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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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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三章 画

            楚欢“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惊,雷孤衡调往东南之时,楚欢倒一度认为雷孤衡或许能够稳住东南的局势,毕竟天门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雷孤衡则是身经百战的帝国名将,而且雷孤衡带走的,更是帝国精锐的屯卫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天门道的战斗力却也是如此强悍,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帝国名将也是极其棘手。

      “金陵道上下,如今已经是未战先怯。”杜辅公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他朝只要有一支天门道的兵马真的进入金陵道,恐怕金陵道便要不战而降了。”

      楚欢只是一笑,并不说话,他倒不觉得金陵道的官兵会不战而降,但是有一点他却相信,如果金陵官员士绅已经开始寻思着往京城这边退却,那么等到天门道真的击败雷孤衡,兵马进入金陵,金陵的官员已生怯意,到时候恐怕真的不是天门道的敌手。

      楚欢知道,古往今来,利用宗教迷惑百姓,祸乱天下,即使是乌合之众,却也往往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wēixié。

      他所知的汉末太平道之乱,后来的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还有清末的白莲教,无一不给予朝廷极大的震动,虽然大都最终失利,不过曾经的朱元璋可就是利用宗教的势力,夺取了江山,楚欢不知道天门道将会壮大成什么样子,帝国外患西梁虽暂时无虑,但是帝国境内的内患,却足以给予大秦帝国致命的打击。

      他也清楚,能够聚集起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有被雷孤衡迅速平定,反而与雷孤衡僵持不下,根本不处于劣势,这当然是因为素来被看做乌合之众的天门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支被看作乌合之众的势力,其实看似是让一群不明世事的百姓因为信仰而浴血卖命,可是其组织却是十分的严密,至少楚欢知道天门六道之后,见到将道之一的木将军之后,他就知道天门道实在是朝廷的重敌,他不知道皇帝对天门道是怎样一个定位。

      只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如同此前无数次被平定的那些贼寇,还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劲敌,如果是后者,楚欢相信皇帝就算不在意其他,但是对自己的江山总不会不在意,应该会指定一套应对天门道徒北进的对策。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只是将天门道徒当成一群乌合之众的匪类,楚欢很担心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天门道徒没有真正进入到金陵道,只因为雷孤衡镇守江淮,以雷孤衡的能耐,只要朝廷在背后支撑,即使不能平定天门道作乱,但是却也能够扼住江淮,令天门道不至于真的进军金陵。”杜辅公缓缓道:“只是一旦雷孤衡有失……大人,你觉得还有人能挡得住天门道北进?”

      楚欢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压低声音道:“杜先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天门道徒还有打进京城的可能?”

      杜辅公淡淡笑道:“为何没有这个可能?这洛安京城,也并非没有失陷。洛安京有秦水、谷水、饶水三条河流自称外穿过京城,西面强山,东面秀云,环山饶水,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却并不适宜为帝都,入金陵往洛安而来,一马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而京城环山饶水,就如同猛虎困于笼中,真要是大军压境……!”他并不多言,只是端起豆浆,又品了一口。

      楚欢听得杜辅公这几句话,倒似乎充满了大道理,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一旦雷孤衡守不住江淮,天门道的兵马就有可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城来?”

      “几朝选择洛安为都城,便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而且金陵玉陵也素来是繁华之地。”杜辅公摸着胡须道:“地处南方,距离北部苦寒之地极远,而且身处中原腹地,也就不会担心北方的敌人进逼京城。三国争雄,东吴最终一统天下,洛安地处吴地,是吴国的心脏,吴国立都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华朝与秦国先后立都于此,或许也是因为都觉得这里是大统所在。”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南方多是平原之地,应对北方来犯之敌,还有汾水和虹关天险,但是若敌人来自南边,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可守了。”

      楚欢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洛安的安危,就握在雷大将军的手中。”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雷孤衡若是安然无恙,京都或许得保,一旦雷孤衡稍有意外,京都便岌岌可危。楚大人,雷孤衡年纪已经老迈,据我所知,旧伤缠身,他前往东南,本就是带伤上阵,若是短时间平定,倒也无妨,可是长期消耗,雷孤衡的精力和体力,是否能撑得住?”

      楚欢感觉杜辅公话中有话,立刻道:“杜先生,你是否看出一些什么?”

      “没有没有。”杜辅公摆手笑道:“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大人问我这时候是否适合在京都置商铺,杜某一时胡言乱语几句,大人不要见怪,是否要另置铺面,一切还要大人做主。”

      楚欢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好好经营两家铺面便好。”

      杜辅公起身来,拱手道:“杜某今日便去找寻沈万思,让他聘用宝师。”

      “好。”楚欢也起身来,“一切有劳杜先生了。”

      杜辅公拱手告退,走到大门边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大人,那幅画对你是否很重要?”

      “画?”楚欢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雀开屏图!”

      “哦?”楚欢这才想起,当初买来杜辅公的时候,在重生堂的墙壁上瞧见杜辅公画的一幅孔雀图,与西梁所见的那福孔雀图一模一样,当时大为惊奇,找寻杜辅公问个究竟,只可惜杜辅公闭口不言,反倒提出条件,要楚欢帮着杀死安国公和郎毋虚,方会告知。

      楚欢思虑事情颇多,这事儿若不是杜辅公此刻提起,倒差点忘记。

      楚欢见杜辅公询问,忙道:“重不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要求证一些事情,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

      杜辅公想了一下,走回来,轻声道:“我对这幅图,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它的出处。”

      “哦?”

      “重生堂胡尔斯知道我善于作画,所以当初买我过去,只是为了用我为他画画。”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的画作,丢在市集上,应该也能卖上一些银钱,所以胡尔斯几次三番找寻我到他的账房,让我为他作画。”

      楚欢叹道:“杜先生是高雅之人,读书作画,只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而已,胡尔斯铜臭之身,想要亵渎先生的雅致,先生自然是绝不会屈从的。”

      杜辅公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清高自傲,别人不懂他,但是楚欢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让杜辅公大是欢喜,颇有知音之感,只是他涵养很高,不喜形于色,含笑道:“记得有一次,他在帐房内再三恐吓于我,甚至拿出了刀子,说杜某是卑贱之身,已是奴仆,杀了我也无人管,那意思倒是说,若不为他作画,便要杀了我。”

      楚欢笑道:“幸亏胡尔斯没有这般做,否则我府里哪会有这般顺手的账房。”

      杜辅公又道:“那一日凑巧有人寻他有急事,他出门说话,我在他房内看到了一副山水图,其实我去他屋内多次,那幅图也见了多次,倒是出自名家手笔,有几分意思,所以便上前观看,瞧见有一处画的极为生动,情之所至,伸手抚摸了一下……只是万想不到,这一摸上去,那幅图却突然动起来,才看明白那是一幅与墙壁贴合的极为契合的画框,按上去之后,那画框转到墙内去,却将另一面显露了出来。”

      楚欢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先生,另一面,是否……是否就是那副孔雀图?”

      杜辅公点头道:“不错,画框有正反两面,平时示人的是那副山水图,但是在画框的背面,却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那副孔雀开屏图,当真是妙到毫巅,一等一的画作,孔雀之姿,跃然画上,杜某也见过无数的画作,上上之作也不在少数,倒也不是说那孔雀图是价值连城,只是在孔雀画作之中,那幅图却是杜某此生见过画的最为精致逼真的,栩栩如生,就似乎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楚欢双拳握起,肃然道:“先生,你是说,孔雀开屏图,是在重生堂?”

      杜辅公颔首道:“不错,就在胡尔斯的账房,那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的,那副孔雀图,胡尔斯想来是视若珍宝,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至于收藏的那般严实,若不是那天机缘巧合,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账房还有那样一副孔雀图。”

      楚欢拱手,肃容道:“多谢先生指点,楚某感激不尽!”

      杜辅公也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楚欢看着杜辅公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疑窦丛生,胡尔斯只是一个商人,他怎地会有那样一副孔雀图,孔雀开屏图是大心宗阿氏多等人膜拜之物,难不成这一个胡商,竟也与大心宗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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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四章 惊锣


      胡尔斯知道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是个极其棘手的劲敌,可是他当然不会知道身后站着的是楚欢,楚欢匕首顶着胡尔斯腰眼,淡淡道:“你这个时候,似乎并无资格向我发问,不过如果你让我知晓我想知道的东西,或许我也能够知道我是谁。”

      胡尔斯冷笑道:“你既然想从我口中让你知道东西,便是对我有所求,你如果杀死我,那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欢轻声一笑,淡然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其实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只是想从你口中确定而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

      “六龙……菩萨……孔雀……!”楚欢声音极轻,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当初在西梁时,长眉阿氏多临死前说出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楚欢深记在心,他既怀疑胡尔斯也有可能与大心宗有些牵扯,便将阿氏多临死之言说出来。

      他只是试探而已,他不知道这几个词的联系,他也不敢确定胡尔斯是否会知道,只是他倒也瞧出这胡尔斯并不像一个容易开口之人,确实想利用这几个词扰乱胡尔斯心神,却也不知道是否有效果。

      胡尔斯听到这几个词,身体立时一颤,瞳孔显出惊骇之色,楚欢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心下顿时一紧,暗想这胡尔斯听到这几个词,便有如此反应,看来还真是知道一些什么,自己一直苦苦追寻这些莫名其妙的线索,心中疑团众多,看来今日从胡尔斯这里,未必不能找到借口。

      “你怎么知道这些?”胡尔斯似乎想要极力表现的镇定一些,可是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暴露出他心中的惊恐。

      楚欢轻声道:“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还要多。胡尔斯,你可知道阿氏多?你可知道大心宗?你又是否知道……毗沙门?”

      “毗……毗沙门?”胡尔斯身体抖动的更为厉害,“你……你知道毗沙门?”

      楚欢道:“我当然知道毗沙门,还知道你们膜拜的孔雀,胡尔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孔雀……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尔斯眼角跳动,微一沉吟,忽然冷笑道:“你不是说你知道的很多?为何还需要问我,你如果真的知道很多,就不需要问我。”

      “哦?”楚欢淡淡道:“阿氏多是大心宗的人,那么你自然也是大心宗的人,毗沙门是你们的什么人?”

      “阿氏多?”胡尔斯冷笑道:“我与他又有何干系?毗沙门又能是我的什么人?毗沙门是毗沙门,我胡尔斯是胡尔斯,两条道上的人,没必要混为一谈。”

      楚欢皱起眉头来,他本以为胡尔斯既然知道毗沙门,那么定然是大心宗的人,楚欢一直都觉得,毗沙门是大心宗数一数二的人物,秦国境内,似乎有股势力一直与西梁大心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楚欢曾一度怀疑,毗沙门在西梁地位不低,中原那股势力,有没有可能就是西梁派遣在中原的间谍情报网络。

      楚欢当初在西梁的时候,就从如今的西梁摄政王摩诃藏口中得悉,西梁也有个类似于秦国神衣卫的情报衙门,叫做大轮台。

      按照摩诃藏的说法,在西梁九部之中,都安插了大轮台的耳目,大轮台在西梁那也是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幽灵衙门,只是楚欢并没有从摩诃藏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大轮台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说类似于神衣卫,楚欢自己脑补一些,倒觉得那大轮台恐怕也不是简单的衙门。

      摩诃藏是个有野心的人,在西梁内部,摩诃藏也是位好战的代表,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楚欢隐隐觉得这位大王子未必就不会向中原派遣间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摩诃藏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既然真的想要进攻中原,自然不可能不对中原做出一番调查。

      毗沙门那一伙人能在西梁的王城青罗城立足,毗沙门手下的大德寺和尚在青罗城更是威风八面,那么大心宗自然与西梁的朝廷关系十分融洽,楚欢甚至怀疑毗沙门就有可能与所谓的大轮台有牵扯,更怀疑西梁下令毗沙门,在中原建立情报网络。

      如果说胡尔斯真的是毗沙门的人,是大心宗的人,甚至是大轮台的人,楚欢便觉得自己的猜错未尝没有道理,但是此时从胡尔斯的语气之中,竟然听不出胡尔斯对毗沙门的丝毫敬畏和尊重,他虽然吃惊楚欢知道毗沙门,但是他自己提到毗沙门的时候,就像提到普通的路人一样,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冷淡。

      这让楚欢大为惊讶,他知道毗沙门在大心宗的地位绝对不低,当初阿氏多提到毗沙门的时候,语气之中就透着一种敬畏之意,那是由心而发,如果说胡尔斯真的是大心宗的人,是毗沙门安插在中原的奸细,那么提到毗沙门的时候,就算不会显得十分的敬畏,却也绝对不止于如此冷淡。

      楚欢听出胡尔斯的语气不是作伪,心下便更是疑惑,暗想自己难道猜错了,胡尔斯根本不是毗沙门安插在中原的奸细?只是胡尔斯为何会膜拜阿氏多一样膜拜的孔雀,更为何他会知道有毗沙门这样的人物存在?

      “你和毗沙门难道不是一路?”楚欢隐隐觉得从胡尔斯身上可以得到一个大秘密,“那你是否承认自己是大心宗的人?如果你不是毗沙门的人,你又是谁的人?这孔雀图……到底藏着什么意思?六龙聚兵,菩萨开门,又是什么意思?”

      楚欢从林黛儿口中知道了“六龙聚兵,菩萨开门”这句话,而胡尔斯听到“六龙”这样的字眼时,反应特别,楚欢其实并不确定阿氏多临死前所说的“六龙”与林黛儿所说的“六龙聚兵”是否有干系,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六龙……六龙聚兵……菩萨……菩萨开门……你……你到底是谁?”胡尔斯声音冷峻起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楚欢心中激动,“你……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胡尔斯尚未说话,楚欢陡然间听得空气中似乎有破空之音,他耳力惊人,眼角已经瞥见数点寒星从窗外向自己袭过来。

      那几点寒星极为细小,穿透了窗纸,也幸亏屋内点着灯,灯火虽然黯淡,但是却依然让那几点寒星寒光闪耀,楚欢心下惊骇,他一直都是警觉力极强,耳力也极为惊人,可是此刻窗外竟然有敌手出手偷袭,自己竟然没能实现察觉窗外有人,对方的形迹,当真是隐秘。

      楚欢闪身躲过,却并没有让胡尔斯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他身体已经闪到胡尔斯身侧,胡尔斯身体未动,楚欢手中的匕首已经是从他腰眼转到胡尔斯咽喉,匕首寒光闪闪,楚欢心下倒是有些惊奇,他被暗器袭击,就担心胡尔斯趁机脱离掌控,可是他闪躲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尔斯反应太过迟钝,竟然动也不动,任由楚欢匕首从他腰间转到喉头。

      楚欢眼见余光已经看见,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寒光闪闪,数枚银针被自己避过之后,尽皆打在了椅子上,没入其中。

      楚欢皱起眉头,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看向胡尔斯的脸,却骇然发现,胡尔斯的嘴角竟然已经有血液流下,那血液竟然是黑如漆墨,胡尔斯双目则是睁开,脸上表情古怪,双眸微凸起,瞳孔之中,满是惊骇之色。

      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楚欢知道事情不妙,探手到他鼻端,竟是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转到胡尔斯面前,却发现胡尔斯朝着窗口的那面,太阳穴和脖子上,竟然有三支银针扎入,楚欢已经明白,这银针之上,必然是沁过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药物,胡尔斯也几乎是见血封封喉。

      楚欢再不犹豫,胡尔斯即死,口供难得,倒是外面那突如其来的银针,必然是有人要杀人灭口,楚欢身形如狸猫,已经窜了过去,此时倒顾不得其他,直接破窗而出,左右瞧了瞧,正瞧见一道身影跃过了左面墙壁,翻了过去,楚欢只瞧见最后一丝影子,快步冲了过去,这院子的墙壁倒是不高,楚欢身法轻盈,翻墙而上,越墙而出,落到墙根,悄无声息,再次瞧了瞧四下,瞥见远处一个身影闪到一处屋子后面,楚欢追了过去,绕到屋后,见到后面已经是侧院墙,院墙极高,那身影早已经是消失不见。

      楚欢眉头紧锁,心想这般高墙,自己也要借助铁钩指才能翻过去,如果对方没有任何辅具工具,这般迅速便越过高墙,那么轻功当真是非同小可,自己是万万及不上的。

      他迅速套上铁钩指,翻墙出来,落下墙根,发现是一条胡同,十分狭窄,与隔壁的高墙不过一米之隔,楚欢前后看了看,并无那人踪迹,当下微微整理衣裳,顺着长长的胡同走到了正街上,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斜对门的包子铺竟然已经打烊,不过邻近的乐坊内还是传来琴瑟之声。

      楚欢微微拉了拉帽檐,走到街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却也不知道那刺客是否混到了长街之上的人群中。

      楚欢顺着长街缓缓前行,走出一阵,猛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之声,那铜锣之声来的十分突然,如骤雨急下般响个不停,让本来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顿时被惊醒,楚欢转过身去,听到那敲锣声距离自己并不远,却豁然是从身后并不太远的重生堂院内传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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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五章 赤爧


      突然响起的锣声,将街道上的行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楚欢正惊奇间,听的里面传来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失水了……快来救火啊……!”

      楚欢脸色微变,此时人们都已经往重生堂门前凑过去,楚欢已经瞧见重生堂内火光冲天,昏暗的天幕此时已经红彤彤一片,浓烟如同妖气一般冲天而起,在空中张牙舞爪,院子里已经是嘈乱声响成一片,街上行人真去找水救火的没有几个,倒是挤在重生堂门前的街道上,人影憧憧,似乎都在等着看热闹。

      这一把火来的十分突然,便在此时,楚欢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转头去,只见到从街道上飞快过来七八名武京卫,领头一人脚步飞快,等那人靠近,楚欢便觉得领头的很是眼熟,那盔甲竟也是极其眼熟,忽然间想起,那盔甲倒似乎是武京卫西城总旗的甲胄。

      楚欢只觉得那人眼熟,一时没认出来,那人领着武京卫从楚欢身边快步而过,陡然间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脸上显出惊讶之色,竟是向楚欢拱手道:“楚大人!”

      楚欢一怔,此时完全看清那人脸上轮廓,想了一下,记了起来,有些吃惊道:“咦,你是马云尉?”

      那人已经笑道:“楚大人好记性,还能记得我。”

      这人楚欢已经记起,叫做马仲衡,楚欢当初在铁血园连过三关,其中一项比马术,对手便是眼前这位近卫军云尉马仲衡。

      马仲衡是辽东道人,马术精湛,当初如果不是楚欢略施小计,还真的未必能够在赛马一关之中胜出,只是楚欢此时却很是惊讶,他记得马仲衡是近卫军统领轩辕绍的部将,只是这位近卫军的将领,却如何穿上了武京卫的甲胄。

      马仲衡察言观色,倒似乎已经明白了楚欢的疑惑,已经解释道:“楚大人,末将如今已经不在近卫军当差,不久之前,调到了武京卫,如今是武京卫西城总旗,这些时日正在熟悉西城的环境……!”扭头往重生堂看了一眼,皱眉道:“楚大人,这里似乎出了乱子!”

      楚欢点头道:“里面好像着火了。”此时才知道,武京卫西城总旗张斗利随同安国公造反失败之后,这空缺的西城总旗之位,却是被马仲衡得到。

      他依稀记得,在通天殿的时候,安国公叛乱,后来近卫军杀进通天殿平叛,这位马仲衡当夜便参加了平乱之战。

      武京卫此前一直是掌握在黄天都的手中,作为十二卫军之一的武京卫,甚至有一部分将士跟随黄天都参与通天殿谋反,平乱之后,楚欢倒也没有太过关注武京卫这边的人事调动,不过现在看来,武京卫确实是经过了一**换血。

      按照常理,武京卫的官职有空缺,自然是由武京卫的人补缺,不过西城总旗这般重要的职位,却由当初是近卫军将领的马仲衡担任,由此也可见皇帝对武京卫已经是没有了信任之心,重要的职位,直接派出自己的皇家近卫军将领来接任。

      马仲衡声称要熟悉西城环境,倒也是合情合理,他是外来将领,若想镇住武京卫的将士,得到下属的拥戴,亲自带兵巡街查看,倒也不失是一个法子,就算是作秀,也总是会得到部下的一些好感。

      “这里好像是卖奴的地方。”马仲衡皱眉道:“怎会突然失火?”挥手道:“都随本将进去瞧瞧。”

      楚欢已经道:“马总旗,本官也有些好奇,随你们一同进去看看如何?”

      马仲衡拱手道:“求之不得。”他领着众人过去,早有兵士上前在人群中驱开一条道路,楚欢随着武京卫进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人见到是武京卫过来,自然不敢阻拦,马仲衡顺着火光之处快步过去,很快便转到火源之地,楚欢看到火源之地,双眉挤在一起,他先前就感觉这场火很奇怪,此时已经瞧清楚,着火之处,正是胡尔斯的账房。

      楚欢记得胡尔斯的尸首还在里面,这时候重生堂的人正在救火,重生堂内有两口井,不缺水源,虽是如此,等到大火渐渐被浇灭下来,院子里的屋子已经被烧的支离破碎,残砖断垣,黑烟依然飘荡,焦臭味更是扑面而来。

      武京卫兵士已经找来一名重生堂的伙计询问情况,另有几名武京卫已经进了院内观察现场。

      “这场大火是刚才突然发起来的。”伙计心有余悸:“火势蔓延的太快,我们发现之时,已经是熊熊大火!”

      “总旗大人,烧死了人。”一名武京卫很快从院子内出来,:“有一具被烧的不成人形的尸首。”

      “你知道那是谁?”马仲衡询问伙计。

      “这是我们胡尔斯东家的账房。”伙计解释道:“除了东家,谁也不能进去的。”

      “你是说烧死的是胡尔斯?”

      “小的也不敢确定。”

      楚欢却是能够确定,那具被烧焦的尸首,自然是胡尔斯,只是胡尔斯并非被烧死,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已经被致命的毒针取了性命。

      院子里面弥漫着焦臭味,残砖断垣之间还飘荡着轻烟,火势基本上被扑灭,只有零星的小火苗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被烧焦的尸首已经抬到院内,尸体上散发着焦臭味道,皮肉焦黑,衣裳早已经被烧成灰烬,楚欢皱着眉头靠近过去,他刚才为了追拿那名刺客,没来得及看胡尔斯的胸口,此时想看看是否有“卍”字符,却已经不复得见,胡尔斯胸口的肌肤焦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果只是一场火灾,武京卫自然不会大动干戈,但是此刻却是出了人命,马仲衡脸色便凝重起来,跟旁边的伙计们最终确定尸首便是胡尔斯之后,马仲衡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欢道:“楚大人,这事儿还真是有些蹊跷,胡尔斯人高马大,看上去力气也不小,怎么可能会在屋子里被活活烧死?就算真的着火了,以他的气力,破门而出并不是困难之事。”

      楚欢看着马仲衡,问道:“马总旗觉得这胡尔斯不是被烧死?”

      马仲衡道:“只是有些不合情理。”他往已经烧的支离破碎的屋子过去,楚欢也跟着进了去,他目光已经落在那画框之处,但是此刻却豁然发现,画框倒还真没有被大火烧毁,但是画框上的那副孔雀图,已经是不翼而飞。

      “这是什么东西?”马仲衡探出手指地面上蘸了一下,手指上黏上一丝红色的小颗粒,楚欢看到孔雀图已经不翼而飞,知道自己今天运气实在不好,不但一个大有用途的活口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生生杀死,自己还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将孔雀图带走,不再留下任何线索,楚欢心里有些郁闷,不过听到马仲衡的声音,却还是扭头过来,走到马仲衡身边,蹲下身子,瞧见地面上有一小处覆盖着红色的小颗粒,也探出指头粘了一些,随即将手指横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终于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赤爧!”

      “赤爧?”马仲衡微皱眉头,似乎并无听过。

      楚欢道:“赤爧应该只有西北才出产,矿藏也是很少,价格昂贵……!”他若有所思,马仲衡已经问道:“这地上怎会有这种东西?”

      “赤爧助火。”楚欢简单明了解释道:“哪怕是星星之火,只要添加赤爧,就可以让火势瞬间熊熊燃烧,而且赤爧最大的功效,是增加火焰的温度……!”

      马仲衡眼中有些茫然。

      “其实很简单,如果说普通的火焰可以烧毁木材,却不能烧毁钢铁,但是加入赤爧,烈火就可以煅烧钢铁。”楚欢指了指胡尔斯的尸首,“你看他许多皮肉都已经烧成灰烬,连骨头都显露出来,这么短的时间,普通火焰没有这样的效果……短时间被烧成这个样子,是赤爧起了作用。”

      马仲衡道:“末将刚才还在想,如此健壮一个人,被困在屋子里活活烧死的可能性实在不大,看来果真是被人所害。”

      旁边一名武京卫低声道:“大人,胡尔斯是做奴仆生意的,人脉极广,不过仇家想必不少,这么多年来,难免有仇家等待机会,说不定是仇家寻上门来。”

      马仲衡摆手道:“究竟怎么死的,怎么也不好断定。去寻洛安府的人,让他们派人来调查此事。”

      武京卫负责京城的治安,真正遇到案子,都是由洛安府负责处理,洛安府介入案子之后,若是案子太大,便会上缴到刑部衙门。

      楚欢起身来,道:“马总旗,本官就先告辞了,真是打扰了。”

      “楚大人说哪里话。”马仲衡笑道,吩咐部下,“留几个人守住现场,等到洛安府的人过来,交给他们。”这才向楚欢道:“末将送楚大人。”

      两人出了重生堂,告辞过后,楚欢便满腹心事顺着长街离开,没走出多远,听得旁边一个声音叫道:“楚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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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六章 绝命


      楚欢转过头,便瞧见一名手举卦幡的道士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他肩头挂着布袋子,身穿八卦道袍,手中的卦幡已经卷起,正笑盈盈往这边过来,楚欢打量几下,立刻认出是鸿羽道长。

      鸿羽道长倒是楚欢的熟人,两人当初是在楚欢结拜大哥裴绩的屋子里相识,出口石破天惊,此时鸿羽道长已经走了过来,楚欢已经拱手笑道:“道长好!”

      鸿羽道长笑道:“楚大人这是微服私访吗?”

      楚欢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打扮,笑道:“楚某总不能穿着官袍逛街吧?”他知道鸿羽道长在这三元坊有卦摊,在这里遇见他,倒也不是奇怪之事。

      鸿羽道长微微一笑,凝视楚欢的脸庞,微皱起眉头,道:“楚大人,你的气色,似乎很不好?”

      楚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苦笑道:“我最近气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鸿羽道长摇头道:“楚大人,你没听到贫道的意思,贫道瞧你眉宇之间带有晦气,恐怕有血光之灾啊!”

      楚欢愕然,他对这句话十分熟悉,但凡算命的,要撩起人的兴趣,总是要危言耸听,吸引别人的注意,如果换做素不相识的道士,楚欢至多不去理会,只当耳旁风,只是这鸿羽道长说来,楚欢也不好表现出怀疑之色,只是含笑道:“楚某运气一直不是很好,血光之灾也未必不是没有。”

      鸿羽道长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贫道很早就说过,你命数违反天道,若是早隐,或能太平生活,只是没有隐退之心,这一路之上,血光总是相伴的。”轻抚胡须,“只是楚大人此番眉宇间的煞气太重,大灾将至……!”轻叹了一声。

      楚欢无奈道:“道长是否有破解之法?”

      “楚大人,你还欠我一顿酒。”鸿羽道长话锋一转,含笑道:“上一次楚大人说身上没带酒钱,这一次不知道……!”

      楚欢摸了摸鼻子,四下里看了看,道:“酒楼好像都关门了,哦,前面有乐坊,那里面一定有酒,只是道长出家人,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鸿羽道长笑道:“贫道可不在乎闲言碎语,不过喝酒图清净,酒坊太吵,楚大人若是有空,不如到寒舍一坐!”

      “哦?”楚欢问道:“道长贵居何在?”

      “出家之人,哪有什么贵居。”鸿羽道长哈哈一笑,“三元坊旁边是积善坊,比不得这里繁华热闹,不过路途不远,走走也就到了。”

      楚欢含笑点头,两人往积善坊而行,楚欢问道:“对了,道长神机妙算,我记得上次咱们见面之时,楚某有位朋友似乎找寻道长算卦?”

      “朋友?”鸿羽道长抚须笑道:“楚大人,那位夫人……唔,应该称为姑娘才对,她的相貌可是不凡。”

      楚欢一怔,鸿羽道长已经笑道:“贫道也是快五十岁的人,走过多少山川河流,见过多少世态众生,难道一个姑娘女扮男装也看不出?”

      楚欢所说的朋友,自然是指琉璃夫人,小公主失踪之后,琉璃夫人一直担心,前番更是前来问卦,想知道小公主是否平安。

      楚欢只能一笑,随即觉得鸿羽道长说话有些古怪,问道:“道长为何称她为姑娘?她年纪并不小。”

      鸿羽道长笑道:“楚大人应该比贫道明白。”笑而不言。

      楚欢当然不是笨人,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有些吃惊,暗想琉璃夫人可是太子身边的人,他此前可是看到,太子与琉璃夫人的敢情似乎极好,只是鸿羽道长这话,竟似乎是说琉璃夫人还是处子之身,这让楚欢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琉璃夫人国色天香,无论是相貌身段还是气质,那都是天下无双,她就像纯净的夜明珠,看上去虽然洁净,但是却艳光四射,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绝色风情,可以令任何男人都心猿意马,楚欢甚至都不敢否认自己曾对琉璃夫人有过心动之时。

      如此一位国色佳人,已经是太子的妾侍,却是完璧,这让楚欢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太子残废的不仅仅是一双腿?

      楚欢心中惊讶,鸿羽道长却是已经边走边问道:“楚大人,你为何要提起你那位朋友?”

      “哦,她前番找你算卦,是为了一个人。”楚欢问道:“道长神机妙算,可算出那人如今的安危?”

      小公主失踪之后,皇帝派出神衣卫暗中搜找,却一直没有下落,这件事情,宫中也禁止向外张扬,楚欢心下倒是时常担心小公主如今的境遇,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人有能耐入宫抓走了小公主,小公主失踪,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因为要躲避与西梁的联姻而独自偷跑,只是这小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却是让人好生担忧。

      鸿羽道长含笑道:“阴阳乾坤,本就玄密,有些玄机,本就是天机,不可说破,说出来,也就等若是破了天机,便不灵验了。”

      楚欢不喜欢这种莫测高深的玄机,无可奈何。

      途中见到一家正要打烊的店铺,楚欢便过去沽了两斤好酒,这里卖熟菜,楚欢买了两斤熟肉,见到鸿羽道长是出家人,也不知道这到时能不能吃肉,便即又买了些花生米,他知道这倒是为人算命谋生,手头上也不见得阔绰,虽然是前往鸿羽道长家作客,但是这做东却是楚欢自己来了。

      鸿羽道长也不多话,买好东西,又走了一阵,到得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来到一处小院子外,院门破旧,也没上锁,推门而入,是个很窄小的小院,院子里空空荡荡,看上去十分干净,所谓的干净,便是瞧不见什么东西,显得十分的清贫。

      鸿羽道长进屋内点了灯,请了楚欢进去,里面也是十分简陋,一张破旧的小桌子边上,倒有两把小椅子,鸿羽道长挂起了布袋子,这才和楚欢对面坐下,笑道:“楚大人,你身份尊贵,屈尊至此,真是委屈了。”

      楚欢倒是喜欢这里的幽静,含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住着道长这位活神仙,就等若是人间仙宫,不但谈不上委屈,倒是楚某打扰了。”

      鸿羽道长哈哈笑起来,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楚大人这话说得妙,裴绩那般心高气傲的家伙。能够与楚大人结拜兄弟,这还真不是偶然。”

      楚欢黯然道:“道长可曾有裴大哥的消息?”

      “裴绩?”鸿羽道长奇道:“楚大人莫非一直没有裴绩的消息?”顿了顿,道:“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和贫道说过,贫道后来才知道他已经不在京城。”

      楚欢轻叹道:“他离开京城已经一年多,我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鸿羽道长笑道:“你倒不必为他担心,裴绩虽然是瘸子,但是一百个勇士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靠的是脑子,这上天倒也是公平的,瘸了他一条腿,却给了他普通人无法比及的智慧……!”他倒是很主动地拿碗倒上酒,又打开油纸包好的食物,笑道:“来来来,楚大人,今次咱们好好喝几杯。”

      两人一饮而尽,楚欢放下酒碗,才道:“道长的生意可好?”

      鸿羽道长无奈道:“楚大人自然也看得出来,若是生意好,也不会落魄成这个样子。不过是能吃碗饭而已。以前那瘸子在时,还能时常往他哪里混顿饭吃,现在连混饭的地方都没有。”

      楚欢笑道:“道长神机妙算,掌握乾坤,怎会没生意?”

      “以前生意不好,是因为京城算卦的太多。”鸿羽道长道:“现在生意不好,是因为谁都提防着咱们道士,天门道一闹起来,就好像天下的道士都是反贼,连咱们这些算卦混饭吃的街头道士也没个安生日子,三天两头便有官差过来问东问西,你说一个算卦的道士三天两头被当差的盘问,别人瞧见了,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儿,又有谁会过来找你算卦?”

      楚欢皱眉道:“现在查的这般严吗?”

      “楚大人应该比贫道清楚才对。”鸿羽道长苦笑道:“虽说天师道和天门道一字之隔,可是黑白分明,不过现如今,除了伺候皇帝炼丹修道的那些天师道徒,出了宫门外所有的道士,都是官府怀疑的对象,京城的几处道观都已经封门,道徒们被勒令不能出道观,听说地方上也是一样的情境,官兵遇上道徒,总要盘根问底弄清楚来路才甘休,就我所知,以前在京城威风八面的许多道观道徒,不少已经还俗。”

      “生意既然不好做,道长为何不另谋他事?”

      “我都年近半百的人,除了懂些玄门之道,也不懂其他,做不了其他事情。”鸿羽道长饮了半口酒,“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若是从前,实在不成,找家道观挂号,虽然过得不自由,但总不至于饿死,不过现在各家道观一个比一个紧张,道徒还俗,道观求之不得,有同道挂号,那时赶都来不及。”他摇头叹道:“我为人算卦十多年,也不知道算了多少人的命相,可是算了千百人,却偏偏算不出自己将来会如何……能算人而不能算己……!“长叹一声,满是唏嘘。

      楚欢笑道:“道长说过,人命天定,其实既然天注定命运,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鸿羽道长笑道:“你楚大人不就是一个想要逆天改命之人吗?凡夫俗子或许不能改变自己的天定之命,不过你楚大人的命相,本身就是绝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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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七章 敌友不明


      楚欢一怔,脱口而出:“道长说的绝命,可是指杀破狼和天煞孤星?”

      鸿羽道长含笑道:“楚大人知道这两大绝命?”抚须颔首道:“倒也不难,略通星象之人,都知道这两大绝命之相。”

      楚欢一直对这个命相十分感兴趣,问道:“我记得道长曾经说过,我似乎是杀破狼命相……其实我一直也没有弄通其中的意思……!”

      鸿羽道长笑着摇头道:“楚大人也不必多言,贫道也难解其中奥妙……!”顿了顿,道:“只是贫道却知道,无论是杀破狼,还是天煞孤星,都不在天定命格之中,又或者说,虽有其天命,却可以玄机幻变……!”为自己添了酒,道:“就好像楚大人此番面带血光之灾,换成常人,想要逆天改命,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楚大人却是颇有不同了。”

      楚欢不解问道:“道长的意思是?”

      鸿羽道长并没有立刻说话,掐指闭目,沉吟片刻,睁开眼睛,展颜笑道:“是贫道多虑了,杀破狼命相果然是非同凡响!”

      楚欢更是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大人,我只知道你面带血光之灾,可是没想过你本就是杀破狼命格,这种命格,总是带着血光,只是福吉相依,你固然带有血光,不过似乎已经有人为你破解了。”

      “这……这又从何说起?”

      鸿羽道长想了一下,终于道:“楚大人,你的命相,其实本不该留在京城,对于你来说,京城其实就是险地!”

      “哦?”

      “楚大人若是懂得星象,应该明白,每一颗星,都有它的位置。”鸿羽道长肃然道:“若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就已经是星路颠乱……!”他起身来,端着酒盏,走出门来,楚欢知道他有用意,跟着鸿羽道长出门,两人站在门前,鸿羽道长抬起头,望着夜空,夜朗星稀,鸿羽道长一手抚须,一手持盏,抬起持盏的手,指向夜空,“楚大人,那里是中宫,按照星相学,就是帝王所在……!”

      楚欢遥望夜空,此事却是觉得这天空奥妙无边。

      “你瞧瞧天上的星辰,各守其位。”鸿羽道长轻声道:“真正的命星,固定的时辰,就会出现在固定的位置。”

      楚欢想了想,问道:“道长,我既然是杀破狼命相,却不知是七杀、贪狼、破军,哪一个才符合我的命相?”他目光依然是在浩瀚的夜空之中:“我的命相之位,又该在何处?”

      鸿羽道长笑道:“天机难泄,只是楚大人的命位,如今应该在那边。”他顺手而指,“西北方向,正是楚大人这个时候最适宜的命位!”

      楚欢皱起眉头,喃喃自语:“西北?”

      鸿羽道长笑道:“中宫带血,楚大人若是远离中宫,自然就消解了血光之气。”

      “道长是说我要躲避这次灾劫,就要定位西北?”楚欢皱眉道:“但是我是朝廷命官,为朝廷办差,可不是想走就走。”

      鸿羽道长摇头笑道:“该走的时候,你留也留不住。”转身进屋内,楚欢跟着进去,鸿羽道长坐下之后,才道:“贫道也说过,天上的星并非一成不变,特别是绝命星象,本就是因时而动,如今最适宜楚大人的星位是在西北,可是却并不表明那里会一直适宜楚大人……!”

      楚欢只觉得鸿羽道长话中有话,还想询问,便在此时,本来被虚掩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随即一个人影闪进来,鸿羽道长转头去看,一道身影大踏步进来,很快就站在门前,楚欢见到那人敞着衣襟,是个很普通的大汉,这般横冲直闯进来,楚欢不由皱起眉头。

      那大汉旁若无人进来,背负双手,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楚欢见鸿羽道长神情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这大汉是什么人,皱眉道:“阁下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敲门?”

      “敲门?”大汉眼睛一翻,“你是哪根葱哪根蒜,老子进来,还要敲门?”抬手向外一指,“收拾东西,给老子滚!”

      楚欢衣着普通,这大汉当然不知道坐在屋子里的竟豁然是大秦的忠勇伯。

      楚欢双目一寒,鸿羽道长已经起身赔笑道:“黄老板,这么晚了,你……你还没睡?”

      “睡?”大汉冷笑道:“你在这里好酒好肉,我怎么睡得着?”

      “再通融几日。”鸿羽道长已经没了先前的高深莫测,赔笑道:“再过几日,一定奉上。”

      大汉已经走到楚欢身后,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看着楚欢的冒顶,淡淡道:“别多啰嗦,现在给你选择,要么收拾铺盖滚蛋,要么拿银子来。”

      他伸出一只手,就在楚欢头顶,冲着鸿羽道长索要银钱。

      楚欢皱起眉头,见到鸿羽道长神情尴尬无比,沉声道:“银子?什么银子?”

      “房钱。”大汉道:“住在这里,难道白住?牛鼻子,你都两个月没交房钱,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老子已经对你很够意思了,今天拿不出银子,就给老子滚蛋。”

      楚欢这才明白,敢情这位高深莫测的道长竟然混到如此地步,心下好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桌子上,道:“房钱拿去,这块银子,恐怕半年都足够了。”

      大汉见到银子,却无惊喜之色,看着鸿羽道长,鸿羽道长尴尬道:“楚……这……这不合适……!”

      “谁都有不凑手的时候。”楚欢含笑道:“这是我借给道长的,道长先付了房钱,以后有了,还我就是。”

      鸿羽道长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多谢了,欠你的,一定会还。”拿起银子,递给了大汉,道:“黄老板,房钱你收好。”

      大汉看着鸿羽道长的眼睛,伸手接过。并不多言,转身就走。

      大汉离开之后,鸿羽道长才苦笑道:“看来要另觅活路了,贫道如今混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叫楚大人见笑了。”

      楚欢笑道:“我说过,谁都有难处的时候。”向外看了看,道:“道长,已经很晚了,不能再耽搁了,我先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鸿羽道长道:“楚大人恐怕在京城呆不了多久,却不知下次还能何时相见。不过楚大人放心,若是贫道手中真的有了银钱,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楚大人。”

      楚欢起身笑道:“道长说笑了。”又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送到鸿羽道长面前,笑道:“道长,今日劳烦你为我算卦,这点心意,你先收下。对了,道长若是有空暇,可以到我府上去转一转,道长神算天机,也去帮我家人算上一卦。”

      鸿羽道长哈哈一笑,却并没有客气,收下银子,送了楚欢出门,目送楚欢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屋内灯火闪烁,鸿羽道长端起酒盏,饮了一杯,从外面进来一人,却是那位黄老板去而复返。

      这黄老板脸上却再无轻慢之色,走到鸿羽道长身边,轻声问道:“他走了?”

      鸿羽道长放下酒盏,转头看着黄老板,招了招手,示意黄老板靠近一些,黄老板以为鸿羽道长有话要说,将脸凑过去,却不防鸿羽道长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鸿羽道长年纪不小,这力气也是不弱,黄老板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的巴掌印。

      黄老板吃了一惊,捂着脸,睁大眼睛瞅着鸿羽道长,鸿羽道长却似乎没事人一般,添了酒,端起酒盏,淡淡道:“你想杀他?”

      黄老板眼中杀机划过,道:“我本可以出手,立时便取他性命!”

      “取他性命?”鸿羽道长嘴角泛起不屑之色,“你自以为站在他身后,趁他不备,便可轻易取他性命?”

      黄老板皱眉道:“他并无提防!”

      “他的手已经握起。”鸿羽道长淡淡道:“未必是真的怀疑你,但是这个人就像一头豹子,随时随地都戒备小心,你的手还没有击中他的脑袋,他的拳头就已经可以打到你的身上。”

      黄老板有些不服气道:“我练了三十年烈焰掌,难道还不能杀死他?”

      “武道从来不是以时间而论。”鸿羽道长面无表情,淡淡道:“有些人练了三十年,也未必比得过别人练一年。”

      他说话毫不客气,黄老板眼角抽搐,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就算我一个人不成,但是你我前后夹击,他必死无疑。”黄老板很有自信道:“难道以……以道长的手段,也不能取他性命?”

      “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他。”

      “可是……既然不要杀他,为何要带他来这里?”

      “喝酒。”鸿羽道长看起来十分惬意,“算卦,这里并不是只能杀人,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他目光锐利起来,“你似乎忘记这里是谁在做主!”

      黄老板脸上神色微变,单膝跪下,惊恐道:“不……不敢,我只是以为道长要取他性命,所以……!”

      鸿羽道长一口将盏中酒饮尽,平静道:“有些人活着,远比死去有用,而且……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人,他是敌是友,如今尚未下定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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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八章 宫议


      楚欢再次前往光明殿的时候,已经是回京之后第四日的事情,皇帝派人急匆匆将楚欢从安邑召回来,楚欢一度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可是真的回来之后,皇帝陛下却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被绊住,隔了数日才召见。

      熟悉的玉水池,熟悉的玉台,光明殿一如既往的肃穆恢宏,皇帝一身道袍坐在玉台之上,楚欢到来时,发现这里已经有几十号大臣被传召过来,分列两边,朝中的一些重臣,几乎都在其中。

      更让楚欢吃惊的是,不但是重臣,就连齐王瀛仁也霍然在其中,除此之外,楚欢没有想到太子瀛祥此刻也出现在光明殿。

      太子已经许多年不曾入宫,此番却出现在这里。楚欢面上虽是淡定,心中却是惊讶,太子坐在轮椅上,气定神闲,楚欢到来时,只是瞧了一眼,面无表情,反倒是瀛仁见到楚欢,眼中显出欢喜之色,嘴唇动了动。

      皇帝已经很少上朝,反倒是经常在光明殿召集臣子议事。

      楚欢一过来,许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各异,楚欢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却还是上前行礼,皇帝已经笑道:“楚爱卿,安邑的差事,你办的很不错,朕很欣慰,你没有让朕失望。”

      楚欢毕恭毕敬道:“这是臣本分之事!”

      “朕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安邑的事情。”皇帝缓缓道:“楚爱卿,你可听说西北发生了兵变?”

      “臣略有耳闻。”楚欢依然是恭敬有加,“只是具体如何,臣并不清楚。”

      皇帝微微颔首,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扫视群臣,终于道:“都说西关如今匪患成群,这西北,当真有那么多盗贼?”

      群臣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皇帝没有点名,谁也不敢站出来。

      “徐大学士,你如今在中书省,西北的情报,你总是清楚的。”皇帝看向老臣徐从阳,“你来告诉朕,西北到底有多少匪患?”

      徐从阳出列肃然道:“回禀圣上,西梁虽退,但是西北特别是西关道,荒野千里,百废待兴,西梁占据西关之时,许多百姓逃离家乡,如今虽然陆续返乡,但是由于西北粮食紧缺,而且许多事情尚未理顺,所以……所以有些混乱,有些百姓衣食无着,不免就为人所惑……!”

      皇帝冷冷道:“为人所惑?不就是落草为寇,因为一时的困顿,便要拿起武器来反抗朕吗?当初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朕一统四海,让他们过了二十年的安定生活,如今只是外敌稍有侵扰,他们就忘记了朕对他们的恩惠……哼,愚民就是愚民,只见眼前之利,却不记得朕对他们的恩惠。”

      吏部尚书林元芳已经附和道:“圣上说的极是,想当年他们狗的猪狗不如,圣上平定天下,万民祥和,给了他们丰衣足食的生活,如今却祸乱西北,当真是一干无情无义的刁民,臣请圣上痛下惩戒,绝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顿时便有数名官员齐声附和。

      门下省纳言周庭急忙出列道:“圣上,西北之局,却是要谨慎。百废待兴,更要以安定为主,虽说西北如今有些混乱,但是却并非所有人都是乱民,只是一小股无法无天的逆贼而已,如今西北官兵也正极力剿灭。”

      徐从阳也道:“圣上,前番圣上颁下旨意,给予剿平匪患的官兵以重赏,旨意颁下之后,西关道匪患已经压制了不少。说起来,西关之乱,终究是西梁人入侵后的后遗症,那边官员非死即逃,空缺极多,常言道的好,蛇无头不行,只要官员到位,严加管理,终究还是能够恢复常态。”

      “不错。”周庭跟着道:“朱凌岳如今正在整顿西北,比之先前,实效显著。”

      皇帝道:“朕知道朱凌岳很有才干,但是西北三道,百废待兴,朱凌岳一人总是不成的。”顿了顿,问道:“西关道还有多少实缺?”

      “朱凌岳早已经在西北考核官员,选拔了不少干吏。”周庭道:“不过许多实缺都是新官上任,虽然兢兢业业,但是经验稍有不足,假以时日,自能顺利。”

      “只有才干,没有德行,那也不行。”皇帝摇头道:“之前陆玄是朕亲自委任的西关道总督,他才干是有的,可是朕却忽视了此人的品性……西梁攻打过来,堂堂一道总督,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神衣卫找到了他的下落,朕还以为他在乱军之中为国战死。”

      众人神情都有些尴尬。

      西梁军攻入雁门关之前,西关道总督乃是陆玄,能够坐镇西关道,陆玄倒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西梁军攻入雁门关,击破西北边军之后,陆玄就如同惊弓之鸟,非但没有组织兵力进行防守准备,反而早早地弃城而逃,连朝廷一度都不知道此人的下落,好在神衣卫无孔不入,最终寻到了陆玄的下落,押解进京,除了陆玄之外,西关道另有一大批官员在大难临头之际,都是如同丧家之犬逃窜。

      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率领的西梁铁骑固然是能征善战,可如果不是陆玄这干人狼狈而逃,导致整个西关军心民心崩溃,西梁军也未必那般势如破竹,许多城池几乎都是不战而破。

      皇帝对此自然是震怒,下旨严惩,以陆玄为首的数十名西关道官员,被神衣卫抓到京城,皇帝大手一挥,这帮官员早已经是人头落地。

      此时皇帝旧事重提,众人心里都是有些尴尬,却也是心有余悸。

      光明殿静了一阵,皇帝才终于道:“那个许邵,如今情况如何?”

      楚欢心下顿时一紧。

      他在安邑的时候,从袁崇尚口中就得知了关于许邵兵变之事,许邵是余不屈手下的偏将军,属于余不屈的嫡系将领,只是前番却听说许邵的部下纵兵抢劫,朱凌岳下令严惩,许邵却带兵劫了法场,生出兵变,后来情势如何,楚欢也不大清楚。

      徐从阳禀道:“朱凌岳已经呈上了折子,正在尽全力追剿许邵。”

      皇帝皱眉道:“许邵是余不屈的部将,莫非是余不屈不在了,此人才这般无法无天?传朕的旨意,令朱凌岳要尽可能活捉此人,押送京城,朕还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反叛朕?”

      皇帝声音虽不大,但是语气却是森然。

      他见众人不说话,目光扫过,落到太子身上,见到太子面无表情,淡淡问道:“太子,西北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众官顿时提起精神来,这是多年来,太子第一次进宫,也是太子第一次与群臣在皇帝面前参议政事,当初汉王党极盛一时,许多人都忽视太子存在,但是汉王党覆灭之后,太子党再次站立在朝堂舞台,今次皇帝令太子进宫,甚至动以询问西北之事,这让众官员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什么。

      太子并没有受宠若惊的神色,显得淡定若水,或许多年的低调生活,也让他养成了从容淡定的性情,微抬头,看着皇帝,眉宇间却还是带着一丝恭敬之色,想了一下,才道:“父皇,西北之事,算不得大事!”

      众人都是一怔。

      皇帝神色也是十分平静,“哦”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只是问道:“你觉得西北是小事?”

      “儿臣记得,当年父皇南征北讨,打下万里江山之时,这万里江山,也是百废待兴。”太子缓缓道:“那时候虽然已经建国,可是各地余孽未清,依然是叛乱四起,其情其景,与今日的西北何其相似?”

      众臣闻言,都不禁微微颔首。

      在场的臣子中,其实大都知道立国初期的天下形势,虽然那时候大局已定,可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大秦帝国,遍地狼藉,处处废墟,那些不甘失败的敌对势力,依然是零星而起,立国初期,大秦铁骑也一直没有停止过镇压叛乱。

      皇帝凝视着太子,并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父皇当时面对那般形势,谈笑自若,只是调兵遣将,任用贤臣,派出干吏经营各地。”太子声音淡定而从容,“施仁政,薄赋税,收民心,刚柔并济,各地叛乱,最终还收偃旗息鼓,饱经战火的大秦土地,也渐渐恢复生息,百姓种就是安居乐业,天下也终究是太平祥和……!”顿了顿,才继续道:“如今西北的乱局,还不能与立国的时候相提并论,而且也并非整个西北都乱作一团,只是西关道正在经受战后的阵痛……想我大秦帝国都能从战乱之中慢慢走出来,更何况如今小小的西北一道,所以儿臣才说,西关道的重建,比起当初的困难,只是小事而已!”

      皇帝虽然神情依然淡定,但是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点头道:“太子所说的,很有道理,朕庞大的帝国都能够从困难之中走出来,更何况西北一道?”

      林元芳已经笑道:“圣上,太子所言,当真是让臣等茅塞顿开。想圣上在短短数年之内,就让我大秦帝国强盛无匹,何况今日的西关道?只要圣上派几名得力的能臣干将,稍加点拨,西关道很快便可以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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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一九章 荐才


      皇帝笑道:“林爱卿觉着该派哪些能臣干吏?”

      林元芳忙道:“一切都凭升上裁决。不过当务之急,该当是西关总督的人选,如今西关道诸多事务,都是由朱凌岳在处理,只是天山道也离不开朱凌岳,朱凌岳毕竟是精力有限,这西关道,也是要派人去帮衬着的。”

      徐从阳已经道:“并非帮衬。西关道陆玄被抓之后,西关的事务,一直是由余不屈统领,余不屈去世,朱凌岳暂代西关事务,那也是因为圣上一直在商酌合适的西关总督人选,西关百废待兴,必须要派一名真正有能力的官员前往,合适的人选,其实并不多。”

      皇帝颔首道:“朱凌岳精力有限,天山、西关两道事务加起来太多,是要派一名合适的人选前往西关。”又道:“林爱卿所言也是不错,蛇无头不行,西关首要的事务,便是派一名得力的干吏补起西关道总督的空缺……!”扫过众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众官员都是互相看了看,并无人立刻上前,皇帝沉吟一下,才向徐从阳问道:“徐爱卿,你是老臣,对朝中事务熟悉,也知道何人可堪大用,你心中可有最佳人选?”

      徐从阳上前道:“回禀圣上,臣心中并无十全十美人选,不过玉陵道浙州知州孙功茂倒不失为一个上佳人选!”

      “孙功茂?”

      “是。”徐从阳道:“此人公正无私,才干出众,浙州在其治下,开渠修路,井井有条,黎民安居,圣上以前也多次褒奖此人,却不知他是否合适?”

      户部尚书马宏已经跳出来道:“启禀圣上,孙功茂并不合适!”

      “哦?”皇帝抚须道:“马爱卿何出此言?”

      “孙功茂的能耐,确实出众。”马宏肃然道:“他治理一方,口碑极佳,也做出了让人满意的政绩。他在浙州知州任上多年,若说调用总督,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却并不适合调用西关道。此人精通政务,却并不通军务,而且心肠未免仁善了一些,如今的西关道,只懂得政务却是不成,更不能妇人之仁……!”

      “马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皇帝淡定沉着,“马爱卿,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马宏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皇帝笑道:“有合适的人选,尽管告诉朕!”

      “圣上,所谓内聚不必亲,外举不避仇,微臣以为,川中道荆州知州卢海喜能文能武,当初荆州杨文政暴乱,卢海喜干脆利索,不到两个月就将杨文政的叛乱平息,颇有杀伐之胆。”马宏道:“他虽与臣是同乡,但是为国举才,臣不在乎别人说臣举亲!”

      他神情慨然,一副大公无私之态。

      旁边不少大臣心中顿时冷笑,马宏看上去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但是他心里想些什么,大家心中心知肚明。

      马宏和林元芳这群人,是以考取功名爬上来,深得皇帝的宠爱,这帮人固然不会去得罪当初的汉王党和太子党,却也并不投入其下,多少年来,这帮人也渐渐形成了一股子势力,私下里被称为新党,而这帮人主要的来源,就是距离京城不远的金陵和玉陵两道。

      众人此时也都看得清楚,马宏举荐总督,口头上说内举不避亲,实际上还是为了壮大新党的势力,这也倒未必是新党有什么居心,只是新党一旦势力庞大,根基牢固,日后这帮人在朝中也就有了说话权,有了**性,用不着去看别人的眼色,只要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无论是谁坐在皇位上,都会顾忌新党的整体实力,从而让新党这一支独特的实力在朝中生存下去。

      新党求强大,当然也不是为了能够为国多做事,目的谁都清楚,大秦帝国建立才二十年,如果不出意外,帝国以后的权势富贵,都会集中在那些开国功臣的手里,新党如果不能抱成团形成一股势力,很容易就被帝国功臣系打压,可是新党一旦成为一股强大的势力,那么新党官员不但可以在朝中稳固,他们建下的人脉网络,也可以让他们的后代继续荣华富贵下去。

      稍微精明一些的,都知道新党的目的,而新党也很清楚,皇帝对他们的最终目的也很清楚,可是新党的目的只是求自己和后人的荣华富贵,却不敢对皇权有丝毫的威胁,皇帝即使知道目的,也不会对新党有过多的打压,反而可以利用新党去对付威胁到皇权的势力,正因为清楚其中的关窍,新党知道自己的生存空间不小,所以也抓住任何机会发展壮大。

      新党在朝中已经颇有实力,在地方上也有不少官员,但是却没有一位是一方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这一次西关道总督空缺,新党就算知道很困难,却还是努力地想要举荐出一位新党的总督来。

      皇帝含笑道:“马爱卿,你忠君爱国,大公无私,朕心里清楚……卢海喜,此人倒也是个可用之才……!”却是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你觉得如何?”

      太子面不改色,依然平静道:“父皇所言极是,卢海喜确实是一个可用之才……!”他话一出口,马宏和林元芳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心下都是奇怪,暗想太子怎会为新党说话,果不其然,太子话锋一转,“只是卢海喜如果调用西关道,那么荆州又该如何?荆州地广人稠,是川中道第一大州,成分复杂,而且川中道民风彪悍,群山之中那些彪悍的少数民族,异心时起,父皇应该还记得,当年父皇征讨川中天蜀国,可是花费了很大一番气力。”

      不但是皇帝,便是在场的臣子也有不少微微颔首。

      楚欢听到太子提起天蜀国,立马就想到了自己刚进京时,差点被那位天蜀国的太子刘洵所杀,直到今日,楚欢都闹不明白当初刘洵为何会刺杀自己,他更不知道,到底是谁有那般能耐,竟然能够调动刘洵这位天蜀国太子兼剑术高手。

      “圣上,太子之言,大有道理。”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是太子党的代表,此时自然是义不容辞站出来,“且不说川中道那些别有居心之辈,便是那些土司,一个个都是居心叵测之辈,当年天蜀国在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少给天蜀国麻烦,如今我大秦国力强盛,再加上卢海喜在荆州多年,恩威并施,确实是将那帮土司镇住,臣以为,川中道当前形势,卢海喜反倒是荆州知州的不二人选,若是调用到西北,只怕……只怕川中道反倒要闹出事端来。”

      徐从阳却也是禁不住点头道:“圣上,沈御史之言,大有道理,总不能因为西关道,反倒误了川中道。”

      马宏还要辩驳,林元芳却已经道:“圣上,太子既然这样说,却也不无道理,却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元芳虽然是朝中一等一的溜须拍马之臣,但是他却精明的很,沈客秋是太子党的人,徐从阳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是他既然是齐王的师傅,那就不可避免地是齐王党的人,太子党和齐王党的两大代表站出来,异口同声说川中道卢海喜并不合适,他就知道保奏卢海喜的希望渺茫,心中却是想着看看太子能举荐什么人出来。

      他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一旦太子举荐的是太子党的人,自己定要竭力反对,而且他相信,齐王党的人如果见到太子党的人去西关做总督,也一定会反对,这个时候,自己便要联合齐王党的人对付太子党。

      新党的策略很简单,当初是汉王当和太子党相争,新党坐山观虎斗而已,如今隐隐是太子党和齐王党的对立,新党的心思与皇帝的心思一样,需要看到的是平衡,需要太子党和齐王党势均力敌,只是如今太子党的势力远胜于齐王党,所以联合齐王党稍微打压太子党,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太子瞥了林元芳一眼,缓缓道:“父皇,若是最适合的人选,儿臣以为,楚欢楚侍郎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微微变色,皇帝却是神情淡定,齐王已经失声道:“不……不行……!”齐王瀛仁第一个反应,就是楚欢一旦被调到西北,山高路远,就算楚欢得了实缺,可是自己身边却是少了一个得力的臂膀。

      瀛仁虽然年纪不大,但脑瓜子毕竟聪慧,当初他无心政事,可是自从忠义庄事件之后,瀛仁的心思就开始不同以前。

      通天殿事件之后,瀛仁心里一直就有阴影,他在通天殿被人追杀,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是谁暗中派遣,可是他明白得很,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作祟,那两人绝对不敢对自己动手,他知道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害死自己,戒备之心比之当初要强了许多。

      通天殿事件的后果,直接导致了汉王党的崩溃,汉王更是疯癫,瀛仁心中时常惊恐,而且他已经知道,一群官员已经悄无声息间,靠近到他身边来,特别是郎毋虚主动在背后帮助,当初汉王党的许多官员,如今已经移到瀛仁部下,继续与太子党明争暗斗,而他齐王瀛仁,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知不觉中,已经代替了汉王,成为了新的党魁,也成了太子党攻击的目标。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齐王手底下如今投靠的官员不在少数,郎毋虚倒是居功至伟,可是在齐王瀛仁心中,他真正的心腹,只有徐从阳和楚欢,这两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知道与太子党相争,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已经下旨准备让齐王出宫开府,出宫开府之后,齐王有了自己**的系统,太子党与齐王党的党争便将真正地摆上台面,争锋相对,齐王无可奈何地被搬上台面,他知道党争的残酷,看到汉王的下场,齐王何尝不是心有余悸,这种时候,将楚欢调到西北,无疑就是砍了他一只胳膊,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太子一提到要将楚欢调往西关道,瀛仁就情不自禁地出言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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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零章 总督

  皇帝听得齐王失声,淡淡一笑,问道:“瀛仁,你说不可?”
  
  “父皇,那个……那个合适的人选多得是,为何要让楚欢前往?”齐王自知失态,有些紧张道:“楚欢从为在地方任职,这突然就让他去往西北,总是……总是有些不妥!”
  
  太子却已经道:“瀛仁,你说人选众多,不如你来举荐一人!”
  
  瀛仁顿时一怔,一时间哪里举得出人来。
  
  “楚欢是朝中少有在战后见过西北的官员。”太子缓缓道:“想要收拾西关如今的摊子,文武全才自是不必说,父皇,儿臣听说,楚欢入京之时,在铁血园考核,连过三关,文武双全,也正是如此,父皇才委以重任,不知儿臣是否记错?”
  
  皇帝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楚爱卿确实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率领使团,出使西梁,在西梁王殿临危不惧,扬我国威,胆识过人,黄矩谋反,楚欢挺身而出,忠心耿耿,此番前往安邑,不但协助地方剿灭黄氏一族,更是挫败天门道的阴谋,智勇双全,如此人物,岂不正是父皇需要的人才?”太子气定神闲,慢条斯理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楚欢虽然没有在地方上任过职,但是正因如此,与西关地方上并无牵扯,这才能够大刀阔斧进行整顿,楚欢智、勇、忠三者俱全,儿臣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皇帝抚须看向楚欢,问道:“楚爱卿,太子举荐你前往西北担任西关道总督一职,你自己怎么看?”
  
  楚欢此时心里说不出的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议来议去,竟是将自己调到西北。
  
  西北总督,当然是手握实权的官职,只是如今西关道的形势,错综复杂,百废待兴,楚欢实在不觉得那是一个好去处。
  
  他忽然间便想到鸿羽道长的卦言,鸿羽道长声称楚欢不rì将要离开京城,难道真的被那老道士言中?如此说来,那老道士还当真有两分本事。
  
  “圣上,臣惶恐。”楚欢恭敬道:“臣自问没有那等才干,太子殿下实在是过誉,西关事大,选调总督,那也是要谨慎三思,臣……臣实在不行。”
  
  太子含笑道:“楚大人自谦了。西关道最重要的事务,就是战后重建,重建之人,本宫一早就觉得需要派遣户部的干吏前往方可,那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酒水楚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楚大人也不必自谦,该当为父皇分忧才是。”
  
  沈客秋也已经道:“圣上,太子殿下举荐楚大人,真是最佳人选,老臣糊涂,竟是没有想到最合适的人选就在眼前。”
  
  瀛仁急道:“父皇,楚欢从没有治理过地方,若是稍有差池。反倒是会误了国事……!”
  
  皇帝摇头道:“这倒不必担心,楚爱卿只要尽心办差,便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朕也可以向你保证,即使小有纰漏,朕也绝不会怪你。西关如今是非常之时,楚爱卿因地制宜,大可以非常手段治理。朕只需要看到西关道尽快安定下来,恢复秩序,至若如何去做,就全权交给楚爱卿。”
  
  楚欢心下吃惊,听皇帝这意思,竟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前往西北,虽然这般调动,许多人梦寐以求,可是楚欢心里却是极不乐意。
  
  他费尽心思,数建奇功,其目的本身就是为了在朝廷站稳脚跟,留在京城,然后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功劳建下了,却反而因为太过突出,京城却留不下来,楚欢心下暗暗叫苦,心叹要是知道如此,入京之后就该表现的庸碌一些才是。
  
  他心存最后一线希望,拱手道:“圣上,微臣实在是力不从心,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还请圣上三思……!”
  
  他话声未落,皇帝已经摇头道:“不必再言,朕意已决,就由你担任西关道总督。”见得楚欢似乎有些不情愿,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叹了口气,声音微缓,“楚爱卿,朝廷什么情况,朕不说你也明白。东南天门妖道作祟,朕现在的心思都在东南,可是西北若是不稳,朕夙夜忧心,又如何将心思全部放在东南?你虽然为官时日不长,但是朕对你十分欣赏,诚如太子所言,你智勇双全,却又对朕忠心耿耿,朕纵横天下,其实靠的是朕的一双眼睛,看人很准,朕既然要你前往西关,你就必然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楚欢硬着头皮道:“圣上,是不是……是不是非去不可?”
  
  众官心下都是惊骇,皇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楚欢怎地如此不识好歹,还要讨价还价,需知你楚欢入京也才多久,不到两年,从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然变成一道总督,封疆大吏,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也是赶上了这种时候,如果不是西北出现变故,再加上你与齐王的关系,便是再修几辈子也不可能有如此厚恩。
  
  不少人更是觉得,楚欢这纯粹是得了便宜卖乖,不就是想跟着齐王飞黄腾达吗?就算齐王登基,与齐王有密切的关系,可是资历和年纪摆在那里,齐王做了皇帝,也不可能给你封王拜相,能给你一个封疆大吏也就差不多,如今皇帝已经提前给了你一个总督之位,以楚欢的资历和威望,这已经是惊四座的大事,你还在这里矫情,真是不知好歹。
  
  莫说本朝,就是前面的历代王朝,以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要成为一道总督,那也是屈指可数,罕见的紧,如此隆恩,楚欢看上去反倒像是下地狱,当真是让人想不通。
  
  皇帝倒也没有发怒,只是颔首道:“朕既然决定,自然是非去不可。楚欢,你有什么难处,可以现在对朕说,只要合情合理,朕无有不允。”
  
  楚欢心知大局已定,本还想着徐从阳是不是出来说几句话,可是徐从阳眼观鼻鼻观心,就似乎没看见,楚欢便知道希望渺茫。
  
  他瞥了马宏一眼,这家伙平日里对自己口是心非,打骨子里就对自己没有好感,他本以为马宏也会出来反对,只可惜这家伙根本一句话也不说,眼中反倒是显出几分神采。
  
  楚欢心下一转,已经明白马宏的心思。
  
  自己身在户部,一直是马宏的眼中钉肉中刺,马宏坐镇户部,不能只手遮天,就是因为楚欢的存在。如今楚欢在安邑立下大功,风头正劲,若是还留在户部,马宏这位户部尚书只怕还要对部下的侍郎卑躬屈膝,说不定哪天连他这户部尚书的位置都有可能被这朝廷正当红的新锐给取代。
  
  如今楚欢调走,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是至少户部没了楚欢这号人物,楚欢再威风,也只能在边陲西北闹腾,再也挡不了户部的事情,马宏这位户部尚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瘟神一走,户部日后就真是他来当家作主了。
  
  楚欢心中暗叹,木已成舟,无可奈何道:“圣上有旨,微臣自当遵从。只是……只是微臣对西关道实在是陌生,风土人情,风土人情,一无所知……若是臣rì后有差池,臣……臣还恳请圣上能够从轻发落……!”
  
  顿时便有几名大臣心中暗笑,这楚欢年纪轻轻,大多数人倒是想不到会将他派到西贝去担任总督,这可是本朝立国以来,年纪最轻的一位总督,如今西北的形势,便是派出经验丰富的老吏,也未必能够收拾西关的烂摊子,楚欢这样经验浅薄的新锐官员,想要收拾西关道,简直有些异想天开,只是这道旨意是太子所荐,皇帝也已经拍板,众人也不好多去反对,只是大多数人心中都觉得楚欢到了西北,必定要洋相尽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罢官,心中却也是想着到时候看笑话。
  
  皇帝笑道:“朕知道你的心思。”向旁边瞅了一眼,旁边是水涟,弓着身子,退了下去,很快就端着一只玉盘过来,上面盖着黄绢,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微微颔首,水涟端着玉盘径自到了楚欢面前,掀开了黄绢,里面却是一直令牌模样的金色物事,只见正中间刻着一个“免”字。
  
  “这是朕给你准备的免死金剑!”皇帝抚须道:“朕知道西关道的情况不同寻常,若是不能让你安心,你也不能好好办差,这支金箭,你带在身上,朕今日当着众臣之面赐给你,有此金剑,就等若是给了加了一条性命,他日若有死罪,可以此金剑代替!”
  
  群臣都是一惊。
  
  开国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免死金剑,朝中诸多大臣,稍有疏忽,皇帝便痛下杀手,也从来没有谁犯了死罪却能安然无恙。
  
  今日皇帝当着众臣之面,赐下免死金剑,这份殊荣,当真是前所未有,众臣心下都觉得皇帝对楚欢当真是隆恩浩荡。
  
  楚欢也不推辞,拜谢收起,这才道:“圣上,臣若去西关,还有几件事情恳请圣上恩准!”
  
  “你但讲无妨!”
  
  “臣知道此去西关,有数件大事,安民心为一,平匪患为二,整顿官员为三,恢复生产虽然排在第四,却又是重中之重。”楚欢肃然道:“臣只希望圣上开恩,能够让朝廷给予西北支援……!”
  
  皇帝抚须道:“前次朕已经下过旨意,免去西关道三年赋税,三年之内,你无需向朝廷缴纳一钱银子,只需要让西关道百姓吃饱肚皮,三年之内,恢复元气,三年过后,朕再找你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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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一章 血玉扳指

  楚欢听说皇帝已经免了西关道三年赋税,这才为微松口气,据他了解,如今西关道百姓还是衣食无着,如果再要缴纳赋税,便是神仙前往,那也无法安定西关。
  
  “圣上英明!”楚欢恭敬道:“臣还恳请圣上能够调拨耕具,若是可能,臣还想要一些粮种……!”
  
  马宏不等皇帝说话,已经皱眉插言道:“楚大人,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你是从户部出去的。户部有几粒米,你不比我知道的少。当前最要紧的事情,乃是平定江南的匪患,雷将军多次派人入京催粮,户部承受的压力,你不会不知道,即使还有些存粮,也要留待东南之用,总不至于户部仓库颗粒无存吧?”转向皇帝恭敬道:“圣上,若是往西北调粮,臣实在是没有那等能耐!”
  
  楚欢皱眉道:“马大人,圣上要臣让西北的老百姓吃上饭,没有粮种,如何种粮,种不上粮食,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
  
  “这就要楚大人多想办法了。”马宏淡然道:“如果朝廷拨粮,一切困难都由朝廷解决,圣上也就不必如此费尽心力,挑选楚大人这样的良臣前往西北,随便派谁去,那都是轻而易举。”
  
  “真是荒谬。”楚欢知道马宏有心要与自己为难,却也毫不退让,“上阵杀敌,也要手中有刀有枪,挥亳作画,也要纸笔才成,我两手空空往西北去,难道要在当地征粮?若是能够征到粮食,西北也不会饿死人。”
  
  徐从阳此时终于道:“圣上,楚大人言之有理,西北狼烟,一片萧索,百废待兴,朝廷若是不支援,恐怕西北想要在短时间内复原,那就实在是不切实际。”
  
  门下省纳言周庭也出列道:“圣上,西北三道,九州之地,西关独占其四,面积辽阔,饱经战火,如果仅靠当地,朝廷不予扶持,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传朕旨意,自西山、安邑两道征调耕具耕牛,另外安邑黄氏储存的粮食,调拨一批前往西关……!”随即向楚欢道:“楚爱卿,朕给不了你太多,一切还要你好自为之。不过朕从近卫军中给你调出两百亲兵,你回头自可去挑选,他们以一当十,调用在你身边,应该可以用的上。”
  
  楚欢眼睛一亮,问道:“圣上,那两百近卫军兵将,是否由臣任意挑选?”
  
  “可以。”皇帝点头,“不过你总不能将朕的轩辕统领也调用过去!”
  
  便有几人笑了起来,轩辕统领自然就是轩辕绍。
  
  楚欢忙拱手道:“臣不敢!”
  
  皇帝哈哈笑起来,群臣也都纷纷赔笑,气氛似乎变的欢快起来,忽见得一人匆匆过来,众人瞧过去,见是一名高大的胡人太监,楚欢一眼就认出那是耶利辛。
  
  耶利辛到得玉台之下,看向皇帝,皇帝看过去,耶利辛做了个手势,皇帝微微颔首,耶利辛这才退下去。
  
  众臣见到耶利辛,几乎都显出厌恶之色。
  
  皇帝这才道:“楚爱卿,这几日你先将户部的差事交待下去,尽早准备,朕可以等,但是西关道却等不得。”挥手道:“诸位爱卿先都下去吧!”
  
  众臣这才告退,楚欢正要离开。皇帝似乎想到什么,道:“楚爱卿,你留一下。”等众臣都出了去。皇帝才从玉台起身,水涟正要过去搀扶,皇帝却是推开,淡淡道:“朕还没有老的要人搀扶,你去告诉雪花,就说朕很快就陪她去逛御花园。”
  
  水涟退下后,皇帝这才过来,楚欢微躬着身子,皇帝已经轻声道:“楚爱卿,你知道朕派你前往西北,有何深意?”
  
  楚欢忙道:“圣上是要臣竭尽全力恢复西关道的元气,臣……臣定将竭尽所能,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皇帝含笑,竟是拉着楚欢手臂,顺着雨水池子散步,缓缓道:“那是朕的用意之一,另有一桩,也是朕的心事!”
  
  “请圣上示下!”
  
  “朕知道,如今朝廷的精力都在东南,西北天高皇帝远,少不得有些人生出桀骜不驯之心。”皇帝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之中,却微带森然之气,“许邵叛了朕,除了许邵,朕很想知道,西北是否还有人对朕三心二意!”
  
  楚欢微皱眉头,小心翼翼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皇帝的目光锐利起来,“朕的意思很简单,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很欣慰,但是西北却未必所有人都对朕忠心耿耿。”
  
  楚欢心下一紧,只觉得皇帝意有所指。
  
  “你帮朕留意西北……!”皇帝盯着楚欢的眼睛,“朕给你密奏的权力,朕向来用人不疑,可是如果你察觉谁有异心,尽管告诉朕,朕对于心怀异念之徒,从来不会手软,但有叛逆,朕手底下的神衣卫,并非一干吃干饭的,朕要取谁性命,轻而易举,只要朕旨意一下,叛朕之人。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楚欢心里禁不住一冷。
  
  他不知道皇帝是否真的对西北有所怀疑,但是听在耳中,楚欢却觉得皇帝这番话未必不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臣遵旨!”
  
  “好了,你先退下吧!”皇帝神情又变的慈和起来,“朕将西关交给你,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楚欢恭敬行礼,便要退下,走出一段距离,皇帝忽然道:“楚爱卿,记住朕的一句话!”
  
  楚欢回过头,皇帝背负双手,道袍在身,仙风道骨,听得他缓缓道:“朕是天下之主,为朕尽忠,将享毕生荣华富贵!”
  
  楚欢再次行礼,退了下去。
  
  楚欢出了光明殿,还没看清外面的情景,旁边已经窜过来一人。一把抓住了楚欢的手臂,楚欢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是齐王瀛仁。
  
  楚欢急忙行礼。瀛仁却已经拉住,道:“咱们还来这些虚礼做什么?楚欢,我知道你回来,可是没有空闲去瞧你。”
楚欢笑道:“臣知道殿下要离宫开府,自然是事务繁忙。”
  
  瀛仁叹道:“父皇这道旨意下得十分突然,我知道之后。还有些吃惊,不过皇子出宫开府,那也是难免的事情,只是迟早而已,我的王府多年前就已经造好,只是不曾搬过去,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要跑不了了。”
  
  楚欢点头道:“这是圣上瞧见殿下已经长大成熟。”
  
  瀛仁拉着楚欢,边走边道:“楚欢,太子哥哥举荐你为西关道总督,用心不善,他是冲着我而来的!”
  
  楚欢想了想,才轻声道:“殿下,臣离京这段日子,你是否与太子有过冲突?”
  
  “那倒没有。”瀛仁摇头道:“不过我不是瞎子,郎毋虚拉拢一批人,都说要跟着我,只要有人投到我门下,太子哥哥手底下的人就会弹劾……如果没有太子哥哥的准许,他们也不会那样做,太子哥哥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
  
  楚欢压低声音问道:“那殿下手下的人,是否也弹劾过太子的人?”
  
  瀛仁颔首道:“他们拳头打过来,这边的人自然也耐不住的。”
  
  “那么他们弹劾太子的人,可有殿下的应允?”
  
  “没有。”瀛仁摇头苦笑道:“楚欢,我一直只将你和师傅当成自己人,便是郎毋虚,我也不曾将他当成自己人,可是那帮家伙却以是我的人自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欢轻声道:“殿下做得对,他们如何闹腾,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殿下没有亲自下令,就与殿下无干。殿下不说话,他们就与太子党斗得不亦说乎,太子那边的人,也未必得到了太子的应允……只要太子没有对殿下示恶,殿下万不可对太子失礼,哪怕他日太子对殿下有所轻待,殿下也不能失了对太子的礼数……!”
  
  瀛仁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殿下,臣不日将要离开京城,去往西北赴任。”楚欢压低声音,“临走之前,臣有一不该说的话,却又是肺腑之言,只愿殿下能牢记!”
  
  “你说!”
  
  “殿下,郎毋虚那干人,殿下不必太过接近,却也不必疏远。”楚欢轻声道:“若即若离,既让他们觉得似乎是你的人,但你却又不同他们走得太近,他们做的事情,殿下尽可能不要卷入进去,可是有一个人,殿下一定要十分的在乎!”
  
  “你说的是?”
  
  “圣上。”楚欢轻声道:“臣说一句死罪之言,殿下虽然聪慧,但是年纪尚轻,人心难测,臣只担心会有人在殿下身边蛊惑,会让殿下卷入漩涡。殿下万万不可轻信他人之言,虽然出宫开府,但是殿下应该时常进宫,将王府事务向圣上禀明,若是有人在殿下耳边轻言挑拨,万不得已之时,殿下甚至可以牺牲他们,将事情原原本本禀报圣上,殿下凡事不要显得太精明,在圣上之前,反要表现的糊涂才是!”
  
  “可是……可是若将许多事情告诉父皇,父皇一旦惩戒下来,他们会不会责怪本王不讲道义?”瀛仁皱眉道。
  
  楚欢摇头道:“圣上既然让殿下开府,就不会让殿下失势,也不会让殿下在部下心中不堪……圣上睿智英明,他知道如何处理那些事。”
  
  瀛仁点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
  
  “除了这些,还要竭尽可能向圣上敬孝,圣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更是殿下的父亲,殿下有时候不要将圣上当成皇帝,而是要当成一位父亲去孝顺……有皇后娘娘在宫中,殿下进出皇宫,比普通人自然要顺畅的多!”
  
  瀛仁微一沉吟,明白了楚欢的用心良苦,点头道:“楚欢,你都是为我好,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楚欢含笑道:“臣也是将殿下当成朋友,才会说这些肺腑之言……!”顿了顿,想到什么,轻声道:“是了,殿下,圣上身边的宫女太监,殿下尽可能对他们和善一些,特别是水涟那帮圣上的身边人,殿下对他们更要注意分寸,切莫因为他们是下人,对他们有所轻慢。”
  
  “我知道了。”瀛仁忽然想到什么,冷笑道:“只是那几个胡人,让我心中厌恶,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万万不可。”楚欢肃然道:“雪花娘娘既然是圣上的妃嫔,殿下对她,也要尊敬,就算她对殿下不敬,殿下也要忍耐……殿下,雪花娘娘是圣上身边人,她在圣上面前说殿下一句坏话,比殿下做错十件事情都要严重,可是她要在圣上面前为殿下说一句好话,比殿下建下大功还要管用!”
  
  瀛仁深吸一口气,道:“那个贱人,本王先忍她,总有一天,本王一定要活剐了她!”皇帝与皇后本来夫妻和睦,可是自从雪花娘娘入宫之后,皇帝宠爱雪花娘娘,与皇后距离反倒远了,瀛仁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对那位狐狸精般的雪花娘娘十分厌恶,心存怨恨。
  
  “殿下对她敬重,不是因为她的人,而是因为她的嘴。”楚欢低声道:“殿下聪慧无比,其中的利害,自然清楚,此外徐大学士在殿下身边,大学士睿智非凡,凡事多听大学士之言,大学士一直将殿下当成学生,定会帮助你。”
  
  瀛仁微微颔首,苦笑道:“我先前心里一直还在欢喜,我身边有师傅和你,便谁也不怕,可是……太子哥哥竟然下阴招,将你调走……!”他看着楚欢,黯然道:“我不想你走!”
  
  “今日之别,只为他朝再见。”楚欢正色道:“臣在西北,会每日为殿下祈福……!”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枚血玉扳指,做工精巧,扳指身上隐隐带着血痕,十分名贵,迅速塞进瀛仁的手中,轻声道:“这是臣在安邑所得,本是想送给殿下做礼物,殿下收好此物,日后若是有用的上臣的地方,这枚扳指就是信物,只要见到扳指,便是有天大的困难,臣也会听候差遣!”
  
  瀛仁见得楚欢如此周到,心下感动,想着楚欢不日便将离开,心中颇有些难受,道:“楚欢,你到了西北,多加保重,你是我一生的朋友,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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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二章 杜公论

  楚欢含笑点头,心中忽然想到莫凌霜,有心想问问凌霜如今怎样,可是却又不好开口,凌霜如今跟在瀛仁身边,自己再出言询问,总是有些不妥。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楚欢没说曹操,只想凌霜如何,瀛仁却已经轻声道:“对了,楚欢,你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莫姑娘,她已经进宫了。”
  
  楚欢点点头,不动声色笑道:“莫姑娘可适应宫里的生活?”
  
  瀛仁苦笑道:“她入宫之后,我一直在想,将她带进宫里,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殿下这话何意?”
  
  “我先前几次去你的府中,凌霜都是带着笑容。”瀛仁轻叹道:“可是入宫之后,我就很少见她笑……!”似乎是害怕楚欢误会自己对凌霜不好,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对她不好,我只是让她在我宫里,没有丝毫怠慢她,更没有让她做粗话……如今也不好显露她的身份,所以我让她伴我读书……凌霜姑娘喜欢读书,我宫里有藏书房,凌霜就被我安排在藏书房……!”
  
  楚欢心中也有些黯然,瀛仁不知将凌霜带进宫中是对是错,他楚欢也不知道将凌霜放进宫中是对是错,只能劝慰道:“莫姑娘进宫不久,可能不太适应宫里的环境,殿下多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瀛仁苦笑一声,随即眼中显出一丝希望,道:“你说的有道理,她可能是不大习惯宫里的生活,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要出宫,也会带着凌霜一同出宫,希望到时候她能够开心起来……!”随即叹道:“我知道,她喜欢和你府里的那几个姐姐一起,和她们在一起,她就很开心,本来我还想着,等出宫开府之后,便自由得多,到时候可以让凌霜时常往那边走动,可是这次你们都要离开,我只担心她以后更不会开心……!”瀛仁看上去颇有些烦闷,他好不容易将凌霜带入宫中,本以为此后朝夕相处,一定会开心快乐,只是结果却和他所想的似乎并不太一样。
  
  “罢了。”瀛仁微一沉吟,终于道:“不说这些了。对了,差点忘记了一个事情。你刚才没有一起出来,太子哥哥对我说,你要远赴西北,他在太子府给你送行,到时候会派人去接你。”
  
  “太子为我送行?”楚欢皱眉道。
  
  瀛仁点头道:“他是这般说,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欢想了想,摇头笑道:“殿下也不用多想,既然太子已经发话,咱们到时候过去就是,总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
  
  楚欢出宫之后,径自回府,到了府中,将白瞎子、狼娃子、仇如血和杜辅公等人都叫了过来,众人并不知道楚欢突然将大家找过来有什么事情,等到楚欢将皇帝的旨意说完之后,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杜辅公也不例外地显出惊讶之色,轻抚长须,却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若有所思。
  
  “大人,是不是说咱们都要从京城转到西北去?”白瞎子第一个开口道:“我有些不明白,这……这道旨意是升是降啊?大人以前是户部侍郎,可以经常见到皇帝,如今转去西北,离皇帝可就远了。”
  
  “当然是降。”孙子空立马插嘴道:“白老大,咱们从西梁回来的时候,经过西北西关,你瞧瞧那是什么好地方?几十里不见人烟,遍地腐尸,残垣断壁……都被西梁人折腾什么样子了。”他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你懂不懂户部是干什么的?户部是数银子的地方,西关是什么地方?师傅数银子数的好好的,这次却被派到那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说这还是什么好事?”
  
  孙子空有些义愤填膺,杜辅公和仇如血没有见过西关道的惨状,可是他孙子空从西梁返国之时,可是跟随着使团亲眼瞧见,一想到楚欢竟然被调到那种鬼地方,孙子空就觉得楚欢受了天大的委屈,在他看来,留在繁华的京城,比前往西北任职自然是要强出许多。
  
  楚欢皱眉道:“子空,不要胡言乱语。”
  
  孙子空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
  
  白瞎子也是忧心忡忡道:“大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为朝廷建下那么多功劳……这朝廷……!”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下去。
  
  楚欢看向仇如血,含笑道:“仇兄,这一次我恐怕是留不住京城了,此去西北,山高路远,却不知你有何打算?”
  
  仇如血道:“刀法还没有研究出来,只怕还要跟着大人往西北去了。”
  
  楚欢点头笑道:“如此甚好。”转向白瞎子,道:“老白,圣上令我尽快往西北赴任,所以准备的时日也没有几天,你屋子里那几口箱子,找个时间,送到金玉街酒坊那边去,然后让那边想办法送到云山府,交给苏东家!”
  
  白瞎子心知楚欢出京,人多眼杂,肯定不便带着那几只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点头道:“大人放心,这事交给我。”
  
  “最好还是由你协助酒坊一同将东西送到云山府。”楚欢道:“你提前动身,到时候在通州汇合。”
  
  白瞎子抱拳称是。
  
  楚欢又吩咐孙子空:“子空,府里能用得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你去和夫人说一下,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可以找人卖了,换成银钱,让她们也准备一下,咱们随时都要出发。”想到什么。转向白瞎子道:“老白,你此行去往云山,将你的家人也一同带到西北去吧,路途遥远,咱们在西北估计也不是一年两载就能回来,带在身边照顾更好。”
  
  白瞎子感激称是。
  
  等吩咐完毕,楚欢这才让众人先退下,却独独留下杜辅公,含笑问道:“杜先生,你帮衬我许多,我心里感激,这次往西北去,不知你有何打算?如果先生不想随同前往,我会给你留下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先生可以自由选择去留。”
  
  杜辅公想了一想,忽然问道:“大人对此番前往西北赴任,不知有何看法?”
  
  “圣上旨意,无论我如何想,都只能遵旨行事。”楚欢轻叹道:“西关道一片狼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前往西关,是福是祸。”
  
  杜辅公抚须道:“其实杜某觉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哦?”楚欢一怔,“先生何出此言?”
  
  “京城是是非之地,远离是非之地,也不是什么坏事。”杜辅公缓缓道:“大人本来在安邑办差,皇帝却将你召回,安排你前往西北赴任,杜某觉着,恐怕皇帝打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大人整顿西关。”
  
  “朝臣也举荐了几个人,却因为各种缘故,终究没有被圣上采纳。”楚欢道:“倒是太子举荐,圣上一口应允。”
  
  “太子很聪明。”杜辅公淡淡笑道:“太子或许真的想让大人离开,只是如果皇帝没有这个意思,他也未必会举荐大人!”
  
  “哦?”楚欢摸着下巴,“杜先生似乎看出什么?”
  
  杜辅公笑道:“大人该知道,杜某喜欢胡言乱语。”
  
  “先生不必这么说。”楚欢正色道:“先生是个智慧的人,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先生应该看得出来,我一直只是将你当成朋友。”
  
  杜辅公微微一笑,终于道:“按道理,大人风头正紧,皇帝该留在身边重用,可是……皇帝却将大人调用到西北,大人应该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吧?”
  
  楚欢摸了摸脑门子,苦笑道:“杜先生,其实……其实我还真不怎么明白。”
  
  “看来皇帝对大人确实很器重。”杜辅公缓缓道:“杜某也不知想的对还是不对,只是杜某觉得,皇帝是在有意栽培大人。”
  
  “栽培?”
  
  “大人是因为齐王而起来。”杜辅公道:“不管大人怎么想,在谁看来,大人都是齐王党的人,而且是齐王党的重要人物。”
  
  楚欢道:“这又如何?”
  
  “大人比我更清楚当前的形势,皇帝四子,皇长子早年战死,三子汉王已经失势,如今只剩下太子和齐王。”杜辅公慢条斯理道:“瞎子都看得出来,皇帝百年之后,继位之人,只能是从太子和齐王之中挑选一个。大人如果留在京城,为了储位,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卷入太子党与齐王党之争……大人更应该清楚,古往今来,卷入党争,祸患无穷……!”
  
  楚欢知道杜辅公能直言相告,那已经是将自己当成自己人,点头道:“杜先生的意思是,圣上……不想让我卷入党争?”
  
  “杜某也只是猜测。”杜辅公缓缓道:“或许当初皇帝也并不如何在意,古往今来的帝王,要想皇位安稳,权衡之术必不可少,皇帝此前重用大人,未必是真的看中大人,而是希望借用大人,提拔齐王,只是大人办事得力,皇帝看在眼里,起了欣赏之心,所以并不希望大人卷入党争,而是希望大人为他所用!”
  
  楚欢叹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我与齐王走得近,也终究是圣上的臣子。”
  
  杜辅公含笑道:“大人当真这样认为?”他似笑非笑,平日里看起来低调得很,此时双眸却是精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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