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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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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廉颇未老(三)


      为天子效力?

      这名头听上去很大,可是对苏仆延这种老滑头而言,震慑力甚至还不如袁熙。

      自桓灵二帝以来,朝纲败坏。

      朝堂上党锢之祸频发,外戚阉宦之乱不绝。朝廷对辽东地区的掌控力,日渐降低,乃至于到现在,几近于无。苏仆延虽然心向汉室,却不代表他愿意为汉室卖命。趋利避害,是所有游牧民族的特点,向强者臣服,向弱者示威。所以苏仆延感到奇怪,阎柔这话又从何说起?

      只是,这老狐狸非常聪明,绝不会当面把心中疑惑说出来。

      他笑着道:“如此说来,伯正倒是好运气,竟然可为天子效力,实幸甚也。”

      阎柔微微一笑,神色间倨傲之色,丝毫不减。

      “敢问,伯正何时与天子效力?”苏仆延小心翼翼询问。

      “就在几日之前。”

      “你是说……”

      “大单于,明人不做暗事,我索性把话说开吧。

      我所效力者,乃大汉皇叔!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他方来辽西,所以希望获得你的支持。”

      苏仆延闻听,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那个被曹操从东莱郡赶来辽西的家伙!

      袁绍当然不会甘愿刘闯坐拥辽东,所以在刘闯抵达之前,就派人散布谣言,说刘闯放弃青州,是因为得罪了曹操,所以才被赶来辽西。辽西偏僻,信息闭塞。乌丸人对外界的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经袁绍这么一宣传。也使得刘闯人尚未至,乌丸人便对他生出轻视之心。

      胡人素来敬重强者,成王败寇在这里,更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一个被曹操手下的败将。又能有什么本事?

      因为在乌丸人眼中,曹操根本不是袁绍的对手。而刘闯败给了曹操,更不可能是袁绍敌手。乌丸人背后,是袁绍!如此一来。他们又怎可能会把刘闯看在眼中?更不要说什么敬重。

      “伯正,你怎么这么糊涂?”

      “大单于这话怎说?”

      苏仆延倒是一番好心,看着阎柔苦笑道:“想当初大将军有意重用你,你却置之不理。

      而今大将军坐拥四州之地,兵强马壮,猛将如云,你不想着为他效力,怎跑去那败军之将手下做事?”

      “败军之将?”

      阎柔一怔,旋即笑道:“大单于这话怎说来的?”

      苏仆延道:“而今辽东。谁不知道那刘皇叔是败给了曹操。不得已才向大将军请降。来到辽东。”

      “刘皇叔败给了曹操?”

      阎柔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单于,刘皇叔乃汉室宗亲。怎可能会败给曹操?

      你身处这医巫闾山,实在是太孤陋寡闻。若不相信。你不妨去中原打听一下,看谁会认同,刘皇叔是败给曹操才来辽东?这辽东,是刘皇叔以青州两郡之地,从大将军手中换过来,并非大将军所赐。他之所以离开青州来这苦寒之地,也不是因为战败,而是奉天子制诏。”

      “哦?”

      “难道大单于不知道,刘皇叔不但是辽东太守,更是护乌丸校尉吗?”

      苏仆延眉头一蹙,“此话当真?”

      “我偏你做甚!”阎柔道:“若刘皇叔是被曹操打败,焉有那许多百姓,愿意抛弃家园,跟随刘皇叔前来辽西?此人心所向耳!东莱郡人口不多,这次随皇叔前来辽西者五万余人,皆为青壮。若非仰慕皇叔恩义,焉得跟随?”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

      苏仆延嘴巴一撇,露出不屑之色道:“这辽东,终究还是要听从大将军之命。”

      “那我问你,大将军大,还是天子大?”

      “这个……”

      苏仆延很想说,是大将军大。

      可是他有不太敢说出口,因为这话传出去,就算袁绍实力强横,估计也无法承受住压力。这可是谋逆之言,袁绍这时候真敢造反吗?若他不敢,定然会出兵,来找他苏仆延的麻烦。

      “伯正,你这话说的……这不是让我为难?”

      阎柔闻听,哈哈大笑。

      “大单于,说到底,还是皇帝大。

      而今朝廷虽有些麻烦,可天子毕竟是天子。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你却不敢说……这说到底,终究还是皇帝大,哪怕他袁绍再强横,也是皇帝的臣子,是这大汉朝廷的臣子,对不对?”

      “你若这样说,倒也不算错。”

      “嘿嘿,那我再与你说一个人吧……大单于可知道虓虎吕布吕温侯?”

      苏仆延一怔,旋即道:“你说的可是那九原虓虎吗?”

      阎柔,用力点头。

      吕布……开玩笑,他苏仆延怎会不知。

      别看吕布是并州人,但是吕布当年征战鲜卑,屠戮匈奴,在整个北疆地区,声名显赫无比。

      当时,丘力居尚在,苏仆延还是丘力居手下一个普通的乌丸大人。

      曾随同鲜卑东部大人燕荔游出兵并州,结果被并州军杀得大败。当时,他看到一员大将,纵横疆场,在百万鲜卑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鲜卑大军人仰马翻,心中极为恐惧。后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那员将名叫吕布,号称九原虓虎,勇力过人,在鲜卑人中声望极大。

      那就是从那时候起,苏仆延便牢记住吕布的名字。

      而今听阎柔提起吕布之名,苏仆延也不禁有些好奇道:“伯正提他作甚?”

      “那吕布,便是刘皇叔的丈人,而今就在辽西。”

      苏仆延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半晌说不出话来。

      袁绍恐怕是不会想到,吕布在乌丸人当中。竟有如此威望。所以他并没有对外提起吕布的事情,以至于当苏仆延听到吕布也到了辽西的时候,不禁心惊肉跳。吕布,竟是刘皇叔的丈人?

      “你可知道。刘皇叔在中原,人号飞熊。

      他和吕温侯,也是不打不相识,两人曾多次交锋。不分伯仲。

      现如今,吕温侯帐下,尽归刘皇叔……大单于真以为,区区辽东,能够拦得住刘皇叔铁骑?”

      “你的意思是……”

      “刘皇叔想要向大单于借辽东属国暂居,大单于以为如何?”

      苏仆延这时候,脑子有些乱。

      他沉吟片刻,便笑道:“伯正你一路奔波,想必早已经累了。

      不如先休息一下。咱们再进行商议?你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也要与人商议。”

      “这个自然!”

      阎柔并没有催促,站起身来笑道:“这种事情,事关重大。自然要三思而行。

      不过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想与大单于知道。我大汉待乌丸不薄。更与老单于亲善。想当初,刘幽州对你们,也是极为亲近,更因此与公孙瓒反目,被公孙瓒所害。乌丸与我大汉,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有句话我就想要说明白。汉人有一句话,叫鸠占鹊巢。小单于已经长大,本应执掌乌丸。难不成大单于便忍心,见老单于之基业,落于一个外人的手中?”

      阎柔说完,便告辞离去。

      走出苏仆延的王帐,他和魏延汇合一处。

      “伯正先生,情况如何?”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苏仆延对我们的态度没有变化,就说明他已经心动。

      不过这种事,不可急于求成,必须要有耐心,方能够完成任务。接下来,咱们就静观其变。”

      ++++++++++++++++++++++++++++++++++++++++++++++=

      六股河,直通大海。

      一队车队,装载着大量的辎重粮草,缓缓向白狼堡方向行进。

      夜色中,车队在荒野中行进的非常缓慢……黄忠扮作一个普通军官,在队伍中策马缓行,目光如炬,警惕的查看四周。

      原野之中,不是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黄忠回过头,看着在身后跟随的诸葛亮,“孔明,是否害怕?”

      诸葛亮微微一笑,“我家兄长常说,汉升将军乃当世廉颇,跟随将军身边,亮又何惧之有?”

      黄忠闻听,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孔明好胆色,怪不得公子对你极为看重。”

      在刘闯的部曲当中,对刘闯的称呼有好几种,也代表着各自不同的地位。

      有人称刘闯皇叔,有人唤刘闯公子,还有似诸葛亮司马懿这种,当着大家的面称呼刘闯皇叔,而在私下里,则是以兄长,或表兄来称呼。这种称呼上的不同,也代表着各自不同的地位。

      诸葛亮、司马懿、麋竺还有管亥许褚这些人,属于刘闯最为核心的阶层。

      这些人不但是刘闯的心腹,更是刘闯的亲人。

      似夏侯兰、太史慈、张辽、高顺、步骘等人,则是称呼刘闯公子。

      这些人,属于刘闯的心腹。

      而那些称呼刘闯皇叔的人,则相对更外围一些。不过也许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改变对刘闯的称呼。

      黄忠当然清楚,刘闯为什么会让诸葛亮随他参战。

      这是要为诸葛亮打造班底!

      所以,他对诸葛亮也极为亲切,因为他知道,也许再过几年,诸葛亮就会成为刘闯真正的肱骨重臣,其地位,势必会超过现在的步骘等人,成为刘闯身边,真正的谋主。

      “汉升将军,前面就是大孤岭,若颁下袭击,必然是在此地。”

      黄忠听罢,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他旋即抬起手,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

      身后的军卒,立刻把命令传递下去,并且飞快的传递到每个军卒的耳中。

      车队仍旧在缓缓行进,可是队伍中的军卒,却不断将一罐罐火油泼在车辆之上……当车队抵达大孤口的时候,忽听一连串的呼哨声掀起。紧跟着,从漆黑的原野中出现数以千计的兵马。

      嗷嗷嗷嗷!

      这些人口中发出如同狼嚎般的叫声,打破了深夜中的宁静。

      黄忠一见这情况,立刻摆手喝令:“三军后退……高呼敌袭!”

      “敌袭,有敌袭!”

      军卒们齐声呼喊,向两边山丘上奔跑。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军卒奔跑时虽看上去极为慌张,却始终保持着队形。他们的逃跑,并不是毫无方向感的奔逃,而是迅速而有序的向外散开。一边跑,这些军卒一边取出弓箭。

      黄忠骑在马上,带着诸葛亮跑上了一座山丘。

      与此同时,那些偷袭者也抵达车队,眼见黄忠等人不战而退,偷袭者忍不住猖狂的大笑起来。

      “单于,那边有个骑马的人,定是首领!”

      有人手指黄忠撤退的方向高声呼喊,就见一队骑军立刻纵马冲出。

      夜色中,大纛旗上有一个蛇形标志,上书颁下二字。

      为首一人,跳下马近九尺身高,生的膀阔腰圆,手持一杆沉甸甸铁蒺藜骨朵,在火光照耀下,面目狰狞。

      他脸上涂抹着一道道黑泥,犹如鬼魅。

      “汉家狗,哪里走。”

      此人,正是颁下乌丸的首领,颁下。

      他大喊着,带着人就冲向山丘。

      而这时候,黄忠已经在山丘上勒住了战马,目光清冷,看着向他扑来的颁下。

      “孔明,传令反击!”

      “弓箭手,火箭鸣镝,准备!”

      诸葛亮在马上,高声喊喝。

      原本跟随黄忠逃跑的军卒,立刻停止后退,蹲下身子,弯弓搭箭。

      “放箭!”

      伴随着诸葛亮一声令下,一排火箭腾空而起。

      火箭皆以鸣镝支撑,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令人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黄忠高声喝道:“我乃黄忠,颁下小儿,今日这大孤口,就是尔授首之地。”

      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希聿聿长嘶,驮着黄忠,犹如一道离弦利箭,呼啸着便从山丘上俯冲下去。

      颁下是从山丘下往上跑,速度自然放慢。

      而黄忠则是从山上往下冲,速度惊人……眨眼间,黄忠便到了颁下身前。

      只见他在马上猛然长身而起,伴随着身体暴长,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劈空发出刺耳声响,便狠狠劈斩向颁下。颁下见黄忠冲下来,便知道事情不妙。可没等他来得及撤退,黄忠已到他跟前。

      那人借刀势,刀助人威,颁下举铁蒺藜骨朵相迎。

      就听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颁下胯下战马希聿聿一声长嘶,从黄忠那口金背砍山刀上传来一股千斤巨力,令颁下手臂发麻,两耳嗡嗡直响。

      二马错蹬,黄忠手中金背砍山刀猛然一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收回的力气,反手一刀横抹出去。

      那颁下被黄忠先前一刀,震得正脑袋发懵。

      怎想到黄忠变招变得会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刀光一闪,颁下人头落地……

      无头死尸,从马上栽下来,再无半点声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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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壮哉,文长(一)


      咻咻咻!

      一排排火箭破空而出,鸣镝声撕裂寂静夜空。

      七零八落停靠在路边的辎重车辆,化作一片火海。最先靠近车辆的乌丸人或是被大火吞噬,或是被那破空袭来的火箭射杀,乱作一团。与此同时,之前散开的军卒,有迅速结阵,向乌丸人包围过来。原本乌丸人占居这马匹的优势,可是在这火海之中,战马已惊慌失措。

      受惊的战马,根本不受控制。

      乌丸人原本的优势,随之变成了劣势。

      山丘上,诸葛亮神色沉冷,不断发出命令。

      军卒在不断变换的战鼓声中,层层推荐,箭矢如雨……

      对于那些受惊的战马,他们不会强行拦截,只射杀马上骑士即可。

      他们的重点,是那些弃马而战的乌丸人。乌丸人善战,可是在经过严格训练的汉军面前,根本无法阻挡住汉军脚步。

      黄忠自归顺刘闯,两年来不断训练兵马。

      他原本就是军中大将,这些年来虽历经挫折,但治军练兵之策,却越发的成熟起来。

      面对四散奔逃的乌丸人,汉军五人一组,组成一个小型战阵,一人手持大盾当先,弓箭手居中,长枪手在后。这种锥形战阵本就极具战斗力,而战阵和战阵之间更配合得当。两年的训练,是这些军卒早就形成默契。伴随着战鼓的鼓点不断变幻,军卒相互穿插接应,得心应手。

      这巨大的战阵,就如同一个个齿轮不断转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乌丸人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颁下被杀。已经使得乌丸人士气低落。面对着训练有素的汉军,乌丸人虽想要抵挡,却难以阻止汉军前进的步伐。最开始,汉军的战阵配合还不算特别纯熟,可随着战事的推进,军卒们杀得兴起,战阵的运转,也就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

      黄忠率一队骑军。在乱军中纵横驰骋。

      金背砍山刀翻飞,虽然不停有乌丸人上前阻挡,却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历史上的黄忠,六七十岁尚能上阵搏杀。而今他年方五旬,虽然比不得黄巾时期的巅峰状态。可是保养的极好。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多年被冷落,被猜忌,被压制的愤怒,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那金背砍山刀带起一道道,一溜溜,一条条绮丽刀芒。黄忠所过之处,杀得乌丸人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诸葛亮站在山丘上,看着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黄忠。不由得心生感叹。

      “孔明,汉升虽年长,可虎老雄风在,你切不可对他有半点怀疑。对他的态度,当与对我的态度一般无二。

      这位老将军。乃当世之廉颇,足以独挡一面。”

      刘闯对黄忠的评价很高,一开始诸葛亮有些不太相信。

      可现在看来,这位老将军的勇猛,丝毫不逊色于刘闯那些人,其杀性之重,更与刘闯不遑多让。

      君不见杀至现在,黄忠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疲态,反而越杀越猛。

      这应该就是兄长所说‘越老越妖’的那种人!诸葛亮心中暗自赞叹,同时见乌丸人已失去抵抗力,便再次下令,全军出击。两千多汉军如下山猛虎冲入战场,面对乌丸人展开疯狂追杀。

      这一场战事,从亥时一直持续到丑时。

      两个时辰之后,颁下所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

      近八千余众,被汉军斩杀近两千余人,弃械投降者,更不计其数,几近五千之众,余者皆逃匿无踪。

      缴获战马,两千余,刀枪无数。

      当天光大亮,黄忠命人打扫了战场。

      诸葛亮则命人将那两千余尸体在六股河畔筑起京观,在晨光中更显出难言的震撼!

      与此同时,就在黄忠击溃颁下乌丸的时候,庞德也率部潜入颁下乌丸营地。

      此次诸葛亮放出风声,要运送万石粮草前往白狼堡。颁下在得到这消息后,怎能忍耐得住?

      他几乎是将营地内精锐尽出,虽则营地里尚有万余部众,又如何抵挡住庞德的突然袭击?

      这是庞德来到刘闯手下后,第一次领兵作战,所以更表现的极为勇猛。

      整个营地,被庞德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营地中的牛羊马匹,以及被乌丸人掳掠而来的百姓,全部带走。连带着,庞德还从颁下乌丸的营地中,掳掠走近千乌丸人,连夜送往白狼堡。

      史涣所部,已抵达白狼堡,加紧对白狼堡的营建。

      这时候,白狼堡正却劳力,这些个乌丸人过来,对史涣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补益。

      颁下乌丸之战,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匆匆结束。

      即便是蹋顿,也没有想到刘闯竟然会用如此暴烈的手段来应对他的挑衅和试探。颁下战死,部族中青壮更十不存一。也就是说,颁下乌丸从此,不复存在,即便蹋顿有心扶持,恐怕也难以成功。

      在大孤口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天,蹋顿就得到了消息。

      颁下乌丸的覆灭,也使得整个辽西,都为之震动……蹋顿暴跳如雷,发誓要找刘闯报仇雪恨。他立刻召集部众,准备向临渝发动惨烈的报复。幽州治下,八大乌丸单于,更磨刀霍霍。一时间,不仅仅是辽西,整个幽州都动荡起来,即便是远在涿郡的袁熙,也吓了一跳。

      +++++++++++++++++++++++++++++++++++++++++++++++++++

      乌丸八大单于,包括渔阳汗卢维、代郡能臣氐、右北平乌延、上谷郡难楼、辽东属国楼班和苏仆延,再加上蹋顿和被黄忠斩杀的颁下。

      八大单于,号称一体。

      然则彼此间并非是铁板一块,相互间矛盾很大。

      特别是在蹋顿与袁绍和亲之后,迅速崛起。凭借袁绍的支持,雄霸辽西。可谓是嚣张跋扈。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虽然响应蹋顿的号召,各部乌丸纷纷集结兵马,但却各怀心思。

      “叔父,没想到这刘皇叔如此莽撞,乌丸与我袁氏素来交好,断不可使双方开启战仗。”袁熙在得到消息之后,匆忙将淳于琼找来,请淳于琼立刻动身。赶赴辽西制止争纷,打压刘闯。

      淳于琼在涿郡也停留的有些不耐烦了,虽然他并不想去辽西,可辽西变成这副模样,他这个辽西太守再不出面。恐怕会使得事情,变得更加麻烦。要知道,袁绍让他出任辽西太守,就是为了打压刘闯。若刘闯真的占居了辽西郡,莫说淳于琼和袁熙面上无光,恐怕袁绍也会很不高兴。

      心里埋怨着袁熙,所谓试探。多此一举。

      淳于琼匆匆带上部曲,以及袁朝年从涿郡出发,向辽西赶去。

      与此同时,右北平郡治所在土垠县府衙中。一个青年匆匆来到太守府大堂上。

      右北平郡太守,为渔阳人鲜于辅,最初为幽州牧刘虞从事。

      刘虞死后,鲜于辅曾与阎柔联手。招诱鲜卑数万兵马,斩杀公孙瓒在渔阳设置的太守邹丹后。又联合苏仆延七千余人,迎接刘虞之子刘和。后鲜于辅和袁绍大将麴义合作,联手攻击公孙瓒,并在代郡、广阳、上谷和右北平,将公孙瓒所属诛杀……只是后来刘和去了邺城,而麴义被袁绍诛杀,使得鲜于辅心灰意冷。袁绍曾有信招揽他,却被鲜于辅所拒绝。

      无奈之下,袁绍拜鲜于辅为右北平太守,除建忠将军之职。

      鲜于辅倒是没有拒绝,便留在右北平。

      “国让,如此神色匆匆,所为何来?”

      鲜于辅正在大堂上看书,见青年走上大堂,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和煦笑容。

      这青年,名叫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氏……他如今是右北平郡长史,辅佐鲜于辅已有两年,甚得鲜于辅所重。

      上得大堂后,田豫向鲜于辅一揖。

      “木公,方得消息,刘皇叔在辽西,大败乌丸,斩杀颁下,灭颁下乌丸部。

      蹋顿已下令召集八大单于,欲集结兵马,想要灭刘皇叔所部。乌延、汗卢维、能臣氐派人前来,请求借道通行。”

      鲜于辅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汗卢维和乌延,实在是太放肆了!”

      “正是。”

      不过,鲜于辅旋即脸色一变,“刘皇叔好大气魄,方抵辽西,立足未稳就敢和蹋顿交恶?

      他不是已经封锁了濡水和卢龙塞,想必早有准备。便让汗卢维他们通行,我可不想惹事生非。”

      很显然,鲜于辅对刘闯占领肥如和卢龙塞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

      他身为老幽州,刘闯才抵达辽西,便封锁濡水,让他很不高兴。在鲜于辅看来,刘闯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对他的无视。老鲜于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这心里面,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田豫显然知道鲜于辅的不满,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木公,你这又是何必。”

      田豫道:“你明明知道,刘皇叔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袁大将军对他,心怀忌惮,而他又初来乍到,怎知木公心思?换做我,若抵达辽西,第一件事肯定也是要占领肥如,封锁濡水。他这样做,并不是对木公你不敬,不过是自保而已。”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小子……”

      “木公,其实你心里,对刘皇叔也非常赞成,又何必因为这些许误会,和他反目成仇?

      依我看,刘皇叔绝不是什么莽撞之人,他和蹋顿交锋,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不过既然要交锋,他肯定已有了定计。依我看,辽东四郡恐怕早晚会落入他手中。如今咱们帮他一个忙,将来也好说话。如果放任汗卢维和乌延过境,弄不好会和刘皇叔反目,却得不偿失。”

      鲜于辅目光一凝,打量着田豫。

      半晌后,他突然道:“国让,你看好刘皇叔吗?”

      田豫坦然道:“不是我看好刘皇叔,而是刘皇叔占居大义之名……那公孙度霸占辽东多年,也是时候让辽东改换门庭。不瞒木公,昨日我家中来了两位好友,乃刘皇叔差遣,请我去辽东效力。”

      “哦?”

      “我没答应!”

      “为什么?”

      田豫笑道:“我听说,阎柔阎伯正就在辽东,而且已归附刘皇叔。

      有阎伯正在,刘皇叔足以拿下辽东,我又何必去锦上添花?虽然外面传言刘皇叔如何如何,可我却未曾亲见。所以趁此机会,看看刘皇叔的手段,相信木公的心里,和豫有同样想法。”

      鲜于辅眼中,透出一抹赞赏之色。

      不过他脸色仍旧阴沉,“他刘皇叔好大胃口,尚未站稳辽西,便要从我这里抢人。

      也罢,你好好招待两位朋友,这一次我就帮他一回。我可先说清楚,我不是看好他,只不过敬他是大汉皇叔,故而才出手相助。我帮的是这大汉江山,不是他刘闯,你休要误会。”

      旋即,鲜于辅传令,怒斥乌延和汗卢维,令他们老老实实,留在营地。

      若想要借道,可以!只要打败了他鲜于辅,乌丸人可以随意在右北平通行……

      鲜于辅在右北平两年,甚得右北平百姓所重。

      加之他本就是幽州人氏,在幽州素有威望,即便是袁熙也不敢轻易得罪他。汗卢维和乌延虽然心中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右北平地区地势复杂,并不适合骑军突袭。得罪了鲜于辅,弄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反正那刘闯在辽西全无根基,更不要说,还有苏仆延和楼班在辽东属国相助。想来蹋顿足以稳住局势,就算无法将刘闯消灭,也能把那汉家小儿教训一番。

      于是,汗卢维和乌延派人前往柳城送信,而后各自退回属地。

      从府衙中走出,田豫便径自返回家中。

      “子仲,子龙!”

      田豫一进门,便高声叫道。

      从客厅里走出两人,赫然正是麋竺和赵云。

      这麋竺和赵云,原本奉命前往渔阳雍奴,也就是田豫的老家,想要请田豫相助。

      谁料想,到了雍奴田豫家中以后,才知道田豫早就投奔鲜于辅,在鲜于辅帐下效力。田豫的母亲,倒是在家中。得知麋竺和赵云是大汉皇叔部曲,对二人也极为热忱,并把田豫动向告诉两人。

      麋竺和赵云不敢停留,连忙赶赴土垠县。

      到了土垠之后,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田豫,将刘闯的邀请与田豫说明。

      哪知道,田豫却拒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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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壮哉,文长(二)


      正如田豫告诉鲜于辅的那样,在得知刘闯要去邀请阎柔之后,他就拒绝了刘闯的邀请。

      有阎伯正,刘闯足以平定辽东!

      这是田豫的看法……如果在请了阎柔出山,刘闯还无法拿下辽东的话,就说明此人不足以成事。

      在经历过人生第一次的莽撞和冲动之后,田豫便格外小心。

      他虽一直身在幽州,但始终关注着中原的局势。

      此前,刘闯虽占据青州,可田豫并不看好刘闯……事实上,哪怕当时刘闯声势再大,他都不可能在青州立足。一边是曹操,一边是袁绍,任谁都不会把青州交给一个局外人的手中。

      即便刘闯在青州左右逢源,可最后……

      一旦时机成熟,曹操也好,袁绍也罢,一定会把青州掌控在手里。

      那时候,刘闯想要凭借两郡之地,和两个庞然大物抗衡,根本不可能有一点点的胜算。

      而事实也是如此,历史上刘备多次占领徐州,但曹操根本不给他在徐州立足的时间。每每趁他根基未稳时,便出兵攻伐,使得刘备最终不得不跑去荆州,在和诸葛亮隆中对以后,总算是确立了他的根基所在。当时的刘闯,所面临的处境与历史上的刘备,似乎并无区别。

      可谁又想到,刘闯突然来了一手互换。

      用青州二郡换取辽东,在许多人看来,刘闯走了一步昏招。

      辽东偏僻,地域苦寒,且有异族袭扰,根本无法作为根基之地。

      刘闯舍弃青州而就辽东,无疑是自动退出了中原争霸的序列……但田豫。却对此颇感兴趣。

      他看得出来,刘闯选择这一步棋,实在是有大妙用。

      当袁曹争霸迹象已经显露无疑的时候,与其留在中原被这两个巨无霸攻伐,倒不如择一地休养生息。刘闯的战略战役,并不是失败,而是一次成功的退让,把自己完整的保护起来。

      袁曹之争,绝非旦夕能够结束。

      一旦袁曹之间拉开了争夺的序幕。就是刘闯崛起的机会。

      不过,关键在于,刘闯能不能迅速站稳辽东!

      田豫觉得,他还要再观察一下。

      这不是后世那种皇权至上的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田豫曾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所以现在也就更加谨慎。对于袁曹争霸的结果,田豫虽看好曹操,却不似刘闯那样子的笃定。

      若非如此,刘闯怎可能选择辽东?

      一旦袁绍获胜,那么袁绍扭过头来对付刘闯,刘闯根本无法抵抗。

      他选择辽东,定是因为他笃定袁绍必败……田豫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刘闯如此笃定?

      “国让,木公怎么说?”

      见田豫落座,麋竺连忙开口询问。

      田豫笑道:“子仲怎恁心急?我记得子仲。素来沉稳,如何现在这般失态?”

      麋竺脸一红,讪讪坐下。

      “放心吧,木公虽然对皇叔略有不满。然则木公终究是汉臣,怎会做事乌丸张狂?

      他已经命人警告汗卢维和乌延。不准他二人通行。至于能臣氐,他虽然也是八大单于,但是自成一系,与蹋顿并无太多交情。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苏仆延和楼班。特别是苏仆延,那老儿素来狡诈,趋利避害。蹋顿如此势大,我担心他会出兵配合,到时候皇叔压力不小。”

      “子仲,我们快些回去吧。”

      赵云闻听,便有些坐不住了。

      田豫摆手道:“子龙,不是我想要打消你的信心。

      你现在就算回去,估计也派不上太多用场……我听说,刘皇叔本就是一个极为悍勇之人,他麾下猛将众多,冲锋陷阵者多不胜数。你现在回去,也只是增加一员战将,于大势无碍。

      关键就在于,看皇叔如何应对此次危机。

      若皇叔应对得当,想来不会有太大麻烦……我猜想,那袁熙小儿,现在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赵云听罢,不由得狠狠顿足。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这样错过……

      可田豫说的,也颇有道理。

      这个时候回去,恐怕也有些来不及了吧!

      +++++++++++++++++++++++++++++++++++++++++

      建安四年六月初,蹋顿兵出柳城,在小凌河上游集结。

      小凌河,又名唐就水,其源头在楼子山东麓。蹋顿摩拳擦掌,决定要一举将刘闯从辽西驱赶出去。

      所以,他传令八大单于,并派遣使者,前往辽东属国。

      当蹋顿磨刀霍霍的时候,刘闯却带着人,神色悠闲的行出县衙大门。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去,似乎根本没有被蹋顿的威胁影响。他带着一队人,径自来到临渝的一座宅院大门口。

      那门丁看到刘闯,连忙迎上前来。

      “皇叔,你怎地来了?”

      “丈人在家吗?”

      刘闯笑呵呵开口询问。

      在这临渝县城里,能够被刘闯称之为丈人的,怕只有一个人。

      那么这座府邸的主人,也就显而易见。

      门丁连忙道:“老爷自然在家,只是夫人这两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一直在榻边照顾。”

      “废话恁多,还不通报。”

      刘闯扬起鞭子,轻轻抽了那门丁一下,却见门丁连滚带爬的,便跑进了大门。

      片刻后,吕布一瘸一拐的从大门里走出来,“贤婿,你怎么来了?”

      “丈人,夫人身体不适,你怎地也不派人说一声?

      若不是我今天来,都不知道这件事。将来铃铛责怪起来,我又该向谁去抱怨?”

      吕布一怔,哑然失笑。

      对刘闯的这番责怪,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格外亲切。

      “见你近来忒忙。所以便不想给你添麻烦,故而没有通知,贤婿勿怪。”

      “可请了先生诊治?”

      “哦,吴先生过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不适应这边的环境。

      唉……这人年纪大了,享福久了,身体也变得不比从前。想当年我们在五原的时候,可比现在的环境差很多。却无灾无病。而今在临渝,依旧锦衣玉食,却感觉着,有些不太适应。

      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算算时间。吕布离开并州,来到中原,已经整整十年。

      十年间他转战南北,但一直未离开过中原……乍一到这幽州,还真难保会不太适应。

      “看我,在这门前与你说这些事情……贤婿快快请进。”

      刘闯陪着吕布,迈步走进大门。

      从一旁看。吕布鬓角斑白,透出几分迟暮之色。

      想当初在徐州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这才多长时间……也就是半年多把,竟露出几分老态。

      刘闯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伤感。

      他随着吕布,先去探望了严夫人。

      而后又见过貂蝉和曹氏,这才和吕布在客厅里坐下。

      “丈人,小婿今日前来。是想要请你出山。”

      “啊?”吕布一怔,诧异看着刘闯。

      “想来丈人也知道。小婿现在面临的状况。蹋顿那狗贼,集结大军,欲将我从辽西赶出去……而我现在,却不好出面,所以想请丈人出山,为我稳住阵脚,好好教训一顿那蹋顿狗贼。”

      刘闯,依旧不准备亲自出手。

      吕布有些疑惑,同时又感到几分兴奋。

      体内,沉寂依旧的斗志,似乎有些沸腾起来……可是他旋即又露出落寞之色,轻声道:“孟彦,我知你一番好意,不想看我整日消沉。我也很想帮你,可我现在,已是废人,又如何帮你?”

      他拍了拍腿,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想当初,魏续伤了吕布,不仅仅是伤了吕布的身体,更伤了吕布的心。

      刘闯轻声道:“丈人,你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

      丈人而今虽腿有残疾,且伤了一臂,可身体却依旧康健,正是鼎盛之时。论年纪,丈人和汉升将军相仿,可汉升将军前些日,却在大孤口刀劈颁下,立下大功。莫非丈人,就甘心如此?”

      “我……”

      “丈人,我知你心中不好受,可越是如此,你越要振奋。

      昔日虓虎在虎牢关外,独战二十二路诸侯,面无惧色……而今那头虓虎,便真的垂垂老矣,不堪大用吗?我不相信!丈人,你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困境,你若不肯帮我,我又能信谁?”

      吕布嘴巴张了张,却沉默了!

      刘闯还想要劝说,却听到屏风后传来脚步声。

      “奉先,怎地恁婆婆妈妈,不似个大丈夫!”

      严夫人满面怒容,在貂蝉和曹氏的搀扶下,从后堂走出来。

      “夫人……”

      吕布看到严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

      哪知道严夫人却怒道:“孟彦诚心诚意特来请你,你却推三阻四。

      我知道,那魏续一箭只不过伤了你的身体,难不成把你的勇气和胆略,也都射没有了吗?堂堂虓虎,昔日温侯吕奉先,如今真的已经变成了那无胆的鼠辈?没错,你腿脚不比从前,手臂也受了重伤,难以似当年那样驰骋纵横。可你的骑术犹在,可还提得起你那方天画戟?”

      吕布只觉一腔热血,直冲头顶。

      那张俊脸,更通红,如同火烧……

      “夫人怎说得这话,我当然还提得起方天画戟。”

      “那就给我上马,证明与我看……你腿脚不好,有马匹代步,又有什么值得畏惧?”

      吕布闭上眼,久久不语。

      严夫人则怒视着他,一言不发。

      刘闯坐在一旁,颇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吕布突然睁开眼,眸光如炬。

      “孟彦,请你将文远调拨与我,再把你老罴营交给我指挥。

      我向你保证,那蹋顿小儿若敢来犯,就让他尸骨无存!”

      “这才是我家温侯吕奉先!”严夫人忍不住大笑,旋即一阵激烈的咳嗽。

      吕布连忙过去搀扶,而后扭头对刘闯道:“孟彦,明日一早我就向你报到,请你做好准备。”

      看着吕布那挺拔起来的腰杆,刘闯笑了!

      或许,吕布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但他始终都是一头虓虎,一头可以吃人的虓虎……

      有吕布出面,此战胜负已定。

      刘闯旋即告辞离去,返回县衙后,立刻将太史慈换来,命他率部前往肥如,将张辽曹性召回。

      他并不担心,吕布会有反复。

      经历过这许多之后,吕布的野心恐怕早就消磨干净,更不可能和刘闯作对。

      所以,刘闯对吕布非常放心……再加上张辽曹性,以及许褚高顺四人,恐怕那蹋顿少不得要被吕布一顿教训。

      对此,刘闯极有信心!

      ++++++++++++++++++++++++++++++++++++++++++

      辽东属国,医巫闾山。

      阎柔突然觉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苏仆延最初,对阎柔待若上宾。可不知为什么,这两日却变得冷淡了许多。

      此前,苏仆延还为阎柔引见了楼班,而楼班对于重掌大单于之位,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可现在,二人突然改变态度,一连两日,未曾和阎柔见面,就让阎柔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伯正,出事了!”

      就在阎柔心存疑惑的时候,魏延从大帐外闯进来。

      他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抹慌张之色,一进来便急急忙忙道:“伯正,我刚打听到,蹋顿派遣使者前来,邀苏仆延和楼班出兵,攻打皇叔。看苏仆延和楼班的意思,他二人似乎已经答应。”

      “哦?”

      阎柔连忙起身,“文长可确定?”

      “怎不确定!”魏延道:“伯正难道没有发现,这两日咱们营地周围,突然多了许多兵马出来?依我看,肯定是那苏仆延和楼班想要拿我们做礼物,向那蹋顿表示忠诚。我现在有些担心,如果苏仆延和楼班出兵的话,皇叔那边,定然压力倍增。咱们,要想些办法才好。”

      阎柔倒吸一口凉气,在大帐中徘徊。

      魏延说的这种可能,的确是存在……

      那苏仆延和楼班虽然是归化乌丸,可终究是乌丸人。

      那骨子里欺软怕硬的习性不会有任何改变。别看他们现在对阎柔是敬若上宾,可一旦发生了危险,这两个家伙,绝对会二话不说,和阎柔翻脸。甚至很可能会用他和魏延的人头,去向蹋顿表示忠诚。阎柔觉得,自己这次前来辽东属国,实在是有些乐观,归化乌丸人的心里,根本不可能存有什么信义!

      “文长,那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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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壮哉,文长(三)


      自归附刘闯,转眼就是两年。

      两年来,寸功未立,始终没有机会独当一面,对于心高气傲的魏延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这其中,固然有一些机缘的因素。

      但更多的,还是由于刘闯在刻意的打压和磨练。

      历史上的魏延,能力绝对出众。不管是武力还是胆略,都堪称超一流。三国演义当中对他,相对弱化了很多。可实际上,魏延的能力很高,而且也非常忠诚,只是对权力的欲望太强。

      诸葛亮活着的时候,尚可以对他进行一些压制。

      但诸葛亮死后,偌大蜀国便无人能够将其压制住……在这一点上,诸葛亮的识人能力,的确是不如刘备。他留给后主刘禅的那些辅臣,只能为辅臣,而不可以主掌全局。什么蒋琬费祎,将军向宠,都没有支撑起整个蜀国的能力。哪怕是姜维,论资历和威望,都不如魏延。

      在这种情况下,魏延争权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

      蜀汉后期,人才凋零,很大的原因便在诸葛亮的身上。

      魏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蒋琬费祎长于政务,也就罢了……可你向宠姜维,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事实上,到最后他被马岱斩杀,也没有流露出对谋反之意。说穿了,这是一个可怜虫,一个对权力极其渴望,更希望能够有机会来证明自己才华的可怜虫而已……

      魏延死后,也代表着蜀汉最终的没落!

      刘闯对魏延的忠诚心,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所谓脑后生反骨的说法。想来更多是罗贯中在写三国演义时,自圆其说的一种说法,并没有参考性。但是魏延的傲慢和骄横,却要好生磨砺一番。所以他让魏延在黄忠手下做副将。也就是想要用黄忠好好的磨练魏延。论年龄,论资历,论声望,论武略……魏延都比不得黄忠。

      黄忠驰骋疆场。对抗百万黄巾贼的的时候,魏延尚默默无闻。

      在荆州,两个人同属被打压的阶层。可是论层次,黄忠却远远高于魏延……

      两年的磨砺,也使得魏延稳重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少了一些最初时的猖狂和浮躁。这种气质上的变化,非常明显。所以刘闯这次来到辽西之后,便决定把魏延拉出来。历练一番。

      阎柔心里有些紧张。但看上去却很平静。

      魏延沉声道:“皇叔委重任与我等。当竭尽全力完成。

      今辽东属国关系皇叔未来在辽东的大计,所以若不能完成任务,又如何有脸面回去再见皇叔?”

      “那你的意思是?”

      魏延脸上一副坚定之色。“我听说,当年班定远出使西域时。是夜匈奴使者前来,令西域心生反意。定远侯当下率部袭杀匈奴使者,逼迫西域归附。今日之局面,与当年定远侯所遇之局面何其相似?大丈夫生于世上,当仗三尺剑,建不世功业……伯正,建功立业,就在今晚。”

      阎柔一怔,再看向魏延的目光,便显得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极有雄心壮志的家伙,刘皇叔手下着实聚集了一干能人……

      想到这里,阎柔笑了!

      他轻声道:“文长所言,正合我意。

      当初定远侯不过三十六人,便能平定西域。而今我等有数百人,更有文长这等勇将,区区蹋顿使者,又算得什么?”

      定远侯,班定远,也就是班超。

      永平十六年,也就是公元73年,奉车都尉窦固兵伐匈奴,班超当时以代理司马之职北征。窦固派班超出使西域,想要使西域联手攻打匈奴。班超领命,带三十六人来到鄯善。鄯善王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们也非常亲热。可不成想突然间改变了太对,对班超等人渐渐冷淡。

      班超便觉察到,事情恐怕有变,于是找到一个机会,打听出原来是匈奴使者到来。

      当时的匈奴,实力极其强横,鄯善王不敢与之为敌。

      班超立刻召集部下,以言辞激怒众人,更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千古名言。

      随后,班超带人趁夜斩杀匈奴使者,并迫使鄯善王最终决定,归附汉室。

      而今阎柔魏延面临的局势,与当年班超何其相似。两甲子轮回,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当年的班超,早已魂归九泉,换成了今日的阎柔和魏延。阎柔同样是个性情极为刚强的人,其机变之能,不逊色于魏延。若非如此,他当年又如何从鲜卑俘虏,成为座上客?

      “如此,文长只管放手施为,我自去见苏仆延,吸引他注意力。”

      阎柔说罢,便拉住魏延的手道:“皇叔大业,系于你我一身。正如文长所言,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今朝。”

      魏延大笑,“伯正自管去见苏仆延,不知待会儿他看到蹋顿使者人头时,又会做何反应。”

      ++++++++++++++++++++++++++++++++++++++++++++++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阎柔便起身离开。

      魏延则召集召集来手下四名心腹,商议事情。

      他随行八百人,二百人一曲,共四名军侯,没有军司马。

      这四名军侯,都是魏延这两年拉拢过来的心腹。

      冯骏,字骁腾,北海国高密人;岳茨,北海国朱虚人;杨霖,北海国即墨人;赵翼字公彦,东莱黄县人。

      这四人跟随魏延多年,也是魏延最为信任的部下。

      他把情况与四人说明之后,便沉声道:“某欲效仿当年定远侯之事,偷袭乌丸使团。

      你四人都是我心腹,故而把你们找来。共商大事。此事,颇为凶险,乌丸使团一定会守卫森严。不过,你们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就一定能够成功。此事若成,定是皇叔入辽之首功。”

      冯骏沉默寡言,不太喜欢说话。

      但听了魏延这番话后,不等其他三人开口。便抢先道:“将军所命,焉敢不从,请将军吩咐。”

      “那乌丸人素来骄横,待会儿骁腾和公彦带本部人,设法和蹋顿使团发生冲突。

      我与岳茨杨霖,令三十六人趁乱混入蹋顿使团,将那使者一举斩杀,则蹋顿使团必然大乱。”

      说罢,魏延目光如炬。在岳茨和杨霖身上扫过。

      “此事极为凶险。皇叔曾说过:富贵险中求……咱们以后的荣华富贵。就看你二人的胆气,可敢随我冒险?”

      岳茨杨霖闻听,顿时大笑:“将军尚不惧。我等有何惧之?”

      魏延闻听大喜,立刻命岳茨杨霖选出三十三名锐卒。便悄然离开驻地。

      冯骏和赵翼两人,也分别下去进行安排。

      他二人先着几人假做吃醉了酒,在蹋顿使团的驻地外和守卫发生冲突。当然,这肯定是要吃亏的!乌丸人正在和刘闯交战,又怎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那几人差一点,就命丧黄泉。

      可如此一来,却激怒了营中军卒。

      冯骏和赵翼见此情况,立刻鼓动军卒,率部来到使团驻地外叫骂。

      那蹋顿使团的守卫,也多是骄横之人。他们来到医巫闾山,已经得知刘闯派了使者前来,故而对冯骏等人很不客气。但这里毕竟是苏仆延的辖境,这些个守卫,倒也知道克制。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就算要动手,也应该让苏仆延出面,他们若做的过了,反而会惹得苏仆延和楼班不满。蹋顿使者也知道,楼班一直想要返回柳城,接掌乌丸大单于。

      奈何蹋顿声威正炽,楼班根本没有机会。

      这次蹋顿召集乌丸兵马,也存了要消耗苏仆延和楼班实力的心思。

      所以那蹋顿的使者,显得非常克制,“与他们打过就是,但切不可伤人。”

      这使者命令一出,双方的冲突立刻加剧,使得驻地大门口,乱成了一片……医巫闾山的乌丸人当然也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不过在他们看来,双方并没有用兵器,只是普通的斗殴,不值得他们出面阻拦。甚至有不少乌丸人还跑过来看热闹,更有人在一旁,开盘赌博,热闹至极。

      趁着蹋顿使团驻地的混乱,魏延带着岳茨杨霖等人,悄然混入使团驻地。

      “他娘的,这苏仆延老儿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看到那使团驻地中华美的大帐,岳茨忍不住骂了一句,恶狠狠道:“总有一日,要那老儿好看。”

      “闭嘴!”

      魏延眼睛一瞪,轻声道:“都给我小心点,莫要惊动了这些个狗贼。”

      “将军放心,我刚才留意到,这里的乌丸人都跑去外面看热闹,营地里没什么人。”

      魏延还是瞪了岳茨一眼,躲在一座帐篷后,仔细打量那王帐周围的情况。

      大帐周围,不过几十个人,看上去守卫并不是很严。

      他观察了一下环境,招手示意岳茨和杨霖过来,“待会儿你们两个,各领一什人,给我四处放火。”

      “喏!”

      “其余人,跟着我。”

      魏延说完一摆手,岳茨和杨霖两个,立刻带着人没入黑暗中。

      驻地外,吵闹声,叫骂声很大,更有许多乌丸人的起哄声参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魏延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三名军卒。

      这三人看上去,都有些紧张。

      他笑道:“休要紧张,待会儿跟着我,只割下人头即可!”

      话音未落,营地中突然有几处帐篷着了火。火来的非常突然,而且火势很猛……在大帐外守护的乌丸人见此情况,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平静下来,以为是有人不小心走了水。

      “阿罗槃,你带人过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蹋顿的使者走出来,大声说道:“这些家伙,真是太不小心了。待会儿把人都给我召回来,不要在闹下去,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阿罗槃是一个身材极为壮硕的乌丸人,闻听之后。立刻带着人过去查看。

      如此一来,这大帐外的守卫,只剩下八九人而已。

      那使者转身又回了帐篷,而魏延则趁机站起身来。带着三个军卒,快步向大帐跑去。

      “什么人?”

      那守卫见有人过来,连忙大声喝问。

      魏延等人,都穿着乌丸人的服装,故而守卫也没有看出不妥。

      只不过,他用乌丸土著语询问,魏延却听不懂。他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快步向大帐走去。那守卫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可是当魏延走近的时候。几个守卫便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妙……

      “你们是什么人?”

      “爷爷是大汉使者!”

      双方距离。不过七八步的时候。眼见守卫已经拔出刀,魏延二话不说,双手从腰间各取出三支小枪。啪啪啪甩手掷出。双方的距离很短,哪怕守卫已经有了防备。可魏延的动作太快,根本容不得他们做出反应。这小枪,是魏延看刘闯使用之后,用两年时间方才练成的招数。

      两年时间,足以让他把小枪练得出神入化。

      六支小枪出手,例无虚发……

      魏延投枪出去之后,便拔出刀,垫步冲到那守卫跟前。

      就见他手起刀落,接连将三名守卫劈翻在地,便如同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大帐。

      与此同时,身后三名军卒也擎出刀来,上前割下那几名守卫的人头……

      魏延冲进大帐,却见大帐中空无一人。

      他先一怔,旋即感到不妙,连忙纵身向前一窜,一抹刀光从他身后出现,险之又险,差一点砍在魏延的身上。虽然说方才魏延出手迅捷,可这蹋顿的使者也非等闲,觉察到不对劲。

      所以,当魏延冲进大帐的时候,这使者便躲在大帐旁边,从后偷袭。

      见一刀落空,使者顿时感到不好,转身就想要往外跑。可魏延又怎可能容他逃走,在地上打了滚站起来,顺势从腰间取出一支小枪,抬手打出。那小枪快如闪电,噗的一声,正中使者后颈。

      使者惨叫一声,一头扑倒在地上,一名军卒冲上来,手起刀落,把使者人头割下。

      “你这家伙,倒是会捡便宜。”

      魏延见此,忍不住笑骂一声。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探手将插在帐篷里的两根牛油大蜡拿起来,便丢在坐榻之上。

      坐榻上放着被褥,牛油大蜡落在上面,立刻燃烧起来。

      “走!”

      魏延见大事已定,便带着人冲出大帐。

      只是这个时候,整个驻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岳茨和杨霖也都是狠角色,把驻地中照明用的火油灯一盏盏往那帐篷上丢。东汉时期的帐篷,特别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为防水会在帐篷外面抹上一层层的动物油脂。这些油脂的防水性能极好,可是遇到火,比那干柴烈火还要给力。刹那间,整个使团驻地,变成火海。

      正在驻地外和冯骏赵翼等人对峙的乌丸使团护卫,见此情况一怔,顿时不知所措。

      冯骏露出一抹狰狞笑容,突然厉声喝道:“兄弟们,给我动手。”

      数百名汉军军卒,瞬间从怀中取出短刀短刃。

      有的是匕首,有的干脆把枪矛截断,藏在身上。此前他们没有得到命令,故而一直没有拿出来。见蹋顿使团驻地烈焰熊熊,冯骏和赵翼又发出命令,这些汉军将士,那还能忍耐得住,从身上取出兵器,一窝蜂便冲向使团护卫。由于此前汉军将士没有拿兵器,所以使团的护卫们,也就没有携带兵器。而今汉军突然发动攻击,使团的护卫们,顿时慌了手脚……

      冯骏和赵翼各持一口短刀,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个血人!

      “住手,都给我住手!”

      在外围看热闹的医巫闾山乌丸人见此情况,都愣住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使团护卫,几乎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死的死,伤的伤,看上去极为凄惨。

      那些医巫闾山乌丸人,顿时恼羞成怒,连忙跑出来阻止。

      更有人哗啦啦涌上前来,将汉军围在中间……

      不管怎么说,蹋顿使团的乌丸人,和他们是同族,他们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汉人残杀?

      “尔等想要做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魏延大步流星,从营地中走出。

      身后,烈焰蒸腾。

      魏延浑身是血,一手持刀,一手拖着一具尸体,缓缓走过来。

      火光,使得魏延看上去更显高大,在他身后,更跟着一队汉军军士,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蹋顿使者人头在此,哪个敢乱来,休怪魏延心狠手辣!”

      一名军卒,将使者人头高举过头顶,引得一片哗然。

      “尔等落魄时,是我汉家天子将尔等收容,与尔等医巫闾山,才得以活命。

      而今一个小小蹋顿,竟敢冒犯天颜。尔等可知,天子一怒,尸殍万里,血流成河……莫不成,尔等欲亡族不成?”

      魏延身材高大,本就是一个极具威严的人。

      而今他手拖尸体,在火光中厉声喊喝,声音洪亮,竟使得医巫闾山乌丸人,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关,我只杀反贼。

      若尔等再不知好歹,他日我家皇叔兵临医巫闾山,尔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都给我滚开!”

      魏延声如巨雷,震得一干乌丸人,鸦雀无声。

      他把手中的尸体扔在地上,上前一步,将那尸体的首级割下。

      “那好像是阿罗槃?”

      “真的是阿罗槃,这汉家将军,竟然斩杀了阿罗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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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虎老雄风在

  阿罗盘在辽西乌丸当中,名声不小。

  此人据说原本是一个弃儿,哪知道被楼子山狼群养大,变成了一个狼孩。后来蹋顿在楼子山杀狼,发现阿罗盘,便把他带回家中。蹋顿一开始是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哪知道后来竟然和狼孩生出感情,便把狼孩养大,还给了他一个阿罗盘的名字,让其跟随在身边。

  这阿罗盘力气惊人,且行动迅捷。

  长大后更成为蹋顿手下的一员大将,当初丘力居死后,蹋顿接掌大单于之位,有很多人不同意。

  在继位大典上,阿罗盘斩杀六名乌丸首领,使得全场皆惊。

  蹋顿更因此而顺利登上大单于的位子,成为辽西乌丸人的首领。

  阿罗盘的名字,更响彻辽西,成为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可现在,那恐怖的阿罗盘变成一具无头尸体,让医巫闾山乌丸人感到心惊肉跳。再看向魏延的目光,自然也就显得不一样。

  魏延镇住那些骚动的乌丸人之后,便带着阿罗盘等人的首级,赶去医巫闾山王帐。

  苏仆延和楼班,的确是准备和阎柔翻脸了。

  当阎柔抵达王帐之后,苏仆延和楼班就立刻下令,命人将阎柔拿下。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之外,阎柔毫不慌张。这也让本打算看阎柔笑话的苏仆延和楼班疑惑不解。

  “两位单于,柔之项上人头便在这里,可随时取之。

  不过,我劝两位不妨稍待片刻,否则的话,定然会追悔莫及。”

  “阎伯正,你又想怎样?”

  “呵呵,我不想怎样,只想两位稍候片刻而已……我人已在这里,莫非两位连这点工夫都等不得吗?”

  阎柔的沉稳,使得苏仆延和楼班也有些犹豫不决。

  转念一想,反正阎柔已经是阶下之囚,想什么时候杀,还不是随他二人的心思?

  于是,苏仆延和楼班也就放下心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阎柔复又推杯换盏。

  汉军和乌丸使者的冲突,二人也得到消息。

  只是苏仆延和楼班两个人,大字不识一箩筐,更没有听说过班超的故事。

  在他们看来,汉军在他医巫闾山的治下,又能惹出什么事情来?和乌丸使团发生冲突,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两人更没有放在心上,颇有些玩味的看着阎柔,却见阎柔依旧一副沉静之态。

  就在两人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忽闻有人来报,乌丸使团驻地起火。

  苏仆延和楼班两个人并不愚蠢,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长身而起,“阎伯正,你做得好事……”

  “来人,把这汉狗拖出去,斩了!”

  楼班比较冲动,便厉声喊喝,命刀斧手进来。

  阎柔却笑道:“两位单于,已经等了这许久,何不再多等片刻?

  某这顿酒尚未吃够滋味,即便是要杀我,也要让我吃饱了再杀,对不对?”

  “楼班大人,且慢。”

  苏仆延拦住楼班,“阎伯正,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吗?

  使团驻地,我已派人严加保护。你那些汉军就算再厉害,又怎是我乌丸勇士的对手?我不妨把话说明白,不管蹋顿大人与我们有什么矛盾,我等都是乌丸子孙,焉能与你勾结一处?”

  话音未落,只听王帐外一阵骚乱。

  苏仆延和楼班相视一眼,刚要站起身去询问状况,就见一个人影从王帐外飞进来,蓬的便摔在地上。

  紧跟着,魏延浑身是血,杀气腾腾走进王帐。

  他手里拎着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发髻挽在一处,抬手就扔在地上。

  数以百计的乌丸人涌进王帐,一个个胆战心惊的看着魏延。

  “文长,果然乃壮士,何不坐下来,与我吃酒。”

  阎柔哈哈大笑,召唤魏延落座。

  魏延满面杀气的扫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提刀而行,便走到阎柔身边。

  哐当!

  刀身上仍沾着血迹,浓稠鲜血顺着刀口低落在那珍贵的白狐狸皮毯子上。魏延在阎柔身边坐下,拎起桌上一壶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而后伸手一抹嘴巴,便对阎柔道:“伯正,幸不辱命。”

  “都退下!”

  苏仆延厉声喝退涌入王帐中的护卫,看着地上那十几个人头,面色阴晴不定。

  “阎伯正,莫非你以为这些个人头,就能让我就范?”

  “我无意逼迫大单于,只不过是想要提醒一下大单于,你所谓的同宗手足,若真的念你们是手足的话,理应先把楼班大单于接回去才是。辽西沃土千里,他蹋顿便可以一人独自霸占。

  而你们呢?

  却要躲在这医巫闾山下,苟延残喘。

  据我所知,袁绍对你们乌丸奖励颇丰,不知你又得到几何?

  用得着你时,便是手足;用不到你的时候,你们不过是蹋顿眼中的一群野狗而已……”

  “阎伯正,你与我住口!”

  楼班勃然大怒,声色俱厉。

  阎柔只看了楼班一眼,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你们所谓的乌丸勇士,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皇叔帐下,似我这样的人物多不胜数。陈宫、步骘、陈群、吕岱、陈矫……这些人或运筹帷幄,或出身名门;而似文长这样的悍将,也多如牛毛。君不闻我家皇叔,便勇力无双,更有吕布、太史子义、虎痴许褚、锦帆甘宁、张辽张文远、黄忠黄汉升……这些人,哪个不是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今皇叔禀仁义之心,才与你们好言好语。

  可惜尔等却不知上国之仁德,居然以为一区区蹋顿,就能拦阻我家皇叔之铁骑?

  可笑,可悲,可耻!”

  苏仆延和楼班,脸色惨白。

  二人虽然表面上看去,一副恼怒之色,可心里早就胆寒。

  “那劳什子使者,便是我亲手所杀。”

  魏延一手持一根羊腿,狼吞虎咽,口中含糊道:“我现在就坐在这里,欲取我首级,放马过来。”

  说着,魏延抬手抄起缳首刀。

  苏仆延和楼班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却见魏延蓬的一声,把大刀插在桌子上,全无半点惧色。

  “伯正,伯正你这是做什么?”

  苏仆延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突然变幻出一副笑脸。

  “刚才不过与你开一个玩笑,你怎地就当了真?

  哈哈哈,我也正想要杀这些个狗贼,却不想魏将军竟然为我代劳。来来来,咱们先满饮此杯。”

  苏仆延是真的被阎柔和魏延吓住了。

  这老家伙变脸的功夫,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谁又能想到,就在不久前,这老儿还咬牙切齿的想要取阎柔性命?

  阎柔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楼班在一旁突然开口,“伯正兄,难道刘皇叔,真能帮我夺回大单于之位?”

  +++++++++++++++++++++++++++++++++++++++++

  使团驻地的大火,已经被扑灭。

  当阎柔和魏延从王帐中行出的时候,已经将近丑时。

  此刻,医巫闾山脚下仍乱作一团,整个乌丸人的驻地,也都显得极为喧嚣。

  两人停下脚步,相视一眼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实话,今天可真的是有些凶险。如果阎柔和魏延退让半步,只怕现在已经是死无全尸。

  “文长,恭喜!”

  阎柔轻声道:“今日文长表现,定能得皇叔另眼相待。”

  魏延则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听到阎柔的话,他的眼睛,忍不住都眯成一条线,笑成弯月。

  “不过,文长回去之后,切莫因此而骄傲。”

  阎柔拉着魏延的手,一边往营地走,一边低声道:“文长文韬武略皆不俗,且胆略过人。然则你性格骄傲自矜,难免会得罪人。而今皇叔帐下,人才济济,你立此大功,更应谦虚谨慎,才可能站稳脚跟……你要知道,论血缘,你比不得温侯亲近,论交情,你不似许褚与皇叔自幼相知;论资历,你比不上子义那般身后;论威望,黄汉升和张文远,也都在你之上。

  此外,徐盛、史涣、萧凌、高顺、魏越等人,或许武略不及你,却也有你无法比拟的优势。

  正因如此,你才要越发谦虚谨慎。

  需知皇叔爱才,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便能得皇叔重用……我这番话,出自肺腑,还请文长牢记。”

  魏延心头一颤,涌起一股暖意。

  他点头道:“伯正所说,皆良言也……今后同为皇叔效力,还请伯正你能时常指点。”

  阎柔闻听,旋即露出了笑容!

  就在阎柔正式与苏仆延展开谈判的时候,远在六股河畔,楼子山下,吕布领兵与蹋顿对峙。

  蹋顿领三万大军,屯驻楼子山。

  他万万没想到,汉军的反应竟然会如此迅速,不等辽东属国兵马前来,汉军兵马便兵临六股河。

  吕布兵马并不多,老罴营和张辽所部,加起来不过六千人。

  然则,史涣率五千杂兵,屯于白狼堡,随时可能出击,威胁蹋顿侧翼。

  得知汉军抵达六股河,蹋顿立刻提兵应战。

  朝阳初升,六股河犹如一条玉带,横穿辽西大地。

  河畔高处,就见汉军旌旗沿河密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蹋顿就看到一员大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百花战袍,外罩唐猊宝铠,腰系狮蛮玉带。

  胯下一匹赤兔嘶风兽,神骏异常。

  一身火红毛发,好像一团火焰,在阳光中泛着一抹火色光亮。

  这匹马,可不是吕布原来的那匹赤兔马……他那匹赤兔马,早在下邳时,便被曹操俘获。吕布如今骑乘的这匹赤兔,是他原来那匹赤兔马的后代,也就是此前他送给吕蓝的小赤兔。

  两载过去,那匹小赤兔已经长大。

  听闻父亲要充披战袍,出征乌丸,吕蓝二话不说,便把她心爱的小红马送到吕布面前。

  “爹爹而今年长,切不可再似从前那样,争强好胜。

  有文远叔父和老虎哥在,你不要每次都冲锋在前……母亲身体不好,还需要你照顾。若你再有差池,我与母亲,都会感到难过。”

  女儿的话语,在吕布耳边回响。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铃铛儿真的长大了!

  不过,这次出征,对吕布来说,无疑是恢复信心的一场大战。

  若不冲锋在前,若不能斩将杀敌,吕布,还是吕布吗?

  见蹋顿兵马前来,吕布只觉心中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不等张辽许褚请战,便纵马冲到阵前。

  “九原吕布在此,谁敢来战!”

  吕布一手提方天画戟,纵马盘旋。

  那感觉,就好像又回到十年前,虎牢关下面对二十二路诸侯的时光。

  伴随着他这一声巨吼,积郁半年的郁郁之气,也好像得到了倾泻,让他只觉浑身都充满力量。

  “九原吕布在此,谁来受死!”

  大纛旗下,张辽曹性高顺,不禁热泪盈眶。

  终于又看到温侯重振旗鼓……对张辽三人而言,这一幕竟如此熟悉。

  就连许褚也露出仰慕之色,在一旁轻声感叹道:“虓虎就是虓虎,哪怕再老,他都是一头猛虎。”

  蹋顿脸色有些难看,“那是吕布?”

  “正是!”

  蹋顿闻听,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吕布在北疆成名的时候,蹋顿还是个孩子。

  他没有见过吕布,可是吕布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眼见吕布纵马盘旋,人似蛟龙,马似猛虎,竟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哪个愿去为我取吕布首级。”

  伴随着蹋顿一声喊喝,就见一员乌丸大将,跃马冲出,直扑向吕布。

  蹋顿一见,不禁点头称赞。

  那乌丸大将,名叫白虎文,是蹋顿身边一员猛将。

  白虎文跃马而出,手持一杆铜矟,来到吕布勉强,挺矟就刺。

  吕布在马上,双目微合,眼见铜矟刺来,手中方天画戟划出一道弧光,斜撩而起,铛的便将那铜矟崩开。两人马打盘旋三个回合,当二马错蹬的时候,就听吕布一声咆哮,方天画戟反手挥出,将白虎文斩落马下。

  不等蹋顿开口,又有两员将跃马冲向吕布。

  面对对方两员大将,吕布却好不黄忠,催马迎上前去。

  方天画戟在吕布手中,幻出重重戟云,两个回合之后,吕布一式青龙探爪,便将一员乌丸将挑杀面前。另一个乌丸将则趁机从一旁挥刀偷袭,哪知吕布在马上微微一个侧身,突然长身在马上直立而起。左手贴着那刀身一抹,一流寒光掠过,那乌丸将便一头栽倒在马下。

  吕布的左臂手上,发不出气力。

  但他却在这半年里,练成一手袖里剑。

  在他的左臂袖中,藏一口宝剑,神出鬼没……

  蹋顿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没想到己方三员大将上去,却抵不住吕布一顿狠杀。

  “与我出击!”

  见斗将不成,蹋顿恼羞成怒,立刻下令骑军冲锋。

  不等吕布下令,汉军阵营中,传来一阵急促鼓声,一排利矢冲天而起,破空便射向乌丸兵马。

  紧跟着,高顺在军中舞动令旗。

  老罴营踏踩着隆隆的鼓点,手持刀盾,缓缓向前逼近。

  张辽与许褚,则老神在在,按兵不动。

  眼见双方兵马已绞杀在一处,阵前吕布突然高举方天画戟,口中发出一声巨吼:“飞熊,出击!”

  两队骑军,在张辽和许褚的带领下,立刻飞驰而出,从两肋直插过去。

  吕布更一马当先,方天画戟舞动,杀入疆场。

  许褚和张辽两人,恰如两头疯虎一样,冲入乌丸军中。两支骑队根本不理左右,只管向前冲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这种战术,名为‘凿穿’,直接将乌丸大军的阵型四成两段……许褚张辽杀了一个对穿后,又拨转马头,再次凿穿。两队骑军冲锋,在瞬间就把乌丸大军撕扯得七零八落。而正面,吕布率曹性驰骋于乱军之中,马前竟无一人,能够拦住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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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从辰时一直持续到午时。

  两个时辰的厮杀,双方互有损伤。

  蹋顿得知,白狼堡方向一队兵马,已经渡过六股河,正迅速逼近战场,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连忙下令收兵,当天便兵退六十里,直接退回楼子山。

  这一战,把六股河染红!

  乌丸人死伤近两千余人,俘虏过三千人,可谓损失惨重。

  而汉军方面,也死伤千余人……但大胜而还的喜悦,驱散了死伤的阴霾,汉军士气格外高涨。

  六股河西岸的移民营地,已经恢复过来。

  得知吕布在六股河畔大获全胜,顿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一战,彻底驱散了之前颁下袭营所带来的阴霾,移民们对接下来的生活,似乎又鼓足了勇气。

  吕布没有去接受汉军将士们的欢呼,而是一个人策马与六股河畔。

  他突然勒住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虓虎未死,我吕布又回来了……”

  那咆哮声,引得赤兔马仰天嘶吼,好像是在回应着吕布的叫喊声。

  远处,张辽却脸色一变,心中突然感到有些担忧:君侯,信心尽复,雄风犹在……只是接下来,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身边,许褚等人正兴高采烈的清点收获。

  张辽看了一眼曹性和高顺,只觉心口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一样,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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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章 打完了,谈一谈!


      “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淳于琼怒不可歇地吼道,看着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的刘闯,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大将军委以皇叔辽东太守,何以至今不去就任?

      辽西,乃大将军借与皇叔之所,可皇叔却反客为主,在辽西擅自开启战端,究竟是何意图?”

      也难怪淳于琼会恼怒,他这一路上,着实狼狈不堪。

      原以为蹋顿挑衅,刘闯会隐忍不发。在淳于琼看来,这是做大事之人的胸怀,能够忍耐和退让。哪知道,刘闯竟然用最为激烈的手段,报复了蹋顿的挑衅,甚至把颁下乌丸灭掉……

      此后,蹋顿出兵讨伐。

      淳于琼觉得,刘闯必不是蹋顿的对手。

      却不想当他到达右北平的时候,却得知刘闯请得吕布出山,在六股河大败蹋顿。这个消息,让淳于琼感到心惊肉跳!不是说吕布已经残废了吗?怎地又出山了?看上去似乎雄风犹在。

      这也让淳于琼感到棘手,忙不得想要赶来辽西。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刘闯战败,他出面制止蹋顿,而后趁机将刘闯部曲吞并,再把刘闯赶去辽东。可现在看来,蹋顿恐怕不会是刘闯的对手。一个不好,很可能连辽西都要丢掉。

      淳于琼急急忙忙启程,却在肥如被太史慈扣押。

      他这才知道,刘闯已经封锁了濡水,占领卢龙塞……这也让淳于琼更感恼怒,这刘闯莫不是想要鸠占鹊巢,留在辽西?这次若不是袁朝年在肥如抵挡住萧凌,说不得淳于琼便颜面尽失。

      如此情况下,淳于琼自然不可能给刘闯好脸色。

      抵达临渝之后,他就立刻召见刘闯。并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不过,他这不满,似乎有些强烈……

      刘闯依旧笑容可掬,好像没有听见淳于琼的话一样,脸上没有半分怒气。

      倒是站在刘闯身后的夏侯兰,露出了不满之色,不等刘闯开口,便厉声喝道:“尔怎敢与皇叔如此无礼!”

      夏侯兰对淳于琼,可说是恨之入骨。

      当年他曾在淳于琼帐下效力,却不想屡次受淳于琼打压。而且还被淳于琼夺走的功劳,最后不得已,仓皇逃离。时隔多年。夏侯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些事情忘记。可谁想到再次看到淳于琼的时候,夏侯兰终究是按耐不住心头火起,爆发出来。

      淳于琼看了一眼夏侯兰,眼睛一亮。

      但旋即露出一抹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那逃卒……皇叔,此人曾是我部曲,怎会在这里?”

      淳于琼的话,彻底激怒了夏侯兰。

      “淳于琼,我家公子乃大汉皇叔,你怎敢如此放肆。”

      夏侯兰话音未落。就见淳于琼身后站出一人,仓啷一声拔剑出鞘,“一介逃卒。焉敢张狂,待某家取了尔狗头,且正军法。”

      刘闯抬头看去,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年纪大约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齿白唇红。颇为秀美。

      乍一看,刘闯还以为是个女子。

      若不是他开口说话。说不得真就要闹出笑话。

      “衡若,既然这小哥儿要找你切磋,你不妨过去试试手,莫伤了他就好。”

      刘闯脸上带着笑容,眼皮子耷拉着,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

      夏侯兰闻听,二话不说,垫步便冲上去,拔剑相迎。

      秀美青年更不示弱,舞剑和夏侯兰战在一处。两口宝剑剑光吞吐,剑气纵横。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之后,眨眼间十余个回合,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两口宝剑,始终未曾发生过碰撞。

      刘闯的目光一凝,不由得感到几分好奇。

      这秀美青年是什么人?竟由此手段!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夏侯兰是什么本事?刘闯心里最为清楚。如今,夏侯兰已经到了养气的巅峰,只差一个机缘,便可以突破瓶颈,达到炼神。在刘闯麾下,虽算不得超一流的猛将,可是真若是打起来,未必逊色于魏延这样的人物。也就是说,夏侯兰已经有了炼神的力量,但还没有掌握住控制这力量的窍门。而这种窍门,并不是说你练就能练成,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窍门也就不一样,关键是要掌握属于自己的窍门,别人无法帮衬。

      否则,刘闯黄忠吕布,这都是到了炼神中期的武将。

      张辽许褚太史慈干甘宁魏延,这也都是进入炼神阶段的武将……这么多的武将,却无法帮助夏侯兰突破,是什么原因?不是说他们秘技自珍,实在是没有办法给予夏侯兰太多指点。

      这种事情,真的是要靠悟性!

      令刘闯感到惊讶的,是那秀美青年,居然和夏侯兰斗了个不分伯仲。

      别看两人手中宝剑至今未曾碰触,可其中所蕴含的险恶,远胜于那种硬碰硬的搏杀。两人对外在力量的运用,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都是仅差一步,便可以进入炼神境界。

      这让刘闯生出几分好奇,看向淳于琼的目光,也随之产生了许多变化。

      没想到这家伙的手下,居然还有这等人物,倒是小觑了此人……

      想到这里,刘闯朝身边的陈群看了一眼,陈群立刻明白过来,站起来朗声笑道:“仲简将军,大家都是从颍川走出来,能够相聚于辽西这偏荒之地,原本是一场造化,又何必剑拔弩张?

      公子,仲简将军,且先罢手,罢手吧……”

      刘闯这次来见淳于琼,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他带了三个人,一个杜畿,一个夏侯兰,另一个就是陈群。

      淳于琼也是颍川人,颍川淳于氏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算是小有地位。当然了,淳于氏的声望。远远无法和颍川四姓之一的陈姓相比,甚至连颍川刘姓宗族,也无法相提并论。

      淳于琼和陈群的父亲陈纪认识,见陈群站出来,眉头一蹙,便沉声道:“袁朝年,且先退下。”

      “衡若,不得对仲简将军无礼。”

      刘闯也同时起身,喝止了夏侯兰。

      他向前迈出一步,可这看似浑不在意。好像是随随便便的一步,却顿时给袁朝年带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令他心惊肉跳。刘闯背着手站在一旁。全无出手的意思。但他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却好像随时可以发起攻击,而袁朝年却觉得,他根本就无法抵挡得住。

      这就是势,当进入炼神境界之后。就会孕育而成的‘势’。

      袁朝年知道,若他再不知好歹,刘闯很可能就会动手……那种毛发森然的感受,令他不敢再继续和夏侯兰纠缠下去,忙不迭闪身向后退却,心里面却好像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法平静。

      刘闯,却根本没有看袁朝年,只是和淳于琼微微一笑。拱手道:“仲简将军,你真要和我较真吗?”

      刘闯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

      但淳于琼却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受。

      该死,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何以会有如此气势?就算是本初在我面前,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威压。可是。在这种时候,淳于琼是万万不会丢了面子,强自镇定道:“皇叔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

      刘闯复又坐下,双目微合,仿佛自言自语道:“我在东海郡时,曾听民间有一句俗语:亲不亲,故乡人!我虽长在徐州,却生在颍川……可惜家父过世的早,不然可以早些认识将军。”

      淳于琼闻听,顿时沉默了。

      半晌后,他也颇有些感慨道:“子奇公风采,我至今仍记忆深刻。

      当年中陵侯对我,也有提点之恩,每每思及,仍难以忘怀……可是,皇叔如今,却让我难做。”

      这就是乡党的力量!

      李肃和吕布是同乡,甚至彼此不认识,却能说降吕布。

      刘闯和淳于琼也不认识,而且年纪相差甚多。可他有个老爹,却给他留下来无尽的财富。颍川人,又受过刘陶的提携和指点……只凭借这两点,淳于琼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变化。

      陈群笑道:“仲简将军,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妨摊开了说。

      舞刀弄枪,实在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伤了同乡的情分不说,若真伤了谁,都不是一桩好事。”

      淳于琼的脸色,顿时柔和许多。

      他点点头,看着刘闯。

      那意思是在问:咱们是继续斗下去,还是好好谈?

      至于蹋顿的事情,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桩误会,淳于琼倒不太在意。

      刘闯笑道:“我自不愿与仲简将军难做,只是有些事情,确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将军见谅。

      衡若,且先与仲简将军道个不是。

      不管怎么说,此前你不声不响的走了,都有些不妥。现在去向仲简将军陪个不是,想必仲简将军,也不会与他计较。”

      夏侯兰犹豫一下,上前躬身一揖。

      “以前是兰不晓事,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淳于琼的脸色顿时好看许多,轻轻点头道:“皇叔已经发话了,若我再计较,岂不是没了肚量?未曾想衡若这几年越发的俊朗,而且这剑术,也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确是很出我意料。

      以后,当好好做事,切不可再骄横了。”

      这看似是夏侯兰赔罪,实则是刘闯与淳于琼退了一步。

      只是到他这种身份和地位,断然不可能自己站出来与淳于琼低头,所以借夏侯兰之口,退让一步。淳于琼也接受了刘闯的退让,毕竟大家乡里乡亲,同出于颍川,何必闹得太过紧张?

      哪怕袁绍对刘闯忌惮,作为乡亲,在没有真正反目之前,还是可以把酒言欢。

      刘闯突然道:“这位壮士,剑术绝伦,不知高姓大名?”

      他目光落在袁朝年身上,似乎颇有兴趣。

      淳于琼也顿时觉得面上有光彩,毕竟和刘闯的手下交锋碰撞。他没有落下风……

      “此我亲卫,名叫袁朝年。”

      淳于琼从袁熙手中把袁朝年讨要过来,袁朝年也就成了他的部曲。

      只是这一路上行色匆匆,淳于琼还没有来得及对袁朝年下手,表面上待袁朝年,极为亲切。

      袁朝年并不是很清楚淳于琼的心思。

      他只是个下人,对这些上层人物的毛病,又怎能知晓。

      袁熙对他说,要他跟随淳于琼建功立业,听淳于琼的吩咐……

      袁朝年自然没有多想。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建功立业,将来也能为袁熙争一些颜面回来,故而便跟随在淳于琼左右。当然。淳于琼对他的喜爱和亲切,袁朝年也能感受的到。但是在袁朝年看来,淳于琼之所以对他如此,是看重他一身武艺,有爱才之心。自然不会去多想。

      刘闯笑道:“朝年好剑术,却不知师从何人?”

      袁朝年一怔,连忙躬身回道:“朝年幼年时,曾从二公子,拜在王越王先生门下,学了五年剑术。”

      二公子?

      刘闯眼睛一眯。立刻意识到,这袁朝年恐怕并非淳于琼所说的那样,是他的亲卫。

      二公子何人?

      刘闯并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是。听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王越!

      虎贲王越……当年号称京师第一剑客,乃一代宗师。

      三国演义里面,似乎没有关于王越的记载。而三国志里面,对王越的介绍,似乎也非常简单:为虎贲。善剑术,称于京师。

      短短十个字。似乎并不足以把王越介绍清楚。

      但根据野史记载,此人曾为帝师,而刘闯此前遇到的史阿,便是王越的弟子。

      只是董卓西迁,洛阳动乱后,王越便不知所踪……没想到,这袁朝年竟然随王越学了五年剑术。这可是实打实的名师传授,怪不得能够和夏侯兰斗的旗鼓相当。此前和史阿交手,让刘闯受益颇深。而今又见到袁朝年如此高明的剑术,也使得刘闯对王越,生出强烈好奇。

      “朝年,敢问王师,今在何方?”

      刘闯没有去问那二公子何人,但基本上能够猜测出来。

      东汉时期,单名为贵,双名为贱。

      就一般而言,取双名者,多为家中奴仆杂役,或者家生子之类的人。

      也就是说,这袁朝年是个贱民,而他又姓袁……身世也就呼之欲出。姓袁,二公子,莫非袁熙?

      不过,刘闯对此不是很在意,他对王越的兴趣,远远大过对袁朝年的来历。

      袁朝年道:“这个却不是很清楚……初平二年时,王师说要年老体衰,不愿继续在外漂泊,故而决定返乡。当时大将军还赠了王师许多钱帛,送王师离去,之后,便再也没听到他消息。”

      “那王师祖籍何方?”

      袁朝年想了想回答说:“依稀记得王师曾提过,他祖籍辽东郡西安平。

      但具体的地址,我虽询问过,但王师却没有回答,故而也不是特别清楚……”

      辽东,西安平?

      刘闯一怔,没想到王越,居然是辽东郡人。

      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就在辽东?至于西安平县,大体上就是后世的丹东市境内。只要知道他住在何处,待拿下辽东之后,便不难寻找。刘闯在经历过数次刺杀之后,决意组建黄阁。

      黄阁承担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职能,就是刺杀。

      如今,张超已经在黄阁任职,负责训练刺客……但张超的水平,却不足以让刘闯放心。他需要更高明的人参与其中。说实话,在黄阁构想出现之初,刘闯曾想过,去拉拢史阿过来。可后来又一想,还是算了……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曾提过:他少年时,曾随史阿学过剑术。

      也就是说,如今的史阿,很可能在教导曹丕。

      若果真这样的话,他又怎可能来投奔刘闯?

      史阿不可能过来,可如果把史阿的老师找出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闯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这时候,淳于琼开口道:“皇叔,按理说,咱们都是颍川人,我当年也曾受过中陵侯教诲,本不应为难于你。可是……你必须要立刻停止对乌丸的攻击,否则的话,我当禀报大将军,请大将军定夺。”

      淳于琼,这也是退让了一大步。

      你现在立刻停战,我可以当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若非同乡,淳于琼绝不会这样决定。不过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大将军对刘闯心怀猜忌不假,可刘闯毕竟是皇叔。如果逼迫的太狠了,传扬出去,对大将军袁绍的名声而言,没有好处。

      所以,淳于琼决定退让一步,先尽快平息了辽西战事再说。

      刘闯脸上笑容顿时不见,他朝陈群看了一眼,陈群立刻就明白了刘闯的意思。

      “仲简将军,此次辽西开启战端,绝非皇叔本意,盖因那蹋顿太过骄横,目中无人。

      我等奉大将军之名,借辽西以休整。可蹋顿竟无视大将军之名,出兵袭击我营地,掳掠我百姓。这件事若传扬出去,皇叔固然会声望有损,可是于大将军,恐怕也没什么益处,弄不好反而会受人指责。”

      淳于琼闻听,顿感头疼。

      他一摆手,“长文,咱们别这么拐弯抹角,不妨有话直说。

      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问皇叔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停战?”

      刘闯轻声道:“反正现在已经打完了,若那蹋顿有意,大家不妨坐下来谈一谈。

      谈得拢,咱们就停战,谈不拢,就接着打……什么时候大家能谈拢了,什么时候算是了结。

      仲简将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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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谈不拢,接着打


      淳于琼哭笑不得,心里更不停感叹。

      这家教,果然非常重要。

      子奇公在世时,虽然经常会谈到利益,但绝不会似刘闯这样,肆无忌惮。

      年轻气盛,的确不假!只是刘闯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让淳于琼这种久经宦海之人,颇感无奈。

      什么叫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好处!

      “皇叔,辽西苦寒,那蹋顿……”

      刘闯摆手打断了淳于琼的话,“我知道辽西苦寒,所以才要谈。

      若这辽西是富庶之地,我与蹋顿也就没什么可谈……有商有量,我这个人最公平。我好端端在辽西休整,他乌丸人跑过来招惹我,还伤了我的人。仲简将军,这辽西还是不是我大汉治下,这乌丸算不算我汉室附庸?何以我堂堂大汉皇叔,护乌丸校尉来了这苦寒之地,却要受乌丸人欺凌?这件事情不说清楚,我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不过,我也不会让仲简将军难做。我可以和蹋顿谈,但是他蹋顿必须要拿出诚意来和我谈,否则的话,不如不谈……”

      淳于琼沉默了!

      “那万一蹋顿不愿意谈,你又当如何?”

      刘闯微微一笑,“若他不愿意,那就接着打。

      我连青州两郡都能舍弃出去,何惜这帐下三万儿郎?我这三万儿郎打没了,还有五万流民,五万流民打没了,我就亲自披挂上阵。到时候。杀得楼子山血流成河,杀得辽西尸殍遍野。呵呵,我无所谓,了不起最后回颍川。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是,想必天陛下也不会让我饿死。”

      刘闯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讲述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听在淳于琼的耳朵里,那话语中。就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是啊,这家伙连自己的根基都能舍弃,还有什么舍弃不得?如果到最后真变成了他说的那副模样,恐怕本初出面,都难以挽回。这家伙,果然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看起来是吃不得半点亏。

      看样子,他已经做好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却不知那蹋顿,是否已经做了准备?

      也罢。本初让我来。只是压制住他刘孟彦。他实力越小,与我越有好处,我又何必掺和其中?

      “皇叔。你要打,我没意见。

      可你身为辽东太守。难不成要一直留在我这辽西吗?”

      刘闯闭上眼睛,沉吟许久之后道:“如果我连这点面子都不能找回来,还不如死在这辽西郡。”

      “你……”

      眼见刘闯和淳于琼又要发生争执,陈群再次站出来调解。

      “仲简将军息怒,皇叔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又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你们和蹋顿冲突是不得已为之也就罢了,这现在要赖在辽西,怎么也‘不得已为之’。

      淳于琼看着陈群,颇有种想要聆听的架势。

      陈群正色道:“其实,皇叔即便不去辽东,便留在辽西也在情理之中。

      皇叔乃天子所封护乌丸校尉,驻守辽西,又有何不对?”

      “这个……”

      淳于琼有些头疼,轻轻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啊,刘闯是护乌丸校尉,他就算留在辽西,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皇叔也知大将军的心思,故而不想与大将军为敌,更不想与仲简将军你为难。依着皇叔本意,在辽西休整一下之后,就会前往辽东就任。为此,皇叔之前已做好准备,命我前往辽东,拜访公孙度。完没有想到,颁下乌丸突然出兵,简直就是视朝廷无物,视天子无物。

      如此下去,我汉室颜面何存?

      不得已,皇叔只好下令,命人先占领肥如,封锁濡水,就是为防止乌丸援兵前来。

      而后又在大孤口伏击颁下乌丸,本意只想给那蹋顿一点教训。不想那蹋顿却不知好歹,以为皇叔善良可欺。非但不知收敛,反而传召八大单于,要和皇叔决战辽西。此我辈,绝无法容忍之事。想当初,那乌丸走投无路,是我大汉天子见其可怜,才借了辽西,与之休养生息。

      可乌丸人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屡犯我边疆,攻掠城池,掳掠我大汉子民。

      如此行径,凡我大汉子民,绝不可容忍……现在,蹋顿已经打上门来,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你让皇叔如何与天子知,如何与这汉室江山万千子民知?”

      “这个……”

      陈群句句诛心,说得淳于琼哑口无言。

      刘闯现在,已经上升到一个大义的层次上来对待这件事,也就让淳于琼显得格外为难。

      他有点抱怨袁熙了!

      若不是你袁显奕节外生枝,戳哄着蹋顿跑来试什么刘闯的底线。现在好了,底线估计你也没有试探出来,还给了这家伙,一个合理的借口,在辽西赖着不走了。看这家伙的狠劲儿,若不扒下蹋顿一层皮,估计绝不肯离开。这如果真要和他翻脸,辽西血流成河,该如何是好?

      淳于琼也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刘闯的用心?

      这家伙,就是要赖在辽西!

      刘闯看了陈群一眼,也有些吃惊。

      这家伙上纲上线的水平实在是高,怪不得日后能想出九品中正制来。

      不过,陈群的话,倒是正合了刘闯的心思。

      见淳于琼不开口,他索性眼睛一闭,好像老僧入定一样,也不言语。

      “其实……”

      见淳于琼不说话,陈群开口道:“将军你也不必担心,皇叔想来,不会也不会使你为难。

      你也知道。我等皆从中原而来,对辽东之地,并无太多了解。只听人说,辽东苦寒。难免心中有些忌惮。况乎皇叔麾下三万大军,一旦开拔,也许大量辎重粮饷。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叔想在辽东立足,需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还请将军,准许我等在此先适应一下。”

      “长文,皇叔的难处,我能明白。

      可你数万大军,屯于辽西之地,终究不是个事啊。”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但还请将军通融则个……待我和蹋顿商议完毕之后。就立刻开拔。”

      “这……”

      淳于琼知道。刘闯是铁了心,要从蹋顿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不过想想,似乎与自己也无甚关系。只要他离开辽西,去辽东爱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别再辽西折腾就成。

      “那还请皇叔,尽快决断。”

      “那是自然,我也想早些去辽东就任。”

      大方向一致后,其余的事情,也就变得好办了。

      淳于琼又和刘闯商议一番,再三警告,要他尽量克制。

      刘闯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只是前脚刚送走淳于琼离开,后脚他就立刻下令,“长文,立刻派人去告之丈人,让他兵进三十里,在楼子山东麓屯兵。”

      “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我这边和你谈判,可我却无法保证吕布的动作。

      那是我丈人,是我长辈,更曾是一方诸侯。如果蹋顿一天没有结果,那刘闯就一天不会罢手。

      总之,蹋顿这块肉,我割定了!

      “兄长,你打算怎么谈?”

      送走淳于琼后,诸葛亮和司马懿,联袂前来。

      大孤口一战之后,黄忠率部屯驻于龙门山,和吕布、史涣两部兵马,形成鼎足之势。庞德继续留在黄忠帐下效力,而诸葛亮则奉命返回临渝。得知吕布大获全胜之后,诸葛亮便猜到了刘闯下一步的意图。他前来想要和刘闯进行商议,却不想正遇到司马懿,也在这时赶来。

      诸葛亮一进门,便开口询问。

      而司马懿也问道:“兄长,既然要谈,派谁去谈?”

      刘闯先示意二人坐下,沉吟片刻后:“子仲已去了多日,想来这几日,就会回来。

      这次和蹋顿谈判,我准备以子仲为首,阎柔为辅。至于怎么谈?呵呵,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总之,我不希望太快结束谈判,最好能拖至严冬到来。

      那时候,我就可以有充足借口,继续留在辽西……孔明,这段时间,我要你做好谋划,不知道你准备的如何?”

      诸葛亮闻听,顿时笑了。

      “兄长,这次我从大孤口返回时,便有了一些想法。”

      “说来听听。”

      “兄长,我的想法,都已经书写妥当,正要请兄长给予指教。”

      诸葛亮说着话,便取出一份书函。

      刘闯看了他一眼,便放在手边,而后目光转向司马懿,“仲达,我要你联络中山苏氏,可有消息?”

      司马懿连忙道:“表哥放心,我已经派子方亲自前往中山,和苏氏商议合作之事。

      不过这一来一回,恐怕需要一些时日,至少要到月末,才能够有消息传来。这次我让子方去中山,尽量购入粮食。听说,今年冀州大丰收,粮食极为充沛,故而价格估计也不会很高。”

      刘闯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大军开拔,粮草就如同流水一样的哗哗往外流。

      虽则刘闯已提前两年做了准备,暂时也不会出现粮食问题,可这未雨绸缪,还要先做好准备。

      对于司马懿和诸葛亮的效率,刘闯非常满意。

      接下来,就要看阎柔在辽东属国的谈判成果。到目前为止,阎柔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相信应该问题不大。否则这次蹋顿在楼子山集结兵马,苏仆延和楼班也应该会有些动静才是。

      想到这里,刘闯也就安下心来。

      他送走诸葛亮和司马懿后,便拿着诸葛亮送来的那份计划书,准备回书房再看。

      路过后花园时,就听到园中传来悦耳动听的笑声。

      原来。麋缳正带着荀旦吕蓝和赵琰三人,在草地上戏耍。

      四个人分别占居一角,不停召唤在中间翻滚的大黑。大黑的身上,湿漉漉。一会儿跑向赵琰,一会儿又扑向麋缳。大黑而今的块头,可增加了不少。这些日子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俨然家中的一个小宝贝,以至于体型越来越大。看着它扑来扑去的样子,虽然憨态可掬,依旧吓得刘闯心惊肉跳……这可是棕熊!哪怕是家养的棕熊,一旦野性发作,也非常恐怖。

      刘闯见此情况,便走出来。

      他咳嗽一声,却见正要跑向吕蓝的大黑,跐溜一下子便躲到了赵琰身后。而后探头探脑。冲着刘闯昂昂咆哮。

      乍一看。会让人觉得,大黑不喜欢刘闯。

      可实际上呢?

      所有人都知道,这头棕熊最喜欢跟着刘闯。

      刘闯每天在书房读书。或者午间小憩的时候,大黑一般都会趴在刘闯旁边。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赵琰给它最喜欢吃的牛肉,大黑也会视而不见。而且,当刘闯休息的时候,大黑便充当警卫的角色。只要有人进屋,哪怕是麋缳她们进来,大黑也要咆哮警告。

      只是,这家伙喜欢卖萌。

      平时没事的时候,总躲着刘闯。

      特别是当着一帮女主人的时候,它更要做出一副可怜模样,好像很怕刘闯似地,惹得众女怜惜。

      “孟彦,我爹爹可有消息回来?”

      吕蓝看到刘闯,忙跑上前来询问。

      刘闯笑道:“放心,丈人那边很好,乌丸人已经退兵,在短时间里,不会再有战事。

      对了,夫人身体可好些了?你这几日多去家里走动一下,丈人不在家,夫人们难免寂寞。”

      “要你说,我今日才和旦儿回去探望。”

      刘闯哈哈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吕蓝的脑袋瓜子,而后目光一转,却露出疑惑之色。

      “二姐呢?怎地不见她在?”

      “亏你还口口声声说关心孔明!”麋缳忍不住笑道:“孔明已经回复了黄家娘子的锦囊,二姐今天和甘姐姐一起去孤竹城拜访。本来二姐打算叫上你一同去,可你这几日却忙个不停,她也不好打搅。

      她这次去孤竹城,还有几件事要做。

      之前她对你说的那个‘拍竿’,似乎已经完成设计……二姐打算在孤竹城住上一段日子,把拍竿还有其他几样小玩意儿,都打造出来,实验一番。若真的成功了,再与你知晓,免得你挂念。”

      诸葛玲生性沉静,话语不多。

      但她对刘闯的感情,却未必逊色于麋缳。

      只是家中有麋缳一人主持事务已经足够,诸葛玲则用另一种方式,默默的帮助者刘闯。

      刘闯心中,感激不已。

      这次抵达辽西,和大家重聚之后,却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相处。

      刘闯整日谋划辽东,几乎是住在书房之中,或者就夜宿军营……心中,对麋缳等人非常愧疚。

      他轻声道:“缳缳,旦儿,铃铛……

      这段时间,却冷落了你们。等我解决了辽东的事情之后,一定好好陪你们几日,到时候咱们坐船出海,且逍遥几日。”

      一句温情脉脉的话语,使得麋缳几人眼睛一红,同时更羞红了脸。

      “谁要你陪,好不知羞。”

      吕蓝向来都是快人快语,拉着荀旦就走。

      麋缳微微一笑,“我们都还好,只是赵家妹子这几日天天帮你照顾那头黑熊,确是有些辛苦。

      你要谢,便想想怎么谢赵家妹子吧。”

      赵琰脸腾地红了,低着头呐呐道:“确不辛苦,我也很喜欢大黑。”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大黑……咯咯咯,大黑,咱们走,莫要和这木头疙瘩一起,免得越来越笨。”

      麋缳笑着招呼了一声大黑,那棕熊便晃着肥胖的身躯,跟在麋缳身后离去。

      刘闯和赵琰,便呆呆的站在远处……

      赵琰不敢和刘闯的目光相视,低着头,心中小鹿乱撞!

      ++++++++++++++++++++++++++++++++++++++++++++++++++++

      楼子山,乌丸大营。

      蹋顿脸色铁青,坐在榻椅上,一言不发。

      “二公子这算是什么意思?”

      一个乌丸大人,气哼哼说道:“之前要我们试探,现在又要我们休战,难不成我们是他的家奴不成?”

      “莫离,住嘴。”

      蹋顿瞪了那乌丸大人一眼,“此事想必和二公子无干,乃淳于将军的意思。”

      “淳于将军,二公子,还不是一回事?”

      “你少说几句,难不成会死吗?”

      蹋顿有些压不住火,厉声道:“谁想到,那虓虎吕布,竟然跑来刘闯帐下效力。

      这次我们的确是有些仓促了,没有弄清楚那刘闯的深浅,就冒然出击相试,以至于接连战败。

      淳于将军这样做,也是好意。

      他是担心我们吃亏太大,所以才让我们休战。

      对了,苏仆延和楼班那边,为何还没有消息?我之前派人过去,让他二人出兵相助,怎地没有动静?”

      莫离摇头道:“苏仆延那老狐狸诡诈多端;楼板小儿更胆小怕事。

      依我看,他二人定然是想要观察局势,如果咱们取胜,他们就出兵相助;可现在……那两个家伙,肯定不会轻易出兵。要我说,干脆打过去,把他二人吞并了之后,再和刘闯决战。”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

      蹋顿怒道:“难道就不能用你的脑袋想想看,这时候咱们去打苏仆延,岂不是逼着苏仆延投向刘闯?”

      “那怎么办?”

      蹋顿想了想,“苏仆延和楼班那边,先不必理睬。

      既然那刘闯要和咱们谈,淳于将军的好意咱们也不能辜负……咱们就和他谈一谈,再说!”

      “那要是谈不来呢?”

      蹋顿嘴角一翘,冷冷道:“若谈不来,就接着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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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诸葛亮拜将

  阎柔和魏延凯旋而归!

  伴随着吕布出山,六股河畔大获全胜,阎柔与苏仆延楼班之间的谈判,也变得越来越顺利。

  正如阎柔所言:苏仆延就是个有心无胆的老狐狸。

  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能够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生存。可若是要他做出什么大事,却绝无可能。盖因这个人太精明,又太胆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产生各种各样的念头。

  而楼班,更不足为虑。

  他脑袋里想的只有如何从蹋顿手中夺回大单于的位子,偏偏他的武略和胆识,都不足以让他担负起这个重任。也就是说,志大才疏,不堪重任。

  套用后世的说话方式:楼班的眼里只有蹋顿,而蹋顿的眼中,确是整个辽东!

  这也是楼班和蹋顿之间,最大的区别。

  这样的两个对手,根本不足以让阎柔担心。

  当日斩杀蹋顿使者之后,让苏仆延和楼班心中惶惶。而在此之后,吕布六股河大捷,更使得苏仆延和楼班改变了态度。

  他们意识到,阎柔所说的刘闯,与早先的刘虞相比,有很大不同。

  这也使得二人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尽处下风。

  建安四年七月,穰城张绣率部归降。

  贾诩随同钟繇自南阳来到许都,曹操闻讯之后,喜出望外,更亲自迎接贾诩。

  “是我信誉扬于天下者,唯公耳!”

  曹操拉着贾诩的手,颇为感慨。

  若不是贾诩的劝说,张绣又怎可能会归降。而此前曹操长子、侄儿、爱将典韦等诸多人马皆没于宛城,说到底便是张绣一手造成。张绣如今来降,也使得曹操获得了不计前嫌,心胸宽广的美誉。这对于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曹操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政治资本,收获颇丰。

  因张绣来降,曹操得了数万西凉精兵。

  同时,许都后方获得稳定,更免去了荆州刘表的威胁。

  而且也因为张绣的投降,民间勇壮纷纷来投,使得曹操的实力,进一步加强。

  如此收获,自然有贾诩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兼之贾诩在此前,已经展现出丝毫不逊色于郭嘉等人的能力,更让曹操如获至宝。颍川世族的强大,令曹操心里或多或少感到一丝不满。

  他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帮他平衡局势,所以贾诩来到许都后,曹操立刻便任命贾诩为执金吾,封都亭候,迁冀州牧。只不过,此时的冀州为袁绍占龘据,这冀州牧说到底,也就是个虚职。

  贾诩当然不可能跑去冀州任职,于是便留参司空军事,成为曹操身边主要幕僚。

  其地位,堪比郭嘉、程昱、荀彧和荀攸。

  至此,曹操五大谋主集结完毕,便开始紧锣密鼓,着手准备对袁之战。

  与此同时,袁术三番五次向袁绍求援,更一改以前对袁绍时那种骄横傲慢的姿态,愿意臣服袁绍。

  袁绍袁术兄弟,矛盾很深。

  究其根源,还是袁绍那庶长子的身份,令袁术很看不起他。

  袁术一直认为,他是嫡子,理应获得更多人的尊重。可是一直以来,袁氏的家族资源,一直向袁绍倾斜,所有人谈论袁氏的时候,必先称赞袁绍,使得袁术这心里面,感到很不舒服。

  他才是袁家真正的继承人,那袁本初,不过一介庶子,如何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称赞?

  这念头越来越强烈,随着袁术占居淮南之后,这种想法更促使他和袁绍最终发生激烈冲突。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袁术已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他若想继续奢华的生活,就必须向袁绍低头。

  既然袁术低头了,袁绍自然也要表现出兄长的广阔胸襟。说到底,他们都是袁家子弟,袁术这个嫡子愿意臣服于自己,袁绍自然心情舒畅。所以,他命袁谭设法接应袁术,并告诉袁术,让他前来冀州。如果放在从前,袁术肯定不会舍弃根基投奔袁绍。不过现在,已不比从前。袁术困居寿春,身边心腹一个个逃走,只剩他孤家寡人。而袁绍则兵锋正盛,坐拥四州之地,钱粮广盛,兵强马壮,隐隐有席卷天下之势……袁术,也只能向袁绍表示臣服。

  只是如此一来……

  曹操当然不可能放任袁术和袁绍汇合,只不过派谁去拦截袁术,又使得曹操一时间,难做决断。

  广陵,有朱灵,上将军也。

  可问题是,单凭一个朱灵,恐怕很难阻止袁术。

  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前往徐州,主持大局,方可以拦截袁术。

  那么,该派谁去徐州呢?

  曹操犹豫不决,迟迟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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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苏仆延和楼班,愿借出房县与险渎两县,与皇叔休养生息。”

  临渝县衙中,阎柔向刘闯汇报了这次的出使成绩。

  “房县与险渎,皆位于大辽水以西,若皇叔得此二县,至辽东襄平,两日便可以兵临城下。

  苏仆延那老儿还愿意协助我等,秘密进驻。

  同时也愿意配合皇叔行动,与皇叔以充足粮草……”

  刘闯笑道:“那苏仆延,倒是挺大方。”

  阎柔道:“非是苏仆延老儿大方,实为温侯吓破了胆。这老儿之前还试图与楼班将我等斩杀,送给蹋顿做礼物。幸亏文长将军发现的及时,并且勇闯蹋顿使团驻地,将蹋顿使者斩杀,迫使那苏仆延和楼班低头。也正因此,苏仆延和楼班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之前过失。”

  “哦?”

  刘闯目光一闪,向魏延看去。

  魏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刘闯看着这个历史上近乎于毁誉半参的家伙,突然间生出许多感慨。

  想当初,魏延刚归降刘闯的时候,刘闯对他一直存有几分抵触,甚至是戒备。

  可两年下来,魏延一直战战兢兢,在黄忠手下做事,非常尽心,进步也很快……从青州迁移辽西的时候魏延也出力不少,随黄忠最后一批撤离。期间,他曾驻守不其,也是非常勤勉。

  南山书院能够顺利搬迁过来,魏延着实出了不少力气。

  这次刘闯让他陪同阎柔前往辽东属国,也存了想要考较的心思。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他居然效仿班超三十六人夜袭匈奴使团的典故袭击了蹋顿使团。由此看来,历史上诸葛亮对魏延心存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诸葛亮一死,再也没人能够压制魏延。而魏延也确实有能力,最终不得不让马岱将之斩杀……

  如今的魏延,尚年轻。

  这次在辽东属国的表现更是有勇有谋,令刘闯也不仅击节赞赏。

  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防范,倒不如给他以正确的疏导,令其能够真正的发挥出来。

  自己而今在辽东,正是用人之时。

  与其整天的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倒不如让他们放手施为。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大将只有不会用人的君主……想到这里,刘闯看魏延的目光,也随之发生变化。

  “文长,算较起来你随我已有两年。”

  “正是。”

  “这两年来,我对你多有压制,你可心有不满?”

  魏延闻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顿感一股寒意涌来,连忙道:“皇叔有意磨砺魏延何来打龘压之说。以前,延目中无人,若井底之蛙,小觑了天下英雄。来到皇叔帐下,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次随伯正出使,更获益颇深。延心中绝无不满之意,还请皇叔能够明鉴。”

  人,需有敬畏之心。

  敬畏鬼神,敬畏天地,敬畏祖先……

  唯有敬畏之后,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真正做出一番大事业。

  历史上的魏延,在诸葛亮活着的时候可谓是忠心耿耿,丝毫不敢有骄横跋扈。

  何以诸葛亮一死,他就立刻改变了态度?究其原因,还是他心中已没有敬畏之心。诸葛亮一死,蜀汉谁人有能使他敬畏?哪怕他忠于刘禅,可因为此前诸葛亮的诸多压制,使得魏延对刘禅,恐怕也没有多少的敬畏。诸葛亮鞠躬尽瘁是一桩好事,他事必亲躬,但却又等于是架空了刘禅。乃至于当诸葛亮死后,刘禅根本无法顺利的去掌控朝局,又如何控制西川?

  刘闯见魏延如此惊慌,忍不住笑了。

  “文长不必惊慌,我说这话,并无别的意思。

  文长你武略不俗,且胆识过人,我对你也极为看重。然则文长当知,这世上有太多能人,若不能谦虚谨慎,心存敬畏,早晚会吃大亏。你这次在辽东属国,做的很好,甚至可谓出众。然越如此,就越要有敬畏之心。因为随着你的身份和地位提高,你面临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

  一旦有骄横之心,必有杀身之祸。”

  魏延先是一惊,旋即大喜。

  他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刘闯这话语中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准备提携他,重用他啊……

  魏延心中欢喜,同时又感到感激。

  皇叔待我,可谓是尽力培养,若不得为皇叔尽力,焉得为人?

  他匍匐地上,颤声道:“延必牢记皇叔今日教诲,愿为皇叔,肝脑涂地。”

  刘闯忍不住大笑,走上前把魏延搀扶起来。

  “孔明!”

  “喏!”

  “你前几日呈上的计划,我已经看过。”

  诸葛亮神色一肃,忙躬身聆听。

  “你的计划,与我所想,极为吻合。

  我与公台子山他们,也讨论过你计划的可行性,皆以为你已经考虑周全。

  既然如此,便由你全盘接手此次行动。我与你这次计划取‘暴雪’为代号,自我以下,军中诸将可借由你调派。另外,我会请公台先生为监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公台先生这次只是辅佐与你,绝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也不会过问任何事情。他,只是代我督导于你。

  孔明可敢接此重任?”

  大堂上众人闻听,不由得流露出羡慕之色。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刘闯对诸葛亮的重视,更清楚刘闯要培养诸葛亮。

  可是谁都没想到,刘闯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将整个辽东部署,交给诸葛亮一手操作……

  这若是失败了,刘闯必将遭受重创甚至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但也正因为这样,使得众人对诸葛亮更高看几眼。

  步骘、吕岱、陈群、陈矫……可以说都是看着诸葛亮一步步的成长起来,对他也充满了期待。

  而司马懿眼中却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但他旋即释然:运筹帷幄,我不如孔明。

  可我掌控黄阁,表兄在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我,使用我……或许我比不得孔明足智多谋,却可以成为表兄手中,那口最锋利的杀人利刃。

  想到这里,司马懿脸上顿时流露出笑意……

  诸葛亮也觉得刘闯这任命,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他没有一点准备。

  此前,他曾设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却没有想过,刘闯会真的把大局完全交给他来掌控。

  这是信任,更是责任!

  当事情真的到头上的时候,诸葛亮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和兴龘奋。

  他想了想,沉声道:“皇叔既然要亮主持此事,亮需三个人。”

  “讲!”

  “子义将军,曾在辽东生活多年,对辽东颇为熟悉,我想请他前来相助,为我军中大将。”

  太史慈二十一岁的时候,曾因为得罪了东莱郡的豪强,无奈避祸辽东。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诸葛亮和太史享为好友,知道此事,倒也不让人奇怪。

  “准!”

  “魏延将军,方出使辽东属国,而且在医巫闾山乌丸人中,已享有偌大声名,可助我稳定局势,调解矛盾,所以第二人,我想要他为军中副将。”

  说是副将,实则也是主将。

  只不过既然太史慈若前来为主将,魏延的资历的确是有些不足。

  对此,魏延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道:“愿听候二公子差遣。”

  他也清楚,诸葛亮是什么人。

  诸葛亮不仅仅是刘闯的小舅子,更是刘闯眼中极为重视,也是极力在培养的重要人物。所以,哪怕魏延现在对诸葛亮心存怀疑,可之前他曾得过阎柔的指点,故而在态度上极为谦卑。

  刘闯笑着点点头,“文长此次在医巫闾山的确是做的不错,是合适人选。”

  “庞德庞令明武略过人,持重干练。

  加之他常年在凉州苦寒之地生活,对于幽州这苦寒之地,想必也能适应,故而请为副将。”

  “孔明,你倒是好胃口,一下子抽调我三员大将。

  不过如你所言,令明虽是新近前来,但是他对这种苦寒之地的环境想来不会陌生,倒也是合适人选。

  嗯,就准你所请。”

  诸葛亮笑了,笑得极为开心。

  “除此之外,我还需一支人马协助。”

  “讲。”

  “我想请兴霸将军之海军,随时听候调遣。”

  一直没有出声的甘宁,乍听诸葛亮提到他的名字,不由得一怔,诧异抬起头,向诸葛亮看去。

  诸葛亮朝他一笑,便向刘闯看去。

  说实话,甘宁一直觉得挺郁闷!

  他长于水战,最初组建海军的时候,也着实很兴龘奋。

  可随着海军建立以来,至今未参与过战事。特别是在徐州之战的时候,几乎各部人马都摩拳擦掌,参与其中,唯有海军,始终为接到任何任务。此后,更一直担当运输大队的职能。

  这与甘宁想像中的海军,似乎差异很大。

  若不是海军直接归属于刘闯,只听候刘闯的调遣和指挥,说不定甘宁会觉得,海军已被人遗忘。

  可这种支持闲饭不干活的工作,让甘宁实在是有些难受。

  以至于每次参与政事的时候,甘宁都觉得自己矮别人一头,更不愿意开口说话。

  哪知道,这次诸葛亮居然点了海军的名,让甘宁感到非常意外。他疑惑不解,又看向刘闯。

  刘闯脸上的笑意更浓,使得甘宁突然,生出一丝期盼。

  难道说,这次海军,真的要有大用了不成?

  就在甘宁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刘闯道:“兴霸海军,自建立以来,苦于没有机会施展才华……孔明要差遣海军,我心甚慰。若不同意,恐怕兴霸也会不满,就让他听候你差遣便是。”

  甘宁精神,陡然振奋。

  不过,刘闯随即道:“但差遣之前,兴霸还需前往石臼坨一趟。

  海军楼船,需进行一些改装。薛州那边,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尽快完成楼船改装,而后向孔明报到就是。”

  楼船,要改装吗?

  怎么改装?

  甘宁感到疑惑不解。

  但既然刘闯吩咐下来,甘宁自不敢抗命,于是便站起来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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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要与蹋顿如何谈?”

  在散会之后,刘闯把阎柔单独留下,并且把淳于琼前来要求停战的事情,与阎柔说明。

  对于此,阎柔自然欣然受命。

  他很享受这种被人看重,更委以重任的感觉。

  刘闯想了想,便沉声道:“这次停战,乃我之本意,又非我之意。”

  “哦?”

  “我估计,蹋顿也未必愿意这样子停战,只是淳于琼被我强硬态度所镇,故而才强行要求停战。”

  刘闯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所以,这次咱们和蹋顿的分歧会很大。

  待子仲回来后,你和他好生商议……总之,我的意思很简单,谈不拢就打,谈得拢就拖着。

  伯正,可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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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狮子大开口

  两天后,麋竺和赵云返回临渝。
 
  田豫没有随同前来,依旧留在右北平就职。
 
  事实上,田豫留在右北平,对刘闯而言是一桩好事。只要他心向刘闯,留在右北平可以起到更多的作用。而且对于田豫的想法,刘闯也能理解。
 
  毕竟辽东就那么大,有了阎柔,田豫再过来就似乎有些多余。总之,田豫已经表达了他的心意,能否招揽到他,只看刘闯的表现。
 
  对此,刘闯并不着急。
 
  “子龙,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当刘闯在县衙中接待赵云和麋竺的时候,却看到了三名不速之客。
 
  徐庶、石韬和孟建!
 
  三人竟然和麋竺赵云,一同抵达临渝。
 
  七月的临渝,天气已经开始有些转凉……三国时期的辽西,尚处于小冰川时代,气温远远比中原低。
 
  徐庶三人,身着青衫。
 
  可显然是受荆州天气的影响,那一身衣服略显单薄,以至于看上去,颇为抢眼。
 
  “公子,这辽西可真冷。”
 
  太史享跺了跺脚,对刘闯苦笑道:“早听说辽东苦寒,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我们经过冀州的时候,这一身衣服尚有些厚重。哪知到了右北平才知道,似乎是有些少了。”
 
  刘闯微微一笑,“大家一路都辛苦了,先去休息,添些衣服,免得着了寒。”
 
  而后,他朝着徐庶三人拱手一揖道:“元直,广元,公威,这次是我有些莽撞,三位先生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而来,想必已经辛苦了。我知元直想立刻见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而今不在临渝,而是在孤竹城。天色已晚,不如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派人送元直前去。”
 
  徐庶身高七尺七寸,生的极为英武。
 
  也许是早年习剑的缘故,所以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英气。
 
  相比之下,孟建孟公威仪表不俗,颇有威仪,但略显文弱;而石韬石广元……乍一看,就好像一个老农,有些土气。但他却有一种内敛的英气,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得出他的深浅。
 
  说实话,徐庶对刘闯原本有些不满。
 
  幽州自古以来,便是苦寒之地。刘闯却把他的母亲带来幽州,让徐庶感到非常恼火。万一生了病,又该如何是好?可母亲来信,却告诉他,她是自愿跟随刘闯而来,并无强迫之举。
 
  这也让徐庶感到无可奈何,他刚在荆州立足,本打算把母亲接去荆州。
 
  却不想……
 
  这一路上,徐庶怀了一肚子的怨念。
 
  可是见刘闯如此礼遇,也不好发作。他在荆州,也时常听人提起刘闯,并且对于刘闯的迅速崛起,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在刘闯弃青州而就辽西之后,徐庶这一路上,也认真的打听了辽东的情况。此时的辽东四郡,总人口大约在七八十万上下,如果再加上乌丸等异族,人口达百万之众。
 
  没想到,这偏僻辽东,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口,着实让徐庶吃了一惊。
 
  东汉时期,比国力强盛,比得是什么?无非就是钱粮和人口……人口,就是国家强盛的基础。
 
  要知道,整个幽州共11郡、国;县、邑90,人口四十余万户,约万,万人。
 
  一个辽东,就占居了幽州总人口近三分之一。
 
  这也使得徐庶三人,对辽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时,中原大战将起,袁曹争霸的格局已经出现。可以想象的出来,一旦袁曹之争落下帷幕,胜者必将统一北方。而刘闯在这时候选择辽东,是避让?亦或者另有图谋?的确让人感到好奇。
 
  所以,徐庶是抱着怨恨和好奇的心思来到辽西。
 
  当然了,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孤竹城的南山书院。
 
  此时南山书院尚未修建完毕,可就冲着郑玄管宁邴原胡昭荀悦这些名士大儒的名头,便足以吸引很多人前来。徐庶三人本来在荆州已经拜入水镜山庄求学,听闻徐老夫人来到辽西,三人不得已向司马徽请辞。哪知道司马徽却感慨不已,说三人去了辽西,倒是好大福气。
 
  “而今康成公等人已抵达辽西,势必会重开南山书院。
 
  可惜我身体不好,受不得辽东苦寒,否则定要前去,共襄盛举。你三人到那边,若有机会,不妨拜入康成公等人门下求学。相信你们在那里的收获,会远胜于在这边,说不得另有一番机缘。对了,我有一位好友,也是荆州名士,名叫黄彣,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他名字。
 
  他而今就在辽东,你们不妨去拜访他一下,说不得可以有更大的机缘……”
 
  想当初,黄祖斩杀祢衡,影响甚大。
 
  荆州士人对江夏黄氏,也颇有指责,但是对黄彣,却依旧是极为赞赏。
 
  徐庶三人当然听说过黄彣的名字,所以也感到非常惊讶。也正因此,三人才没有太多的抗拒感。

  司马徽虽然是荆州名士,但若是和郑玄这些人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
 
  三人也存了求学的想法,随刘斌太史享前来……而刘闯对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让三人心中的怨念,减少许多。
 
  这一路奔波,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徐庶在刘闯的安排下,到驿馆中歇息。
 
  麋竺笑道:“孟彦似乎对这三人,颇为看重啊!”
 
  刘闯点点头,正色道:“这三人之中,至少有两人,有郡守之才。”
 
  “哦?”
 
  麋竺闻听,顿时产生了好奇。
 
  来临渝的路上,他与三人倒是有不少交流,觉察到这三人的见识和学识,似乎都不是很差。
 
  但刘闯却说,这三个人当中,至少有两人可以成为一郡太守……郡太守是什么概念?在东汉末年,九品中正制尚未出现,所以也没有品级之分。但若以俸禄而言,一郡太守,便秩比两千石,绝对是干练之臣。麋竺心中非常奇怪:刘闯这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等人才?
 
  相比之下,刘闯几个夫人当中,麋缳最受刘闯重视。
 
  但如果以实力而言,恐怕除了甘夫人之外,麋缳的实力也最弱。
 
  荀旦背后有颍川荀氏的背景,是望族所出,世家子弟;吕蓝背后,是吕布!而吕布手下,又有陈宫、张辽、高顺等人,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就算是诸葛玲,也是官宦家庭出身,而且她的弟弟诸葛亮,而今甚得刘闯所重。看刘闯那意思,分明是想要把诸葛亮当作谋主培养。
 
  相比之下,麋家商贾出身,的确是不占优势。
 
  以后若麋缳有了孩子,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和背景,估计也很难争过别人。不管是出于为麋缳考虑,还是为麋家以后谋划,麋竺都要拉拢一些有能力的人。而徐庶这三人,似乎是很不错的选择。
 
  刘闯不会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却让麋竺生出了许多念头。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徐庶三人到来,再加上如今跟随郑玄身边的崔州平,历史上的诸葛四友,已经聚集一起。
 
  崔州平和诸葛亮已经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但徐庶三人,又如何与诸葛亮结识?
 
  这同样也是一个麻烦……毕竟,历史上五个人成为朋友的时候,都还是白身。可现在,崔州平在帮助郑玄营建书院,而诸葛亮更已经被刘闯拜将,开始主掌局势。五个人能否似历史上那样成为朋友?刘闯也没有谱。可不管怎么说,徐庶三人既然来了,便绝不可以再放过。
 
  “公子,这次未能请来国让,实云无能。”
 
  赵云躬身向刘闯请罪,一旁麋竺也连忙上前。
 
  “诶,子龙这话就过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更何况田豫也没有把话说死,日后总有机会,再请他前来。
 
  子仲,你这次回来的正好,而今辽西的局势极为混乱,淳于琼那家伙掺合进来,倒是让我有充足的借口,可以继续留在辽西。他让我们和蹋顿谈,我也打算,趁此机会,休整一下。
 
  我准备以你为正使,阎柔为副使……去和蹋顿好好谈一谈。”
 
  麋竺先一怔,旋即大喜。
 
  这也是他归附刘闯之后,刘闯第一次单独委以他重任。这也代表着,他将正式走入刘闯的中枢圈子,只要这次能把事情做的妥当,日后刘闯对他必然另眼相待,迟早会成为核心成员。
 
  “皇叔放心,竺定不辱使命。”
 
  “子龙,衡若已经将兵马征召整齐,但目前尚缺少足够的战马。
 
  不过我相信,用不得太久就能够把马匹补充完备,而在此之前,你便着手安排,练兵事宜。
 
  明日,你率飞熊骑前往六股河,听候吕温侯差遣。
 
  若以骑战而言,温侯骑战天下无双。你不妨向他多多请教,相信可以有很多补益……另外,文远、高顺,皆统兵大将,兵法出众。以勇武论,比远胜他二人,但以兵法而言,你却相差甚远。也可以多多观察此二人用兵之法,辽东之战,飞熊骑不会参与,但是待我兵出辽东的时候,便是你飞熊骑扬威之时。所以,你要更加用心,切不可辜负了我对你的厚望。”
 
  刘闯对赵云的这番叮咛,就连麋竺,也心生嫉妒。
 
  他本打算,要拉拢一下赵云。
 
  可现在,麋竺看出来端倪:想要拉拢赵云,估计非常困难。
 
  以刘闯对赵云和夏侯兰这师兄弟的看重,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之拉拢。
 
  若他拉拢赵云两人,说不得会适得其反……与其这样,倒不如设法和赵云结交。只要能够与赵云夏侯兰保持良好的关系,就足以维护,麋缳的利益。此外,还有许褚,也要设法交好。
 
  飞熊骑,老罴营是刘闯的根本所在,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掺和在里面。
 
  所以这两股力量,可以结交,但不能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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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蹋顿和刘闯,正式展开了谈判。
 
  蹋顿虽遭遇一场惨败,但元气未伤,尚有一战之力。
 
  况且乌丸八大单于,虽颁下乌丸已经被灭,可七大单于麾下,部众逾百万之多,蹋顿又怎会畏惧刘闯?
 
  只是碍于淳于琼的面子,蹋顿不得不停战,坐下来和刘闯谈判。
 
  而刘闯呢?
 
  六股河虽然大获全胜,可实际上,他在辽西仍处在下风。
 
  首先,他手中只有那几万人,除却兵马之外,可征召之百姓,也不过五万之众。
 
  别看他在淳于琼面前表现的极为强硬,说句不好听的,他那强硬,有点声厉色荏的意思。淳于琼在中原,知道刘闯的名声,故而心有忌惮。加之二人都是同出颍川,虽然是敌对关系,可毕竟没有撕破脸皮。淳于琼也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或多或少,对刘闯有一些偏向。
 
  总之,刘闯怀着小心思,而蹋顿也有自己的打算。
 
  从一开始,双方的谈判就进行得极不顺畅,甚至说,分歧很大。
 
  蹋顿占居上风,自然不可能向刘闯低头。
 
  而刘闯则借淳于琼的声势,更需要拖延时间,以保证诸葛亮可以顺利的进行部署。
 
  双方在楼子山下,进行了第一场谈判。
 
  可是第一天,双方就差一点在会场中动手发生冲突……
 
  辽西,阳乐。
 
  淳于琼拍着额头,一脸苦涩。
 
  “你是说,他们差点打起来吗?”
 
  “将军,何止是差点打起来,已经动手了……”
 
  “哦?”
 
  负责监督双方谈判的人,姓王名贺,是辽西官员。
 
  此人原本是夫余国人,后因得罪了夫余国贵胄,便来到辽西,凭借一口流利的汉语,又精通夫余国和高句丽以及乌丸、鲜卑和匈奴等土著语,故而在辽西做了郡吏,慢慢成为主薄。
 
  辽西一直处于混乱的状况,已多年未派驻官员。
 
  王贺趁此机会,迅速在辽西建立了自己的威望,并且成为本地官员的代表人物。
 
  淳于琼就任之后,对王贺极为重视,并拜为长史,为他的左膀右臂,协助他负责刘闯和蹋顿的谈判事宜。
 
  王贺苦笑道:“蹋顿的使者莫离,要求刘皇叔释放被俘乌丸人,而且要刘皇叔让出六股河营地,后撤百里。同时,蹋顿要刘皇叔赔偿一万奴隶,还有粮草六千石……将军,这等苛刻条件,刘皇叔又怎可能答应?
 
  而刘皇叔的条件是,放人可以。
 
  一个人,两匹马,三头牛……蹋顿退出楼子山,还要协助刘皇叔在六股河建造城池。
 
  这两人简直是……简直都是狮子大开口。
 
  刘皇叔手底下现在共有俘虏万余人,也就是说如果他释放了所有俘虏,蹋顿就要给他马匹两万,牛三万。将军你想,那蹋顿在辽西,素张狂跋扈,骄横无比,又怎可能答应刘皇叔的条件?
 
  双方甫一谈判,就立刻争吵起来。
 
  莫离手下乌丸大将莫成言当时拔剑出来,而刘皇叔派来的武官,则是夏侯兰……据说乃刘皇叔贴身护卫,勇力过人。若不是卑下出面阻止,说不得那莫成言就死在夏侯兰的剑下……”
 
  夏侯兰!
 
  淳于琼眼角抽搐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这家伙原本,可是我的部曲……没想到竟然如此本事,平白便宜了刘孟彦。
 
  不过,这家伙倒真生得俊俏!
 
  淳于琼下意识,朝一旁的袁朝年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他忙着要促成双方谈判,故而还没有机会向袁朝年下手。
 
  反正是到了嘴边的肉,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这蹋顿也好,刘闯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双方开出的条件,竟然分歧如此之大,也让淳于琼感到头疼。
 
  “朝年,你怎地看此事?”
 
  袁朝年一怔,一脸迷茫之态,那俊俏的面容,更让淳于琼着迷。
 
  “将军,他们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谈嘛。”
 
  “王贺,你说呢?”
 
  王贺苦笑道:“朝年所言不差,双方差距甚大,就算谈,恐怕也谈不拢。
 
  而且,这种时候不管蹋顿亦或者刘皇叔,都不可能让步,最可能的,就是两边再打一场,看谁胜谁负。”
 
  “还要打?”
 
  淳于琼一阵头疼,苦恼不已。
 
  王贺说:“将军,现在的情况是,两边都不认为自己输了,而且都认为,自己能赢……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坐下来谈判,本就是将军的面子。可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双方分歧甚大。
 
  卑下以为,若不让他们见个分晓,恐怕是很难继续谈下去。”
 
  “那就是说,必须要打吗?”
 
  王贺和袁朝年不约而同点头。
 
  蹋顿是想打,刘闯是不得不打……
 
  淳于琼闭上眼睛,沉吟半晌后开口道:“王贺,你继续督导,再让他们谈一谈,看能否谈得下去。 如果真谈不下去的话,就撤出来,随他们去。”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可淳于琼却有些不甘心,毕竟此次谈判,是他一手促成。
 
  就这么结束了?他会感到,很没有面子……总体而言,他还是希望双方赶快谈好,然后刘闯赶快离开辽西,还辽西一片安宁。不过,淳于琼也知道,以目前情况来看,这种可能,并不是很大。
 
  该死的袁显奕,你挑起来的事情,却要我来给你收尾。
 
  怪不得你不被大将军看重,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想到这里,淳于琼对袁熙的不满,又加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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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海贼(一)

  建安四年,刘闯弃青州而走辽东。

  东莱郡太守王修未随刘闯,留东莱郡。袁谭占居北海国之后,罢王修东莱郡太守之职,任亲信华彦接掌东莱。时徐州下邳国淮浦人陈单骑自徐州而来,袁谭一见,便立刻待若上宾。

  随后,袁谭任陈为北海国相。

  然则陈和华彦都未想到,他们就任尚不足两个月,曹操突然发动了攻击。

  随着夏侯渊抵达泰山郡,臧霸立刻从琅琊向北海国进攻。为配合臧霸之攻势,夏侯渊在泰山郡佯攻济南国,吸引袁谭的注意力。袁谭也未曾想到,曹操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攻击。

  猝不及防下,袁谭仓促应战,被夏侯渊击败,退守乐安。

  与此同时,陈先败于臧霸,仓皇逃离北海国。随后,臧霸请出北海国人王修,并在王修的引领下,以吴敦孙观尹礼三人为先锋,攻入东莱郡。华彦在东莱死战三日,黄县便告破。

  华彦战死,东莱郡随之落入曹操之手。

  臧霸立刻向曹操请功,并大力举荐王修。

  曹操在得知后,再次拜王修为东莱郡太守,命他在东莱安抚百姓。

  随后臧霸屯兵剧县,与夏侯渊形成夹击之势,虎视齐郡。袁谭到此时,才算是慌了手脚,忙调兵遣将,准备和夏侯渊臧霸决战。哪知道臧霸和夏侯渊在攻占了北海东莱和济南国三地之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攻击,同时在三地招兵买马,保持着对齐郡的压力,使得袁谭惶恐不安。

  青州战火燃起,袁绍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战争气息。

  面对着曹操的主动挑衅,袁绍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此前招揽张绣失败,在袁绍看来也算不得大事。

  而今他兵强马壮,所以也不把张绣看在眼里。

  于是,袁绍再次向四州发出征召令,同时聚集十五万大军,战马万余匹,在内黄集结,准备发动反击。

  曹操深知,自家势弱。

  他坐拥兖、徐、豫三州之地,然则除豫州之外,徐州久经战事,百姓疲惫不堪。而江东小霸王孙策,更羽翼丰满,不得不防。与此同时,河洛和关中虽然臣服曹操,也是民力疲惫。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深知不可以再抽调两地兵马,否则对两地必然是雪上加霜。

  可如此一来,曹操可用兵马,不过数万人。

  而袁绍则继续在冀州招兵买马,声势浩大……如果以黄河为天堑,根本无法守御,反而会造成兵力分散。在荀的劝说下,曹操决定,以官渡为主战场,邀袁绍在官渡与之决一死战。

  这官渡,大体上就位于后世的中牟。

  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

  鸿沟西连虎牢、巩、洛要隘;东下淮泗,为许都北面和东面之屏障。而且官渡靠近许都,可以缩短后勤补给线。这对于曹操而言,无疑能够减轻其后勤压力,并且能提高战斗力……

  可就在此时,远在寿春的袁术,突然决定北上青州,和袁谭汇合。

  “主公,绝不可是袁术和袁绍合兵一处,务必要将袁术,困于淮南之地。”

  曹操也颇为头疼,“那谁可前往徐州,拦截袁术?”

  众将纷纷请命,然则曹操却不太认同。

  “诸公以为,刘玄德如何?”

  算算时间,刘备在许都已近一年。

  这一年以来,刘备深居简出,表现的极为低调,甚至不与其他人联络。

  曹操在刘闯逃走之初,对刘备也曾小心防备。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备似乎非常老实。

  这也让曹操对刘备,降低了戒心。

  对刘备的能力,曹操自然非常称赞。

  如今袁术想要借道徐州,曹操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人选,这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刘备身上。

  郭嘉闻听眉头一蹙,“刘玄德此人,心思深沉,绝不可重用。”

  荀也道:“刘备野心甚大,如今虽在许都安分守己,可我以为,此人有勾践之志。若放走此人,必成后患,请主公务必三思。”

  整个颍川集团,对刘备都不具备好感。

  但越是如此,曹操心里就越不舒服……刘备和颍川集团之间的恩怨,因刘闯而起。虽然刘闯现在已离开许都,却不代表颍川士族就会与刘备和解。相反,颍川士族对刘备,越发愤恨。

  可这也使得曹操,感觉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容我三思。”

  曹操见众人都不同意让刘备前往徐州,也不好强行任命。

  只是,在散会之后,曹操却留下了贾诩,“文和,今日与大家商议时,文和为什么迟迟不肯发言。”

  贾诩面貌清癯,眼窝略深,所以也显得目光深邃。

  他微微一笑,“主公心中已有定夺,诩又何必再来卖弄?”

  “可是……”

  不等曹操说完,贾诩便道:“主公,今为非常时,袁绍秣兵厉马,谋逆之心已然是昭然若揭。

  文若他们之所反对,依我看也并非是出于私怨。

  虽然我不了解刘备此人,但既然文若他们说此人不可信,想来也并非虚言。只是,非常时用非常人,若主公以为此人合适,便放手使用。当然,这前提就是,主公要能控制住此人。”

  曹操闻听,沉默了!

  控制住刘备吗?

  曹操嘴角一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若非文和点醒,我险些入了歧途,多谢指点。”

  其实,贾诩指点了什么吗?

  他什么也没有说,所说的那些废话,不过是顺着曹操的心思而言。

  贾诩深知,自己归附曹操时间尚短,资历也很浅,所以说话做事,都非常小心。加之荀等人,皆出于颍川望族,贾诩更不想跑去得罪荀等人。而曹操又有心重用刘备,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曹操起了争执。任用什么人,是你曹操的事情。你若觉得谁可用,而且你能控制住这个人,便只管用就是……到时候就算出了事情,也是你曹操的问题,与我无关。

  而荀他们,更不可能因此而对我生出不满之心。

  反正,我两不得罪!

  贾诩少年时,也曾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而今,他已五十有二,论年纪比曹操还大,却一事无成。

  多年的挫折和磨难,让贾诩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自保。

  后世人说,贾诩一言乱汉室,乃为毒士,实在不然。说到底,贾诩不过是为了自保!哪怕当初戳哄李郭汜反攻长安,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在自保的同时,更懂得察言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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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青州战事兴起,袁绍自然无暇再去顾虑辽东。

  所以,对辽东的冲突,他也不甚在意,便由着刘闯和蹋顿去折腾。反正有袁熙在幽州,又有淳于琼坐镇辽西,也不怕闹出什么花样来。再说了,那辽东的公孙度,难不成就是吃素的吗?

  虽然对刘闯有些忌惮,可袁绍更在意曹操。

  他调兵遣将,摩拳擦掌,又哪来的精神,留意刘闯?

  不过,袁绍不去留意,却不代表其他人会忽视。

  邺城,田府。

  田丰在府中摆下了酒宴,邀请来沮授前来饮酒。

  两人的关系极好,从韩馥时期开始,便是同僚,更是同乡,也是挚友。

  “元皓请我来,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酒吧。”

  酒过三巡,沮授拒绝了田丰的敬酒,目光灼灼,凝视这田丰。

  田丰摇摇头,苦笑道:“公与你这眼中,果然不揉沙子……本想过一会儿再说,你却主动提出来。

  公与,这几日幽州邸报,你可曾留意?”

  沮授微微一笑,“当然留意过,二公子不是说,风平浪静吗?”

  “风平浪静?”

  田丰的眼中,带着一丝玩味,轻声问道:“公与,这辽西几乎要翻了天,你居然还说风平浪静?”

  沮授眼皮子一耷拉,“便翻了天,又能如何?”

  田丰苦笑道:“二公子少不更事,那刘闯从青州来到辽西,根基全无,能闹出什么风浪?便让他在辽东,自有公孙度与他周旋。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暗中维持中辽东的平衡,不但能节制刘闯,更可以打压公孙度。待击败曹操之后,再去解决辽东,甚至能兵不刃血,将之收回。

  现在倒好,二公子这一闹,却给了刘闯足够借口。

  我以为,如此下去,只怕辽东早晚被刘闯所得,到时候就算是有二公子,也难以捆绑住他手脚。”

  “那你想怎样?”

  沮授依旧是一副古井不波之态。

  “出兵吗?只怕你敢出兵,休若那边立刻与你翻脸。”

  田丰,沉默了!

  半晌后,他突然问道:“公与,这次主公与曹操决战,你以为胜负会如何?”

  沮授沉默不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让子翼去幽州吧。”

  “嗯?”

  “子翼已经长大了,足以独当一面,是时候让他去经历些风浪。

  幽州,若我猜测不错,未来两年之内,必然会成为一处风云迭起之地。子翼到时候若能够撑过去,可为一方俊杰。我也打算让雨生陪他同去,也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天外有天……”

  雨生,名田释,字巨言,是田丰长子,和沮鹄同年。

  沮授抬起头,看着田丰。

  那灼灼目光,恍若两柄利剑,仿佛可以穿透田丰的心。

  田丰神色坦然,全无半点退缩之意,看着沮授。

  半晌,沮授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此事便由我明日向大将军呈报,希望休若莫要辜负你我这番好意。”

  田丰脸上,旋即露出笑容。

  他轻声道:“公与放心,休若是聪明人,焉能不明你我心意?”

  说罢,田丰和沮授目光相触,却不约而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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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子山会盟,最终不欢而散。

  麋竺在会盟商议的第二天,表示愿意退让一步,从之前一个人两匹马,变成两个人三匹马,五头牛。在这一点上,麋竺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也表现出对淳于琼足够的尊重。可谁想到,蹋顿的使者莫离,却丝毫不肯接受麋竺的善意,反而因麋竺的善意,更显得无比猖狂。

  他没有退让,反而又增加了条件!

  在他看来,麋竺既然退让,肯定是心怀惧意。

  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必要退让,理应向刘闯提出更多的要求。

  哪知道,麋竺在听完了蹋顿的要求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甚至连淳于琼的代表王贺也没理睬。

  “王长史,非是我们不给淳于将军面子,实这些乌丸人,不知好歹。

  你也看到了,皇叔的确是有意促成停战,所以才派我等前来。子仲先生,不但是皇叔妻兄,更是徐州名士。可这些蛮夷,全然不知将军之美意,更不领我家皇叔之善意,咄咄逼人不说,更三番五次口出不逊之言。此非我家皇叔之过,实乃乌丸蛮夷,自寻死路,还请长史回去之后,在淳于将军面前说明……左右是要打,那便打就是,皇叔叱咤天下,又岂会惧他一介蛮夷?

  我等,便先告辞了,方才子仲先生有得罪之处,还请王长史勿怪。”

  王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而阎柔告辞的时候,还专门向他道歉,并且解释一番,使得王贺不禁感叹:果然天朝上国,真谦谦君子。

  按道理说,王贺是辽西人,理应偏向蹋顿。

  可实际上,王贺作为一个归化夫余国人,对汉室无比敬重。

  莫离的嚣张跋扈,也让王贺心生不满,更不要说阎柔临别时的一番言语,使得他对刘闯好感,更增添几分。

  看起来,这些乌丸人在辽西是呆的久了,以至于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王贺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伯正先生,此事我定会向淳于将军如实禀报……不过会谈破裂,蹋顿必然会再起争端。这一次,他定然会联络医巫闾山苏仆延,到时候皇叔压力,也会随之增加,请多多保重才是。”

  阎柔微微一笑,“区区蹋顿,皇叔并不惧怕,请王长史放心便是。”

  说完,阎柔告辞离去。

  而王贺目送阎柔背影,不由得仰天一声长叹:“上国风范,果然不俗,以前确小觑了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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