你警垩服给扒了还能回家卖水果去,我们干嘛去?”

  哎哟,忽悠失效了,就是嘛,这事听得多玄乎,简直就是警校里坑人害人那些烂招的升级版,谁敢用呀?就以前敢用,可在纪律队伍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谁心里能没点顾虑。孙羿不答应,余罪一看吴光宇,他赶紧地表白道:“光兄,我没骗过你吧?这事实在是一个人干不了,要不谁拉你们呢?”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不是?要你家牛被偷了,没说的,砸他狗日家店去,可不是嘛……反扒队那事,强出了个头值不值?给扔逑那么远。”吴光宇很不入眼地道了句,而且提及旧事,一提这事余罪嘴一撅,眼一滞,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走进了死胡同,就像曾经遇到了难局一样,你在维护法律的同时,同样也在触犯它,即便能得到了大快人心的结果,可做为不管那方的主体都会是伤痕累累。

  黑与白,从来就没有温柔的解决的方式,况且现在,是根本没有方式。余罪被全盘否决了。

  一车人都噤声了,都知道余罪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甚至有人不悦地瞪了吴光宇一眼,责怪他不该提出来似的。

  半晌,余罪笑了笑,平缓的口吻道着:“我觉得吧,人活得,路被堵的时候很多,可心气不能堵;犯错的时候也会很多,可连错都不敢犯,谁能指望还可能有对的时候?其实只要对一次,我们就有可能把这窝贼刨出来……你们听说因为丢了两头牛,差点把老婆打死的事吗?就是我们乡里,就不穿警垩服有些事该帮也得搭把手,何况还是个警垩察……真扔下不管,我没脸回去呀。”

  这话说得,倒是让众人稍有动心了,吴光宇叹了口气,直问着董韶军道着:“韶军,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董韶军道,不过以他诚实而且严谨的性格,不会说大话,又补充道:“也可能很小甚至全盘是错的,这个分析和划定范围是余罪做的,只能证明饲养和放养大牲畜的区别,而不能证明放养的,就是贼赃。”

  一句严谨的话,又把余罪的鼓动给泼凉了,余罪好不懊丧,现在看董韶军那个地方也不顺眼了。正僵着,有人说话了,轻声叫了句:“所长。”

  余罪没应声,他又叫了句:“余哥,我成不?”

  “你?”众人以不同的眼神看向说话的人,是李逸风,削瘦的身形、白净的脸面,鼻子上的胶贴刚刚揭了,面嫩得像个高中生,在这群里显得很扎眼。不过李逸风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主,看一帮刑垩警以看傻垩逼的眼神瞅着他,他笑了,这一次坚定地和所长站一块了,一拍胸脯道着:“余哥您这办法,我觉得相当好,不过需要细节改动一下。”

  “往下说。”余罪乐了,没想到关键时候,支持他的居然是狗少。这家伙向来有事躲得比谁都快。

  “您说这打架闹事不好,咱们根本不需要。”李逸风道着,一指身上,张猛借的那辆车,他笑着说着:“咱们这路虎是现成的,咱们装个逼,扮个大爷,给他们找点事不就行了吗?咱这脸不值钱,可那车值钱呐,就看那辆车的份上,谁也不相信咱是警垩察对不对?”

  “哎,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余罪笑了,这灵感嗖嗖开始往脑袋里蹿了。

  “我给您支几招,咱大摇大摆进去,尽捡贵的点菜,吃完一摸口袋,哇塞,我钱包丢了,讹也讹着他饭店了……再要不,咱们出门把车划一道,吃完饭下来就找他们麻烦,停你门口给划了,这么贵的车被划了,算谁的?办法多得去了,要论玩这个,你们的脑袋就有点僵化了。”李逸风道,此时才发现这小子身上的纨裤气质相当浓厚,那狗少真不是白叫了,还没准坑过多少呢。怨不得他爹把他赶到没人可坑的穷乡僻壤。

  不过此时余罪可发现宝了,一拉李逸风:“走,咱们乡警自己解决,哼,还重案队?土豪就把他们吓尿了,来几个土匪,得把他们吓跑。”

  所长和乡警大咧咧下车了,咬着耳朵商量着,眨眼开着那辆路虎嚣张地走了,这时候,连停职的张猛也跟乡警站一路上了,看得二队几位大眼瞪小眼,半晌,听得愕然一脸刚刚回过神来的吴光宇惊叹道:“人才呐,我怎么感觉我离余贱的差别越来越大啦。”

  众人笑了,哭笑不得,这事真不知道是该搭把手,还是就那么旁观着,直到解冰和李昂川追来,这几位还是傻傻地,看着路虎远去的方向在惊叹。

  人才呐连他跟班的贱格水平都超过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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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静中有变  

  “犯罪率,比上年同期下降零点七个百分点;命案侦破率,百分之九十五点四;部、省级督导的重大刑事案件侦破率,百分之百。清网人数312人,比上年增长百分之九……目前在网上追逃的人数,423人,比去年同期增加……百分之十三。” 干净、整洁、简约的办公室里,即便是在省厅这幢感觉很不温馨的楼宇里,也多少有点年后温馨的味道,窗台上火红的迎春花已经开放了,满屋洒满了明媚的阳光。 不过屋里的两人却是愁云一脸,不但坐在办公桌后的许平秋发愁,就站大办公桌边上的秘书也发愁。事实上,每年年后在全省刑事工作会议以及全省警垩察工作会议召开前夕,都是这么发愁。 不愁不可能呀,犯罪率年年攀升,数字和数据上再怎么避重就轻,仍然有破坏和谐会议的可能。省厅对刑事工作考核的几个主打指标,命案侦破率、重大及一般刑事案件立案、侦破率;基层刑事警垩察伤亡率;以及省厅挂牌网上追逃的人员清网率。那一项指标都是实打实的,而偏偏那一项指标,在现实的刑事侦察工作中都不可能圆满地完成。

  “得有点亮点呀,小陈,我不是说你这报告写得不好,而是呀……”许平秋胡乱地翻着,看了辛苦的秘书一眼,小伙子肯定熬了几夜了,他委婉地道着:“没有像样的百分点拿出来,就得拿出亮点来,否则我这老脸摆不到全省警垩察工作会议上呀。” 秘书没敢笑,小声地提醒着:“去年的跨省贩毒案,报告里提到了。”

  “那个不行,禁毒局肯定要大书特书,我抢人家风头算怎么回事?”许平秋摇摇头,指摘着这一部分,尽量淡化。

  “那……街路面犯罪这一块去年也是个亮点,省城十几家报纸都报道过猎扒,社会反响很好。省台法制频道正在采访制作专题片。”秘书又提醒着。 摇了摇头,许平秋眼睛里掠过一丝黯色,缓缓地道着:“街路面犯罪主体还在治安上,不合适,因为坞城路反扒队的事,把刑侦上的支队长都换了,我可不好意思提。” 那就没有了,最起码在秘书看来没有,每年侦破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上千例,可是远远赶不上案发率,其中将有很大一部分成为悬案、迷案在警事档案中被束之高阁,即便是作为执法者的警垩察,也只能选取对社会危害较大、犯罪形式直观的案例去预防的抑制。

  “我再想想……”许平秋不确定地想着,不经意间拿起了电话,他在想新支队长刚刚上任,肯定要烧几把火,说不定那里会有亮点。又在想,去年搁浅的几例案子,比如网络赌博案,经侦和刑侦协查的,正在追捕几位骨干分子。如果有这样的案子,倒也聊胜于无。拔着支队办熟悉的号码,问了几句,脸色徒然而变,嘭声就把电话扣了,又问了个电话,嘭声又把电话扣了。一拍桌子,气忿忿地骂了句:“简直是胡闹。” 吓了秘书一跳,许平秋侧眼摆摆手:“小陈不是说你……二队可真可以,居然敢从追逃人员里抽调走了。简直是胡闹。”

  不说报告的事了,许处长向来是雷厉风行,拿起电话,拔通二队的,直接吼着办公室,通知邵万戈跑步来接电话,不一会儿就听他对着电话训着:“邵万戈,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谁授权你停下赌博案追逃任务的?谁授权你抽调警力的?……二队是全省刑侦工作的风向标,歪风邪气在你们这儿涨起来还了得?你听好了,就此事向支队、向市局分别写一封深刻检讨,了不得了你?你眼里还有没有上级?连支队长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训着,嘭了扣了电话,许平秋点着支烟,兀自气忿不平,秘书心里知道,这在某个层面是领垩导在刻意的维护着下属,而且在做着几个小山头的平衡。只是这么凶的口气他可是头一回听到,他有点怀疑,因为去年坞城路侦察大队事,许处长那股子气还没下去。 是啊,肯定没有,许平秋气咻咻地想着,电话里邵万戈没隐瞒,直言相告的。咦?不对了……他有点奇怪,要是下面手脚不干净胡来,不至于这么堂而皇之,于是他舒了口气,又拿起电话来了,直拔到了邵万戈的手机上,换了一副和霭的口吻道着:“万戈,我刚才心情有点不好啊,不过你得认清楚形势,出了去年那档子事,现在各级对脱离指挥和抗命的事有多反感你应该清楚……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怎么回事?错误不能犯在你身上啊?”

  电话里的声音秘书听不到,不过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处长听着,眉头在慢慢舒展,而且似乎脸上还有某种复杂的情绪,惊讶、愕然、兴奋,交织在一起,只听他说着:“可以呀,一下子捞了三个?”

  “是吗?还是预先设伏?漂亮。古寨县可以呀。”

  “什么?不是县里刑垩警做的?那在哪JL?”

  “羊头崖乡!?”

  听到这个名字时,许平秋如遭雷击,停顿和屏息的时间特别长,好半晌才换了一副平缓的口吻对着话筒小声问着:“是余罪。” 根本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这个确定的答案似乎得到了认可,两人在电话上直聊到秘书站得腿发酸才结束,放下了电话,许平秋一靠椅背,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了,笑得浑身直抖,笑得愁容尽去、笑得秘书不知所以。

  “别紧张,小陈,失态失态了……来来,报告就这样写吧,别字斟句酌了,没意思。”许平秋此时仿佛全放开了,把报告扔给秘书,秘书刚要问,他强调着:“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们干我们的,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非让我们自己难受呀。”

  “可……还是没什么亮点。”秘书踌蹰地道了句,不是没有,而是这位领垩导太注意平衡,不愿意和别人去抢。

  “呵呵,真正让我得意的亮点,恐怕无法书写在屁事不项的格式文里。”

  许平秋仰身一笑,那得意的劲道,似乎比接到了提拔的任命还要自得。他在想,一年前这个时候招进来的队员,那一次兵行险招,干得真漂亮,只是到现在无人喝彩罢了。

  邵万戈放下电话时,脸上同样透着得意的笑容,他很了解那位时常黑着脸训人、笑着脸阴人的许处长,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可和大多数刑垩警一样同样免不了俗,每每听到一个久思未决的谜底时,总会忘了一切,包括生气。 他想,这次抽调警力,停了两桩子案子的事,怕是没人会追究了,收起了手机,他扬头向三层的窗看了眼,又是一年过去了,陆续归队的队员们又带上了那种愁云不展的严肃表情,这不咸不淡的日子呀,又要开始了。

  随意的踱步着,到了他刚刚出来的房间,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马秋林还在心无旁骛地忙碌,那表情显得庄重无比,虽然仅仅是给地图标注,贴个小纸条的事,可在外人看来,仿佛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某个大案的证据一样。每每写好、贴上,他总是若有所思地看上好久。 从年前一直就是如此,隐隐地让邵万戈有点佩服这一代纯粹凭着脑力和思维去侦破的前辈,虽然在某些方面和现代的刑侦技术相比已经落伍很久了,可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现代技侦无法解释和解决人的领域,少了这种方式还真不行。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慢慢地和马秋林站到了一起,是一张全省的行政图,密密码码已经标注了上百个标签,整张地图的美感被破坏了,不过邵万戈知道,那是两年多来各地发生的盗牛案,绿色的表示已经侦破,红色的表示悬而未决,而这个时候,满纸几乎全是红色标签。

  “马老,一共清理出来了多少桩?”邵万戈问,这种活,除马秋林这号无所事事的警垩察老头,年轻人怕是干不来。

  “能把案发经过叙述详细的,不到一半,还有没报案的、报了案没立案的、立了案被县镇公垩安局、派垩出所隐瞒了的,真要全清理出来,怕是得是个天文数字了。”马秋林道,叹了口气,年纪越老,越觉得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您别心急,反正已经延续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急在一时了。”邵万戈安慰了句,对于他而言,盗牛和凶杀贩毒枪案一类的重案相比,自然是不用太急了。如果不是有和其他系列案件并案的可能,他恐怕连介入都不肯。

  “不要小看这些案子,一两桩重案的危害的是一隅,而这种系列案子,危害的可是一方呐。这几天我和偏关、晋北、大同一带的同行了解一下子,频发的盗牛案让他们也头疼,现在那些地方已经开始架铁丝网护场了,仍然时有被盗……”马秋林道。

  “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下,地市一级组织的专项侦破一共了六次,不过仍然是收效甚微,由北而南数百公里,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而案发地大多数又偏僻,无从下手啊。”邵万戈道,这个案子曾经在某市的人大会上被提出来,之后一年前省厅的工作会议作出过专项部署,下面不是不重视也不是不打击,而是浑身力气无处可使呀。

  “快了,我们已经触摸到他们的踪迹了。”马秋林笑着道,看着一张标签,他知道那个突破口就快来了,一快就是帝卷全省的狂飚。

  “有件事我得和您通个气。”邵万戈突然转了话题。马秋林侧眼一瞥,笑着问:“怎么?抽调警力怕被追责?”

  “那个问题不大,咱们前方的,我是指羊头崖乡派垩出所那位,居然组织外调组,准备通过打架、闹事、划车、碰瓷的办法,把几家有嫌疑人牛头宴酒店法人拘起来。”邵万戈笑着道,他得到解冰的汇报了,已经被弹压下去了。

  此言一出,马秋林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这个混账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老实点。”

  “暂时弹压下去了,我这次派出的除了赵昂川一位老侦察员,剩下的都是去年进队的新人,特别是这次的组长解冰,是块好料子,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单独历练一下……不过您老推荐的这位,得小心他在外面又捅娄子啊。”邵万戈提醒着,知道马秋林和余罪关系菲浅,他期待那怕能敲敲边鼓也行。

  “嗯,没问题,话我一定说到。”马秋林笑着应下了,不过他在思考着来自翼城市一线的线索,他想来想去,似乎并没有很合适、而且很合法的方式打了缺口,那些屠宰大户就即便真是销赃者,没证据能拿什么让他们就范?

  邵万戈看到了马秋林的为难之处,关切地道着:“解冰他们正分析所有获得线索的价值,相信他们不久能到一个合适的方向,只要是正确的侦察方向,这些事也不算难,从各县区抽调一部分警力就能解决。” 马秋林笑了,笑着神神秘秘地看着邵万戈道着:“解冰还真不行。”

  “是吗?”邵万戈愣了下。反问着:“原因呢?”

  “根据已知的证据去解开未解之谜,我不否认你们重案队有这类优秀人才,解冰就是一位。”马秋林笑着道,话锋一转又说道:“可在根本没有证据,或者只有非直接证据的隋况下,他们就不行……原因就是他们只会循规蹈矩和按部就班,他们太优秀了,优秀根本不敢去犯错。”

  邵万戈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马秋林的评价很不爽,马秋林笑了笑,刺激着邵万戈道:“要不再赌一把,我还赌线索会从余罪这里查出来。而且赌你的重案队员,根本压不住乡警。”

  “好,赌了!”邵万戈答应的很痛快。透着不服气。

  “你虽然不服气,可你也怀疑?对不对?就像你第一次听到盗牛案,听到余罪悄悄向同学私下求援,反而坐观其成一样,其实你也期待在他那里发生点奇迹,对吗?不过我仍然要告诉你,输的是你。”马秋林笑着道。

  “赢了您,丢人的不是我;而您要赢了,这个悬案侦破最终要花落二队了,马老您对他的溺爱可是有深了啊。”邵万戈笑着道,两人相视一笑,邵万戈慢慢退出了房间,马秋林又依然故我的忙上了。

  其实心里彼此很清楚,这种出格的事当警垩察的绝对不能干,不过,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新的证据,这种事可得警垩察必须要干。 这个考验肯定难不倒余罪,不过肯定能难得解冰。邵万戈边走边这样想着,他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把这两个人的优点能综合到一块该多好……

  “今天咱们的学习和讨论就到这儿……我希望大家牢记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给身上的警服抹黑,关于这个盗牛案,队里正在加紧对整案情的梳理,如果有并案可能的话,我们侦察力量马上会补充,在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我们暂且只限于排查出入翼城的贩运车辆……” 解冰侃侃地道着,自从得知余罪有可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法,他出于对队里名誉的考虑,当天晚上被警告了所有队员,次日又把人召集起来,学着老队长的样子,开会、强调、学习、讨论,硬是拖了一天的时间,谁也没让出门。 吴光宇和孙羿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卷舌头,吹泡泡,这两位是一听车就两眼放光,一学习就这鸟样。在解冰看来,他们应该是重点防控对象;坐身边的是周文涓,她老是不声不响的,解冰觉得问题不大,老队员赵昂川就不用说了,他知道轻重厉害。新队员董韶军,一向表情很沉稳,这边,边学习还边拿着笔记本记着要点呢,虽然来翼城的时候他是独自来的,不过之后知道那是队长的安排,解冰倒也无话可说了。 看来看去,主要是就防着孙羿和吴光宇被拉下水了。其他人问题不大,随着散会的话说出来了,解冰又补充了句:“文涓,你把队里的命令和余罪通个气,别让他胡来。今天晚上我们一块聚聚吧,我请客……孙羿,光宇,你们给大伙找个饭店,如何?”

  “嗳,行啊。”孙羿乐了。

  “嗳嗳……解组长,我有个事情得说一下。”董韶军说话了,直道着:“要不我跟余罪说吧,桥上派垩出所习llJL的检测遗留物也得清理一下,我晚上把他叫上干活,省得他没事干找麻烦。” 解冰看了看脸正眉浓,一向很正派的董韶军,这种同志还是信得过的,特别是他坚决地和自己站在一起,不像其他人还有点抵触情绪,于是他笑笑点了点头: “那辛苦你了,检测标本那活干得真不容易。”

  “没事,跟我客气什么。”董韶军憨憨一笑。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等收拾妥当,下楼吃饭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郑忠亮开着派垩出所的长安警车来接董韶军的,两路人分道各自忙上了。解冰看了上车的董韶军一眼,很放心,那拔劣生同学,总不至于开着警车去胡闹吧?

  当然不会,小面包警车开回了夏朗派垩出所,一会儿换出来的成大路虎了。郑忠亮兀自在发牢骚,为什么不把大家都请上呢,那一个牛头,七八个人都吃不完,多去点人不吃亏。 车里坐着余罪、张猛、李逸风、董韶军,四个人在交头结耳商量着什么,郑忠亮边驾车边提醒着:“我可告诉你们啊,今天晚上就吃饭,谁要打架、闹事,找茬,我据实向上头汇报。不能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吧?请了客回头还得担责任?”

  “我强调了几次了,不打架、不闹事,不找茬。我想了想,我现在好歹是所长,狗少这下三滥主意,绝对不能用,有损我所长威信是不是?……咱们就吃饭行了吧?”余罪回过身来道,朝李逸风挤鼓眼,回头又很义气地道着:“而且我请客,够意思了吧?”

  “哦,这个我没意见……你们作证啊,不是我不请,是余所长要抢着请,我一片警不能跟所长抢是吧?这光荣让给他了。”郑忠亮乐了,直把买单的责任往余罪身上推。后面的笑了,那笑声里,透着一股郑大仙没有察觉出来的阴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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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宴无好宴  

  车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放眼望去,正月的灯火和皓月星光交相辉映,把这座山区的小城装点得璀璨无比,像童话中的宫殿,可谁能想到,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罪恶呢?

  能相信吗?一路上这个话题让郑忠亮不吐不快了,好歹有几分乡梓之情,他问着一直检测的董韶军,凭着什么就能怀疑这些做牛头宴的商家,董韶军没有解释,他的专业让一般人很难理解。解释不上来郑忠亮就有劲了,埋怨着这帮刑垩警道着:“你们不能太狭隘,对吧,不能看着人家有钱就跟人家过不去,对吧……这十几家牛头宴商家,都是日进斗金的主,至于贪图贼赃那么点小便宜吗?”

  没人反驳,连余罪也笑了笑,直摆手示意着:“今天主要任务是吃饭,不是办案,案子二队插手,估计没我的事了。你要想讨论案子,去找解冰去吧。”

  一噎,郑忠亮可不乐意了,兄弟嘛,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怕请我似的,这么多年了,你数数你请过几顿?这多年,你顶多就在地摊上请过大伙,还不是自己的钱。话题转到了玩笑上,案子就被搁过一边了,一路上聊着曾经的同学、哥们,那些糗事现在听来依然让人捧腹。连李逸风也听听津津有味,深悔自己没上大学,直接当兵去了。众人一问,他又开始摆活自己文艺兵那两下子,笑得一车人乱抖。

  不一会儿驶到了近郊,此番精挑细选,最终董韶军选的却是翼城最大的一家牛头宴,贺府牛头宴,见到真容,比从别人嘴里听到,从望远镜里看到都让人惊叹,占地十几亩的大园子,距院子几十米就林林罗罗开始泊车了,几眼看过,都是A牌照的靓车,真把虎妞这辆豪车搁到这儿也不怎么显眼。

  开进了院子,泊好,众人下车,一眼已经看了个大概三幢中式的尖塔楼,仿古木楼建筑,楼里灯光楼外灯笼,照得一院如同白昼,满院子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引人食欲的香味,郑忠亮得意地介绍着,后院就是牛头宴的大炖鼎。

  对,不叫锅,叫鼎,翼城古属晋朝,这是祭祀才用的做法,一鼎老汤烹牛头,一年四季不熄火,什么时候来,都能闻到这种奇异的香味。

  不但香味好,服务更好,几人刚站定,已经有门童迎上来了,报着定餐的名,门童接引着,进楼又有服务员引领着,穿着也奇装异服,裹着头巾、一袭碎花小夹袄的服务妹,笑吟吟地一伸手请,把李逸风和骨头看酥了,回头直问着:“郑哥,这儿村姑身价多少?”

  “你死去吧你,这都是依晋朝古制培训的服务员,月薪比你可高多了。”郑忠亮小声斥道。

  “去。”张猛一个脖拐子,训着李逸风一句:“也不嫌丢人。”

  “这丢什么人?连欲望都没有才丢人。”李逸风不解了o

  “帅哥,你不能在别人有食欲的时候,你却有性欲吧。”董韶军严肃地问了句。把李逸风刺激闭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天天玩便便的警垩察,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等到众人落坐,那却又是另一番风景,实木格子屏风,古色古香,一面是雕琢的千牛图,线条极其粗犷,不过却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所坐到的桌子是八仙梨木大桌,油光锃亮,一摸手感极好,绝对是有年头的东西了,郑忠亮对这帮土逼说了:“这才是吃牛头宴的风格,比什么土家的牛头牛逼多了,有客人专程开几百公里来这儿吃。”

  “又不是你家开的,拽个毛呀。”张猛不屑地斥了句。

  “要我家开的,早把你扫地出门了。”郑忠亮针相对来了句,张猛伸手劈拳,郑忠亮马上抬臂格挡,这是当年警校里表示亲热以及发泄不满的惯用方式。两人边拆边相互人身攻击。董韶军笑着,微微地笑着看了余罪一眼,示意了郑忠亮的座位,那意思好像表达什么,余罪笑了笑,使了个手势。

  一手划两圈,曾经同学时候惯用的,那叫蛋定。

  说笑着服务员进来了,放下了几味小菜,最后一盘叮叮当当放下却把众人看傻眼了,一盘子匕首,看得李逸风犯傻了,五把漂亮的匕首,正好一人一把,他愣着问:“不用筷子呀?”

  服务员笑了,郑忠亮挥手斥退了服务员,指着李逸风道着:“兄弟,这就是餐具,这叫未见牛头影,先闻刀叉声,操刀剥食、大块朵颐,那才叫爽。”

  “哦。”李逸风哦了声,眼睛亮了亮,很稀罕了,不过一看那几味小菜,却是不入眼了。栗子叶、苦菊、苤了丝,还有一盘清嘴的黄瓜片,他用刀扎了片挑着问着:“哇,不能连点调和都没有,就这么吃吧?”

  “风俗不同,估计就这么吃吧。”余罪问道,他对于美食可没什么概念。

  “一会儿就知道了,这玩意还真缺不了。今天呐,你们要见识到最牛逼的盛宴了,打个赌,一会JD;N惊得喊出来啊。”郑忠亮笑道,似乎很笃定,不过说得越神棍,越让兄弟不齿,众人你一巴掌,我一拳,戳着捅着装腔做势的郑忠亮,摆乎他扮阴阳给大家h课的糗事,这一点郑忠亮可不认可了,他说了,哥在学校算得还是蛮准滴。

  不信是吧?我在学校算着大家大部分都是苦穷逼命,你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变命运嘛!?

  笑声中,菜上来了,一身古装的小妹领头,之后却是两人合抬的大木盘子,一上桌,哦……的愕然声音四起,果真惊讶地都喊出来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牛头赫然在桌,香气四溢、酱色鲜明、热气腾腾,把没见过的哥几个看得叹为观止。

  小料放好,郑忠亮给哥几个摆着小盘小碗,看众人惊讶他是颇为得意,直指着道:“吃啊,等好久啦。”

  董韶军拿着刀在踌蹰,实在不知道往习llJL下刀呐。余罪有点愕然,感觉这么大牛头,就这么吃?李逸风却是饶有兴致地瞅着,傻傻地问:“这么大牛头,熟了么?”

  张猛最直接,刀一叉,一平削,一大块肉已经叉刀上了,他蘸着辣子加蒜,狠狠地啃了一口,众人都瞧他,只见他蓦地一缩头,使劲抿嘴似地,半晌喘了口气,喜色外露,粗口就来:“靠,真他妈好吃。”

  “是不是,我尝尝。”李逸风削了一块,一咬一啃一嚼,马上连连点头,淫笑连连,不断地往嘴里送着,话也顾不上说了。

  董韶军削了一块,频频点头,他催着余罪,余罪小声说着,这几日一直倒腾牛下水了,有点反胃,不过在董韶军的鼓励下切一块,一尝间,那香味和着辣味,仿佛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一般,让他直磨留香的齿颊。再一块,又仿佛舌尖上味蕾全被激活了一般,刺激得他使劲地抿着嘴,几乎毫无意识地,又来一块,心里的膈应,早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两腮的肉瘦而不柴、带皮的肥而不腻,吃着才发现那几样粗糙小菜的用处了,油腻的嘴里的嚼上几根,清清爽爽地,就一杯白酒,又能继续大块朵颐了。

  哇,五个人刀来叉往,那——个风卷残云。

  牛腮肉被张猛抢走了,他在狠嚼;牛眼珠被董韶军叉走了,吃得好不变态;腭上的肉被郑忠亮小心翼翼剔下来了,习llJI,的味道最美。连余罪也没闲着,正对着盘子里偌大的舌头发狠,靠,这舌头就有斤把,吃不下了。

  渐渐地,偌大的牛头见骨了。吃的速度放慢了,有人开始很没风度的解裤扣了,此时才发现,根本这么没节操地抢着吃,五个人根本吃不了这盘牛头……

  其实整幢楼的吃相都不怎么雅观,如果有幸有看一遍的话,多数的食客都在大块朵颐,即便是娇滴滴的女士,也挡不住奇香美味的诱惑,握着刀横着叉吃得眉开眼笑,牛头宴这些服务员准备的那些精美的解说很多时候都没必要说了。

  为什么呢?都忙着吃呢,谁顾得听呀!?

  饭间从三楼包厢里下来了两位中年男,一位瘦高,一位矮胖,所过之处,服务员纷纷鞠躬,——好经理好,叫得是那位胖子,瘦的不认识的,不过肯定是经理的朋友喽,就听胖的在说着:“丁啊,我们这儿的生意全仰仗您了啊,贺老板这两天不在,不过他交待过了,一定好好款待您。”

  “老秦,你跟我客气什么?”瘦个子笑着揽着秦经理,醉意盈然地道着:“不就点食材的事嘛,你们这家最大,我不紧着给你们,还能给其他人呀?”

  “那是,那是……是贺老板有生意眼光啊。”秦经理恬笑道。似乎很忌惮这位供应商。

  生意人忌惮肯定必有所求,而饭店无非就在食材上喽,事实上,这位供应商虽然不是本地人,虽然仅仅是个牛贩子,可在当地却大名鼎鼎,是各家拉拢的对象。全市牛头宴已经成了个大的产业,销售的旺季经常出现断货,少了这样的走南闯北不缺货源的人支持,光饭店还真玩不动。

  下了一层,瘦个子喝多了,打了个趔趄,秦经理赶紧扶着,又下一层,瘦个子看一个模样娇嫩的服务员,动手动脚,直摸上脸蛋,那小服务员不好意思,羞得捂着脸跑开了,秦经理可不高兴了,直训着:“看看你,真不会待客,摸就摸摸吧,又摸不掉一块肉……对吧,小丁,您慢点,要不今晚别走了,我给您老安排,保您满意,咱店里这都是乡下丫头,您肯定看不入眼。”

  “呵呵,算了,我自个找地方吧,还得赶路呢。”瘦个子道。

  “那我们的食材,啥时候能到?可等着呢啊,正月季节可是黄金季节,订餐的都排到大后天了。”秦经理出门时征徇道。

  “放心吧,一两天我让车给你送过来。贺老大的货,我们可从没耽误过,不过说好啊,现金。”瘦个子醉意盈然道着。

  “当然是现金了,这季节就怕没货,还怕没钱呀?”秦经理笑着,把瘦子扶上了车,一辆柴油版的猎豹,安抚了一番让司机开车小心的话,直看着这辆车尾灯消失,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地凝结了,对着车去的方向呸了。,又莫名其妙地骂了句:

  “妈的,还人五人六拽上了,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什么东西似的。”

  说了句,他转身回去了,去看看后厨的准备,去瞅瞅停车场臃不臃挤,再瞧瞧服务员偷没偷懒,这就是经理人的工作,每天按部就班,他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从一个路边的小店,直干到今天的规模。

  此时,三楼临窗的包间已经接近了尾声,准确地讲,是不得不接近尾声了。 张猛吃不动了,头仰着靠着椅背,摸着肚子幸福地哼哼。李逸风解开了裤扣子,不过并没有增加多少食量,他有点想呆头和小拴两人了,自打到了翼城,就被余罪派出屠宰场,俩乡警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郑忠亮却是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家乡的美食,对于他也是一种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东西一样,大家吃得高兴,他就愈显得得意了。

  董韶军向来很稳重,他喝完了一杯酒,把余罪的酒杯也拿到面前了,做完了这个动作,他看着余罪,似乎在等着余罪说话。余罪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刀,他没吃多少,看来此行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放下了刀,拍拍手示意道:“兄弟们,吃好喝好了,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别别,余儿,你别没事找事。”郑忠亮一听,吓了一跳,知道余罪还念念不忘那事。李逸风此时也不来劲了,抚着肚子,懒懒地靠着椅背,笑着道:“所长,要整事你不早说,现在吃得撑得这么厉害,打架要吃亏滴。”

  “开什么玩笑,现在多少客人呢。”郑忠亮难为地道着,整幢楼人声不断,这可是个热闹场合,出点乱子怕是跑不了,他提醒着: “余儿,给点面子,好歹哥也是片警,以后还得搁这一片混呢。”

  “拉倒吧,你以为他忘了,你以为余贱那么随便就请你吃。吃都吃了,不办事能放过你。”张猛笑着道。还是他比较了解余罪的个性。 可越这么说,越让郑忠亮紧张,他看着董韶军,意外地是董韶军居然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余罪的后半截话出来了:“我宣布,接下来,都听董韶军的指挥,谁要不听指挥,今儿这饭钱算他的啊。” 一说皆笑,独有郑忠亮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模样周周正正,眉宇正气凛然的董韶军,居然和余罪穿一条裤子了,这不,董韶军清清嗓子,说开话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同时又看在余罪同志确实是基于惩恶扬善、扶危济困的出发点,所以我决定帮他一把……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们都帮他一把,我保证,绝对没危险,最差的结果大家都能全身而退,同志们,考验大家兄弟感情的时候到了,大家说吧,帮不帮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正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呢。”张猛笑着道,对于他,荤素不忌了,又被停职着呢,他巴不得再惹点事,李逸风自然是欣然同意,郑忠亮不同意。

  这是不行滴,四比一,否决,驳回。不同意也得同意。

  此时玩得兴起,其实郑忠亮的兴趣也勾搭起来了,难不成就凭这几块吃货料整点事?特别是在学校就老实巴交的董韶军,平时兄弟打架,他顶多是个望风的角色。只要不是余罪搞事,他觉得危险系数就要下个档次。于是半推半就勉强接受了,就见得董韶军掏出两颗胶囊,掰了一颗,药粉倒在酒杯里,摇了摇。又掰一颗,重复着兑水和摇匀的动作。

  “下毒?”李逸风吓了一跳。

  肯定不可能,董韶军笑着道:“不要用你下三滥的思维,来揣摩文化人的想法,大家看好我的第一步,我要把这块没吃完的牛骨头,变成黑的……” 他说着,在众人凛然愕然的眼光中,把其中一个酒杯里的液轻轻地倒在桌上的牛头腭部,然后滋滋地冒着白沫,白森森的骨头以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色,慢慢地变成了黑亮的颜色,慢慢地扩展了一大片,就像原本就是黑色的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张猛抚着肚子,有点反胃,而且闻到了一股臭味,越来越浓,像肉腐败的味道。

  “这个无毒,放心……不过样子看上去,卖相可能稍差点了。”董韶军为了证明无毒,削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哎哟,把李逸风恶心的,差点吐了。他嚼了嚼,证明无毒之后,继续道着:“总体的设计是这样的,我们远道而来品尝,但是无意吃到了腐败和‘有毒’的牛肉,而且我其中一个人食物中毒,当场昏倒……你们说,这个事能不能把店商给传讯回去?”

  明白了,郑忠亮凛然想着,觉得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不过是隐敝而且温和的手段,好歹比胡闹强了不少,他剜了余罪一眼,余罪在奸笑着,补充着:“一会儿剧情是,咱们都痛哭流涕,痛斥这个黑心店啊。谁也不能偷懒。逸风,你不当过文艺兵吗?开场后使劲哭啊。”

  “有点意思啊,不过不刺激了。”张猛笑道,李逸风想了想,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讹住店里了,不过这办法干得别人怕是连毛病也挑不出来了,比他想的碰瓷划车往饭菜里丢蝉螂讹人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他看着貌似忠厚的董韶军赞了个:“厉害,还是尼马文化人厉害,坑人不留痕呐,这么黑一大块骨头,他们算是说不清了。”

  “所谓文化人,就是以所学文化知识来坑蒙拐骗的人,你得正确理解。”余罪笑道,董韶军端着杯子问着:“好了,该第二步了,我需要一名志愿者,把这一杯喝下去,只有喝下戏才能接着往下演,谁来?” 嗯……不不不,李逸风一闻味道,不敢接了,真说我会哭,别让我昏倒。给郑忠亮,郑忠亮不明所以,死活不干,余罪呢,自诩副总指挥,当然不能倒下,看来看去,就剩张猛一个人了,余罪笑着问:“牲口,看来只有牺牲你了。”

  “同意,牲口哥你先躺下,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了。”李逸风也唆着道。

  “就这么点,能把人放倒?”张猛看着酒杯里,仅仅一丁点黄色的液体,有点不信邪,董韶军笑着道:“不一定能,你要不敢,要不我来。”

  “切,我还真不信邪。”张猛受不得激将,笑着一饮而尽,抿抿嘴、舔舔嘴唇,异样地说着:“后味有点苦,没什么感觉嘛。烧饼,不是过期的吧?我怎么觉得你这像小孩过家家的玩意。”

  “本来就是过家家玩嘛,一点危险也没有,看我几根手指?”董韶军笑着道,伸手晃了手问张猛,张猛笑着,故意说错了,却不料话音刚落,张猛眼皮一翻白,毫无征兆的呼咚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吓得李逸风浑身汗毛直立,紧张地往余罪身后躲。郑忠亮惊得六神无主,此时觉得,这文化人玩起来,可比贱垩人狠多了。

  “该咱们了……快哭呀……使劲哭……”

  余罪教唆着李逸风,看他反应不强烈,余罪使劲一拧他耳朵,手飞快地伸进他的毛衣里,一捏咪咪再一扭,嗷地一声凄厉的尖叫,李逸风疼得捂着心口,果真是个痛不欲生的标准扮相,被余罪一脚踹出包间了。

  “来人呐,牛肉有问题,吃死人啦……救命呐……牛肉把人吃死啦……”

  这声凄厉的声音,打破了贺府大宴的和谐与宁静,转眼间,热热闹闹的人群,炸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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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百口难辨

  “哎哟,大伙瞧瞧,我哥就嘴馋了点,多吃几块,就成这样了。嗷……我心口疼呐,这黑心店卖的不是疯牛肉吧……“李逸风在哭诉着,捂着心口的方向,仿佛是悲痛欲绝,其实是被余罪掐的生疼。 余罪看隔壁来了食客,大义凛然地指着桌面:“看看,大家看看,牛头骨是黑的,还没准是病死瘟死牛的肉……啊呃……我不行了,我要吐了……“ 众食客被感染了,下意识地摸着喉咙,看余罪干呕的动作,也有人浑身不自在了,董韶军却是附身抱着张猛,痛不欲生地喊着:“快来人呐,我兄弟不行啦……食物中毒,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对,食物中毒,这牛头肉有问题。“郑忠亮浑身冷汗,他是吓得,张猛闭着眼人事不省,他真怕这次玩过了。可现在这情况,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按剧本来。 剧本的主线就是把事情搞大、搞乱,搞得管事的不出面不行,看来很快就达到效果了,倒了一个人,黑了一副牛头骨,围观的食客先是愕然,后是惊恐,等余罪呃呃呕吐出来的时候,不少人捂着嘴,开始吐了,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吃到的东西有问题了,齐齐声讨着,叫骂着,劈里叭拉,已经开始有人掀翻桌子了。 从来就不缺围观的看客,当然更不缺瞅机会沾便宜的货,还有的装着围观,一看场面乱了,趁乱溜了,服务员和厨师乱成一团往出事的包厢走,这倒好,没有结账的了。 总经理秦海军虽然在事发不到五分钟就挤到了包厢前,仍然是酿成事故了,不少认识的揪着他的领子,破口就就骂着:“秦胖子,你真不要脸,都是熟人了,你把什么给大家吃了?“

  “就是,太无良了。“

  “看,头骨是黑的,不会是疯牛吧?“

  “死牛肉。“

  “不对,中毒的……我听说中毒骨头才能变成黑的。“

  ““

  一人一句,满眼都是红口白牙,唾沫星子飞溅,秦海军好容易赔着不是走到出事的这个包厢前,刚说了我是经理,完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逸风抱着他就嚎着:“你还我大哥……人要是没命了,我也不活了。“ 真尼马没长进,学得那像文艺兵,简直像村里的泼妇,余罪看李逸风表演,实在够呛。秦海军安慰一句,却不料他真撒泼了,抱着秦海军的大腿又嚎上了。

  “快扶着,快扶着。“秦海军吓得满头冒汗,董韶军吼了句:“看什么看,赶快叫救护车呀。“

  “对对对,叫救护车。一定查明原因,我对天发誓,我们的牛肉绝对没问题。“秦海军喊着,服务员叫救护,他刚发誓了一句,郑忠亮一指桌上的牛头问着:“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剥开吃了几块肉才发现,骨头都是黑的,一剥开刚放了一会儿,就有味道了……大家都来看看,分明就是有问题的肉。“ 秦海军一看,半边牛脸深可见骨的地方,黑亮的颜色,他甚至拿刀去刮了刮,刮下了一层来,仍然是黑的,对于经理人,恐怕无从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了,只剩下一件事了,傻眼了。他为难地道着:“大家别急……查清楚再说,我真的……我发誓,我们一鼎牛头,绝对没问题,多年的老字号了

  “o

  “胡说不是,刚才都有客人吐了。肉肯定有问题。“董韶军道。

  这一喊,就没感觉到有问题了,也在附合着有问题,肯定得这么喊了,看这阵势,今儿白吃是肯定的了,不朝他讹点赔偿已经算厚道了。 秦海军还要说话,扶着墙在装的余罪吼了句:“报警……谁报警,保护现场,还有,给电视台打电话,太不像话了,我朋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对,我跟你们没完。“李逸风雄纠纠要拽一句,捋着袖子要干架。 不料这是剧本之外了,余罪赶紧在身后一揪,一掐,李逸风马上明白了,又仆到张猛跟前,呜呜啊啊地哭上了。 张猛兀自不醒,歪着脑袋,口吐白沫,那样子,谁看绝对装不出来。

  好容易听到了滴呜呜的救护车声音,担架和医护上来了,众人让开,医生一翻眼皮,马上打了个一针,语速飞快地说着:“脉博70,正常;眼底特征明显,估计是食物中毒……马上上急救车……“

  这一说,众人知道牛肉有问题无疑了,挥拳头的、指着叫骂的、气急败坏乱砸桌椅窗户的,秦海军抱着头,蹲到张猛刚才的位置了,今儿算是走不了了……

  “什么?出事啦?“

  解冰吓了一跳,刚放嘴边的筷子又扔下了。

  是周文涓说的,接了个电话就把事情告诉解冰了。解冰根本不用经过大脑就知道,余罪还是按他的想法胡干上了。

  “不管他,他闹他的。出了事自己负责。“解冰怔了下,又拿起筷子了,不过却已经吃不下了,他注意到了,说这话的时候,孙羿和吴光宇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赵昂川知道这几位不是一路,不过这事他可插不上手,笑了笑,问着周文涓道着:“打起来了?“

  “没打,不过张猛被送医院了。“周文涓道。平静的声音吓得解冰筷子又掉了,愕然问着:“怎么回事?“

  “食物中毒。“周文涓道。

  “怎么可能?“解冰想不通此节了。

  “其实解组长您不必考虑怎么中的毒。“周文涓道,看解冰愣着,她补充着:“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中毒的事情可能有多大的影响,如果受害人报警的话,是不是可以传唤嫌疑店主。在传唤嫌疑人的时候,中毒这个事情,是不是可以牵涉到了其他的事……比如,店主不得不把食材的货源告诉咱们?“ 解冰眼睛一亮,马上省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了,赵昂川兴奋了,一拍桌子道:“对呀,这都把人吃得住院了,封他们的店都正常。货源如果真是贼赃,那他想瞒也瞒不住了。“ 孙羿和吴光宇没插嘴,两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不用猜也知道,是余罪又想出来的贱办法。 解冰喜色刚刚一露,马上又发现不对了,周文涓似乎根本就知情一样,说得坦然以对,他皱着眉头问着:“你事先应该知道吧?“

  “知道,余罪让我告诉你,机会来了,想不想抓住是你的事……他们已经报警了,出警的将是ll0指挥中心,要抓就赶快点,这个事瞒不了多久的。“周文涓道。 解冰心里虽有不悦,不过真真切切的机会放到眼里了,又让他踌蹰了,整体的案情他晓得,延续几年的盗牛案,从最初的普通盗窃案已经上升到全省挂牌的悬案之一了,他想了想,咬牙点点头,很不情愿地迸出了一个字:

  “走!“

  l10指挥中心在东关街上,到现场的时候已经乱套了,不得已出警的两位警员通知家里,又加派人手维护秩序,一听有人送医院了,怕出大事,不得已先行封锁了现场,带走人当事人,没人注意到,当事少了一位,郑忠亮不见面了,剩下的三位乘着警车和店主秦海军一起到了ll0指挥中心。 情况刚一开始问,秦海军已经吓得满头流汗,哆嗦着声明自己的牛头宴绝对没问题,出了这事,他也当不了家,老板这两天不在本地,说来说去,语不成章。在这个地方,秦海军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名人,ll0指挥的警员明显对他有所偏袒,对几位操外地口音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先问的就是卖相不佳的余罪,一扔记录本,不耐烦地道着:“说说情况,那儿人,来这儿干什么,什么时候进的店……把今晚详细经过说一遍……“ 余罪翻着白眼,不吭声。李逸风有的是办法,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说着我们受害人呐,怎么着?警官同志,你准备颠倒黑白。董韶军补充,我们人还在医院呢,结果没出来,我们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说得没头没脑,开得又是一辆路虎,小警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正要请示的时候,又来了两辆越野警车,趿趿踏踏的脚步进门了,解冰为首,后面跟着赵昂川、周文涓、孙羿、吴光宇,几位刑垩警走得忽忽生风,直到警员的桌前一亮证件,解冰严肃地说着:“我们省城重案二队的,刚刚已经知会了你们市局值班室,请配合一下,嫌疑店主呢?“

  “在那儿。“警员机械地指了下,许是被解冰的威风镇住了,没敢多问。

  “好,借用一下你们询问室,我问几句话。“解冰道,他一走,后面的孙羿和吴光宇围着两位警员,唠起家常来了。

  余罪看出来了,恐怕这也是个小小的策略,先声夺人,让警员没有向上汇报的机会,解冰所说知会什么的,怕是假话了。 他和董韶军相视一笑,得逞的笑容,这坑挖得,解冰得自觉自愿地跳进来了。

  “秦海军,你放松点,别紧张,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不一定就是你们店里的问题。”解冰缓和的口吻道着,安慰着被询问处瑟瑟发抖的牛头宴老板,在他看来,连这种胆小怕事的人也坑,余罪这贱垩人有点太没天理了。

  秦海军一听此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辨白着:“对对,绝对不是我们的问题,这大宴做了十几年,我干这行快二十年了,从来就没出过什么事。”

  “哦,要不是你的问题,那你说问题会在哪儿?”旁坐的赵昂川开口了,他是黑脸,一点也不客气。但凡这类询问,都是一红一黑,直到把嫌疑人问得心神不宁才成。

  “这……”秦海军一把抹掉头上的汗水,傻眼了。

  赵昂川悄悄地把手机递给解冰,解冰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怔了下,是有人给的很专业的询问措辞,一看他知道,连董韶军也和余罪穿一条裤子,这个事让他很不爽,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装着无意识地放下手机,继续道着:“秦海军,能解释一下牛头宴剩下的骨头发黑的事吗?”

  这怎么能?秦海军那脸比黄莲还苦,嗫喃着:“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过这事。”

  “有过。”解冰道,看嫌疑人吓了一跳,他补充着道:“在省城五原和大同市,有过两例这样的事,都是牛腭部骨头发黑,引起食物中毒。”

  “啊?还有这种事?”秦海军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警垩察,直觉得自己脱身有望了。

  “对,有,你们店里的证物正在化验,不过看样子和其他地方发生的基本相同。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类类似阿脱品麻垩醉药的东西,被牛舔食后引起肌体垩内病变,明显的特征就是头骨腭部的骨骼会变色……这种药物如果人体摄入过多,毒性还是相当大的,五原那一家,商家已经垫付了二十万的医疗费,官司还没结束。”解冰道,说了一堆他也不太明白的故事,不过他知道这个故事的用意。

  很好,达到目的,这话从警垩察嘴里说出来,怕是可信性要提高几个层次,听得秦海军浑身不自然地抖索,像背后生爬虫了一样,明显地在憧憬如果真出事,得赔多少钱的问题o

  “这样看来,你们店里的和其他地方一样,是在食材上出了问题,不是你们本店的问题。”赵昂川道。

  “对对,绝对不是我们店里的问题。”秦海军巴不得摘清自己。

  摘不清了,赵昂川暗笑了,话锋一转反问着:“那就是你们用的食材有问题喽?据我们所知,你们自有屠宰场,对呀。”

  “对。”秦海军道,马上又反口:“不对,不会有问题,我们的食材都是物场统一提供的,收购严格把关。怎么可能出问题了,别说有毒,就有点小灾小病,体相不好的牛我们都会剔除的。”

  “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您瞒着真没必要。”解冰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嫌疑人一注意,他笑着道:“我们是省城的重案大队的,我可以告诉我们的来意,对牛使用这种强麻垩醉药物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偷牛贼,在翼城我们已经查了很长时间了,也掌握了不少情况,秦老板,这样的食材,你不能还口口声声说是正常渠道进货来的吧?”

  “这个……”秦海军一拉脸,又开始黄莲表情了,不过他很快反应到了轻重缓急,马上补充着:“这个我真不知情,不过每笔进货都是有账目的不可能通过其他渠道进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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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冰笑了,赵昂川也笑了,两人笑得秦海军很不自在,要不是在屠宰场早放了乡警打探消息,怕是还真得被这位的堂而皇之瞒过去。

  赵昂川把玩着手机说着:“是不是?我告诉你几件事,你确认一下真假……正月初六,也就是本月,你们东关的屠宰场当天进货九头活体牛,有三头付的是现金,这三头不会进账吧?最起码屠宰税不用交了。正月初十,你们西上庄的屠宰场一次性进货29头,送货的车辆是外地车辆,根本就是跨市牛贩子的货嘛……呵呵,你不会不知道现在遍布监控吧,我们坐在家里基本就能看到全部的过境车辆,别说你们的屠宰场手脚不干净,翼城大部分屠宰场,应该都有点问题,对吧?”

  这个边鼓敲得恰到好处,那两位乡警卧底屠宰场带来的信息用上了,不能定罪,可吓唬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秦海军听得这些话,发热的额头越来越凉,现在不冒汗了,改浑身发冷了,这事要捅出来,他倒不怕自己有事,就怕老板饶不了他。

  “秦海军。”解冰看时机到了,一拍桌子,吓了嫌疑人一跳,解冰趁机语速加快问着:“这些提供有毒食材是什么人?”

  “啊?我……我不知道。”秦海军正意识在扛着,一说不知道,咬牙坚持着:“真不知道,屠宰一直都是老板的小舅子负责,我只做大宴,做这行二十年了,我对天发誓,我可从来没害过人呐……警垩察同志,你们别逼我,我真不知道……” 惊恐地说着,几乎是神经质地,脑袋乱摆,这种人的心理素质够呛。不过越是这种人,还越不能逼,否则可能引起负作用,肯定是什么顾及很深,解冰看到赵昂川一眼,赵昂川I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在秦海军极力辨白和自己无关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又有杀手锏来了,赵昂川摆着手道着:“喂喂,你省省……别哭了,我们本来不想的,可这事看来你脱不了干系了。”

  “啊?为什么?真和没什么关系,我真不知道食材里有问题。”秦海军紧张地道。

  “哦,说的是另一件事,刚刚我们的警员传来消息,食物中毒的客人现在已经进了加护病房,已经引起了器官功能的衰竭,医生说有可能致盲。”解冰道,说这样的谎言连他也觉得荒唐,不过这条黑胡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不过这种荒唐的话在秦海军听来不啻于五雷轰顶,他惊呆了,两眼发滞,喃喃地只会说一句:不是我的问题,我们老店开了二十年,从来没出过问题……

  “要是食材的问题你扛着,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这事只能你们扛着啦。”解冰给了无可奈何的手势,准备起身。赵昂川适时补充着:“秦老板,你背后还有大老板,至于自己扛吗?客人要真出了事躺在医院,你可赔上一辈子,怎么?这种时候,难道您背后的人还会替你分担一部分。”

  正中心头,听得秦海军冷汗涔涔,不时地抹着额头,那样子绝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个心结究竟是什么让解冰觉得有点意思了,他干脆来了句更狠的:“店肯定要暂时得停业整顿的,患者的医疗费得你们垫付,很快家属就会来……秦老板,你说这种事,是我们出面给你解释好啊,还是你自己扛着?”

  秦海军一愣,身子一颤,就要扑过来抱着救命大腿,不过一刹那间,他又顿住了,因为面前两人的身份,似乎又让他恐惧了。这时候,恰恰响起了一声很难听的哭嚎声,那破锣嗓子解冰听出来了,是李逸风那个狗少,声音像被人卡了脖子在嚎着:我哥快死了,我哥成植物人了……警垩察同志你别拦了,我要杀了他,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唉,我们走吧。”赵昂川示意了解冰一眼,两人看样真是爱莫能助了。几乎就在解冰手搭到门把手上的一刹那,秦海军再也坐不住了,扑上来了,惶恐地拉着赵昂川,然后全身挡着门,嘴唇哆嗦着说着:“别走别走……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给的食材有问题。”

  “谁给的?”解冰平和地问。

  “老七给的。”秦海军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像是解放了一样,大喘着气。

  “哦,姓老名七?”赵昂川笑着问。

  “不是不是,大家都这么叫,干这行的一多半人知道他,他就那个那个……牛贩子。姓什么叫什么我真不知道。”

  “果真是他,看样问题在他身上。”

  “对对,就这王八蛋把我坑了,他那牛也不知道那儿整来的,反正不是一个地方养的。”

  肯定是偷来的,肯定秦海军也知道,恐怕是巴不得摘清自己,不说而已,赵昂川笑着又问道:“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晚……出事的时候,他刚走。”秦海军抹着额头的汗道着。

  哎哟,把解冰惊讶了,俩眼珠子快凸出来了,遍寻不到了嫌疑人,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赵昂川也有点懊悔,早知道昨天就该同意余罪胡来。

  “来,坐下,倒杯水……你慢慢说,放心,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就家属来了,我负责出面。”解冰说着,把秦海军请到了椅子上,赵昂川客气地倒了杯水,按捺着心里的兴奋劝着:“别有什么顾虑,你放心,你的安全我们负责。”

  秦海军手哆嗦着抚着杯子,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有点混乱,语无伦次地开始说话了,不过这一回,可真倒出不少干货来。

  十分钟后,二队的这一行警员,簇拥着这位重大知情人,风风火火地上了车走人,连那些受害的“家属”也一并带走了,人走后,警员左想右想不对劲,打电话向局里汇报。

  不过机关的办事效率,恐怕有结果得等到明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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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冰山一角

  “这个老七,是哪里人口音?”

  “晋中一带的。”

  “你最认识他是什么时候?”

  “很早了,前年,不,大前年,两年多了。”

  “你们一共从他手里买到过多少头牛?”

  “这个那记得?”

  “那时间总记得吧?”

  “时间也记不太清,食材我一般只看质量,不亲自经手办。”

  “哟,那你们交易量数目应该相当大了。”

  “警官同志,我们卖牛肉,他贩牛,这本来是就生意,别说我们家,翼城大部分屠宰场,都收过他的牛,国营集体牧场出来的肉牛根本供不上啊,有一半得靠从邻省和其他地方贩运。”

  “那他是最大的一个贩运户?”

  “不算,不过他给的货便宜。”

  “哦,那你们这是彼此心知肚明喽……”

  “……”

  翼城宾馆里,解冰和赵昂川以一种谈话的方式在和秦海军聊着,期间解冰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安排手下的人,到医院探视“中毒人员”并安排专车送往省城的医院;另一个电话又派手下把匆匆赶来的家属给拦住了,就当着秦海军的面办得这些事,这两个举动,让秦海军对两位警垩察的戒备降低了很多。

  于是形势急转直下,这个肉类市场的N多黑幕从这位胖老板嘴里说了个七七八八,不是贺府一家牛头宴的食材来源有问题,而是翼城市几乎所有的屠宰场,都和那个已知嫌疑人“老七”有过生意往来。也不像先前判断这是一拔隐藏很深的偷牛贼,而是一伙堂而皇之的牛贩子。据说他们一点也不猥琐,在这里已经和大多数饮食界的翘楚平起平坐了。

  询问在继续着,这个争分夺秒的事解冰一刻也不敢耽搁,分出来的警力,周文涓和孙羿一同去贺府牛头宴提取监控记录,让秦海军辨认“老七”的体貌特征;另一路吴光宇、董韶军,把这些日子的旧档翻查出来,让秦老板辨认进屠宰送货的嫌疑车辆。

  至于余罪他倒不用指挥了,带着郑忠亮、李逸风,换上一身警服,直接把贺府牛头宴老板贺名贵的小舅子给拘回来了,这位叫于向阳的小伙简直和狗少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抓他的时候正在喝酒,牛逼哄哄地对着警垩察叫嚣了句:“你们敢抓我?我姐夫是贺名贵。”

  郑忠亮不敢,李逸风可不在乎,嚓嚓给扣上铐上骂着:“睡你姐的了不起呀?睡你妈的也照抓不误。”

  三下五除二把小伙扔进警车里,那一干喝酒的狐朋狗友早跑得没影了,路上几个人连吓带诈,这家伙死活不说屠宰场收贼赃的事,于是这车开进了小黑胡同,余罪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李逸风了,就听李逸风吼着训着:“说不说?老子可是省城来的警垩察,刑垩警,知道不?专会用刑的警垩察……跑几百公里,你小子不给点干货,看今天怎么收拾你……他妈滴,你们偷牛,差点让老子赔了钱……说不说……”

  很快,车又从小胡同里驶出来了,直奔西上庄屠宰场,大晚上从这里起获了一份写得歪歪扭扭的对账单,大部分都是私下现金交易的记录。一看有料,余罪又把李逸风用上了,三诈两吓,黑咕隆冬的,吓得于向阳又交待了几家收赃的屠宰场,经常往翼城送货的卡车、人员,从他这儿甚至比秦海军反映得直接。

  一直忙乎到零点,等返回翼城宾馆的时候,从二队直接签发的正式传唤令已经以传真形式过来了。考虑到异地用警的不确定因素,当夜解冰带着两个嫌疑人,连夜换驻到了相距离一百多公里的曲沃市……

  滋……滋的传真声音响着,熬了一夜,在队里的值守的内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传真里抽出了最后一张,码齐,快步向队办奔去,敲门而入,几乎又是一瞬眼的功夫,揉着眼睛,披着衣服的邵万戈和内勤从办公室出来,直奔顶楼会议室。

  都在队里足足等了一夜了,还一直在担心前方警力不足,解冰经验也欠缺,怕即便有嫌疑人也不好审下来,不过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兴奋地奔到了顶楼,他在会议室门口踌蹰了一下,有点愧疚了,作为顾问临时来队里的马老可是一夜未眠,他这当队长的,不知道怎么着就睡过去了。

  轻轻地叩了叩门,听到马秋林和霭地声音,他迈步进去了,马秋林面前堆着一堆资料,桌前放着标示好的行政,像一夜未动一样,仍然是苦思冥想着,唯一的差别是多了个烟灰缸,又抽上了。

  “马老,难道您不奇怪我为什么这个时候闯进来?”邵万戈开了个玩笑。

  “你的表情和手里的传真纸就是答案。”马秋林笑着道,意外地精神很好。

  邵万戈笑着一递,坦然道了句:“我输了。”

  “这不正是你期待看到了结果吗?我要输了,肯定要板回一局,得留在这儿;我要赢了,肯定也不好意思走,也得留在这儿。呵呵。”马秋林笑着道,接过了传真,仔仔细细地看着,前方的询问笔录,已经全部转成电子版了。他一页一页翻看着,眉头的皱纹在渐渐地舒展着,从年前到年后,从羊头崖乡到翼城,十几天的时间,几百公里的奔波,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

  “昨晚我和苗局长通过气,他说这个案子在省厅清网会议上提到过,两三年的时间,比电话诈骗蔓延的还要迅速,又多发在咱们警力薄弱的地区,他的意思是,如果能在我们这打开突破口,可以试着向下深挖一下,最好能向兄弟单位提供一点能借鉴的经验。毕竟我们在刑事侦察领域是全省的标杆。”邵万戈道,这个案子越来越引起重视,他相信,这一封新的案情汇报,能给够所有人说服力。

  “呵呵,干得不错,偏僻乡镇偷牛,跨市销赃,这个案子做得可够大了,不过要让你们二队全面介入,盘子好像还不够大……这个汇报写得真不错,干净、简练、叙事清楚,应该是我看到了最精炼的案情汇报了。”马秋林道,忍不住夸了几句,让刑垩警上这干粗汉子拿笔难度比较大,可手里这一封,看得顺顺当当,一点磕绊也没有。

  “解冰的手笔,文化高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只会说保证完成任务。”邵万戈笑道,看马秋林粗览一遍,征询地问着:“马老,您对这个案子,有增加什么新的看法吗?”

  “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个案子未必好办。这不同于你们经常接触的凶杀、贩毒,是严重危害而且是单个或一小撮嫌疑人。你看……从最北的,偏关靠近内蒙一带开始,直向南,到晋中,都有过类似的案子,地域跨度一下五个市,而销赃地,又在省南部靠近省界的地市,你看,翼城出省,过黄河大桥不过一百多公里,一个能量再大的贼也达不到这个水平,这不是一个盗窃嫌疑人……而是一群呐。”

  马秋林以他丰富的经验,已经摸到了一些边角,这个案子的雪球在他看来,可能比任何想像中都要大。这也正是邵万戈兴奋的原因,越有难度的案子,对于团队和参案人员,越是一种挑战。他看马秋林似乎有什么顾虑,出声问时,马秋林很难为地道着:

  “时间呐,时间上恐怕来不及,现在我们仅仅是摸到冰山一角,等知会市局、再向省厅汇报,然后再自上而下,通知到各地市协作,最快也得几天甚至几周功夫,可今晚,不,昨晚,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

  闻听此言,邵万戈蓦地一笑,笑着轻声把没有纸上的情况向马秋林草草解释了几句。现在在翼城引起的轰动的不是偷牛案,而是食物中毒案,所以时间嘛,还是有一点的,马秋林可没明白怎么就出了桩食物中毒案,邵万戈把解冰汇报的情况又往深里讲了讲,听得马老眼一凸,给惊呆了。

  邵万戈停了,他知道所有听到详细情况的同行都会有这种表情,表情的变化接下来是……马秋林脸色一展,哭笑不得笑了,笑着斥了句:“唉,现在想想,这个坏崽子给发配到羊头崖乡,一点都不冤呐。”

  两人相视而笑,去没有深责的意思,连邵万戈也在奇怪,张猛那么生猛的一个队员,怎么会心甘情愿陪着余罪胡闹,还扮食物中毒?半晌他征询着马秋林问着:“马老,天快亮了,要不您休息一会儿?今天上午许处和苗局要来,如果可能的话,将要从各地市抽调一部分警力组成专案组。”

  “睡不着啊,好……现在政策都在向农村倾斜,警务也应该如此呀,否则,基层会越来越对咱们当警垩察的失去信心的。”马秋林笑着道,邀着邵万戈,共商此案他考虑到的一些问题了,不得不承认老侦察员的眼光,现在,这位盗窃案的老同志,已经在考虑追踪和抓捕可能遇到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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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分道扬镳

  一辆小长安警车声嘶力竭地驶在高速上,驾车的郑忠亮一夜未眠,不过车上载着两位所长,他不敢掉以轻心,强打着精神开车,两位所长是接到通知上车走的,他们一路还纳闷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不敢多问。据说是省里直接下来的命令,通知到局里报到,直接上车走人的。

  此时天还未亮,薄雾冥冥的山区寒意颇重,所长后面的还坐的两位,蜷曲着,打着呼噜,像是累极了。快下高速的时候,夏朗派垩出所所长夏明辉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着属于郑忠亮道着:“忠亮,到底什么事啊?”

  “这个……这个……”郑忠亮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夹在中间不好受,虽然是同学吧,可级别差得太远,谁可知道解冰那一群人,能直接从省里搬回命令来,还让他负责联络。

  “忠亮,你还对我隐瞒?是不是前几天,省里来外调的那几位?”夏所长问着,最有可能的是那几位。

  “是不是咱们区里有什么案子?昨个晚上我怎么听说贺府牛头宴出事了,差点把人吃死?”东关派垩出所所长徐悦道,那个案子是ll0出的警,具体情况怎么样,他还无从得知o

  “对,应该是这个案子。”郑忠亮道着,没敢说他在现场,想了想又不敢惹顶头上司,直劝着:“没事,夏所长,应该就是让咱们配合调查的事,这个事好像挺麻烦,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您也知道,咱们这行特别是刑垩警,一个比一个口风严。”

  “那来办案的,都是你同学?”夏所长道。

  “啊,一部分是。”郑忠亮道。

  “哦,那就好,有什么情况通个气啊,毕竟都是省里来的,别有些事咱们基层作不到位了,让人家笑话。”夏所长道。

  郑忠亮喏喏应声,不过心里暗道着,娘的,他们办的事真告诉你,你不笑话就够意思了。

  天朦朦亮的时候,电话联系着,进了曲沃市区,这里是郑忠亮的老家,轻车熟路的,等到了外调组下塌的宾馆,却是已经天色大亮了,顾不上吃饭,直接进宾馆,解冰和赵昂川I却是已经等在哪儿了,和两位所长握手寒喧,直请着上楼了。

  郑忠亮却是嚷着解冰道着:“喂喂,解帅哥,车上还拉了俩呢?”

  “送余罪习llJL,三楼。307房间。”解冰头也不回了道了句。

  两位所长奇怪了,没想到郑忠亮和省里来人这么说话,看解冰虽然年龄不大,不过气度不凡,夏所长剜了郑忠亮一眼,没当面指出来,直跟着解冰和赵昂川进楼了。 那俩是谁呢? 郑忠亮拉开后车门,抬腿踢了踢,李呆嘟囊着再睡着,李拴羊刚睁开眼睛,一个深呼吸迷迷糊糊地道着:“我闻到油条的味道了。”

  郑忠亮一回头,咦,不远处还真有家卖油条的。他笑着问:“饿了?”

  “能不饿吗?我们这几天一直三餐不继啊。”李拴羊诉苦道。李呆也醒了,揉着眼睛,车上睡姿不好,浑身疼,两人下车跺跺脚,做了几个扩胸,不过那样子实在可怜了,裹着黄夹袄、蹬着黄胶鞋,乍看像民工,细看更像民工。

  这几日余罪把两人扔在屠宰场,还真是辛苦了,郑忠亮一手揽一个:“走,先吃去。”

  李呆和拴羊感激不尽了,可一吃开,郑忠亮慢慢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好大一个错误,有点后悔了,李呆豆浆喝得唏唏律律,声响极大,眨眼两碗下肚了,又嚷着,老板再来一碗;李拴羊更凶,油条啃得话也顾不上说,吃的速度远远超过炸油条的速度了,连系着围裙的大妈也愕然地瞅了两眼。早点摊上食客更不用说了,都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们仨人。 就是啊,民工也不能饿成这样啊。 偏偏这两位一点也觉得周围异样的眼光,李呆吃得直抚肚子,惬意地道着:“吃得真饱。”李拴羊更雷,羡慕地问着郑忠亮道着:“城里人天天吃这个呀,生活真幸福。”

  噗噗噗喷了好几个客人,摊点上一片笑声,不过郑忠亮看着冻得发颤、饿成这样的乡警,想笑也笑不出来。

  美美的一餐直吃到打着饱嗝,人好歹有了几分精神,上楼找着余罪他们,两位乡警可是累到极致了,把拍的东西交给余罪,两人倒头就睡,隔壁董韶军带着李逸风敲门进来时,两个人已经打起了鼾声,几人悄悄退出了房间,出门郑忠亮就埋怨着余罪这狗屁所长当得,不拿下面兄弟当人。

  “切,你发个屁牢骚,就呆头还是正式民垩警呢,乡里不如他的协警多了,一个月工资六百,干两年才能涨N,st,百,还按时发不了,你信么?”余罪不屑地道着,现在对于贫富分化,他是相当有体会的。而且对于疲累更有体会,他指指一直坐在房间门口打盹的孙羿和吴光宇道着:“累吧,谁不累?看那俩货,快吃不住劲了。”

  众人一笑,反倒把点瞌睡的孙羿吓醒了,他嘟囊着骂了句,下楼买早点的张猛回来了,巴掌扇着两人,一人递了一份,又往房间里昨晚带回来的嫌疑人送了两份,等回来了,孙羿和吴光宇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了。

  吃着时候孙羿发现不对了,指着董韶军道着:“你……往远处站站,一看到你就想排泄物,消化不良。”

  “都说了,吃饭时候不要说,还说!?”吴光宇气得骂了句。

  众人笑时,余罪回头问着郑忠亮,听到两位派垩出所的所长已经来了,正和解冰他们商议着,估计是挂羊头卖狗肉,先以食物中毒的名义把事情先捂一阵子。不过那会议哥几个就没资格参加了,郑忠亮刚问了句解冰这丫混得不赖啊,都指挥上一干同学了。

  这倒好,没人理他了,一人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余罪指着董韶军道着:“这案子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关键是烧饼同志这个设计,相当好。”

  “就是,还是文化人阴险。”李逸风赞了个。孙羿和吴光宇大致知道情况了,小声问着董韶军道着:“咦?韶军,你小子以前是干过这坏事?这不该是信手拈来的吧?”

  “没有,严格地讲这不是我的首创,而是借鉴了一宗案子的手法。”董韶军道,看众人兴趣来了,干脆讲解着:“我实习的长安市有段时间一直发生这样的事,几位食客去吃饭,然后莫名其妙中毒送医院了,然后一检测,饭店里的食材果真出来现不变情况的变质,再然后,家属一闹一索赔,店主只能就范喽……这个案子后来是我的老师找出破绽的,变质的食物是加入了的阿脱品之类的微量化学物质,他侦破这起案子的时候,那个专靠这个敲诈勒索的团伙,案值已经做到一百多万了……简单地讲,这是碰瓷进化的手法。”

  “不过这玩意是挺唬人的啊。”张猛想了想,道了句。酒醒了,怎么发生虽然不知道,可看样玩得比余罪好多了。

  “不光唬人,用这办法讹人,一讹一个准。哎,董哥,回头教我怎么干啊。”李逸风神往地道,向文化人请教上了。孙羿却是斥着董韶军道着,你个贱垩人,去实习不好好学习,学犯罪手法。董韶军强调自己这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关键看你怎么用而已。吴光宇不屑了,直说什么攻玉,纯粹狗屁,有本事你写案情汇报上。

  这当然是不行滴,董韶军憨憨一笑,看着余罪,期待余罪给个解释,不料余罪这时候不和他站一块了,奸笑着道:“别看我,韶军,作为你们中间唯一的领垩导干部,我是从来不支持干这种事滴……别说和我有关啊,我们乡警都是粗人,干不了这事。”

  咦哟,把董韶军噎得直瞪眼,众人又被余罪的奸相逗乐了。不过玩笑归玩笑,这些带着灰色的细节,恐怕不足为外人道也。说话着,那边的碰头会开完了,赵昂川领着路,解冰陪同着两位所长出来了,郑忠亮准备载着两位所长回去,一行相随着下楼,众人收到了玩笑的态度,来了个面面相觑

  不管怎么看,解冰那气度足以堪当组长此任了,别说解冰,就和赵昂川这位老队员比起来,在场的大多数也得叫声师傅,于是有人看着余罪土不拉叽地打扮说风凉话了:“余领垩导干部,刚才怎么没参加会议呀?”

  是孙羿,余罪伸手扇巴掌,他呲笑着躲过去了,余罪也有点讪讪地抹抹鼻子,自嘲地道着:“俺们乡警,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啊。”

  没话找话喽,连李逸风也呲笑着,案子现在还没有全部明了,不过看形势发展,要依仗人员和技术都不缺的二队了,余罪叫着自己唯一的属下,准备回去休息会,可不料门嘭声一开,周文涓风风火火出来了,奔着敲解冰的门,敲了半天才发现好多人都看着她,她异样地问了句,众人一指楼下。她打着哈欠,向众人抛了个谜语问着:“猜猜,有什么进展?”

  “锁定目标了。”

  二队的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有秦海军的指认,有饭店的监控,这种事难不倒二队。

  果不其然,周文涓扬了扬手里的资料,她不知道该给谁,本来想递给余罪的,不过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远远地一递,最近的董韶军接住了。他翻阅着,一下子凑上来一圈脑袋。

  “丁一飞、杨早胜、陈拉明,孔长远。哇,一下子锁定了四个啊。”

  “后面那俩是司机,乡警拍到的,三天前还有过交易,于向阳指认的。”

  “那谁是老七?”

  “丁一飞是,秦海军指认的。”

  “那这个团伙究竟有多少人?”

  “多着呢……我看看,哇塞,杨早胜居然是退伍军人?”

  “那有什么稀罕,军警一类的人属于犯罪的高危人群……”

  o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亏是这半层全部被外调组包下来了,没有外人,一下子锁定了四个人,前段时间的忙碌可有结果了,众人说着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喜悦。

  “不对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又是余罪,他抢过资料,粗粗一览,是根据照片、车辆监控反查到了车主,以及牛头宴店主秦海军,于向阳的指认,可这里似乎那里有不对的地方,和余罪先前的料想重合不到一起。

  “哪儿不对?这个老七是根据这辆猎豹车主信息追到他的,注册车主虽然是杨早胜,不过他们两周前在大同市有过一单消费记录,被兄弟单位查到了,两张监控画面……你看,是同一个人,和秦海军指认的相同。一个二劳分子,出狱一年零八个月,以前就在汾河劳改队服刑。”周文涓细细解释道。

  这种事错误的可能性不大,现在的天网监控几乎覆盖到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只要你和现代生活搭边,就完全有可能查到你的记录,手机、上网、银行卡、车辆出行,等等,可用于技侦的地方太多了。

  “对,问题就在这儿,最早案发的时候,这个丁一飞还在服刑,怎么可能是他?偷牛有可能,但最初谋划这个犯罪模式,应该不是他吧?他服刑犯的是伤害罪,不是盗窃。”余罪皱着眉头道。

  “客串一下贼不行呀?反正什么来钱就干什么呗。”李逸风白痴地问道。

  众人一笑,余罪反问着:“是啊,总得有领路人吧?否则不教你,你会像在Pfl——l']羊头崖乡那样偷几头牛回来?还有那么专业的药膏,你以为谁想熬就能熬出来呀?对,还有问题……这个履历,反映不出他有接触这种化学知识的可能。”

  “那倒是。”李逸风被说服了,那个偷法,实在让人想像不到。董韶军也在皱着眉头想着,突然灵光一现道着:“把这个人让牛见山辨认一下嘛。”

  “已经发回去了,上午就有结果。”周文涓道。

  “不对,还是不对……习llJI,岔路了,我想想,怎么这结果让人这么意外?我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具备组织跨市盗牛的条件呢?”余罪眼神迷离着,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总觉得那里对不上号。

  有人一思考,有人就发笑,和这帮狐朋狗友在一起,你别想正经八百思考成,孙羿说了,哟,余神探,你再组织一次碰瓷不就行了;吴光宇也说了,哟,还有人挑战技侦的排查结果。董韶军笑了笑,没有质疑余罪怀疑,到羊头崖乡跟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他比谁都理解和了解余罪脑子里那些稀里古怪的想法。

  “不对,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就即便他是老七,那他也不一定是主谋,是这个犯罪模式的首创着,不信打个赌,偷牛必须的那几样工具,他未必就制作得出来。”余罪想了想道,这个简单的盗牛案给他匪夷所思的地方太多了。

  “什么不对!?”有人说话了,解冰和赵昂川回来了,远远地问了一句,等到了众人跟前,一挥手,让孙羿着守着,边看着周文涓资料,边通知着众人宣布几项事情。

  第一件是到高速路接二队后续派来的队员,众人一听都懂了,这是时机合适,随时可能进行抓捕。第二件分配了一下任务,随后要和地方派垩出所、公垩安局配合,以“食物中毒”的名义,彻查翼城市各屠宰场的货源。看有多少人涉案。第三件……有点为难,解冰放下了资料看了余罪一眼,这几位乡警却是不好打发了。

  用,他没指望,他根本没敢想指挥这位同学。可不用,又没个合理的借口把这几位乡警请到冷板凳上,他刚一踌蹰,余罪先发言了,直道着:“解组长,我们忙了好几天,就别给我们派活了,我们休息休息吧。这两个知情人,我们负责看着。”

  “哎,好,那你们看家吧,秦海军、于向阳暂时滞留在这儿,一定帮他们稳定情绪,别出意外……其他人,准备一下,跟我走。”解冰说话着起身了,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不过众人一瞅余罪那懒洋洋的样子,都给了个不悦的表情。

  就是嘛,正经八百开始忙了,他倒想着偷懒了。

  众人趿趿踏踏地起身,各自准备去了,连董韶军也跟上了大队伍,他很同情地看了余罪一眼,做了个鬼脸。人一走,屋子里顿显得空空荡荡,除了余罪,除了不招人待见的李逸风,就剩下个还在停职的张猛了,半晌李逸风才冒了句:“所长,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排挤你呀?把我也捎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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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猛一笑斥了李逸风一句你算老几,架得住排挤你么?二队的刑垩警天生有一种优越感,即便是市县的同行都不在眼里,何况你个乡警,他笑着看余罪有点尴尬的表情,突然问着:“我怎么觉得你和的感觉一样?”

  “你什么感觉?”余罪问。

  “巨失落呗,妈的辛辛苦苦地办案,到头来,一句话就否定你了,我这段时间就想,咱们图什么呀?”张猛道,不是牲口哥没有思想,而是不轻易表白罢了。

  一听这话余罪不悦了,直道着:“你打人,你是犯错的,咱们的感觉怎么可能一样?”

  “拉倒吧,你下药、讹人、坑人,比我打人无耻多了。”张猛辨道。

  “我那是为了办案,找出线索,你那是纯粹为了发泄,这上面本质是不同的。”余罪又道。

  “可结果是相同的。”张猛笑着,一指兄弟仨道着:“那,咱们坐一块了。”

  余罪一愣,又自嘲地一笑,李逸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看看那位,突然迸了句:“你俩说话,很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呐。”

  “滚蛋!”余罪和张猛,同时向李逸风喷了两个字,不过一喷才发现,果真很像。相视一笑,张猛换了个口吻道着:“我觉得好像解冰对你有成见,不过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他的,咱们一届的同学里,他干得最好,而且从来不像pfl——l']这样办案。在人家身上,还真没发现有那怕一点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觉得他是比你强。”

  “成见……呵呵,我还对他视而不见呢。”余罪笑了笑道。他起身回屋了,懒洋洋地撂了句:“我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如果那位偷了几年,蹿了几市,连手下都不知道他真名真姓的老七就这么容易落网了,那我太失望了。”

  说着拍上了门,果真去休息去了,张猛和李逸风面面相觑,李逸风很不理解地问张猛道着:“猛哥,早抓住不好吗?有什么失望的?”

  “这就像我和你打架,胜负太没悬念,没意思。胜了都胜之不武,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玩得才有意思。”张猛道,对于刑垩警这一行,干得就是斗智斗勇,越强的对手才会有越强的兴趣。否则就较量起来就索然无味了。

  “那这个老七是吗?”李逸风好奇地问,此时好像连他也有兴趣了。张猛蹙眉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逸风换了个口吻道着:“这样,您说解组和我们余所长,谁能拿下来这个案子吧?”

  “这没法说呀,要论出任务,解冰是无可挑剔的,指挥有方、精通电脑、熟悉业务、大部分的技侦设备都难不住他,我跟他出了几次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在我们二队,队长基本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啊。”张猛酸酸地道,不过说得很中肯,再怎么说,人家的优秀也是煅炼出来的。

  “那我们所长怎么样?”李逸风好奇的问。

  “呵呵……你们所长,我以上说得那些优点,他一点都不沾。”张猛呲笑着道:“他整个一警务不通、狗屁不懂,只会喝酒闹事整人,实在没法看好他呀。”

  李逸风一听,乐得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了,笑了好半天才竖着大拇指道着:“这个评价很中肯,看来猛哥你对我的偶像很了解,说说,反正闲功夫多着呢。”

  两人相视笑着,说着余罪在羊头崖乡的种种,终于找到消遣郁闷最好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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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尔虞我诈

  当二队的方可军匆匆赶到古寨县看守所的时候,县刑垩警队的接洽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一趟是临时任务,半路折向这里的,他和县队大队长袁亮直接进了看守所,登记签名,要提审的居然是一个偷牛贼,实在让他很不解了。一般情况下,二队所接除了辖区的案子,就是些久侦不破的抛尸、纵火、袭警等等一类的重案,查偷牛案,可是有史以来第一遭。

  县大队的也很奇怪,羊头崖乡的一个偷牛案子,居然把省城重案队的同行惊动了,他严重怀疑可能是嫌疑人还有其他案子,不过同一行都知道忌讳,两人等着的时候,都默默坐着,一声未吭。

  等待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法警提着戴铐子的嫌疑人进了审讯室,草草一问,验明正身,姓牛名见山,年龄四十九岁,胡子拉碴的,表面如一,绝对是个土贼。县大队的问完,等着方可军开口了。

  “牛见山,辨认几个人……提醒你一句啊,不要让我再跑第二趟。”方可军起身了,掏着手机,那是前方发回来的嫌疑人照片。牛见山在看守所过得年,不过相比羊头崖那个恐怖的地方,这里不啻于天堂了,连连点头,早被大狱熬得没点骨头了。

  第一张,丁一飞的照片,大屏幕显示出来的,很清楚,牛见山摇摇头,不认识。

  第二张,杨早胜,继续摇头。

  第三张,陈拉明,继续摇头。

  第四张,仍然摇头。

  第五张,放出秦海军、于向阳的照片时,很肯定地摇头。

  这就不对了,似乎两拔偷牛的,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方可军蹙着眉问着:“你确定?如果指认出其他嫌疑人来,对你可能是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再看,仍然是摇头、摇头……突然间,牛见山的眼皮跳了跳,方可军的手势随即停下了,他看到了,是停在第三张照片上,不过那个照片,是个无足轻重的嫌疑人,陈拉明。这个嫌疑人是从屠宰场的送牲畜车上捕捉到的。

  “认识他?”

  “好像认识。”

  “什么叫好像,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认识。”

  “哪他是干什么的?”

  “收牛的呗,我们搞到货,一般都是老七通知我们送到那儿,然后有人来接,去年……就是,就是他收的货。说不定他就是老七。”

  哦,盗窃和销赃是分立的,这个很前方的判断相同。

  方可军停顿了下,又问着:“既然打过交道,怎么用.好像,这个词。”

  “都是半夜送货,有些看不清楚呗,这个人是个酒糟鼻子,好认。”牛见山道。

  “那老七呢?”方可军又问着:“你先前的交待里,老七是你的领路人,你能一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个……我真不认识老七。”牛见山难为地道着。

  “牛见山,需要我向你重复一遍吗?别让我再跑一趟,你想隐瞒什么,都这份上了,有必要吗?”方可军苦口婆心地说着,县局的刑垩警也补充恫吓了一句,牛见山吃不住劲了,使劲地解释着:

  “我真不认识老七。”

  “那把你们怎么做的案再重复一遍,包括你怎么认识照片上这个人的,在先前的交待里,你可没描述这个酒糟鼻子的人来啊。”

  “就是我堂弟有次喝酒无意中告诉我这弄钱的办法的,他给我个电话号码,我一联系,他们问我养过牛没有,一听说我养过,就同意让我试试………刚开始搞得神神鬼鬼的,给了一包黑药膏教我们抹在路上,我本来就不相信,这牛不好偷,我们老家防得严的,都拉铁丝网了……谁知道那玩意邪了,还真管用,牛跟犯魔症了一样,自己就走上山了,我们牵回去给他就成………这人就见过两次,都是他收的货,对了,给我们那药膏还收钱呢……不过他们很讲信誉,还给我指地方让我们动手。”

  重复叙述着以前的交待,基本吻合,这个匪夷所思的偷牛案,到现在为止,那种能把牛诱拐走的药膏居然凭二队的检测水平还没有分析出准确的成份。

  没有什么新发现,换了嫌疑人朱宝刚,这是个有点蠢的憨货,就负责作案牵牛,司机也讲不出更多的情况来了,已经判断是团伙作案,提审的三位看样是处在底层的土贼,并没有问出新的线索。

  “一对半法盲呐。”

  出看守所时,方可军叹了句,现在的农村真够呛,偷的几头牛的案值都好几万了,那朱宝刚还期待地问啥时候放他回家,他还准备春耕呢。

  “没办法,一直还不就这样子,现在为了点钱,农村人也开始没底线了。”县刑垩警队袁亮道着,直客气地说着有事安排给他们就行,别跑这一百多公里冤枉路了,这拔土贼,没多大价值。

  方可军笑了笑,告辞上车,路上把县看守所的询问情况,传回了远在省城的二队………

  时间指向上午十一时,从会议室散会出来,邵万戈送走了市局的相关领垩导,分管刑侦的苗副局长,刚刚上任的支队长、政委,还有闻讯而来,对这个跨市组织盗窃及销赃有兴趣的省厅的犯罪研究处人员,但就邵万戈现在所知不多的汇报情况,明显还是上领垩导们稍有失望,只给了一个指示:

  补充侦察。

  如果只一个盗窃团伙,肯定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了,偏偏这时候,邵万戈仍然拿不出来那种诱拐药物的详细成份,更拿不出销赃的直接证据,全省性的并案,在某些关键节点上,还是缺乏证据。

  送走了人,他快步向顶层小会议室上来,早晨时候马秋林才休息,现在新情况该补充给他了,不料到会议室时,马秋林已经醒了,正躬身在一个白板上画着嫌疑人关系树,草图,大部分名字还空着,不过已经填上了羊头崖乡的三名、以及翼城暂时拘留的两位知情人。

  看到桌上饭菜已经没有热气了,邵万戈拔着电话,叫内勤上来,这一说话把马秋林惊省了,他笑了笑,邵万戈埋怨着怎么没吃几口,马秋林不好意思了,老毛病了,心里一有事,就吃不好、睡不着了。

  邵万戈理解地笑了笑,老侦察员里,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还真是现在的队员学不来的,他看到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个名字已经和牛见山关联上时,笑着转着话题问:“最新消息收到了?”

  “嗯,小方给我通过话了。”马秋林道。看邵万戈这样子,他笑着也问道:“请到尚方宝剑了?”

  邵万戈这会儿可摇头了,暂时没有,许是份量还不够。重案队不同于其他单位,不是地市刑侦上主动要求,不是社会影响巨大,不是极其恶劣,一般都不会主动介入的。

  “看来领垩导认为这个偷牛的恶劣程度,还差了点。”马秋林理解了,给了善意的一笑,内勤来把饭端走了,看看又快中午了,干脆,邀上午饭了,马秋林应了声,又心系着案子,直问着:“那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这可不是你们二队警力单独能完成的事。”

  “我不正发愁嘛,二队七个组,差不多每组都有压的担子,赵昂川和解冰手里一桩伤害案还没结呢。其他组,不可能给抽调到外线。不仅不能抽调,如果有猝发案子,他们还得回来。”邵万戈叹气道着。马秋林给了无可奈何的一笑,爱莫能助了。

  没办法,破案永远赶不上作案的速度,这个问题无解,除非有足够影响力让省市一级高度重视,可现在看来,明显还缺乏全省范围内类似案件并案的可能,当然,苗头是有的,邵万戈指着嫌疑人关系树问着马秋林道着:“马老,今天出了个怪事啊,翼城牛头宴的老板秦海军,和羊头崖乡落网嫌疑人牛见山,同时指认的老七,居然不是同一个人,可奇怪的是,双方居然有瓜葛。是通过另一个嫌疑人反映出来的。”

  “证据太少,现在我可不敢妄下定论。”马秋林道。一惯于很谨慎。

  “可没定论,没有并案切实的证据,恐怕我们得不到更多的警力支持啊。如果是一地一隅的小案,那就显得我们二队手伸得有点长了。”邵万戈道,他仍然在担心,担心这些仅仅是些小土贼,如果那样的话二队还倾力介入,就要出笑话了。

  “再等等吧,现在所知的太少了,案子也需要时间来发酵。”马秋林有点按捺不住,安慰着自己道。

  中午饭两人就在会议室吃的,吃得没有说得多,揭开了案子的冰山一角,蹊跷的是,并没有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反而觉得越来越模糊了………

  模糊还好一点,乱就不好了。

  翼城市派垩出所撒出的民垩警,感觉到这种不寻常的问题了。

  西关庄牛头宴老板,看着几张嫌疑人照片,出于对“中毒”事件的恐惧,指着一张道:“就他,就他……他给我们送过牛,可没出过问题呀?”

  “老七?对,他就叫老七。”

  老板说对了,民垩警发现不对了,指认的老七是杨早胜,前一日开猎豹被交通监控拍下的,和上一家指认的,不是同一人。

  东林巷屠宰场的,拿着陈拉明的照片很确定地说着:“这不就老七吗?牛贩子,大家认识,挺够意思的,货好,价格便宜,零点一般都不要,比国营牧场那些王八蛋要强多了……哎不对呀?老七的牛怎么可能出问题?我们都打了好几年交道了……”

  在翼城,牛头宴和屠宰场的经营业主大部分都是跨行同时经营,一方面便于掌握新鲜食材,一方面降低经营成本,问来问去,锁定的这四位嫌疑人,居然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牛贩子,别说经营者的,就屠宰场那些操刀的伙计也有一大半认识。

  对了,都排行第七。不叫老七,就叫小七,还有伙计亲切地称七哥呢。

  “什么?都叫老七?”解冰一听几位民垩警汇报,头嗡地一声大了。他皱着眉头翻看着记录,一下子思维全部被打乱了,本来排查的目的更加确认,可不料适得其反了。

  他现在揣摩得差不多清楚人,老七这是个名人,和名牌商标一样,凡贩牛的,都喜欢打着他的旗号。

  午饭没顾上吃,他电话询问着另一个派垩出所的进展,赵昂川在那里负责,不料情况更糟,除了手里这四个老七,还有人提供了更翔实的体貌特征描述,长胡子、马脸、花白头发、大眼像斗鸡……得了,郑忠亮一旁听着泼凉水道:

  “解组长,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问问这体貌特征是老七还是本拉登?”

  不用说,肯定民垩警被涮了。

  相比于乱成了一团的糟的翼城,百公里之处的曲沃宾馆就安生多了,余罪关着门,休息了一上午,午饭一块吃了,又继续关门休息去了,李逸风精神头颇好,那正好,被余罪派去看两位滞留的知情人了,午后的时分,李呆和李拴羊也休息好了,精神头上来了,围着李逸风,就坐在房间门口,捎带看着门,打着手机游戏。

  “吁吁吁……逸风…来。”余罪的房间门开了,他勾着手指,叫人。李逸风把手机递给李呆,钻进余罪的房间了,哦哟,一股烟味,余罪可不顾他的感觉,拽着人,附耳说了几句。又把李逸风的手机给要回来了。

  “啊?把他们俩放一块?那不串供吗?”李逸风一听余罪的教唆,吓了一跳。要把秦海军和于向阳关到一个房间里,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李逸风这个起码的警务常识还是知道的。

  “啧,听我的……反正人家还不是嫌疑人,串什么供?要是重点嫌疑人,能交给咱们看守?”余罪道

  李逸风有点不悦,余罪又拽着他,附耳教着什么,李逸风听得慢慢兴趣上来了,抿了抿嘴,看了看余罪,又像往常一样点头了。

  不一会儿,这货果真把耷拉脑袋的于向阳叫出来,给关到秦海军的房间里了,叱叱呼呼骂了两句,继续开始玩游戏了。不过此时心不焉了,边玩边和李可和李拴羊耳语着什么。

  肯定没好事,几个人贼相一脸,极度类似在村里商量偷谁家狗下锅那种表情。

  时间紧迫,余罪看着表,十分钟准时出门,登场,只见得所长一身警垩服,出门时整整警容警纪,迈着步子,走到门前,还没开口,李逸风小声说着:“所长,衣服有点大了,你脸上抹的什么,这么黑?”

  吧唧余罪给了他一巴掌小声斥着:“吴光宇房间的,能不大吗?就这一身……别吭声。他昨晚见过我,要认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三人一应声,余罪加大了声,虎声虎气问着:“嫌疑人呢?”

  “报告邵队长,都在屋里。”李逸风故意大声喊着,推开了门,那两人讶异地看着,一位正装警垩服的警垩察,威风凛凛在站在门口,回头训着看守道着:“干什么吃喝的,看守期间玩游戏……一边守着,站好

  一训,那三位颇为听话,老老实实地站一边了,那警垩察压压帽檐,进了房间,嘭声关上了门。

  秦海军和于向阳讶异了,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两人一般般的萎靡不振,真不知道被警垩察滞留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谁叫秦海军?”余罪微低着头,轻声问。

  “我。”秦海军一激灵,站起来了。

  “坐下,那另一位就是于少了?”余罪问。

  “对对对,我就是……您是?”于向阳不迭地举手道,突然想到了自己神通广大的姐夫,不过这一刹那秦海军瞪了他一眼,很多话生生的咽回去了。

  “别管我是谁,你们俩真有能耐啊,居然还有人让我专程从省城来一趟。”余罪压着声音,像警惕一般地猫到窗口,掀着帘子看看,而且刻意地用帘子掩着半边脸,怕被识破一般。

  越神秘,越显得有猫腻了,余罪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贱垩人,扮一个欲语还休、欲言又止的样子难不倒他

  于向阳兴奋了,秦海军怀疑了,不过脸上的期待很浓了,半晌那警垩察背过身子,手里摸着手机扔到床上,以一种相当神秘的口吻道着:“别问我是谁,就当我没来过,时间不多,给你们五分钟,刑垩警队的就快回来了,不该说的话,不该讲的事,可别乱讲……乱讲我也帮不上你们了。”

  两人一听,一愣,被余罪一唬,现在更相信是老板做手脚了,于向阳狐疑地拿起手机,余罪看也没看,又轻声催了句:“去卫生间,那儿隔音……麻利点,外面没消息,可都等急了。”

  这一催,秦海军和于向阳失态了,不迭地捧起手机,一前一后钻进卫生间了,余罪侧过脸,掩着嘴在笑,这俩货绝对是巴着救兵来的,肯定有藏私,一试就灵。

  “姐夫,姐夫,我们怎么办?刑垩警队这回咬我们了。”

  “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对了,屠宰场那边的记得账,被他们取走一份……”

  “什么?你个蠢货,那账怎么能见光,你得咬住了,那就是胡乱记得。”

  “这……这我知道,我什么也没说,就说收了几头便宜牛。”

  姐夫和小舅子对着话,秦海军为防万一,透过门缝看外面的警垩察,那警垩察一副临窗远眺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关心两人的事,他更确信了,这是神通广大的老板走的关系。一掩上门,于向阳把电话递给他:“我姐夫找你。”

  “贺老板,您说……您放心,我一口咬定是丁一飞就是老七,没事,我知道……昨晚真没办法啊,一下子出个中毒的事,警垩察后脚就来了……”

  “你不是牛肉吃多了,是牛粪吃多了,现在警垩察就依着这个名义查销赃呢,说不定中毒的事就是他们捣的鬼……咦?不对呀,你们现在那儿?什么时候出来的?”

  “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晚上来的,好像……”

  “那你怎么给我打的电话?”

  “一个警垩察给的手机,不是老板您……”

  喀嚓,电话毫无征兆地挂了,然后秦海军喀噔一下子愣了,一拉开卫生间的门,那警垩察正捂着前额,在吃吃笑着,笑得两肩直耸,浑身乱颤,他恐惧地拿着电话,一狠心,扔进马池里了,于向阳也明白又上当了,赶紧地摁着冲水。

  余罪在笑着,奸笑得眉眼眯成一线了,笑了半天才对两位瞠目结舌的道了句:“线路开了三方通话,你冲走有个屁用,早传回去了,嘎嘎嘎……你这么做,岂不是暴露了你心里有鬼。真不知道你这奸商怎么当得。”

  两人如遭雷击,恨不得把自己从马池里冲下去,警垩察真特么奸,居然在这个时候也让人上当了。

  同一时间,远在省城劲松路二队的邵万戈、马秋林对着技侦设备里传出来的声音笑了,邵万戈难得这么开心地笑,他眯着眼问马秋林道着:“马老,这是怎么办到的,那俩知情人可还被滞留着?能相信他?

  “哈哈,现在的人,不相信规则,不过肯定相信潜规则,他找了个绝好的空子。”马秋林笑道,和余罪通上话了。

  电话的另一头,余罪边笑边掏出了铐子,对着两位苦命汉子道着:“恭喜二位,成功地由知情人晋升为嫌疑人,我准备和二位谈谈……外面的进来。”

  李逸风、李呆、李拴羊气势汹汹进来了,那样子吓了于向阳一跳,他马上认出是揍他的人来了,惊得全身条件反射似地激灵了下子,余罪拉起了脸,换着凶巴巴地口气道着:“要么和我谈,要么和他们谈,你们选吧?”

  选择并不难,李逸风三位一捋袖子,一个比一个二,那样子随时准确开揍,秦海军和于向阳知趣地赶紧说:

  “我们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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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真相似假

  “老秦,抬头看着我……你不要和个娘们上床一样行不行?明明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还羞羞答答,半推半就?”

  余罪不耐烦地说道,点了根烟,就盘腿坐在床上。忝列陪审的李逸风差点笑喷出来。坐在椅上的秦老板,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期待,看人都是偷瞄,说话就咬嘴唇,还真是个羞羞答答的表情。

  当警垩察当得越久,你的同情心就会越少,特别当你能够洞悉很多黑色和灰色地带一样,对于余罪则更甚,不仅洞悉,而且亲自经历,他知道面前这位秦胖子如果就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的话,恐怕不可能坐镇贺府牛头宴十余年,虽然有背后贺名贵那个大老板支持,可能被背后的推到前台,恐怕要有过人之处了。

  “不瞒您说,来卖牛的都自称老七的伙计,也没啥,就是老七干得最早,在这一片信誉也最好,做小买卖的,都想趁着个名人拉拢点关系不是?我和就老板打个招呼……那个,再怎么说人家是老板,我就一跑腿的掌柜,这一下子把人生意给砸了,我……我……啧,警垩察同志,你们不能这样吧?昨晚中毒是不是你们故意的?”秦海军这会聪明了,认出余罪来了,不过实在无法原谅自己连着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嘭,有人拍桌子了,李逸风叫嚣着:“这样是怎么样?牛肉确实有问题,把我们一位同志吃得住院了,现在还没好……你听着秦海军,这偷牛的抓不着你们销赃的和他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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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疼了下,李逸风哎哟了一声,话断了,是余罪下床了,踩了他一脚,瞪着他,他下意识的闭嘴了,这所长太霸道,不给说话的机会。

  当然不能给了,这家伙的法律水平和村里那些法盲差不了多少,余罪生怕他说错话了,这个时候,嫌疑人犹豫成这样,你拉一拉,说不定就开口了,你要推一把,说不定他可就恼羞成怒了。

  “没错,中毒的事是假的,你可以不用考虑赔偿的问题。”余罪干脆实话实说了,吓了李逸风一跳,而秦海军听到时,一下子被气得怒目圆睁,要站起来了,被李逸风摁住了,一摁他才省得自己的身份,不过那股气是消不了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余罪叫嚷着:“你等着,我记住你了……我倾家荡产也告倒你,知道这个店我搞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血才成今天这样子……你一晚上就全毁了,我我……我要和你拼了……我……”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奸商一怒,气血上头。就这QQ身材想拼也难呐,直到余罪叼着烟重新坐回床上了,也没见秦老板要拼命,余罪笑了笑道:“做到这么大,也包括有廉价的食材供原因吧?有句俗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像你们这样被叮的坏蛋,不检点一下自己的问题,老埋怨警垩察像苍蝇,是不是有点没道理了?” 秦海军一怔,不敢吱声了。 余罪这一句正敲着到痛处,他知道对于心里有鬼的人,想把拼命的气势聚起来也难,估计想得更多的是怎么脱身。所以在警垩察的眼前才会一直是这样一个可怜巴巴的形象。 他想起了在羊城的监狱,曾经的那样人渣,都会这样可怜兮兮的一面,就等着你同情,等着你放松、等着你疏忽的那一刻。他捋了捋思路,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可以告诉你,我们到翼城市已经三个多月了,从去年冬天就来了,对,你说的没错,不是什么食物中毒,而是在追一群偷牛的嫌疑人……没错,警垩察是笨了点,抓不着贼,只能销赃上想办法……我们来的时候,其实第一个重点目标就是你们,三个屠宰场、两家牛头宴、还有一家洗浴中心,这年头,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没有灰的黑的手腕都不可能……秦老板,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没肯定也没否定了,秦海军依然是一副惊恐的眼睛,看样子准确死抗了。

  “这个沉默看样子是默认了……那我就很为你担心呀秦老板,你已经把贺名贵老板的家底也捣了,现在又和警垩察穿一条裤子了,你说现在你这样出去,是不是会比摊上个中毒事件更惨一点?”余罪问。明显地看到秦海军两肩不自然地耸了耸。

  耸了耸,不自然地又恢复正常了,毕竟是混迹了几十年的老同志,见人有人办法,撞鬼也有鬼想法。余罪笑了笑道着:“没错,你什么也没说……可你想想,贺名贵老板相信吗?你可毕竟交待了几个送货的马仔呐,还有他小舅子捅出来这么多现金收货、偷税漏税的事,你说出去后,他会迁怒于他的小舅子,还是你这位合伙人呢?”

  脸上的肥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余罪知道又点到潜规则的点子上了,人与人之间,特别是合伙人之间,都藏着一把不见光的匕首,说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就是一刀。而这个时候,是很合适的机会了。

  “还有,你说贺老板会不会全部推到你头上?他可是有钱有势,办这个事不难呀?”余罪又道,这一步一步,把一个老窝出事,舍车保帅的故事框架已经描绘出来了,慢慢地,秦海军似乎掉进了个阴暗思路里,顺着路越想越有一种心惊的感觉。

  “有个彻底的解决办法,不知道你老人家想过没有。”余罪放低了声音,很诚恳的谎言道着:“让他身上缠上事,他可就脱不了身了,看这情况,他这当老板的摊上事不小我知道你不敢,可没关系,我们对付他……不管他舍财舍到心疼、还是官司缠上几年,肯定要大伤元气对吧?我说秦老板,那时候你可就是真正的老板了,至于低三下四给别人跑腿?出了事还顶缸……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这身份,还干不出大批量销赃那事,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对,我真干不了,就会做牛头宴。”秦海军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迭地表白着。

  “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他的屠宰场,我们有人已经卧底三个月了,出入多少笔记得清清楚楚,不但记下了,连你们屠宰的下水也采集了上千个标本……你做食材,你应该知道放羊的牛和牧场饲养的牛是有差别的,最起码在胃内容、膈、肉质、肠衣等很多身体部位发育是不同的……想看看吗?这里面可是有科学论据,别觉得我在唬你。”余罪示意着,李逸风把准备好的电脑放到了他面前,屏幕切换着,都是采集的标本,有详细的标注、日期、化验结果。

  这些东西对于案件的本身用处并不是很大,只能从科学的角度证明牲畜的饲养条件而已,肯定无法从法律的角度证明是赃物。可这么多东西把此时已经心慌意乱的秦海军吓住了,最起码他在想,卧底屠宰场几个月不是假的,如果真有几个月,那能发现的东西就太多了。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真没办法了。”余罪摸着手机,好不懊丧地道着,递着手机给秦海军,很客气地说了句:“忠言逆耳,你不听我很理解,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试试,拔你老板贺名贵的号码,看看他还在不在?今年正月他们俩口子是去珠海旅游去了是不是?那儿离国境线可很近哦……我严重怀疑,这个风头上,你替人扛定了……对了,别再把我的手机冲马池里啊。”

  秦海军浑身哆嗦了一下,紧张了,抖抖索索地拿手机,差点掉地上,拿着却是慌乱地拔着,一拔傻眼了,里面传来了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你拔的电话已经停机。请查证后再拔。 此时无声胜有声,余罪就那么,以一种毫无表情的目光看着他,默默地拿回了手机,无可奈何地对李逸风说道:“算了,把他带回去吧……这个销赃重点嫌疑,只能是他了。" 李逸风怒喝了一句:“走!” 一拉人,可不料呆如木鸡的秦海军哇声抱着余罪了,不迭地、惊恐地、痛悔地吼着:“别,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一打工的……老板安排的,我不得不做呐。”

  “别难过,还有机会,你要相信警垩察,相信政府……”余罪脱口而出一句他也不相信的话。

  可不料这句话秦海军已经无从辨识真伪了,因为过度恐惧而抽搐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着,断断续续地交待着。看来真有好大一个心结,听得余罪瞠目结舌,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不过看秦海军这样,他估摸着,这回怕是没藏私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海军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被已经收获颇丰的余罪搀回了房间,余罪很大方地连看守也撤了。撤不撤无所谓,现在让他跑,他也未必敢出去。李逸风一直跟着余罪,现在佩服得无以复加了,出门时拉着余罪问着:“所长,你咋知道他还有事没说呢?”

  “知道奸商第一守则是什么?”余罪反问道。

  “什么?”李逸风愣了下。

  “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呗,指望一照面就给你说实话,可能吗?那么大的事,不吓唬吓唬,怎么可能老实说出来。”余罪贼眉贼眼地瞧瞧,勾着指头,把乡警都召过来了。

  李逸风却是还有不解之处,问着余罪道着:“所长,那后台老板的电话,怎么停机了?他们真把这个办事的甩了?不对,你怎么知道?你门都没出。”

  “笨蛋,技侦做手脚了,我这个号码,不加零拔不出去,拔出去的都是停机。”余罪奸笑着,把最大的秘密告诉李逸风,李逸风愕然一脸,呲牙咧嘴地看着余罪,余罪不悦了,一巴掌拍过去问着:“什么衰隋?被所长震惊傻啦?”

  “遇上您老人家,他不傻也得被整傻。”李逸风凛然道着,这句只当是夸赞了,余罪很满意地把众乡警一揽,教唆着:“这个老奸商对付他有点难度……那屋那个小舅子难度不大,这样,挑战一下审讯的极限,三分钟把这小子整服贴了。” 办法一说,乡警们嗯嗯,点头称是,对于所长,现在已经无条件信服了。 不一会儿,门咣声开啦,李逸风端着一摞,宾馆的服务指南,全塑料的;李呆操着衣架,李拴羊不知道从那找了块半头砖,正忙着用布裹紧,余罪呢,拎着几个铐子,叮当做响,四人一亮相,吓得于向阳一激灵,开始瑟瑟发抖了。

  “居然敢欺骗警垩察,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了。”余罪一扬,李拴羊上前拉住窗帘。李逸风把服务指南拍得啪啪直响,对小伙子解释着:“别紧张,小子,一会儿给你垫厚点,虽然很疼,绝对没外伤。”

  “所长,拿这个捂嘴行不行?”李呆从卫生间把浴巾拿出来了。

  “可以了……他妈滴,居然敢欺骗政府,不老实交待销赃,现在连你姐夫也跑了,不收拾你收拾谁呀……上,兄弟们。”余罪一扬手,摁人、别胳膊的、摁腿的,捂嘴的,分工明确,实打实把人扑在床上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说我说……你们别打我,饶了我吧,我就跟我姐夫混,我什么也没干呀……真的,我交待。”于向阳惊恐之下,连着迸了一串,一下子身上一轻,都停手了。

  “老实人了,我们就不欺负,那你说吧,去年收了多少头赃物?”余罪问。

  “记不清了……不不,我想想,一百多……不对不对,我真记不清,有时候十几头,有时候三五头……”

  “谁是老七?”

  “……”

  “再问,谁是老七,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老七和你在一桌上吃过饭对不对?”

  “是是是……”

  “到底是谁?”

  “是我姐夫的一朋友,我不认识啊,叫李什么……真不知道名……我叫人家叔呢。” 哦,余罪笑了,敢情心结在这儿,这事要牵扯到贺名贵了,把这个心结吐出来,他估计于向阳就没有什么底线了,于是恶狠狠地问着,一年收多少头牛,现金收多少,怎么走账,常送牛的都是些什么人?看快把于向阳刨得一干二净,马上一转话锋又问着,你同行里谁也干这话? 不知道是吧?乡警们,上! 于向阳在一干二货的威胁下,连自己的、连别人的,咬了一堆,直到余罪满意这才告一段落。 说了这么多可没完啊,一会儿再问。 余罪的贱性发挥到极致了,此时的于向阳已经哀怨地缩地床边,两手抚着肩膀,仿佛生怕被非礼一样,余罪表情一动,他就一阵得瑟。 李逸风没听更详细的案情,他兴奋地卡时间呢,等一会儿和乡警们出来时,他惊讶地对余罪说着:

  “哎妈呀,所长,咱们破纪录了,三分二十四秒!

  更震惊的人还在省城,劲松路二队,邵万戈看着整理出来的审讯记录,有点牙疼。一组解冰,再加上另一组赶去的方可军,愣是比羊头崖乡的几个乡警差了几条街,两个组在翼城市没什么收获,谁可能想到,余罪又趁机在已经看似交待了七七八八的知情人身,又捡了大漏子。

  “这家伙是什么出身啊?”邵万戈挠着后脑勺,好不郁闷地道着。

  “你指什么?”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呗,怎么鼓捣的?这就真拿拳脚问话,也不能这么痛快吧?”邵万戈很疑惑地道着,深挖嫌疑人的罪行,当刑垩警的都懂,都也知道难度,看现在这个案情,把二队全队力量用上,他估计即便能达到这个水平,也不会速度这么快

  “我要说他有天资,你肯定不信对吧?”马秋林笑着道o

  “那人我认识,天资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吧?”邵万戈笑着道。

  “呵呵,执法他不一定有天资,不过要违法乱纪绝对是天才。”马秋林道,和邵万戈相视一笑,这一笑相当开怀,看来达成共识了。 说话着,技侦把录音整理出来了,邵万戈拿了一份,像是饶有兴致地念着:“贺名贵,男,现年四十一岁,名下有注册公司三家,酒店、屠宰场、洗浴中心,四所,注册资金总计九百万元……您觉得和这个人搭伙的老七,应该是不是此案的终极目标。” 这是秦海军心结所在,真正的老七居然是贺名贵的座上客,他之后才有无数的跟风“老七”而且这个神秘的老七据秦海军交待,每次都在贺名贵家中作客,每次都是他被请到贺名贵家里主厨作菜的。那位神秘的人物,这么多年居然连他也不知道真姓大名,也只知道一个“老七”的绰号。 看履历邵万戈才发现,这位贺名贵老板的前身居然也是个牛贩子,贺名贵在起家前贩过数年,之后才和和牛头宴的秦海军强强联合,两人合伙做了贺府牛头宴这一地方名牌。

  “那就应该是了,不过这种人,拳脚可问不出实情来。"

  马秋林思忖了下道着,有偌大的家业,有享誉一方的生意,这种情况那怕就是涉黑,恐怕也是洗白后的表像,而且这样的生意,似乎根本不需要千辛万苦靠偷撑着,当然,收赃可能性就无限制放大,另一组在翼城得到了情况是,前数年也因为牛头宴生意的火暴导致周边县市频发盗牛案件,很多地方已经不养牛了。全部依赖贩运,收赃嘛,在这里看来根本不是个什么大事,简单地讲,你只要敢把牛给我牵屠宰场,我就敢下刀,脱骨卸肉扒下水,贼赃转眼就换成钱了。

  “我看,可以正式传唤贺名贵了,翼城肯定不是贼窝,可绝对是个销赃窝点。”邵万戈道,事情越来越明了了,这些很容易相到了小事,连片警也不注意的小节,累积到一定程度,终成大害了。

  马秋林拿起杯子,抿了。水,还在考虑,邵万戈知道他的担心,担心销赃窝点排查惊动上游的盗窃团伙,可现在,线索都集中在这一家,不往深挖,似乎又无从着手。

  “不用惊动他。”马秋林道,下了决心了,他异样地看邵万戈,征询的口吻道着:“一传唤,他马上就清楚自己犯事了;可不传唤,就这么吊着,他不知道我们掌握多少、不清楚我们究竟要干什么,那样的话,我想他该上蹿下跳了吧?让他动动。”

  “您的意思是,监视居住……不过人还没有回来。”邵万戈道。

  “穷和尚看人、富和尚守庙……这么大个庙不长腿,他贺名贵也跑不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别让对方看穿咱们的底牌。”马秋林笑道,对付这个家业殷实的嫌疑人,其他要比对付那些身无分文的土炮容易多了。

  “咱们的底牌?”邵万戈愣了下,讫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呐。

  “咱们的底牌就是,目前没有底牌。”马秋林笑了,两人相视笑着,同样贱贱的、阴险的笑容。 看看时间,下午十七时多了,今天的意外之喜让他心情顿好,正准备邀请马秋林一起下去吃饭时,电话又响了,他一看,向马秋林扬了扬道着:“解冰他们的电话……我说嘛,他们应该有所发现,不能风头都被乡警给抢了吧。” 说着摁了接听,一听,邵万戈表情一下子失态了,惊声问着:“什么!?贺名贵主动到当地公垩安局自首检举去了?……好,你们就守在翼城,我先确认一下。”

  “嘿哟,这家伙不笨啊,先去认罪去了。”邵万戈惊讶地道,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更快,地方一介入,那藤缠麻绕的关系网一牵动,意外可就多了。

  “不理他,让曲沃驻守的,把秦海军和于向阳解押回来……以销赃罪名对他们正式刑事拘留。有本事不是,让他来省城捞人来吧。” 马秋林脸拉长了,冷冷地道,他和邵万戈相视凛然,彼此都非常清楚,从这个时候起,中。国式办案就要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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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盛情难却

  四辆……不,五辆。 不……好像是七辆。 不同的车,统一的蓝白标识警车,首层相接,保持着匀距、匀速,缓缓地停在夏朗派垩出所的门口。

  值班的一看,慌了,拿起电话就拔。边拔电话,边把另一位派出去迎接,那车是局长的车,派垩出所里岂有不识之理,每每这个时候,办事效率是相当地快滴,办公室主任刚下车,迎接的已经出来了,局长的脚刚沾地,所长夏明辉闻讯已经奔出来了,一看阵势吓了他一跳,一正两副三位局长,加一位政委,办公室、宣传部、法制科五六个大科室主任,全到齐了。

  “刘局,您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请请,快请。”夏所长笑着邀着局领垩导,刘局长是乡镇干部上来的,颇有乡野人的豪爽之态,一拍夏所长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训着:“小夏,你犯一个严重的错误啊,下回到会上等着做自我批评。”

  “刘局,您是指省城这几位……我以为就个协查的案子。”夏明辉吓了一跳。

  “协查没错,可你怎么招待的?这可都快下班时间了啊,还让省里同志们忙着?咱们市里这么多警力,就搁一边看着,好意思呀。”刘局很不悦地道着,政委和几位副局长也开着玩笑,都说这所长当得实在不称职。这倒好,夏明辉给烤火上了,苦着脸赶紧地做自我批评,一定改正。

  笑话归笑话,不过他嗅到了丝不寻常的味道,早上接通知的时候还是不疼不痒,就市局的办公室确认了一下,可现在班子全体出动,他觉乎出问题来了。

  对,是问题,肯定是问题大了。他严重怀疑省城这干刑垩警已经敲到重点了,否则不会有班子全体出来邀请。

  说话着,一行人进了派垩出所的大办公室,解冰一行正梳理着传唤记录,他是刚刚得知贺名贵回翼城,主动到支队交待的消息,刚刚向队里汇报,这一行人就进门了。

  “这是我们刘局长。”

  “这是我们张政委。”

  “这是我们陈副局长。”

  “这是我们孙副局长。”

  “这是我们办公室严主任。”

  “这是我们……”

  解冰出于礼节,挨个握手,问好,陪着笑脸,光领垩导来了一堆,后面的寒喧,前面的早忘了,不过没关系,夏所长又向其他参案人员挨次介绍着领垩导,挨次握手问好。刘局可是官场八面玲珑的人了,直赞孙羿小伙子精神,有朝气;又夸周文涓姑娘严谨细心;回头嘛看解冰,那自然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局长一夸奖,下面夸奖的跟了一堆,这人夸得天花乱坠,似乎和这里就格格不入了,对嘛,刘局说着:“小解呀,省城二队是全省闻名的刑垩警大队,来我们这办案,怎么能将就这么简陋的条件。这个是夏所长的严重失职啊。”

  夏明辉赶紧自我批评,政委就插进来:“刘局,这样吧,咱们技侦楼刚装修,拔出几间来,给省队的同志先安顿下来。”

  “哎,这个办法好……住处安排了没有?”刘局关心道。

  “安排了,到市招商宾馆吧,那儿的条件比较好一点。”办公家主任又插进来了。

  “严主任,你全程负责啊,省队的同志这么辛苦,绝对不能让大家生活上也凑和将就……对了,小解,今天我们班子都来了啊,我们可是仰幕省刑侦二队的同志很久了……不是我非要来,而是负责刑侦的孙副局极力推荐,让我们这儿的小刑垩警,一定要向你们请教请教……对了,严主任,车座位够不够,省队这几个人……”

  “够了,刘局,您放心,工作餐已经定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吧。”

  “对对,下班时间到了,夏所长,把人都请上啊,我本人对刑侦都是非常感兴趣滴。”

  一群殷勤的同行,你一句、我一句,又夸奖、又仰慕,解冰愣是一句话也插进来,莫名其妙地好像就同意一块吃饭了,然后你请我邀,这个组几个人,眨眼被请上了局里的专车,上车才省得这恐怕是与案情无关的应酬,可偏偏一干客气的同行,他实在抹不开脸。

  人情社会,人情就是一张网呐,总不能拂袖而去,再说这案子,离了地方的支持还未必能干得下去。

  他有点郁闷,不过无处诉说了。正好身边坐着乐滋滋准备吃的孙羿,他小声问着:“孙羿,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合适啊?”

  “好容易人家请一顿,有什么不合适的?”孙羿翻着白眼,不悦了。解冰不问了,他知道队员的认识思想水平,顶多也就这么高,不过这人情,实在是盛情难却呐!

  不独他,不一会儿,东关派垩出所赵昂川、方可军,也被市局一干领垩导都请上座了。酒宴是在翼城大酒店办的,这么大张旗鼓宴请解冰总是觉得有点不妥,不过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公车把客人载到酒店门口,根本没有停留,估计到僻静处等候宴罢了,宴请的四层他又发现一个细节,整个四层就三桌,再无其他客人,他知道,这个招待安排得相当有规格,已经清场了。

  既然是出身富贵之家,在享受到这种特权和特殊招待的时候,解冰也感觉很不舒服。

  “贺名贵,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翼城市刑侦支队,支队长隔壁办公室,被当做的临时询问室,对自首及检举的贺名贵询问已经到了尾声,主持询问的是支队下属刑侦一大队的队长,旁听的是经侦支队来人,在翼城,这位贺老板是声名赫赫,他不显得紧张,不过问话的几位看得到挺紧张。

  是啊,当你钱足够多的时候,别人总是以一种仰视的眼光看你,贺名贵无疑就是这类人。他坐在询问椅上,仿佛还在公司的办公室一样,两手交叉着,像在思考着一桩生意的得失。

  不过态度相当客气,而且很诚恳地道着:“基本就这些了,我这几年忙着房地产的项目,酒店生意全部交给我的合伙人秦海军打理,前两天在外面旅游才知道他们在经营上可能瞒着我做了不少手脚……对此我是深表痛心,本来嘛,我想着这也不是大错大过,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没想到最终酿成大祸了……我这儿没什么顾虑的,该查查、该罚罚,我全力配合……”

  这个态度,让在座的警垩察的受宠若惊了,而且贺老板交待的东西不少,贺府牛头宴经营,多出瞒报,偷税漏税;在小舅子名下的两家屠宰场,收过来路不明的食材,他也隐约听说过几次,都——向警垩察说明了,但究竟有多少,他不太清楚,当然,这么大老板肯定不会事必躬亲,能有这样一个态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对了,支队长专程询问老七的事,贺老板含糊地讲,好像丁一飞绰号叫老七,这个行内好多人都知道。

  “好,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尽快查清事实的。贺名贵,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有事情我们会通知你。”询问的警员客气地道。

  “谢谢,是我得谢谢警垩察同志们,谢谢……谢谢王支……”贺名贵起身时,握手客气,谢字不断,几位警员送着这位老板出了询问室,直到上车那一刻,贺名贵的表情仍然是诚惶诚恐,让几位警垩察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了。

  车走了,是一辆四个圈的奥迪Q7。车号一个H,四个八!

  仇富的心态谁都有,不过在你面对你可能无法触及的财富时,不光仇一种情绪,可能羡慕嫉妒眼馋和震憾都要有一点的,比如询问的警员就说了:“这个车牌现在值十万吧?"

  “差不多,老贺家好几辆呢……我就纳闷了,他交待的这点事,还算事呀?就贺老板这身家,分分钟就摆平了。”

  “不一定啊,省城重案队的要查一个盗窃团伙,把他的合伙人和小舅子全扣起来了……我听说的啊,贺老板急了,是打着飞的回来的。”

  “那敢情里面的事情肯定不小?”

  “小还是大,咱们说了不算……不过老贺这回可得破点财了啊。”

  “呵呵,应该破点,社会财富再分配嘛……”

  几位警垩察说说笑笑,准备回返,有开私车的、有骑电单车的,刑侦支队的那位刚出单位大门,他意外地发现,一辆车朝他开来了,车灯亮着,走到近前才发现是去而复返的贺老板,车停在他身边,摇下车窗里有人和他说着话。

  然后,车开上路牙,车灯灭了,车里人没出来,车外的人一直站在那儿,双方像在说着什么,说了好久……

  局领垩导班子集体出面了,这种情况下谁也知道事情要有转机了,要么偏左,严厉打击;要么偏右,极力维护。这一套当警垩察的都熟悉,不过可能都倾向于后者,毕竟在翼城市是名人,动这样的人,在当代这种环境下,那不是一般地难。何况你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郑忠亮在这个上面是有先见之明的,毕竟他在片警的位置混了大半年了,所以他极力保持着缄默,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还是遭到池鱼之殃了。晚上接到了所长的电话,把他召到了派垩出所,请客当然没他的份,不过办事他可跑不了。

  一关上门,劈头盖脸就问着,省城这些警员把两位知情扣在什么地方了。

  郑忠亮愣了,他不敢说,那个案子都要起码的保密意识,何况二队的案子。

  他不说,所长就火了:“忠亮,你可是所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你得有大局意识对不对?我知道省城来的是你的同学,可还有所里、局里的同志呢?对不对?”

  “啊,这和大局有关?”郑忠亮愣了,就即便真成了大仙,也估不透其中的关联。

  “我明告诉你吧,真要让省城的同行查到咱们市里的几个销赃窝,你想过后果没有?”夏所长凛然问,一嘴酒气,刚从饭局上回来。

  “后果?抓住几个坏人不是好事吗?”郑忠亮道。

  “愚蠢,你好想想,如果是省城警垩察抓到了,是不是说明咱们不作为?”所长高屋建瓴,一句把郑忠亮镇住了。

  “再想想,如果案发都在这儿,你让所长的脸往那儿搁,你把局里、支队领垩导置于何地?难道都不作为,放任犯罪的雪球滚这么大?”夏所长又道,把郑忠亮惊呆了,细想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怨不得局领垩导都出面了。

  “那也不对呀?”郑忠亮小心翼翼反问了句:“可发现苗头,总不能不查吧?”

  “那倒不是,查是必须的,但查的也是必须是我们……不光必须,是一定,一定得我们查,你说对不对?否则的话,我们没法向全市人民交待,咱们的领垩导也没法向上级交待啊……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你难道不知道该站在那儿?”夏所长义正言辞,训斥着郑小屁警,郑忠亮哭笑不得加无计可施,又犹豫又挣扎,还是夏所长有办法,放低了声音问着:“你不用说,我问你,是不是昨晚连夜转移到曲沃了?”

  郑忠亮想了想,点点头,夏所长一拍肩膀示意鼓励,掉头走人了。

  两个小时后,翼城市刑侦支队抽调了一组警员,风骤电掣赶往曲沃宾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正式拘捕秦海军、于向阳,这个命令的隐性含义有人懂,那就是:案子在案发地结,要趁省二队没有确切证据的空档期,先下手为强。

  不过,遗憾的是,曲沃宾馆已经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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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不如不见

  晚十时,劲松路刑侦二队。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两辆车扔大院门口,相比而言,这里晚上比白天要热闹,收工回来的、准备预审的、解押嫌疑人准备送看守所的,都要在凌晨之前完成。

  今天稍有意外,队长专门安排食堂加了几样好菜,还专门通知熊剑飞陪着,熊剑飞这长相,更多的时候板着脸押解嫌疑人,那张脸都能让押解多几分安全感,他急匆匆赶回来时,才发现要陪的余贱垩人和那位已经来过一次的狗少。

  余贱垩人这货,从来都是不震惊你一下,都枉叫这个称呼了。押解嫌疑人开得都是路虎,吃饭先要酒,谁可想邵队居然还全部满足,一看满桌的菜,都让熊剑飞心里火大,直骂大师傅胳膊肘往外拐。

  众人狼吞虎咽吃起来时,熊剑飞才发现,最大的震惊不是余罪和李逸风,而是那两位没见过的乡警,一个端着碗,风卷残云地往嘴里拔拉;另一个挟着筷,流星赶月地往嘴里送。两人都算不是壮实,可这食量,着实吓了他一跳,平时就他和张猛在队里数第一了,不过现在看来,他两人和乡警一比,太斯文了。

  “吃慢点,谁跟你们抢似的。”李逸风训了句,发现熊剑飞的眼光不对了,好歹他有点家教,这样子实在不入眼了。不料李呆可不听他的,嘿嘿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吃饭一直就这么快啊。”

  “真好吃,在这儿当警垩察多幸福。”李拴羊嘴里未停,边吃边羡慕道。

  熊剑飞噗声笑了,指着两乡警问余罪:“你手下?”

  “啊,李呆、李拴羊……这狗熊,叫熊哥。”余罪介绍着,惯有的匪气一身。

  两位乡警看熊剑飞长相凶恶,都巴结似地笑了笑,又埋头吃上了。余罪看熊剑飞表情愕然,知道所来为何,笑着道:“看傻了吧?下回全省警垩察业务竞赛,加一项比谁吃得多,我们绝对把你们二队干趴下。”

  一听连大师傅都听笑了,熊剑飞却是很骄傲地笑笑道着:“这个我们不跟你抢。”

  “抢其他你们也抢不过呀?”李逸风说话了,直道着:“去翼城我们去了四个你们去了七八个最后还是我们所长把人提留住了,你们二队那小白脸根本不行,还在翼城瞎转悠呢。”

  这话大有恭维余罪的意思,不过听得熊剑飞刺耳了,他哼了哼,没搭理这拔草包乡警,催着快吃,老子多少事呢,还得陪你们。

  就这得性,刑垩警当得久了,心眼越小脾气可越大了,余罪小声问着:“狗熊,兄弟没惹你啊……怎么看这样,解冰的魅力好像快把你征服啦?”

  话是玩笑的口吻,不过余罪也感觉到一丝不同了,最起码在翼城,那帮子同学里,感觉曾经的对立没有那么强了。这不,从熊剑飞这里也明显看出来了,他一点也没有取笑的意思,就一句:“人家比你强多了。”

  “你看你说的这话,没人比了和我比?你找几个不比我强的,我瞧瞧?”余罪大惊失色道,熊剑飞一笑道着:“还真是,找不出比你再差的来。”

  说着就小声嘀咕上了,解组长口碑还不是不错的,接手了几个案子都处理的漂漂亮亮,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关键是人性也不错,出勤外地好几次,连差旅费都是人家自己垫的。队里有个队员家属住院,他带头给捐了一万块……就这一点,足够让大伙刮目相看了。

  是啊,这么多优点,再比比你,熊剑飞指着瞠目结舌的余罪,你看你自打当警垩察成什么鸟样了?和人家差远了,不但你不咋样,看你带的这些人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在翼城干的好事,那他妈是警垩察办的事吗?捅出来得扒你这群货的官衣。

  他妈滴,被说得无地自容了,余罪勉强嚼着嘴里的饭食,打定决心得争一番了,狗熊这性子比较梗一点,在羊城就看不惯他手脚不干净,可有些事总得说说,总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他筷子指指属下,不悦地说着:“你嘴干净点,这几个兄弟大过年辛辛苦苦跟我跑了十几天,刚有点眉目……什么叫不咋地了。”

  “不辛苦,所长,跟你玩多来劲,特么滴想整谁就整谁。”李逸风倒了杯酒,滋吧滋吧一喝,很煞风景的插进来了,不但他说,还问着那两位道:“你们俩说,辛苦不?”

  “不苦,爽歪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于向阳给整怂了。”李呆脱口而出。

  “揍是啊,城里的警垩察吃得真好,啥时候咱们这么天天腐败就好啦。”李拴羊一抹油嘴,两眼放光地把剩下的烧鸡骨架子,全放面前啃上了。

  熊剑飞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了,余罪脸可苦了,孰优孰劣,不用争辨了……

  呃……孙羿一个饱嗝,直抚肚子,他想起了在酒店的灯影摇红,穿梭来往的服务员妹子里,很有几个极品,能勾起已经快忘记的欲望了。

  呃……吴光宇一个酒嗝,直梗脖子,他摸着洁白的床单,感受着这座市局安排的四星住所,忍不住感慨万千了。

  “这才叫人住的地方……孙子,我年前见我一高中同学了,他当什么区域营销经理,特么滴,天天打的是飞的,全国飞来飞去。”吴光宇抚着肚子,羡慕道。

  呃,孙羿又一个饱嗝,接了句:“羡慕个毛呀,我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帮同学都去哪儿,天天拴队里,没意思。”

  是啊,好没意思的感觉,这个圈子很小小得你只有机会认识一个又一个嫌疑人,杀人的、抢劫的、强奸的、诈骗的,什么人渣都有,就缺正常人,久而久之,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正常了。

  “是没意思啊,上学想着穿身警服会多牛逼,穿上才知道,他妈滴比在学校还苦逼。”吴光宇痛苦地道。孙羿很认同了,附合着:“我觉得队长这回就不够意思,那次抓捕,张猛不是冲在第一个嘿,检察院一句,马上就被停职,真JB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的意思是啊,你动动嘴就可以啦,碰到嫌疑人就喊一句……亲啊,你别跑,亲啊,你来吧,我给你戴上铐子,我会很温柔滴。”吴光宇笑着道。两人都没心没肺地笑了。

  是啊,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呢?再温柔的抓捕也是以暴制暴,本来就是暴力机关,还非要遮遮掩掩搞文明执法,这些东西在派垩出所也许有点用,可放在经常和恶性犯罪打交道的二队,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张猛的事,在大家的看来,给予同情的居多。可也仅限于给予同情而已。

  笃笃的敲门声起,此时两人被市局招待的喂得酒足饭饱,起身都不愿意起了,孙羿吼了句:“门开着,谁呀,装什么斯文。”

  “咦?二位吃得难道不爽?”脑袋伸进来了,是董韶军,他很朴实地笑笑,掩上了门,吴光宇一看是他,马上警告着:“老子刚吃饱啊,敢谈你的专业领域,信不信我们兄弟跟你翻脸。”

  “嘿嘿,不谈不谈。”董韶军讪笑着,坐两人床边了,孙羿想到了什么,一跃而起,拽着董韶军,捏捏脸蛋下巴狐疑地问着:“我看看,你小子有什么变化?”

  “什么什么变化?”董韶军不解了。

  “是以前那个烧饼吗?”

  “怎么可能不是?”

  “我怎么感觉那儿变了?”

  “没变化呀?心理以及生理都非常正常,不信你放部A片检测一下勃起功能。”

  啊呸呸呸,孙羿把董韶军直往一边推,这货自从沉迷排泄物研究,说话也像排泄了。孙羿一推,吴光宇却是笑着把不解问出来了,直道着:“烧饼,我说你胆子不少啊,怎么敢跟上余贱胡来?还到人家牛头宴上下药,这事捅出来,得关你小子两年。”

  “作为警垩察,仅凭猜测和道听途说判断,有悖你的职业道德。”董韶军脸不红不黑说着,看孙羿点烟了,他不抽烟,随手把烟一抢,笑着问:“兄弟们,你们可以置疑这种作法,可你不能否认效果吧?否则的话,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怎么可以向咱们这苦逼警垩察低头。”

  不说还好,一说气倒上来了,孙羿烟瘾忘了,嗤鼻不屑道:“有个屁用,现在地方警垩察一介入,你看着吧,什么事都得黄。”

  “算了,好歹请咱们吃了一顿,这是我从警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别这边吃了,那边说人家坏话对不对?有点节操行不行?”吴光宇无所谓地道着,他向来个二皮脸,什么事也看得开。

  “尼马叛徒,去羊城你就是个叛徒,我严重怀疑二队将来的第一个叛徒就是你。这才吃了一顿风向就变了。”孙羿不入眼地道着。

  “这种事呀,都是有心无力,兄弟们想开点,世道就介个样子,没听刘局长说吗?要顾全大局,牛头宴在翼城是个特色产业,要是这个产业遭到重创,会殃及到人民群众的生活滴……我们作警垩察的,为什么服务,还不就为人民服务。”吴光宇道,学着宴席上刘局长的口吻。

  董韶军笑着看着两人争辨,其实就那么回事,当过几天警垩察的都看得出来,地方上一是想包着揽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真要做大了,对于领垩导的仕途恐怕也要有影响;二则牛头宴这个产业确实也是地方特色,据说光从业人数从贩运、屠宰、加工到饮食就有数千人,就真要查,也得注意影响。那怎么办呢?刘局在席间极力邀请解冰把本市几组刑垩警带带,让下面的也学学办案。

  肯定不是求知欲强到如此地步,孙羿叹了口气,又仰头睡下了,直道着:“当警垩察最窝囊的就是这种时候,明知道有问题,你都查不下去,甚至根本不让你查,你看吧,地方派垩出所和刑垩警队一介入,除了泄密,就不会有其他结果,就真是销赃窝点,我估计现在早开始销毁证据了。”

  “谁说不是呢。可你能怎么办?睡逑吧,吃得真撑。”吴光宇道。

  “嗨、嗨、兄弟们,不能这样无视我的存在吧?兴许我有办法。”董韶军道。

  “滚,自个找个地方玩便便去吧。”孙羿一扭头,不理会他了。

  “我不骂你,不过记得从外面帮忙把门关上。”吴光宇道,呲笑了。

  董韶军不急不恼,笑着道:“你们态度让我感觉到了一个警垩察的正义和良知,现在我通知你们一件事情,有人需要志愿者,继续往下查,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把这个横跨几市的偷牛奇葩抓捕归案。”

  “什么意思?”吴光宇愣了下。

  “你算老几?”孙羿不信了。

  然后两人一看董韶军神神秘秘的笑容,异口同声惊呼道:“又是余罪!”

  当然是他了,只要这个贱垩人才敢在命令之外胡来,董韶军一点头,孙羿和吴光宇齐齐“切……”了一声,直竖中指o

  “我就负责通知,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如果同意去,你们会得到队里回调的命令,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是抗命行事。”董韶军起身了,他异样地看了两位同学一眼,现在连他也有怀疑余罪的人品了,怎么能差到如此程度,昔日一呼百应的兄弟都不信任他了。

  “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个意思?”孙羿道。

  “说得够清楚了。两种选择,第一种,呆在翼城,和地方同行打太极推手,就这么吃吃喝喝;第二种,继续往下查,直到找出这个主谋。可能要比较辛苦,而且我们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司机,否则我还懒得看你们的脸色呢?”董韶军看着两人,两人不知不觉地坐起来了。

  孙羿想了想,出口问着:“还有谁?”

  “还有张猛,被停职的;还有我,没有办过案的。再加上那几个矢志要找回牛来的乡警。你要是看不起我们,或者担心白跑一趟,那就不勉强了。”董韶军道,他突然觉得同学间在毕业后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了,毕竟大家都不像曾经在学校那样单纯了。

  比如现在孙羿似乎在考虑着待遇问题,谁也知道追这种山贼,那可要比呆在翼城苦多了;比如吴光宇,似乎在考虑着能不能和余罪结伴,毕竟这个贱垩人名声不大好。

  好失望,董韶军一言不发,扭过头,有点失望地走了,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孙羿突然道着:“算我一个余贱虽然不可信,可不得不服气这货,最起码他们没咱们这窝囊。”

  “哎哟,贱骨头,好吃好喝好住不干,非受那罪去。”吴光宇好不痛心疾首地道,不过他话锋转时,又补充道:“烧饼,也算我一个想想你们吃牛头宴钱都不付,回头还抓老板回来,我就非常地神往。”

  董韶军笑了,他轻轻地掩上了门,过不久,让孙羿和吴光宇意外的是,居然真的接到了队长让他们和董韶军连夜归队的命令,命令是解冰传达,看那样子,解冰都纳闷呢。

  “这个阵容怎么样?”邵万戈把名单递给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李逸风等四乡警,加上张猛、董韶军,都是羊头崖乡最早参案的一队,顶多就是多了两个用于长途奔袭的司机,孙羿和吴光宇,马秋林看了眼道着:“既然是余罪挑的人,那就让他去吧。”

  “三个乡警、一个停职的、两个司机,再加上一个还没参过案的,行吗?”邵万戈有点担心,他本来匀出几位像样的队员来的,不过被余罪否决了。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来是一步废棋,试试又何妨。” 那倒也是,余罪坚持要转向从盗窃上下手,这和正常的侦破是相悖的,正常应该从销赃窝点找到有价值线索,进而顺藤瓜,可现在藤没有,余罪就想摸瓜了。邵万戈狐疑地想着,是不是这家伙藏了什么线索,毕竟他不是二队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万别犯疑啊。很多部督、省督的重要嫌疑人都是栽在咱们基层片警手里的,他们比圈在训练场地里的人更了解世情。”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万戈笑了笑道着:“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觉得,在翼城找到销赃证据的可能性很大,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码现贺名贵就非常可疑,从他身上很可能找到老七的下落。”

  “万戈,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二队声名赫赫,我从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但你们能力仅限于对付那些单个的、孤立的、如果相对封闭的小团伙,虽然是恶性犯罪,可这种牵涉非常广的盗窃销赃一体的案件是有差别的,这里面有个前提,对付恶性犯罪,你们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会苛责你们,也没人会同情嫌疑人。可这些人恰恰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断言,从明天开始,你在翼城的队伍,将会寸步难行了。”马秋林道。

  这话说得邵万戈不敢不信,马秋林在派垩出所、分局呆了一辈子,对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纯熟的紧,今天翼城地方公垩安宴请外勤组就已经打出了个一个很明显地信号。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了,暗渡陈仓的重任,全部塞给余罪了。

  “这个我相信,我只是担心有点耗时太长,我们承受不起。”邵万戈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态。正说着,熊剑飞奔上来了,一个人,邵万戈问着:“回来的解押队伍呢?不是让他们来这儿吗?”

  “没法来呀,队长,狗少……不,那几个乡警,喝多了,说有点困,钻在宿舍歇了会,嗨,都睡着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熊剑飞汇报着,说得他也觉得好笑。

  “那余罪呢?”邵万戈又问。

  “噢,他说好容易回来了,去会会女朋友去。”熊剑飞又道,八卦地补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得办这事?”邵万戈气咻咻地道了句,回头看马秋林时,马秋林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直说着没关系,我直接和他联系吧,反正那几位回来还得点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喽,告辞了马秋林,邵万戈和熊剑飞相随着下楼,他有点不放心似地去宿舍看那几位,似乎也想看看,这几位精明到能设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乡警,不料刚到宿舍楼前,就见得有人披着衣服从宿舍推门出来,糊里糊涂站在楼栏处,一解裤子,吁吁吁开始放水了。

  邵万戈一下子给气着了,熊剑飞气得骂了句:“嗨,怎么在这儿撒尿?”

  “你又没告诉我茅房在哪。”是乡警李呆,迷迷糊糊说道。

  “厕所在楼后面。”熊剑飞嚷着道。

  “快尿完了才说,早干什么去了?”李呆揉揉眼,又回去睡觉了。

  熊剑飞气世懵了,回头看队长,队长哭笑不得,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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