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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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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二章 书画双成

    张叔严的信使看上去有些老气横秋,只带了两名随从,看上去就是风尘仆仆,衣裳之上,甚至还沾着沙粒,在胡宗茂的注视下,信使到达屋内,上前跪下道:“小人黄玉谭,拜见胡将军!”
  
  “黄玉谭?”胡宗茂身体微微前倾,“你就是金州那位有名的狂生黄玉谭?”
  
  信使道:“不错,小人就是黄玉谭!”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显出惊讶之色。
  
  本来要出去巡视的何魁尚未离开,打量黄玉谭几眼,缓缓道:“据我所知,狂生黄玉谭性情狂妄,虽然满腹才学,却眼高于顶,我大秦立国之后,黄玉谭多有诽谤之言,几次下狱,甚至将案子奏报到朝廷,圣上对黄玉谭的才华十分欣赏,特旨赦免……多年之前,狂生黄玉谭就已经不知所踪,许多人都说黄玉谭早就不在人世……!”
  
  黄玉谭起身来,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神情淡定,道:“俗人之言,本就是以讹传讹,黄某好端端的活着,就在你眼前,只不过许多人瞧不惯黄某为人,心里想着黄某早些死去,可黄某就偏不死,让他们瞧着,黄某现在活的很舒坦。”
  
  胡宗茂也是狐疑道:“你当真是胡宗茂?”
  
  黄玉谭仰着脖子,道:“胡将军莫非不信?”
  
  胡宗茂叹道:“其实本将还真是有些不信,都说黄玉谭眼高于顶,不屈于人,当初朝廷招揽,黄玉谭竟是置若罔闻,对朝廷的赐官眼也不眨,今日黄玉谭却成为一名信使,你让本将如何能信?”
  
  黄玉谭抚着胡须,淡淡道:“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张将军对黄某推心置腹,黄某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张叔严有那么大的面子?”胡宗茂依然是满腹狐疑,“你既说你是黄玉谭,可有什么证据?”
  
  “黄某就当真那般有名?”信使黄玉谭哈哈大笑起来,“区区黄玉谭,又何必假冒?”
  
  何魁摇头道:“当然有名,何某对黄玉谭一直好生崇敬,众所周知,当初西北三大文士,号称西北三星,顶着这样的名头,冒名假扮的实在不少。”
  
  黄玉谭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何魁与胡宗茂对视一眼,上前两步,道:“如果你当真是黄玉谭,自然会一心双用。”
  
  “不错。”胡宗茂立刻道:“本将也听说过,黄玉谭诗画双绝,而且写的一手好字,最为紧要的是,本将听说,黄玉谭可以同时写书作画,一手写书,一手作画,书画双成,举世无双。”顿了顿,摸着胡须,盯着黄玉谭的眼睛,“本将今次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身份!”
  
  “看来胡将军也怀疑黄某!”黄玉谭叹了口气。
  
  胡宗茂摇头道:“黄先生也不要怪罪,如今是非常之时,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如果你果真能够同时写书作画,本将就相信你是黄玉谭,对于黄先生,本将虽然是一介粗人,但也是打心里崇敬,只要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将必然会待若上宾,绝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黄玉谭淡淡一笑,叹道:“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黄某的人头,是不是就要留在这里?”
  
  胡宗茂笑道:“如果无法证明自己,那就只能是冒名顶替,黄先生是本将极为崇敬之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本将绝不许有人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若是有人敢冒名假扮,本将只有代替黄先生处理此事,让冒名假扮之人彻底消失!”
  
  他使了个眼色,尚在座中的几名副将立刻起身,“呛呛呛”之声响起,几名副将已经拔刀在手,如狼似虎,眼眸子都盯在黄玉谭的身上。
  
  “看来黄某已经没有选择。”黄玉谭摇了摇头,自嘲道:“多少人求名逐利,可是真正有名有利,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何魁已经抬手吩咐道:“来人,取笔墨纸砚!”
  
  两张大桌子摆在正堂之中,铺上了大纸,两副笔墨已经摆好,已经有人在磨墨,胡宗茂已经单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抬起,似笑非笑向黄玉谭道:“黄先生,请一展才艺吧!”
  
  黄玉谭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怔怔出神,何魁见黄玉谭不动,不动声色问道:“黄先生,莫非时间太久,手法已经生疏了,忘记了自己的绝艺?”
  
  几名副将对黄玉谭冷目而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肃杀之气。
  
  黄玉谭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走上前去,左右手同时执笔,众人围在四周,却见到黄玉谭执笔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微仰着脖子,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众人的呼吸之声,陡然之间,却见到黄玉谭双目张开,两手齐出,两只狼毫的毛尖,已经点上了纸面。
  
  众人都不出声,眼看着黄玉谭落笔如飞,也不知过了多久,黄玉谭陡然同时收笔,将狼毫放下,后退两步,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再不发一言。
  
  何魁走上前去,看着那副字,轻轻念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箺谷持做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众人互相看了看,在场大都是粗人,不懂得这文绉绉的诗词,但是众人却看得清楚,眼前这名信使,果真是双手运笔,书画同成,即使不懂词中的意思,但是这门绝技,已经是让众人心悦诚服,此时众人已经没有怀疑,都确定眼前这信使肯定就是狂生黄玉谭。
  
  何魁念完乐府《十五从军征》,神情已经大是感慨,随即看了看那幅画作,端视片刻,这才看向黄玉谭,问道:“先生,这可是汉代名画《秋月仕女图》?”
  
  黄玉谭叹道:“实属无奈,《秋月仕女图》乃是先贤妙笔,黄某一直敬服,今日只是临摹而作,形似而已,却无神韵!”
  
  何魁却已经是转向黄玉谭,深深一礼,惭愧道:“黄先生大驾光临,何某有眼无珠,得罪得罪,还请黄先生勿怪!”
  
  黄玉谭摇头道:“不必如此,如今只是张将军门下幕僚,俗夫一个,当不得如此大礼!”
  
  胡宗茂见何魁如此,脸上的怀疑之色已经是烟消云散,上前来,拉住黄玉谭手臂,哈哈笑道:“黄先生,胡某粗俗武夫,失礼失礼,来来来,快请上座!”拉着黄玉谭,竟是坐到了上座,胡宗茂今日虽然占据了贺州城,但是他在西北而言,名气远远及不上黄玉谭,此时将黄玉谭拉在身边,平起平坐,便觉得这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见到手下部将还握着刀,沉下脸来,喝道:“都长没长眼睛,这是黄玉谭黄先生,都他娘的将刀给老子收起来……!”
  
  众人哪敢多言,纷纷收刀。
  
  胡宗茂挥挥手,“你们先都下去吧,往城头去看一看,不要疏忽大意。”
  
  众将领命下去,只有何魁一人留下来。
  
  “黄先生,你可千万不要怪罪!”胡宗茂热情道:“先生大名,久有耳闻,只是先生素来淡泊名利,少与人接触,我在西北多年,却是从来不曾见过先生一面,何书记,还不斟酒!”
  
  何魁已经上来,提起酒壶,斟上了酒,黄玉谭一直显得十分淡定,八风不动,此时才道:“非常之时,胡将军心存小心,倒也没有错。”
  
  何魁在旁边坐下,问道:“黄先生,你怎地投到了张将军门下?以你的才干和名望,在朝廷要谋得一官半职,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不济……朱凌岳朱总督那边,也一定会对黄先生待若上宾……!”
  
  黄玉谭冷笑道:“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黄某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只怕很早就已经在朝为官了,何必等到今日?”
  
  何魁有些尴尬,赔笑道:“先生说的是,只不过……!”
  
  黄玉谭不等何魁说完,已经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不为朝廷办差,却为何要在张将军门下办差?道理很简单,第一,张将军对黄某有过恩情,至若是何恩情,也就不必多言,第二,今日的张将军,已经不是朝廷的爪牙,黄某跟随张将军,并非为朝廷效力!”
  
  胡宗茂哈哈笑道:“先生为何这般说?张将军是朝廷的武将,当然还是朝廷的人。”
  
  黄玉谭反问道:“胡将军当真这么看?”
  
  胡宗茂一愣,却还是讪讪笑道:“自然是如此。”
  
  黄玉谭霍然起身,在胡宗茂和何魁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到堂中,转向胡宗茂,站直身子,“胡将军,黄某今日过来,是以张将军信使的身份,受张将军之托,前来与胡将军商议军务。”
  
  胡宗茂与何魁对视一眼,问道:“军务?黄先生,却不知张将军派你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黄玉谭肃然道:“莫非胡将军觉得以你们巽字营一营的力量,就可以抵挡住楚欢的两万兵马?莫非胡将军就从没有想过需要援兵相助?”
  
  胡宗茂脸上微显得色,抚须道:“黄先生的意思是,张将军准备派兵支援?”嘿嘿一笑,自信满满道:“只是不瞒黄先生,本将打从拿下贺州城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想过要援兵相助,本将倒想着楚欢早些兵临城下,贺州城已经是固若金汤,楚欢每啃一下,就要丢一颗牙,等他满嘴牙都掉了,本将也保证贺州城依然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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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三章 各怀心机

        黄玉谭闻言,已经含笑道:如此说来,胡将军对固守贺州城,那是充满了自信?

      胡宗茂身体微微前倾,道:不知先生可懂兵法?

      只是粗通笔墨,兵法之事,一窍不通。黄玉谭立刻道。

      胡宗茂哈哈笑道:那就难怪了。如果黄先生懂得兵法,就该知道本将所言,并不是在自吹自擂,如果黄先生不急的话,本将大可以带你登上城头看一看,本将一生jing研防守之术,如今的贺州城,已经被本将打造的固若金汤,按照兵书上的规则,已经是毫无破绽。

      黄玉谭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胡将军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胡宗茂狐疑道:黄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此次前来,张将军就是担心黄将军这边抵挡不住。黄玉谭微笑道:张将军那边,正在加紧积攒粮草,而且招募军士,为了防备楚欢会首先攻打金州,张将军在城防之上也是做了好一番部署。

      胡宗茂似笑非笑道:张叔严的本事,本将是知道的,若说冲锋陷阵,那倒真是一员虎将,但是说起防守,嘿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言下之意,那自然是说张叔严的守城能耐,远远及不上他胡宗茂。

      黄玉谭淡淡一笑,颔首道:胡将军既然这样说,我想张将军一定会十分欢喜。张将军就担心援军抵达之前,贺州城已经陷落,那么张将军的谋划,也就完全落空了。

      谋划?胡宗茂听黄玉谭话中意思,显然是张叔严小看了自己,顿时心里就有几分不快,张叔严能有什么谋划?

      黄玉谭道:楚欢从朔泉发兵,长途侵袭,再加上贺州这边的天气,一定是人困马乏。他们抵达贺州城下,因为粮草不足的缘故,必然不会拖延下去,只想尽快能够攻下贺州城,将军城防严密,楚欢的兵马一旦迟迟攻不下贺州城,定然是士气萎靡,心无斗志。

      胡宗茂与何魁对视一眼,皱眉问道:黄先生,张叔严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张将军的谋划也很简单。黄玉谭肃然道:楚欢全力攻打贺州城,胡将军这边一定要坚守住,张将军会尽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支援,等到楚欢的兵马人困马乏士气低迷,张将军便会率军突然杀到,那时候胡将军守紧贺州城,张将军会率领金州的兵马,与楚欢的人马一决雌雄!

      胡宗茂哦了一声,笑道:你是说,张叔严会带兵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

      正是如此。黄玉谭正se道:胡将军想一想,就算楚欢攻打贺州城不下,最后也只是退回朔泉,西关的中心在朔泉,假以时ri,他便能恢复元气,反倒是贺州这边,一战过后,将军想要补充元气,并不容易。既是如此,就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能让贺州始终处在楚欢的威胁之下。

      胡宗茂摸着胡须,凝视黄玉谭道:你继续说!

      胡将军应该明白,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楚欢有去无回。黄玉谭缓缓道:楚欢此番出兵,几乎是jing锐尽出,如果将楚欢的兵马歼灭在贺州,就等若是将他推进了万丈深渊,他再也没有可能东山再起……!

      胡宗茂摸着胡须哈哈笑道:本将明白了,张叔严出兵,就是为了一劳永逸解决楚欢,永绝后患?

      正是如此。黄玉谭点头笑道:所以张将军这才聚集了手中所有的jing锐,甚至将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jing锐骑兵也调动起来,就是为了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将其一举歼灭!

      张将军将手下兵马全都带出来,难道不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魁微一沉吟,才问道:如果主力尽出,要与楚欢决战,那么一旦有人从背后去攻打金州兰峄城,兰峄城岂不是无兵可守?

      黄玉谭摇头道:这一点倒不必担心,金州虽乱,但是真正形成威胁的流寇并不多,无论哪一股势力,还没有达到攻城的实力。张将军已经说过,会在兰峄城留下一部分兵力,足以应对突发事件,更何况只要将楚欢的兵马歼灭,整个西北便再无大患,即使兰峄城被其他人拿下,张将军到时候破了楚欢,挥师返回,要拿下兰峄城也不是难事。

      胡宗茂大笑声中,已经拍起手来,好好好,张叔严果然是好谋划,以前是本将小瞧了张叔严,以为他只会冲锋陷阵,原来这谋略,也是不输于人!

      黄玉谭听得胡宗茂语气有些古怪,问道:胡将军可是同意张将军的计策?

      胡宗茂嘿嘿笑道:张叔严这算盘打得可真是不错,本将率部在这里死守,虽说本将自信楚欢绝不可能攻破贺州城,可是到时候本部却必定损失不小,而楚欢那边,也必然是损兵折将,等到这边两败俱伤,张将军挥师杀来,坐捡战功……嘿嘿,黄先生,张叔严是不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黄玉谭皱起眉头,道:胡将军,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张将军与你,同时举兵,目的都是为了反对楚欢的暴虐,贵部与我部,乃是友军,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能是楚欢,而我们最终的目的,也是齐心协力,歼灭楚欢的主力……!顿了顿,耐心道:诚然,贵部坚守贺州城,与楚部厮杀,必然会损失不小,但是将军不可否认,即使楚欢攻城受创,但他麾下毕竟是将近两万jing兵,就算士气低迷,却依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以贵部的实力,只可能守住贺州城,却很难歼灭楚部。

      胡宗茂闻言,心里便有些不痛快,此时也顾不得黄玉谭是西北名士,只是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将军,正是因为张将军知道贵部守城会经受巨大的损耗,所以才好心派我前来,告知将军,等到我部一到,贵部便可歇息,我部定会全力以赴,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与楚欢一决雌雄。黄玉谭神情凝重,轻叹道:这是张将军深思熟虑才拟定的计划,他已经存了战死沙场之心,务必要将楚部歼灭,张将军还说,就算我部全军覆没,也定然要将楚部消耗殆尽,到时候如果我部覆灭,那么贵部大可以出兵收拾残局。

      胡宗茂淡淡笑道:张叔严还说了些什么?

      张将军只望胡将军大局为重,能够按计划行事。黄玉谭拱了拱手,如何决断,还望将军定夺!

      胡宗茂正想说话,何魁却已经道:黄先生,张将军当真是如此计划?

      却是如此!黄玉谭点头道:楚欢不灭,西北不宁,而且……!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张将军也应该知道,东方将军有一名侄女,正是嫁给了张将军的次子,他们是儿女亲家,东方将军在朔泉遇害,张将军断定是楚欢在背后捣鬼,所以从私怨来说,张将军也定然要取下楚欢的项上人头,以告慰东方将军的在天之灵!

      何魁点头道:既是如此,我部自然会全力配合张将军的计划,黄先生说的不错,我们的敌人,是楚欢,大战在即,贵我两部万万不能伤了和气。

      胡宗茂皱起眉头,想要说话,何魁不动声se向他使了个眼se,胡宗茂话在哽间,终究是忍耐下去,并无说话。

      黄玉谭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么在下现在就返回金州,向张将军禀报这边的情况,胡将军放心,金州那边,已经是整装待发,只要贺州城坚守几ri,张将军必然会率部来援!行了一礼,道:在下就此告辞!

      胡宗茂道:黄先生一路顺风。叫了人来,送黄玉谭出城。

      黄玉谭刚刚出门,胡宗茂便看向何魁,十分不满道:何书记,这种事情,怎能答应,难道你听不出来,张叔严这是要趁火打劫,他是想等到我和楚欢两败俱伤,然后过来抢夺功劳。握着拳头,恨恨道:歼灭楚欢,到时候不但位居首功,还能名扬天下,张叔严这点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

      何魁淡淡一笑,道:将军息怒,张叔严这点小把戏,卑职怎能看不出来?但是咱们用不着一口回绝,至少张叔严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以我们的兵力,在将军的率领之下,固然可以坚守贺州城,令楚欢铩羽而归,但是想要歼灭楚欢,却是十分困难。楚欢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他攻城失败,退守朔泉,朔泉是西关的中心,假以时ri,他倒是可以恢复元气,而我们经过此战,必然损失惨重,等到楚欢卷土重来,那便岌岌可危,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但要守住贺州城,而且一定要找到机会,将楚欢的主力歼灭在贺州!

      胡宗茂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张叔严既然主动来战,我们又何必拂了他的一番美意。何魁冷笑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让张叔严去抢攻,与楚欢一决雌雄,等到他们双方杀的筋疲力尽,将军也用不着在城中等候,率兵杀过去,到时候这头功,依然是将军的。

      胡宗茂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起来,一拍脑袋,道:真是犯了糊涂,差点误了大事。不错,他张叔严既然可以趁火打劫,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到时候他与楚欢筋疲力尽,我们最后再去捡便宜……!向何魁感叹道:老何,本将身边幸亏还有你这个明白人,你放心,此战成功,本将绝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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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四章 兵临城下

         贺州城,城门紧闭,城外烟尘四起,与本就漂浮在空中的尘灰相融合,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楚欢率领的兵马,终究还是在一个清晨来到了贺州城,贺州城四面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整个贺州城,已经是一座孤城。

      胡宗茂虽然对城防信心十足,但是看到城下的官兵,心中却还是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却又充满了兴奋。

      这是一个机会,扬名立万建下功业的大好机会。

      虽然楚欢的兵力并不足两万,但是其实士气显然不错,军阵井然有序地在城下密布,旗帜鲜明,甲胄闪亮,只是无论城头的守军还是城下的官兵,心里都不会很舒畅,战阵一开,血溅五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这一场大战之后,是否还能存活下去。

      城头之上,守城的将士遥望着城外的官兵,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惶惶之意,论起兵力,楚欢的人马显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胡宗茂的巽字营官兵,编制不过五千人,贺州城有四门,不能将兵力完全集中在一门,但是正门显然是重点防守之处,胡宗茂也确实在正门这边布置了重兵,他在守城之上,还是有些门道的,古往今来,攻城之战无数,人类之所以进步,就是善于总结前人犯下的错误,予以改正,许多坚固的城池,本来可以固若金汤,最终却被攻破,其中的破绽,后人自然也是悉加总结。

      胡宗茂外表看起来粗犷,但却绝对不是一个目不识丁只会厮杀的莽夫,恰恰相反,他读的书不少,而且很早就研读兵法,专门研究守城之术。

      从拿下贺州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楚欢的兵马迟早会杀过来,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对贺州城进行布防,他算来算去,知道五千守军想要将贺州城守的固若金汤,实在是很困难,兵力太过吃紧,自然要增加兵力,所以一面派兵搜罗贺州城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可以利用上的物资,一面则是强征年轻力壮的男子补充人手。

      这些男丁,在楚欢大军到来之前,从事着繁重的修筑挖掘工作,等到楚欢兵马到来,立刻就被编成兵士,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完完全全是要被当做炮灰使用,有些人甚至连刀枪都握不稳,却依然被强行推到城头上,用以守卫城池。

      只是胡宗茂预感到防守最吃力的应该还是正门,所以主力将士还是被配备在正门,当楚欢的大军出现在正门外时,胡宗茂立时感觉到自己的英明。

      城头上一片寂静,城外的楚部军阵,也是肃杀一片。

      胡宗茂一身甲胄,身边跟着几名副将,双手搭在城垛上,远眺城外,想从对方的军阵之中找到楚欢的踪影。

      只是距离不近,而且天地间一片朦胧,虽然能够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阵,却实在难以从密密麻麻么的军阵之中找到楚欢的踪迹。

      “将军,你看……!”旁边一名副将抬手一指,胡宗茂顺着部下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从城下的军阵之中,一队人马飞驰而出,带起滚滚尘灰。

      “弓箭手准备!”副将已经沉声吩咐。

      一排弓箭手立刻上前,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胡宗茂抬起手,“没本将吩咐,不要轻易射箭!”

      那队人马到得城下,十数骑已经形成一个半弧形,盾牌亮出,盾牌贴盾牌,组成了一道可以防御弓箭的铁墙。

      楚欢此时就在铁墙后面,胯下雷火麒麟打着响鼻,楚欢狼甲在身,抬头望着城头,一眼就认出胡宗茂,城投一面显眼的大旗,大旗上写着“胡”字,旗帜在风中飘扬,大旗之下,胡宗茂身着显眼的铠甲,无论是谁都能一眼认出。

      “是胡将军吗?”楚欢望着城头,面带微笑,声音温和,但是中气十足,城头一片寂静,声音远远传上去,“本督听闻胡将军举兵造反,心中不信,特地前来询问,不知道胡将军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

      胡宗茂闻言,已经冷笑道:“楚欢,本将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你实在让本将失望。”

      “哦?”楚欢依然是含笑道:“却不知本督哪里让胡将军失望!”

      胡宗茂大声道:“你让本将等得太久了。”

      楚欢叹了口气,道:“本督也实在很想早早见到胡将军,只是这里的风沙太大,将士们行军艰难,本督于心不忍,放缓了脚步,这才迟到了几曰,胡将军不要怪罪才好。对了,胡将军,都在传言你举兵造反,本督却想你胡将军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所以除非亲耳听到,否则绝不会相信那些流言。”顿了顿,盯着胡宗茂,问道:“今曰本督前来,胡将军没有开门迎接,反倒紧闭城门,刀出鞘,弓上弦,一派肃杀之气,怎么,你是真的造反了?”

      胡宗茂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抬手一指,冷声道:“楚欢,别在这里婆婆妈妈,本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圣上绝无二心,从无谋反之意,反倒是你楚欢,在西关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连瞎子都看出来,你野心勃勃,你心存叛逆,本将自然要反你,否则岂不是沦为你一样的反贼?”

      楚欢也是笑道:“胡将军果然是伶牙俐齿,举兵造反,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让本督刮目相看。”扫视城头兵士,含笑道:“手握一营人马,就敢谋反,胡宗茂,本督倒是很佩服你的胆识。”

      胡宗茂摸着胡须大声道:“楚欢,你懂不懂兵法?无能之辈,就是手握千军万马,那也无济于事,懂得军法,便是兵力薄弱,却也依然可以所向披靡,你率大军来攻,本将已经是静候多时,你若有本事,就攻下贺州城,本将会心服口服,任你处置,可是你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本将劝你还是滚回朔泉,等着本将率军去取下你这叛贼的人头。”

      “其实本督很奇怪,你胡宗茂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举兵造反。”楚欢摇头道:“胡宗茂,本督做人做事,素来都不会赶尽杀绝,都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举兵造反,本督就当你是一时糊涂,只要你真心悔过,开城投降,本督向你保证,一定给你留条姓命……!”

      “去你妈的悔过。”胡宗茂厉声喝道:“这是本将对你所说,楚欢,你要是现在滚下马来,俯首乞降,本将也不会砍了你脑袋。”

      “如此说来,咱们已经是不能再谈下去了。”楚欢双眸变的寒冷起来,沉声道:“本督给了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自己却不要,回头可别说本督心狠手辣。”

      胡宗茂拔出佩刀,刀锋指着城下楚欢,大声道:“别他娘的废话,有本事就攻破本将这座城,本将就在这里等你杀过来。”刀锋往下一按,沉声道:“射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直往楚欢那边射过去,楚欢这边早有准备,铁盾契合,缓缓后撤,胡宗茂在城头上看着楚欢退下去,冷冷一笑,左右环顾,大声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叛贼楚欢,背叛朝廷,意图谋反,今曰本将与诸位共进退,誓死守卫贺州城,只要守住贺州城,本将保证诸位的荣华富贵!”说完,高举大刀,高声道:“誓死守卫贺州城!”

      他身边的副将都已经拔刀在手,高举战刀,齐声高呼:“誓死守卫贺州城,与将军共存亡!”

      城头的兵士们见此情状,不管心中是否愿意,也只能高举战刀,齐声高呼,一时间城头声浪阵阵,倒也是气势雄浑。

      一阵士气高昂的呐喊声尚未停歇,众人就听到从城下军阵之中传来隆隆战鼓之声,战鼓声远远传来,低沉而肃穆,就似乎敲打在众人的心头,本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瞬间便即消逝,很快,城头上就死一般的寂静,便见到军阵之中,两派步兵从军阵中缓缓而出,那是盾牌兵,手中都握着坚固的盾牌,一条长长的黑线,盾牌贴盾牌,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铁墙。

      “那是什么?”胡宗茂瞧见盾牌兵出列之后,行进缓慢,后面跟着的兵士手中却是抬着东西,皱起眉头来。

      “是木板!”身旁副将倒是看清楚。

      胡宗茂一怔,“木板?”但是瞬间就明白,冷笑道:“看来他们早就知道咱们在城下挖了陷阱,这是要搭路。”

      胡宗茂布置城防的时候,不但加固加高城墙,在城头修建箭塔,而且在城墙外,还挖掘了深沟,深沟之内,埋有倒刺,上面则是用虚土掩盖,乍一看去,只是一些稀松的沙土,但是一旦不小心踩上去,便会落入沟中,里面都是倒刺,绝无生还的可能。

      “都给本将听着,别急着射箭,不能浪费箭矢。”胡宗茂大声叫道,“等他们靠近过来,射那些抬着木板的兵士,想要搭桥过沟,可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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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五章 铺路

         盾牌手步伐整齐,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如同一堵墙一样,向城下慢慢推进,城头上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已经做好了准备。

      胡宗茂的巽字营有五千官兵,加上强征过来的民夫,也有近万人,但是其中弓箭手并不算多,弓箭手是技术兵种,并非是个人就能she箭。

      虽然知道守城的时候,弓箭手的威力最为重要,需要依仗弓箭手协助守城,为此一度紧急训练弓箭兵,但是想要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弓箭兵,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城头上倒是准备了大批的强弓箭矢,但是整个贺州城守均能够she箭的弓箭兵却不到千人。

      实际上巽字营真正的弓箭手编制,也就五百人左右,能够凑出来近千名弓箭手,也还是因为强征的男丁之中,有不少是曾经都以狩猎为生,西北山多,许多生活困顿的百姓,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入山狩猎,获取食物,也正因此,西北百姓中倒有一批箭法不错的猎手,这些猎手被强征到了贺州城,胡宗茂自然是从中挑选出善于she箭者,编入弓箭兵。

      正门是主要防守点,所以在这里,胡宗茂本就安排了近五百名弓箭兵,在楚欢兵马抵达之前,胡宗茂得知楚欢的主攻方向如自己猜想一样,所以又从其他哥们勉强抽调了一部分弓箭手,其他三门各保留一百名弓箭手以防不测,在正门这边,则是安排了七百名左右弓箭兵。

      七百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却足以应对现在的局势,城头的弓箭手,编成两列,三百多人为一组,一组在前,一组在后,在城头上形成两条线,前面一列靠近在城垛边上,只等一声令下,立刻she箭,而后一排也已经弓上弦,等到第一排she完,便会立刻上前填补,如此循环,保持弓箭的高速度杀伤力。

      楚欢此时骑在雷火麒麟之上,目视前方,看着盾牌兵向前推进,面无表情,但是眼眸子却异常的凝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楚欢攻打贺州城,事先自然是对守城大将胡宗茂有过了解,知道此人的xing格特点以及战术方法。

      胡宗茂不但加固加高城墙,而且在城外挖下壕沟,本意就是不让敌军顺利地冲到城下,这一点,楚欢事先自然已经派人打探清楚。

      兵临城下之前,楚欢就已经派人摸黑在贺州城外做了探查,已经jing确地确定了城外壕沟的具体位置已经宽度。

      壕沟上面覆盖着一层尘沙,一旦踏上,必然会陷进去,这样造成的兵力损失,楚欢当然不愿意看到,所以针对城外的壕沟,在抵达贺州城前,早早就与裴绩商量好了对策,胡宗茂既然能够挖沟,这边自然也有办法应对壕沟,至若掘土填沟,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为了挖掘城外的防御壕沟,胡宗茂动用了大批的人力,沟渠很深,即使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楚欢这边要填沟,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更何况此时贺州城头,箭手虎视眈眈,根本不可能给这边安心填沟的机会,只怕壕沟未填上,填沟的人便已经全军覆没。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壕沟之上架路,好在找寻木材并不是困难的事情,楚欢下令将士们伐木制板,带着大量的厚厚的木板到来,而且在城下的壕沟边上,已经做了不显眼的标记,楚欢倒是有些庆幸,胡宗茂下令挖掘的壕沟,深度确实不弱,但是却并不算多款,长长厚厚的木板,足以搭在上面。

      看着楚军缓缓推进过来,距离壕沟渐近,也已经进入了she程范围之内,胡宗茂终是缓缓抬起握刀的手,高高举起,陡然间手臂前挥,刀锋前指,城投弓箭手们再不犹豫,满弓如月,手指松脱,城头上的箭矢顿时如同雨点一样,往靠近过来的楚军军阵she了过去。

      乱箭如雨,前一列坚守们she出箭矢,立刻后退,后面一排迅速上前,早已经满弓如月,毫不犹豫she了出去。

      箭矢如同飞蝗,楚军盾牌兵将盾牌举起,形成一道铁墙,但终究不可能密不透风,在乱箭之中,闷哼惨叫响起,军阵中是不是有人中箭倒地,便是那些举着盾牌的盾牌手,虽然护住了大部分身躯,可是时有乱箭she到难以遮掩的腿部,中箭跪倒,空出的缺口,立刻有箭矢she入。

      当城头箭手们开始she箭,楚军的战鼓声便更加的急促起来,本来缓缓推进的楚军军阵,随着隆隆的鼓声,速度渐渐快起来。

      盾牌手在前,抬着木板的步兵跟在后面,在步兵后面,楚军阵中也已经有弓箭手跟了上来,进到she程之内,楚军箭手也已经是弯弓搭箭,对着城头she过去,相比起城头的箭手,楚军箭手带去的威胁xing自然是要弱了许多。

      叛军居高临下,而楚军要自下向上,箭矢的速度和力道,完全不同,但是楚军箭手出阵,当然不是真的想给城头的兵士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为了能够压制住对方的势头,给前面的同伴创造搭路的机会,谁都知道在这城下多耽搁一分,就多出一分死亡的机会,所以步伐都是越来越快,之前楚军列阵在前的盾牌兵步伐一致,能够保持盾牌最大限度的契合,形成一道铁墙,但是随着阵中时不时地有人倒下,而且盾牌手有人中箭,形成空缺,整个军阵开始有些散乱。

      楚军箭手看到前面的军阵开始有些散乱,更是连连she箭,想要压制住城头如雨的箭矢,尽可能地给前面的同伴掩护。

      胡宗茂看着本来整齐划一的楚军军阵在箭雨的攻击下,已经出现混乱,嘴角不禁浮出笑容,冷笑道:“楚欢自以为带的是jing兵猛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花花架子摆的好看,真要打起来,也不过如此。”

      旁边众将都是连连附和,胡宗茂本就对守城十分的自信,此时看到楚军如此容易就阵型混乱,更是自信满满。

      楚欢看着军阵已经松动,微皱起眉头来,在他身畔的乃是震字营偏将韩英,战场上的形势,他自然也是看得清楚,见到楚欢皱眉,只能道:“楚督,平西军是余老将军组建,老将军虽然有心要将平西军训练成威慑西北的最强大军团,可是……他心愿未了,就已经驾鹤西去,平西军本身,鱼龙混杂,如果余老将军健在,倒可以将这些人都融合在一起,形成有力的拳头……!”

      楚欢微微颔首,神情肃然,道:“余老将军确实有这个能耐!”

      “余老将军还没有将平西军整顿好,就离世而去,平西军的将士虽然也都是有战斗经验,但还是一盘散沙,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韩英叹道:“等到东方信接手老将军担任平西大将军,他也没有将心思放在训练军队之上,而是想着各种方法,排除异己,只想着将平西军变成他东方信的军队。”抬手指着前方正在进攻的楚军军团,“将他们中间任何一个拉出来,都算得上是合格的兵士,可是组合在一起,却远远不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训练的时间太短,互相之间的配合还远达不到默契的程度。”

      楚欢点头道:“韩偏将所言极是。”望向前方,缓缓道:“余老将军留下的这支军团,作为后辈,我们不能让他们辱没了老将军的声明,既然老将军想着要将平西军建成整个西北最强大的军团,我们就应该继承老将军的遗志,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抬起手,马鞭前指,“这中间许多人都曾与西梁人交过手,凭心而论,许多人都是西梁人手下的败军,无论是士气还是自信都受到过重创,作为一名军人,想要找回自信,就必须要有荣耀,军人的荣耀可以恢复他们的自信,而荣耀,只能是来自胜利!”

      韩英微微颔首,楚欢继续道:“自从西梁人撤走之后,平西军在东方信手中,并没有得到良好的训练,甚至没有真正打过硬仗,他们需要得到训练,而训练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战场上得到淬炼,血与火的训练,会让他们成长的更快。”

      此时盾牌手已经停下了脚步,在他们前面,就是壕沟,盾牌手已经探出刀去,冒着箭雨的威胁,探刀在前面的地面上砍动,沟渠上面掩饰的沙尘本就不是很厚,很快就显出了壕沟来,看到壕沟的边缘,盾牌手后面的兵士们已经是迅速抬着木板,向前面的壕沟扑了上去,搭上厚厚的木板,而此时城头的箭矢更是犀利,城头箭手们并不在意箭矢是she向谁,只需要将箭矢往楚军密集的军阵中she过去,乱箭之下,总能给敌人带去伤害。

      胡宗茂看着楚军军中中的兵士时不时地倒下去,意气风发,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耳听得对方军阵中的鼓声变得更加的沉闷响亮,抬头望过去,眉头一紧,似乎是在对四周众人所言,又似乎是在自语:“他们要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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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六章 阵军上势与御士死战

     楚军真的要攻城了。
  
  先锋军拼死向前,在壕沟之上用木板铺路,隆隆战鼓声中,从楚军军阵之中,十多辆投石车缓缓出现,投石车四周围着一群兵士,将投石车推向前方。
  
  令旗招展之中,投石车一字排开,之间有一段距离间隔,钱凤君也在隆隆战鼓声中,架设好木板铺就的道路之后,在盾牌手和弓箭兵的掩护下,迅速后撤,韩英此时已经催马上前,就在投石车边,高举马刀,等到投石车装石完毕,韩英神情肃然,马刀挥下。
  
  投石车立刻发动,巨石呼啸着如同炮弹一般发射冇出去,“轰隆”声中,砸在城墙之上,十几块巨石破坏的地方各不相同,有的只是打在墙根,有的则是则是打在墙中冇央,只是这贺州城在紧急修筑之下,加高了不少,倒无一块石头打上城头。
  
  兵士们迅速装石,石块依然是呼啸着往贺州城打过去,这些投石车的规模并不大,而且装填的石头虽然也不小,但是打在城墙上,却并没有造成极大的破坏。
  
  投石车刚出来之时,胡宗茂倒还皱起眉头,等到投石车连续几轮打下来,给城墙的破坏力也是极为有限,笑容重新浮在了胡宗茂的脸上,冷笑道:“果然是黄毛孺子,想用区区几辆投石车来攻打贺州城,楚欢果然是异想天开。”
  
  旁边立时有副将嘲讽道:“将军,楚欢那些投石车,应该是刚刚新造不久,规模太小,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您瞧那些投手,投石技术十分的生疏,嘿嘿,就瞧瞧他们有多少石头可以砸过来,这贺州城是老城,历经多少代,城基稳固,城墙厚实,当初西梁人打过来的时候,如果这里的守军不是弃城而逃,也未必那么容易陷落……!”
  
  胡宗茂抚着胡须,只是冷笑,忽见到那边的投石车已经停止了投石,似乎要撤下去,胡宗茂顿时哈哈大笑,抬手指着那十几辆正缓缓后退的投石车,得意洋洋道:“你们瞧,楚欢已经撤下了投石车,这是自找其辱,看来他也知道悉心准备的投石车对咱们毫无用处……!”
  
  楚欢见到投石车起到的破坏作用并没有多大,撤下了投石车,策马向前,到得军阵之前,调转马头,他胯下雷火麒麟,身着狼甲战袍,英气勃勃,从腰间拔出血饮刀,沉声道:“本督在此,众将士都听着,胡宗茂举兵造反,祸乱西北,今日冇本督率军至此,定要攻破贺州城,剿灭叛贼,胜败在此一举,本督令,第一个攻上城头者,官升两级,赏金百两,有取下胡宗茂人头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三百两!”
  
  此言一出,楚军将士士气一振,方如水已经握刀在手,沉声道:“弟兄们,冲啊!”拍马在前,向前冲去。
  
  山呼海啸的杀声顿起,楚军如狼似冇虎,跟随着向前冲过去,战鼓隆隆,城头的守军见得楚军开始进攻,更是严阵以待。
  
  杀声震天,天地间弥漫着肃然的杀气,洪水般的楚军倾泻而出,城头箭矢如雨,冲锋的人群之中,时不时地传出惨叫声,有人倒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身在战场,热血上涌,更有重赏的诱冇惑,兵士们倒是奋不顾身,直往城下冲过去,楚军阵中的弓箭手自然也不闲着,虽然杀伤力相较叛军的弓箭手要弱上不少,但是城下密集的弓箭射上去,却也让城头的箭手们不能随心所欲。
  
  尘沙滚滚,杀声连绵,虽然冲锋的兵士时有倒下,虽然楚欢麾下的这支军队却是还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可是却依然是前赴后继,以西北子弟为班底的这支军队,骨子里生就着剽悍,沙场之上,还真是勇悍得很。
  
  兵士们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早有兵士搭上云梯,迅速向上登梯,城头上的叛军兵士见到楚军的云梯搭上,那云梯的顶部距离城垛不过半米之遥,叛军兵士探出身子来,要将云梯推倒,而城下的弓箭手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特别是箭术上佳的箭手,早早就瞄准了云梯顶端,只要有叛军探出身子来,立刻便有十多支羽箭向那里射过去。
  
  胡宗茂眼瞅着云梯搭上来,倒也并没有丝毫的惊慌,这些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号角声中,一口口大锅被推到了城垛边上,守城的军士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批木桶也早就备好,兵士们用木桶从锅中舀起滚烫的热油,这都是不能食用的黑水废油,但是温度极高,一桶桶热油从城头上照着云梯泼溅下来,正在登梯的兵士被热油淋在身上,惨叫声撕心裂肺,从那云梯上如同石头般坠落下去。
  
  楚军将士听到上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心下也是吃惊,云梯下本就密集着不少兵士,热油泼下来,不但是登梯的兵士被淋了个正着,云梯附近的兵士也遭到热油的泼溅,盾牌兵见势不妙,早已经冲上前来,盾牌护在上方,抵挡从上面泼下来的热油。
  
  楚欢远远望着,眼角微微跳动,他身后没有参加攻城的将士们看到城墙的战斗,也都是神情凝重,脸上都显出怒色来。
  
  楚军的兵力处于绝对的优势,虽然热油一度让楚军的登城受到重创,但是楚军这边的兵士,也都是经过实战锻炼出来,对方使用热油,这边立刻便是盾牌兵登梯,在上方用盾牌护住,那热油泼溅下来,也只是是倒在盾牌之上,一时间倒是难以伤及攻城的兵士。
  
  楚军这边一变,守城的叛军也立刻改变方法,他们不再向城下泼溅热油,而是搬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从城垛边狠狠砸下来。
  
  城墙根下,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而且从云梯坠落下来的兵士,很快也加入到尸体的行列之中,只是楚军将士依然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登。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战场上的每一个地方,这里已经是一处修罗场,双方的箭手都没有停止射箭,空中箭矢往来,血腥的味道也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城头上的兵士一时泼下热油,一时砸下石块,楚军将士死伤惨重,好不容易有兵士登上云梯顶端,从城垛后面,立刻有长枪冇手探出长枪来,狠狠刺向登上云梯顶端的兵士,沙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谁也不会心存怜悯,要自己好好活下去,就只能杀死敌人。
  
  忽见到城头又窜出一群兵士,在大白天里,手中却是举着火把,城头一声令下,火把从城头丢下来,那火把落到城墙之下,只是瞬间,熊熊大火便在城根喷薄而起,变成了一片火海,方才城头泼下热油,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登城的兵士,而是早就做好准备,等到热油足够,丢下火把烧杀楚军。
  
  火海中的楚军将士浑身上下冒烟惨嚎,奋力嘶叫,走了几步,颓然倒地,身边的同伴想要扑灭火势,只是那火势反而是越来越大,熊熊烈火,很快就将兵士烧成焦炭。
  
  滚油沸沸,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尸首,只要被油火沾上,转瞬之间都是浓烟滚滚,烈焰炎炎,一股黑烟蒸腾而上,直冲天空,让本就充斥着尘沙的空中变的更是昏暗一片。
  
  攻城的楚军冇将士看到城下那一道熊熊燃冇烧的火海,便是再勇敢,此时却也不敢冲过去,勇猛不等于愚蠢,此时冲上前,无疑是自寻死路,楚军不少将士眼中微显惊骇之色,但是这种神色很快就被愤怒所替代,看着许多同伴在烈火之中挣扎凄嚎,他们的牙齿都要咬碎。
  
  看着城下挣扎嚎叫的兵士,城投兵士眼中并没有怜悯之色,因为他们很清楚,或许不久之后,哀嚎的就是他们,在战场之上,没有怜悯可以,怜悯就是柔弱,而在战场上的柔弱,就等若是将自己送入地狱。
  
  楚军的后军之中,急促的鸣金之声终于响起,那是后撤的命令,楚军将士带着愤怒和不甘,迅速后撤,看着楚军徒劳无功,丢下众多尸体退兵,城头上的将士们一时欢声如雷,一众副将早已经跑到胡宗茂身边,一个个大拍马屁,这些马屁让胡宗茂十分的受用,看着溃不成军退下去的楚军,胡宗茂意气风发,甚至有领兵杀出城去的冲动,但是这样的冲动转瞬便即消逝,他很清楚,虽然楚军的第一次攻击以损兵折将败退收场,但是对方的实力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楚军的实力,还远在守军之上,一个英明的将领,是绝不能让胜利冲昏头脑。
  
  “楚督,我们还可以撑下去!”韩英脸上也是沾着烟尘,退到本阵,见到楚欢,脸上便有惭愧之色,这一次攻击,楚欢让他统兵攻城,也是给他建功的机会,但是结果却是损兵折将,韩英只觉得脸面上实在过不去。
  
  楚欢凝视着韩英,道:“韩偏将,你们打的已经很好,不用多想。当一个将军带领他的军队出阵时,他的军队的士兵的强弱众寡、武器的优劣、后勤补给的情况,这些都是已经确定,无法改变。将军在战场之上,有两个责任,阵军上势,将自己的军队摆在有利的态势,再差的军队,也要发现他的长处,再强的军队,也要洞悉它的优点,最大限度地发挥我军的优势,攻击敌军的弱势,这就是将军的谋,然后是率领军队誓死而战,知死不避,不临阵退缩,这是将军的略。记住顺序,先要阵军上势头,然后才是御士死战,如果处于不利的态势下,还要御士死战,那无疑是让将士们去白白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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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七章 骄兵

         楚军对贺州城的第一次攻击,以失败而告终,胡宗茂确实做好了防守准备,楚军的进攻方法,显然都在胡宗茂的预料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城叛军的损失十分低微,而攻城的楚军,虽然说不上大伤元气,却也是损兵折将。

      楚军就在城外扎营,与贺州城遥遥相对,营帐连绵,埋锅造饭,而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病,则是聚集在专门设立的伤兵营。

      楚欢此次出征,早就知道必有伤亡,刀兵之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这支出征的军队之中,楚欢特地建立了一支医疗队,征集了一批懂得外科的大夫,这些大夫,一开始当然不愿意随军出征,虽说楚欢出征之时,兵威正盛,但是兵家之争,素来都是没有定数,谁也不能保证楚欢能够轻易地剿灭叛军,这些大夫,当然不敢跟随军队出征。

      只是楚欢给予了极高的待遇,而且将一众大夫请到总督府,善加劝说,最后倒也勉强凑齐了一支不到二十人的医疗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战场之上,这支医疗队却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退下来的伤病,很快就得到了医疗队的及时救治。

      这不但可以处理将士们的伤势,更为重要的是,对将士们的心理影响极大,军队之中有一支专门救死扶伤的医疗队,将士们的士气更是大振。

      胡宗茂首战大胜,自然是意气风发,信心大增,本想大摆庆功宴,向众人显示自己的赫赫军功,但是楚军就在城外,这时候庆功也未免太早,而且胡宗茂也猜不准楚欢下一波攻击会在何时,所以并没有离开城头,城头有专门的指挥室,胡宗茂令人送来好酒好菜,召集了手下的副将,小酌庆功,除此之外,亦是从城中送来酒肉到城头,每一名兵士都领取到了有限的酒肉,酒不多,只是让兵士们感受一下胜利的气氛,振奋一下将士们的士气,敌兵就在城外,胡宗茂可不愿意见到楚军下一波攻击发起时,城头上都是醉醺醺的兵将。

      “将军运筹帷幄,今日这一战,已经让楚欢知道了将军的厉害。”副将端杯举起,“将军,末将敬将军一杯!”

      胡宗茂哈哈大笑,举杯而尽,抚须笑道:“楚欢的能耐,倒也不弱,攻城的手段,倒也有章法,并不是泛泛之辈,只可惜他想要攻下贺州城,那是痴心妄想。”

      胡宗茂当然明白如何说话,如果将楚欢贬的一文不值,自己打败的,那就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窝囊废,对自己的战功,实在没有多大的帮助,反倒是自己将楚欢的能耐抬上来,夸赞一下楚欢,尽可能将楚欢说成是劲敌,如此一来,才显得自己的能耐出众,胜利的含金量大大加重。

      他这话一说,手下那帮人怎能不明白胡宗茂的意思,立刻有人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此前我们也是小瞧了楚欢,其实此人还真是颇为了得,统兵有度,他手下那帮兵将,也确实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将军,恕末将直言,如果不是将军您事先早有准备,将贺州城布防的宛若铁桶一般,换做别人,今日一战,贺州城只怕真要被楚欢攻下了。”

      “将军,末将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将军英名远播,但是楚欢大军前来,末将先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又一名副将叹道:“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麾下的兵将,也大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并不好对付,对于是否能守住这座城,末将一直都是心存疑虑的,但是今日这一战,末将已经是坚信,在将军的统领下,莫说楚欢现在的实力,他就算再有数倍兵力,也绝不可能攻下贺州城。”他的声音真挚,脸上显出激动之色,站起身来,双手捧杯,感慨道:“末将能够效力在将军的帐下,当真是三生有幸!”端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胡宗茂不禁有些飘飘然,哈哈笑道:“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诸位死战,三军用命,只靠本将一人,此战也未必能够如此顺利。”

      书记官何魁脸上却并无其他人那般的兴奋之色,反倒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胡宗茂看在眼里,问道:“何书记,你为何不说话?”

      何魁抬起头,勉强笑道:“卑职在听诸位说。”

      “本将看你脸色有些不对。”胡宗茂见到何魁笑的勉强,心里有些不快,今日大胜,人人欢心,唯独何魁似乎另有心事,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难道今天击退楚军,你不开心?”

      何魁脸色微变,急忙道:“将军误会了,今日大胜楚军,三军都是信心大增,这也是将军指挥有方,卑职怎会不开心?”

      一名副将立刻道:“何书记,你既然开心,为何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大伙儿拼命打了一天,击退楚军,都是十分高兴,你……!”忽地笑道:“我明白了,何书记是文人,今日与楚军厮杀,何书记没有用武之地,寸功未立,所以心情难免不快,哈哈哈……理解,我们都理解……!”

      话声刚落,其他几名将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讥嘲之意。

      何魁眼角微微跳动,淡淡道:“诸位误会了,何某本就不是什么大才大德之人,承蒙胡将军器重,留在身边担任书记官,为诸位记功录罪,沙场征战,本就不是何某分内之事,何某也从未想过在沙场立功,自然不会因此而有丝毫的不快……!”扫视众人一眼,肃然道:“但是诸位将军现在的心情,却是让何某十分担心!”

      胡宗茂坐正身子,抓了一根鸡腿,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道:“何书记,大家……大家现在都很高兴,你在担心什么?”

      何魁起身来,向胡宗茂拱手道:“将军,今日虽然取胜,但这仅仅是开始,楚君虽然损兵折将,可是他们本身并没有受到致命的重创,敌我现在的实力,依然十分悬殊,他们比我们还要强出许多,可是几位将军胜了这一阵,就像已经将楚欢的主力完全击垮……!”正色道:“诸位,何某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也明白军法之中说过骄兵必败的道理,一场小胜,就让诸位忘乎所以,你们不要忘记,城外的楚军,还是一头猛虎,它随时都要扑过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话声未落,一将已经霍然起身,指着何魁怒道:“何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骄兵必败?你是说我们一定会败?还有,你说楚军是猛虎,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什么忘乎所以,嘿嘿,如何打仗,我们比你要清楚得多,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胡宗茂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何魁的话,虽然是面向其他诸将,但是无疑也牵连到了他这位主将,胡宗茂不是糊涂人,其实他也明白何魁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但是就算明白这个道理,何魁这样说,还是让胡宗茂心里有些不快,沉声道:“都不要吵了,这里不是菜市场,大敌当前,自己人可别先吵起来。”看向何魁,道:“何书记,楚欢有多大能耐,本将心里很清楚,知道如何去对付他们,倒也不必将他说成是一头猛虎,至若忘乎所以,这话也太言重了,今日小胜,大伙儿在这里喝点酒,无非是激励士气而已,有些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何魁听胡宗茂这般说,不好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一将这才道:“将军,楚军今日攻城,大败而退,如今正是士气低迷军心涣散之时,现在已经入夜,不如派一支军队从侧门悄悄出城,绕到楚军的背后,夜袭敌营,将军这边再率军出阵,前后夹击,未必不能将楚军一网打尽!”

      “万万不可!”不等胡宗茂说完,何魁再一次叫道,“这一招万万不能用!”

      众人都看向他,已经有人脸上显出厌恶之色,那将领已经冷笑问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这个时候,大有可能一击歼敌,为何不能?”

      何魁摇头道:“将军从一开始定下的策略,就是以守为主,这是既定的战略,也是目下我们最好的选择,万不能因为今日之胜,一时冲昏头脑,便改变定下的战略。不错,楚军现在或许真的士气低沉,或许真的可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这只是最好的想法,万一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应对夜袭的准备,那我们出城偷袭,岂不是正中楚欢下怀?楚欢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我军出城与他们决战,他们兵力远胜我们,正面对决,我们胜算太小……你的意见,就等若是冒险一赌……!”转视胡宗茂,拱手道:“将军,固守城池,我军的胜算极大,万不能轻易豪赌!”

      胡宗茂微一沉吟,颔首道:“胡书记说的对,咱们就要耗死楚军,决不能意气用事,没有本将的吩咐,一兵一卒也不得出城!”

      正在此时,忽听得城外隆隆战鼓声响,今夜风沙不小,风声呼啸,那隆隆鼓声夹杂在风沙声中,传了过来。

      胡宗茂心下一惊,手中酒杯丢开,拿起桌上的佩刀,二话不说,跳过桌案,向门外冲去,一众将领也都是手忙脚乱,纷纷抓起佩刀,紧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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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九八章 疲军


  胡宗茂在城外隆隆鼓声中冲到了城垛边上,城头之上,每隔几步就点了火把,火光明亮,除了一些值守的兵士,大部分叛军将士都是倚在城头休息,城外隆隆的鼓声,将城头许多刚刚进入睡眠的兵士惊醒,所有人都是匆忙起身,各就各位,弓箭兵更是第一时间跑到城垛边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城头上将士都是严阵以待,一片寂静,等着楚军攻过来,那鼓声响了一阵,声音渐渐减弱,到得后来便再无声息,城头上的将士们眼巴巴地盯着城外,迷迷糊糊一片,便是鼓声停止,依然是等了小半天,却见不到楚军冲过来一兵一卒。

  胡宗茂皱起眉头,旁边一名副将明白什么,小心翼翼道:“将军,他们好像并不是要攻过来。”

  “他们今天刚刚大败一场,已经知道将军的厉害,绝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再次攻过来。”另一名将领急忙道:“可能是他们自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宗茂微微颔首,将佩刀收入刀鞘,旁边一名将领已经低声道:“将军,壕沟上被他们铺上了木板,如此一来,他们攻城就方便许多,不如趁着夜色,咱们派人出城,瞧瞧将木板都收回来,即使他们还有木板铺路,等到他们来日再进攻的时候,又要耗时铺路,进攻就不会那么顺畅。”

  胡宗茂想了一想,望着城外的楚军营帐,黑幕之中,远方营帐点点火光,连绵十数里,距离贺州城这边还当真有一段距离,低声道:“不要派咱们自己的将士,从征召的民兵之中挑选一批人,让他们出城去……!”

  那将领领命,下去安排。

  到了深夜,胡宗茂立于城头,观察到正门附近确实没有,这才下令已经召集过来的几百名民兵出城,城门打开,民兵们小心翼翼往城外壕沟靠近过去,四下里只有风沙的呜咽声,眼见得便要靠近壕沟,忽听得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大地上响起,黑暗之中,一队骑兵就似乎是被风沙卷过来,横向奔腾而过,这些骑兵都是弓箭在手,二话不说,照着那些靠近壕沟的民兵便即射杀过去,箭矢如雨,民兵们本来是想奉命偷偷摸摸取走木板,谁知道这些骑兵如同幽灵般出现,箭矢射来,这些民兵顿时便慌乱起来。

  这些民兵,几乎都是胡宗茂临时拉来的老百姓,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比起正规军,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本就是拉来做力工,上阵时凑数做炮灰,哪里真的经过两军厮杀的阵仗,见到幽灵一样的骑兵陡然出现,已经有人惊呼道:“不好,快跑,楚军来了……!”

  一声吓破众人胆,一人往回跑,其他人根本顾不得多想,转身就跑,带队的倒是两名正规军校将,见到民兵乱作一团,厉声高喝,其实他们也看的清楚,突然出现的这队骑兵,人数并不多,不过几十人而已,民兵的数量远远高过对方,而且城头还有弓箭手掩护,根本不必如此惊慌,但是民兵已经是惊恐交加,逃命要紧,两名校将挥刀砍翻两名民兵,却依然无法阻止数百人潮水般往城门跑回去。

  城头上的胡宗茂自然是看到了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骑兵,他倒并无惊慌,沉声道:“弓箭手准备,城下立刻关城门!”

  身旁一名副将还以为自己听错,问道:“将军,您说什么?关城门?咱们的人还没有回来。”

  “快关城门。”胡宗茂厉声道:“骑兵速度太快,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那副将无奈,即刻下令关城门,一众民兵撒丫子跑到城门,却见到本来敞开缝隙的城门正在迅速关闭,众人魂飞魄散,大声叫喊:“别关城门,别关城门……!”跑到城门边,那城门已经是关闭起来。

  众人一时间愤怒无比,不少人已经破口大骂,更有人已经大声哭喊起来,城门紧闭,纹丝不动,厚实的城门,众人拳打脚踢,毫无动静。

  好在那突然出现的骑兵并没有追过来,将靠近壕沟的民兵们击退之后,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幕之中,非但是连踪迹,连马蹄声也听不到丝毫。

  半晌之后,胡宗茂瞧见并无动静,这才下令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让城外的兵士迅速入城,随即才紧闭城门。

  胡宗茂心知楚军必定已经盯住了那些壕沟,便也绝了派人出城破坏道路的心思,一门心思固守城池。

  到了后半夜,胡宗茂见得楚军那边没有丝毫动静,这才返回城楼的指挥室,和衣而睡,睡不了多久,又听到城外隆隆鼓声响起,有副将冲进来禀道:“将军,那边又传来鼓声。”

  胡宗茂起身来,眉头皱起,到得城头,只见到刚刚躺下的兵士们再次爬起来,全神戒备,那边鼓声隆隆作响,如同上次一样,那边鼓声响了半天,就是不见楚军一兵一卒过来,胡宗茂眼角跳动,明白过来,冷笑道:“楚欢这是要搞疲军之计,嘿嘿,这点把戏,岂能瞒过本将。”

  “将军,您是说他们是故意击鼓,让咱们以为他们要攻城?”

  胡宗茂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是小花招……!”沉吟片刻,终于道:“传令下去,城头守军分成两班,轮流值守,不用管他们的鼓声,只要看不到他们的兵马,就不必理会。”打了个哈欠,冷笑道:“想和本将来这一手,楚欢还是太嫩了。”

  果然,后半夜又两次击鼓,但是楚军并无攻来,城头叛军将士见此情状,便不再理会鼓声,分班值守。

  黎明时分,鼓声再起,不少兵士尚在睡梦中,却听得有人惊呼道:“快,都起来,他们杀过来了,快,都他娘的起来……!”

  昨夜折腾一夜,叛军将士根本没能休息好,哪怕是分成两班值守,胡宗茂也下令不必理会城外的战鼓声,但是说起来容易,只要城外鼓声一响,城头的兵士还是条件反射般爬起来,到黎明时分,众人好不容易要好好歇息一下,战鼓声再想,兵士们已经有些疲倦,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不少人甚至用东西蒙住耳朵,免得被城外的鼓声惊扰,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楚军竟是真的攻城。

  守军虽然疲倦,却还是无可奈何爬起来,各归其位,胡宗茂听说楚军果真攻过来,也出现在城头,黎明时分,天地兀自昏暗,却是瞧见楚军兵将果真向这边冲过来,盾牌兵在前,弓箭兵在后,胡宗茂大声叫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楚军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他们既然自取死路,就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抖擞精神,准备大战一场。

  楚军盾牌兵护住后面的弓箭兵,往前缓慢推进,到得箭矢射程之内,弓箭手弯弓搭箭,对着城头一轮箭雨,城头的箭手立刻还击,其他兵士则做好准备,准备好石头,更有人已经开始生火在铁锅之下,烧起热油。

  箭雨持续片刻,楚军盾牌手不进反退,与弓箭兵缓缓撤离了战场,城头箭手停止射箭,所有人都盯着城下,静候楚军的步兵攻城。

  等了半日,那边悄无声息,小半日再无一兵一卒出现。

  楚军主帅帐外,楚欢背负双手,遥望着远方笼罩在尘沙之中的贺州城,神情淡定,在他旁边,则是结义兄长裴绩。

  裴绩身边,却是站着身着盔甲手中拎着一根铁棍的秦雷,秦雷打着呵欠,似乎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此番出征,裴绩和楚欢同时出征,小霸王秦雷自然不可能留在朔泉,出征之前,瞧见楚欢穿着狼甲战袍,秦雷大是羡慕,连连恳求楚欢也给他一套战甲,楚欢只得让人也给秦雷找寻了一套盔甲,只是秦雷个头矮小,要找合适他的盔甲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找了一套小号战甲,穿在秦雷身上,依然有些大,时间也来不及,楚欢只能让秦雷凑合着穿一下,答应回头再给秦雷量身打造一套合身的战甲。

  秦雷倒不在意,不管战甲大小,能穿上甲胄在身,秦雷便觉得十分威风,虽然这套战甲穿在身上,颇有些不合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就像一只猴子所在甲胄之中,但是秦雷却是十分满意,出征之后,很喜欢手里拎着自己那根铜棍,在满大营走来走去,希望得到众人的夸奖。

  军营之中,倒也有不少人知道秦雷是个变态的小怪物,而且知道楚督对这小霸王十分照顾,所以倒不敢嘲笑秦雷甲胄滑稽,但是秦雷期盼的夸奖,却也是十分稀少。

  “兑字营的人马已经撤回来了。”楚欢望着贺州城,轻声道:“大哥,咱们是否还要等下去?”

  此番出征,楚欢带来乾、震、兑三大营,余下三营,则是分别驻守甲州和朔泉。

  裴绩也是目视前方,微微颔首道:“力度还没有够,胡宗茂是个谨慎的人,如果火候不到,计划便难以实施,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只要火候恰到好处,咱们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楚欢点头道:“接下来咱们是否还要强攻一次?”

  “不用着急,咱们就先以扰兵之策对付他们。”裴绩笑的气定神闲,“胡宗茂自然已经知道咱们是扰兵之策,而咱们,本就是要让他明白咱们在想各种方法攻城,咱们攻城使得力气越大,他便越是会觉得咱们全力攻城,更何况扰兵之策本就会消耗他们的精力,攻方在我们,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中,猫戏耗子,就算耗子明知是戏弄,却也无可奈何,只会筋疲力尽,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楚欢哈哈一笑,道:“兑字营撤下来,可以让他们暂时好好歇息,下一次,就该轮到震字营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显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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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九九章 喜讯


  胡宗茂是真的很生气。

  在他的预想中,楚欢两万大军,粮草有限,那是绝对耗不起,虽然贺州城内的粮草也十分吃紧,城内许多百姓都已经饥肠辘辘,但是胡宗茂却还是能够保证守城的将士们能够填饱肚子,楚欢耗不起,就必须抓紧时间攻下贺州城,耗得越久,对楚欢越没有好处。

  楚欢应该不顾一切,拼命攻城,而他这边,应该施展出十八般手段,将自己守城的手段一一展现出来,最后楚欢无可奈何,只能狼狈退兵,而他胡宗茂,自此以后,名震天下,扬名立万,成为西北鼎鼎有名的名将。

  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按照他的剧本设计来走。

  楚军除了第一天就发起猛烈地攻势之外,接下来三天,竟然没有发动一次真正像样的攻击,可是每天楚军阵中的战鼓,都要响上十来次。

  当守城的兵士们习惯于鼓声冷不丁地响起时,楚军却又时不时地出现,有时候是盾牌兵与弓箭兵的组合,有时候骑兵在前,步兵跟在后面,守城士兵虽然疲倦不堪,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军攻来置之不理,每当城头上严阵以待,楚军却又如同打个秋风,冲到一半,有井然有序地撤回去。

  很多将士甚至都觉得已经不用再去理会楚军的进攻,数次进攻,都是半道上就折返回去,明显是在骚扰,可是叛军上下却也明白,对方哪怕是一直佯攻下去,守城却也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谁能保证楚军会突然在某一次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到时候如果准备不足,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胡宗茂早就看出对方是饶兵之计,可是他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是守城方,楚军是攻城方,主动权在那边,楚欢向什么时候攻过来就什么时候攻过来,随心所欲,而守城这边,这能是跟着对方的路子走,这让胡宗茂十分恼火。

  楚军的最后一铜鼓,是在第三天的深夜,让守城将士稀奇的是,本以为后半夜也会再次出现鼓声,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再也听不到鼓声传来,守城将士啧啧称奇,许多人后半夜甚至不敢睡觉,就枯坐等着对方的鼓声响,但显然楚军让他们失望了。

  本来习以为常的鼓声突然消失,这让胡宗茂也是大为惊奇,召集众将,猜测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众将一时都猜不透楚欢的心思,好半晌,才有一名副将小心翼翼道:“将军,有没有可能,是……是楚军也已经疲倦不堪,没有精力了?”

  胡宗茂双眉一展,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见胡宗茂脸色并不难看,副将顿时有了底,道:“将军,连续几天,楚军一天十几通鼓,每天都有兵马出阵,看起来,是在骚扰咱们,可是……!”顿了顿,瞧见四周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挺了挺胸膛,道:“可是末将以为,他们骚扰我们之时,自己也是身受其累。”

  “不错。”立刻有一名副将跟着道:“楚军阵中日夜击鼓,吵着咱们,难道楚军的将士就能安心歇息?末将就不相信,他们能够安心歇息。”

  前面那名副将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立刻抢过话头,“将军,不但是鼓声,咱们再想想,我们是在城内,如今正是六常时,风沙极大,身在城里,还能抵挡风沙,可是楚军却是身在风沙之中,日夜都要遭受风沙的侵扰,咱们越州的气候,并非谁都能够适应,特别是六常时,这种天气更是别处的人难以适应的,咱们巽字营如果不是在贺州已经驻扎了一段时间,也未必能够适应下来……所以末将觉着,楚军此时定然也是疲惫不堪,几日下来,他们恐怕也无力再攻!”

  胡宗茂微微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或许真的受到天气的影响,但是……短短时日,便已经无力再战,那也言过其实。”

  “将军,不如派人出城打探一番,看看楚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副将建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咱们弄清楚楚军目前的虚实,对咱们自是大大有利。”

  胡宗茂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顿了顿,才缓缓道:“楚军目前的戒备一定十分森严,想要打探虚实,颇有些凶险……!”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将互相看了看,终是那发话的副将道:“将军,此事便交给末将,末将安排信得过的人前去打探,必定搞清楚楚军的状况。”

  越州的六常时确实是与众不同,清晨时分,天气倒还不算恶劣,阳光甚至都能撒射到大地之上,但是到了正午十分,狂风忽起,风沙走石,几米之外,就已经是看不清人。

  胡宗茂等到黄昏时分,终于等到了消息,安排人出去打探消息的副将一脸兴奋跑过来,禀道:“将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胡宗茂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起身问道:“什么好消息?”

  “瘟疫……!”副将喘着粗气,“是瘟疫……!”

  胡宗茂皱起眉头,“瘟疫是什么好消息?”但是瞬间明白过来,一把揪住副将衣领,问道:“你是说,楚军那边有瘟疫?”

  “绝对没错。”副将兴奋道:“末将派人秘密靠近,趁着风沙,杀死了几名巡哨的楚军士兵,换上衣裳靠近打探,楚军的军营里,突然有瘟疫发生,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就是前次四处蔓延的那种瘟疫,被带到了楚军的军队之中,楚军军营已经将那些感染瘟疫的兵士隔离到离军营十多里的地方,派人严加守卫,禁止人靠近……!”

  胡宗茂含笑道:“本将明白了,他们是害怕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更是害怕瘟疫继续蔓延……对了,派去的人有没有看到隔离区?”

  “倒是没有能靠近过去,那边守卫十分森严。”副将解释道:“但是我们的人却看到从军营送往隔离区的患者,不到半个时辰,从军营已经送去了二十多号人……!”

  胡宗茂握起拳头,大笑起来,“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姚副将,除此之外,还打探什么没有?”

  那姚副将点头笑道:“楚军军营之中已经起了内讧,我们的人亲耳听到,有一群兵士闹着要撤军,他们说咱们贺州城固若金汤,再加上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攻下来,而且有些兵士甚至已经悄悄商议逃离,嘿嘿,将军,怪不得楚军突然毫无动静,原来是他们自己那边出了问题,现在楚军的士气低沉到极点,末将瞧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胡宗茂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问道:“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弄玄虚,故意迷惑咱们?”

  “将军,末将以人头担保,派出的探子,绝对可信。”姚副将拍着胸口担保道:“楚欢的军队,此时确实是乱作一团,这一点,末将确信无疑。”

  胡宗茂微微点头,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将军,这种时候楚军忽然感染瘟疫,未免也太巧了吧?”

  胡宗茂扭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书记官何魁。

  姚副将本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正在沾沾自喜,何魁突然插言,这让姚副将大大不爽,冷笑道:“何书记,难道瘟疫爆发,还要选择什么时候最合适?西关的瘟疫,虽然大肆医治,但却不能保证已经根除,楚欢有近两万人马,谁能保证里面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加上这酷热的天气,瘟疫忽然在军营蔓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说不通的地方。”

  何魁淡淡道:“姚副将误会了,何某只说觉得这瘟疫来的太巧,并无说姚副将的消息是假的。”

  姚副将也不看何魁,向胡宗茂道:“将军,这样的大好机会,咱们万不能错过,末将请命,只要将军拨给我两千人马,末将趁夜偷袭,直插楚军的主帅大营,将楚欢给您活捉回来……!”

  胡宗茂尚未说话,何魁再一次沉声阻止道:“将军,万万不可。”

  姚副将怒火中烧,怒道:“何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你可别忘记,你只是小小的书记官,莫以为将军给你几分面子,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穷酸的读书人,懂得什么行军打仗?若是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何魁并无退让,亦是正色道:“何魁确实只是个小人物,但是大兵压境,贺州城上下必须一心,才能击退来犯之敌,何魁只有一个脑袋,一刀就能砍下去,但是哪怕只有这一个脑袋,该说的还是要说。”向胡宗茂道:“将军,不管楚军是否发生瘟疫,也不管他们是否发生内讧,将军只要固守贺州城,楚军就没有任何办法。如果真如姚副将所言,他们出现瘟疫和内讧,那么用不了几日,他们必然会撤军,贺州城之围就此解开,但是如果对方别有用心,咱们不动,他那些花招也就毫无作用。”

  姚副将还要争,胡宗茂却已经摆手道:“姚副将不必多言,何魁说得对,无论他们使用什么花招,咱们岿然不动,楚欢就拿咱们没有办法。”沉声道:“传令下去,没有本将命令,各门紧闭,谁也不能出城一步,谁若是敢违抗本将军令……杀无赦!”

  姚副将双拳握起,看向何魁,眼中杀机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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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零零章 夜见连天焰


  楚军那边没有了鼓声,连续几日的肃杀气氛,似乎随着鼓声的消逝而变的缓和下来,经过连续几日的煎熬,城头的兵将们压抑的心情也稍微得到了些许的放松,用过晚饭,不少疲惫困倦的兵士就地而眠,只是胡宗茂并没有因为楚军出现变故而掉以轻心,依然是下令守城兵士分成两班,轮换值守。

  今夜风声并不大,但是因为白天的狂风大作,空中的尘沙依然密布,城头值守的兵士并不敢掉以轻心,远远望着城外楚军的军营,那边火光点点,连绵十数里,但却寂静无声,就似乎连绵的军营没有一个活人,死一般的寂静。

  夜深人静,似乎是万籁俱灭,城头靠墙而眠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兵士,隐隐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两军对阵,谁也不会真正的睡死,从风中带来的声音,让城头的将士们缓缓站起身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向楚军军营方向望过去。

  火焰冲天。

  起身的将士,第一眼看到楚军军营,就大吃一惊,只见到楚军连绵的军营之中,此时却已经是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在燃烧,将楚军军营上空的天幕,映的通红一片。

  叛军将士甚至能够看到火光之中四处乱窜的身影,风中传来的声音,带着呐喊、惨叫、悲嘶,所有人瞬间都看的明白,楚军军营已经是乱作一团。

  胡宗茂本来在半睡未睡之中,得到部将的禀报,也迅速出现在城头,楚军军营的火势越来越大,风中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火光中的身影四处乱窜,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胡宗茂万万没有想到楚军那边会出现这样一副情景,双手搭在城垛上,身子前探,他现在真的希望自己的眼珠子可以飞出去,好好看一看楚军军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姚副将在旁已经道:“将军,好像……好像那边失火了……!”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楚营失火。

  “将军,好像不是失火那么简单。”旁边另一名副将睁大眼睛,望着那边的熊熊烈火,“好像……倒好像是有人纵火……将军你看,楚营连绵十几里地,着火点却有多处……!”他抬起手,指过去,“着火点并不相连,这明显是有人同时在各处纵火……!”

  四周中人都是微微点头,大家都看得清楚,楚营的大火,定然是有人故意烧起来。

  胡宗茂皱眉奇道:“这是谁放的火?”

  “是不是他们自己人放的?”姚副将立刻道:“将军,楚军是由三大营和楚欢新征募的总督禁卫军组成,禁卫军或许能够效忠楚欢,但是三大营却未必真的对楚欢忠心耿耿,咱们已经打探出楚军内部已经发生内讧,有不少兵士吵嚷着要撤军……是不是那些反对楚欢的兵士,趁夜点火?”

  胡宗茂摇头道:“可能性并不多,若说有兵士悄悄逃走,那倒是大有可能,可是纵火烧营,那可是灭族的大罪,普通兵士可没有这样的胆量……!”

  “你们听!”旁边一员将领忽然道:“将军,那边……那边好像有厮杀声……!”

  “不错,是厮杀声……!”立刻有人警觉起来,抬手指着那边,“将军,您看,楚营大乱,正在厮杀……!”

  胡宗茂当然已经看到了。

  楚营火光冲天,随着火势的蔓延,整个天幕都已经红彤彤一片,城头的将士们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在楚营之中,人影闪动,竟果真是在厮杀。

  呐喊声和惨叫声随着夜风吹过来,胡宗茂眉头一展,明白过来,道:“是……是张叔严的人马到了……!”

  众将顿时都反应过来,姚副将立刻道:“将军英明,一定是金州的援兵到了,哈哈哈哈……张将军的人马速度当真不慢,来的真是及时,将军,你看,楚军好像抵挡不住,已经溃退……!”

  胡宗茂却是眼角跳动,淡淡道:“张叔严真是来得及时……!”

  “楚军疲惫不堪,加上瘟疫和内讧,已经是不堪一击。”姚副将握起拳头,兴奋道:“看那边的阵势,张将军此番带来的人马不在少数……夜袭楚营,嘿嘿,楚欢这次插翅也难飞了。”

  楚军果然是在全线溃退,或许楚军真的没有想到,张叔严的兵马竟然来得如此迅速,而且竟在夜间突然发起突袭。

  营帐在烈火中燃烧,楚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这本就是好没有融合好的一支军队,突然遭受到攻击,已经是方寸大乱,城头上的守军分明看到楚军将士已经开始向东撤退,楚军兵无斗志,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向东方逃窜。

  “将军,机不可失,咱们不能再等了。”姚副将焦急道:“楚军全线溃败,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功劳可不能让张叔严他们抢了去。”

  “是啊,将军,快下令吧。”其他将领纷纷劝道:“是咱们将楚军耗成这样,如今金州兵却想捡个大便宜,咱们决不能让他们抢了功劳去。”

  “将军,只要这一战击垮楚欢,将军之名,定当名扬天下。”姚副将期盼道:“如此大好机会,将军若是放弃,只怕回头会后悔,而且到时候传扬出去,不知好歹的,还以为将军……!”说到这里,却是不敢说下去。

  身为一名军人,最期盼的就是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只要征杀立功,少不得加官进爵,众将心里都清楚,守住贺州城固然是功,但是如果能够击溃楚欢的主力,甚至活捉楚欢,那么功劳就更是无与伦比,看到城外金州兵突然夜袭,打的楚军溃退,众将热血沸腾,谁也不想错过如此立功的大好机会。

  胡宗茂喉头蠕动,看着楚军将士如同受惊的羊群,正全面向东方溃退,他双拳也已经握起,众将劝说声不绝入耳,一咬牙,正想说什么,旁边一人已经闪出,沉声道:“将军,守住贺州城,已经是天大功劳,万不可轻易出城,卑职总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说话之人,自然是总不合时宜说话的书记官何魁。

  “你觉得楚欢是诱兵之计?”胡宗茂看了何魁一眼,问道。

  何魁道:“卑职不敢确定,但是卑职总觉得事情……!”

  话声未落,姚副将已经厉声道:“何魁,不要总是你觉得,统兵之将,是将军,不是你何魁,贻误军机,你他娘的担得起吗?”

  何魁冷笑道:“何某就怕你们一时冲动,陷将军于危难之中……!”

  “呛”!

  大刀出鞘,刀光一闪,姚副将手中大刀的刀锋已经顶住何魁的咽喉,双眸杀机浓郁,冷冷道:“你说我们陷将军于危难之中?有种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住手!”胡宗茂脸色冷下来,抓住姚副将的手腕子,推了开去,吼道:“姚副将,你好大的胆子,在本将面前也敢动刀动枪?”

  姚副将一个激灵,急忙跪下,“将军,卑职鲁莽,请将军降罪。可是末将一片忠心,将军为了打这一仗,日夜不眠,殚精竭虑,全军将士更是誓死效忠将军,好不容易等到这样一个好机会,何魁却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等到张叔严拿下楚欢,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咱们连日苦战,到最后,都只能是为张叔严作嫁衣裳,将军,您统军之才,远胜张叔严,张叔严若是抢了头功,他日必然会在将军面前耀武扬威,将军能忍,末将等绝不能忍!”

  一众将领纷纷跪下,齐声道:“将军,请速做决断,我等谨遵将令!”

  胡宗茂心中此时却也是矛盾至极,他性情谨慎,凡事都不会轻易冒险,心中也是觉得此时若是开城出兵,似乎也存在着不小的风险,可是看到城外的楚军大营烈火熊熊,楚军将士狼狈而逃,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此大好机会若是错过,日后只怕是要后悔莫及。

  最为紧要的是,他与张叔严面和心不合,虽然都是出自朱凌岳麾下,但是互相却都是瞧不上,如果此番被张叔严抢去了头功,胡宗茂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心中正自煎熬挣扎,忽听得有人道:“将军,您看……!”

  胡宗茂急忙抬头,却见到一队人马正往城门飞驰而来,姚副将已经吩咐城头弓箭手准备,眼见得那队人马靠近,不过百来人而已,清一色都是骑兵,十几根火把照耀着,如同一条火蛇游动过来,当先一名骑兵手里举着旗子,旗帜在夜幕下飘扬,借着火光,已经有人看到,那飘扬的军旗之上,正是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

  “是金州兵!”有人已经叫起来。

  胡宗茂还没看清楚,城下已经有声音喊道:“胡将军,不要射箭,我们是张将军的部下,胡将军在吗?”

  胡宗茂身体探出城垛,从城头俯视下去,沉声道:“本将在这里,你们是张将军的部下?”

  从这队人马中催出一骑,却不是兵士装扮,长袍戴帽,抬起头,高声道:“胡将军,黄玉谭在此,将军神威,贺州城固若金汤,真是可喜可贺!”

  “是黄先生!”胡宗茂舒了口气,黄玉谭是张叔严的幕僚,他既然出现在此,张叔严的兵马自然也是千真万确到了,高声问道:“黄先生,张将军是否已经到了?”

  黄玉谭笑道:“胡将军,我们正午时分,就已经到了,老天相助,今天白天起了大风沙,我们距离楚营不过三十里地,对他们的营地已经是打探的一清二楚,本来白天就要发起攻击,后来张将军与众将商议,等到夜深人静,楚军毫无戒备之时,再对他们发起夜袭……!”

  “楚营的大火是你们点起来的?”

  “正是。”黄玉谭大笑道:“张将军先派人潜入楚营放火,楚军大乱,我军再趁势出击,楚军阵脚大乱,都说楚欢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胡宗茂皱眉问道:“却不知黄先生不去追敌,来此有何贵干?”

  黄玉谭立刻敛容高声道:“胡将军,张将军让黄某前来,是要感谢胡将军信守承诺,楚欢祸乱西北,害死了东方将军,张将军于公于私,都要亲手拿下楚欢,所以张将军率兵去追,定是要活捉楚欢,张将军让胡将军守好城池,张将军抓住楚欢之后,再来向胡将军道谢!”

  胡宗茂哈哈大笑,声音带着恼怒:“他让本将守好城池?张叔严有什么资格对本将下命令?”双拳握起,沉声道:“众将听令,点齐兵马,随本将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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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零一章 消失

  胡宗茂一声令下,姚副将等武将顿时欣喜若狂,书记官何魁焦急万分,再次劝道:“将军,已是深夜,敌情未明,不宜出兵,还请将军三思啊!”

  “等到天亮,楚欢要么不知所踪,要么就被张叔严带到了本将面前。”胡宗茂没好气地道:“什么敌情未明?都不是瞎子,楚军溃退,你难道看不见。”拔出佩刀,沉声道:“都不必多言,姚副将,传令下去,其他三门,紧闭城门,不管是谁靠近,立刻射杀,至若正门……!”扫视众副将校将一眼,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何魁身上,道:“何魁,正门防守,本将就交给你,陈树,你留下来,听从何魁调令,与何书记一同守卫正门。”

  一名副将立刻不情愿道:“将军,末将愿跟随将军出城,痛击楚军,虽死无憾!”

  “不必多言,让你留在城中,若是本将取胜,也算你大功一件。”胡宗茂不愿意多说废话,向何魁道:“本将给你留五百人,固守正门,除非本将返回,否则不得打开城门。”

  何魁见胡宗茂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拱手道:“将军出战,还望小心谨慎,卑职等候将军顺利凯旋!”

  胡宗茂点点头,吩咐手下众将点兵,他见到楚军大营已经是人去帐毁,东面火光越走越远,那边依稀传来厮杀之声,知道不能再等,也来不及去调动其他各门守兵,好在巽字营主力集中在正门,当下点齐了三千主力,留下了数百兵士给何魁,打开城门,见到黄玉谭依然带人在城外,姚副将等人已经率先催马上前,大声道:“闪开!”

  黄玉谭却是横马当前,脸色显出不悦之色,大声道:“胡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违背与张将军的约定?”

  胡宗茂冷冷一笑,道:“黄先生,实在对不住了,本将可从没有答应过张叔严什么条件,楚欢兵犯贺州,贺州是本将镇守之地,张叔严没有经过本将同意,擅自率军进入本将镇守的地面,坏了本将的妙策,回头本将再找他麻烦。”

  “胡将军,你……你这是出尔反尔。”黄玉谭急了,“你这样贸然出城,难道……难道不担心楚欢会派人绕过来偷袭贺州城?”指着胡宗茂身后密密麻麻的兵马,“将军将主力带走,贺州城空虚,一旦有兵来犯,后果不堪设想,还请胡将军大局着想,不要出兵,楚欢那边,就交给张将军。”

  胡宗茂厉声道:“黄玉谭,本将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再啰嗦,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黄玉谭横在前面,并不让路,连声道:“胡将军,请你三思,你……!”

  姚副将已经沉声道:“弓箭手准备!”

  后面的弓箭手立时弯弓搭箭,对准了黄玉谭一行人,黄玉谭无可奈何,退让到一旁,胡宗茂再不犹豫,挥刀命令,“全军听本将令,追拿楚欢,但有活捉楚欢者,赏金五百两,官升三级,取到楚欢首级者,赏金三百两,官升两级,弟兄们,跟我追!”

  三千巽字营主力官兵,跟在胡宗茂身后,如同夜色中的一条长龙,点着火把,朝着传来厮杀声的方向,迅速追击过去。

  胡宗茂知道,夜色迷蒙,再加上金州兵追杀,楚军定然跑不快,但是他心里却是发急,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极其亢奋,他虽然做事小心谨慎,但是真要出现在沙场之上,却也是杀人如麻,他此时甚至已经想象自己的刀锋砍在敌人身上那种快感。

  有人怕杀,有人好杀,胡宗茂便是后者。

  胡宗茂率军出城,当最后一名兵士从城门出来之后,城门便嘎嘎嘎响起来,何魁并没有让黄玉谭和他率领的上百名骑兵入城,只是将他们晾在了城外。

  黄玉谭皱起眉头,仰视城头,大声问道:“何书记,莫非是要让我们在城外饱餐风沙?”

  何魁面无表情,在城头大声道:“黄先生,何某对你素来敬仰,但是公私不能夹在一起,胡将军将正门防卫交给何某,已经下令,除非胡将军返城,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入城,只能委屈黄先生在城外暂且等候了,如果顺利的话,胡将军很快就能凯旋而归,到时候何某再向黄先生赔罪!”

  黄玉谭叹了口气,道:“胡将军将正门交给你,果然是没有选错人。”

  “先生过奖了。”何魁目光投向东面,看着胡宗茂率军渐行渐远,眉头微微紧缩,脸上出现了忧虑之色。

  胡宗茂率军循着声音追赶过去,声音从风中飘来,似乎并不太遥远,而且远方的点点火光,似乎很快就能追赶上,但是真要追起来,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巽字营只有数百名骑兵,大都是步兵,胡宗茂虽然心急,却也不能丢下主力步兵,只率领骑兵追赶过去。

  “将军,看来楚军真的是魂飞魄散,逃命的速度这样快。”姚副将紧跟在胡宗茂身后,看着远处的火光迅速东移,他眼中充满了兴奋之色,就似乎是一群狼群正在追赶一群失魂落魄正在疯狂逃命的羊群,“不过他们逃不远,咱们一定要拿下楚欢的人头。”

  胡宗茂率军追赶,一口气竟是追出了二十来里地,前方的厮杀声和呐喊声依然传过来,但是胡宗茂心头却突然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将军,他们好像分散了。”身畔一名副将提醒道,“将军你看,东北面和东南面都有火光……!”

  胡宗茂放缓马速,果然瞧见,虽然楚军是往东面逃窜,但是明显已经分成了两批人马逃命,一路是往东南方向,一路是往东北方向,闪烁的火光,已经暴漏了楚军的位置。

  “楚欢在哪里?”有人立时问道。

  姚副将已经向胡宗茂道:“将军,咱们也要兵分两路,请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往东北追过去,只要楚欢在那边,末将就算从张叔严手中抢,也要将楚欢的人头抢过来。”

  “分兵?”胡宗茂犹豫起来。

  姚副将急道:“将军,不能犹豫了,咱们不知道楚欢到底在哪一路,绝不能放过任何一路……!”

  胡宗茂犹豫着,虽然楚军败退,有张叔严的援兵,可是胡宗茂心里清楚,楚欢手底下可是有近两万兵马,人多势众,自己虽然带出了三千精锐将士,但是数量上还是远远少于楚军,这点兵力,若是再分兵,力量便显得十分薄弱。

  胡宗茂慢下来,整个队伍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众将都是等着胡宗茂吩咐,胡宗茂想了一下,终于道:“姚副将,本将给你五百人马,你们往东北方向去,如果楚军正与金州军厮杀,你们不必上去,只要打探楚欢是否在那边,一旦发现楚欢在那一路,立刻对空射出火箭,放出信号,本将会立刻领军杀向东北方。”

  姚副将拱手道:“末将遵命,若是有机会取下楚欢的人头,末将也绝不会犹豫。”当下领了五百人马,分兵往东北追过去。

  姚副将一路人马刚刚离开,胡宗茂心中就有些后悔,但是军令已发,也不好收回,抖擞精神,暗想自己是不是小心谨慎的过了头。

  策马提刀,率军往东南方向追赶,又追出不到十里地,距离前面的楚军越来越近,只是先前那声震四野的呐喊声和厮杀声竟小了不少,胡宗茂心下暗想,难不成张叔严的兵马已经解决了战斗,心中微微发急,猛然间却瞧见前方的点点火光竟然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只是片刻之间,本来还火光闪烁的景象,便完全消失,非但如此,所有的呐喊声和厮杀声,也全都消逝,看不到火光,听不到声音,前面竟然是一片寂静,深邃的黑夜,似乎将前方的一切全都吞噬。

  胡宗茂情不自禁地放缓了马速,便是连他手下的将士,也都错愕起来,众人面面相觑,胡宗茂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又往前行了片刻,却见到前方横着一道戈壁高坡,就像一堵墙一样横在前面,却见不到一兵一卒。

  “将军,好像……有些不对劲!”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静的可怕,一名副将忍不住低声道:“他们好像都……都消失了……!”

  胡宗茂嘴角抽动,他一只手握着战刀,另一只手握着拳头,不知为何,心跳开始加速,四下里瞧了瞧,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心头。

  “不好,中计!”胡宗茂微一沉吟,失声叫道,声音充满了惊恐,“快传令下去,全军迅速回城,妈的,咱们中计了……!”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那声音极其突兀,犹如天际惊雷,又像是地底的恶鬼在呜咽呐喊,声音是从后方传过来,巽字营将士纷纷回头,后面依然是一片黑幕,那惊雷般的声音便是从那黑幕之中传过来。

  胡宗茂嘴角抽搐,眼角跳动,声音已经带着惊恐,“那……那是马蹄声……!”

  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

  胡宗茂出身行伍,从那低沉的马蹄声中,他已经敏锐地判断出来,从黑幕冲过来的铁骑,至少有数百骑之多。

  胡宗茂惊骇莫名,那是谁的骑兵,据他所知,楚欢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以步兵为主,根本没有多少骑兵,身后冲过来的骑兵,到底是谁的人马?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马蹄声又近了几分,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尚未见到骑兵的身影,但是所有人似乎已经感受到骑兵带来的冲击力和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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