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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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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不割地,不赔款

  八年的岁赐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尤其是眼下大宋朝正在修筑河堤,防治水旱灾害,这些钱财对大宋朝也算是一个小补充,能省一笔是一笔!再者,也算是保全了大宋朝的面子,减轻了被迫赔款的屈辱。

  虽说只是暂时的……但是八年的时间,难道这么长的时间,大宋朝依旧无所作为吗?也许以前是这样,连续几十年都没有什么进展。但是现在自己出现了,八年之中自己就毫无成就吗?至少林昭自己不服气。

  西军,尤其是自己的目标是西军,西北之地要成为自家后花园。如此情况下,八年之内必须要有所作为,必须将西夏的威胁降到最低。这是林昭的自己定下的目标,也是他的责任,必须要完成……

  在林昭的观念里,不割地不赔款,是一个国家的尊严。晚清的屈辱让后世亿万人义愤填膺,而今的大宋朝在某种程度也有如此状况。

  燕云十六州虽然不是宋朝丢掉了,可是百年过去了,却始终不曾夺回,使得河北之地尽数暴露于契丹铁蹄之下。西夏不过是宋朝一个边陲诸侯,而今却已然自成一国,与割地又有什么区别呢?每年给辽国和西夏的岁币,与那赔款毫无差别。

  屈辱,当真是屈辱!

  可是大宋朝的士大夫们兀自不当回事,宁愿花钱买和平,也不愿意富强远征,扬我国威。正是这种心态,使得亡国之祸一步步的逼近,泱泱大国江河ri下。而今林昭既然来了。自然就不容许出现这样的状况。

  改变。必须要改变!

  让岁赐成为过往是第一步。他要用数年的时间来完成,然后剑指皇位,主宰江山。只有那时,这个王朝才能由自己说了算!

  铁蹄踏燕云,挽弓shè天狼!

  这才是大宋皇帝应有的气魄和志向,林昭已然立下志向,将会尽一切努力去完成。有朝一ri,大宋朝也可以封狼居胥。饮马北海!

  拓跋石就有些不好受了,八年的岁赐若是失去了,西夏的财政收入便会少一大块的,能否支撑下去当真不好说。这也算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了,拓跋石绝对不敢答应,当即反驳道:“不可,若无岁赐,便不存在君臣关系……”

  也许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昭的眼神,拓跋石竟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心中甚至有些畏惧,以至于不敢与林昭对视。只能支支吾吾地反对。说得很没有底气。

  “是吗?若是没有见面礼以及对应的补贴,梁国相想要返回西夏怕是不大容易啊!”林昭笑了笑,静静地看着拓跋石,便不再言语。梁乙埋是林昭手中最大的底牌,果不其然,一下子就让拓跋石为之语塞了。

  “当年仁宗皇帝与我先国主有约定,西夏臣服,则岁赐不可少,莫非你们要反悔?莫非你们否定先祖承诺吗?”。拓跋石对中原文化有所了解,知道中原们对祖宗十分敬畏,于是乎盖下一顶祖训不违的大帽子。说完之后还有几分得意,看林昭如何应对。

  林昭笑道:“祖训自然不可违,这八年的岁赐还是要给的,只是梁国相以其作为见面礼和在宋花费,还要返回给大宋。如此便直接相抵就是了,减少些运送麻烦,不是很好吗?何况,八年的岁赐与一个绥州相比,哪个更划算呢?拓跋将军你说呢?”

  “你……”拓跋石很是恼怒,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更多的则是无言以对。

  林昭看在眼里,已然心中有数,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一天的和谈到这个程度,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两人又是不欢而散。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既然是谈判那就注定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局面,实属正常。

  差别便是,林昭有梁乙埋在手,加上自身强大的气场与谈判技巧,已然完全掌握了主动。拓跋石底气不足,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拓跋将军在西夏也算是豪气之辈,对于林昭这等咄咄逼人的做法几乎是恼羞成怒,奈何梁太后有交待,必须要稳住谈判,重点是换回梁乙埋,原则xing的问题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违拗。故而无论如何都不敢与林昭彻底撕破脸皮,拂袖而去之后,过不上两三ri就会回到谈判桌前。

  林昭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故而表现的游刃有余,一直与拓跋石周旋着。冷静下来的拓跋石自然要讨价还价,声称为了感谢宋朝对他们国相的照顾,可以给予三年岁赐补偿。

  寸步不让自然不是办法,林昭也予以一定的宽限,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同意让步,减少为五年的岁赐。拓跋石并未当场反对,而是以需要请示兴庆府为由,要求稍后做出答复。

  如此一来,双方在谈判桌上耗费的时间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西北的天气也越发的炎热,也使得人越发的有些浮躁了。

  几ri之后,西夏再次讨价还价,要求降为四年的岁赐。林昭直接回绝,五年之期绝不妥协,成为坚守的底线,最后拓跋石无奈只得答应。

  一个梁乙埋让大宋朝省下了五年的岁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当然了,和谈岂非这么简单,还有许多条目需要落实。西夏答应退兵称臣,不再进犯,不过作为回报,宋朝也应该开放便捷榷场,两国继续通商贸易。

  一系列的条目商议好之后,双方约定三ri之后在杨树林交接梁乙埋。并声称拓跋石资历不够,要求梁乙埋代表西夏与大宋签约。

  “和谈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几位随行的礼部官员心情大为畅快,朝廷给他们的命令只是停战,至于利益方面没有要求。也就是说平白放回梁乙埋都是可以的,不过林侍郎很厉害,竟然多争取了五年的岁赐。没丢面子,还获得了莫大的利益。

  按照当年和李元昊的商定,宋朝每年要给西夏银绢二十五万五千之数,五年下来已经是百万计了。他们是礼部官员,对这些事情都是有了解的,故而对林侍郎极为钦佩。怪不得如此年轻便被官家委以重任,人家当真是有本事,这几ri的唇枪舌战他们可是见识到了。

  尤其是而今和谈成功,只要盟约一签,回到汴京又是大功一件。这次跟着林侍郎,当真是捡来的天大功劳。来的时候,礼部侍郎张宗益曾经有过叮嘱,看来是一点不错。

  礼部的官员高兴,可林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战争当真要结束了吗?林昭轻轻摇头。

  种师道敏锐地发现林昭的异样,笑问道:“东阳,哪里不对吗?”。

  “彝叔,你以为西夏人是心甘情愿答应的吗?”。林昭沉声询问。

  “自然不愿意,只是梁太后为了换回弟弟,也无可奈何。”种师道也有自己的看法。

  “是啊!”林昭轻叹一声道:“以往西夏衰弱时接受我朝赏赐,强盛之时便想要劫掠。可是今次他们的劫掠并不成功,前两年与我朝敌对,并无岁赐,榷场关闭,西夏的经济并不好。而今即便是榷场开放,收入毕竟有限,没了那五年的岁赐,可谓是雪上加霜。梁太后该如何向他的党项大臣们交待呢?”

  “东阳兄的意思是……”种师道隐约听出一些眉目了来,神情不由凝重了许多。

  林昭笑道:“你说他是乖乖签约,还是铤而走险的好呢?别忘了,他可是要求先见梁乙埋,然后再签盟约的,三ri之后的白杨林,怕不是那么顺利啊!”

  “这……”谁曾想局面竟然如此急转直下,种师道也很是无奈,嘴角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林昭拍了拍种师道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一下,看来我让令伯父做好准备都对了。不止如此,你自己也要准备好才是,机会不可错过。”

  种师道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惊喜,军事世家出身的他很清楚机会意味着什么。若是此战之中能立下军功,对于自己的将来,对于种家的发展都是大有裨益的。种师道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不会轻易错过了。

  林昭轻轻一笑,这算是给种家的一个回报,当然也算是进一步投资的筹码。一切才只是个开始,种家的态度暂且不说,林昭倒当真是想要见证一代名将的成长历程!

  这边安抚好种师道,接下里便是刘昌祚那里了。林昭很期待这个机会,自己得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力让别人得到利益,yu取先予的到底他自然懂得!上一次不告而别去了绥州城,有些伤了刘昌祚的面子,林昭决定给他一个更大的补偿……

  西北之地,人心所向,尽量在我手!

  当然了,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西夏的真正态度,以及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相信明月宗已然有消息了。林昭现在需要的就是先人一步,运筹帷幄。

  不割地,不赔款,我的盛世王朝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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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章 对局

  林昭总觉得拓跋石的态度有问题,连ri来和谈的重点始终是坚持换回梁乙埋,似乎对于其他的条件并不十分在乎。五年的岁赐,看似是经过讨价还价的结果,可西夏答应的也太痛快了,反而让人生疑……

  梁太后在乎弟弟,却也不能不顾及其他党项贵族的利益。再加上之前在绥州的事情,林昭很清楚,梁太后可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想要动几下嘴皮子便停战,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西北怕还是难以安定……

  为了以防万一,和谈一开始林昭便下令让明月宗发动一切力量收集情报,也好提前应对。果不其然,还是有所收获的。

  “公子,还真被你说中了,西夏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蒋雷霆第一时间赶来向他禀报消息。

  林昭笑了笑,果然是言中了,只是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有好机会自然是好,可骨子里他还是希望这样的机会不要出现,战火烽烟一起,少不得要生灵涂炭。可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只能坦然面对了,勇敢应战了。

  “说说情况!”知己知彼,首先必须要了解对方的情况。

  蒋雷霆道:“西夏境内果然有大军调动。”

  听到这句话,林昭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许多,问道:“可查到动向和兵力状况?”狄青是西军出身,明月宗其中有些力量的根基也是依托西军的,加之公子这段时间一直在西北,故而明月宗在宋夏边境一带的情报网络还是很严密的。行动迅速。而且效果也不错。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毕竟。例如大军调动这种事情,想要隐瞒是很难的,只需要稍微留意便可察觉,也算是防不胜防。

  “上次在静州伏击折将军的军队一直没有动,大概有三万人左右,是一支jing锐。还有拓跋石来的时候带来了两万大军,最近一段时间夏州和银州也有不少军队调动的迹象。”蒋雷霆及时禀报了掌握的情况。

  “夏州和银州都是定难五州军事重镇,大军调动频繁。难不成是要在延州一带动手吗?”。林昭沉声询问,毕竟宋夏之间的边境线太过漫长,到底会在哪里动手,当真不太好说。

  “看样子是的,公子吩咐之后,庆州一带我们也留意过,并无军队调动迹象。看样子西夏人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东线!”蒋雷霆迟疑了一下,说道:“对了,有消息称,有一支骑兵正在靠近绥州。人说不多,但据说可能是……可能是铁鹞子!”

  在两宋时期。有三支骑兵非常有名。便是辽国铁林军、金国铁浮屠和西夏铁鹞子了,他们都是当时著名的重甲骑兵。

  铁鹞子是西夏景宗李元昊一手创立,最初只有三千人,是西夏国主的亲军护卫,同时还用它来作为冲锋陷阵的“前军”。这支骑兵装备jing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这支骑兵在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出现之前,是世界上最凶悍的骑兵,当世也只有辽国的铁林军能与之一较高下。相比之下,大宋朝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重甲骑兵静塞军就差了许多。铁鹞子是西夏jing锐中的jing锐,对宋军来说也更像是一个梦魇。

  “铁鹞子都来了,西夏人这是要鱼死网破吗?”。林昭暗暗有些心惊。

  蒋雷霆道:“而今梁太后就在绥州,这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公然派出铁鹞子前来接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万一他们到了之后,再有什么不轨之举,怕是就有些麻烦了!”

  “护卫太后?我看肯定不是!”李承摇头道:“看样子是梁太后恼羞成怒了!”当ri林昭在绥州城里的古怪表现别人不知道,可李承却有所察觉。他隐约觉得,公子与梁太后之间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林昭笑了笑,沉声问道:“如果西夏人果真要开战,他们的目标会是哪里?抑或者主攻的方向会是哪里?”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话虽如此,却也中需要洪水来袭的方向,如此才能安排兵员,做好防守准备。

  “府州!”

  看着地图上标明了西夏调兵的情况,狄青沉默了许久,突出这两个字。

  “为何是府州?”

  狄青道:“绥州的正面是延州,首当其冲是清涧城。以绥州的兵力若是强攻,我们退回到清涧城,他们能怎么样?有种家军在,以种谔兄弟的能耐,即便是集中十万大军,也休想短期内攻破城池。”

  “这倒是,我已然提醒了种谔和种咏,让他们小心防备。”林昭对此深以为然。

  “看看西夏的兵力分布!夏州与银州的兵力看似南下,逼近延州,却是偏向东南方,可以随时向东驰援静州方向。”狄青道:“静州本身有两万大军,全力以赴,在绥州沾点便宜,然后封锁了的清涧城前往府州的道路,可以做到吗?”。

  北宋时期,沿着晋陕峡谷附近的势力分布比较复杂。西夏掌控的静州向东突出,势力范围已经接近黄河。不过却留下一条很狭窄的走廊,往北便是府州和麟州,两地却属于大宋朝所有,是大宋朝在黄河几字处突出的一块据点。

  如果沿着黄河的狭窄通道被截断,府州与麟州就会如同一块飞地一般。虽说隔着黄河与河东路相连,可终究很不方便,其军事战略意义就会大大的下降。

  按照狄青的理解,西夏很有可能会从静州出击,截断宋军与府州之间的联系,然后再图谋府州……

  府州是大舅哥折克行的地盘,爱妻折文芯目前也在那里,林昭自然不希望哪里有什么闪失。故而颇为着急。

  “府州那边我已经嘱咐折克行了。他会有防备了。西夏人想要称心如意,哪有那么容易!”这一点,林昭倒是提前打过招呼,至少不至于猝不及防。

  狄青看着地图,沉默了许久,又摇摇头道:“换个说法,西夏的目标是公子你也可以说的通。”

  “哦?怎么讲?”林昭倒尚未重视起来,蒋雷霆和李承倒是有些紧张了。毕竟林昭是他们的核心,任何时候都无比重视。

  这是一个好现象,铁面宗主十分满意,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如果西夏大军猛攻府州,公子会不会担心呢?会不会出兵救援呢?到时候的,西夏人完全可以在半路伏击……”

  “府州应该能应付!”

  “公子能确定理智?”狄青一句反问,让林昭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毕竟之前在绥州的行为非常冒险,是有过前科的。

  狄青道:“即便是公子能够冷静下来,可反过来。若绥州和清涧城这边遭受猛击。府州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呢?尤其是折夫人……”

  上次折文芯被俘,便是因为急功近利。想要帮自己减轻压力所致。虽说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可是难保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我有感觉,梁太后的最终目的还是公子你!”狄青如此认为,李承则是深以为然,林昭本人更是不敢反对。

  “不过最后到底主要进攻哪里,这个只能是目前的推测以,毕竟战场之上的变化瞬息万变。”狄青道:“不过今ri我要提醒公子的是,行军打仗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

  “多谢狄公,我记住了!”

  “现在我们已然做好准备,如果西夏大军要来,随他们就是了,明月宗会密切监视的。”狄青完全是一副兵来将挡的节奏,他可是以前的西军主帅,这样的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故而应对如流,十分从容。狄青也有种久违的感觉,已经离开整整二十年了,可是这一刻的感觉好熟悉,一时间感慨万千。

  林昭见状,轻轻笑道:“狄公,那么此番就麻烦你,为我运筹帷幄如何?”

  “自当公子主持大局,狄青为公子谋划就是了!”一个台前,一个幕后,配合自然是天衣无缝。

  “记得一点,尽量让种师道和刘昌祚多立功!”别的林昭根本不在乎,有狄青在,一切自然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狄青自然明白,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正是公子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这些可都是西军之中翘楚将领,也都是可造之材,他自然是晓得轻重。

  林昭沉吟了许久,说道:“狄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没错,可我们也不能太被动,任由西夏人牵着鼻子走似乎也不是办法,不若我们主动一些?”

  “主动一些?”狄青心领神会,立即便明白了林昭的言下之意。先出手自然是不能的,这种理亏的事情坚决不能做。那么只能是反客为主了,由己方来控制节奏,引导战局的发展,当然了目的是为了完成既定的目标。

  那么林昭的目标是什么呢?狄青沉声问道:“公子意yu何为?”

  “铁鹞子!”

  林昭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连蒋雷霆和李承都有些惊讶。那毕竟是西夏最jing锐的军队,可是重甲骑兵,哪里敢与之一战?躲都躲不开,可林昭却要打铁鹞子的主意,也太疯狂了?

  “怎么样?有可能吗?”。

  其他人都是一片质疑,唯独狄青却笑了:“公子有此志向自然是最好不过,青很欣慰。只是要对付铁鹞子,怕是不容易……”

  “虽说有些异想天开,可是……办法并非完全没有,想想办法再从长计议!”林昭沉声道:“若是能让铁鹞子折在绥州,那对西夏的打击不言而喻,想来他们数年之内是不可再打大宋朝的主意了,到时候我们才有心思专心经营西北!”

  “这倒是,可公子有办法吗?”。李承轻声问道。

  林昭笑了笑,轻声道:“而今已经快六月了,可是盛夏时节,铁鹞子可是重甲骑兵啊!这人能受得了,马能受得了吗?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有破绽,我们就该第一时间抓住!再者,还有四个字:上砍骑兵,下斩马腿,应该可以尝试一下,相信狄公会有所应对!”

  “好一个上砍骑兵,下斩马腿!”狄青立即拍手叫好,林昭在军事领域的间接让他十分满意,他也认为这完全是个可行的办法!

  自然可行啦!林昭笑了笑,可不是自己想出来,而是岳武穆的经验。郾城之战,金兀术带着金国最jing锐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出击,结果被岳家军打败,当时岳飞用的战术正是这一点。西夏的铁鹞子与金国的铁浮屠都是重甲骑兵,想来是没有多少差别的。依葫芦画瓢,兴许也是有用的。

  李承笑道:“如此已然有几分胜算喽?若是获胜之后,那公子可就要名扬四海,天下敬仰了!”

  能够打败铁鹞子,那绝对是一件非常震惊的事情。对一个人的名声与功勋都有着莫大的帮助,这些也正是林昭目前所需要的。

  林昭笑了笑:“这个不重要,只是尽量减少西夏的威胁罢了!”

  “对了,那这个情况,梁乙埋还放回去吗?”。李承道:“不若让他永远留在大宋如何?他以前在边境上纵兵抢掠,可没少干坏事。”

  林昭道:“都是些小事情,梁乙埋虽说有瑕疵,可到底是西夏国相,不放回去怎么行呢?若是他不回去,这盟约就不能签订。虽说条件有些过分,却也不得不答应,否则万一和谈不成,我们会落下口实的。汴京那边可是盯着我们呢,而今可不能给任何人借口!”

  “不止如此,只有梁乙埋回去了,西夏人才会安心,梁太后才会出兵的!”蒋雷霆道:“这也是西夏为何委曲求全,勉强答应条件的原因。也好,如此一来,撕毁和谈盟约的责任由他们来承担,我们才能正大光明出兵应战!”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林昭点头道:“最近得辛苦你们了,最好准备,我们好好和西夏人对决一局,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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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又起风了

  “明日你且稳住,务必要将国相安然无恙带回来!”绥州城里,梁太后连声叮嘱拓跋石。

  约定好的时间已然快到了,梁太后为了弟弟的回归可以说是煞费苦心。那样的和约也忍痛答应了,不过面子也损失却不能就这么丢了……

  “是!”拓跋石躬身答应,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却不断滚落。和谈意向是他达成的,免除宋朝五年的岁赐,这对西夏而言是巨大的损失,奈何林昭寸步不让,拓跋石也是无可奈何。他原本很担心,梁太后会会直接发怒了,没想到她却爽快地答应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大安心。毕竟和谈是他在负责,若有骂名必然是他背负!

  “太后,是臣无能,和谈失利。敢问太后可有什么吩咐,臣好将功补过!”拓跋石感觉,梁太后似乎有别的什么谋划,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似乎有必要问一问。

  “何罪之有?”梁太后轻声询问。

  “那五年的岁赐……”

  “哈哈,和约是我批注的,若是有罪,也该是我才对!”

  拓跋石顿时惶恐不已,圣明的太后怎么会有过错呢?脑门上顿时又汗如雨下。

  只听梁太后尖声笑道:“不过是五年的岁赐而已,宋朝人不愿意爽快地给我们,那我们只好……只要自己抢回来喽!”

  “太后,你的意思是?臣当如何?”拓跋石隐约有些明白了什么。

  “你,把国相平安带回来,然后另有任命。”梁太后略微停顿,续道:“这几日很憋屈是吧?明日之后,便给你个解气的好机会。可要抓住了。”

  “是!”拓跋石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随后便欣然离开了。

  紧接着罔萌讹便来了,自从那个夜晚之后,他就暂时事实上的失宠了。这许久以来,梁太后只召幸过他一次。尽管他很卖力。可是梁太后却很不满意,之后便置之不理了。他只道是自己的问题,却不知道梁太后心灵深处依旧记着那晚云端的快乐滋味,食髓知味的他甚是怀念,罔萌讹根本做不到!

  处于失宠边缘的罔萌讹很着急,一个面首一旦失去了宠爱。他还能有什么呢?将会一无所有,其中可能也包括生命。所以他又厚着脸皮回来了,献媚与梁太后,以期再得宠爱。

  梁太后这会心中正在思虑大事,哪里有那些闲情逸致,故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罔萌讹。怒道:“看看你,而今是什么德行?”

  “太后,臣错了,求你再给臣一次机会!”罔萌讹立即跪倒在梁太后面前,颤颤巍巍,态度毕恭毕敬。

  “再给你一次机会?”梁太后冷冷一声反问,正要发怒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动,轻声道:“好,那便给你一次机会。”

  罔萌讹下意识地理解歪了,心中暗暗窃喜,自己准备好了保准太后满意的好东西。不过,很快他明白过来,太后给他的似乎是另外的“机会”。

  “铁鹞子已经到了,给你个机会,你可千万抓住了,有点男人的样子!”梁太后凤目生寒。冷冷道。

  “铁鹞子?”罔萌讹微微一怔,原本还很失望的他突然间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对是一次好机会,如果能抓住,说不定还能有重新入幕的机会。

  “是。臣一定不负所望!”罔萌讹满心欢喜地答应了,随后便问道:“太后,目标是哪里呢?”

  “别着急,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梁太后嘴角拂过一丝冷笑,西北的天骤然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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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还梁乙埋的日期定在五月二十七,地点便是和谈的杨树林。

  虽说西夏有不轨之举,却也只是有种种迹象,毕竟还没有发动。所以梁乙埋自然是不能扣押的,万一西夏要是不动,岂非理亏?更加不能留下口实,自找麻烦。

  再者,西夏少了一个梁乙埋并不意味着就少了一个国相。没有了他的支持,梁太后独自一人还能支撑下去吗?会是那些党项贵族们的对手吗?让西夏国内一直有两支彼此争斗的力量不是更好吗?小国主李秉常也在日渐长大,西夏国内的势力会越发复杂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古以来就是上上之策。

  “梁国相,委屈了,今日你便可以回归故国了!去的路上,林昭瞧着马车里的梁乙埋,轻轻一笑。而今也算是老熟人了,不过却很少聊天打趣。

  梁乙埋也只是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终于可以回去了,结束这阶下囚的日子,重获自由谁都会高兴的。可是梁乙埋心中又有几分忧虑,倒不是说近乡情更怯,而是一种汗颜。他不知道回到西夏该如何做人?如何面见姐姐?毕竟这次人丢大了。再者,自己能回去,西夏方面必然是花了大价钱的,唉!

  一切都是拜林昭所赐,梁乙埋虽然恼怒,可是俘虏生活也让他看清的现实,成熟了许多。虽然心中恼恨林昭,却也知道自己确实多有不足。他已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至于报仇的事情,回到西夏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林昭此行带着梁乙埋交换,可谓是防守严密,种师道亲自带着五千大军护卫,刘昌祚也在后面遥相策应。毕竟得知了铁鹞子出现在绥州的消息之后,他们的神经都有些敏感,必须要小心防备着。

  果不其然,一路上林间偶然会钻出一个脑袋来,看看宋军的威势,最终又悄然退回去。这个时候乱打主意,纯属自己找死。

  一路上平安无事,终于来到了杨树林,一路上也算是相安无事。这一次牵涉到重要人物交接,林昭与拓跋石都带上了十名护卫,保证不出问题。

  拓跋石远远地瞧见梁乙埋,心情十分激动,总算是要换回国相了,太后交待的任务要完成了,故而嘴角露出几分喜色。

  “末将拓跋石参见国相!”待走近些,拓跋石立即抢上前去见礼。

  林昭也笑道:“礼送梁国相返回西夏!”

  “多谢林侍郎多日来的照顾,某一定会谨记心中,将来再图报答!”见到西夏人,梁乙埋觉得无需再忍,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梁国相不必客气,应该的嘛!”林昭自然不会将梁乙埋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恨自己,对付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始终都是以失败告终,而且结果一次比一次狼狈。以前的林昭只是个普通的小官员,而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自然不惧他梁乙埋。随时等着你,非要自取其辱的话我也不介意。

  “欢迎以后来西夏做客!”梁乙埋大袖一拂,转身就要扬长而去。

  林昭却笑道:“别着急嘛,盟约签了再走!”

  “国相,太后命你代表西夏,与宋朝签订和约!”拓跋石讪讪一笑,急忙禀告。

  梁乙埋这才接过拓跋石递上来的和约,只瞧了几眼便脸色铁青了。五年的岁赐就这么没有了?他可是西夏国相,对西夏的财政状况自然是了如指掌。没想到姐姐为了换回自己,竟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梁乙埋只觉得更加汗颜了,同时冷冷地看了一眼拓跋石,言下之意是这样的和约你也能答应?

  事到如今,梁乙埋并不知道姐姐就在绥州,还以为拓跋石是全权代表。

  拓跋石委屈道:“太后点头的,还请国相签署!”

  和约的事情他们必须得签,虽说换回了梁乙埋,可毕竟没有到安全地带啊!万一当场动手,梁乙埋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今日的事情,必须一手交人,一手签约!

  作为西夏国相,梁乙埋也是极聪明的人,见拓跋石如此暗示,自己又不明所以,故而也不多问,只得忍痛答应在和约上签字。

  林昭瞧了一眼,也随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梁乙埋嘿嘿一笑:“合作愉快!”

  这一次,梁乙埋当真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拓跋石见状,急忙跟了上去,此刻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禀告国相大人。

  林昭笑了笑,也转身离去了。如此情况下,谁想要拦下谁是不可能的,若是有什么打算,稍后沙场上见。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这份和约在,让西夏人蹦跶去吧!这一刻,白杨树叶突然飒飒作响,又起风了……

  “国相,太后在绥州!”走远之后,拓跋石才将这一几乎公开的秘密告知梁乙埋。

  “什么?姐姐来了绥州?”梁乙埋有些难以置信,姐姐是为了自己来的绥州?越是如此,梁乙埋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越发的有些汗颜,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样却面见姐姐。

  拓跋石看在眼前,轻轻摇头道:“国相不必介怀,太后此来绥州是有大谋划,国相回去之后便知晓了。”

  梁乙埋狐疑地看了一眼拓跋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当即脚步不敢停留,立即赶回绥州去了。

  实际上,拓跋石先一步已经派出信使赶回去报讯。身在绥州的梁太后得知梁乙埋平安归来,随即下达的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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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五章 葭芦寨

  葭芦寨,宋朝在西北诸多堡寨中的一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葭芦寨背依黄河,与河东相望。正北和西北方向是府州和麟州,西南方向是西夏的所属的静州个绥州,再向西南则是宋朝所有的延州辖地。

  由于大宋西北特殊的势力分布,府州和麟州虽然属于河东路,可是隔着黄河,来往到底不方便。唯一的陆路通道便是紧挨着黄河的一条狭窄通道,从而沟通延州与麟、府二州。从而加强联系,使得西北防线连成一个整体。

  葭芦寨的位置大概就在后世的陕北佳/县,紧邻黄河,渡河与河东交往也十分方便,有连通南北。乃是一处交通要冲之地,地位自然也就非同一般了。

  越是要地,对大宋朝的战略意义也就非同一般,自然也就可能会受到来自西夏的威胁。仁宗年间,范仲淹提议在西北修建堡寨防御体系,便顺理成章有了葭芦寨。葭芦寨依着地势而建,沟通南北,防备西夏。毫可以说说葭芦寨的地位与大顺城十分相似,都是一州之屏障,是府州南部的门户。

  若是此地有失,府州与延州之间的来往就会被切断。那么大军救援,以及粮草运输都将会变得十分麻烦。

  不过宋夏历次开战,战火主要集中在庆州和延州一带,葭芦寨受到的冲击并不大,少有战事,故而也不怎么出名。不过这一次,情况略微有些不同。府州折家军与西夏在静州交战,离葭芦寨并不是很远,有可能会会受到战火的波及,故而需要有所防备。

  而今。葭芦寨的守将名叫秦寿,表字武阳,年二十有六。因是家中独子,长辈希望其能够长寿,便取单名寿一字。是一个美好的期望。同时也想其能够学武阳刚一些,于是便有了表字武阳。长大之后便进入军伍,凭着能力与战功逐渐升任为将领,年纪轻轻便当上了葭芦寨的守将,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前途还是很宽广的。

  一切都顺风顺水。唯有一桩事情颇为让人闹心,那就是名字。

  名字乃是父母所赐,秦寿也不敢违拗,只是这名字读起来总会有些歧义,为此他多年来没少受嘲讽。故而人前人后,他便自称秦武阳。倒是与那位随荆轲刺秦王的义士十分相似,更为顺耳,也更有英豪之气。尤其是成为葭芦寨的主将之后,这里一切他说了算,下面的小兵自然也就不敢得罪,名字谐音这事也就过去了,心情颇为舒畅。全身心投入到葭芦寨的防务上来。

  刚开始,折克行在府州战败的时候,秦武阳还真有些紧张,万一静州的西夏军队要是进攻,他的葭芦寨多少有些危险的,故而他是严阵以待。也不指望他能坚守多久,最终是抵挡一段时间,同时等待救援,起到一个预警和初步防御的作用。

  可是后来战事便停歇下来了,和谈随即开始。战事继续的可能性不断下降,葭芦寨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尤其是最近几日,听说兵部侍郎林昭已经和西夏人签订和约,让西夏人大吐血了一会,战事就要结束了。如此情况下。秦武阳也就没当回事,戒备之心放松了许多。加之和约占了便宜,他们这些边军兵将也十分高兴,于是乎便放松了了葭芦寨的严密防御,甚至允许士兵们饮酒庆祝。

  等到入夜的时候,士兵们都喝了不少,都有些稀里糊涂的。凉爽的晚风一吹,更有些醉醺醺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秦武阳自己也是如此,少有的放松,早早地便回到营帐里休息了。至于葭芦寨的防守,他也没当回事,想来也并不打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可就在此时,一支军队悄然出现在唉葭芦寨之外,发起了突然袭击。以有心算无心,加之葭芦寨防守空虚,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喊杀声起来的时候,秦武阳才惊醒过来,翻身而起连忙问道:“何事?发生何事?”

  “不好了,西夏大军杀进来了!”立即有人前来禀报。

  “什么?西夏大军?他们怎么会袭击葭芦寨呢?”秦武阳瞬间酒醒,一头雾水,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心头。

  不等他多想,便有亲兵来报:“将军,快走吧,葭芦寨已经被攻破了,守不住了!”

  秦武阳本来还想召集兵马坚守一番的,可是不等他做出反应,西夏大军便已经杀出来了。葭芦寨可不比大顺城,没有那么坚固的城墙,一旦城破,可以说是全线崩溃,根本守不住。如此情况下,失守是必然的,全军覆没似乎也并不遥远……

  “将军,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亲兵跑过来连声劝慰,甚至是哀求。秦武阳很是清楚,城池失守之后,主将会是什么下场?今日若非自己大意,纵容士兵饮酒,疏于防守,何以会出现如此情况?还有和面目可以见人?与其如此,刹那间他拔刀出鞘,意欲与城偕亡……

  “将军不可!”立即有亲兵上前夺下长刀,加以阻止,并劝慰道:“将军,逃出去,留下有用之躯,将来还可以将功折罪的!”

  “将功折罪?”秦武阳愣了一下,此刻酒意全消他的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西夏人突然袭击葭芦寨做什么?

  “葭芦寨……”秦武阳喃喃自语,作为守将,他很清楚葭芦寨的地理位置以及作用。再者,他是一位读书的武将,对兵法多少有些了解,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葭芦寨失守,意味着麟、府二州与延州的联系被切断了,那么……

  “府州?!”秦武阳猛地一惊,回过味来,西夏这是要进攻府州啊!那么和谈的事情?一时间他也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没错。葭芦寨出事的消息必须尽快禀报,让延州与府州的宋军戒备。

  错误已经铸成,所以坚决不能让错误继续扩大,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丝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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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六章 反客为主

  葭芦寨失守了!

  消息一出,整个西北都为之动荡。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答应签订和约,罢兵言和的西夏国竟然立即翻脸出兵,一时间西北之地再次狼烟四起,气氛顿时空前紧张。

  西夏首当其冲,攻占葭芦寨,目标再明确不过——府州、麟州危矣!

  不过,麟州杨家将自从杨业之后便迁居汴京,并无名宿镇守。唯有折家,百年来一直经营府州,众人都看得出来,西夏的真正的对手是府州折家军。

  至于目的,不得不说,梁太后还真是颇有胆略,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进攻庆州和延州无果,又被林昭欺压签订和约,付出五年岁赐的大家,加之在绥州城里莫名其妙的**,梁太后早已恼羞成怒。

  之所以没有爆发,便是顾及弟弟梁乙埋被宋朝俘虏。而今梁乙埋已经被放还,梁太后哪里能从容接受和约内容?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与仇恨全部爆发,在谈判桌上失去的便只能在战场上找回来,抢回来。报复的同时更是胃口大开,将目标对准了麟州和府州。

  攻克了葭芦寨,将麟州与府州陷于孤立无援的状况(形势上如此),然后西夏在出兵一点点的蚕食。之后西夏兵锋直指黄河岸边,不仅可以与辽国遥相呼应,甚至可以踏过黄河威胁到宋朝的河东路。当兵祸不只局限在西北,宋朝也许真就怕了!

  按照他们对宋朝的一贯了解,那时候宋朝一定会死乞白赖求和的,到时候可以趁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获取利益。至少比眼下的屈辱情况要好许多。同时。进攻府州也有其他的目的。唯有梁太后自己心里有数。

  “姐姐,要继续开战吗?”回到绥州的梁乙埋,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了这样震惊的消息。

  “要不然你以为呢?”梁太后一声反问,凤目生寒,不怒自威。

  也许是时间久了未见,也许是大顺城的失败,加之长时期的俘虏生活让梁乙埋失去了往日的狂妄与魄力。今日站在梁太后面前,他只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压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顺城之败就这样算了?你所受的屈辱就这么善罢甘休?你要我拿着那样屈辱的和约回灵州吗?”梁太后一连串的反应,很好地解释了他开战的缘由。

  梁太后决定的事情,梁乙埋自然不敢违拗,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来不及阻止。再者,听到这样的理由,梁乙埋心里也有些小激动,姐姐言下之意,这是要帮助自己报仇?如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报复成功,那么自己回兴庆府也就不至于那么丢人。多少能够找回一些面子来,故而也并不反对。

  “多谢姐姐。不知此战如何安排?”梁乙埋道谢之后更关心战略部署,之前多次吃亏的他而今明白一个道理,鲁莽行事不可成功,必须要从长计议。

  梁太后笑了笑,说道:“放心好了,仇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该让你出手的时候,会给你一雪前耻机会的。”

  看着姐姐傲然的笑容,梁乙埋很开心,却隐约又有些担心,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悄然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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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和狄青预料的差不多,西夏的目标果然是府州,首先出兵葭芦寨就是绝好的印证。

  “狄公,还真被你猜中了!”林昭全权处理和谈事务,虽说和约已经签订了,可突然起了波折,些许事情也是可以插手处理的。当然了,他也第一时间向身在延州的陕西路宣抚使韩绛禀报,等待指示。

  狄青倒是没有谦虚,轻声道:“这只是其一,可能接下来的事情也要被老夫不幸言中了。”

  “哦?狄公是说?”林昭与蒋雷霆、李承等人顿时有些高兴了。

  “西夏此举表面上目的是府州,可最终还是少不了公子!”

  “何以见得?”

  狄青笑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昨日你们交接梁乙埋的时候,一直有人尾随在后监视,西夏骑兵就在左近。只是种家那小子整军不错,军容整齐,势头凶猛,他们不敢有轻举妄动罢了!”

  “那狄公的意思是,接下来西夏的目标会围绕我?”一场战场围绕自己而起,围绕自己而变化,林昭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感叹。

  “很有可能,不过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到底会怎么样,还当真不太好说!”狄青一捋胡须,眼神之中英气勃勃,充满自信。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在西北指挥大军的情景下。只是而今只能运筹帷幄,不能再带着面具,披头散发冲锋陷阵了。

  “也就是说,西夏下一步的动作不好判断喽?”李承看着眼前一个偌大的沙盘,露出迟疑神色。沙盘这东西,他们感觉很新奇,同时也佩服公子的奇思妙想。

  狄青道:“有可能会猛攻府州,也有可能会出其不意进攻清涧城,总之一点,他们扼守了葭芦寨,便占据了主动,选择会比较多。”

  蒋雷霆摇头道:“此番西夏出兵很突然,明月宗虽然能探查到大军调动,可是消息却非常严密,具体动向当前还真不好把握。”

  “狄公有什么建议吗?”事情已经向韩绛做出了禀报,一旦那边接手,林昭就只能有听命的份了。既然是个机会,那么趁着眼下自己还可以掌控局势做出应对,立下些许功劳自然是最好不过。虽说打仗不可操之过急,他们却也不得不和时间赛跑。

  狄青沉吟片刻,沉声道:“公子想不想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林昭顿时来了兴趣。

  “验证老夫的猜想,验证梁太后与梁乙埋对公子的仇恨程度!”

  “好啊,如何验证?”林昭知道,狄青绝对不会这么儿戏,如此举动背后必然是另有目的的。

  果不其然,狄青道:“眼下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不能准确判断西夏大军的动向,坐等出招虽然稳妥,却也被动。不若这样,我们化被动为主动,反客为主,你们意下如何?”

  李承问道:“可是该如何掌握主动呢?”

  狄青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轻声道:“我有种感觉,其实细细也未必有周详的作战计划,并且一定会严格执行。肯定也要根据战场形势的,如果他们的目标之一是对付公子,那么公子出场之后,西夏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宗主是说,牵着西夏人的鼻子走?”蒋雷霆已然明白过来。

  “如果是这样,我们便主动多了,也可以从容应对,有力有序的反击!”

  “可是西夏人会上当吗?”李承有些顾虑。

  狄青轻轻一笑,看着林昭意味深长道:“这得看公子的魅力了,不过梁乙埋回去了,应该能增加一些可能吧!”

  林昭笑了笑:“那就试试吧,我也想知道答案!不过具体动向如何呢?”

  “公子既然出马了,那西夏铁鹞子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狄青道:“这个有些冒险,不过也是一桩大功劳,若是可能,公子那招上砍骑兵,下砍马腿的招数倒是可以试试。公子还特意交代了种师道和刘昌祚,自然也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狄公是已经有谋划了是吗?”林昭暗自庆幸,有狄青这样的高人在,自己到底省事不少。

  “我们已然有半个绥州在手,若是再多上半个静州,公子觉得多吗?”狄青指着巨大的沙盘,说道:“葭芦寨是府州和延州之间联系的要冲之地,西夏可以扼住了我们的咽喉。那我们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看,实际上绥州和静州,不也突兀在外吗?我们是否也可以扼住他们的咽喉呢?”

  “那他们的咽喉在哪里呢?”李承轻声询问。

  “这是个长脖子的敌人啊!”狄青笑了笑指着沙盘上一条蓝色的线条道:“就是这里!”

  “无定河?”

  “没错!”狄青点头道:“公子已经通知折克行,种家也处于待命状态,到时候折家军与种家军一南一北,相互配合,沿着无定河前进,争取将无定河东岸的土地彻底掌控在手中。”

  “如此甚好!”蒋雷霆拍手道:“如此,葭芦寨的西夏军便失去了退路,迟早是瓮中之鳖!”

  李承道:“半个绥州,半个静州,一州之地啊,数十年来未有的开疆拓土之功,必然会震动朝野的!”

  “如果再加上消灭铁鹞子呢?”狄青笑了笑,对于战局的发展,他们充满信心。梁太后纵然苦心孤诣,可如何是狄公这等兵法高手,绝世名将的对手呢?她不会想到,葭芦寨的酒水是狄青授意折克行特意赏赐的……

  “那好,就这么办!”林昭笑道:“既然葭芦寨被攻占,要冲之地不容有失,我理应率领大军前去夺回!咱也做回鱼饵,看能不能反客为主!”

  “好,不过公子切记,一定要小心!”狄青最担心的便是林昭的安全,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话音落地,便有亲兵前来,禀报道:“林侍郎,葭芦寨守将秦寿前来请罪!”

  “谁?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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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七章 锦囊妙计

  葭芦寨失守,宋夏战端再启。.

  宋军方面必然是要做出应对了,兵部侍郎林昭现在是绥、延前线的负责人。他虽已禀报陕西路宣抚使韩绛知晓,可毕竟路途遥远,命令尚未到达。林侍郎恐贻误战机,随即做出部署也在情理之中。

  百年来,被枢密院架空的兵部终于第一次在形式上走上前台。

  葭芦寨乃是要冲之地,关系到延州与府州之间的联系与策应,林昭不敢怠慢,亲自率领五千大军前去反攻,誓要夺回葭芦寨,驻守无定川的种咏作为副将随行。林昭本来想带着种师道的,可他到底还年轻,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狄青不太放心,一再要求之后,林昭才修书一封请了种咏随行。种家老四,沙场宿将,沉稳老练,有他在,安全能多一分保障。

  西夏方面也密切关注着宋军的对象,驰援复夺葭芦寨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主将竟然是林昭。

  梁乙埋已然知道姐姐的打算,欣然道:“没想到他真的出兵了!”

  “我还以为他会龟缩在清涧城,那样可就难办了,如此最好不过!”梁太后有些得意,她之所以对葭芦寨动手,目标对准府州,也存了让林昭着急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林昭比想象的更容易上钩。

  “姐姐,其中会不会有诈,那林昭素来以诡计多端著称!”也许是上当吃亏太多,梁乙埋对林昭隐约有种畏惧,至少此刻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梁太后白了一眼弟弟,当真是没出息,难不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沉稳一些是好,却也不至于如此胆小怕事吧?

  “想来应该是汴京方面的压力!”梁太后已经接到消息,他们散播出去的“谣言”已经奏效,宋朝方面已经有官员开始弹劾,林昭为了避嫌,表现积极一些也是应该的。

  “好吧!”此番的事情是太后姐姐主导,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隐约之间,梁乙埋觉得姐姐有些冲动了,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来龙去脉他却一点都不清楚,关于那晚的事情,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讳莫如深。尤其是失身那件事,梁太后更不可能向任何人提起,那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

  “告诉罔萌讹,他可以准备行动了!”梁太后吩咐一声,说道:“准备一下,你北上去麟州一线主持局面吧!南线有拓跋石稳着就是了,种咏离开了无定川,那么延州这边也是可以敲打敲打的,至少也要拖延他们的援军!”

  西夏人并不知道,种咏离开无定川营地的时候,知清涧城的种谔已然悄然赶到。种师道与种师中两个后辈翘楚也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梁乙埋明白姐姐的苦心孤诣,只要葭芦寨守住,麟州与府州就是一个口袋。若是有什么突破,那就是大功一件。姐姐这是有意要让自己立功,洗刷耻辱,也方便来曰返回兴庆府。

  罔萌讹早已准备好,当他知道太后吩咐他率领铁鹞子,主要目标是针对林昭时,他便得意非常。这次一定要让这个假想轻敌(事实上也是)付出代价,好报一箭之仇。

  不管怎么说了,若非林昭前去迎接折文芯给自己下了套,何以会落到今曰这个失宠的地步?罔萌讹心里可是憋着一口气,只要给他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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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彝叔,你回清涧城去,再带上五千兵马,随时准备驰援葭芦寨!”无定川营地,种谔沉思良久,做出了这样指示。

  “可是……”

  种谔摇头道:“林东阳那里到时候我来分说就是了,他只带了五千轻骑,面对铁鹞子,似乎有些单薄了,不能让他和你四伯父身处险地。”

  而今种谔是有种的欣赏和赞许林昭,之前便让他们做好准备,防备西夏人反复,果然没有错。

  听了林昭的应对之策后,更是大为惊喜,原来林侍郎所谋者大,早已有了反击之策,仿佛是早有预见,对策谋划更是周密,可以看出林昭在兵法上的造诣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林昭似乎是有意安排,种家在其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到时候必然是大功一件。

  对此种谔十分感激,自然要投桃报李,种家上下自然也就愿意通力配合。林昭把大部分的功劳留给了他们,比较冒险的事情却自己做了,虽说他已经让四哥种咏去帮忙了,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故而让种师道准备前去支援。

  “清涧城的兵力不多了,防守会比较薄弱的……”种师道也有自己的担心,清涧城乃是他们种家的大本营,自然不容有失。

  “不必担心,有你父亲坐镇,勉强可是可以支撑的。再说了,有我们大军在前,西夏人想要绕过去攻城可不容易!”种谔老成持重,各方面的事情都考虑的比较周全。

  “那就好!”种师道正要离去,便得到禀报,刘昌祚来了。

  西夏再次开战,林昭做出各种应对,各路人马都在行动,可是却没有给他分配什么事情。这让刘昌祚有些不顺心,林昭这是怎么了?看不起他还是不信任他?

  按理说为将者该完全服从命令的,可是前方战事发生,却让自己无所事事,让他如何坐得住?尤其他还是林昭的护卫将军,可林昭出发的时候带的基本全是种家军,身边的护卫将军是种咏,这算怎么回事?

  刘昌祚有些想不过,故而赶来无定川问个明白,坐镇此地的种谔肯定要给自己安排的。

  瞧见刘昌祚的表情,种师道就全明白了,一拍脑门道:“险些误了大事!”

  “彝叔……”

  “昌祚兄切勿着急!”刘昌祚刚一开口便被种师道打断了:“我知你来意,其实东阳兄并无冷落忽视你,只是匆忙出发来不及交待。他已然做好了安排,军令就在这锦囊之中。”

  刘昌祚将信将疑接过,打开锦囊之后瞧见一封书信,匆匆浏览之后,脸上便多了几分喜色。原来林昭早已安排,应对很是得当,而且按照这个情况,自己要是执行好了,可是大功一件啊!

  “昌祚兄依计行事就是了!”

  “哎!”刘昌祚欢天喜地去了,种师道也立即开始行动。

  林昭不经意间定下的锦囊妙计随即开始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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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八章 疲兵之计

  五六月间,正是树木葱茏的时节。可是走在西北的荒野里,山岭上竟然多有突兀,并无成片的绿色。

  林昭瞧在眼里,脸上多了几分忧色。这才是宋朝,黄土高原的植被破坏就如此严重了,千沟万壑的水土流失状况也正愈演愈烈。

  隋唐时期大规模的修建宫殿,砍伐了不少树木。自那时起这片土地便是兵祸不断,隋唐对突厥,而今的宋朝对辽夏,黄土高原都是战争的重灾区,因此毁掉的植被不在少数。近年来宋朝在西北推行堡寨防御体系,修建过程中又再一次大规模伐木……

  诸多的认为因素集合在一起,再加上两宋时期气候寒冷,使得黄土高原,乃至整个黄河流域的树木植被破坏严重,水土流失也因此加剧。生态破坏必然会引起灾难,黄河水患便是最好的体现。

  大宋朝接二连三的黄河决口,日益严重的水患都是因此而起。林昭十分清楚,解决黄河水患,最根本的便是保持水土。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难度自然也不小。尤其是黄河上游几乎全部掌握在西夏、吐蕃手中。

  所以,想要治疗黄河,首先便要打败他们。最好是能一统西北,才能统筹行动,着手解决黄河水患。

  而今,林昭正在为这样的事情而努力,今天的目标正是引蛇出洞,那条蛇正是西夏引以为傲的铁鹞子。

  虽说不知道铁鹞子目前确切的位置,但自己这个鱼饵却光明正大的出现了,正如狄青所言的那样。林昭也当真想要验证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鱼饵。能不能引来西夏铁骑!

  “东阳啊,西夏人当真会来吗?”种咏已然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救援葭芦寨,而是另有目的。对于林昭的这种猜测,种咏并不反对,却多少有些好奇。

  林昭笑了笑:“种老将军。其实我也不太确定的,只是有这种感觉,毕竟梁乙埋放回去了嘛!他对我可是恨之入骨啊!”当然了,重点是梁太后的仇恨,只是那些风流韵事是绝对不能讲出口的。

  虽说讲出来似乎可以出点风头,让西夏人咬牙切齿。可林昭并非那种炫耀的登徒浪子。更不能因此给汴京那些满口仁义礼智信的家伙人口实,让他们来弹劾自己的个人作风问题。

  “呵呵!”

  种咏简单的回答无疑让人有些尴尬。毕竟此事有些冒失,有点像是一场赌注。种咏有所疑惑也在情理之中。

  林昭尴尬一笑,回答道:“小子是有些冒失了,不过即便是西夏人不出现,我们也可以与府州折家联合进攻葭芦寨,抑或者袭击静州都是可以的。如果西夏人出现了,老将军想想,歼灭铁鹞子,这可是名扬天下。名垂青史的功绩啊!”

  提及此事,种咏倒是怦然心动,铁鹞子乃是西夏最精锐的骑兵。如果当真能将其打败,先不说能获得怎样惊天动地的名声。光是心里上的那种快慰与自傲就会让人无比满足。作为一个军人,还有比战胜强悍对手更爽的事情吗?

  “只是……”种咏道:“东阳啊,铁鹞子毕竟是精锐骑兵,我们这五千人能行吗?”种老四不怕死,但也不希望有无谓的牺牲,更希望能够稳妥打胜仗。

  “老将军,你看着天气,穿着寻常铠甲都汗流浃背的,何况是重甲呢?”林昭笑了笑:“为什么我要带轻骑兵出来,机动性更好,大不了,打不过了跑就是了。”

  “上砍骑兵,下砍马腿,听起来倒是很不错!”种咏喃喃自语道:“东阳并未遭遇过铁鹞子,却很熟悉的感觉?”

  林昭自然不能告诉种咏,这是后世一个叫岳飞的将军,在金国铁浮屠身上试验的办法。而今历史不经意间正在发生改变,完颜阿骨打正愉快地在大宋朝成长,女真人是否还能崛起?铁浮屠是否还能出现?都还是未知数。

  “一试便知,有劳将军了!”林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办法是有了,能否奏效还是要实战检验之后才知晓。

  种咏知道,林昭另外有后手,无定河的战略已经开始,种家要在其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只要成功那绝对是大功一件。所以林昭的安排理当尽力配合,即便是有些冒险,他也义不容辞。

  “好!”种咏老当益壮,正期待着在沙场上再现雄风。

  既然要做鱼饵,自然就得高调一些,一路上可谓旌招展,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果不其然,在静州附近一直隐藏不动的罔萌讹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此番他统领了三千铁鹞子出击,虽说铁鹞子的兵力总数有五千之多。却也必须得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梁太后和国相互都在绥州,战乱之中必须要有亲军护卫。毕竟铁鹞子在名义上作为西夏国主护卫的,如此重要的时刻,本身职责不能丢。

  虽说只有三千人,敌军的兵力有五千之多,可是罔萌讹一点也不在意,毫不担心。铁鹞子的战斗力他心中有数,三千人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丝毫不比三万人差。堪堪五千宋军,自然不是对手,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自从梁太后让他统领铁鹞子出战之后,罔萌讹便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一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此战只要获胜,就是他翻身的本钱,无论是在西夏朝堂之上,还是梁太后的心目之中都会是如此,所以坚决不能错过。

  同时还能够向“大仇人”林昭报仇,当真是快慰无线。当时红宝石步摇的骗局,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罔萌讹依旧可是牢记心中。而且他隐约有种感觉,每每提及林昭,梁太后的神情便有异常的变化。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他隐约之间有这样的怀疑。虽然只是一点怀疑,却也让他嫉妒心大发。更加的恼怒。

  所以此番率领铁鹞子出战,不仅是翻身之战,也是报仇之战,故而罔萌讹十分上心。梁太后之前有预测,进攻葭芦寨,威胁府州之后。林昭关心妻子和大舅哥,必定会有所应对。如果林昭赶赴葭芦寨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没有,那么铁鹞子会配合拓跋石的大军直接进攻延州。

  他一直密切注意着林昭的动向,伺机而动。不久之后,消息传来,林昭亲自率军反攻葭芦寨。

  罔萌讹很是高兴。围点打援的计策果然很好。葭芦寨就是个很好的鱼饵,而今林昭正在咬钩。那自己这边也该开始收网了。三千铁鹞子对五千宋军,罔萌讹很有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林昭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情景。

  于是乎,三千铁鹞子立即出动,从静州出击,在半路等着宋军到来。至于有人建议设伏,罔萌讹轻轻摇头。并不当回事。设伏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毕竟是人数有限,出其不意杀出来就是了。正面的拼杀,宋军绝对不是对手。岂能因此堕落了铁鹞子的威名?减少了对宋军的震慑?

  也许是铁鹞子的实力让罔萌讹忘乎所以,也许是嫉妒与仇恨让他有些冲动。他的出击有些轻率。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事情被他搞成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

  铁鹞子的情况,明月宗早就探查到了,并且随时了解其动向。隐约觉得,铁鹞子可能会对付自己,所以林昭与狄青早就做好了打算,准备反戈一击。本来就是 一个相互算计的事情,所要比的就是谁更高明。

  当然了,有时候也要比谁的运道更好。

  关于铁鹞子的动向,林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种咏很好奇情报如此迅速,林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月宗的存在是秘密,故而只能说是府州斥候探查结果。折家在云中经营两年多年,根基深厚,情报体系完善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故而种咏也就不怀疑了。暂时是解释通了,林昭松了口气,看来回头到府州必须要和折文芯对个口供。当然了,那件事是否要继续隐瞒下去,该如何向折文芯解释,林昭有些为难。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应付铁鹞子才是关键。

  再距离葭芦寨还有上百里的地方,林昭接到消息,即将与铁鹞子遭遇。也是到了此时,林昭才知道铁鹞子的统帅是罔萌讹,不过他与罔萌讹并无交集,在府州的时候也不曾正面遭遇,那些骗局和阻击都是李承与蒋雷霆负责的。故而林昭并不知道罔萌讹对自己的恨意,很多时候指挥着的心态与个人喜好,对战局的结果也有种莫大的影响。

  得知铁鹞子正在半途等候,林昭很是兴奋,种咏也松了口气。果如所料,这给他们的信心是一个莫大的顾虑。既然第一步猜了,那些接下来的谋划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宋军将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尤其是得知铁鹞子并且有什么伏击,而是半途等候,林昭更是兴奋了。这样省去不少事情,看得出对方比较自负,骄兵不一定必败,却好对付多了。而且这样容易和对方接战,接下来的计策才好实施……罔萌讹当真是配合啊,林昭轻轻一笑,与种咏略微商议之后,立即作出安排……

  罔萌讹在途中守株待兔,虽说没有真正设伏,却也有所隐蔽,能做到出其不意自然是最好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许多的等候之后,宋军终于来了。

  远远瞧见那高扬的旗帜,上面“林”字十分明显,显然是林昭身份的代表。罔萌讹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他并未注意到士兵额角不断滴落的汗水,战马似乎有些不适的晃动。他只是瞧着前方不断靠近的敌人,待宋军接近之后,便下令全线杀出。

  还别说,三千铁鹞子的声势可是非同一般。毕竟是重甲骑兵,冲锋那绝对是势如破竹,漫天的灰尘,隆隆的马蹄声。声势浩大,威力更有些惊人。

  宋军猝不及防。待要列阵抵抗的时候,却被铁鹞子冲开了一道缺口。立即乱作一团,重甲骑兵的冲击力可不是盖的。

  罔萌讹冷冷一笑,立即调动大军不断冲击,宋军骤然间阵型全乱,根本无法发起有效的抵抗。轻骑兵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如何能是重甲骑兵的对手?尤其是正面拼杀,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根本不是对手。

  顷刻之间,宋军便全乱了,伤亡多少不说了,至少是完全乱套了。无法组织起抵抗,甚至找不到将领在哪里。信心似乎也受到了极大打击,甚至可以说是吓破了胆。情况见便四散奔逃,乱成一团。

  罔萌讹十分得意,铁鹞子的战斗力自然不会错,效果十分明显。宋军败退的比想象的要快,只是没有在战圈之中找到林昭的身影,这让他有些遗憾。宋军逃走了,或许林昭就夹在在其中吧,罔萌讹哪里肯放过机会。立即命令铁鹞子追击。

  宋军是轻骑兵,正面拼杀或许不及,但是逃跑起来速度可就快多了。不过在罔萌讹眼里,并未觉得如此情况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宋军是望风而逃,心中更是得意,命令大军快速追击,务必要全歼宋军,重点是活捉林昭。

  罔萌讹求胜心切,并未注意到一个问题。那边是铁鹞子是重甲骑兵,士兵和战马本身的重量都不轻,正面冲锋拼杀的时候是有魄力,冲击力很强。可是长距离奔跑就出问题了,士兵们顶着重甲追击,十分劳累。

  加之又是六月天气,盛夏时节,天空艳阳高照,气温可不是一般的高。穿着重甲站着都会出汗,更别提是狂奔了。如果是轻骑兵,快速奔跑时间会有一定的凉风拂面,舒缓炎热。可铁鹞子不同了,他们身上的重甲完全抵消了凉风带来的效果,越发的炎热难当了。才奔跑了时间不长,一个个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张脸更是涨红了,疲惫不已,甚至已经开始有中暑的症状……

  人还好说,是可以撑住的。可是战马就不同了,重甲骑兵,战马所承受的重量是通常情况下的两倍有余。如果只是短时间还不要紧,战场上的短距离冲杀鏖战都不要紧,但是奔跑就比较恼火了。

  一阵追击之后,即便是一等一的西夏良马也都气喘吁吁,甚至还有口吐白沫的情况。即便是皮鞭抽下去,战马也不肯继续往前……马背上长大的党项人知道,如果继续下去,马肺可能就会爆,绝对不能再跑下去了……

  罔萌讹看到如此情况,大为不悦,却也无可奈何。看着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的士兵们,他很是无奈,今日当真是功亏一篑……

  可是片刻之后,大地上突然隆隆作响,当罔萌讹再次看到宋军旗帜的时候,他发觉有些不对了。后背陡然间多了一丝凉意,有些彻骨的凉意,心中也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宋军杀回来了,而且是军容整齐的杀回来了……

  此刻的铁鹞子疲惫不堪,一个个炎热无比,甚至有一些骑兵已经有中暑症状。许多士兵为了凉快,索性脱掉了重甲。此刻宋军突然间杀回来,根本来不及穿戴,也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人和马都处在非常糟糕的状态下,战斗力打打折扣,不到平时的一办。

  不得不说,梁太后犯了一个错误。铁鹞子是精锐,可是重甲骑兵只适合在正面战场上冲杀,起到冲击军阵,撕裂防线的作用。绝对不适合远程袭扰和追击,她对军事并不是很了解,故而忽略了这个问题。心想着铁鹞子是他们最精锐的军队,对付林昭最好不过……

  当然了,如果将铁鹞子布置在葭芦寨,抑或者是其他地方与宋军正面对决。抑或者是半路设伏,效果也会很明显的。可偏生指挥着是罔萌讹,梁太后是想着罔萌讹是身边人,值得信赖,将精锐交个他比较放心。同时也是希望他能有所建树,增加点资历好加强自己身边的力量,毕竟她身边可用的人不多。

  可是罔萌讹似乎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过于急功近利,也过于自负,求胜心切,指挥上也犯了错误。

  林昭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千军与铁鹞子接战之后,败退是必然的。正面陈比拼他们不是对手,是必败无疑,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败退……

  轻骑兵善于奔跑,炎热的天气是最好的帮手,重甲成为铁鹞子的累赘,他们的败退,望风而逃实际上是最好的疲兵之计。

  而今当西夏铁鹞子疲惫不堪的时候,宋军突然就杀了回来。以逸待劳,出其不意的状况完全发生了颠倒。

  看到如此情况,罔萌讹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后悔是必然的,可最主要是应对局势,在他看来,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虽说战力下降,可铁鹞子依旧实力不俗,完全可以与宋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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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九章 天然分界线

  当战斗真正开始的时候,罔萌讹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宋军是轻骑兵不假,可是这一次杀回来,他们手中的兵器全都换成了大刀。甚至专门还多了一些步兵。

  不止如此,宋军还有意避开正面的拼杀,除了上面与铁鹞子打斗之外,最主要的目标全都对准了战马,准确说是马腿。

  上砍骑兵,下砍马腿,不过初期的重点是下砍马腿。

  重甲骑兵,战马会有所保护不假,可不能所有的地方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马腿就是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伴随着战马的一声声嘶鸣,马腿被斩断,马上的骑兵滚落在地,随即迎接他的便是宋军轻骑兵自上而下的砍刀,扑哧一声便鲜血飞溅。

  有的西夏士兵运气比较好,从马背上掉下来之后躲过一劫,还能够拿起兵器反抗。只是他们身披重甲,在马背上是很好的防御,因为有战马代步,灵活性也不会受到影响。可是而今就不一样了,重甲影响了他们的速度和力量的发挥。迟缓的步兵对阵灵活的骑兵,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尤其是经过刚才的奔跑之后,已然是疲惫不堪,战斗力大打折扣,根本不是宋军的对手。罔萌讹瞧得清楚,引以为傲的铁鹞子根本没有发挥出效力,反而一直处在弱势的情况下,情况也变得越发的糟糕。

  很快三千铁鹞子已然死伤过半,标志性的重甲成为累赘,成为巨大的负担。让他们一败涂地。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继续下去,依旧是任人宰割的局面,西夏士兵已然无心恋战。素来高傲的铁鹞子也终于吃亏一次,对他们的信心也是不小的打击,西夏人士气低落是必然的。

  想撤就撤并不容易,重甲骑兵奔袭能力差。逃跑能力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乎被宋军一路追杀,精锐的西夏铁鹞子们不得不丢盔弃甲,三千人折损了许多,逃走了不过三四百人。

  “林侍郎,还追吗?”来人正是葭芦寨的守将秦寿,秦武阳。一听到他的名字,林昭就有些想要发笑。貌似后世曾经有人评选过各种坑儿子的名字。杜子腾、魏生津、秦寿都榜上有名。原以为只是笑话,却没想到当真有人取这样的名字。

  笑归笑。笑过之后还是以正事为主。毕竟是丢失了葭芦寨,按理说是有过错的,可是葭芦寨的丢失在意料之中,其中内情林昭最清楚不过。所以不能完全责怪秦武阳,何况他出身府州,是大舅哥折克行的人。葭芦寨丢失之后,西夏大军主要向北继续进犯,道路被阻隔。无法前去报讯,故而去了绥延前线拜,向林昭请罪。

  林昭并未为难他,当然了名义上的一些惩戒是必须的。随即便以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其戴罪立功。此番出击,秦武阳也便跟随一起出征,担任前锋。罔萌讹之所以会上当,与他之前诈败的表演有很大关系。对此,林昭与种咏都比较满意。

  “不必了,穷寇莫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昭轻轻摆摆手,只能是数百人而已,没必要穷追猛打。目的已经达到,自己这边的伤亡也不少,当真没有多少必要。逃走的那数百铁鹞子并无大碍,至于罔萌讹,兵败之后的将领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尤其是铁鹞子这样招牌式的精锐,林昭不免都有些同情他了。

  种咏策马上前道:“东阳啊,今日我算见识到了,明日击败铁鹞子的事情就会传遍西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啊!”

  “嘿嘿,多亏了老将军指挥有方,当居首功。”

  林昭很客气,种咏也自己心中有数,摆手道:“林侍郎言重了,是你料事如神,谋划有方,老夫岂敢居功?”

  功劳自然是不会少了他,无定川那边只要妥当,种家必然会是大功。一切都是林昭安排,在铁鹞子这件扬名立万的事情上,自然不好再与林昭抢风头。他们都晓得事情轻重,也都心中有数。

  “嘿嘿,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林昭讪讪一笑,此来本身就有赌的成分在内。碰巧成功而已,没想到梁太后与梁乙埋当真如此憎恨自己,唉!

  虽说种咏也有这样的感觉,却也不好说出口。毕竟事情都是按照林昭的预测在发展,最终结果也是如此,大获全胜,皆大欢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东阳,接下来该当如何?”种咏很谦逊,也很有自知之明,完全处于一个副手的位置,一切都听从林昭的安排。

  “老将军不必客气,我以为解决了铁鹞子,就可以兵临葭芦寨了。不过我不建议强攻,毕竟那座堡寨也很坚固,在有严密防备的情况下想要攻克并不容易。现在我们出兵,只需要在外围防御就是了。不进攻,但是要切断他们的退路,以及他们和绥州之间的联系。”

  “也好!”种咏对此并不反对,眼下进攻确实并非明智之举。无定河那边要是有进展,葭芦寨有可能不攻自破,故而没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林昭点头道:“那好,让秦武阳跟随老将军去吧,他对那处的情况最清楚不过。”

  “末将遵命!”秦武阳自然无所不从,眼下任何戴罪立功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至于我……”林昭笑道:“估计韩宣抚使该到前线了,我得回去一趟!葭芦寨的事情就交给老将快了,府州那边,舅兄已经接到我的书信,想必已然做好了准备,会有所配合的。”

  “你就放心回去吧,葭芦寨交给老夫!”种咏也算是沙场宿将,这点事情自然能办的十分妥帖。

  随后不久,种师道又率领数千援军赶到。言明是种谔放心不下他们的安危,所以派遣援军到来。对此林昭并不反对,反而有些许的感动,种家也算是不错,情愿让清涧城空虚,也要保障自己的安全,当然了还有他们的四伯父。

  不过种师道到来之后,笑道:“看来伯父的担心是多余,我似乎也不必赶来!”

  “心意我领了!”林昭轻轻一笑,一番好意总得接受。

  种师道却是各种惊讶,西夏铁鹞子的名头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实力如何更是心中有数。没想到林昭这么轻松地便打败了铁鹞子,几乎是一边倒的完胜。如此情况,当真是不服都不行。再加上无定河那边的安排,种师道突然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林昭,心中更多了许多的佩服与敬仰。

  林昭笑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西夏人当真是太配合了,有些情况,林昭自己都觉得很巧合,可偏生就恰到好处,当真发生了。种咏说这是运道,狄青说如果多次巧合,那便是气运,帝王之家很相信这一说。

  种师道笑言道:“实力也好,运气也罢,都是东阳兄奇谋妙计,运筹帷幄,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这份功劳是少不了。明日起,东阳兄更是名动天下,西夏人说不定会闻风丧胆。”

  “希望如此吧!”林昭轻轻一笑,转而问道:“对了,无定河那边开始行动了吗?”

  “伯父和刘昌祚都应该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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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与罔萌讹这边打的火热的时候,绥州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驻守在绥州前线的将军刘昌祚突然率领大军袭击绥州,西夏人主动撕毁和约的,抢先一步出手,宋朝自然不必客气,反击在情理之中。

  刘昌祚麾下五千骑兵乃是从庆州而来的精锐,早前庆州之战时,被西夏人压制,心里可都憋着一口气,此刻如同猛虎出笼一般,战力十分惊人。不止如此,他们还打出了活捉梁太后的旗号。

  反正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公开宣称还能够刺激士气。当然了,刘昌祚手下兵力有限,想要轻易攻克绥州并不容易,但是出击之后变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绥州城下的西夏军队想要南下延州就不容易了。而且将西夏人的主要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绥州城下,从延州及时赶来的援军也积极配合,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兵力不足的问题。

  拓跋石很是无奈,梁太后将主力放在了麟州与府州,大部分交到了梁乙埋手中。自己手下实力有限,拱卫绥州的安全必不可少,而今又担心梁太后的安全,故而根本不敢出城,做出了死守绥州的姿态,为梁乙埋争取时间。同时也他还抽调了绥州附近的兵力收缩回来,集中兵力和对付宋军。

  如此一来,绥州外围空虚,防守十分薄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驻扎在无定川的种家军出发了,再将军种谔的率领下沿着无定河迅速北上,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与此同时,一路从府州而来的大军也沿着无定河的方向迅速南下,他们的目标是回师静州城下。

  最终目的则是隔河而治,无定河这道天然的分界线,而今总算要派上点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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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〇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

  身在延州的陕西路宣抚使韩绛得到消息,虽然尚未亲自赶到,却紧急调派了两万大军北上驰援。

  其实自从和谈开始,他们就在提防着,在绥州和延州一带驻扎了一支军队,有备无患。原本只是防御措施,而今派上了大用场。

  有了援军,刘昌祚这边就轻松多了,两万五千大军足矣对绥州造成压力。使得西夏收缩兵力,呈防守姿态,清涧城因此无碍。

  对此,梁太后倒是并未感到沮丧。毕竟这次他们的主力进攻的方向是麟州和府州。再者,林昭去了葭芦寨,铁鹞子已然针对特别目标发起进攻,那边才是重点。至于绥州、延州一线如果有突破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没有也不要紧,做好防御就是了。

  虽说拓跋石将绥州城守的滴水不漏,可终究是风雨飘摇的危险之地。梁太后孤身犯险自然不好,拓跋石几次劝说,希望由余下的两千铁鹞子和灵狐卫士出动,护送太后前去银州避险。

  可是梁太后纹丝不动,理由是她如果离开,会动摇军心,有损士气。既然宋朝已然打出了活捉梁太后的旗号,她也索性公开了自己在绥州的消息,以此来振奋军心,以免士兵猜疑,显得西夏太后懦弱。

  如此一来,宋军的攻势更加猛烈。也许以前宋军将士们也有顾虑和疑惑,而今得知梁太后就在绥州城里,故而进攻也就更加卖力了,可以说是士气大振,誓要立下大功。不过刘昌祚心里有数,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林昭说了。只要自己拖延住拓跋石,那就是大功一件。当然了,绥州这边即便是装样子,也得有模有样。

  梁太后自以为安排周到,却忽略了一个原则性的问题。战场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自己都能够做主了,也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趋势这东西根本无法预测。

  她自以为将主战场摆在麟州和府州,宋军就会全力救援葭芦寨,然后从那里在麟州与府州一带和西夏决战。梁太后的想法很好,她很理性地想到了宋朝在西北版图的形状。却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道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从西夏的土地上依旧可以直接穿过去,而且会更加的方便快捷,无定河就是最好的通道。

  定式思维害死人,一点不假。

  就在他们坚守绥州,梁乙埋在麟州打的有声有色的时候,驻扎在无定川的种谔立即出兵。沿着无定河谷快速北上。

  而府州的折克行接到妹夫的传讯之后也立即出兵,沿着无定河南下,双方军队很快就在静州汇合。虽然没有攻占静州城,却也将无定河东岸的静州军隔离开,某种程度无定河东岸已然被宋军掌握在手中。

  静州军大部分出击前去攻击葭芦寨,扼守宋军沟通渠道去了。余下的军队守住静州城都勉勉强强,想要反击宋军几乎没有可能。何况宋朝出动的还是精锐的种家军和折家军。如今两军联手,更是势不可挡。

  如此情况下,无定河立即被宋军所控制,西夏大军根本不敢有什么作为。

  无定河,种谔与折克行见面之后哈哈大笑,这次对付西夏人当真是爽快。尤其是折克行,终于能报了静州之败的仇,一雪前耻。

  种家军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宋夏对战一来,从未有过这样重大的胜利。如果可以。这次倒是可以将无定河以东的土地完全掌控在宋朝手中。要知道,这其中有许多本来就是失地,当然被李元昊占领,宋朝也就默许了。而今算是收复失地,也算是开疆拓土。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们都是大功一件。

  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谢林昭,若非林昭谋划,他们哪里能有这样的功劳。

  “折将军,都是你那妹婿神机妙算,谋划的当啊!”种谔羡慕不已,林昭这等人才是折家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对折家肯定是大有裨益,可惜自己没有个女儿。不过林昭对种家也算不错,当然了,也需要进一步的巩固。种谔心中暗想,倒是可以考虑,让彝叔与他做个异姓兄弟……

  有这样厉害的妹婿,折克行自然是高兴,遗憾的是他却素未谋面。

  “你那妹婿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折将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折克行笑道:“那是自然,舍妹看上的人,自然不会错。”

  “临走的时候听林侍郎说,待战事安定下来之后,他会前往府州拜会,你就好好准备吧!”

  “那是自然!”折克行也好生期待,希望能尽快和妹夫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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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定河的战况送到绥州的时候,梁太后大惊失色,情况骤然间变得十分糟糕。

  此时,无定河以东徒弟事实上已经被宋军控制,半个绥州,半个静州因此丢失。在葭芦寨的西夏大军后路被截断,完全陷入了宋军三面包围之中,而东面是滔滔黄河水。

  而麟州本来进展不错的战事也陷入了麻烦,宋军通过无定河向北积极调动大军北上增援,使得梁乙埋的处境也变得十分糟糕,本来看似比较顺利的局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陷入困顿之中。

  此刻,梁乙埋悔不当初,唯一的指望便是前去伏击林昭的铁鹞子,如果这边胜利,多少能是个安慰,挽回一点面子。可惜事与愿违,罔萌讹回来了,身边只带着三四百残兵败将。铁鹞子惨败,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如此一来,完全是全面败退的结果。梁太后好生恼怒,对她,对西夏国而言这都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也动了念头想要反攻无定河,可是刘昌祚此时突然撤军,两万五千大军协助种谔,牢牢守住无定河通道。

  而此时,陕西路宣抚使韩绛也赶到了绥州。随同而来的大军,将边境线严密防守,绥州的拓跋石根本不能有所作为。不止如此,庆州那边的王韶接到消息,也可是有所动作,反攻西夏。

  一时间,西夏的处境无比糟糕。无奈之下,只得撤退……

  临走的时候,梁太后瞧着东方遥不可及的无定河,哀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同样的诗句,在她身上也有着另外一种契合。无定河边阵亡的西夏将士确实冤枉,而她仿佛就是那梦中人一般,太过的异想天开,最终只能是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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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章 西北定

  等陕西路宣抚使韩绛赶到绥州前线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这场战争开始的快,结束也很快,宋军各方面都抢占了先机。随着无定河以东被宋军占领,援军到达麟州,梁乙埋的大好形势付之东流,不久之后便撑不住了,无奈之下,开始逐步撤退。

  绥州的梁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在拓跋石的再三恳请下,带着满心的遗憾离开了绥州。宋军眼下大获全胜的情况下,指不定会对绥州有什么动作。尤其是宋夏之间兵力对比发生了变化,若是宋朝人一意孤行,围困强攻绥州……

  战争已然失败,这不算什么,若是太后再因此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可想象。不过,取得了如此战果之后,宋军也便停了下来,暂时并未再有什么行动。战线扩展太长,局势铺的太大并非什么好事,要适可而止。

  尤其是韩绛到了,那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了。林昭的临时统帅身份也就到期了,不能再继续越俎代庖。

  再者,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必须要禀报汴京,看朝廷是怎样说法。反正在难得的时间以内,结果对于林昭而言早已足够了。

  用狄青的话说,该有的目的全都达到了。林昭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是大功一件,歼灭铁鹞子更是名扬天下,这是可以载入史册,让后世的名将勇士们顶礼膜拜的功绩。

  种家军和折家军都因此而立功,对两家的名声和未来都大有好处,刘昌祚的功劳也少不了。按照之前的预测。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

  对于宋朝而言。占据了无定河以东的静州和绥州,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相当于是占领了一州之地。先前一份紧急军报刚送去汴京,随后没多久,一封捷报尾随而去。汴京的官家和诸位相公怕是来不及担忧,便大笑开怀了。

  林昭最大的收获,不是功劳,而是对种家和刘昌祚的恩惠。让他们记着这一份好。未来会有大用处的。

  “东阳啊,这次干的漂亮!”见到林昭的时候,韩绛是笑容满面,满口称赞。

  西夏突然撕毁和约,发动进攻,这件事让他们十分尴尬,也让十分担忧。身为宣抚使,不能安定边疆,有负皇恩。如果西北战事再起,当真不好交代的。可是没少让他焦急。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不必的。林昭已经成功帮他解决了一切麻烦。尤其是林昭的诸多安排,运筹帷幄,谋划周密,安排十分得当,配合几乎是天衣无缝。

  最重要的是喜人的结果,至少完全可以向官家和朝中诸公交待了。至于和谈是否成功,这都不重要了。相当于是取得了一州之地,这可是宋夏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喜事。

  可以说是因祸得福,韩绛也冲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林昭当真是一员福将啊!韩相公心中已然记着林昭的好了,有机会一定要予以补偿的。

  林昭笑道:“侥幸而已,也多亏了韩公栽培支持。”他本身倒是没指望给韩绛恩惠,不过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东阳不要谦虚,今日之胜以及可以与昔日狄汉臣相提并论了,果然是少年英雄啊!”韩绛感叹不已,此番的事情对他似乎触动很大。

  林昭心中暗道,本来就是狄青的谋划,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说起来当真有些汗颜。

  “韩相公谬赞了,小子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林昭只得打个哈哈,虽说是一个漂亮的大手笔,却也最好是低调一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给人留下一个谦逊的好印象也是好的。

  韩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昭,他深有感觉,果然是没看错,此子当真是非同一般,数十年难遇的人才啊!

  “不要谦虚,捷报已经送去汴京,此番你们立了大功,赏赐自然不会少。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韩绛是个实在人,战功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至于中饱私囊。为了感谢林昭,他还特意以宣抚使的身份为林昭等人请功。

  这正是林昭想要的结果,功劳少不了自己,最重要的是那几份人情。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表露的太明显,也不想再深入,故而特意岔开话题,问道:“对了,西夏人那边是什么反应?”

  韩绛笑道:“梁太后和梁乙埋都已经退回到了银州,拓跋石依旧坚守着绥州,目前是隔着无定河呈现对峙状态。不过西夏人已经送来降表,表示愿意向我朝投降,重新开始和谈。”

  梁太后也是可奈何,也许之前还有些傲气,根本不愿意服输。但是此刻残酷的现实已经将她完全惊醒,任性的结果是西夏国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梁乙埋以前的失败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他们姐弟完全犯了一样的错误,后悔已经无用,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才是最重要的。党项贵族那边不好交代是一方面,宋朝若是不能善罢甘休该当如何是好?

  宋军严密的防守让他们无机可乘,战事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进展了,最精锐的铁鹞子都折损了,西夏也没有更多的底牌和实力了,当真是一败涂地;这次必须真正意义上停战,再继续下去后果将会更加的不堪设想。

  “向宋朝求和吧!”梁太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好的!”梁乙埋表现十分平静,开战之前他心中便隐约有些不安,而今这样的事情切切实实的发生了。现实就是如此无奈,说到底他们都小觑了林昭。从铁鹞子的战败来看,这一切应该都是林昭的手笔。

  低估了对手,结果就是这样的万劫不复!

  “姐姐,这次怕不是和谈那么简单了,若是我们不服软,怕宋朝人不答应啊!”梁乙埋有这样的顾虑,毕竟和谈才刚刚结束,签订了和约之后他们便立即反复。如果战胜还好说,势均力敌的话也说得过去,偏生他们败了,而且还是大败而归。如此情况下,他们哪里还有底气?哪里还有资格和宋朝平起平坐和谈呢?

  大获全胜的情况下,扬眉吐气的宋朝人必定会趾高气扬,态度倨傲。这个时候若是西夏不服软,焉能轻易停战?倒不见得有多惧怕宋朝人打进来,战争失利,兴庆府那边必然动荡不安,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弹压,眼下他们是耗不起了!

  梁太后迟疑了许久,说道:“那就投降吧!”

  梁乙埋沉声道:“姐姐切勿伤感,此番我们也算是认清了现实,宋人有句话,知耻而后勇,一切都还来得及!”

  “嗯!”梁太后看着成熟了许多的弟弟,轻轻点头道:“只要我们姐弟同心,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迟早有一日,定要一雪今日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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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和谈,与前次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次可是西夏人主动投降,虽说西夏人已经反复过一次了,不过这一次倒是有理由相信西夏是愿意真心和谈的。毕竟目前的局势对他们很是不利,除了和谈他们别无选择。

  准确说只能投降,以退为退。

  韩绛道:“此事也已经禀报汴京了,一切都要看官家和诸公的决断。”

  眼下在宋夏之战中难得的胜利,势头不错,完全有继续推进的条件。当然了,见好就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上一次的和谈在程序上已经结束了,所以林昭和谈使的身份自然也就作废了。这一次,连韩绛都无法做主,自己自然不好说什么了,根本不好插手。林昭本身也不愿意介入这个烂摊子,巴不得抽身离开呢!

  林昭笑道:“韩宣抚使,反正眼下防守严密,和谈的事情也需要一段时间,左右无事,我能否告假?前去府州一趟。成亲许久,尚未去过妻子家中,有些说不过去,此番正好有机会,准备先去拜见一下舅兄和诸位长辈,还请韩相公周全。”

  林昭是府州折家女婿,韩绛是知道的,既然林昭开口了,反正眼下也确实没有什么要紧事,自然不会反对。

  “好,你且去吧,有事情我通知你就是了。”韩相公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了!”从开年到如今,已然有五六个月了,林昭也确实累了,正好趁此机会度假休息一下。绥州这边的事情有韩绛在,根本不必担心,自己这个毛脚女婿也该上门了,去拜会一下神交已久的大舅哥折克行。

  当然了,林昭之前必须交代一下,尤其是明月宗那边。看样子西北的事情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重点该是汴京,他们也该有所变动。至于西北,眼下怕是要暂时告别了,不过要不了多久,应该还是会回来的。这是自己的后花园,必须牢牢掌控,绝对不容有失。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见过韩绛刚回去走的时候,便有亲兵过来禀告道:“林侍郎,种大公子求见!”

  种家最常出现的是种师道和种师中,大公子自然是就是种师道了!

  他此刻来见有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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