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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章 搬家

　　齐然搬家了，周末老爸老妈从矿区调了台大卡车，张志强、钱二毛这群棒小伙子也调了班来帮忙搬东西。

　　鲁爱华很豪爽的挥了挥手：“除了家电和齐然用的家具，别的都不要了，让拆迁队帮我们扔了吧，等新房子修好了全买新的！”

　　齐然就咧着嘴呵呵的笑，老妈骨子里是豪爽大气爱漂亮的，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只能在生活上抠抠索索，家具都是用了十几二十年的旧货，大多比齐然的年纪还大。

　　现在爸妈工资都提了一大截，老爸还有大笔绩效奖金，老妈手头总算宽裕了，生活上总算能自在舒服点，这不心情嘛，好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整个人像年轻了好几岁。

　　齐思明却假装不乐意，心疼的说：“唉，这些家具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请人做出来的，有纪念意义哟！”

　　“那你做个博物馆，把旧家具都陈列起来嘛，”鲁爱华嘴里没好气的笑着丈夫，眼神却有些悠然，大概想起了青年时代的美好回忆吧。

　　张志强、钱二毛这些工人就善意的笑着，他们听说齐家要搬家，那是主动和工友调了班，专程过来帮忙的。

　　如今矿上实现了技术改造，经营状况良好，全体职工持股都有分红，小日子有了奔头，人人都夸齐思明领导有方又肯替大伙儿当家作主，真不愧为矿上职工的主心骨，听说他要搬家，呵，调班都要抢破头呢！

　　大伙儿开始动手从家里搬东西，齐思明、齐然父子俩肯定不会闲着，可每次只要他们抬什么东西。比如一只大花盆吧，两爷子刚下了一层楼，好几个搬东西到楼下然后又走上来的青工看见了，立马就得嚷嚷起来：“哎哎，齐工您先歇着，我们来我们来……”

　　这可不是溜须拍马，人家连称呼都还是齐工，没换成齐总呢！在矿上职工心目中，“齐工”喊着亲切听着舒服。就像大家伙儿自己亲人一样，不是盛华新派来的那几位“总”能比的。

　　齐然试了好几次，愣是没有成功把任何东西搬到楼下，最后和老爸相视而笑，干脆不搬了。让青工们表现吧。

　　小年轻们忙得不亦乐乎，连那个公认“好吃懒做怪话多”的钱二毛，都毫不吝啬力气，一趟一趟的上楼又下楼，秋末冬初的天气，脑袋都在直淌热汗。

　　齐然等钱二毛过去了，朝着老爸笑：“老爸你看。二毛哥都这么卖力了，还以为他会偷懒呢，真是稀奇。”

　　齐思明摇摇头：“钱二毛以前是偷懒又喜欢说怪话，但是现在他努力得很。上个月巡夜还逮住了偷割矿上电线的贼，到年底说不定评得上先进呢！”

　　齐然怔了一下，真想不到那个阴阳怪气成天抱怨的钱二毛，也能变成现在这样。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来也是因为老爸领导有方嘛。

　　少年为家里经济条件的改善。为父亲的事业进步，为矿上职工的转变而高兴，殊不知除了大家伙儿的努力之外，他自己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甚至是促成今天局面的关键……

　　人多力量大，棒小伙子们搬东西装车卸车都利索，没多久就搬进了新居。

　　这是栋旧楼房，农业局的家属楼，附近的房子都比较老旧，虽然不像王梦桢最开始租住的城郊结合部那么差，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精英生活、高尚社区，香榭丽舍风情，首付五十万即可拥有”的花园小区。

　　幸好底下有个小院子，院墙把周围隔开，两扇落了漆的大铁门，一名五十多岁的门卫老头，总算带来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东川没有像兄弟城市那样在老城区旁边又搞新城，近年来的城市建设，是在旧城改造基础上循序渐进发展的，房地产市场相对健康，空置率较低，老煤矿家属院拆迁，上千个家庭涌入租房市场，能租到这种房子已经算很不错了。

　　所以齐思明和鲁爱华考虑到工作比较忙，两口子就住到矿区的招待所，租个房子给齐然住就行了——要早知道，干脆学校那边报个住校还简单些，当时没想到嘛，后来校方把宿舍安排好，再报也不行了。

　　齐思明给看门老大爷上烟，鲁爱华就和院子里闲逛或者抱孙子孙女的大娘们闲扯，托邻居们平时照应齐然。

　　这时候的齐小然，当然是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叫得亲热，在爸妈面前摆出副乖宝宝的样子，免得他们担心，又提让他住到大舅家去那茬。

　　大舅一直喜欢齐然，现在大舅妈许丽芳倒不会阴阳怪气了，可太热情也叫人受不了，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每次齐然到大舅家去玩，许丽芳嘘寒问暖且不提，吃饭时不停往他碗里夹菜，比对亲儿子鲁俊浩还好，反而使齐然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逃走。

　　何况又多了个齐鲁广告要打理，能在外面住就尽量在外面住吧，这里比起住了十六年的煤矿家属院，离学校和齐鲁广告都要近一些。

　　说话间，邻居们眼睛看到齐然身后大门的方向，有几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妈就叹口气：“唉～～造孽哦！”

　　齐然回头，顿时吃了一惊，推着辆三轮车的少女不正是宋剪梅吗？

　　车斗里满载着装水果的箱子，看起来非常沉重，这段又是个坡度不大但很长的上坡，宋剪梅很吃力的推着车，到这里累得不行只好停下来喘口气，用手帕擦汗时，不经意的往这边一瞥，正好看见了齐然。

　　清秀的小丫头表情顿时变得凝滞，不等齐然开口，就低下头推着车赶紧离开。

　　“喂，喂！”齐然追了两步，看宋剪梅慌里慌张的，怕她出事就不敢再追，悻悻的停下脚步。

　　回来就听见邻居们议论纷纷：“唉这个小丫头，经常都帮她叔叔去批发市场进货，恁么重的东西，亏她叔叔做得出来！”

　　“爹妈都不管她呀？真是可怜兮兮的。”

　　齐然问了问，大伙儿知道的也不多，只告诉他宋剪梅就住在前面不远处，她叔叔的家里，叔叔是摆水果摊的，婶婶在私营企业当会计，小姑娘寄人篱下过得并不好，几乎每天都要推着三轮车，帮叔叔从批发市场运货回来。

　　这时候青工们把东西全部搬上去了，说说笑笑的走下来，齐然顾不得去想宋剪梅的事儿，和爸妈一起去感谢这些帮忙的人。

　　张志强哈哈大笑：“嗨，这有什么，现在暂时各住各的，再过一年咱们又是邻居了，到时候还来帮齐工搬家，哈哈！”

　　青年工人们都笑起来，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煤矿效益越来越好，一年后再住进崭新的电梯房，那小日子多美呀！

　　还有人指着钱二毛打趣：“二毛，你以前那个女朋友，不是嫌你工资低、房子差，都谈婚论嫁了又吹灯拔蜡吗？现在你再去找她，看她还抱怨不？”

　　原来钱二毛还有这么段往事，怪不得他成天阴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一大笔钱。

　　可现在钱二毛笑得很开心，脖子一拧，牛皮哄哄的说：“我还找她？老子现在工资高了，等新房子修好，再找个年轻漂亮胜她十倍的，然后才请她过来耍一圈，眼馋死她！”

　　哗的一阵大笑，工人们开心得很，仅仅在一年前，住进花园电梯小区，还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可现在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齐然也为他们由衷的高兴。

　　电话响了，周笙打来的，齐然走到一边接了，想起那天晚上云强的匆匆离开，就想打趣她两句，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相当疲惫：“齐然，陈维亚来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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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章 来者不善

　　国际大酒店二十一层盛然地产的总裁办公室，宽大的红木老板台后面，周笙左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右手用调羹慢慢搅动着咖啡，眯起眼睛盯着杯中氤氲的蒸汽，不知道想些什么。『文学馆.』

　　齐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本来想和这位美丽知性的姐姐开个玩笑，问问那天云强过来是怎么说的，可看她这个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待了一会儿。

　　可周笙一直走神儿半天没迸出句话，齐然就按捺不住了，霍的一下站起来：“周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我看那个陈维亚也不是三头六臂，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难道咱们还怕他不成！”

　　周笙怔了怔，像想通了似的点点头：“是了，还是你说得对，我考虑的东西太多，反而瞻前顾后，倒不如初出茅庐的齐小然啦。”

　　身为留洋归国的mba，多次策划重要商业案的高手，周笙的经营管理水平绝对属于一流，但她长期在陈怡身边担任董事长秘书，出谋划策的时候多，独自决策的情况少，确实缺乏独当一面的经历，遇大事则有多谋少断的毛病。

　　或许这也是她主动请缨到东川，陈怡也愿意放她过来锻炼的原因之一吧！

　　刚才陈维亚来那趟之后，周笙考虑盛然的经营发展方向，陈维亚背后省市官场的动态，齐然的个人好恶，以她初次担任公司总裁，亟待证明自己的能力，迫切希望取得骄人的业绩和资历的心态，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搅在一起就如同一团乱麻。

　　倒是齐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那么多顾虑，随口而出的“见招拆招”四字犹如当头棒喝，叫周笙心情为之一振：是啊，想那么多干嘛，对方还没出招就自乱阵脚，那不是太傻了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谁怕谁呢？正如齐然所言，盛然真要和寰亚拼个两败俱伤，恐怕首先肉疼的还是陈维亚！

　　美女总裁端起咖啡慢慢喝完。放下咖啡杯时已经斗志昂扬。她冲着齐然会心一笑，心想方君励方老说他就是那个用剑斩断绳结的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人倒是准得很呢。

　　“来杯蓝山吧，味道很好的。”周笙为齐然泡了杯咖啡，细细解说目前的局面。

　　最大最直接的改变，是市长李继忠因病辞职，已经以常务副市长主持政府工作的林为民，却没能够顺理成章的继任市长。

　　想想也很正常，林为民以前是排名靠后的副市长，今年刚入常。通常情况下也得熬个两三年才能再次得到晋升，只不过正好遇到市长李继忠患病去京城治疗，又下不了辞职的决心，巴巴的盼望着奇迹出现。这才有林为民主持政府工作、事实上代理市长的机会。

　　不仅资历是硬伤，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武刚在东川折了雷正福这员心腹爱将，被搞得灰头土脸，也必然成为林为民接任市长的最大阻力。

　　省级层面协商平衡的最终结果。是把江山从西岭市调来截了胡。

　　林为民学识渊博、执政水平很高，是三江省公认的学者型领导。正如他斯文儒雅的个人风格，政策思路也是润物细无声，大刀阔斧的举措主要在政策探索创新层面，比如国企改制中的全员工持股配合土地出让，而具体施政则比较审慎，像旧城改造就通常要求还房原拆原建，工业投资也必须符合产业政策，把高能耗重污染的项目挡在了门外。

　　龙泉煤矿改制，就是林为民施政水平的集中体现，最终结果和他开始提出的方案基本一致，实现了地方政府减包袱、工人群众保利益、外来投资有回报的三赢，煤矿生产红红火火，家属区的开发改建也稳步向前。

　　从某种意义上说，龙泉煤矿改制，称得上林为民的政绩工程。

　　新市长江山的路子就完全不同了，他在西岭市担任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期间，就搞大拆大建那一套，曾经在七个月里把主干道挖开五遍，后来任西岭市委副书记兼开发区书记，又大搞招商引资，力推新城建设，辖区gdp一年上一个台阶，表现相当抢眼。

　　同时也有很多争议，据说他那个开发区里，很是引进了几个重污染项目，周边几个村子的老百姓遭受污染之害，连年上访告状；而在老城区十公里外建设的新城，政府和学校等事业单位搬过去之后，大部分市民还居住在老城，办事上学相当不方便……

　　齐然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听到这里就品出了味儿：“周姐的意思是，江山调到东川来，准备复制他在西岭干的那套？这些领导一个人一套思路，领导变了政策也跟着变，哼，他就这么急着否定林叔叔？”

　　周笙欣赏的看了看齐然：“对，市政府办公会上，江山提出了建设双河新城的方案，同时据可靠消息，市委陆书记也不打算反对。”

　　陆原干嘛反对？他始终是市委一把，事情办好了他领导有功，办砸了则是市长江山具体负责的。

　　底下的各分管副市长也多半支持，现在都知道gdp出干部嘛！

　　“所以市政府的工作重心会转向双河新城，我们在老城区搞的改建开发必然受到政策影响，”周笙说完，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三分苦笑。

　　陈维亚的到访，便是为了新城开发。寰亚集团和江山的关系密切，在西岭市开发区建设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次江山调任东川，寰亚也跟着把手伸了过来。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竞争，盛然已经拿到煤矿家属院，这个位于市中心、面积也足够大的地块，抢占了战略高地，寰亚作为后来者便居于不利位置。

　　可一旦牵涉到政策层面，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东川将来启动双河新区，老城这边的政策配套必然受影响，而且市委市政府和各大企事业单位搬去新城之后，老城这边的市中心还会像之前那么繁荣吗？要是大城市，或许影响不明显，但东川只是个内地中等城市啊！

　　所以陈维亚提出建议，邀请盛然和他一起参与新城投资建设，而老城这边的项目可以暂缓，反正现在国家出台四万亿，固定资产价格上涨的趋势已经确立，有不少开发商都采取了囤地不建房、坐等地价上涨的策略，虽然国家严禁此种行为，但以盛然的背景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不行，职工和家属还等着住新房，咱们怎么可以囤地！”齐然本能的吼起来，刹那间又像明白了什么，努力压住火气，指了指天花板：“那个陈维亚，来头很大吗？京城那边？”

　　孺子可教也！周笙微微一笑。

　　陈维亚的夫人姓丁，京城丁家是几乎能与云家并驾齐驱的政治家族，丁老作为老一辈革命家政治家，门生弟子遍及海内，在党内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三江省是丁老的故乡，省委副书记严镇早年做过丁老的秘书。陈维亚的老婆虽然只是丁家一个远房亲戚，说起来他也算丁家的女婿，在三江省这一亩三分地上自然不需要怕谁，何况盛华布局东川的重心是龙泉煤矿，盛然地产更像一步闲棋，他就更不需要过多顾虑了。

　　“咱们的开发改建项目按原计划做，一刻也不能停，”齐然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周笙：“我能做什么？教我！”

　　嗯！周笙用力点点头，恍惚间心底突然觉得，也许陈维亚跑到东川来，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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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 出奇方能制胜

　　齐鲁广告公司的办公场所，比起盛然地产位于国际大酒店的总裁办公室，各方面条件都差了很多，且不说内部的装潢和陈设，就是环境也让人哭笑不得，齐然不仅闻到底楼小饭馆传出的炒菜味道，还听见隔壁那家做安利的，传来打了鸡血似的成功学演讲，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那掌声还非常有节奏。

　　从周笙的总裁办公室回到自己这间小公司，齐然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么大的反差，心头倒是萌出了一丝儿知耻而后勇的野心：什么时候做大做强，也像周笙那样就好了。

　　好在齐鲁仅有的四员大将，不需要用成功学来动员就已经斗志昂扬，曹红霞面带微笑，方家平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腰板笔直很有军人风度，黄小莉很来事儿的替齐然泡了杯普洱茶，张玉萍端了个塑料凳子坐对面，抿着嘴儿笑容很甜。

　　最初来帮齐然时，恐怕连曹红霞心头都没底儿，差不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直到齐然领着大伙儿拿了个开门红，用事实证明了齐鲁不但能够生存下去，还很有发展壮大的希望。

　　刚才齐然介绍了盛然和寰亚即将展开竞争的基本情况，周笙并不准备让步，将继续全力投入以煤矿家属区开发改建为主的旧城改造项目，和陈维亚深度介入的新城开发，在政策和战略层面必将发生正面碰撞。

　　东川即将召开房交会，各大开发商将会集体参会。推出楼盘优惠吸引购房者。

　　以前这里作为内地中等城市，主要是些土生土长的中小开发商，几乎没有够分量的。

　　今年这届房交会就不同以往了。盛然顶着盛华集团的光环，寰亚也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开发商，两个大块头同时降临东川这片热土。

　　两边暂时都没有楼盘可以出售，主要向东川各界推介自己，而这次的房交会对盛然和寰亚来说，都是首次在东川的公众面前登台亮相，两个竞争对手将会尽可能的展示实力。树立公众形象。

　　周笙自己去和林为民磋商，梳理方方面面的关系，继续推进煤矿家属院的开发改建项目。房交会上怎么和寰亚打擂台，这项相当重要的宣传业务就交给了齐然。

　　盛然和寰亚在东川都是新来者，谁在房交会上更出彩，谁就在气势上先胜一场。

　　齐鲁的员工们并不清楚自己的老板同时也是盛然的挂名老板。他们只知道盛然和寰亚即将打擂台。把宣传业务交给了齐鲁，业务到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事嘛！再说了，盛然和寰亚之间的竞争越激烈，说不定广告业务越多呢……

　　齐然已经很有老板的觉悟了，口气非常自然的吩咐曹红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红霞姐，你查查寰亚选的哪家广告公司？”

　　曹红霞打了几通电话，她在东川商界人头熟。很快就查到寰亚的合作方是东兴传媒。

　　黄小莉脸色微变，忍不住嚷起来：“东兴传媒？寰亚还真会选。给咱们找了个实力很强的对手啊！他们差不多算是东川最强的广告公司了，听说做事风格咄咄逼人，一点不留余地，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齐然赞许的笑了笑，黄小莉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看得出来她对很多东西下过功夫，是花了心思的。

　　曹红霞谈起来更是如数家珍：“东兴的老总叫易中兴，以前是东川日报的资深记者，十年前下海自创公司，和东川方方面面的关系处得很好，在报社、电视台、公检法司、工商税务有不少朋友。他名下的东兴传媒已经是本地业内的领头羊，实力强大、作风相当强势，和我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

　　说罢她就看了看齐然，言下之意很清楚，如果没有齐然和周笙的私人关系，盛然不可能把这样的宣传业务交给刚刚成立的齐鲁广告。

　　齐然小口吸溜着热茶慢慢思忖，以齐鲁的现状得到这桩业务，初出茅庐就要面对久经沙场的业内强手，既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干得好完全可能一炮打响，如果做砸了，不但盛然在气势上被寰亚压倒，齐鲁也会成为圈内的笑料。

　　一时间有点出神，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了腿上，手忙脚乱。

　　张玉萍抿着嘴儿直笑，拿手绢替他擦了擦，心说咱们这位齐经理呀，刚刚有点少年老成的派头，这下又露出高中男生马大哈的本色了……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出奇制胜！”齐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为战术定下了调子：“咱们在东川业内名不见经传，报社、电视台的关系，业务开展的范围，和东兴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正面硬碰只能失败，必须出奇招、怪招，剑走偏锋，才有打赢的机会。”

　　曹红霞笑了：“剑走偏锋？哈哈，齐总，我还以为你会说打大规模广告战呢，毕竟盛然和寰亚的广告大战越激烈，咱们的代理收入才越高嘛。”

　　这话就有点试探的味道了。

　　方家平是块木头，黄小莉和张玉萍欠缺经验，商场里打滚多年的曹红霞却不那么好糊弄。

　　和上次的广告牌不同，这次是盛然和寰亚两大对手的正面交锋，房交会这种重要的宣传业务，会交给刚刚成立不久的齐鲁广告，实在是相当令人惊讶的，就算齐然曾经帮周笙逮住两个闯空门的贼，她也完全可以选择别的报答方式嘛。

　　或者，齐然和盛然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曹红霞对此很感兴趣。

　　齐然讪笑两声：“哈哈，我们是新成立的公司嘛，打广告大战是能挣不少代理费，但如果输给东兴，业内的口碑就不见得好了。初期还是以创牌子为主，挣钱放在其次，要是这次咱们一炮打响，后面的业务还会少吗？”

　　曹红霞也就说说笑话，大家都知道盛然和寰亚旗鼓相当，齐鲁和东兴却不在一个重量级上，靠烧钱式的广告大战，恐怕只能甘拜下风。

　　“出奇制胜，怎么出奇制胜？”黄小莉喃喃的念叨着。

　　现代广告业发展相当成熟了，东川这地方不像沿海大城市，团购、楼宇电视、公交电视之类的形式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是以传统的报纸、电视、户外广告，加上会展现场活动为主。

　　曹红霞拿着笔写写画画，边想边说：“报纸电视都要做一些，但是用不着和对方死拼，我们在这上头不占优势，而且这次是房交会，现场活动的效果占了大头，我们的重心还得放到现场，尽量在这方面有所突破。齐总，您觉得呢？”

　　齐然表示赞成。

　　大家开始集思广益，开动脑筋想办法怎么搞现场活动。

　　黄小莉提出邀请知名歌星影星前来演出，可以造成轰动效果，报纸电视也会主动跟进报道。

　　曹红霞认为不妥，对方完全可以请来名气更大的明星打擂台，起不到想象中那么大的作用。

　　众说纷纭，有的说在现场搞些抽奖小活动，能够吸引不少观众，有的说在报纸广告词上玩点噱头，利用人们的好奇心达到效果。

　　但这是广告市场充分竞争的二零零八年，各种花招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想要出奇制胜又谈何容易？

　　唯独方家平始终一言不发，在电脑上打开谷歌地图，不知道想些什么。

　　齐然笑着问他：“方哥，你有没有什么点子？你也是公司一员嘛！”

　　“房交会现场是在光明广场，那里地形非常开阔，四周的高层建筑都离得比较远……”方家平说到这里，就憨憨的笑了笑：“那样的话，我就有个点子，齐总你看用不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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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章 手续遇阻

　　东川一中，深秋的阳光照进了教室，男生女生都有点无精打采，这是下午的第二节课，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底下的学生却或多或少在走神，包括齐然在内。
　　
　　告别了紧张的初三，漫长的暑假是如此悠闲，军训刚结束紧接着又有中秋国庆假期，班上这群十五六岁的学生心都还没收回来呢。高一没有晚自习，下午两节课之后又有丰富的社团活动，现在很多同学已经在想等会儿的模型比赛，或者打一局棋谱了。
　　
　　即使省重点的学生，也不是学习机器嘛，少男少女的花季雨季，绝对是绮丽多彩。与此同时，包括班主任孙亮云在内的各科老师，好像都没有刻意强调学习效率的问题，于是大家理所当然的保持着松懈状态。
　　
　　前排的林嫣，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少女的眉眼精致如画，课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底下也压着本小说。
　　
　　班上的同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听原来南浦的老同学说过，冰山校花从初三最后几个月开始，就经常逃课或者上课看小说，偏偏成绩还是一骑绝尘，真是叫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齐然坐在她后排，看到长发散开隐隐约约露出的脖子，白嫩如雪、修长而美丽，就忍不住幻想一个热情的拥吻，当红色吻痕留在那细嫩的肌肤上时，又该如何令人心醉？
　　
　　少年的心情非常惬意，自从流金溢彩那次大场面之后，他在同学们眼中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了，现在班上的同学非常热情，像游艺男这些男生都在主动靠拢，大有抢着和土豪做朋友的架势。
　　
　　齐鲁广告的业务也有了方向，说起来，多亏方家平想出了吸引眼球的好点子动力伞飞行。
　　
　　在地形宽阔、附近没有高层建筑障碍物的光明广场，当房交会人群聚集时五彩缤纷的动力伞从远处飞来，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巨大的伞面就是喷绘的广告图案这种场面绝对会给东川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报纸栏目和电视新闻肯定会主动报道，广告效果真是杠杠的！
　　
　　如果放到五年后，直升机接顾客看房才能算新闻了，但在零八年的东川，动力伞绝对算个稀罕物件，如果这边是明星演唱会，那边是动力伞飞行，恐怕绝大多数市民都会选择仰着脖子朝空中看。
　　
　　方家平怎么想出这招？他是特种兵，飞过好多次动力伞嘛而且他就有退役的战友，在外地搞了动力伞表演队请他们过来表演所需的花费，比请个二三流明星还便宜得多，却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当然想要飞也不容易曹红霞找熟人打听政策，发现东川除了民用机场，还有个陆航的军用机场，因此市区这块属于限飞区动力伞飞行必须报军方批准。
　　
　　对于别人也许很困难，齐然就轻而易举告诉云强之后，他半个小时就回了电话，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冇。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齐然立马拍板：由方家平去找他战友，联系落实动力伞飞行；曹红霞跑部队和政府部门完善手续；黄小莉去报社、电视台，该打的广告还是要走起，同时也算是放烟幕弹，掩护齐鲁的真实意图；张玉萍留守办公室，做出详细的企划书，交给盛然审阅批准。
　　
　　齐然自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不过也没潇洒到哪儿去，还是高一的学生，每天都要上课嘛。
　　
　　这不，数学课上他就在走神儿，想想房交会时不论东兴拿出什么噱头，等动力伞在天空中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仰着脖子朝上看的场面，心头就暗爽，忍不住咧着嘴偷乐。
　　
　　前排的林嫣打开文具盒，用里面镶嵌的小镜子朝后面看，发现齐然的状态之后，少女嘴角浮出一丝慧黠的笑，身子往后靠、头稍微偏着，低低的说：“齐小然，又在走神，是不是想公司的事情？哼，你这个甩手掌柜，真的好意思哈！”
　　
　　齐然笑得没脸没皮：“我学刘备呢，别人善统兵，我善驭将。将将乃是大道，将兵小术而巴…嘿嘿，我嘛拿个大方向就行了，别的事让他们去办，不用事必躬亲。”
　　
　　林嫣幽黑的眸子浮上笑意，如山间的净潭荡起涟漪，“将将和将兵是刘邦和韩信说的，可不是刘备，你别张冠李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清冷如雪的冰山校花，也会在上课时和男生悄悄聊天了，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可惜这种待遇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最令同学尤其是男生羡慕的，就是整个一中唯独齐小然不被林女王的气场威压，可以跟她嬉皮笑脸谈笑风生。
　　
　　也有同学心头纳罕，林嫣这个样子，还能保得住省状元的桂冠吗？入学成绩极好，中途却黯然陨落的例子，并不鲜见呀！
　　
　　宋剪梅也偷偷朝这边看，清秀的瓜子脸上那双眼睛带着几分疑惑，不理解为什么如此优秀的林嫣，会和齐然是朋友。
　　
　　正好齐然也扭头看窗外，眼神和她一碰，小丫头慌里慌张的转过脸去，不小心碰翻了旧文具盒，哐当一声响，顿时小脸儿红到了脖子根儿，手忙脚乱的捡拾散落的文具。
　　
　　齐然暗暗好笑，你慌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再说了，自从搬家那天打了个照面，最近几天都没有碰到宋剪梅，邻居们不是说她经常推个三轮车，从水果批发市场拖水果回去，要经过那里的吗？
　　
　　教室里发生了轻微的骚动，男生女生们都去看宋剪梅，让这个要强的女孩儿更害羞了，拾起文具盒之后飞快的瞪了齐然一眼一那个坏家伙，居然还在笑呢！
　　
　　“咳咳”，数学老师杨明在将台上干咳了两声，对学生们的状态他是非常清楚的，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笑：哼哼，等到期中考试，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我是看错了吗？齐然揉了揉眼睛，在某个瞬间，讲台上的中年男老师，脸上竟露出某种“阴险”的笑容。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齐然悄悄拿出来看，是曹红霞发来了短信：工商局办手续遇阻，齐总有空回电话。
　　
　　齐然纳闷，根据国家和地方的法律法规，这种大型户外商业活动需要审批，不过对于动力伞飞行广告，主要是军方批准飞行，然后公安审核安全这块，工商则主要管广告内容和现场活动，相对来说就是走个形式，怎么军方和公安都没问题，反而卡在工商这边？
　　
　　想想也猜到点原因，部队那边有云强，公安刘铁卫肯定帮忙，工商局没有熟人，可能办事程序上就有点拖沓，应该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大问题。
　　
　　看看时间已经四点钟了。两点半上的课，每堂四十五分钟，两节课加上十分钟的课间，到四点十分放学，接下来是社团协会和兴趣活动时间。
　　
　　那就放学了再和曹红霞电话联系吧。
　　
　　十分钟一晃而过，放学后齐然把吴建豪、范韦放了鸽子，一溜烟的闪先，边走边拨通了曹红霞的号码。
　　
　　“齐总，手续卡在工商了，我在这边磨了一下午都没办妥，你有空最好过来一下，嗯，有些情兄一…”曹红霞欲言又止，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估计这个下午把嘴皮子都磨破了。
　　
　　现在政府机关上班朝九晚五，冇再过四十几分钟工商局的人就下班了，好在工商局离学校不算远，齐然招了出租车过去，路上花了不到十分钟。
　　
　　曹红霞等在工商局大门口，修身的红色呢子大衣，在深秋的天气里像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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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章 前倨后恭

　　看到齐然下车曹红霞就快步走过来，红sè修身大衣、丝袜长腿配皮靴，ol轻熟女风情扑面而来，连出租车司机都舍不得就这么开走，干脆在工商局门口趴窝等客，顺便多看两眼。

　　“怎么回事？红霞姐别急，慢慢说，”齐然觉得事情没那么难办，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

　　“齐总，”曹红霞拉了齐然一把，边走边小声告诉他：“我找了广告监督管理科，他们谭科长说从来没有过动力伞飞行广告的先例，政策上找不到相关规定，我磨了一下午，好说歹说都不批，硬是把我们的申请打回来了。”

　　齐然抓了抓头皮，满脸困惑：“他们直接打回来，都不研究一下？”

　　曹红霞捂着嘴轻笑：“我的齐总，幸好直接打回来，研究研究才麻烦了呢！”

　　齐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曹红霞就跟他解释。

　　以前找zhèngfu部门办事，常常会得到研究研究、讨论讨论的回复，把时间拖得很长，求他们办事的人不得不找熟人疏通关系请客送礼，不仅留下的空间，还让老百姓无所适从，也许办一个什么证，要跑上好多趟，耽误很长的时间。

　　林为minzhu持市zhèngfu工作之后，针对这种现象做出了专门规定，凡是适用简易流程的事项，有关部门必须当场给出批准与否的答复，并解释做出此决定的理由，如果缺什么材料，也要当场告知。

　　工商局的广告审批就适用简易流程，谭科长不能拖延时间，只能即时以没有相关规定为由驳回了。

　　“齐总您想想，如果谭科长说研究一下。五天十天的把咱们拖着，临到房交会快开幕的时候再给打回来，那才什么都来不及了呢！”曹红霞顿了顿，等齐然消化一下里面的意思，又说：“所以，直接驳回，相比之下情况还不算太坏。”

　　齐然恍然大悟，细细体会曹红霞这番话，对林为民的施政方式多了几分理解。这位斯儒雅的学者型官员。并没有轰轰烈烈的大拆大建，也没有刻意标榜什么，他的政策如chun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表面上看起来没多大动静。却已经不着痕迹的改变了很多……

　　曹红霞主动提到林为民当然有她的用意，见齐然若有所思，又压低了声音说：“您看，这事儿是不是请林市长，打个电话到工商这边协调一下？”

　　林为民？齐然想了会儿，笑着问：“办个工商广告登记，用得着请常务副市长打招呼？红霞姐。你实话实说吧。”

　　曹红霞左右看看，目光扫到工商局办公楼门口时，脸sè微微一变。

　　齐然顺着她眼神朝那边看，两名男子正从里边走出来。左边那位穿着蓝sè的工商制服，右边一位是西装革履夹着公包的中年男子。

　　“那个就是谭科长，跟他一起的是东兴广告业务部经理何明易，”曹红霞小声告诉齐然。

　　东兴的人？齐然眉头微皱。顿时明白了不少。

　　曹红霞迎上两步，刚才的郁闷早已消失不见。换成了笑容满面：“我的谭大科长，我们公司的创意比较新颖，也是给房交会增光添彩嘛，那个申请您看是不是在政策范围内通融通融？”

　　谭科长皮笑肉不笑的，拖腔拖调的打官腔：“小曹啊，不是我故意卡你哟，你们公司那个申请确实没有先例，政策上找不到依据，我怎么给你批嘛！”

　　何明易跟着冷笑两声：“嘿嘿，曹经理，以前你在锦隆集团，做事都是大手笔，不过现在到了那什么、什么齐鲁广告，一间不入流的小公司而已……作为同行劝你们一句，还是别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慢慢做吧，哈哈哈。”

　　曹红霞脸sè顿时变白，锦隆集团的那段ri子，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可何明易偏偏就提了出来。

　　齐然不乐意了，扯了扯yu言又止的曹红霞，抢着说：“何经理是吧？东兴虽然实力很强，但好像也没资格在齐鲁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说‘不入流’这种话。记得我们拿下世纪金马商城对面那块广告牌的时候，听街坊说东兴有位何经理去谈过三次，最后都没成功，想必那位何经理就是您了？”

　　十六岁的少年，态度算不上老成，城府也不够深沉，可他说的话却难以辩驳，因为身就是事实。

　　那块被不少公司盯上的黄金广告位，东兴去谈过三次都没拿下来，偏偏是名不见经传的齐鲁拿到了手，那么究竟是谁不入流呢？

　　何明易哑口无言，脸上浮出一丝青气。那块广告牌没拿到来不算什么，商场上哪有百战百胜的道理？问题是后来竟被刚成立的齐鲁，这么间小小的广告公司拿到手，何明易在同事之间就成了笑话，连公司老板易中兴都话里话外点了他两句，弄得很没面子。

　　“小屁孩，你懂什么！”何明易气呼呼的瞪了齐然一眼。

　　曹红霞眼珠一转，笑嘻嘻的介绍：“这位是我们齐鲁广告业务部的齐经理，世纪金马商城对面那块广告牌，就是他出马拿下来的。”

　　这话在何明易听来，就是裸的打脸了，如果曹红霞说她自己出马还差不多，说是这么个小毛孩子赢了他姓何的，叫他脸往哪儿搁？

　　“老谭，你都听见了，一个毛头小子也来做经理！哼，这种做事浮躁、不切实际的小公司，申报的项目可得严格把关！”何明易临走，当着曹红霞和齐然，跟谭科长撂下这么句狠话。

　　谭科长笑眯眯的点点头，跟何明易握手告别，看得出来他们俩关系不简单。一个是东川最大广告公司的业务部经理，一个是工商局的广告监督科科长，私底下要没点猫腻才怪了呢。

　　送走何明易，谭科长面无表情的上了楼，傲慢无比的瞥了眼齐然，很不屑的样子。更不搭理旁边满脸堆笑的曹红霞。

　　“齐总看到了吧，”曹红霞等谭科长走进大楼，就冲着齐然苦笑：“那个何明易，以前我跟他也打过交道的，一个卑鄙小人……也算我们运气不好，下午过来办手续，他正好在这里，肯定是他在谭科长面前给我们下蛆。”

　　这次房交会的媒介宣传，寰亚选择了东兴。盛然则倚重齐鲁，两家广告公司成为竞争对手，何明易既然是卑鄙小人，当然要利用一切机会狙击齐鲁，阻止他们的方案实现。

　　齐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飞行广告需要的手续，相对较难的军方和公安方面都批了，偏偏卡在了工商这个环节，难道只能请林为民疏通一下？

　　少年略为踌躇，首先感觉这么做似乎有以权谋私的嫌疑，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一点小事都去麻烦林为民。给梦中小情人的老爸留下不好的印象，好像齐鲁没别的能耐，只能打着他的旗号才能办成事儿。

　　哔哔哔电铃响，院子大门口的电动门打开了。齐然随意往那边瞥了一眼，心头有点好笑：是个骑自行车的半大男孩，其实旁边有过人的小门也能把自行车推进来，保安偏要把电动门打开。也不嫌麻烦。

　　那孩子骑车进来，看到齐然和曹红霞就楞了一下。跳下车走过来，满脸惊喜：“齐然大哥？哎呀，我找你好久了！”

　　齐然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那天这孩子骑个自行车，被方老太拉倒反而倒打一耙，是他揭穿了方老太，后来就再没见过面了。

　　这事儿齐然没放在心上，连对方的名字都已经忘了，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你叫？”

　　“我郑岳华啊，哎，齐大哥，那天你怎么就急着走了，我连你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郑岳华很高兴，又冲着曹红霞笑，那天她也在场。

　　曹红霞的社会经验可比齐然老道多了，想起那天郑岳华说过，他爸爸在工商局妈妈是医生，又看刚才保安不嫌费事把电动门打开，让他直接把车骑到院子里面，就知道这孩子父亲在工商局的地位不低，至少也是个中层干部，还有刚才在楼下大厅看照片公示，有个姓郑的副局长是生面孔，以前没见过。

　　“唉，今天事情也没办成，白跑一趟，齐经理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和小郑弟弟聊着吧，”曹红霞说完就作势要走。

　　果然郑岳华就问是什么事情，听说是广告审批，小胖墩就笑了：“别急着走，先问问我爸去，他是副局长，好像就是管这块的。”

　　曹红霞得意的冲齐然挤挤眼睛，果然没有猜错。

　　跟着小胖墩上到三楼，见到了胖乎乎的副局长郑仁军，听儿子说这两位就是帮他大忙的齐大哥和曹姐姐，郑仁军热情得不得了，握着齐然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感谢感谢，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仗义执言，我儿子以后都不相信世上有好人了，哈哈哈……哎郑岳华，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嘛！”

　　郑局长很有水平，夸齐然的同时又在教育儿子。

　　“爸，齐大哥他们今天是来办手续的，”郑岳华把动力伞广告的事儿告诉他老爸。

　　郑仁军皱眉：“哦，飞行广告啊，这个形式相当新颖，要部队和公安批吧？把材料给我看看。”

　　曹红霞赶紧把材料递过去，然后解释说部队和公安都批了，就卡在了工商这里，又明着暗着点了两句，隐约提到盛然的背景和林为民的支持。

　　郑仁军在官场混这么久，他看完材料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沉着脸说：“这个老谭，越来越不像话了！”

　　走到办公桌，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嘟嘟两声就有人接了。

　　工商局不差钱，这栋大楼装修高档隔音效果好，办公室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清晰传出来。

　　“郑局，您好，我小谭啊，”谭科长的口气恭恭敬敬，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他弯着腰满脸堆笑接电话的动作。

　　郑仁军口气的：“谭梅阳你搞什么鬼？齐鲁的那个广告，部队和公安都批了，卡在我们工商算怎么回事儿？”

　　“我，我们没找到政策支持……”谭科长结结巴巴的，估计脑门已经开始流汗了。郑仁军是现任局长的部队战友，现任局长可能上调省局，专门把他调过来接任，将来的局里一把呀。

　　郑仁军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对新生事物要鼓励支持嘛，我在沿海地区就看过飞艇、直升机打的广告，效果很好！我们东川的江市长和为民市长也在大会小会上强调解放思想、密切服务群众，你们这种态度要不得啊！谭科长，我认为你很有必要加强学习、转变工作作风！”

　　“是是是是……”谭科长语无伦次，知道再不服软，接下来郑局长就真的要让他离岗学习了。

　　郑仁军啪的一下挂了电话，脸转向齐然时已经笑容满面：“谭科长作风机械，我已经批评他了，现在你们再去办手续吧。”

　　接下来齐然和曹红霞再去办手续，谭科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屁颠屁颠的端茶递水，在件上盖章时生怕不清晰，还朝着公章上呵了几口气，才郑重其事的盖下去。

　　别看郑仁军现在只是个副职，嘿嘿，这种反而最敏感，现在要是得罪了他，等他将来成了一把，谭科长绝对死得难看。

　　“曹经理，齐经理，将来有什么事情，包在我身上，有些涵接上的小问题，就不要麻烦郑局长了吧？”谭科长半弯着腰，笑容可掬的把件双手奉上，心头暗暗叫苦，早知道你们和郑局长有这层关系，我干嘛傻不拉唧的来做恶人？

　　“谭科长言重了，”曹红霞接过件，也不和谭科长搞得太僵。

　　齐然嘴里没说什么，眼睛里带着笑，这谭科长的举动，生动的诠释了前倨后恭这个成语嘛。

　　同一间办公室的两位年轻人就犯嘀咕，这齐鲁广告是什么来头，刚才郑局长打电话过来，把谭科骂得狗血淋头啊！

　　郑仁军又请齐然和曹红霞吃饭，把他的别克车开到院子里，齐然上车时看见谭科长站在二楼窗口揭起窗帘往下面张望，有心和他捣捣乱，朝他挥手打招呼：“谭科长，再见！”

　　郑仁军纳闷，也仰着脸朝上看。

　　偷窥领导那可是相当严重的错误，谭科长闹了个手忙脚乱，窗帘飞快的放下来，却传来哐当一声响，什么东西被他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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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章 鸿门宴

　　齐然和曹红霞顺利的跑完了所有手续，与此同时，张玉萍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广告宣传企划书，也在盛然地产成功通过，双方签订了正式合同。

　　计划没有变化快，与之前的设想稍有不同，因为跟何明易在工商局不期而遇，齐鲁的空中广告方案提前曝光，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齐然略有不爽。

　　曹红霞就笑，生意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哪有订下计划就一定作准的？凡事必须百分之百的努力，然后随机应变，各种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无论最终的成败利钝，只求个问心无愧。

　　齐然若有所悟，对人生的体会似乎更深了一层，少年那双真诚的眼睛里，多了些他这个年纪通常没有的东西。

　　接下来就和他们的猜测完全相同，东兴那边也提出了空中广告计划，准备在房交会现场放飞有广告涂装的飞艇，这个方案报到公安局审批时，刘铁卫就打电话告诉了齐然。

　　东兴的方案在公安局和工商局都得以顺利通过，尽管齐然可以得到刘铁卫和郑仁军的帮助，但他不认为这两位能够对抗来自新市长江山的压力，而且也没必要去欠这么大的人情。

　　东兴那边没高兴多久，他们的方案最后卡在了军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到开放空域的批准，地方政府发的协调函也像泥牛入海般毫无消息，国内没有放开空中管制，军方不批东兴就毫无办法，最终只能作罢。

　　毫无疑问，这是齐然请云强出的手。

　　本来齐然不大喜欢利用关系去卡对方的脖子，但是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东兴利用工商局谭科长来卡齐鲁。齐然肯定要自卫反击，而且对方剽窃空中广告的创意，行为也太卑劣。

　　哼哼，商场上尔虞我诈，讲个礼尚往来嘛！

　　不管东兴那边像什么办法补救，齐鲁的方案按部就班的展开：黄小莉联系电视台和报社，登了几次新颖别致的广告，但远没到撒钱打广告大战的程度；曹红霞和张玉萍又开始联系盛然的工作人员，设计房交会的布展和现场活动；方家平和他战友谈得很好。那支民间动力伞飞行队以相当优惠的价格，和齐鲁签订了劳务合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各项工作稳步向前，齐鲁广告只等房交会开幕，从此一炮打响。在东川广告传媒市场中抢占属于它的领土……

　　齐然近段时间过得相当潇洒而充实，独自居住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自由自在的感觉非常良好。

　　父母没在身边，只是稍有寂寞，又不是千里迢迢去上大学，现在和老爸老妈只隔了几十公里，他们至少会在周末回来一天。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吃顿饭。

　　齐思明的状态非常好，工作干劲十足，鲁爱华明着抱怨暗地高兴，齐然也很为父母感到骄傲。父亲是矿上干部职工的主心骨。母亲是救死扶伤的知心大姐，他们这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只要齐思明两口子回来，就会收到左邻右舍对齐然的夸奖。这栋楼是农业局二十年前的集资建房。现在居住着很多退休的大爷大妈，人情味比较浓。齐然进进出出很有礼貌，上楼下楼遇到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他会搭手扶一把，少年虽然不算什么大帅哥，但阳光灿烂的笑容，很受老人们欢迎。

　　老爸老妈对齐然独立生活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就随着邻居们的夸奖烟消云散。

　　齐然这个年纪的男生，即使父母不常在身边，也没什么机会去品味孤独和寂寞，因为学校生活是主题，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和朋友们在一起。

　　他没参加社团组织兴趣活动，一中高一的课程安排又出奇的轻松，每天下午两节课后齐小然准时开溜，要么到他的齐鲁广告转两圈，偶尔被吴建豪、范韦两货拖去网吧，劳动委员游艺男隔三差五的也会加入进来。

　　那天在沧沧的床上睡了一晚，看到了小魔女的另一面，学校里再见面时齐然还有点不自在，可小魔女是以前那样乱开玩笑，当着林嫣的面捉弄他，然后咯咯笑得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就连齐然都怀疑，那天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李天毅、尤灿生这些家伙彻底歇菜，大队白盔纠察和迷彩服特种兵冲进流金溢彩的照片，以及齐然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相关内容在一中贴吧和qq群里疯传，这两位自忖凭自己的本事，绝对使不动这么多官兵、弄出这么大场面。

　　孙亮云代表校方把齐然叫到办公室，询问那天的情况，这位严厉的班主任再三警告他不要在学校胡来，弄得他很有点郁闷，心说您把我当成么人了？

　　幸好男生女生的注意力转移很快，流金溢彩事件的热度也没能持续太久，很快被别的新闻吸引了目光：迈克尔杰克逊宣布明年开始全球巡演，首站可能到中国；奥巴马和麦凯恩选战正酣；姚明、科比……

　　齐然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毕竟整天成为同学们的焦点，这日子也过得不自在，可能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尽快忘掉那天的事情。

　　可惜很多时候事与愿违，有位他绝对不希望的人，看到了那些照片……

　　和林嫣的关系更牢固了，两人之间多了某种难以言明的默契，齐然甚至厚着脸皮到艺术团看林嫣她们排练，反正有不少认识的朋友在艺术团，比如朱晓丹、王雪容和方佳明，当然还有进校就引起轰动的美女音乐老师王梦桢，她现在是艺术团的指导老师。

　　有时候艺术团排练结束，林嫣、齐然和别的朋友，还会去学校旁边那条小街吃点东西。烧烤和小火锅是大家的最爱，当麻辣鲜香在味蕾上绽放，全身的四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于是一中的男生女生们经常可以看到，家世显赫、清高冷傲的冰山校花林嫣，和貌似普通的男生坐在简陋的路边摊，不亦乐乎的吃着便宜的小吃，少女淡粉色的唇瓣被辣得发红，羊脂般莹润的脸蛋也变成了可爱的绯红，身边偶尔有枯黄的梧桐树叶盘旋飞落，她和身边笑容灿烂的少年，就成了深秋时节的一抹亮色。

　　这天，齐然又豪爽的请客，和朋友们坐在路边摊大快朵颐，渐冷的天气里吃点热辣的烧烤，实在非常惬意。

　　“好辣呀，不过也很香呢！”林嫣张着小嘴儿咝咝的吐气，手不停的扇着。

　　附近走过的同学都会往这边多看两眼，清丽如雪的校花，也有这样如邻家少女般可爱的一面，要不是亲眼看见，绝对不敢置信啊！

　　而她身边的少年，又是多么的幸运？

　　坐在对面的齐然笑着打开一罐王老吉递给她，今年它的生产商向地震灾区捐款一亿，博得了广大消费者的好感。

　　林嫣小口喝着凉茶，少女的眼神有些幽然，现在的红罐凉茶还只有一个名字，大概没人想到几年后这种当红的饮料会因商标纠纷改名加多宝吧，世事无常，可见一斑。

　　马路上奥迪a8缓缓驶来，后排座的祝雪晴脸色很不好看，高雅大方的女儿竟会和男生一起吃这种露天的路边摊，这让她非常困惑，再认出齐然的时候，瞳孔猛的一缩。

　　膝盖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正是贴吧里传的照片，白盔纠察押着人离开，场面一片混乱，齐然站在台阶上，而他身边的女生，赫然就是她的女儿！

　　祝雪晴会通过贴吧了解学校的动态，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她简直气得要死，今天终于亲眼确证，更是快要气炸了肺。

　　“小张，把车开过去，”祝雪晴冷冷的说罢，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等奥迪车停稳，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时，富有魅力的面庞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到停下来的白色奥迪a8，林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齐然也尴尬的站了起来，别的朋友就算有不认识祝雪晴的，也很快明白了原委——母女俩的气质太像了，都是那么清冷。

　　“妈，”林嫣低低的叫了一声，幽黑的眼眸里既有慌乱，也有那么一丝倔强。

　　“和同学吃东西啊？呵呵，看起来不错嘛，”祝雪晴微笑着，目光转向齐然，伸出手指点了点脑门：“啊，我想我认识你，齐然，林嫣的好朋友，对不对？”

　　林嫣小嘴微张，母亲的反应显然超出了她的预计。

　　“祝阿姨您好！”齐然曾经在鲁卫东的寿宴上，和林为民、祝雪晴碰过杯，所以认识她。这会儿尴尬的心情被化解了不少，心头暗暗好笑：林嫣平时谈到她母亲，好像很冷很不容易接近，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祝雪晴微笑着点点头：“明天就是林嫣的十六岁生日，到时候你和你的朋友过来玩，吃生日蛋糕啊！”

　　哇，在场的朋友们，还有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男生女生，几乎要忍不住呐喊了，齐然你也太帅了吧，这就得到了冰山校花父母的认可，正式登堂入室了？

　　林嫣眉梢斜斜剔起，诧异的看了看母亲。

　　齐然乐不可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林嫣的生日就比他晚十天，早就提过这事儿，可祝阿姨亲口邀请，似乎又有不同的含义。

　　笨蛋！林嫣白了他一眼，我请和我妈妈请根本是两回事，明天那肯定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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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章 小笼包的溅射伤害

　　第二天中午放学，齐然给王梦桢发了条短信，约她在学校大门口对面的奶茶店碰头。
　　
　　下午就要去林嫣家参加生日聚会，该准备送给她的礼物。齐然之前收到过林嫣从海南带回来的鹦鹉螺，生日时又得到一本少女签名留念的笔记本，这次终于轮到他送礼物了。
　　
　　男生在这方面都不怎么聪明，尤其是平生头一次给梦中小情人准备礼物，可他不知道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当面问林嫣要什么？那太逊了吧，还是找人参谋参谋，而且最好是女孩子，她们更清楚女生喜欢什么嘛。
　　
　　云沧沧那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绝对不能去问，否则她肯定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公司的黄小莉和张玉萍呢，齐然好不容易才在两位小姐姐面前树立起公司老板的形象，可不想又因为这事被她们看成小dd；至于朱晓丹、陈菁菁这些女生，关系就更加疏远。
　　
　　想来想去还是王梦桢最合适，年龄也只大了几岁，性格又有点傻天真，有时候甚至感觉她比自己还“幼稚”，相处好像完全没有代沟，而且还做过林嫣的家庭音乐教师，应该比普通同学更了解她的喜好。
　　
　　只一会儿，王梦桢就出现在了校门口，年轻美丽的音乐老师穿着套奶白色的运动服，她本来就身高腿长，高腰款上衣衬得胸脯丰腴饱满、小蛮腰摇曳多姿，一双大长腿比例惊人，即使穿的平底运动鞋，也比普通的女生高了半个头。
　　
　　美女老师雪肤红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又长又媚，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巴，随着步伐甩来甩去格外俏皮。哪儿像位高中老师？明明就是个清纯妩媚的女大学生嘛！
　　
　　女生们很亲热的和王梦桢打招呼，毫不掩饰对她的崇拜和羡慕，在青涩的高中女生眼中，王老师简直就是完美的女神，如果将来能有她这样的身材，那才叫别无他求呢。
　　
　　男生们就不同了，面对漂亮的音乐老师，几乎没人敢打招呼，只敢假装说话或者开玩笑趁机偷偷看她，可躲躲闪闪的目光和不太自然的表情，都暴露了小男生的那点小心思。
　　
　　王梦桢走到路边左顾右盼，贝齿轻轻咬着红唇，似乎期待着什么。
　　
　　女生们心领神会，互相传递着暧昧的眼神，男生则心头咯噔一下，生怕出现最令人心碎的局面：豪华跑车轰鸣着飞驰而来，戴墨镜穿铅笔裤的富二代很嚣张的打开车门，美女老师满脸幸福的坐上了副驾驶座，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车再度轰鸣着离去，只留下令学生们每每想起，心底就会分外酸涩甚至隐隐作痛的回忆。
　　
　　“这里，王老师，这里！”齐然在人行道对面大幅度的挥动手臂，另一只手端着两杯奶茶，虽然他没有宝马，但青涩少年的笑容，远比夜生活过多导致的浮肿面孔上，常年混迹夜场和酒吧与众多夜店女周旋锻炼出来的假笑，真挚了何止千倍万倍。
　　
　　看到齐然之后，王梦桢笑着走马路，步伐比刚才快了很多，脑后的马尾巴欢快的跳跃着，让对面的少年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初识美女老师时，她在遍布污水的楼下，踩着砖块跃过的情景。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同学齐刷刷的松了口气，马路对面那家伙，就是国庆晚会上和王老师合演哆啦A梦的齐然吧？有传言说他们是表姐弟，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美女老师身边的是位阳光灿烂的高中男生，并不是满脸酒色混迹夜场的二代，或者挺着大肚腩、头顶都秃了的成功人士。
　　
　　王梦桢摆出大姐的架子，很随意的搭着齐然肩膀：“哎齐小然，怎么想起姐了？有事请姐帮忙，没事就躲得远远的，上次晚会帮你拿了一等奖，都不请客吃饭，太抠了吧！”
　　
　　只可惜美女老师的底细早就被齐然看穿，这样做非但摆不出大姐的架子，她的笑容如此娇媚，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今天中午请你吃饭嘛，帮我去世纪金马挑件礼物，要女孩子喜欢的，”齐然说到这里就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给、给林嫣的，今天是她生日。”
　　
　　王梦桢脸上洋溢的笑容，忽然就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然后再次恢复。、
　　
　　“呵呵，没问题，帮你挑好，包在我身上，”她丰润唇瓣微微嘟起，偷偷白了齐然一眼：哼，还以为是给我送礼物呢，原来是给林公主……哎呀王梦桢你乱想些什么呀？
　　
　　美女老师白腻如羊脂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分外好看。
　　
　　世纪金马商城离一中不远，这里是全市最大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底楼有麦当劳、肯德基和很多中式快餐，齐然带王梦桢进了名为“西湖”的茶餐厅，这里价格不算贵，做的小笼包子皮薄汁多，在本地相当有名。
　　
　　今天各家餐厅的顾客都不多，因为不是周末，只有附近上班的职员会在外面吃饭，以内地中等城市的工资收入，他们多半会选择了背街小巷六七元一份的快餐盒饭或者面条，商城底楼这些人均要二三十元的餐厅，还是稍微贵了点。
　　
　　茶餐厅里的顾客都是打扮比较时尚的年轻男女，男的衣冠楚楚，女的妆容精致，他们大多数来自附近那几栋高档电梯写字楼，也许真的家境殷实，也许父母还留在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只要在职场中打拼，就得随时摆出副很有底气的样子。
　　
　　不过当王梦桢出现的时候，仍然引来好几道惊艳的目光，然后就转为了诧异——就连自视甚高的白领女，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同性的美艳不可方物，像这样的女子，完全有资格提着爱马仕、LV的包包，挽着富一代富二代的胳膊，出入世纪金马商城六楼以上那些消费水平令普通白领可望而不可及的高档会所，而不是和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跑到底楼来吃小笼包。
　　
　　“看什么看，有多漂亮啊？”邻桌打扮入时的白领女，把身边男伴的手背拍了一巴掌，酸不溜丢的嘟哝着：“肯定是还没踏出校门的女大学生，等将来工作了，还不和小丽一样被太子泡到手，要不就像小敏，做了老板的二奶。”
　　
　　白领男呵呵笑了两声赶紧收回目光，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奢望那些明显不可能的，不如守好眼前这位。
　　
　　只不过，心底总是隐隐有点遗憾，现在举止泼辣，熟谙办公室政治，酒桌上会发嗲、会端着酒跟公司经理和客户大杯大杯干的她，应该也曾经有过一段清纯如水的人生吧，可惜。
　　
　　或许白领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泛酸，也是因为想到了象牙塔里那段不染尘埃的感情，那时候她觉得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那时候的她还不懂怎么跟红顶白讨好领导打同事小报告，更不会明着厌弃暗里羡慕那位因为做了老板的小蜜，就可以在公司里拿着高薪迟到早退、同事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的小敏……
　　
　　齐然并不知道邻桌男女心底的波澜，他叫了几笼汤包，服务员端上桌来，顿时蒸汽弥漫。
　　
　　渐冷的深秋季节，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笼包令人食指大动，王梦桢夹起一只就往嘴里塞：“哇，好香——好烫！”
　　
　　美女老师粗心大意，有时候就是这么傻乎乎的，嘴被烫到筷子跟着松开，肉包子啪的一下落到桌上，她倒是及时后仰躲开，汤汁就溅了几滴到齐然脸上。
　　
　　你～～齐然满头黑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梦桢吐了吐舌头，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拿出纸巾替齐然擦拭，一边擦一边吃吃的笑，那娇媚的模样儿倒是可爱得很。
　　
　　“算了我自己来吧，”齐然接过纸巾擦那几滴汤汁，无意中发现靠窗的座位上，两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一直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齐然没好气的回过头，却不知道人家看的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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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章 燕园骄子

　　世纪金马商城一楼出-售珠宝首饰、香水化妆品、男女包包配饰，有周大福、欧莱雅等专柜，得益于发达的现代商贸物流，很多以往大城市才能找到的品牌，已经进军东川这个内地三线城市。
　　
　　这里装修高档，售货员面带微笑，因为有几个香水柜台，整层楼充斥着暧昧的香水味道，虽然大部分顾客都是普通市民，偶尔也能看见拎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时髦女郎，和拖着老男人当提款机的年轻女性。
　　
　　齐然好奇的东张西望，他很少到这里来，首先大多数男生不喜欢逛街，尤其是没有女朋友的小男生，第二嘛，以前家里过得节俭，世纪金马的消费水平对齐然一家来说实在太贵。
　　
　　现在就不同了，老妈给的生活费之外，齐然又在齐鲁广告领一份工资，兜里有钱底气就足，何况身边还跟着位漂亮妩媚的王梦桢，不管走到哪里，售货员脸上的笑容都会比平时更灿烂三分——现而今这社会美女都不会缺钱的，何况这位漂亮得呀，简直能把男人的魂勾走！
　　
　　美女老师身高腿长，和齐然差不多的身高，很亲热的搂着他肩膀，反正旁人看见了，也只会羡慕这对姐弟的感情好。
　　
　　“喂，美女陪你逛街，感觉怎么样？”王梦桢似笑非笑的问道，红润的唇瓣是很可口的样子，就连习惯了她那股娇-媚劲儿的齐然，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了几下。
　　
　　少年想了一下，忍不住坏笑：“突然觉得，做暴发户的感觉很不错。”
　　
　　“那我就是和土豪做朋友了？”王梦桢笑得露出了两颗兔牙，柔媚的眼睛弯成了两枚新月，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
　　
　　逛了两圈，王梦桢建议齐然买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饰品。
　　
　　“一千多块呢！”齐然看看标价就咋舌。倒不是舍不得买给林嫣，纯粹是惊讶这些小饰品的价格，偶尔听女生说到她们在街头饰品店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也就几十百把块上下。
　　
　　王梦桢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里的水晶，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齐大少，你会嫌贵？千把块对你来说，毛毛雨啦！”
　　
　　她很大姐头的拍了拍齐然，用故作大方的态度。刻意掩饰着什么。
　　
　　按美女老师的说法，这份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既要女孩子喜欢又要有纪念意义，价值上还得适当体现出诚意。以齐然的身家和他跟林嫣的关系，送些毛绒玩具之类的东西就太小儿科了，送周大福的金饰、金伯利的钻石吧。又显得俗气、露富，一副土豪嘴脸。
　　
　　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饰品，送出去不失体面，又不像黄金珠宝那么扎眼，而且十六岁的少女就像水晶般纯净，寓意也很好。
　　
　　齐然反正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王梦桢说买水晶。那就买吧。
　　
　　专柜售货员一直在听这他们俩的对话，本来还以为是对姐弟，听谈话又不像，诧异的看了看齐然。心说这位是富二代？找了位漂亮姐姐做女朋友啊，也难怪，现在这社会，只要有钱还怕没女孩子贴上来。
　　
　　“两位需要什么？有喜欢的可以拿出来看。”售货员热情的介绍着水晶饰品，虽然小男生穿着运-动服。看起来不像很有钱的样子，但他那位漂亮迷人的女朋友也说过千把块只是毛毛雨，听这口气可大得很呢。
　　
　　五颜六色的水晶饰品，齐然看得眼花缭乱，王梦桢则仔细挑选着，看到一件白水晶的天鹅发卡时，眼睛忽然一亮。
　　
　　售货员从柜台里取出发卡，帮王梦桢别在头上，她照了照镜子，非常得意的冲着齐然笑：“怎么样，发卡漂亮吧？”
　　
　　这是枚白天鹅形状的发卡，商场大白天也开着灯，柜台上方筒灯射-出的光照在水晶发卡上，折射-出绚丽的华彩，让王梦桢本来就妩媚的面容更加如梦似幻，而她为了让齐然看清楚，轻轻歪着脑袋的动作，又那么的娇憨可爱。
　　
　　“漂、漂亮”，齐然傻乎乎的，也不知是夸发卡漂亮，还是夸戴发卡的美女老师。
　　
　　售货员趁热打铁：“先生就买这款吧，很适合你女朋友的气质，她的笑容这么甜美，戴这款发卡更增添了清纯如水的气质……”
　　
　　女朋友？王梦桢和齐然同时一愣，接着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了，想解释什么又不好解释。
　　
　　“这、这个发卡不是给我买的啦”，王梦桢尴尬的冲售货员笑笑，摘下发卡看了看，有点不舍的还给她，又对齐然说：“刚才她提醒我了，这发卡其实不怎么合适。你那位小女朋友啊，本来气质就有点冷，再戴这种冰冰凉凉的白水晶，还不冷得像块冰？”
　　
　　“还有这么多讲究啊？”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
　　
　　接下来他们又挑选，找到了一枚粉水晶的发卡，王梦桢高兴的拿起来：“就是它了，粉粉的、润润的，让林嫣也变得可爱点嘛！”
　　
　　齐然看看也觉得不错，冰山校花戴这种粉色的水晶发卡，会是什么模样？很值得期待呀。
　　
　　售货员有销售任务的，生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这次换了个说法：“粉水晶又叫蔷薇水晶，象征着美好的爱情，我们施华洛世奇的设计相当完美，天然水晶档次很高……”
　　
　　东川的经济和沿海一二线大城市还是有差距的，施华洛世奇专柜平时的销量不高，所以售货员很想做成这单生意。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是天然水晶，你不要误导消费者哟！”
　　
　　两个男青年从几米外走过来，走前面那位皮肤微黑身材高大，相貌阳光帅气，他笑着和售货员说话，眼睛却看着王梦桢。
　　
　　齐然记得他们，就是在底楼茶餐厅，一直朝自己这桌看的两个人。
　　
　　售货员有点急眼：“先生请不要乱说，我们施华洛世奇是国际知名品牌，经营的都是高档天然水晶。”
　　
　　帅气男青年笑笑，很有把握的问：“你是新调到这个专柜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售货员情不自禁的露怯。
　　
　　“施华洛世奇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为什么千元上下的价位，可以称为奢侈品呢？就是因为它以完美的设计和精湛的工艺，以及多年积累的品牌效应，能够把价值低廉的人工水晶，卖得比真正的天然水晶更贵。你不知道这点，所以我敢肯定你是刚调到这个柜台不久的。”
　　
　　男青年说完，不再理会呆住的售货员，笑着转向王梦桢，摆出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同学你好，我叫黄萧，他是陈子墨。好像有点面熟，请问你？”
　　
　　陈子墨故作吃惊的把王梦桢打量几眼，给黄萧帮腔：“是啊，这位同学，咱们好像在未名湖畔见过面？”
　　
　　“呃，我们很熟吗，齐然你有没有印象？”王梦桢一根手指头点着太阳穴假装思考，另一只手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少年。
　　
　　齐小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位搭讪，在四道期待的目光中，思忖着慢慢说：“的确好像在哪儿见过……哦，对了，你们俩说话一套一套的，肯定是说相声的吧！”
　　
　　黄萧和陈子墨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他们来自燕京大学，还以为王梦桢是大学生呢，所以故意点出未名湖畔，要知道外校大学生对这所最高学府或多或少存着点崇拜心理的，这样搭讪效果就比较好。
　　
　　想不到齐然一句说相声的，把营造的气氛全给破坏了，黄萧的嘴角轻微抽-动两下，只好老老实实介绍：“小弟弟，我们不是说相声的，哥哥是燕大经济系大二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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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章 迟到的礼物

　　黄萧说完，帅气的脸上露出非常自信的笑容，他身边的陈子墨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王梦桢容貌妩媚中透着点娇憨，又穿着奶白色的运动服，怎么看都像个女大学生；齐然嘛肯定是她表弟，或者做家教带的学生，诸如此类的身份。
　　
　　东川是个内地三线城市，这里并没有重点大学，就算省城的渝大，水平离燕京大学仍有不小的差距。正常情况下黄萧说出来自燕大，肯定能博得对面姐弟俩的好感，也许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很快就会露出崇拜的表情吧！
　　
　　可惜他猜错了，王梦桢既不是女大学生，齐然也绝对不是普通的高中生。
　　
　　“擦，居然说我是小dd？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然察觉到对方和蔼的态度里，隐隐含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更叫他不舒服的是，这个黄萧明显在对王梦桢示好——就算齐然和美女老师没有什么超友谊的关系，但是任何男性对向自己身边女伴搭讪的同性，都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他眨眨眼睛，想了一下就恍然大悟：“燕大在燕京，你们怎么在东川？哦，明白了，肯定是逃课，哈哈，我初中的时候就经常逃课。”
　　
　　王梦桢强忍住笑，悄悄掐了齐然一把，这家伙装傻卖萌，把人家大学生和他初中时比，也太欺负人了吧？
　　
　　察觉到因为别人来找自己搭讪，齐然隐隐透出来的敌意，美女老师心头美滋滋的，笑盈盈的张开红唇，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
　　
　　咳咳，黄萧被堵得难受，话塞在了喉咙口很不舒服，当着美女的面又不好对齐然太咄咄逼人，嘴角抽了两下又勉强挤出笑容：“小dd，我们是来东川做一个社科项目，并不是逃课哦。”
　　
　　“原来是这样，”齐然点点头，终于像黄萧期待的那样，满脸仰慕的看着他，只可惜说的话完全在大家意料之外：“我听你刚才说的，好像对施华洛世奇很熟悉啊，知道的这么多，是不是经常给女同学买呢？哇，你太厉害了！”
　　
　　别说王梦桢连连掐了齐然好几下，就连营业员都忍不住偷笑。
　　
　　陈子墨苦笑不已，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朋友这么吃瘪，觉得这高中男生比想象的难缠得多。于是悄悄朝黄萧打眼色，让朋友知难而退。
　　
　　黄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口若悬河的说：“小dd，哥哥是学经济的嘛，有一门研究具体经济现象的微观经济学，而施华洛世奇呢，正好是其中一个特点突出的样本。所谓奢侈品，就是无形价值远远大于有形价值的商品，和很多标榜真材实料的奢侈品牌相反，施华洛世奇的人造水晶有形价值相对低廉，却能因其无形价值卖到高价，它是个很有代表意义的研究对象。”
　　
　　齐然暂时没了词儿，是人都看得出来黄萧在狡辩，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反应迅速、才思敏捷，这么快就找到了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燕大经济系有方君励方老坐镇，齐然曾经在金云山会议上见过方老带来的那几位青年才俊。当时主要和他们的师长辈探讨国际经济走势，有点忽略这群弟子们，其实能踏进燕园门槛的，谁又没有两把刷子？
　　
　　可惜了，王梦桢只对五线谱和黑白琴键感兴趣，黄萧越是长篇大论，她越听得百无聊赖，侧过脸儿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虽然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哈，如果买东西都要想这么多，一定会活得很累吧。”
　　
　　这可不是故意说来堵黄萧的，王梦桢本来就是个傻傻笨笨有点天真的蛋白质女孩，生活得简单而纯净，仿佛来自缪斯女神的音乐圣殿。
　　
　　黄萧怔了一下，“同学，其实经济学不是你想的那么枯燥……”
　　
　　“同学？我想你应该叫老师才对，”齐然笑着插话。
　　
　　王梦桢双手放在小腹，很有老师的范儿，轻轻点点头：“是啊，我是东川一中的音乐老师，哈哈，可能你们弄错了什么。”
　　
　　老、老师？黄萧和陈子墨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尴尬，女大学生和高中教师，尽管年龄可以相差不大，但是在校生和已经参加工作的教师，心态上绝对有很大不同。
　　
　　至少省重点高中的老师，不管她有多么年轻，面对燕大的在校学生，都绝对不会有崇拜仰慕的心态。
　　
　　“对不起，我们还以为您是女大学生呢，老师您可真年轻！”黄萧很快反应过来，把你改成了您。
　　
　　知道对方不可能是自己的菜，黄萧恭维两句就不再纠缠，冲齐然点头笑笑，就和陈子墨一起低头看柜台里的货品。
　　
　　售货员听黄萧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对施华洛世奇非常了解，也就不敢怠慢，给了王梦桢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认真的替黄萧介绍款式，再不敢信口开河。
　　
　　王梦桢和齐然走到另一边，美女老师的心情还很不错，在齐然耳边吃吃的笑：“齐大少，很少看到你吃瘪哟，刚才好像说不过人家了吧？哎哎，老都老了，还被别人当成在校大学生，看来我还能抓住青春的尾巴，嘻嘻。”
　　
　　齐然白了她一眼，“瞧你美的！傻乎乎的天然呆，看起来就是很好骗的样子，怪不得……怪不得别人来搭讪，哼，小心别被人贩子拐走了！”
　　
　　本来想说被司马刚假装换肾骗了那事儿，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赶紧换了个说法。
　　
　　王梦桢何尝不知道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刚才她挑中的白水晶发卡，当年在音乐学院读书时曾经看见过同款，司马刚答应工作后买给她，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虽然现在可以自己花钱买下来，但是已经失去了意义，又何必呢？
　　
　　于是亲昵的把他拍了一下，“别胡扯，给你小女朋友挑礼物。这粉晶的发卡还不错，适合她的气质，那种黑长直三无少女，戴上这样粉粉的水晶，肯定很惊艳呢。”
　　
　　那是只经典款天鹅形状的发卡，和刚才挑的那件很像，区别只是前一个白水晶，这个是粉色的。
　　
　　黄萧却没挑到合适的，自言自语的抱怨：“东川这里真是太落后了，好多款式都没有，挑来挑去都没有特别点的。”
　　
　　王梦桢和齐然相视一笑，这家伙是不打自招，如果真像他说的，只是作为经济现象去研究的话，又怎么可能对款式都一清二楚？
　　
　　“早知道就该在京城买了带来，”陈子墨附和朋友。
　　
　　黄萧很无奈，压低声音说：“卫芷芊盯我盯得很紧，哪儿有空去买？这女人自从知道我爸的身份，就缠着我不松手，哼，她做白日梦去吧，我怎么看得上那种女人？玩玩罢了……”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齐然一直在看柜台里的水晶饰品就没留意，可王梦桢是学音乐的，听力比常人强得多，听到黄萧的话之后简直恶心得想吐，没想到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装得风度翩翩，内心这么龌龊。
　　
　　再看看专心为梦中小情人挑选饰品的齐然，比较起来就可爱多了。只不过为什么，心头有那么点酸酸的感觉？
　　
　　黄萧终于挑到了中意的，指着中间展示柜陈设的皇冠造型头饰，“就这件，开票吧。”
　　
　　售货员非常为难：“先生对不起，这件限量款是非卖品，仅供专柜展示的。”
　　
　　“通融一下？”黄萧朝着售货员笑，“我的一位朋友过生日，我从京城坐飞机专程赶过来的，你们这里款式少，只有这款比较别致，我想买下来做生日礼物。”
　　
　　售货员不知所措，她是刚从别的专柜调过来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齐然是来为林嫣选生日礼物的，听到黄萧说也是为朋友买生日礼物，无形中就有点同情他。
　　
　　少年本来就是热心肠，觉得这人刚才还比较知进退，不算讨厌，不介意帮他一次，就对售货员说：“要不你问问楼面经理？我舅妈是许丽芳，也在这里上班，你们应该认识吧。”
　　
　　售货员的态度顿时变得非常热情，“哎呀你是许经理的外甥？怎么不早说！我给她打电话。”
　　
　　两三分钟许丽芳就过来了，她以前只是柜台小组长，因为鲁卫东升做工信局副局长，她跟着水涨船高，被商城提拔成了楼面经理。
　　
　　如今的许丽芳，也是小西装配黑皮鞋，很有点小领导的派头，看见齐然就热情得不得了，拉着手问长问短，听说王梦桢是一中的老师，又连连夸她年轻漂亮，齐然没说是教音乐的，她还以为是英语数学之类的老师，中午带齐然上补习班呢。
　　
　　售货员暗暗纳罕，前几年经常听许丽芳抱怨穷亲戚拖累，没想到她会对侄儿这么好，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楼面经理在这里，事情就简单了，电脑上查了专柜售价，当场拍板把那件限量版卖给黄萧。接着别的专柜因为顾客退货产生了点小纠纷，许丽芳拉着齐然再三让他到家来玩，然后才匆匆赶过去处理。
　　
　　施华洛世奇的大多数货品售价都在几百、千把块左右，这款限量版却要一万多，黄萧刷卡付账，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兄弟，谢了啊！”黄萧跟齐然道谢，笑容里仍然带着矜持。
　　
　　“至于吗，其实……”陈子墨想说什么，黄萧拉了他一下，接着很有风度的和齐然、王梦桢道别。
　　
　　王梦桢撇撇嘴，把刚才听到的对话告诉齐然，说那个黄萧根本就不值得帮，买那发卡还不知道是去骗哪个女孩子呢。
　　
　　齐然楞了一下，笑着抓了抓头发，有些事情光看外表可真看不出来，嗯……但愿女孩子别上他的当。
　　
　　“算啦，现在女孩子有不少喜欢他那样的，风度翩翩、年轻多金，也许小女生还求之不得呢！你这种傻蛋小男生，有几个女生会喜欢？”王梦桢笑着点了点齐然的鼻子。
　　
　　“好吧，”齐然无语，转脸告诉售货员：“这个粉色的，还有那件白水晶的，给我开票。”
　　
　　王梦桢眨眨眼睛：“两件？”
　　
　　齐然拿起两件水晶发卡，把那件白水晶的递给她：“这件粉色是林嫣的生日礼物，这件白水晶呢，就是送给老师姐姐的，国庆晚会救场的答谢，嘿嘿。”
　　
　　“哈，小男生居然也知道贿赂老师了，”王梦桢兔牙轻轻咬着下唇，笑容很甜很甜，在射灯的光晕下，比琳琅满目的各色水晶更耀眼。
　　
　　虽然礼物迟到了两年，送礼物的人也已改变，但是，同样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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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章 赴会

　　下午回教室，齐然就把包装好的礼物藏进了书包。

　　前排的许悦兰扭着头问他是什么，林嫣虽然摆出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也下意识的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丝，暴露了少女内心的好奇。

　　“这个嘛，暂时保密，待会儿才有惊喜，”齐然嘿嘿的笑着，等会儿的生日聚会，林嫣拆开礼物包装盒，将那粉色的水晶发卡戴上头顶，那一刻才令人万般期待呢。

　　整个下午，齐然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低着头傻笑，惹得语文课时孙亮云把他叫起来两次，在下课前又毫不留情的挖苦了一通。

　　这些完全无法打消齐然的好心情，就算被怒气值爆满的孙亮云开了全嘲讽，他还是咧着嘴乐呵呵的，连严厉的孙老师都不得不承认，齐然这个纨绔子弟虽然惹是生非不求上进，至少接受批评时的态度还算好。

　　课间，林嫣几次想回头和齐然说点什么，可看到他笑容满面心情极好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

　　少女抿着嘴角笑笑，最终释然：何必担心？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如果把这看成一场考验，也许算不了什么呢……妈叫他过去，到底怎么打算的？

　　第二节课后，林嫣在教室里等了几分钟，除了本班的齐然、吴建豪、许悦兰，外班的云沧沧、范韦、卢露和万婷婷也接到了邀请，大家先到一班这边集中，然后一起坐车去她家。

　　云沧沧今天穿着维尼熊的卫衣，加上她粉嫩的娃娃脸，完全是位卡哇伊美少女，但一开始就暴露了小魔女的本色，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大概是流金溢彩里大家一起帮马静喝那三杯酒。有过了并肩作战的经历，她和林嫣熟络多了，不停乱开齐然和林嫣的玩笑。

　　今天是林嫣的生日，大家当然跟着沧沧朝寿星起哄。

　　清冷如雪的冰山校花，照样顶不住轮番轰炸，不好意思和齐然太接近了，被这群女生围着叽叽喳喳。

　　齐然就叹口气，狠狠瞪了沧沧一眼，心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魔女怎么可能安好心？肯定是故意的！

　　“切～～我就是故意的！”沧沧偷偷吐出小舌头扮鬼脸，存心气齐然。

　　朋友们说说笑笑走向校门，一路上遇到的男生女生，眼神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接二连三有学生过来和这群人当中的某位说上两句话再退回去。然后就会被身边的同学高看两眼。

　　林嫣虽然只在小范围内邀请朋友——毕竟在她家里聚会，不可能请太多的人，但消息不胫而走，很多同学都知道今天是林女王的生日，那么这群男生女生就是有资格去参加聚会的幸运儿了。

　　齐然无疑受到最多的关注，据说这还是冰山校花头一次邀请男生到家里做客，而享有殊荣的三位男生当中。很明显吴建豪和范韦都不是今天的男主角。

　　甚至有人猜测，这个貌似平凡的小男生，是否已经猎获了林女王的芳心？

　　校门外马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冰川白的奥迪a8和一辆别克商务车停在那儿。司机站在车外，笑呵呵的冲着他们招手。

　　十分钟后车到阅江揽胜别墅区，外面环境明显变得整洁漂亮，掩映在树丛中的独栋别墅高端大气上档次。还有那些制服笔挺、冲着车子立正敬礼的保安……吴建豪、范韦东张西望，很有点赴豪门夜宴的感觉。

　　再看看齐然。范韦就跟吴建豪咬耳朵：“齐然这家伙倒是绷得住，毛脚女婿去见丈母娘，他就不紧张？”

　　不紧张？齐然手心都在冒汗了，毕竟是这辈子头一次踏进梦中小情人的家门，少年的心跳得比什么时候都快，就算面对涉黑大佬杜诗泉或者位高权重的雷正福，只怕紧张程度都不如现在的十分之一。

　　车开到别墅区中庭小广场停下，司机笑着和林嫣道别：“林市长和祝总在家等，你们先进去，我们还要接点人。”

　　林嫣秀眉微微皱起，若有所思。

　　到了陌生的环境，尤其是这里的一切都和普通人的生活隔着那么段距离，同学们或多或少有点拘束，只有云沧沧笑着跑来跑去，还折树枝去拨水池里的鱼，活像个好奇宝宝。男生女生都被她逗乐了，原本的紧张感消失大半，还真亏了这开心果。

　　林嫣带着大伙儿走到她家，摁响门铃。

　　齐然深吸一口气，“叔叔、阿姨好”已经放在了嘴边。

　　开门的是位二十来岁腰系围裙的胖姑娘，“林嫣回来了，这都你同学吧？叔叔、阿姨在里边等，快进来。”

　　原来是林家请的小阿姨，长得胖乎乎的，脸上好几颗红红的青春痘，就算不能说太丑，离漂亮两个字也隔了十万八千里。

　　齐然肚子里好笑，难道是祝雪晴听到什么风声，在选择小阿姨时特别吸取了王梦桢事件的经验教训？女人心真是难捉摸。

　　林嫣像是知道他想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齐然就把脖子一缩，笑嘻嘻的拱手告饶。

　　林家男女主人都在客厅，林为民西装配红色斑点领带，显得儒雅又潇洒，本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男生女生进来之后他就放下了报纸：“林嫣，这几位是你同学？哈哈，全是小帅哥小美女嘛！齐然，好久没看到你了。”

　　“林叔叔好，”齐然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万婷婷、卢露这几位的眼睛里，就闪过了一丝儿讶异，大家都知道齐然和林嫣关系好，但是连林嫣的父亲都知道他？看样子好像还相当欣赏？

　　祝雪晴白了丈夫一眼，她今天不再是女强人打扮，换了玫红色的羊绒大衣，内衬高领针织衫，再配上一串大溪地黑珍珠项链，气质雍容华贵。

　　“坐，随便坐，你们都是林嫣的好朋友，在阿姨面前别拘束，”祝雪晴的笑容非常和蔼，又吩咐小阿姨：“小芳，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

　　奇怪，男生女生都有点纳闷，不说是祝阿姨主动邀请的齐然吗，怎么她对大家一视同仁，都没和他再说两句？

　　齐然也感觉到了，祝雪晴的热情底下，藏着毋须明言的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