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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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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一章 守株待兔

  
      虬将军从箭楼上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レレ

      一名部下匆匆赶过来,恭声道:“将军,已经打探清楚,落ri峰外十五里处,果然出现了一支兵马,看样子少说也有好几千人。”

      虬将军面具下的眼睛灼灼生光,冷笑道:“那才是他们的主攻队伍,落ri峰的情况如何?”

      “回将军,其他各峰大部分兵力都已经抽调到了落ri峰,落ri峰的每一个险要之地,咱们都安排了人手,那里已经是全都准备好。”部下轻声道:“如今只等着官兵进入陷阱,不来则已,一旦进了落ri峰,管教他们有去无回。”

      “其他各峰的险要位置,还是要留驻人手,以防万一。”虬将军肃然道。

      那人回道:“各寨也都留下了一部分人手,不过官兵这一次派来大军,人数众多,一旦他们攻进落ri峰,如果落ri峰人手不足,反倒误了大事。咱们已经尽最大可能地在各峰留下了一部分兄弟。”

      虬将军微微颔首。

      他最后向远方依然按兵不动的官兵投去了一瞥,这才吩咐道:“吊桥这边,留下二十个弟兄,这边一定不要出现问题。”

      旁边一名凶悍的山匪道:“将军放心,小的誓死守住这里,若是吊桥有失,小的提头去见。”

      “本将不要你提头去见。”虬将军沉声道:“本将只要你死守这座吊桥,只要吊桥不失,官兵打不进来。”转身道:“你们几个随本将去落ri峰。”

      虬将军到得落ri峰的时候,天已经大黑,遥望见旭ri峰外那一支军队已经点起了火把,火把众多,如同繁星,虬将军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楚欢演技倒真是高的很,故意点燃那么多火把,追其原因,还是为了将葫芦寨的注意力放在旭ri寨。

      如果不是已经洞悉了楚欢的诡计,寨子只怕真要将兵力集中在旭ri寨那边。

      巨石垒成的石墙坚固高大,付纲此时战战兢兢站在石墙之下。

      出卖了楚欢,体内的毒药自然无法可解,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如果不将楚欢里应外合的计划告诉虬将军,自己项上人头只怕已经被虬将军摘下。

      他现在只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这一次攻山,楚欢能够亲自率军杀过来,只要官兵进来,这里埋伏着数千的匪众,必然能勾打官兵一个落花流水,如果到时候能够生擒楚欢,那大可以从楚欢身上逼问出解药。

      那是最后的希望。

      脚步声响,一群人簇拥着虬将军走过来,付纲等人急忙弓着身子,虬将军径直走到付纲面前,轻声道:“你与他们约定好,打开石门之前,会在石墙上点上三支火把?”

      付纲忙道:“正是,在山上插上一面旗子,是告知他们已经轮到属下晚上巡逻,如果确定有机会打开石门,就在石门之上点上三根火把,他们看到火把,就会派人过来……!”

      虬将军已经道:“那你为何不点火把?”

      付纲一怔,虬将军那一双jīng光四shè的眼睛在火光之下令人生惧,再不犹豫,低声吩咐道:“往石墙上插上三支火把。”

      三支火把插在了高大的石墙上,付纲已经上到石墙上,伏在石墙边上,遥望着那漆黑的狭窄石道,这条崎岖狭窄的石道,一直通往山下。

      四下里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雀儿的清脆叫声忽然响起来,付纲双眉一展,急忙下了石墙,轻声向虬将军禀报道:“将军,他们的人来了……!”

      虬将军眼中泛起笑意,低声问道:“那叫声就是暗号?”

      “是……!”付纲道:“这是他们的信号,也是最后一次确认,我们这边有人过去,他们得到消息,很快就会率军过来……!”顿了一下,那雀儿的叫声很是清脆,似乎距离很远,又似乎很近,付纲犹豫了一下,终是轻声道:“将军,属下……属下这就出门去……!”

      虬将军摇头道:“这样的事情,用不着你去。”使了个眼sè,身后一名匪众出来,已经有人缓缓将石门打开一道缝隙,那人闪身出了去。

      付纲心中一沉,知道虬将军依然是信不过自己,虬将军显然是担心自己出去之后,向官兵通风报信,让官兵知晓这里布下了陷阱,若果真那样,葫芦寨连ri来的布置也就前功尽弃。

      虬将军派出的山匪一手握着刀,猫着身子,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囧中,他顺着那条崎岖不平的石道往前行,走出了一段路程,猛地感觉身边劲风袭来,还来不及挥刀,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山匪心下一惊,耳边已经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刀杀死你。”

      这山匪毕竟是虬将军选派过来,心理素质倒也不弱,惊了一下,立刻稳住心神,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猜?”

      “你可认识付纲?”山匪开门见山,他知道对方十有仈jiǔ是官兵派过来的接头之人。

      果听那人反问道:“你认识付纲?”

      “付纲是我的生死之交。”山匪义正词严压低声音道:“他救过我的xing命,今次派我来帮他一个忙。”

      “哦?”那人冷笑道:“什么忙?”

      “你又是何人?”山匪故作谨慎问道。

      那人淡淡道:“你是付纲派过来的?”

      “不错。”

      “那么付纲当然已经和你说过,你出来要见何人?”

      山匪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可是官府的人?”

      “付纲为何没有过来?”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冷冷问道。

      山匪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付老大正在将石门守卫调开,他听到这边有信号,如果这时候突然离开,怕被人怀疑,所以派了我过来,我们已经控制了石门,等候官兵到来,我们都已经准备弃暗投明。”

      “落ri峰这边还有多少人马?”

      “各峰的人马,都已经被虬将军抽调到了旭ri峰。”山匪十分镇定,“官兵在旭ri峰下列阵,山上的人都以为官军要攻打旭ri峰,落ri峰这边本来有近千人马,现在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抽调去了落ri峰。”

      那人嘿嘿一笑,问道:“虬将军已经相信官军是要攻打落ri峰?”

      “是。”山匪道:“虬将军已经下令,这一次要与官军一决雌雄,而且许下了重赏……!”

      “你放心,只要这次你们诚心归顺,帮助我们攻破葫芦寨,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少不了你们的。”那人已经将大刀收回,“你们是否随时可以打开石门?”

      “丑时之前,石门都会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丑时一过,会有另一支巡逻队来换防。”山匪镇定自若,“如果你们今夜进兵,必须在丑时之前发起攻击。”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山寨里的人,大概在什么时候都会睡下?”

      “山里的弟兄,作息都有规定,每天早上都要起来cāo练。”山匪道:“所以晚上最迟不超过亥时,除了巡逻队,都要就寝……通常在子时三刻之前,必然都已经沉睡。”随即加了一句,“不过如今官军打过来,就算是晚上,他们也不会睡了,虽然他们都觉得官军是要攻打主峰,可是其它诸峰留守的弟兄,虬将军下令也要全神戒备,不可疏忽。”

      “那好。”那人轻声道:“亥时三刻之前,落ri峰那边会开始发起佯攻,我们尽可能地在那边制造出大动静,你们这边做好准备,等到那边发起进攻之后,一刻时辰之内,我们就会偷偷过来,到时候你们打开石门,我们进入落ri峰,然后从落ri峰向旭ri峰发起攻击。”

      山匪点头道:“我明白了,一定遵照你们的计划行事。”

      那人和气地拍了拍山匪的肩膀,温言道:“这是立大功的好机会,事成之后,你们就等着享尽荣华富贵吧。”再不言语,转身便走,那山匪瞧着那道身影消失,嘴角泛起冷笑,这才迅速返回,进了石门之内,虬将军已经在等待,禀报道:“将军,是他们的人,他们已经计划在亥时三刻之前,对主峰发动佯攻,将咱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主峰,然后一支兵马偷偷来到落ri峰,进入落ri峰之后,再从落ri峰攻向旭ri峰。”

      ……

      ……

      葫芦山前临平原,背靠大湖。

      在葫芦山的背面,是一处宽阔的湖泊,早些年,住在葫芦山附近的百姓,虽然过的贫寒,但是肚子却能吃饱。

      一来是有葫芦山,可以在山中狩猎,二来也是因为葫芦山后面的这处大湖,湖中多有水产,曾经为了分配湖中的水产,附近的几个村子甚至打的头破血流。

      只是虬将军占领葫芦山之后,这大山和大湖,也就成了葫芦寨的私产,百姓们避之不及,再也无人敢来此处。

      湖泊与山脉相连,与前山不同,葫芦山背面都是垂直耸立的高山,没有一条道路,想要从后面登山,必须先要游过湖泊,尔后从后面为数不多的几处要地攀爬上去。

      只是这几处要地已经修筑了坚固的工事,ri夜都有人防守,根本不可能通过。

      想要避开这些要处,就只能攀爬陡峭的岩壁,刀削般的岩壁险峻异常,高达数十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很难从岩壁爬上去。

      夜sè幽幽,一片寂静,此时在湖泊岸边,数十人趴在地上,遥望着那参天耸立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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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二章 悬崖


      夜色如墨,湖边的草地之上,数十道身影趴在地上,就如同静候猎物的野兽一般。

      一弯月亮已经出现在天幕,月光照在平静的湖面上,风吹湖面,波光粼粼,一切显得十分静怡,趴在草地上,仰望崇山,依稀可以看到山上多处火光点点。

      那是葫芦山后山的几处空隙,却已经被严加守卫。

      仇如血终是伏着身子转过身去,招了招手,一群人轻轻爬动道仇如血四周,仇如血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寒光闪闪,轻声道:“这次劳动大伙儿过来,就是要做一件非常之事,先前多有不便,一直没有像你们明说,还请诸位包涵。”

      “仇大哥,你能召唤咱们过来,那是瞧得起咱们。”一人凑近过来,轻声道:“祝青叶一直欠着你的人情,没有机会报答,这一次能够得到仇大哥的召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人竟豁然是朔泉城开设武馆的祝青叶。

      祝青叶在越州很有势力,三教九流都与他有瓜葛,当初更是与马仙姑走在一起,与楚欢作对,好在仇如血出现,祝青叶与仇如血有着旧交,中途退出。

      “祝兄弟,所谓人情,就不必再提。”仇如血轻声道:“今日诸位能来,可见是义气当先的好兄弟,只不过……今次的事情,非比寻常,凶险万分……!”

      立刻有人道:“仇老大,咱们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咱们成天都过,什么凶险,倒也吓不住咱们。”

      仇如血嘿嘿一笑,这才道:“既是如此,仇某就放心了。”

      “仇大哥,到底要让咱们做什么?”有人问道。

      仇如血道:“大家想必已经看到了那边的高山,无路可走,仅有的几处据点,也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诸位艺高胆大,未必不能闯过去,但是咱们要是硬闯据点,必然会惊动山上的其他人,一切也就前功尽弃……!”

      “仇老大,你是说咱们要从这后面上山?”

      “不错。”仇如血神情肃然,“你们也瞧见了,想要上山,没有其他的路,只能从峭壁攀爬上山,这峭壁险峻异常,便是连仇某,那也是没有把握能够爬上去,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只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众人禁不住都向那陡峭的岩壁望过去,拔地而起,夜色之中,如同耸入天幕,想到竟是要从那里爬上去,便有几人微微变色。

      仇如血瞧在眼中,轻声道:“诸位能跟着仇某过来,已经是尽了情分,仇某做事,从不强人所难,实话也说了,这座岩壁,绝不是谁都能攀爬上去,或许仇某今次也要葬身于此,所以仇某绝不为难诸位,若是有谁不愿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现在退出,仇某也绝对可以理解,绝不会以为你们不讲情义,更不会觉得你们胆小无能,你们中间有不少拖家带口,还有妻儿要养,此番冒险,非比寻常,大可退出。”

      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看到那边的光景,也知道仇如血所言不虚,面前的悬崖峭壁,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攀登上去,之前仇如血召集了一干江湖故人,众人义气为先,听仇如血有事要帮忙,自然是毫无二话,纷纷赶来相助,此时才知道竟是要攀爬峭壁。

      一阵沉默之后,祝青叶终于率先道:“仇大哥,事情若是好办,欠你的情反而报答不上,今次小弟就豁出去,搏他一搏。”

      祝青叶一说话,顿时边有数人热血上涌,纷纷道:“仇老大,人都到了这里,这时候离开,你不怪责咱们,咱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有几个还在犹豫的此时也不再犹豫,目光都坚定起来。

      仇如血叹道:“承蒙诸位相助,仇某在这里先谢过大伙儿了。有些话,虽说不吉利,但是仇某先说在这里,活着回去的,自然是少不了大家的好处,绝不会亏待大家,若是有兄弟遭遇不测,你也尽管放心,你的家人,我们一定会妥善照顾,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仇如血把话放在了这里,即使姓仇的这次送了命,你们的家人也依然会有人好好照顾,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

      众人都知道仇如血一诺千金,言出如山。

      本来有几个人心里还在担心一旦出事,家人将如何处理,听得仇如血这样说,便再无犹豫。

      仇如血见众人心意已决,再不犹豫,轻声道:“事先给大家分发的铁爪,大家都准备好,那是攀岩的工具。”

      率先向湖泊摸过去,随即毫不犹豫地从岸边潜入了湖中,身后二三十号人也都紧跟其后,如同一头头鳄鱼,纷纷潜入了湖中。

      ……

      ……

      葫芦山的空气已经是十分的紧张。

      山上的匪众都是屏住呼吸,一片宁静,虬将军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万事俱备,只等着官兵进攻。

      旭日峰的吊桥边,依然是防守重地,这里留驻了七八十号人,都是骁勇之辈,他们的职责,就是守住吊桥,仅就一座吊桥而言,七八十人足以将这里防卫的如同铜墙铁壁。

      吊桥两边的石砌箭塔上,弓箭手也是严阵以待。

      隆隆战鼓声终于在黑夜之中响起,山上的山匪和山下的官兵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舒了口气。

      站前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反倒不如拉开战幕让人舒服。

      战鼓声中,楚军军阵很快就有一支军阵率先出阵,楚欢并没有因为总督禁卫军是自己的亲军,就让他们留待后方。

      恰恰相反,想要锻炼出一支真正令人恐怖的军队,再多的训练,也比不过亲身参与到惨烈的实战之中。

      率先出阵的,是禁卫军的山字营,山字营是盾牌兵,左手大盾,右手大刀,两百山字营兵士横成一列,盾牌靠盾牌,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王涵身着山字营统领甲胄,虽然担任山字营统领时日不多,但是他本就是禁卫军出身,很快就能融入到山字营之中。

      王涵此时也是身在阵列之中,居于队列中间,左手持盾,右手握刀,与部下的山字营兵士齐步向前。

      只有与兵士同生共死,才能让兵士信任和尊敬。

      隆隆战鼓声中,山字营一往无前,就像一道铜墙铁壁缓缓向山寨移动过去。

      在山字营背后,十几辆庞大的机关车被推了出来。

      这种机关车设计的十分精妙,机关的冲击力极强,可以将沉重的铁链弹射出去,只是造价昂贵,这也是东方信留给楚欢最大的宝贝。

      车轱辘发出嘎嘎的声响,一辆机关车,需要十二名强壮的兵士才能推得动。

      虬将军在落日峰遥望着火光点点的楚军军阵,更是听闻着从官军阵中传出来的急促战鼓声,面具下的眼眸子异常的冷峻。

      一人飞奔而至,却是落日峰赵峰主,拱手禀道:“将军,落日峰外的那支军队已经开始移动,他们没有点火把,人数众多,全都是步兵,正往落日峰这边移动过来。”

      虬将军冷然一笑,道:“没有点火把,是害怕暴漏目标,不敢使用骑兵,是担心马匹的嘶叫让我们知道……!”顿了顿,问道:“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已经在十里之内。”赵峰主禀道:“只要速度够快,他们很快就能抵达。”

      “好。”虬将军握起拳头,“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付纲……!”

      一直在旁边的付纲急忙道:“属下在。”

      “这扇石门,本将依然让你来打开。”虬将军肃然道:“等到他们的人马进入寨子里,关上石门,击毁机关,让这扇石门再也打不开。”

      付纲一怔。

      这扇石门本就是机关设计,虬将军准备等官兵进入之后,关闭石门击毁机关,那就等若是将官兵困在这落日寨。

      落日寨遍布陷阱,官兵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落日寨,就等若是虎入牢笼,付刚知道,就算官兵的人数躲过寨子里的山匪,他们也依然是待宰的羔羊,在虬将军的精心布置下,身陷落日寨的官兵面对的不是山匪,而是无数致命的机关陷阱。

      击毁石门机关,也就是断了官兵的退路。

      虬将军却是要将那些官兵置于死地。

      “是,属下遵命。”付纲不敢犹豫。

      赵峰主听得旭日峰那边的鼓声急促不绝,不由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主峰那边……会不会有变故?”

      虬将军摇头道:“那边的动作越大,也就越加证明他们是故弄玄虚,只要吊桥在咱们手中,他们除非张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飞过深渊。”

      旁边另一人已经笑道:“赵峰主,东方信在的时候,咱们不是没有见识过,他们最后还不是狼狈而退,将军运筹帷幄,今次定要让楚欢尝尝咱们的厉害。”

      赵峰主认识这人,此人乃是栖霞峰的王峰主。

      见虬将军镇定自若,赵峰主心里的忧虑尽去。

      此时,仇如血一干人已经从湖中游到了岩壁边上,岩壁的根部浸在湖水之中,远望峭壁,就已经是参天耸立,此刻身在岩壁之下,抬头再看,已经无法看到岩壁的全貌,只能看到上方满是如同怪兽獠牙一般的岩石,有人心中已经生出惊骇之心,徒手攀上山峰,实在是危险之极,谁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攀上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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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三章 腹中利刃



  旭rì峰吊桥前沿,山字营已经横在悬崖边上,看上去气势正盛,吊桥边上的山匪倒是一度被官军的阵容所惊住,但是很快,他们心中的紧张完全消失。

  深渊天堑,已经足以保证他们的安全,除非官兵长了翅膀能飞过去。

  在吊桥边上驻守的数十名山匪,那也都是参加过此前应对官兵的战斗,那一次旭rì峰之战,官军死伤无数,最终没有一人能够过得了悬崖。

  曾经的战斗,让山匪们信心十足。

  当他们看到山字营盾牌兵拉开口子,从后面推上来十多辆庞大的机关车,不少山匪眼中顿时显出不屑之sè。

  虬将军当然没有将官兵的意图告知这些喽啰。

  众匪虽然知道虬将军将六寨主力大部分调往落rì峰,但是到底所为何因,大部分人却并不知晓。

  不少人甚至奇怪,官兵明明是要攻打旭rì峰,虬将军为何反要将旭rì峰这边的主力抽调到落rì峰?

  但是有些人已经自以为是地想过,或许是虬将军觉得旭rì寨这边有深渊天堑,根本无需布防太多的兵力。

  就好像前番大战,虽然寨子里在旭rì峰集结了重兵,但是真打起来的时候,吊桥边上的面积太过狭窄,根本容不下太多人,大战之时,只有几十名喽啰在前面御敌,后面则是跟着一层又一层兵士,前面出现缺口,后面再补上去,人多根本展不开。

  许多山匪记得,那一次虽然寨子里略有死伤,但是被官兵所杀的却寥寥无几,除了一些人是因为中了冷箭而死,倒有不少就是因为吊桥边太过拥挤,被自己人挤到悬崖不少人。

  虬将军虽然从旭rì峰调走了大部分兵力,却还是在这边留下了一百多号人,除了一些重要的据点留守,吊桥边上留下的喽啰,都有过前番与官兵交手的经历。

  旭rì寨的峰主姓全,更是被虬将军留下来,带着手下人镇守吊桥。

  喽啰们不知道端底,全峰主却是很清楚,官兵攻打旭rì寨,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的目的是要偷袭落rì峰,所以这边面临的压力,并不会太大。

  饶是如此,他兀自做好了准备,在吊桥边上,准备了大量的防守装备,有了上一次的交锋,葫芦寨的人更知道如何更加有效地防守吊桥,如何更加有效地杀伤官兵。

  机关车他们已经见识过。

  初见机关车的时候,他们也曾大吃一惊,不过后来才知道官军固然可以人为地制造出铁链连接两边,可是他们想要攻上落rì峰,却是异想天开。

  官兵将机关车摆定,却并没有像山匪们所想的那样,立刻shè出铁链,战鼓声虽然依旧隆隆作响,但是官军却并没有立刻对旭rì寨展开进攻。

  ……

  ……

  仇如血紧贴着岩壁,比起其他人,他攀爬悬崖峭壁更是要吃力许多。

  他只剩下一条手臂,手中戴着铁钩子,每一次都是将手臂伸到最高,将铁钩子钩住岩壁,然后手臂用力,身体迎上去,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半弯身子之后,然后才慢慢稳住身体,缓缓站起,整个身体贴住岩壁,等身体完全站直,然后再找寻合适的地方,伸手用铁钩子去钩住。

  他神情严峻,但是双眸坚毅。

  其他人就如同一道道幽灵,双手戴着铁钩,悄无声息向上攀爬,不少人看到仇如血,每一次见他身体向上迎过去,都是为他捏一把汗。

  谁都知道,别说是仇如血单手攀岩,这些双手齐全的只要稍有疏忽,一个不小心,就要从岩壁上坠下去,哪怕下面是湖面,当时那种冲击力,也足以将人的五脏六腑震裂,落下去之后,九死一生。

  仇如血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深夜有些yīn凉,但是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已经满是汗水。

  体力和jīng神的双重消耗,让所有人背上都是禁不住冒出汗水。

  “哗啦啦!”

  一阵碎石声响,仇如血随即听到身畔有人惊呼出声,他大吃一惊,碎石是从上面落下来,抬头之时,已经看到一道身影已经如同时头般往下坠落。

  仇如血心下惊骇,眼见那人就要从悬崖半中间落下去,九死一生,忽见到那人的身体陡然间一顿,然后依然往下滑落。

  他目光锐利,倒是看得清楚,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同伴探手生生地抓住了那名从上面坠落下来的人,只是那种冲击力,却还是将两人带着往下滑动。

  本来钩住岩壁的钩子,在冲击力之下,在岩壁上滑下了痕迹。

  仇如血找来的这些人,当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从上面坠落下来的人,瞬间做出反应,他两只手奋力钩住岩壁,深入其中,这才稳住了身体,两人都是虚空悬挂,脚下试探着,终是找到了落足点。

  转危为安之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惊骇之余,都是舒了一口气。

  仇如血不但是担心同伴惨死,亦担心同伴落水之后发出的响声,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从高空坠入湖中,必然会发出不小的动静,一旦被守卫在后山的山匪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都是稳了一稳心神,那两人借着月光,都向仇如血瞧过来,仇如血向他们点了点头,众人也不再犹豫,此时身处半山腰,有进无退。

  落rì峰的一座石亭之内,虬将军气定神闲地品着茶,此时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那道石墙,只要是墙那边有任何状况,在这里都能一目了然。

  月光清幽,四下里一片寂静。

  虬将军不急,落rì峰赵峰主心中却有些焦急,虬将军看在眼中,淡淡问道:“赵峰主在想什么?”

  赵峰主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将军,属下在想,官兵是否已经到了落rì峰山脚?”

  “该来的总会过来,不用心急。”

  “可是旭rì峰那边也没有动静。”赵峰主皱眉道:“官军好像是在等什么。”

  虬将军淡淡笑道:“吊桥拉起,他们又能如何进攻?有前车之鉴,即使他们进攻,也只不过徒增伤亡而已。旭rì峰那边,本就是佯兵之计,他们当然不愿意在那边损兵折将。”

  赵峰主勉强笑道:“将军英明。”

  便在此时,一人飞奔过来,禀道:“将军,那边已经开始进攻了……!”

  虬将军霍然起身,快步出了亭子,顺着一条小道走到了一座高塔边上,这是一处木制高塔,用以做瞭望之用。

  虬将军登上木塔,居高临下,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那边火光明亮,如同白昼,却已经看到楚军的机关车终于发shè出了铁链,十多根铁链已经将悬崖两边连接了起来。

  虬将军双手握拳。

  一旁赵峰主忍不住轻声问道:“将军,用不用调一些人手过去增援,瞧那样子,官军好像真的要进攻落rì寨!”

  虬将军瞥了赵峰主一眼,淡淡道:“你是在怀疑本将的布置?”

  赵峰主眼中划过惊恐之sè,忙道:“属下不敢。”

  旭rì寨是葫芦寨的主寨,道路盘根交错,许多道路都设有哨卡,虽说葫芦寨防守严密,但是在寨子内部,虬将军依然是小心翼翼,平rì里道路上设立的哨卡,rì夜都有人守卫,各寨的喽啰,除非得到调令,否则决不可轻易越界,就好比落rì寨的喽啰,如果没有得到上面的调动,冒然进入其他寨子的地界,一旦被抓起来,就将以jiān细之罪论处,二葫芦寨对于jiān细的惩处,杀无赦。

  不过今次为了给官兵设伏,各寨抽走了大量的人手,除了一些极为重要的哨卡,许多哨卡已经空无一人。

  丛林茂密,一队幽灵般的队伍正迅速向前移动。

  仇如血现在只觉得天下事无有不能为,在攀岩之前,他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还没攀上悬崖,就落崖而死。

  但是今次却是出奇的顺利。

  虽然中间确实出了意外,但是最后竟是无一人伤亡,所有人都是毫发无损地登上了悬崖,仇如血只觉得这完全算的上是一个奇迹。

  虽然众人消耗了不少体力,可是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征服参天耸立的悬崖,那感觉就好似击败了一个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全身上下一阵通泰。

  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回味刚才攀岩的惊险,所有人略作收拾,便在仇如血的率领下,深入到旭rì寨深处。

  仇如血似乎对旭rì寨的地形颇为熟悉,虽然在几处岔路口有过短暂的思索,但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前面那道哨卡有人!”祝青叶紧随在仇如血身边,众人脚步很轻,远远瞧见前方又出现了一道哨卡。处在一处三岔路口。

  所有人都是在第一时间便找寻掩护之处,掩藏行迹,仇如血闪身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细细观察了小片刻,很快就打出了手势。

  他已经看清楚,那处哨卡有四名喽啰,先前已经遇到过两处哨卡,并无人守卫,这是碰到的第一个有人守卫的哨卡。

  仇如血几个手势打下来,数人已经左右分开,从两边绕过去,仇如血微等了片刻,身形一闪,已经从大树后面闪出,单人独刀,大踏步向那哨卡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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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四章 天兵

  
      “站住!”

      仇如血尚未靠近,哨卡的喽啰已经发现,两名喽啰已经知道靠近过来,一人已经沉声吼道:“哪个寨子的?将军下令,全寨不得随意走动,你是聋子吗?”

      葫芦寨数千之众,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新人会登山入伙,两名喽啰倒真没有想到仇如血是官府的人。

      各寨子都严密把守,不是寨子里的人,几乎没有入寨的可能,至若后山,谁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攀登那陡峭岩壁,从后山上来。

      仇如血独臂单目,一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这寨子里汇集的,也大都是亡命之徒,仇如血怎么看也不像官府的人。

      仇如血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摇头,那意思是说自己并不能说话。

      两名喽啰互相看了一眼,顿时都显出戏虐之色。

      眼前这人,独臂单目,竟然还是个哑巴。

      两名喽啰靠近过来,咫尺之遥,一人已经冷声道:“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官兵打过来,寨子里的兄弟都各守其位……!”猛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道:“你的衣服……咦,你的衣服怎么都是湿的?”

      却见到仇如血咧嘴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两名喽啰立时感觉不妙,忽听得身后两声闷哼,心下吃惊,回头看去,只见留在哨卡那边的两名喽啰都是用手捂着喉咙,身体往下栽倒下去。

      “不好……!”一名喽啰反应过来,不等他叫喊,刀光闪动,仇如血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刀出鞘,横削过去。

      仇如血跟随楚欢之前,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刀法了得,岂是两名小喽啰可比,刀光闪过间,两名喽啰喉头都已经被划开,想要叫喊,已经是叫不出声来。

      仇如血神情冷漠,握刀在手,一挥手,一大群影子纷纷出来,汇成一支小队,继续向前挺进。

      楚欢此时已经骑在马上,距离吊桥并不远,看到铁链已经扎入对面的岩壁,十几条铁索将两边连起来,目光锐利,微微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并没有立刻下达攻击命令。

      楚军上下,严阵以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欢将目光从天幕上收回,神情淡然,轻声道:“攻!”

      一直在等候命令的许邵拍马上前,厉声高喝:“弟兄们,杀啊!”

      一股洪流迅速逼近到悬崖边上,曾经有过经历的兵士轻车熟路地攀上了铁索,十几条铁索上,很快就有人攀上去,尔后向对岸爬过去。

      守卫吊桥的山匪都已经是严阵以待,全峰主魁梧的身材站在吊桥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沉声道:“不用急,等他们靠近,射死他们。”

      箭塔上的弓箭手严阵以待,吊桥两边的石栏后面,弓箭手也已经弯弓搭箭,在弓箭手后面,则是几排手持长枪的山匪。

      这些山匪,都是专门用来守卫这座吊桥,平日里在一起训练,配合得十分默契。

      全峰主瞧着官兵接着铁索爬近过来,他咬紧牙关,猛然间一挥手,厉声喝道:“射箭!”

      一时间,从悬崖边上射出如蝗的箭矢来,嗖嗖嗖之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虬将军站在塔楼之上,眺望着官兵开始向旭日寨进攻,眉头开始皱起来。

      他一时又将目光投向石墙那边,只盼望官兵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只是那里悄无人迹,落日寨漫山布满了陷阱,就如同等待猎物入口的猛兽,可是他们的猎物,却迟迟不见出现。

      官兵对旭日寨发起进攻,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都被吸引到吊桥那边。

      楚军派出的第一波敢死队,十分勇悍,虽然有兵士中箭坠入悬崖,同伴却并没有畏惧后退,依然借着铁索向对面爬过去。

      悬崖这边,上万之众,却只能眼看着那十几条铁索上的官兵前赴后继往对面拼过去。

      有几名敢死队的兵士虽然身上中箭,却依然咬牙撑住,箭矢飞过来,他们只能在铁链上左右转动,躲避箭矢。

      楚军阵中又是一队人马上前,狼娃子一马当先,手握长弓,做了个手势,这支人马一字排开清一色都是手持长弓背带箭盒。

      这是近卫军林字营,清一色都是弓箭手。

      林字营是禁卫军四大营之一,招募的对象,主要就是那些曾经有过狩猎经验的猎人,这些人本就有箭术底子,在狼娃子的训练下,箭术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实际上这中间就有兵士曾经在葫芦山打过猎,葫芦山被土匪占据之后,这些人只能背井离乡。

      此时攻打葫芦山,林字营中众多出身猎户的箭手更是士气高昂。

      箭手们在狼娃子的手势下,张弓搭箭,对准了吊桥那头,狼娃子手臂挥动,数百箭矢就如同雨点般往对方射过去。

      山匪们并无畏惧,他们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当林字营箭手出阵之时,守在吊桥边的众匪已经是抓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盾牌,蹲下身子,临空举起。

      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来,但是被射中的山匪屈指可数,只有几只箭矢透过缝隙射中几名山匪,山匪们也都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射中之处,也只是皮肉之伤,并不危及性命。

      铁链上的兵士趁着这个空隙,加快速度向那边爬过去,这边箭矢不断,一时间将对方压制住。

      几名手脚伶俐的楚军兵士靠近到对面,抬手便要攀上悬崖,盾牌后面,早已经有长枪刺出,狠狠扎了过来,只是转眼间,数名悍勇的兵士被长矛生生刺中,落入了深渊。

      楚欢看着战况激烈,却是皱起眉头来。

      虬将军此时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眼角微微跳动,瞥了赵峰主一眼,问道:“官兵的另一支人马为何还没有过来?”

      赵峰主心中也有些忐忑,忙道:“属下这就去查看。”还没有下塔楼,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在塔楼下向上拱手道:“将军,官兵已经抵达落日峰山下。”

      虬将军本来严峻的眼眸子,此时才微微显出一丝光彩,一直粗糙有力的手打在石头上,“好……果然来了,他们是否已经上山?”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回禀将军,他们……他们好像并没有上山的意思。”

      “什么?”虬将军一怔。

      赵峰主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回峰主的话,抵达山下的有好几千官兵,到了山下之后,他们立刻架起了木栅栏,将下山的路口已经堵住,官兵的箭手都在木栅栏后面等候。”那人气喘吁吁道:“小的等了片刻,他们呆在那里再不动弹,似乎并不想上山。”

      虬将军眼眸子深沉下来。

      “将军,你看……!”塔楼上一名喽啰惊呼道:“吊桥那边好像有变故。”

      虬将军心下吃惊,急忙转身过去看,只见到旭日寨吊桥那边,灯火通明,此时却已经是一片混乱,距离颇远,距离情形已经看不清楚,但是依稀能看出吊桥那头乱作一团。

      吊桥这边,确实是乱作一团。

      全峰主率领手下的喽啰固守吊桥,虽说官兵凶狠,但是全峰主对于守住吊桥信心十足,那些通过铁链靠近悬崖边上的官兵,尽数被长枪扎死,在他看来,这些官兵不过是匹夫之勇,如同飞蛾扑火。

      只是身后传过来的嘈乱声,让他心下有些吃惊。

      他回头望过去,只见一对人手正迅速往这边过来,那些人手提大刀,刀上兀自沾着血迹,有二三十号人,气势汹汹。

      领头之人是个独眼龙,戴着眼罩,葫芦寨的大小头目,全峰主倒几乎都认识,却没有见过这独眼龙,从人群中挤过去,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独眼龙并不停步,沉声道:“我们奉了将军之令,前来协防。”

      “协防?”全峰主皱眉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你们是哪个寨子的?”

      “我们是祥云寨的。”说话之间,那独眼龙已经带着一干人靠近过来,距离全峰主几步之遥,“战况如何?”

      全峰主见得突然出现的这一干人都是目带凶光,瞧见不少人的刀上沾着血迹,又发现不少人的衣裳似乎还是湿的,立刻醒过神来,失声道:“不好,有奸细……!”说话之间,挥刀便往独眼龙砍了过去。

      独眼龙仇如血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刀,出刀之时,厉声高喝:“我们祥云寨已经弃暗投明,归顺官府,不想死的都放下武器。”

      全峰主大刀砍下,“呛”的一声响,被仇如血以刀抵住,旋即一个转动,魔术般旋刀在上,毫不留情横砍过去。

      全峰主显然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刀法,一怔之下,眼前刀光闪过,随即感到喉头一阵剧痛,那把刀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守在吊桥边上的喽啰们猝不及防,实在料不到后面出现变故,许多人一时间根本闹不清楚仇如血等人的来历,听他们自称是祥云寨的,心下都是惊骇,暗想难道祥云寨真的归顺了官府,如此一来,后院起火,大事不妙。

      仇如血一刀砍了全峰主,也不犹豫,挥刀又将两名发怔的喽啰砍死,他身后已经窜出数人,下手无情,在喽啰们还没有缓过神来之际,已经砍死了数人。

      “他们是奸细,弟兄们,杀了他们。”人群中有人高呼。

      仇如血这边有二十多号人,守在吊桥附近的却有七八十人,人数众多,一开始都没缓过神来,听得高呼,顿时便有凶悍的山匪挥刀杀过来。

      双方立时在悬崖边上乱作一团,刀光血影,惨叫连连

      相比起仇如血这帮人,山匪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自然不如,最要命的是,吊桥这边的地带十分狭窄,众匪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却展不开队形,双方都只能是十几个人顶在前方拼杀。

      仇如血虽然单臂独眼,但是刀法了得,悍勇异常,神威凛凛,刀光之中,连砍数人,带着众人一步步往悬崖那边逼近过去,边杀边叫喊:“大势已去,丢下武器便可活命,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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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五章 破寨

  
      吊桥这边的变故,自然是被对面的楚欢看在眼里,仇如血并没有让他失望,这一支事关全局的奇兵终于出现。

      楚欢抬起手,用力挥下,战鼓声更是响亮,而官兵瞧见吊桥那边出现变故,正是大好时机,虽然仇如血等人还没有冲到吊桥边上放下吊桥,但是十几根铁索之上,官兵如同长蛇一般向对面爬过去。

      吊桥边上血肉横飞,惨嚎连连,山匪处于两面夹攻之势,全峰主被杀,群龙无首,更是乱作一团,场面异常混乱,到处都是尸首,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这边已经有兵士爬到悬崖边上,趁机翻上了悬崖。

      此时守卫吊桥的群匪已经胆寒,仇如血这支人马的出现,让他们惊恐万分,他们本是一群狼,可是仇如血却似乎带着一群猛虎下山。

      此时此刻,他们真正感觉到了恐惧。

      有些人甚至已经放弃了抵抗,在仇如血的呼喝声中,丢下兵器,蹲在地上,恐惧是一种传染病,有一个人丢下兵器,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吊桥边上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有些人兀自在顽抗,攀上悬崖的兵士挥刀便砍,将山匪逼退过去,更有人已经抢到吊桥边上,放下了吊桥。

      吊桥如同轰然而下,在吊桥落下的一刹那,等候在悬崖边上的山字营刀兵毫不犹豫,一股洪流瞬间冲上吊桥。

      吊桥边的群匪看到这种情状,知道大势已去,官兵如同潮水一般,凶狠无比,有些还在与仇如血等人拼杀的匪众见到后面吊桥落下,知道再拼杀下去徒劳无益,纷纷丢下了兵器。

      官兵如狼似虎,刀枪林立,蜂拥而过,群匪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官兵的恐怖,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吊桥边上的群匪或死或降,全都放弃了抵抗。

      楚军冲过吊桥之后,最前面的兵士牢牢控制住吊桥,以防有变,后面的队伍连续不断跟过去,似乎事先就已经有了部署,过桥之后,许邵率先在前,并没有任何停顿,率领一支人马迅速向落日峰方向扑过去,后面的将士络绎不绝过桥,却并不混乱。

      狼娃子过桥之后,亦是带着人马毫不停留,径自顺着一条道路急行过去。

      楚欢手下的几名将领,不但是狼娃子、许邵各领兵而去,王涵、胖柳亦是带着兵士各向一个方向扑过去。

      小霸王秦雷也是带着数百人向西边杀过去。

      楚欢亦是迅速过了桥,带着一支人马就驻守在旭日峰。

      狼娃子似乎对山寨中的地形颇为熟悉,在前领路,一路急性,身后跟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有上千人马,往东南角扑过去。

      葫芦寨在群山之中蔓延,葫芦山连绵近百里,葫芦寨六大寨错落分布,落日寨与旭日寨路程倒是不远,但是有些寨子,距离主寨却很有一段距离。

      狼娃子此时就是向栖霞寨杀过去。

      也幸亏一众将领事先得到楚欢的吩咐,将付纲画出的地形图祥记在心,付纲虽然并不能将六大寨的所有大小据点都一一表明出来,但是六寨的大致分布,却是画的十分清楚,而且各寨相连的几条道路,他也都是做了标记。

      狼娃子得到的命令,一旦杀进旭日寨,便即率领一支人马直往栖霞寨杀过去,他谨记楚欢的吩咐,不敢怠慢。

      ……

      ……

      虬将军此时已经是全身颤抖。

      他身旁的赵峰主脸色苍白,从他们发现吊桥那边出现混乱中状况,到吊桥放下,官兵杀过吊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

      赵峰主此时甚至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只觉得那边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或者这几日太过疲劳,产生了幻觉。

      吊桥被放下,主峰旭日寨被官兵攻入,这……怎么可能?

      官兵不是要声东击西,只是佯攻旭日寨,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偷袭落日寨吗?

      虬将军双手握拳,拳头咯咯作响,终是用一种愤怒到极致的声音道:“我们……中计了!”

      赵峰主只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昏过去,此时他也终于明白,官兵最终的目的,依然是旭日寨,所谓的声东击西,却是最大的阴谋。

      “将军,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赵峰主都已经听出自己的声音发抖。

      旭日寨被攻破,葫芦寨就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当初虬将军建造葫芦寨,就是以旭日寨为中心,官兵占据了旭日寨,其他各寨的心脏就等于被刺中,互相之间也再难以联系。

      “整军,夺回旭日寨。”虬将军双眸冷厉,迅速下了塔楼,塔楼之下,十多名匪众正在等候,他们没有登上塔楼,并不知道旭日寨那边已经被攻破,见到虬将军下来,急忙散开,等候吩咐,一名匪众却已经小心翼翼问道:“将军,官兵还没有动静……!”

      这人是烟云峰的峰主,也是被虬将军调动到落日寨设伏,话一问出,见到虬将军用一种极为冷厉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付纲在哪里……?”虬将军语气没有任何感情。

      立刻有人去将付纲找过来,付纲此时却是忐忑不安,他一直等候在石门那边,等着官兵过来,好按照虬将军的吩咐将石门打开。

      可是左等右等,石墙外面的那条崎岖山路,却并不见一个人的踪影到来,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听得虬将军召唤自己,心中寒意陡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看到虬将军,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如同刀锋一样盯在自己身上,付纲汗毛直竖,他还没来得及跪下,虬将军一直铁拳已经打过来,正中付纲的小腹,付纲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如同被千斤巨石狠狠砸中,内脏似乎都在瞬间被撕裂。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竟是让他发不出声响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腹部。

      他的嘴角,很快就有鲜血流出,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虬将军一只脚踩在付纲的脑袋上,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你他娘的,竟敢出卖本将……!”

      内脏的疼痛虽然痛彻心扉,付纲却不敢不回答,强压着腹部的剧痛,颤声道:“将军,属下……属下没有,属下……属下已经告诉……告诉了你一切……!”

      “那是陷阱。”虬将军怒不可遏,“偷袭落日峰的官兵在哪里?”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不上山……!”付纲强撑着回答道。

      虬将军冷笑道:“让本将告诉你他们为何不上山。你和他们串通好,故意告诉本将他们想要声东击西,让本将以为他们是要暗中偷袭落日寨,然后将兵马调到落日寨埋伏,如今主峰和其他诸峰的兵力薄弱,官兵的目标,却正是主峰……!”拳头紧握,“付纲,你该不该死?”

      此时不单付纲大吃一惊,四周其他众匪也都是心下骇然。

      付纲此时终于明白,楚欢终究还是利用了自己,他一直以为将楚欢的计划告诉虬将军之后,官军必将要吃一场大败仗。

      现在他知道,这一切,竟已经在楚欢的预计之中。

      毫无疑问,楚欢显然知道付纲回到山寨之后,十有**会将他们之间的计划暴漏出来。

      付纲回来之后向赵峰主陈述的一套说辞,都是在楚欢的教授下,几乎是一字不差地禀报,但是这套说辞之中,本就存着巨大的漏洞。

      黑先生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当即揭穿,付纲无奈,只能将与楚欢商议好的计划全盘托出。

      现在想来,那套说辞,本就是楚欢精心设计,其中的漏洞,也是楚欢故意安排,就是为了让山寨的人对付纲起疑心,从而从付纲口中问出所谓的声东击西计划。

      楚欢就是要借付纲之口,将声东击西之策告知虬将军,他甚至算准,虬将军知道这个计划之后,必然会将山寨里的兵马抽调到落日寨进行埋伏,守株待兔。

      官兵毕竟是力量雄厚,想要在落日寨设伏,人手必定不能少,葫芦寨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之众,要在落日寨设伏,其他寨子必然会空虚下来。

      虬将军这边自以为是精心布置,却不知这正是楚欢想看到的。

      官兵从来就没有想过攻打落日寨,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直接放在了主峰旭日寨,如果不能将旭日寨的兵马调走,官军攻打旭日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仇如血的一支奇兵,也正是因为旭日寨出现空虚,才能够几乎是畅通无阻杀到吊桥那边,如果旭日寨部署严密,仇如血一队人马只怕还没有看到吊桥,就已经全军覆没。

      众匪面面相觑,胆战心惊,便在此时,一名匪众连滚带爬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大声叫道:“将军,将军,不好了……!”

      虬将军回过头,厉声道:“何事?”

      “将军,落日寨通往旭日寨的那条木桥已经被官兵砍断,另一条路,已经被官兵在对面堵死,他们正用石头在路口堆成屏障,那是要将道路封死。”

      所有人都是骇然变色。

      从落日寨通往旭日寨,有两条道路,较近的一条道路是以一座悬空木桥连起来,下面是深渊,另一条道路确实要远一些,而且道路狭窄,崎岖难行。

      虬将军双眸泛红,恼怒不已,陡然间拔出腰间佩刀,刀光闪动,盛怒之下,已经是一刀砍断了付纲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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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六章 巨斧存孝


  虬将军一刀砍了付纲人头,双目未闭的人头咕噜噜转下去,四周众匪都是心惊胆战,此时终于知道寨子里竟然出现了如此变故。

  虬将军安排众人埋伏在落rì寨,本是要设伏官兵,众匪都是信心十足,只以为能取得一场大胜,谁知道最终却还是中了官兵的计策。

  “将军,往旭rì寨的道路已经被官兵堵住。”虽然虬将军正在盛怒之中,但是情势危急,赵峰主不得不道:“其他各寨兵力匮乏,如果我们不去救援,各寨恐怕难保。”

  “赵峰主说的不错。”最为悍勇的祥云寨峰主卢峰主手中握着一把巨斧,“将军,属下这就率人杀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让官兵尝尝咱们的厉害。”

  这卢峰主身材魁梧,紫sè面膛,粗须如针,浓眉大眼,看上去三十出头年纪,手中巨斧与他甚是匹配,看上去颇为神武。

  又一人道:“只是官兵已经攻破主寨,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就算杀过去,恐怕也是敌众我寡……!”

  虬将军冷笑道:“事已至此,只有和他们一决高下,就算葫芦寨真的保不住,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来。”

  卢峰主道:“将军,官兵虽然人多,但是对寨子的道路并不了解,而且咱们寨子机关众多,大可以好好利用。”

  “赵峰主,你带着两百人,就守在石门那边。”虬将军存心要与官兵玉石俱焚,这么窝囊地就被官兵攻下葫芦寨,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心中想着,就算最后葫芦寨真的保不住,那也必然要与官兵好生一场厮杀,他经营葫芦寨许久,葫芦寨凝聚了他的心血,一朝尽失,万不甘心,“其他人整备兵马,随本将杀回旭rì寨。”

  众匪本就是亡命之徒,听得虬将军吩咐,也不犹豫,当下迅速传令下去,落rì寨方圆十数里,都是埋伏着匪众,号令一处,埋伏在各处的众匪纷纷出来集合。

  虬将军集合众匪,并不耽搁,迅速率人往旭rì寨杀过去。

  通往旭rì寨的两条道路,悬空木桥已经被斩断,虬将军派人再次去打探了一遍,只有深渊横在其中,确实无法过去,只能向唯一的那条山路行去。

  虬将军现在只盼其他各寨还没有陷落,毕竟各寨都设有机关,他只希望能够抵挡住一阵子,官兵人数虽众,但是如果分兵数路,兵力自然就大大分散。

  只是他知道这也只能是期盼,各寨子留守的匪众并不多,即使依靠那些布置好的陷阱,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众匪急步而行,没过多久,居高临下就看到了那条通往旭rì寨的山道,正如手下所报,官兵并没有从山道过来,而是在山道最狭窄的地道,堆砌了石头,制造了一道屏障,在屏障后面,数排弓箭手严阵以待,在弓箭手后面,更是黑压压地一大群官兵,刀枪林立,火光亮如白昼,那火光照shè在冰冷刀枪之上,寒光闪闪。

  虬将军双眸泛寒,官兵这是有意要赌死这条道路,山路险峻,这一度曾是山寨用以利用的地方,可是现如今,反倒被官兵利用,变成了拦路虎。

  虬将军心知,官兵既然在这条山道布置重兵,想要杀过去已经是千难万难。

  “将军,你看……!”身处高处,倒是大概看到葫芦山一些地方的情形,祥云寨卢峰主抬手一指,“他们已经分兵往其他各寨杀了过去。”

  虬将军此时已经看清楚,葫芦山诸多地方都是火光明亮,如同一条条长蛇一般,心中恼恨无比,官兵攻入主寨之后,不作任何耽搁,立刻就对其他各寨发起攻击,这只能说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官兵事先就布署好。

  “卢峰主!”

  “属下在。”

  “你是本将手下第一勇士。”虬将军死死盯着那倒崎岖狭窄的山道,“今rì正是你建功之时,你率五百人,杀出一道血路,将道路给本将打通,本将随后带领弟兄们杀进主寨,夺回旭rì寨。”

  卢峰主当真勇悍,二话不说,握紧手中的巨斧,厉声道:“弟兄们,与其在这里被官兵困死,不如放手一战,都跟我上,夺回主寨。”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呼喝着一马当先,向山道冲过去。

  身后一大群山匪叫喊着跟随冲了过去。

  在那边守卫的官兵对于山匪的出现,并无任何的意外,倒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眼看着群匪不顾死活冲过来,两排箭手一排蹲在屏障之后,一排则是站在后面,弯弓搭箭,拉满弓弦,并没有着急shè箭,只等到众匪冲劲过来,一声令下,两派箭手齐齐放箭。

  嗖嗖嗖嗖!

  箭矢刺破空气之声不绝,冲在最前面的卢峰主步伐慢下来,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将迎面而来的箭矢纷纷打落,却兀自有两支箭矢shè在他的身上,他却似乎浑然不知,一面挥动巨斧,一面向前尽可能冲过去,当真是悍勇异常。

  他身后的众匪却没有这等身上,惨叫声中,已经有十数人中箭倒地。

  “弟兄们,都不要怕,跟老子冲过去,杀他个仙人板板的。”卢峰主粗须绽开,大踏步前行,身后的众匪却也是悍不畏死,快步冲过去,渐近屏障。

  官兵冷漠无情地shè出一轮又一轮箭矢,还未冲到一半,已经有数十名山匪惨死,卢峰主身上又是中了数箭,只是庆幸没有伤到要害,他人高马大,粗壮无比,乃是虬将军手下最为悍勇的部下,只是此刻他的高大身形,反而成了最显眼的箭靶子,如果不是他舞动巨斧,只怕早就被万箭穿心。

  “峰主,不成了……!”看着身边匪众一个接一个倒下,这群山匪固然都是亡命之徒,却也是心惊胆战,如此冲下去,如同自杀无疑,已经有人惊呼道:“他们的箭矢不断,这样下去,咱们都要死……!”

  卢峰主眼见得距离屏障越来越近,厉声喝道:“谁要是敢临阵脱逃,老子必定杀他全家。”瞧见对面箭矢如同蝗虫般飞过来,猛然间弯下腰,竟是从地上拎起一具刚被shè死的匪众尸首,将尸首挡在自己身前,作为屏障。

  后面众匪见此情景,有些惊讶,可是危急时刻,也实出无奈,便有几名身强力壮的匪众学着卢峰主的样子,也都抓起已死的同伴尸首。

  “排成一列……!”虽然是在危急之下,这卢峰主却也不只是有勇无谋,沉声道:“用尸首做挡箭牌,挺过去……!”

  众匪与卢峰主连成一线,在狭窄的山道上往屏障推进,数百名山匪跟在后面,步步紧逼。

  虬将军居高临下看着,一开始见到卢峰主等人向前猛冲,眼神yīn霾,等见到卢峰主等人用尸首作为挡箭牌,眼中才显出一丝光芒。

  官兵箭矢不断,虽说卢峰主等人用尸首作为挡箭牌,但是乱箭之中,见识是不是透过缝隙shè进来,却还是有匪众倒下。

  不过一人倒下,立刻便有新人上来顶住。

  这帮人俱都是卢峰主的手下,相较其他的匪众,配合的更为默契,却也都是悍不畏死,异常生猛。

  那些作为挡箭牌的尸首上,很快就被乱箭布满,如同刺猬一般,官兵见到群匪逼近,后面的长枪兵已经是握紧长枪,随时准备上前。

  群匪越来越近,一声令下,弓箭手已经迅速后撤,一排盾牌手率先上前,在屏障之上,列成了一道盾墙,后面跟着上来两排长枪兵。

  这山道确实狭窄,一列也只不过并站十二三人而已。

  间的已经靠近屏障,卢峰主厉吼一声,将手中的尸首狠狠地往官兵人堆丢了过去,尸首飞在空中,早已经有长枪探出来,将那尸首挑中,然后丢到了一旁。

  其他众匪也学着卢峰主的模样,将手中的尸首纷纷丢出,盾牌兵紧握盾牌,盾牌与尸首撞在一起。

  趁这时机,卢峰主已经如同一头下山猛虎,往屏障只扑过去,手中的巨斧如同洪荒战将的上古神兵,临空照着一名盾牌兵砍了下去。

  那盾牌兵见到此人尚数箭却浑然不知,身上兀自流着鲜血,却依然如此勇悍,有些吃惊,见到巨斧劈下来,抬起盾牌迎上去,“砰”的一声响,那巨斧狠狠砸在盾牌之上,那盾牌手只觉得握盾的手一阵酥麻,盾牌竟是被这重重一砸,往下压过来,正压在盾牌手的头顶上,那盾牌极重,撞击在盾牌手脑袋上,顿时便是脑浆四溅。

  卢峰主一斧砸下去,两只长枪已经从盾牌后面往他刺过来,他身形虽然粗壮,但是动作倒也灵活,闪过一枪,一只手探出,竟是生生抓住了另一杆长枪,一声厉喝,猛力向外一来,那长枪兵的一时间来不及松手,整个人竟然连着长枪被生生从人群之中拽出来。

  后面早有匪众一刀劈过去,将那拽出来的兵士一刀砍死。

  群匪蜂拥上前,官兵盾牌在前,长枪连刺,冲在最前面的匪众顿时被长枪刺穿,一时间血雾弥漫,惨嚎不绝。

  楚欢此时亦在旭rì峰的一处高台上俯瞰,他看到各队人马已经照着事先布置好的计划分头攻击,亦看到落rì寨的群匪后知后觉,向旭rì寨这边反扑过来,瞧见群匪之中那卢峰主勇悍异常,有些惊讶,忍不住向身边的祁宏问道:“那人真是生猛,好像不是虬将军,这葫芦寨除了虬将军,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祁宏是楚欢身边的亲卫队长,今次出征,也是随在楚欢身边护卫,回道:“大人,先前我们已经从付纲的口中知道了葫芦寨六名峰主的名字和形貌,那人身材魁梧,使用的好像是巨斧,应该就是付纲所说的祥云寨峰主卢存孝了!”

  楚欢已经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付纲所说的卢存孝了,按照付纲所言,这卢存孝勇冠三军,是葫芦寨头号战将……!”不无遗憾叹道:“如此了得的猛将,却是落草为寇,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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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七章 突围


  卢存孝骁勇无比,若非盾牌兵也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汉,拼死抵挡,已经是被他冲开缺口,后面长枪兵长枪连刺,卢存孝虽然勇悍,却也不是莽夫,那明晃晃的长枪刺过来,他也只能尽可能闪躲,只是枪如刺猬,饶是他左躲右闪,却还是被扎了两枪。

  他身上已经是多处伤口,鲜血流淌,身上的以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时间却并不退下去。

  只是封锁这条道路的官兵,共有五百之众,这五百人都是得到了楚欢的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堵住这条狭窄山道,否则山道如果被众匪打通,五百军士,俱都要军法从事,严令在顶,官兵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拼死也是要守住这条道。

  而且山道狭窄,五百兵士足以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一层又一层的兵士,如同一条长蛇布满在山道上,前方兵士战死,后面立时便又有一排兵士冲上去补助窟窿,相较官兵盾矛配合,山匪的战斗力明显要弱出许多,如果不是卢存孝勇武绝伦,顶在前方连砍带劈让众匪保留着士气,否则在这血腥的厮杀之下,众匪早就支撑不住。

  巨石堆砌而成的屏障处,里外都是尸首,双方都是前赴后继,尸首堆得老高,双方都只能踩在战死同伴的尸首上,浴血拼杀。

  卢存孝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他固然勇武绝伦,但是官兵杀之不绝,没有因为死伤惨重而有丝毫的退缩,乱枪如刺,卢存孝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顶在最前面厮杀,体力也是大大耗损,偶尔一个不防备,长枪就会扎在他的身上,好在他虽然连连砍杀,却也知道护住自己的要害,身上虽然伤口众多,但是致命之处却并没有收到伤害。

  双方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或许双方都没有想到,他们真正惨烈厮杀,竟是从这条山道开始。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山匪已经战死了四五十人之多,而官兵也有近二十人战死在此处,大半都是被卢存孝的巨斧所杀。

  猛然间,忽听得嗖嗖嗖之声再次响起。

  众匪杀到屏障之时,因为距离太近,弓箭手都已经撤往后面,盾牌兵和长枪兵冲上前来阻敌,此时弓箭却突然再次shè起。

  靠后的山匪此时已经瞧见,官兵竟是突发奇想,一列官兵竟是坐在同伴的肩头,被同伴扛起,居高临下向这边shè箭。

  先前弓箭手退后之后,前面都是自己同伴的盾牌兵和长枪兵,若是乱箭shè出,只恐伤了自家人,他们很快就想出方法,由自己的同伴将弓箭手扛在肩头,如此一来,就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前方拥挤的山匪,这时候箭矢shè出,山匪根本抵挡不住。

  几轮箭矢shè出,又是十多名山匪中箭倒地。

  卢存孝浴血苦战,不但没有将官兵逼退一步,自己这边反而是死伤惨重,他知道如果继续这般厮杀下去,肯定是杀不过这道山路,而且自己的部下,却又全军覆没的风险。

  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卢存孝无可奈何,厉声道:“暂且后退。”

  众匪已经是被官兵的坚韧阻挡寒了心,卢存孝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再不犹豫,纷纷向后奔逃,卢存孝且战且退,官兵也不追击,任由群匪退去,等到匪众尽数退走,这才上前将战死官兵的尸首抬到后方,又重新将已经因为厮杀凌乱不堪的乱世屏障重新堆砌起来。

  卢存孝回到山上,虬将军正在等候,见到虬将军,卢存孝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愧sè,请罪道:“将军,属下无能,官兵堵死道路,我们实难杀过去,弟兄们伤亡惨重,属下只能暂且退兵。”

  虬将军道:“卢峰主,此事怪不得你,你浴血厮杀,本将看在眼中,你有功无过……!”

  一旁赵峰主立刻道:“将军,通往旭rì寨的两条道路都已经无法过去,落rì峰下,有数千官兵在那里等候,现在看来,他们是想将咱们困死在这里。”

  虬将军目光yīn寒,唯一犹豫,终于道:“旭rì寨这边冲不过去,咱们不能教他们将咱们困死在这里……!”

  赵峰主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官兵此番早就做好准备,咱们中了他们的圈套,想要转败为胜,希望已经很渺茫,当下将军应该突围出去,只要将军无恙,葫芦寨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卢存孝虽然经过一番苦战,体力消耗巨大,显得四分疲倦,却还是挺起jīng神,握紧战斧,道:“将军,山道难通,咱们就从落rì寨冲下去,咱们这边也有几千弟兄,山下就算官兵人数众多,属下也定要杀开一条血路,护卫将军冲出去。”

  “不错,将军,官兵势大,已经占了主动权,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趁势冲下去。”一旁众人纷纷劝道。

  赵峰主神情严峻道:“将军,兵器库和粮草库都不在落rì峰,咱们若是被困在落rì峰,撑不了多久,如今官兵的主力正在攻打其它诸峰,这正是大好机会,如果等到官兵拿下整个葫芦寨,而后增兵落rì峰下,到时候他们人马众多,想要再去突围,将会更加困难。”

  虬将军双手握拳,犹豫片刻,终于道:“诸位所言极是,但是……咱们却不能全部离开,山下的官兵也有几千人马,未必能够一战便即突围,本将只怕咱们突围不得,官兵却又趁机从旭rì寨杀过来,到时候官兵两面夹攻,咱们再将落rì寨丢失,那便再无活路。”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虬将军所言大有道理。

  官兵此时堵住那条山道,目的只是困死众匪,不让他们通过,可是一旦落rì寨的众匪全都往落rì寨下去突围,落rì寨空虚之后,官兵不可能按兵不动,他们必然会趁势杀到落rì寨,一旦被他们占据落rì寨,而群匪又不能突破落rì寨下的官兵,那就等若被官兵真正地包了粽子,首尾皆敌,回天无术。

  “将军,属下留下来。”卢存孝沉声道:“山道狭窄,官兵可以堵着咱们去往旭rì寨,咱们也可以在山道设下障碍,阻拦他们攻到落rì寨来。属下依然带着手底下的几百弟兄,死守山道,将军率众突围,只要属下活着,定不让一个官兵通过道路进入落rì寨。”

  赵峰主皱眉道:“卢峰主,如果我们当真突围出去,那么你们就只能被困死在这里,到时候你们……!”轻叹一声。

  如果葫芦寨众匪主力真的从山下突围而出,官兵自然一路追击,众匪根本不可能再回头来救守在山上的同伴。

  卢存孝留守落rì寨,主力如果不能突围,众匪依然被困山上,如果突围而出,那么就只剩下几百山匪在落rì寨孤军奋战,面对数万官兵,卢存孝便算再勇猛,那也无济于事。

  虬将军摇头道:“今次中计,都是本将之过,卢峰主,你勇猛绝伦,乃是我葫芦寨头号战将,由你率领大家从山下突围,本将留在这里阻拦官兵……!”

  他话音未落,卢存孝已经坚决道:“将军不可这样,就算属下真的能够突围出去,一介匹夫,又能做什么?将军智勇双全,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够在rì后东山再起,反抗暴秦,将军,属下恳求将军下令,由属下率人在这里据守。”

  虬将军似乎还在犹豫,赵峰主已经道:“将军,事不宜迟,不可犹豫,咱们若是要突围,现下便要出击。其它诸峰的兵力薄弱,官兵势强,用不了多久,各寨都会被官兵攻陷,他们到时候定然会增兵落rì峰下,那时候咱们想走就更加困难。”

  虬将军再不犹豫,伸手拍在卢存孝的肩头,道:“卢兄弟,本将就率众突围,无论如何,你我也要活着相见。”

  卢存孝咧嘴一笑,拱手道:“将军多多保重,等到他朝攻破秦国都城,抓住狗皇帝,就给兄弟点一炷香,告诉你们已经推翻了暴秦。”再不犹豫,伸手在自己满是血污的脸上一擦,鲜血并未擦尽,布满鲜血的脸庞更是让人惊怖,握紧战斧,沉声道:“祥云寨的弟兄,都跟我来。”转身便走,下到山边,回头看了一眼,见虬将军正凝视自己,再次拱手,这才率领数百喽啰往那条山道过去。

  见到卢存孝率众离开,虬将军这才问道:“黑先生在哪里?”

  赵峰主忙道:“黑先生一直在寨子里,开战之后,并未出来。”

  “告诉他一声,我们要下山突围。”虬将军道:“将我那匹乌龙牵过来,点齐兵马,咱们下山突围。”

  落rì寨下,数千官兵严阵以待,前方已经搭建起了两道木制栅栏,辅以石头堆在下面,栅栏后面,兵士们寂静无声。

  月光幽幽,正往西边缓缓下沉,用不了多久,黎明的曙光便将到来。

  裴绩坐在一把椅子上,气定神闲,居于军队之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从落rì寨通下来的那条崎岖山道,目光淡定,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那弯明月。

  楚欢率领主力攻打旭rì寨,而裴绩带领着这支所谓的“伏兵”,布防在落rì寨下,静候众匪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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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八章 将军杀



  “先生,那边有动静了。”护在裴绩身边的护卫压低声音道。

  楚欢虽然将总督禁卫军交给裴绩,而且一度想要名正言顺,让裴绩担任禁卫军统制,裴绩却一直没有答应,只说等到禁卫军练成之后,再选统制。

  楚欢几次劝说不成,也就罢了,虽说名不正则言不顺,但是禁卫军打从第一天开始组建的时候,就是裴绩一手cāo持,军中上下也都知道裴绩是真正的领导者,包括许邵在内的众将领,对裴绩却也都是十分的尊敬。

  军中上下,也都称呼裴绩为“先生”。

  裴绩轻抚长须,淡然一笑,这是他意料中事,群匪被困在落rì寨,绝不会坐以待毙,如今官兵正在攻打各寨,虬将军必定担心官兵主力攻下各寨之后,会增兵落rì寨,那时候想要突围,必然困难,所以裴绩已经料定,在官兵主力打下各寨之前,困在山上的群匪必然会选择从落rì寨山下这条路突围。

  军阵在平坦的山下,距离落rì寨还是有一段距离。

  一阵号角声想起,将士们顿时jīng神一振,知道大战在即,都是严阵以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抽着落rì寨,没过多久,果然瞧见黑暗之中,就似乎涌出了一团乌云,张牙舞爪向山下扑来,速度极快。

  “后撤!”裴绩一挥手,旁边立刻有兵士传下军令,数千将士,除了留有两排弓箭兵依然守在木栅栏处,其他将士竟然真的向后撤退。

  全军步调整齐,井然有序。

  乌云从山上飘下来,越聚越大,黑压压的一大片,楚军将士已经看清楚,从山上飘过来的乌云,正是准备突围的土匪。

  葫芦寨的群匪也不叫出声音,手持刀枪盾牌,更有不少人牵了战马,并没有立刻冲过来,瞧见围城半弧形的木栅栏,看到木栅栏后面的弓箭手严阵以待,双方一时间都是不发一言,气氛压抑至极,死一般的寂静。

  群匪目光狠厉,此时已经不是什么立功受赏,而是要保住自己的xìng命,为了求得活下去,就只能拼死一搏。

  群匪之中,虬将军竟已经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之上,那战马十分的高大健壮,识马之人一眼就能够辨出来,虬将军的坐骑乃是一匹纯正的西梁马,而且在西梁马之中,这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他戴着面具,一双眼睛如同鹰鹫一样,锐利无比,身上此刻却是穿着黑sè的战甲,他剽悍的身形与健壮的马匹互相映衬,十分的匹配,在人群之中,倒也是十分显眼。

  他左手执马缰,右手则是握着一柄镔铁打造的兵器,兵器长有两三米,最前端是锐利的枪尖,但是枪尖后面,却有一团扁圆的铁锤,这种兵器,十分罕见,既能刺,亦能砸,只是想要使用这种武器,要求自然极高,首先便是要有强大的力量。

  在虬将军的身后,竟然坐着黑先生,两人共趁一马,虬将军在这危急时刻,竟没有忘记这黑先生,甚至将他带在身边,与自己共同突围。

  群匪都已经是握紧武器,只待虬将军一声令下,即刻冲杀。

  裴绩此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根长棍,目视那团乌云,神情淡定。

  虬将军缓缓抬起手臂,手中的铁锤枪陡然向前一指,厉声道:“弟兄们,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今次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杀啊!”

  他中气十足,声震四野,话音未落,群匪都是怒吼起来,一些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匪已经是率先向前冲过去,身后众匪立时跟上,一团乌云铺天盖地过来。

  这几千山匪,就如同决堤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官兵虽然人数不在对方之下,但是群匪如此狰狞怒喝,那声势极壮,不少兵士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裴绩却是淡定从容,眼看着山匪冲杀过来,嘴唇轻动,吐出一个字:“shè!”

  军令一出,号角声起。

  号角声中,以木栅栏做屏障的弓箭手已经是挽弓怒shè,数百利箭在空中齐聚,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向那团乌云扎过去。

  这数百利箭,宛如重锤拍击水浪,镰刀横过麦浪,如风般的箭矢声中,群匪人仰马翻,惨嚎不绝。

  这一轮箭矢,就让乌云一块的群匪被撕开了一条裂缝,慌乱散开,数十人已经栽倒在地,后面众匪速度慢了一下,但也仅仅慢了一下,随即在怒吼声中,又发了疯般冲过来。

  这群山匪之中,有一部分便是当初西北军先锋营的兵士,他们本就是被发配到边关冲做炮灰,久经生死,相较而言,这一群人的毅力和作战经验,绝对不属于楚欢的正规军。

  虽然箭矢如雨,但是群匪很快就稳住阵型,手持盾牌的匪众冲在前面,手持刀抢的匪众则是跟在后面,又如同洪流一般冲过来。

  眼见得群匪渐近,裴绩一声令下,长枪兵已经快步上前,弓箭手则是默契地向后退,拉开与众匪距离,依然是箭矢不断。

  群匪冲刺的速度确实不慢,很快便有不少人冲到聊木栅栏边上,虽然只是临时搭建起来,但是数千官兵却在短时间内将木栅栏搭建的有模有样,制造了一道屏障,木栅栏也有一人之高,钉在地上,而且加以石头稳固,当群匪冲过来之时,长枪兵已经是井然有序地从木栅栏中间向外无情地刺出长枪。

  长枪如同毒蛇一般,整齐划一,靠近木栅栏的匪众,一瞬间,便被长枪刺穿了一大排,后面的匪众为了保命,只能拼死一战,前面匪众倒下,后面继续补上来。

  虽说葫芦寨的匪众有一小部分是西北军先锋营出身,但是大部分却都是流寇组成,之前不过是平民百姓,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虽说这些匪众上山之后,虬将军花了大力气进行军事训练,但是想要让他们达到正规军的协调统一,达到正规军的战斗素养,却还是差了一大截子。

  楚欢所率领的官兵,大部分都是经过了对抗西梁的战斗,许多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可谓不勇悍。

  长枪刺出,随即狠狠抽出,然后又继续向前刺出,重复这般的动作,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片刻间,木栅栏边上已经是堆满了死尸。

  弓箭兵拉开距离之后,箭矢不断,前有长枪,后有利箭,而数千群匪就如同是待宰的羔羊,在长枪利箭的无情屠戮下,嘶声惨嚎,场面异常惨烈。

  只是群匪毕竟人多,虽然死伤无数,但是在求生的血搏之下,还是突破了木栅栏,号角声起,官兵弓箭手立刻回撤,长枪兵兀自与群匪厮杀,便在此刻,听得轰隆隆脚步声响,只见到后队官兵已经布阵完成,形成月亮般的半弧形,正往这边齐步逼近。

  方才群匪冲击木栅栏之际,裴绩下令将士后撤,拉开了一段距离,也正是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第二道军阵准备完毕。

  这都是手握盾牌的盾牌兵,楚欢的家底算不得殷实,除了从东方信手中夺回的那批战略物资,他本身并无多少资源。

  兵器库里的盾牌,此番全都拿出来,而且大部分盾牌,都调用到了裴绩这边,所以裴绩这边的盾牌兵人数不少,半月形的盾牌兵互相连在一起,就像是用铜墙铁壁打造的月亮,杀气腾腾。

  在前方厮杀的盾牌兵见得后队上来,且战且退,众匪紧追过来,可是盾牌兵已经冲上来,见到自家长枪兵,两面盾牌立时一开,长枪兵从缝隙中过去,等到众匪追上来之时,盾牌已经又合上,往前推进间,大刀向前猛砍,那些退下来的长枪兵,又在盾牌兵后面组阵,找准机会,长枪向前扎出。

  本来群匪突破了两道木栅栏,正是士气大振,但是在盾牌阵的逼迫下,却又往后退了回去。

  正在此时,忽听得战马嘶鸣,轰隆隆声音响起,群匪听得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回头看时,只见到近百头战马组成了一支骑兵队,当先一人,正是身着铁甲的虬将军,他胯下战马名叫乌龙,当真如同一头呼啸而至的神龙,群匪急忙闪开,等着骑兵冲过来。

  原来在群匪向前搏杀之际,虬将军已经找寻到机会,将从山上带下来的战马集合在一起,葫芦寨本就训练了一支骑兵,这些骑兵纵身上马,在虬将军的指挥下,短时间内,已经组成了马队,迅疾开始向前发起冲击。

  这一支马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气势极盛,远处裴绩瞧见,顿时皱起眉头来。

  虬将军一马当先,冲到盾牌兵面前,战马未至,他手中的铁锤枪已经狠狠砸过来,“轰”的一声响,一名盾牌兵竟是被生生地连人带盾被砸成了肉酱,那乌龙马长嘶一声,向前踏过来,左右长枪兵和盾牌刀手齐齐向虬将军杀过来,虬将军厉吼一声,手中铁锤枪划了一个大圈,劲道非凡,四周众兵士在他铁锤枪的扫动之下,非死即伤。

  裴绩抚着青须,轻叹道:“虬将军名声在外,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只是片刻间,那虬将军已经是向前推进十数米,他手中铁锤枪连刺带砸,勇悍无比,此时倒真像入了狼群的猛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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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零九章 霸王斗将军



  虬将军率领的马队在官兵阵中,一路砍杀,官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虬将军勇猛异常,后面求生的众匪亦是疯狂突围。

  虽说众匪拼死突围,但是虬将军率领马队只顾前突,众匪也只能各自为战,比起训练有素的官兵,众匪死伤惨重,在官军的号角声中,军阵连续变化数次,虽然只是最为简单的变化,却很快将群匪分割包围,落rì寨下,杀声震天,大部分匪众都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左突右拼,却是根本无法突破官兵的包围圈。

  虬将军却是异常生猛,他显然也是久经战阵,率领马队在官兵的缝隙之中突围,裴绩麾下并没有马队,行动力远比不上虬将军这上百人的队伍,官兵虽然数次变化阵型,想要将虬将军的队伍围住,但是包围圈尚未合拢,虬将军就从缝隙中突出去,厮杀之间,虬将军已经是渐渐突到最外围一层,他手下骑兵队已经是死伤大半,仅剩四十人上下。

  虬将军身上已经布满鲜血,他身上也是被扎了两枪,但鲜血大都是官兵所溅。

  在他身后的黑先生手中却也是握着一把利刀,一路砍杀。

  眼见得虬将军无人可挡,便要突出重围,猛听得马蹄声响,西边闪出火光,一队骑兵正飞驰而来,听得一人大声叫喊:“绩父,我来了。”

  那支马队有两三百人之众,蹄声如雷,气势惊人,一骑却是将身后的骑兵队伍拉出极远,手中竟是握着一根熟铜棍,一身灰sè战甲,人如虎,马如龙。

  这人却正是小霸王秦雷。

  秦雷一马当先来到阵中,已经瞧见正突破最后一层官兵的虬将军,裴绩瞧见秦雷,眼睛一亮,抬手指向虬将军,大声道:“雷儿,抓住那人!”

  秦雷奉楚欢之命,率众攻打六寨之一的飘香峰,谁知道飘香峰守军最少,而且秦雷率人杀到,根本没有遭遇多少抵抗,很快就尽数投降,拿下了飘香峰。

  秦雷拿下飘香峰,下了山来,他任务完成,就找到楚欢,要前来协助裴绩,楚欢也正担心裴绩这边压力太重,当下派了三百jīng骑前来支援裴绩。

  秦雷瞧见落rì寨下杀声震天,只怕裴绩有个闪失,拼命催马过来,他胯下战马,那是从贺州得到的良驹,速度极快,与那三百骑拉开了距离。

  听得裴绩吩咐,秦雷望见正拼命向外突围的虬将军,二话不说,握紧熟铜棍,催动战马,直往虬将军杀过来。

  虬将军瞧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骑兵竟然单人独马往自己冲过来,心下冷笑,不等他吩咐,旁边已经有两名匪骑迎上前期,一左一右,挥刀便往秦雷砍过去。

  秦雷一心要拿下虬将军,根本不将那两骑放在眼里,瞧见两刀一左一右看来,铜棍已经横扫出去,他后发先至,一棍扫在一名匪骑胸口,那匪骑整个人顿时就如同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另一刀看过来之时,秦雷身体向前一伏,闪过一道,也不回头,只是将手臂用力向后一甩,手中的铜棍反手就砸在那人的背脊上,那人惨嚎一声,已经从马上滚落下去。

  虬将军见得此景,吃了一惊,只是瞬间,秦雷已经催马杀过来,二话不说,双手握住铜棍,临空对着虬将军就狠狠砸下来。

  虬将军见得那铜棍劲风凌厉,心知这小个子绝非泛泛之辈,抬起铜锤枪迎过来,“呛”的一声,棍枪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火星四溅,虬将军只感觉铜锤枪一阵巨震,那巨震从枪身蔓延到自己的手臂,随即蔓延到自己整个身躯,身体就仿若被重击一下,胸口一阵憋闷,虎口更是生疼,心下更是惊骇。

  他勇力过人,少有人及,可是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仅到自己小腹高的家伙,力量竟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出许多。

  只是他没有时间多想,秦雷又是一棍子打过来,虬将军这次不敢硬接,拔马就走。

  他胯下乌龙马反应迅速,立时便走,秦雷在后面紧紧追赶,奔出一段路,虬将军猛然间一个回身,铁锤枪已经如同毒蛇般往紧贴自己身后的秦雷刺过来。

  这一枪刁钻狠毒,秦雷收势不及,胯下战马毅然前驰,那枪尖在须弥间,已经出现在秦雷胸口。

  虬将军心下微喜,这一枪下去,秦雷必然会被铁锤枪刺穿胸膛。

  可是很快,他就目瞪口呆,就在枪尖要刺入秦雷胸口一刹那,那小个子竟是一只手抓住了铁锤枪身,铁锤枪就像被固定住一样,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虬将军心下惊骇,这铁锤枪被他视若xìng命,这回马一枪,也是他习练了千百次,只以为一击必中,谁知道竟然被不起眼的小个子轻易破解。

  那枪尖距离秦雷胸口只有几寸,虬将军鼓起全身气力,想要刺进秦雷胸口,但是秦雷握紧长枪,根本不松手,虬将军无论如何使力,也无法向前分毫。

  黑先生见势不妙,握刀回身砍过来,秦雷见得大刀砍来,另一只手上的铜棍一挑,挑在刀身上,黑先生一下子握不住,那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大刀飞起来。

  秦雷怒道:“真是不要脸,你们两个打一下。”

  虬将军怒喝道:“找死。”向外拔枪,秦雷依然不松手,看着虬将军奋力拔枪,似乎连吃nǎi的力气都用上,只觉得异常有趣。

  黑先生眼中显出yīn冷之sè,一只袖子向后一挥,一股烟雾便从他袖中飘过来,恰巧此时旁边两名官兵见到秦雷与虬将军僵持,还以为秦雷拿不住虬将军,一左一右扑过来,那烟雾恰好便被两名扑过来的兵士挡住。

  秦雷与裴绩游走江湖许久,裴绩对江湖上的各种歪门诡道当做故事说给秦雷知晓,也是希望秦雷rì后多长心眼。

  秦雷虽然天xìng纯直,但是对裴绩敬若神明,裴绩所言,他俱都铭记在心,见到烟雾飘出,立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力一喝,手上一用力,虬将军只觉得一股吸力要将自己身体带过去,无奈之下,只能松手,那铁锤枪顿时就被秦雷夺了过去。

  黑先生低声道:“将军快走!”

  虬将军也知道如果被秦雷缠死,无论如何也脱身不了,虽然心下恼怒不已,但是却也只能舍了铁锤枪,催马便走。

  黑先生已经大声叫道:“保护将军!”

  旁边不远正在厮杀的匪骑便有数骑驰过来,挡在秦雷前面,秦雷见到那烟雾没有散去,一只手捂着鼻子,将手中的铜棍先丢下,握住刚刚夺过来的铁锤枪,挥舞向前,他不擅长使枪,但是铁锤枪上铁锤,便用那铁锤往匪骑砸了过去。

  裴绩一直都在关注秦雷这边的情况,也瞧见黑先生使出烟雾,他知道事情不妙,大声叫道:“雷儿,回来……!”

  只是战场上厮杀阵阵,秦雷又一心想要拿下虬将军,却是根本没有听到裴绩的声音。

  裴绩见得秦雷连续砸死数名匪骑,兀自往虬将军追过去,只怕有闪失,心下焦急,此时跟随秦雷过来的三百骑兵已经追到,他们看到极其显眼的虬将军带着十余骑已经突破了军阵,正往东边飞驰,秦雷则是挥舞着奇形兵器,在后面追赶,当下都跟着秦雷,紧追不舍。

  虬将军突出重围,回头看到秦雷以及数百骑兵追过来,更是叫苦,他倒不畏惧那几百骑兵,可是那突然杀出来的小个子委实厉害无比,就如同怪物一样,心知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

  此刻也顾不得陷入军阵之中的匪众,连连催马,秦雷则是死死盯着虬将军,那是定要将虬将军抓到为止。

  奔出数里之地,秦雷忽觉得身上一阵发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随即手上一软,那杆铁锤枪已经是脱手落地,追随在秦雷身后的骑兵们看到秦雷在马背上身体扭曲,忽然间一头从马上翻落下来,众骑兵惊骇无比,只以为秦雷是中了暗箭,飞奔最前面的骑兵立时驰到秦雷边上,翻身下马来,去看秦雷,只见到秦雷已经是斜躺在地上,方才如同霸王一般的秦雷,此时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竟是禁不住在瑟瑟发抖。

  “快,带秦雷去找裴先生。”一名骑兵惊骇道:“其他人跟我继续追。”

  众骑兵分成两路,十名骑兵带着秦雷去找裴绩,余下骑兵则是继续追拿虬将军,虬将军此时已经拉开老长一段距离,领着十多名匪骑,一路向东。

  此时战场之上,官兵处于绝对的上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许多匪众知道无法突围,已经是转身往落rì寨重新杀回去。

  裴绩见到十名骑兵飞驰回来,已经在兵士护卫下迎上去,瞧见一名骑兵背着秦雷,心下大惊,一瘸一拐上前去,骑兵已经下了马,将秦雷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裴绩看到秦雷面sè惨白,更是心惊,沉声道:“他中毒了。”迅速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子,从中取出一枚药丸,将那药丸塞进了秦雷的口中。

  秦雷身体兀自在不停颤抖,就似乎在冰天雪地寒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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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一零章 人间惨剧



  秦雷醒来的时候,只见到四下里一片明亮,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便见到数张脸庞就在自己面前,除了裴绩和楚欢,仇如血等人也是围在四周。

  听得有人欢声道:“醒了,终于醒了。”

  秦雷豁然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屋子,裴绩见到秦雷坐起,关爱道:“雷儿,你多休息,现在不要动。”

  秦雷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道:“绩父,我……我没有了力气,从马上摔下来……我记得,是那个穿长袍的害我……!”

  裴绩慈爱道:“我们都知道,那个坏人施毒,你中了毒,幸亏你楚叔有宝物在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你现在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力气。”

  秦雷握起拳头,只觉得力量已经回到自己身上,欢喜道:“有了……!”想到什么,沮丧道:“绩父,我没有抓住那个大个子……!”

  “这不怪你。”裴绩叹道:“是绩父疏忽……!”

  楚欢已经道:“大哥不要这样说,虬将军薄情寡义,根本不顾自己不下死活,只知自己逃命,这种人没有牵挂,就算被他逃了,他薄情寡义之名四处传扬,对我们的威胁也不会太大了。”向秦雷道:“雷儿,你先歇息。”

  秦磊点点头,楚欢和裴绩出了小木屋,这是旭日寨的一处木屋,此时阳光明媚,昨夜的战事已经烟消云散,只是空气中兀自飘荡着血腥气味。

  “大哥,你说这种毒叫做孔雀笑?”

  “不错。”裴绩点头道:“这种毒极其罕见,也十分歹毒,我也是许多年前从老师口中知道有这样一种毒,只是从未见过,这次是亲眼所见。”

  楚欢叹道:“不瞒大哥,施毒之人,被人称为黑先生,在平定贺州叛乱的时候,我就曾见过他,与他有过交手,那一次他也放出了这种毒。”

  裴绩道:“孔雀笑产自西域,在西域也是异常罕见,中毒者,体力全无,幻象丛生,不知不觉中就会死去……如果不是雷儿及时防备,只中了少量的毒,否则就算你有冰心虫,雷儿也难逃这一劫。”

  楚欢皱眉道:“那黑先生与西域有牵连?”

  “是否找到俘虏询问?”

  “已经审讯了几名俘虏,他们对黑先生的来历都是一无所知。”楚欢摇头道:“这黑先生就好像突然出现在虬将军身边,尔后在山寨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虬将军对此人似乎十分倚重,这次突围,薄情寡义的虬将军竟然不嫌弃他是累赘,带在身边突围出去……!”

  裴绩若有所思,楚欢又道:“这些人不但不知道黑先生的来历,就是虬将军的真面目,他们也不曾见过。他们只知道虬将军勇武过人,而且冷酷无情,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逃往何处。”

  “虬将军确实勇武。”裴绩叹道:“乱军阵中,他算得上是所向披靡,也只有雷儿差点拦住他。”

  楚欢想了一下,终于道:“山匪都退回了落日寨,除了战死投降的山匪,有近千人逃回落日寨,如今两面围堵,也不必强攻,困也能困死他们。”

  便在此时,却见到一人快步过来,拱手道:“大人,飘香峰的那道石门已经打开了。”

  楚欢双眉一展,问道:“里面是什么?”

  那人有些黯然,道:“大人自己去看一看……!”

  楚欢皱起眉头。

  飘香峰是葫芦寨六峰之一,也是最小的一寨,设置的机关很少,山上盛开了各色野花,秦雷之前率人攻打飘香峰,遭受的抵抗十分微弱,也算得上是兵不血刃拿下了飘香峰。

  飘香峰方圆不过五六里地方,拿下飘香寨后,兵士们收集寨子里的物资,只是比起其他各峰,在飘香峰储存的物资极为特别,这里储存着许多的美酒,有上千坛之多,兵士们搜遍了寨子的每一个角落,却是没有发现兵器马匹,却找到了一处石窟,不过石窟外面有一道厚重的石门。

  原本守在寨子里的不过二十多人,有数人顽抗战死,剩下诸人被控制住,官兵一时打不开石门,令那些匪众打开,只是这些匪众却都不知道打开石门的办法,只说负责打开石门的人随着飘香峰主去了落日寨,官兵审问石门里面是什么东西,众匪都是三缄其口。

  官兵只以为这里面必然是储存着兵器或是粮草,当下一群人生生地将石门一点一点地凿开。

  楚欢来到飘香峰这座石门前时,见到那石门被凿开了一个大洞,可以容纳一人自由进入,四下看了看,却是发现守在洞外的兵士们神情古怪,有些人黯然,有些人脸上兀自带着愤怒。

  楚欢心下奇怪,屈身进了洞内,只见到洞内亮着火光,一条石道向前蔓延,两边墙壁上点着火把,一股子极为古怪的味道飘入鼻中,似乎是香味,但是香味之中,却又弥漫着馊臭味道。

  楚欢皱起眉头,身后跟着数名将领,火光之下,众人缓缓前行,便见到石道两边,用石砖砌成了一个又一个方形小房间,房间都只用一面简单的布帘子遮掩着,那种古怪的味道,就是从这一间又一间小屋内传出来。

  胖柳此时跟在楚欢身边,上前去,粗大的手掀起帘子,向里面瞧了一眼,昏暗之中,里面的情形依稀可见,胖柳呆了一下,随即急忙转过身来,尴尬道:“里面怎么是女人?”

  跟在旁边的守卫黯然道:“他们都是被抢来的。”

  众人一怔,楚欢抬手,缓缓掀开帘子,只见里面是几块木板搭成的一张床,床上连一床被褥都没有,板子上只是铺了一张又脏又破又薄的粗布,一名女子几乎是**着身子,蓬头垢面,卷缩在角落,身体瑟瑟发抖。

  楚欢放下帘子,又连续掀开数扇帘子,里面几乎无一例外都有一名女子,衣裳都是简陋之际,好一些的还知道恐惧,瑟瑟发抖,有些却已经是神情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无神。

  楚欢双全立时握起。

  “大人,这些都是葫芦寨的山匪抢劫来的民女。”一名跟随入内的守卫咬牙切齿道:“抢来的女子,都被送到飘香峰,关进这里,那些山匪如果在外面立了功,虬将军就赏赐他们进到这里面来,功劳越大,呆的时间就可以越久……!”

  楚欢缓步向前行,入眼处,惨绝人寰,问道:“有多少女子在这里?”

  “这里有六十多个。”守卫答道:“一些职位高的山匪,可以从这里带人出去,有十几个被带了出去,我们正在各寨找寻,按照他们说法,打从有了这个地方之后,有些女子不堪凌辱,自尽而死,有些硬是被折磨而死,算下来,已经死去的也有好几十人。”

  楚欢一路前行,走到最后一间屋前,掀开看时,只见里面飘出一股子腐臭味,一名女子**着身体躺在地上,楚欢走过去,只见到那女子气息微弱,立刻回头道:“胖柳!”

  胖柳急忙上前。

  楚欢却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它盖在女子身上,遮掩住女子已经布满伤痕的身躯,横抱起来,交给胖柳,“送到军医那里,让他们立刻救治……从卫生队找几名大夫过来,让他们过来瞧瞧这些女子是否患了疾病,立刻诊治。”

  楚欢在自己的军队之中,专门组建了一支医疗队,平常这些大夫并不在军中,但是出征之时,便在医疗队的大夫便要随军出征。

  楚欢给予了他们极好的待遇,不必缴纳各种赋税,而且每次随军出征,都会得到一定的赏赐。

  楚欢不忍再看,走出了石洞,山洞内外,就如同两个世界。

  深吸了一口气,楚欢这才问身边的守卫,“飘香峰有多少守军?”

  “大人,抓到了十七名活口。”守卫立刻回道:“如今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中。”

  楚欢淡淡道:“都杀了吧。”

  守卫一怔,身边诸将也都是一愣,楚欢挥挥手,道:“去办吧,十七人,尽数砍了脑袋。”

  王涵在旁不禁轻声道:“大人,这些人都已经主动投降,咱们杀降……!”

  楚欢不等他说完,已经道:“这不是我们最后一场战事,今日我就给你们下达命令,以后任何一场战事,如果有类似荼毒百姓之辈,不必禀报,尽数杀死。我们不杀降兵,不过这群人已经等同禽兽,杀死他们,只会大快人心。”

  众人顿时都肃容道:“遵令!”

  “王涵,你先留在这边。”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等大夫先给他们诊治一下,患有疾病的,暂且留下来诊治,其他人,从山寨缴获的银钱之中拿出一部分,每人分发一份,让她们各自回家去……此事不要声张,你也告诉她们,她们的遭遇,不会有别人知道,也不会被人传扬……!”轻叹一声,王涵知道楚欢意思,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这些女子被山匪蹂躏,在这个时代,极重贞操,有了这段遭遇,对她们的打击沉重无比,此时传扬,她们势必活不下去,可是就算不传扬出去,她们自己又有几人能够忍受这样的耻辱活下去。

  楚欢抬头望着阳光明媚的群山,轻声道:“虬将军,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终有一日,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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