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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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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梦中的杀机
  
  云峥对于说谎这事没有心理负担,既然做不到孔远达那种真正的至诚君子,那就降低一下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只要大家都高兴,撒点谎也无伤大雅。
  
  军人其实就是靠撒谎来吃饭的,所以他的职业就是撒谎,只有撒谎高手才能成为成功的将军,所以云峥这个战神的名号其实和终极骗子这个名号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兵不厌诈,所以说当将军的时候越是密集的欺骗对手,而且能骗过对手的时候,就一定是他打胜仗的时候。
  
  云峥的大军已经来到了居庸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没人知道云峥麾下的郎坦,李东楚,梁辑,孙杰在半路上就已经离开了大队,悄无声息的向古北口快的移动。
  
  辽国在燕州残存的实力都在向居庸关靠拢,天下人都清楚,燕州,也就是现在的析津府才是云峥的大目标。
  
  云峥的军队被堵在居庸关外,这里距离他的王爵只剩下一步之遥,当他踏进析津府的时候,就是王爵的冠冕戴在他头上的时候。
  
  这是无上的荣耀!
  
  没人知道云峥其实不喜欢什么王爵,他一点都不喜欢,对于一个马上就要开始跑路的人来说,跑路的王爵和跑路的侯爵没有任何的区别。
  
  军大营其实非常的空虚,辽人能军队,其实都是赵旉的骑兵和云峥的亲卫,再加上三万人的民伕大军。
  
  观察完居庸关的地势之后。云峥就觉得自己的对策是正确的,这里除了用火炮没日没夜的狂轰滥炸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攻破城池。
  
  和铜头关不一样,居庸关最要命的地方就是他有一条河来当自己的水道。
  
  火炮的威力只有打击到敌人城池的时候才会有效果,现在火炮放在距离城头最近的地方,也只能轰击到敌人的瓮城。
  
  这样的打击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即便是占领了南北两个方向的瓮城,自己也会处在居庸关主城的攻击之下,当年辽国在修建居庸关的时候。考虑的就是来自西北的乱民的攻击,因此他们在居庸关的防线耗费了无数的心血。
  
  战争绝对不是一年半载能结束的,云峥对急于攻下居庸关基本上不抱希望,他只想在耶律洪基大撤退的时候狠狠地咬他一口。
  
  当初的军略就是要抢占古北口,阻断南京和京的联系,如今。不用担心京了,那里不可能派出任何兵卒来支援辽皇,没藏讹庞在战损了李清的泼喜军之后,变得更加疯狂,这也预示着他在辽国京道的劫掠已经到了尾声。
  
  耶律洪基已经准备撤退了,这也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撤退。这一次,他绝对不敢让自己的子民率先撤退。那样的话很有可能是在给没藏讹庞输送力量。
  
  百万大军,再加上数百万的百姓,这样的大撤退是耶律洪基面前最严峻的一个问题。
  
  火炮每天都在制造噪音,炮弹落在瓮城上总能掀掉几块条石,也总能引起辽人的一些慌乱,因为没有人知道宋军会在什么时候起攻击,所以只要火炮开炮。他们就会全体动员一次。
  
  谨慎的鬼奴固执的认为这是云峥的疲兵之计,在得到耶律洪基下达的全军不得出城的严令之后。鬼奴将军就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主城了,只在瓮城留下一点点兵力来作为警戒之用。
  
  鬼奴将军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拖住云峥,给大军留下足够的撤退时间,大辽在南京道经营了快百年,家大业大的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有办法搬离干净。
  
  辽国已经派了使臣正式去东京和赵旭商议宋国出钱赎回燕云的可行性,因此,对辽人来说,时间是第一位的,如果云峥率先攻破了燕州,那还谈什么赎回!
  
  云峥整天带着亲兵四处观察居庸关,寻找可以突破的缺口,孔远达每日里喝的烂醉如泥,苏洵每日里都会向东京汇报居庸关这里的所有战事,自从狄青开始转入反攻之后,两军必须步调一致,才能把自己的力量最大化。
  
  陈琳变得非常兴奋,整天都在军营转悠,态度也变得极为和蔼,军卒即便是有了小错,往往会装作,即便是军侯禀报上来,也会处理的轻描淡写的。
  
  当大军的日子好过的时候,就没必要让军卒的日子难过,大军出征已经快两年了,谁都盼望着早日结束战事,各回各家。
  
  云峥回到后帐,将一封信递给了蓝蓝,蓝蓝疑惑的把信接过去之后遍之后笑道:“您还真有胆子把这里的生的事情告诉轻盈。
  
  您瞧瞧,轻盈果然是一个当家主妇的样子,贤惠的让人没话说,竟然要我好好的伺候好你,大老爷,您说说,妾身要怎么样才算是把您伺候好了?”
  
  “是好,是坏我都不可能对轻盈有所隐瞒,她才是云家内宅的主人。”云峥要过信笺,重新装好,
  
  蓝蓝摇头道:“轻盈知道了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你的大难也就临头了。”
  
  “女人是祸水,我既然要了祸水,就要有被祸水害的准备。”
  
  蓝蓝朝云峥俏皮的哼了一声,就把云峥这些天要川地理图册翻检了出来放在摇椅的边上,很有眼色的样子。
  
  “妾身不明白,您的目标明明是燕云,为什么您现在总要盯着京道和东京道非您还真的想灭掉辽国?”
  
  云峥摇头道:“往前推进不是不可以,但是再往前推进,我们就没有可以固守的山川之险,驻军的花费实在是太大了,不是好事。”
  
  蓝蓝悠悠的道:“我上一个死鬼男人说了,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你们男人啊,想的可真是够远的。
  
  可我总是觉得你不是在谋算那里合不合适驻军,像是在谋算一个人,昨晚你睡觉的时候嘴里喊了勃勃的名字,还说的咬牙切齿的。
  
  我今天早上问过猴子了,猴子说勃勃是你的学生,是你一手教会他现在的本事的,也是你一手安排他去辽东的,怎么?他现在不受你控制了?”
  
  云峥没有回答蓝蓝的话,而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蓝蓝见云峥不愿意说,就找来一张毯子给他盖好,就抱着呀呀学语的小不点去帐篷外面晒太阳。
  
  今天猴子说一定要找来一头奶水足的牛给小不点当奶妈,现在该是去时候了。
  
  军营里很热闹,朝廷送来的补给终于到来了,虽然被一些西夏残兵给抢走了一部分,剩下的物资相对云峥的军队而言,还算是丰富,最重要的物资却是兵部特意收集的将士们的家信。
  
  队伍的识字的人成了香饽饽,被不识字的兄弟围拢住,急切的希望他能早点念自己的家书。
  
  “王成,你老婆生了,是个男娃……等等,你他娘的都出来两年了,你老婆还能生娃?哦,原来娃已经一岁半了。这他娘的就对了嘛,你老子去年冬天咳嗽的厉害,说是老了,不用了,全家都等着你这个顶门杠子回去支撑门户呢……”
  
  蓝蓝就坐在帐篷后面的阴影里,倾听这些鲜活的声音,自己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来自亲人的信笺……
  
  自从她来到东京,就跌落在无数陷阱组成的美妙生活里,那里的人不说实话,今天对你笑的甜蜜的人明天说不定就是伤你最狠的人。
  
  云峥要对勃勃下手了,蓝蓝是知道的,云峥从来不表现出自己对某一个人的真实
  
  但是从昨夜那句咬牙切齿的话语,蓝蓝听到了恐怖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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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北守南攻(1)

  云峥其实不想和耶律洪基硬碰硬的干一仗。

  自己无数的部下跟随自己是来捞取战功博一个封妻萌子的,不是跟着自己来送命的。

  大宋的目的就是燕云地,并非一定要清除辽国,朝堂里的那些英明的大佬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大宋需要一个虚弱的辽国来充当大宋和那些北方蛮族之间的一个缓冲区。

  如今,大宋的商贾为了把自己的货物卖到更加遥远的地方已经彻底的发疯了。

  大宋军队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他们都已经去过了,不论是皑皑白雪的吐蕃高原,亦或是北方那个每年都封冻的海子,还是遥远的南方那些黑皮肤的蛮人所居住的地方。

  路途走的越远,收获就越大,这是大宋商贾的共识。

  在一些地方,一把陶瓷勺子就能换取一颗最上等的珍珠,一个可以打火的火镰,甚至能换来一张最完美的带着黑白花纹的极北猛虎皮。

  为了这些珍贵的货物,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血淋淋的,如今,哪一个走远途的商队,如果没有几个彪悍的护卫,那简直就是奇谈怪论。

  在大宋,浪荡子多了,只要是不愿意规规矩矩的留在家里种田,经商,或者做工的小伙子,都会被乡邻冠上一个浪荡子的名头。

  他们的生命是卑微的,没有人在乎他们过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只知道他们每次回乡之后都会带回来大量的财富和一些神奇的传说。

  就是这些浪荡子,将远方的消息带回大宋,最后被朝堂里的大佬们整理之后。一张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地世界地图逐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知道了在遥远的北方,还有一群群野狼一样的族群,在南方最遥远的海岛上还有食人族的存在。

  在繁华的大宋世界之外,还有大片的蛮荒之地。

  那些蛮荒之地上有成群的狮子。老虎在游荡,有水缸粗的蟒蛇在丛林里蜿蜒,知道有一群群能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生活的野蛮人。

  有宝贝就该紧紧地抱在怀里,有宝贝就该把家里的篱笆扎的更加牢靠一些,有宝贝就该派出最勇猛的战士来看家护院。

  朝中的大佬们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们为大宋制定了一个非常可行的发展蓝图。

  那就是北守南攻!

  北方的土地获得的再多也没有多少意义。那里天气酷寒,不适合农耕,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的大宋农夫在那样严酷的而恶劣的自然环境里无法生存。

  那里不但有无数的猛兽还有无数彪悍的蛮人,彪悍的蛮人甚至会为了一口吃的,一件衣衫会向大宋子民发动攻击。哪怕夺到食物和衣衫的可能性不足一成,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自杀式的进攻。

  至于广阔的南方,那里的气候条件就要好的太多了,有些地方甚至被称之为天堂也不为过。

  据一些海商说,在南方的海岛上,人根本就不需要衣衫就能活下去,如果为了保持一点自己的尊严,最多在腰间穿上一件犊鼻裤就足够了。过多的衣衫穿上根本就是累赘。

  如果渴了,地上就有无数的清泉可以解渴,如果饿了。只需要抬起手臂就能采到无数美味的水果,在大宋,金贵的芭蕉,在那里不过是猴子的食物而已。

  如果想要弄点钱,只需要在捉鱼的闲暇,从河里捞几块美丽的石头就能找宋人的商贾换取足够多的钱财。

  稻米在那里如同野草一般疯长。根本就不用照顾,它们自己就会发芽。抽穗,成熟。人们需要做的就是拿着剪刀剪下来最饱满的禾穗,在竹筒上钻一个眼,再把稻米倒进去,加上水,放在火上烘烤之后,一顿雪白如雪的竹筒米饭就会摆在面前。

  那里的香料被南方懦弱的野蛮人当做柴草在烧火,那里精美的玉石被当做石头被砌在墙里面,那里无数散发着迷人味道的珍贵木材构建出来的房屋不过是最原始的棚屋……

  鉴于此,谁有工夫和凶悍的北方蛮子争夺最无用的土地?如果有相同的兵力让大宋最英明的将军统领,这时候在白帆所能到达的地方,早就成为大宋的版图了。

  鉴于此,我们为什么要把最英明的统帅,最彪悍的战士,最聪明的文臣放在北方那片除了牛羊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产出的地方?

  我们只要燕云,我们只要长城,我们只需要让那些北方的蛮族承诺永远不来攻击我们,就足够了!

  能危及大宋的敌人都在北方,我们只需要学秦始皇一般,将我们的家园用一座坚固的长城围拢起来就好,至于长城外面的那些蛮族随他们去打生打死,高贵的大宋猛士不能白白的消耗在北方。

  他们如果去了南方可以在一瞬间平定所有的不臣,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为大宋争取到更多的财富。

  当北方有坚固的长城为屏障,当南海成为大宋的内海之后,试问天下还有谁可以与如此富裕的大宋帝国作对?国祚自然万年永固!

  “你说的这些都是今科状元郎招远王俊民在进事折子上写的意思吗?”疲惫的文彦博睁开眼睛看看云峥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云峥点头道:“此人说的这些事物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事实依据的,招远就在登州,那里的海商多如牛毛,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是是随着海船去过南海,甚至南洋一带的。”

  王安石皱眉道:“咱们三人中间,唯有云侯亲自去过南边,你说此人奏折中说的都是真的?

  天下间哪来的不劳而获之事,定是一派胡言。”

  云峥摇头道:“还真不是胡说八道,最南边的一些海岛上确实如此人所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彦博猛地睁开眼睛威棱四射的拍着桌子道:“即便是有,也是很小的一个范围,如果我大宋只有十万或者数十万百姓,老夫一定会奏请陛下南迁。

  可是我大宋如今人口快要破万万,难道说整个南方真的能够容纳的下这么多的人口吗?

  这如何不是妖言惑众?”

  王安石嗤的笑道:“重新连接北方长城?他知道北方长城有多长吗?秦筑长城以来,汉、唐、常修理,其时岂无边患?

  唐末蛮族酋长统大兵长驱直入,诸路瓦解,皆莫能当。可见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

  如北方长城概多损坏,今欲修之,兴工劳役,岂能无害百姓?且长城延袤数千里,养兵几何方能分守?”

  文彦博也跟着道:“老夫以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必须把域外蛮族一次打疼,打痛,才能让他们长记性,不敢窥我边关,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云峥放下手里的文书笑道:“之所以把两位从外面请回来,就是要好好的商议一下这道北守南攻的国策。

  其实以我看来,此人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南海的富庶,两位没去过自然不知晓,我是亲眼看过的,所以眼馋的紧。

  文公以为南方只是弹丸之地那就大谬了,只是一座爪哇岛,就比中原还要大些。”

  文彦博刚刚喝下去的一口顿时就喷出来了,咳嗽了良久才惊骇的瞅着云峥道:“云侯此言当真?”

  云峥嘿嘿笑道:“你以为我舍弃陆上官职去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海上有无数的财富和土地,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想嘴里叼着刀子爬在桅杆上当海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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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北守南攻(2)

  王安石长叹一声道:“云侯,你终于成气候了,连你的门人都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成为状元郎,老夫自叹不如!”

  听王安石一句话,文彦博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扶着椅子扶手死死地看着云峥等他回答。

  云峥拿卷宗掩住口鼻,似乎有些得意,也似乎有些迷惘。

  王安石接着道:“先是蓬莱三岛,后是南海珠玉,如今连独占鳌头的本门子弟也出来了,云侯所谋者大啊!”

  “什么蓬莱三岛,什么南海珠玉?说清楚!”文彦博朝王安石怒吼,同样都在云峥军营之中,为什么王安石总是知道的比自己多。

  王安石并不在意文彦博恶劣的态度继续看着云峥道:“云侯这样费尽心力的想扭转大宋的国策所为何来?”

  云峥站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而后站在王安石的面前道:“我是一个小气的,从来都是!

  凭什么满朝文武偏偏就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远遁海外?凭什么就要我一个人为大宋做出牺牲?”

  文彦博哆嗦着嘴唇道:“云侯终究不愿意去海上?”

  云峥不屑的道:“老子当然会去海上,谁有工夫和你们挤在一起窝里斗?

  既然老子注定了要去海上,为什么我要一个人去?大家一起去海上还热闹些,免得老子一个人漂在海上,连人都看不见,老子抢劫谁去?

  去海上是我自幼就有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甚至学会了游水,学会了如何操控船只。学会了如何绘制老子的海盗旗!

  每个少年都有一个美丽的梦,有的人为了实现儿时的梦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老子只不过丢掉了一点荣华富贵,有什么了不起。

  我希望当我一个人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能看见别处还有白帆,那样的话,我就会扯起我的海盗旗,戴上我的眼罩,赤着脚站在甲板上捶着胸膛嗷嗷大叫,喝令他们降帆。投降,否则就鸡犬不留!”

  文彦博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上来揪住云峥的胸口咆哮道:“这关系到大宋万年,你怎能如此儿戏?老夫不会让你得逞的!”

  云峥怜悯的瞅着文彦博笑道:“文公,你这一次的敌人可不是我。而是一种叫做**的敌人。

  我的先生说过,自从人类出现以来,驱使我们一路走到今天的,其实就是这个叫做**的东西。

  只要**存在,我们就会一路滚滚向前,谁阻挡,谁就会被**这个巨大的车轮碾成肉泥,你文彦博何能例外?”

  “我会让大宋子民寸板不得下海!”

  云峥哈哈大笑道:“文公。安静些,莫要说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你能做到。后果也是你无法承担的。

  **就像水,只能疏导不可堵塞,你一旦下达了禁海令,只会加重大宋百姓出海去瞧瞧的**,自古以来就有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是皇帝禁止的事情。一般都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事情。

  到时候满大海上飘的都是海盗,那才是大宋的噩梦!”

  王安石把浑身颤抖的文彦博搀扶回来看着云峥苦笑道:“云侯。你何苦戏弄文公?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恶毒的人,老夫现在就想知道你之所以这样做目的何在啊?

  我不信你会损害这个由你亲手扶持起来的强盛帝国。国朝如今三成的赋税来自海外贸易,莫说文公下达不了禁海令,就连陛下也不会下达这个禁海令。

  海外贸易已经成为大宋最重要的一个财富来源,没有人会同意寸板不得下海这个决议。

  反正今天我们把话摊开了,就干脆说个清楚明白,老夫执掌大宋钱庄多年,自然清楚海商的富裕程度,您说只要下海,就有无数的财富等着我们攫取,难道是真的?”

  云峥坐下来喝了口水,先是朝文彦博拱拱手表示一下歉意,然后叹息一声道:“我如今在大宋已经成了神憎鬼厌一般的人物,虽然走到这一步并非是我的本意,是你们一步步给逼出来的。

  说实话,对你们我真是缺少好感,但是我喜欢这里的山水大地,喜欢这里的百姓,喜欢追随我南征北战的将士。

  所以啊,我的命门被你们攥的死死地,为了他们我也只有远走海外这一条路了。”

  文彦博喘着粗气道:“云峥,你是一个难得的才子,你是一个千年一遇的名将,更是一个能谋万世的名臣,这些话绝非是恭维,即便是你的敌人,也必须承认你绝世的才华,哪怕再憎恶你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大宋离不开你。

  这就是你这些年犯错无数,依旧可以执掌我大宋最重兵权的原因,论起来,就你坐拥八千亲兵,只是这一条就足够灭你三族。

  可是啊,你也看到了,陈琳那样一位忠心的奴仆,老夫这样见不得武臣雄起的人,王介甫这样狷介的人,都看到了你在军中的所作所为,我们有谁曾经说过一个不字吗?

  不论是先帝,还是陛下,都清楚这些,早在庆历八年,甲子营就成了你的亲兵,即便是在你被包拯遗折参奏后最落魄的时候,陛下也没有剥夺你的这项权利。

  你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我们来说有多么痛苦吗?

  你知道你给大宋带来的痛苦吗?”

  云峥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死死地看着文彦博道:“我少年时期就为大宋平灭了元山盗匪,除掉了吐蕃雄鹰部这个大敌,为了给蜀中百姓开拓一条贩卖丝绸的商道,我不惜冒着杀身之祸去了青塘,最后历经九死一生弄死了李元昊。

  为了除掉侬智高我不惜在三月里渡过恶水远赴岭南,身经百战之后才平定了岭南,为了大宋空虚的国库,我不惜在蛮荒丛林里跋涉,在极度的疲惫中生擒了交趾皇帝,把他的国库带回大宋,这才铺就了大宋的复兴之路。

  没藏讹庞突袭秦州,我受命于危难之际,苦心经营边寨,在乱石坡阵斩了西夏悍将张陟,在青塘争夺战中,我与将士一起浴血奋战,身中六矢而不退。

  早在我第一次去青塘的时候我就与青谊结鬼章这样的猛士订交,为了让青塘永远的成为大宋的牧马地,我云峥亲手逼死了自己的挚友,更把自己的塑像以恶人形象放置于武成殿,让世人知晓云峥在青塘之战的扮演的是一个并不光彩的人物。

  付出这么多,回到京城之后无人为我喝彩,有的只有闭门读书一条旨意,我一笑了之,回到家中为了不违背圣旨,我云峥在墙头搭建了木屋,与狄青一起日日为我大宋边寨劳心劳力。

  呵呵,辽国兽军入侵,唐县之外尸横遍野,京观上的头颅在大雨中哭泣,又是我云峥悍然出兵击败了郭恒川,在唐县阵斩了耶律氏,用它的人头祭奠我大宋枉死的灵魂。

  你可知道,当我在唐县城外,怀抱两位大宋被你们这种人送给兽军糟蹋的女子,哀哀恳求她们能够嫁给我,而我得到的却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文彦博,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云峥心中是如何的痛恨你们?恨不得手持三尺长剑将你们一一击杀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殿堂!

  平型台会盟,你们选择了和平,我胸中纵有万般怒火也只能笑脸相陪,就在我一再隐忍的时候,我最为尊敬的大宋文臣包拯不惜用自己的性命给了我重重一击!

  即便是这样,我回到老家表面上寄情于山水,暗地里却为大宋皇族训练出来了一支可堪一用的军队,更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收复了滇西草原,更是派出军队给了骄横的大理国一个深刻的教训。

  结果,我依旧没有迎来大宋子民的欢呼,而是因为死掉了几个敌国的和尚被全世界诘难!

  文彦博,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天下间还有我云峥这样为了这个国家不顾自身荣辱,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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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沙滩城堡一样的辽国

  文彦博笑道:“这个国家说起来是陛下的,其实也是你我的,纵观史书,我们从不缺少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

  云峥,在老夫的族群面前,老夫这条性命一钱不值,就算加上老夫全家老少的性命,如果有益于大宋,老夫也会舍弃掉的iqi.

  庞籍如此,韩琦如此,老夫如此,王介甫如此,这天下间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

  你南征北战,你戎马倥匆,你被误解,你被冤屈,即便是世人不知道,可是我们头上的朗朗晴空知道,我们九泉之下的祖宗知道。

  你之所以会遭受这些委屈,最大的原因恰恰是你和我们所有的人似乎都有隔阂。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告人的**,老夫也有,但是你不同,你就像是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

  你可以在大事件上嬉笑怒骂毫无半点沉稳气息,你可以轻易地决定一件大事,而不去想他会给这个国家造成什么后果。

  你活得轻松,而且随意,你漠视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和感受,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老夫不是瞎子,你所有的功绩老夫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功绩即便是没有北征,给你一个王爵老夫也认为实至名归。

  可是啊,你留给我们的是一个谜团。

  这些年来,从陛下到我以及文武百官都想知道你是从何而来的,你的老族长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说你是豆沙寨的孩子。

  其实一切都是明朗的,豆沙寨全寨子的都姓苍,唯独你和你弟弟姓云。

  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你第一次出现在豆沙寨的时候,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衣服的式样却非常的古怪,尤其是你那件没有扣子,只需要两条碎小的金属齿咬合就能连接在一起的衣服。老夫穷搜天下名匠,也制造不出来,而且没人能够知道哪些金属到底是什么!

  你既然如此的在乎你的姓氏,那么你的姓氏一定是真的。于是陛下甚至下了密旨,穷搜天下云氏,遍查宗谱,也没有找到你的来历。

  你云氏源远流长,古黄帝以云作为官名。夏官缙云氏的后代,便以云为姓,世代相传。

  士族时期名曰郡望堂!

  以你当时的模样,不但知书,而且达理,采桑女初见你之时,虽然狼狈,却掩饰不了你一身的细皮嫩肉,这不是一个久居荒山野岭之人才有的模样啊。

  你的口音奇怪,采桑女说忘不了你说话的动听模样。密谍司招来了无数奇人操着各种口音让采桑女听,采桑女也说不是,而最奇怪的是你竟然不通世事,云彩之上的道理你全部明白,人间界最粗俗的道理你竟然不知道。

  身为读书人你连起码的科考过程都不知晓,还给族人编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考试过程,庞相听了你的读书科考想法,竟然认为这是一套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云峥,你能解释一下吗?

  慈州知府云景龙受命查访云氏。十年无功,陛下震怒将他发配岭南遇赦不赦,后来为了掩盖我们调查你的事实,密谍司还将云景龙从人间抹掉。

  云峥。你的来历诡异,就像是从虚空中猛地跳进了红尘,幸好,你和你弟弟长了一副标准的宋人模样,所以,你就感谢上苍吧。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及你弟弟,你的孩子都是我宋家孩儿,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走到这一步。

  你应该明白,想成为士人,首先就要身家清白,有来龙有去脉,你身上的疑点太多,太多了。”

  云峥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半天才道:“说不清楚来历的人太多了吧?非要揪着我不放?”

  文彦博哈哈一笑,指着云峥道:“老夫还会说家乡话,你不妨用你的家乡话来上一段,好让老夫知晓你大概来自何方!

  这世间没名堂的人确实很多,但是能够机变百出的人就你和你弟弟两个,很多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你兄弟看来竟然是理所当然。你弟弟做的那个黄河模型,至今都被将作院的人认为是至宝,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算出黄河各地的高地差异来,如果需要实地丈量,上千人,没有二十年之功根本就不可能。

  最妙的就是你们竟然知道黄河的源头在那里。

  天啊,这种事情连居住在高原上的吐蕃人都不知道啊!”

  “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闭嘴!这话骗骗无知的愚夫愚妇还行,拿来骗老夫?”

  “老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行了吧?”

  “那块石头?在那里?老夫要亲眼看看令堂这块石头还有没有诞育出新的奇人……”王安石插嘴道。

  “滚!反正我就要去海上了,管我从哪里来的!”

  文彦博笑道:“你现在知晓你去海上是最好的选择了?老夫宁愿相信你是来自海外仙岛的人。

  瀛洲,方丈,蓬莱,乃是神仙地,如今你弟弟正在海上纵横,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宁愿相信你是来自蓬莱仙岛的神仙,既然你是神仙,在帮助了世人之后是不是应该回到老家去?

  我们留下你的塑像烧香朝拜就好,这里是人间界,真的容不下神仙在此长期驻足!”

  云峥奇怪的瞅着文彦博道:“你竟然相信这个最不可能的结果?”

  文彦博摊摊手笑道:“既然刨除了所有的可能,那么最后一个不可能也就成了唯一的真相了。”

  “神仙难道不是那种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人吗?”

  “你弟弟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候曾经在上元节的时候弄了一个一个大号的孔明灯,真的飞起来了!”

  “我被刀子砍了也会流血,砍得狠了也会死!”

  “你以为天庭上的斩龙台是怎么来的?神仙当然那也会死!”

  “你们是打算把我当做瘟神送走?”

  “灶王爷上天的时候百姓还要在灶王爷画像的嘴上抹上蜜糖。”

  “现在你不担心我要带着很多人下海了?”

  文彦博笑眯眯的道:“刚才是老夫失态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你在人间的功绩,带走一些人去服侍你并非一件过份的事情。”

  王安石笑道:“以前的时候我总是不理解云侯为何要发动那么多的人一起下海,原来你只是想找人帮你一起找回家的路啊?

  早知如此,云侯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老夫与文公联名上一道奏折,命我大宋水军出海寻找就是了,不算多大的事情。”

  云峥瞅着军帐外面的蓝天,猛地回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让我离开?”

  文彦博和王安石对视一眼,文彦博拱手道:“辽皇认输了!”

  云峥冷冷的扫视了两人一眼,再看看军事地图道:“对峙依旧,燕州依旧在辽人手中!”

  文彦博道:“三天前,没藏讹庞的大军直奔上京去了。”

  云峥摇头道:“那是他虚晃一枪,按照我的预计,没藏讹庞想要回西夏了,有种諤在他背后,他没有胆子继续向荒凉的上京道进发。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们……

  不对,你们知道,惊弓之鸟一般的耶律洪基并不知晓,你的意思是他准备让出燕州,回师中京?

  狄青如今在那里?”

  王安石站在地图上敲击一下桑干河道:“屯兵于此,继续保持对耶律洪基的威压。”

  “我们对面居庸关何时会被打开,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朝中的大佬们没有在合约上标注这项条约!”

  文彦博站起身拉着云峥来到沙盘上指着居庸关道:“我大宋对辽国的援助是从大将军进驻居庸关之后开始的,当大将军的军队全面进驻燕州之后,全面的援助才会彻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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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你什么时候离开?

  国家和国家之间没有任何的情谊好讲,即便是如今的大宋皇帝需要把耶律洪基称为叔父,想要燕云十六州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看在辽皇以前总给他送来压岁钱而有半分的犹豫。

  既然是耶律洪基主动求和,大宋如果再不知道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来获利,那么朝中的大臣都应该一头碰死。

  北方的霸主契丹雄风不再,耶律洪基的雄心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惨败被消磨殆尽。

  他看的出来,云峥击破居庸关并非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一旦云峥派去古北口的大军切断了南京道和中京道的联系,自己空有百万大军,在这片狭小的区域里,与当世最著名的两位名将争锋也是凶多吉少。

  没藏讹庞带走了无数的辽人,其中就有他军中将士的家眷,这些以部族为单位的军卒,在得知自己的家人遭受了不幸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回去,从没藏讹庞手里把自己的亲人抢回来。

  和文彦博细谈之后云峥才知道,耶律乙辛为了掩盖自己在铜头关战败的事实,故意派人将没藏讹庞在中京道掳掠人口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对一支百万大军的稳定来说是致命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感觉让耶律洪基彻底的发疯了,他宁愿把燕州还给宋国,也要从宋国手里得到足够的补给,然后回北方去找没藏讹庞算账,去找耶律信算账,去找耶律乙辛算账。

  事实上他并不恨没藏讹庞,也不恨把他逼迫到了这个地步的云峥,狄青,这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么,我所不用其极他能想通,他想不通的是耶律信和耶律乙辛的背叛。

  在他看来辽国依旧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只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击退云峥,击退狄青,恫吓没藏讹庞不敢东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导致辽国落到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就是耶律信和耶律乙辛,这两个人如果不杀掉,他认为自己连死都合不上眼睛。

  对于宋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事情,尤其是能用珍宝解决的事情。那就不用物资。

  云峥从南方抢回来的珍宝至今还在皇宫宝库里蒙尘,南方的海商进献的珍宝在大宋的国库里被老鼠欣赏,这样是不对的,这是暴殄天物。

  可是如此大量的将珍宝投放到市场上,户部的官员根本就不同意,那样的话,会把大宋的奢侈品市场彻底,完全的摧毁掉,对国家非常的不利,准确的说是对官员非常的不利。

  大宋奢侈品的消费者主要就是官员。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珍宝,在国家向市场投放了大量的珍宝之后变得一文不值。

  珍宝之所以珍贵,原因就在它的稀少性,当百姓家里的女儿出嫁的时候脑袋上头插着一根硕大的珍珠簪子,你让官员家的闺女出嫁的时候给脑袋上插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那些珍宝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谁也没有胆子,也下不了那个决心将宝库里的珍宝毁掉。

  于是,当耶律洪基提出用皇宫的库藏来换取燕州的时候,满朝文武个个欢欣鼓舞。

  当辽国的密使在参观了皇室宝库之后,他被宋国的宝库深深地震惊了,一丈多高的珊瑚树。鸡蛋大小的珍珠,被随意丢弃在箱子里的走盘珠,在灯光下莹莹发光的夜明珠,石头一样堆在墙角的玛瑙。玳瑁,这一切都让辽国的密使眼睛变得充血。

  这些珍宝的价值让他直接就忽视了宝库中没有黄金,白银的存在,他下意识地认为,黄金白银是因为价值不够,才没有出现在宝库中。

  他不知道。如今大宋的黄金,白银,这些硬通货都被储存在大宋钱庄,早就被按照价值转换成了交子,在大宋的市场上流通。

  他不知道,在大宋,购买力最强的就是黄金和白银,以及铜钱,交子次之,至于珍宝,偶尔出现一两件会被逐渐富裕起来的大宋商贾阶层炒成高价,如果出现的太多,市场的规律就会显现自己的威能,能在一夜之间把珍宝变成草芥。

  更何况,宋国的既得利益者,如何会允许辽人在宋国出售这些珍宝?他们最后能拿走的,只有那些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的宝贝。

  那些东西用来陪葬死人很合适,绝对不适合留给一个有吃喝需要的活人。

  大宋国在轻易地解决了燕州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就是要把云峥撵走,为此老皇帝不惜拿自己的老婆作伐,官员们在权衡利弊之后,杀掉云峥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没脑子的决定。

  且不说云峥会带着忠于自己的部下造反,光是史家的口诛笔伐,就让他们没了要把云峥干掉的心思。

  而最大的危险就是一旦云峥作乱,大宋目前这片大好形势会彻底的毁于一旦。

  伍子胥的事例就在眼前,即便是把云家的老小杀干净,一旦云峥想要借助敌国的力量复仇,他做的一定比伍子胥还要狠毒,这是云峥的先生鲁清源给的答案。

  在广泛征求了皇族,世家,勋贵,文臣士子的意见之后,他们认为把云峥捧上神坛之后就送去海外当神仙。

  反正云峥自己早就说过自己要去海上,他弟弟已经在海上给云家找地盘呢,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云峥的功业已经达到了巅峰,于是他就想去海上寻找飘渺的海外仙山,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结局啊!

  该走的走了,该留下的留下来,大宋还有狄青这种老实可靠的统帅来震慑三军,这是极好的,云峥那双高傲的眼睛里射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智慧光芒,大宋皇帝和官员看够了,没人喜欢一个人用看狗的眼神看自己。

  大宋这些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追本溯源,根苗不在云峥的身上,就在他弟弟的身上,士大夫们已经发现了很多不好的苗头,比如商贾竟然会大胆到了主张自己意见的地步了。

  崔家这个硕大无朋的商业世家,终于在崔达神秘失踪之后四分五裂了,于是士大夫们开始收复自己的失地,打着皇帝的旗号将崔家的分枝牢牢地控制在皇帝的手中,最主要的手段就是给了崔家三个皇商的名头,在这个二桃杀三士的阴谋底下。

  利欲熏心的崔家旁支彻底的沦陷了。

  在遥远的滇西草原上,一座恢弘的大屋忽然起火了,牧奴们惊惶的从大屋里逃出来,唯独没有逃出来的就是两个养尊处优的主人。

  寒林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杀死了信王和他的属官,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身形矫健的黑衣人放火烧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入荒野之后换上大宋军队的衣衫继续巡逻。

  完成了承诺的寒林,收拾了行囊之后就孤身一人踏上了自己孤独的漫漫长路……

  东京城欢庆的人群通宵达旦的庆祝自己的胜利,宝应局的能工巧匠正在日夜不停地打造燕王殿下和燕王妃的卤薄和王冠,织造局的巧手织娘正在皇太后的亲自督促下,一针一线的赶制龙袍和凤衣……

  这一切和云峥都有关系,此时的云峥却枕在蓝蓝饱满的胸膛上看着草原上的蓝天发呆。

  当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这种希望就会变成真实的压力。

  “我们什么时候去海上?”蓝蓝明知云峥现在非常的讨厌这个问题,他还是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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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东廊辱

  “我最向往的境界就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如今,天下人认为我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的生活,都希望我离开,所以,我没有了继续留在大宋的立场,只有灰溜溜的离开。

  很快了,需要我办的事情没有多少了,一旦处理完毕,我们就直接从登州出海。”

  云峥折了一截肥美的牧草草茎含在嘴里,牧草的汁水很快就融进了嘴里,有些微微的苦涩。

  “听陈琳说,东京已经为您准备了盛大的班师盛典,您一走了之,很多人会失望的。”

  云峥笑道:“我不走他们才会失望。”

  “世人不会这样无情,当他们享受国泰民安的日子的时候,总会有人记起你做的这一且。”

  云峥吐掉嘴里的草茎笑道:“我之所以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我自己想做,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迫我。

  所以我没必要让他们记住我。”

  蓝蓝俯身在云峥的额头亲吻一下道:“孩子气的话,我听说那个贱妇正在为你和轻盈打造龙冠凤袄,很是用心。

  不去拿自己该拿的东西,很亏的。”

  云峥翻着眼睛看着头顶的蓝蓝,手却摸到了她丰盈的臀上,揉捏了两下道:“算了,不生气了,皇帝连自己的老婆都送给我了,还能要求他们给我什么?”

  “你未了的事情难道就是勃勃?”

  听蓝蓝突兀的问一声,云峥的手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我制造出来的怪物,总要亲手处理掉比较好。”

  “据陈琳说勃勃事您如同父兄!您也是一个重情的人,如何下得去手?

  既然此人会对大宋形成威胁,让其余的人去做这件事,您要是做的话,又会有很长时间快活不起来。”

  “这种事做习惯了就好了,我能逼着青谊结鬼章去死。再逼死一个勃勃其实算不得什么。”

  “您不必这样难过,陈琳说勃勃的实力威胁不了大宋,现在他们有这个自信面对来自任何地方的挑战。

  只不过您在担心,陈琳就把他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了。”

  “去做了?”

  “去做了!”

  “谁?”

  “李常!”

  云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说自己知道勃勃的弱点在那里,亲自教授过勃勃四书五经的李常也同样的清楚。

  勃勃或许会提防别人,却不会提防自己和李常,那个自幼失怙的年轻人最向往的就是关怀,尤其是爷爷和族人去世之后他对仅有的一点感情看得更重了。

  就像是一匹小狼。被狗养大之后,虽然本性依旧暴烈,但是性格中难免会沾染一点狗的习气。

  这些年勃勃一定会遇到无数次的惊涛骇浪,他都平安的度过来了,但是,既然李常去了,对他来说就是毁灭性的。

  云峥只想除掉勃勃这个具有汉人思维的女真人,李常出手,恐怕整个女真部落都将万劫不复。

  “多事!”云峥斥责了蓝蓝一句,然后彻底的松缓了身子躺在阳光下。想用太阳的温暖来烤热自己的那颗冰冷的心……

  秋草枯黄,草原上正是牛羊肥壮的时候,列队在居庸关外的黑色宋军方阵如同太阳底下的阴影矗立在那里,等候辽人打开城关让自己进城,不战而下的城池,让宋军胸中充满愉悦。

  文彦博瞅着高大的城关笑着对云峥道:“大将军,一会会有一个亲王来亲吻您的靴子,您今日出来擦战靴了吗?”

  云峥坐在老迈的大青马背上拿手轻拍着大青马的脖子让他安静下来,大军将战矛顿在地上大喊“开城”的声音让他有些不安。

  “我从不侮辱失败者,那样有失风度。我更喜欢折辱强者,那样会让我感到骄傲。”云峥看着城头的辽人慢慢地道。

  文彦博瞅瞅王安石大笑道:“老夫没有大将军的心胸,当年老夫出使辽国,他们对我并没有保留多少情面。

  老夫不远万里送去了贺寿的礼物。得到的回报就是一顿残羹剩饭,这件事乃是老夫毕生之耻!”

  云峥奇怪的看看文彦博道:“你真的吃人家的残羹剩饭了?”

  文彦博咬着牙道:“吃了,当时韩琦在好水川大败,我是去请求辽皇出兵钳制一下李元昊的,为了达成目标,老夫无视辽人的口涎。摆着一副笑脸吃的干干净净。”

  面对这种能伸能屈的高人,云峥连忙让出最中间的位置对文彦博道:“太惨了,今日辽人献关,就请文公主持!”

  文彦博大笑道:“固所愿而,不敢请辞!”

  王安石皱皱眉头道:“文公折辱辽人不可太甚,免得节外生枝!”

  文彦博回头看看自己背后铺天盖地的大军傲然道:“那又如何?他若敢反悔,大军定会将这座城关踏为齑粉!”

  陈琳撇撇嘴道:“话是这样说,我们接连不断的轰击了这座雄关一个多月,进度少的可怜。文公还是隐忍一些为好。”

  云峥冷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南渊之辱也当覆辙报之,初一十五而已,看谁笑到最后,只要他们打开城关,万事不由他!”

  就在四人闲谈的功夫,居庸关城池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彪骑兵从城关里缓缓地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戴着皮帽的老人。

  文彦博凝神看过之后冷笑道:“来的是辽国世袭东丹王耶律弘景,此人一向被辽人称之为智者,今日老夫倒要领教一下。”

  云峥笑道:“文公随意!某家倒是要调兵遣将了。”

  文彦博阴阴一笑道:“大将军请!”

  云峥哈哈一笑就大声吼道:“梁辑何在?”

  梁辑闻声拍马从后面赶过来抱拳道:“末将在!”

  “率你本部人马即刻入关,控制城关,箭楼,马面,接手城防,辽人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诺!”

  梁辑大吼一声,朝后面挥挥手,他的副将立刻领着本部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城关奔驰。

  与此同时,所有的火炮全部瞄准了城关,装满弩矢的八牛弩也在骡马的拖动下缓缓地向城关逼进。

  后面的大军按照早就布置好的任务一步一吼的举着巨大的橹盾向城关逼进,城头的辽人顿时大乱。

  已经奔驰出城的耶律弘景回头朝自己队伍里的某一个人吩咐两句,那人就掉头回了城关,不一会城头的鼓噪之声缓缓地平静下来。

  当梁辑无惊无险的进入城关之后,云峥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城关,直到自己的飞虎旗插在城头,城头也换上了黑色甲胄的宋军之后,才有功夫打量早就到了自己面前的耶律弘景。

  这不过是一个憔悴的老头子而已,几绺白发在风中飞舞,脸上神色木讷,老眼也似乎昏花了,坐在马上大声的禀报着自己的家门。

  “契丹耶律弘景见过宋国云大将军!”

  云峥看了一眼耶律弘景轻轻地拍拍大青马,大青马就越过耶律弘景随着大队向居庸关进发。

  “云大将军,这是宋辽两国的交割文书!”耶律弘景见云峥不理睬自己不由得大声呼唤。

  骑马过来的文彦博奸笑道:“东丹王,老夫才是接收大员,大将军只负责拿下城关!”

  “文公?”

  “哈哈,不敢当,老夫不过是当日东廊下进食残羹剩饭之人,身在廊下见一个歌伎,当日只是惊鸿一瞥不见尊容只记得身材窈窕。

  她给老夫留下了一首词,这么多年来一直让老夫挠心抓肺般的思念,不知东丹王可曾将这歌伎送来,老夫不嫌弃她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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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怒气散

  耶律弘景笑道:“哦?一介歌伎而已,如果文公喜欢,老夫做主双手奉上如何?”

  王安石别过脸去,不忍心看耶律弘景接下来的脸色,士大夫们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并非都是高尚的话题,对辽国痛恨到极点的文彦博早就想和死去的辽国皇后萧观音发生点什么特殊的关系。∈↗,“那个歌妓的名字老夫不知,不过她给老夫留了一张纸条,就因为这半阙艳词,让老夫久久不能释怀。”文彦博看着云峥的大军已经进了城关,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感慨的道。

  耶律弘景陪着笑脸道:“既然能作词,这个歌伎就不会是无名无姓之辈,不知老夫能否有幸听到让文公释怀的词作。”

  文彦博看着耶律弘景一字一句的吟诵道:“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转展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耶律弘景那张本来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颌下的白须无风自动,一双布满老人斑的大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皮质缰绳,险些没有从马背上栽下去。

  这首词其实是契丹一族心中最痛楚的一面,当耶律乙辛败退铜头关之后打起了自立的旗子后,很多关于耶律乙辛的秘辛也就水落石出了,其中最让耶律洪基痛悔三生的就是关于萧观音的事情。

  自从他打击了萧氏一族之后,少了这帮手,让他在契丹人中处于绝对的劣势,也造成了辽国目前分崩离析的局面。

  耶律乙辛命人写成粗俗、淫秽的《十香词》,由宫婢单登诓萧观音说,这是宋国“忒里蹇”(皇后)所作。请皇后“御书”。

  说如此,可称词、书“二绝”。

  萧观音不知是计,为其手书后,又书写自己所作七言绝句《怀古》一首,诗曰:“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君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

  耶律乙辛借题发挥,命单登据以指控赵惟一与皇后私通。道宗轻信谗言,以“铁骨朵”击萧皇后,几至殒命。

  道宗又派参知政事张孝杰与耶律乙辛鞫审此案。二人对萧观音施以酷刑。

  耶律乙辛对赵惟一施加钉子钉、炭火烤等种种酷刑,又捕风捉影把教坊艺人高长命抓来,严刑拷打,两人都屈打成招。

  然后张孝杰奏报说,《怀古》诗“宫中只数赵家妆”、“惟有知情一片月”两句中,含“赵惟一”三字。于是。道宗敕萧皇后自尽。

  萧观音自尽前,想见道宗最后一面,也未获准,遂作《绝命词》一首,饮恨而逝。

  文彦博现在吟诵的这首词,就是萧观音在绝命前书写的《三回》词中的上半阙。

  文彦博故意说自己和皇后有私情,来嘲笑辽皇的昏聩无能,以及辽人的有眼无珠。用心非常的恶毒。

  坐在马上的耶律弘景干笑两声道:“待老夫回去之后慢慢为文公搜寻,这是交割文书。老夫公事已了,这就回城带我族人离开。”

  文彦博冷冷的道:“居庸关乃是我大宋重要关防,辽人如何能够轻易进出,大将军此时一定颁布了戒严令,城中还需要肃清奸细,东丹王还是绕城回去比较好。”

  东丹王按下了亲兵护卫已经拔出一半的长刀笑着对文彦博拱手道:“文公说的极是。老夫这就绕城回去。”

  说完话就勒转马头,一言不发的带着亲兵向城东方向奔驰而去……

  文彦博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举着强弩的亲卫恨恨的道:“刚才这个老狗如果敢反抗,老夫定会让他丧生城下。”

  王安石皱着的没有并没有松开,疑惑的对陈琳道:“萧观音的事情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做的非常隐秘,云侯是从何得知的?

  并且用这个隐秘逼迫耶律乙辛自立?”

  陈琳摇摇头表示不知。文彦博嘿然一声道:“管他怎么知道的,这人身上的隐秘又并非只有这一件,想要一一的查究清楚非=绝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反正他就要离开了,只要此事对大宋有利,我们不用管那么多,云侯即便是有再多的秘密,随着他离开,也和我大宋无关。”

  陈琳笑道:“老夫胸中也有很多的秘辛,不过老夫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打算带进陛下的陵墓里慢慢地向陛下诉说。”

  文彦博左右看看笑道:“但凡是这种光荣的时刻,平日里都少不了李常的存在,为何老夫不见李常已经很多天了?”

  王安石叹息一声道:“李常这人最适合干一些阴私的要务,他去了古北口,目标是女真人!”

  “那个叫做勃勃的少年人?”

  “能让云侯念念不忘的少年人,多少都有些本事,李常觉得把此人以及他的族人处理掉为上策!”

  文彦博点点头,又问道:“他没有军权!”

  陈琳低声道:“老夫将提刑司的人手,以及亲卫调派给了他,除掉勃勃的命令乃是淑妃所发,她说勃勃此人不除将来必成后患。”

  文彦博瞅瞅手里的文书,又看看北方笑道:“她毕竟是陛下的生母,如今即便是名节有亏,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没有改变。

  老夫希望陛下下的这一着棋子能起作用,希望云侯能够念在先帝一片苦心的份上,安心的留在海上。”

  “哼,世间少了云峥,老夫看谁都觉得面目可憎!”

  文彦博大笑道:“确实如此,不过,王公啊,将来你不可能感到寂寞,这世间多得是和你掰腕子的人。

  就你在燕云施行的这一套足矣成为万夫所指!”

  王安石挥挥袍袖道:“怎么,文公也有意见?”

  文彦博笑道:“不敢抵你锋缨!有本事你用镰刀把大宋国内也像燕云地一般齐齐的割一遍。”

  “文公认为老夫的做法行不通?”

  “两年前王公功败垂成,老夫不认为两年后还会有什么新的变化,燕云地你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国内你们要是还像燕云地这般做法,商鞅就是你的下场,这一点老夫现在就可以断言!”

  “文公明知大宋弊政在何处,为何要做壁上观?”

  文彦博瞅着陈琳怒道:“谁说老夫要做壁上观了,回京之后老夫还要面对提刑司一干匪类,没有时间和精力干别的。

  王公,我不管你在燕云地干什么,你也休要管我在朝堂上要干什么,生死成败各付于天。”

  一直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苏洵叹息一声道:“云侯要去海上,陈公要回陵寝,文公还朝之后定会掀起大风浪,某家觉得自己也该携带老妻回到眉山老家,替父母守护坟茔了。”

  文彦博瞅着苏洵理所当然的道:“把你那个天才儿子带回老家继续教教,老夫收到消息,你那个儿子最近在京师中极为不安份,两个监察御史死于非命,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下的手,老夫敢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云侯没有去海上的时候,他躲在云府稳如泰山,一旦云侯离开东京去了海上,他休想有一日之安宁!”

  苏洵笑道:“他是云侯教出来的,性子也有云侯的几分凶厉,了不起随云侯去海上就是了,为他担心什么,老夫有三个儿子,少了一个照样有人为我披麻戴孝送终。”

  王安石笑道:“想得美,凡是在陆地上待不下去的人,难道都要送到云峥那里不成?如此下去,不用几年,云峥那里人才济济的反攻大陆都有可能,文公还朝之后要告诉那些死脑筋的家伙这一点。

  如今的大宋人,在陆地上待不下去了,还可以去海上,他们多了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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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大地

  云峥接收居庸关接收的并不顺利。,

  一员披头散发的老将横刀站在第三道关隘前怒目圆睁,他非常的孤独,高大的城关前面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他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

  全身插满了弩箭

  梁辑在认真的执行云峥的军令,敢有反抗者杀无赦可能是怜惜这员老将的武人铁骨,他的面门上并没有中箭,那些发射弩箭的宋军特意给他留下一张完整的颜面供人凭吊。

  云峥到达的时候,老蒋的尸体依旧站在那里,这并不符合物理常识,云峥却亲眼见到了。

  家有倔子不败家国有倔臣不亡国这句话本身有待商榷。

  家非倔子之家,

  国非倔臣之国,当家的要败岂是倔子倔臣能阻止的了的。

  对于一个家庭的兴败是由全体成员的行为所决定的而不是由某一个成员的行为所决定的更不是由某一个人的态度所决定的。

  佛说末法世界来临之前,他会把所有的佛徒都带走,也是说当末法世界来临之时,最先死的是佛徒。

  同样的道理,当一个国家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的时候,最先死的是最这个国家的人云峥坐在马上瞅着面前的惨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说话,一匹马从云峥的背后窜了出来,一个身穿提刑司服饰的中年汉子在快马经过辽国老将身边的时候,借助马力一刀将辽国老将的首级砍了下来。

  因为人已经死了一阵子了,所以没有多少血液喷出来,插满弩箭的身体也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那个提刑司的汉子下马跪在云峥面前道:“请大将军治卑职偺越之罪。”

  云峥点点头道:“下回不要这样鲁莽的从我背后催动战马,会被亲卫射杀的,这一次算你疏忽,饶你一次,自己去军法司领三十军棍。”

  诸将听闻云峥只是治了此人的偺越之罪,却没有理睬他擅自砍掉辽将头颅的事情。都有些不解。

  “再伟大的敌人也没有一个卑微的自己人重要”

  云峥说完之后打马进了居庸关的关城。

  居庸关里除了宋家铁甲发出的铿锵声,战马蹄子踏在青石板上的轰响外,听不见任何城市的特有的喧闹声,也看不见一个辽人的身影云峥没有在西面的城墙上多加停留。这里的关隘虽然险峻却已经成为过去,他穿过城关,直接来到东南面的城墙,向前看过去,目光虽然被群山阻隔。他却知道只要过了这几座山,燕京在眼前了,百里之地,只是战马半日的路程而已。

  大队的辽人正在向燕京方向撤退,或许称之为析津府更加的恰当一些,析津府这个古怪的名字,存在大地以及史册上的时间不多了。

  云峥看过王安石制定的新地图,那上面把析津府叫做燕州辽皇如今在燕州,他在等待宋人把答应自己的财宝运过来,云峥不知道辽皇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宋人会如约把财宝运过来。

  敌人最需要的东西。不论是庞籍还是韩琦都没有任何的可能交付给敌人的,除非那些东西能够加速辽国的衰败,才有可能送到他们手里。

  他现在最缺的其实是各种军资,粮草,兵刃,铠甲战马才是他最需要的,得到那么多的财宝又有什么用处难道说他认为只要有了那些财宝能换取自己需要的一且“兵不血刃拿下坚城的感觉如何”文彦博笑嘻嘻的出现在云峥的身后,他的情绪很好,尤其是在发泄了怒火之后。

  “我以为你会砍下耶律弘景的人头。”

  文彦博探出一根兰花指弹弹自己的高帽笑道:“杀人绝对不是最好的泄怒法子,耶律弘景不过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老夫杀他得不到任何的愉悦,留着他的性命,以后才好继续羞辱”

  云峥笑了,指着燕州的方向道:“怎么。你还准备以后和他们继续打交道”

  文彦博笑道:“国与国之间是这幅样子,今天你强大,明天我强大的,谁强大谁主导话语权。

  当年大宋三路兵进西夏,结果大败而归之后,如果辽人乘机撕毁澶渊之盟与西夏李元昊夹击大宋。大宋甚至有覆亡之忧。

  为了让辽人放弃进攻大宋的想法,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的蛊惑辽皇向西夏李元昊问罪,兴平公主之死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上代辽皇御驾亲征西夏,在河曲被李元昊打的大败而逃。

  至此,我们的心才安定下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盟的可能了,不过可惜的是,大宋,西夏,辽国,三国鼎立的局面也已经形成了,让人追悔莫及此次北征,我大宋胜利了,自然重新夺取了主导权,霸主自然需要有霸主的气魄,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强大,辽皇只能对我们摇尾乞怜,这和他国内有多少有骨气的人无关,形势比人强,再有骨气的人也必须匍匐在我大宋的脚下。

  如果他们想要进东京城,首先需要献上他们最珍贵的礼物”

  云峥笑道:“吸血”

  文彦博大笑道:“云侯,莫要把这种事情说的过于血腥,我大宋物华天宝富甲天下,不需要吸血。”

  云峥摇头道:“吸血是一种习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当大宋成为唯一一个安定富强的国家之后,财富像水一样会自动流淌过来,于是吗,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当我们拿走人家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要小心了,穷到极限的时候,生命不值钱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赤贫的人是最可怕的人,既然没有东西好失去,也不怕失去。

  我宁愿和一个理智的将军作战,不愿意和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作战,在人的意志促使下,他们总能创造出奇迹来。

  我甚至知道,一群一无所有的年亲人,仅仅是依靠梦想,建立起来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你可知道,在他们奋勇作战下,多少名将折戟沉沙,全部成为他们登上胜利之门的踏脚石。”

  文彦博苦思冥想之后不明白云峥说的是谁,如果史册上有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看云峥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云峥瞅着疑惑不解的文彦博大笑道:“文公,相信我,这事真的发生过,我知道的非常清楚”

  一头雾水的文彦博冲着云峥的背影大吼道:“别急着走,把话说清楚,不会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云峥哈哈一笑,朝他挥挥手走远了,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谣。

  “眼前不是我熟悉地双眼陌生的感觉一点点但是他的故事我怀念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的走远”

  文彦博猛地停下了脚步,云峥唱歌的声音口音之怪他闻所未闻,他不由得想起密谍查到的那些消息,其中有一条说的是云峥初临人间那怪异的口音见多识广的文彦博在大宋已经生活了五十年,身为官员,他听过无数种地方口音,云峥的口音一旦脱离了川音,变得极为诡异。他的口音和其他地方的方言不同,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抑扬顿挫的自有一番韵味,这不该是一个小地方的方言,应该是一个大族才能有的语言他停留在那里凝神静听云峥的每一个发音,牢牢地把这些音符或者语言记在心里,这对有过目不忘之能的文彦博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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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女真

  烈阳炙烤着大地,这是秋日最后一次发威。

  当极北之地的北风开始吹拂的时候,统治大地的将会是皑皑冰雪。

  今年,女真人的日子很好过,可恶的辽人被宋军攻打的节节败退,再也没有时间和能力来祸害女真人了,更没有辽国的使者敢踏上女真人的领地来索要海东青。

  今年到来的宋人商贾非常的多,他们不约而同的要求女真人将海东青售卖给自己,为此,他们不惜出非常高的价格。

  今天是海兰江流域蒲卢毛朵部大王府下辖的女真部落开海市的日子,在渤海之滨的沙滩上,他们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还把野狼灰白色的粪便投进火堆里,最后把湿漉漉的树枝覆盖在上面,不一会滚滚的狼烟就笔直的窜上了晴空。

  这是一个讯号,召集那些停留在海上的商贾来这里交易。

  在狼烟升起的这段时间里,将有女真人来为商贾的生命和财产负责,海面上的商贾,可以放心大胆的来到海边,享受女真人捕获的兽肉,以及那些多情的女真少女。

  在这片野蛮,肃杀的大地上,每年唯有这个时刻是安全的,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有野蛮的杀戮和抢掠,有的只有粗犷的歌舞和极度丰富的食物。

  女真人其实不太多,以前的时候强大的契丹人把强宗大姓骗至辽东,编入契丹国籍,称为“曷苏馆”。

  另一部分留居粟末水之北、宁江州之东,这些人就是“生女真”。黑水靺鞨后裔,是生女真的主体。

  曷苏馆的女真部落在被辽人迁走之后,很快就凋零了,那些习惯在草原上放牧,习惯在密林中狩猎的强悍女真在去了以农耕为主的地方之后,经过百十年的同化之后,曷苏馆女真人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躲藏在密林里的女真人,虽然经受了很多年的打女真活动之后。依旧顽强的活了下来。

  当辽人衰落之后,女真人真正迎来了自己的丰收年,慷慨的高山密林给他们提供了丰富的生活资源,诺大的草甸子上。棒打狍子瓢舀鱼就是他们富足生活的写照。

  哪怕是在三年之前,他们都不敢轻易离开密林来到草甸子,水泡子附近来,那些有着特殊爱好的契丹贵族会把他们看到的每一个女真人的头颅砍下来最后制作成酒器在豪奢的宴会上向来宾宣示自己的强悍。

  如今,听说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族群正在进攻契丹人。女真人对那个强大的族群非常的感激。

  尤其是听说那些准备和自己交易的商贾就是那个族群的人之后,他们就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食物来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宋人商贾的大船靠岸了,早就在海上待的全身长毛的水手一窝蜂的从船上跳下来,从同样脏乎乎的女真人手里接过烤好的肉块,就狼吞虎咽起来。

  不大的海湾里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停满了船只,涌上海岸的水手护卫越发的多了,诺大的海滩顿时就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海面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声,所有的人都停下不断进食的嘴巴,齐齐的把目光投向大海。

  三艘巨舰出现在海面上,船头狰狞的骷髅旗正在迎风招展。明知道现在是海盗不抢劫的日子,那些商贾依旧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三艘巨舰。

  几年不见,云钺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嘴上留着短须,白净的面容已经被强劲的海风吹成了古铜色,他赤着脚踩在甲板上,眯缝着眼睛瞅着海岸上停止狂欢的人群笑道:“猪养肥了才好宰杀。现在就让他们多高兴一会。”

  皮匠似乎变得更老了,他身上只有一袭葛衣,见少爷在和自己说话,遂笑道:“不是养他们的肉。是要培养他们下海的胆子,只有下海的人多了,我们才能继续壮大。”

  “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海岛还引不起陆地上的那些人的狂热兴趣,南海的珍宝才能引发新一轮的下海热浪。”

  皮匠笑道:“少爷,大少爷要的桃花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大少爷回来,只要大少爷和夫人以及小少爷们上了桃花岛,我们就要封锁掉海面。休养生息。”

  “封锁不掉的,大宋水军已经开始造大船了,据说这些人和江河里面的那些垃圾水军不同,完全是按照新军体系打造出来的,将来一定会和我们起冲突的。”

  皮匠拍着身边的炮筒子大笑道:“当初为了把这些重家伙装上船,我们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如今,大少爷要回来,二少爷您也不可能去帮大宋了,按照大宋将作监的那群人的德行,一百年都把火炮装不到船上去。”

  云钺只是笑笑,他不觉得皮匠的话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宋如今真的成了一个巨大的猛兽,一旦上了正规之后,不用谁去推,他自己就能烟尘滚滚的把所有挡路的人全部碾成肉泥。

  毕昇这个老家伙的活字印刷,现在已经从泥活字变成了铅活字,最要命的是这家伙把圆盘检字法也给弄出来了,东京市面上甚至出现了第一家在云钺看来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工厂!

  只要大宋继续保持繁华,人们的要求就会日渐提高,速度,效率,这些东西都会慢慢地一一出现,最后被富有归纳精神的宋人整理成一套完整的体系,那样的话,大工业时代就会降临。

  云钺不敢忘记四大发明中的三项就是在这个大时代里产生的,宋人的对财富的渴求,让他们的创造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云家把自己的目标定在海上,就是希望自己两兄弟能够在这个古怪的时代里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云钺早就发现,无论自己多么的努力,也无法融进大宋的社会,即便哥哥的官职已经坐到巅峰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云家依旧和整个东京城格格不入。

  “左转舵,我们继续南下,勃勃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族群成立大典,时间已经不多了。”

  皮匠叹息一声道:“他这是在自寻死路,如今的女真人没了契丹人的压力,开始纷纷自立。

  分布在辽河中游一带的北女真自立为北女真国大王府、分布在辽东半岛上的那些女真也设南女真国大王府、鸭绿江女真,在兴平一带设鸭绿江女真大王府管辖;分布在长白山一带的长白女真部,设立了长白山女真大王府,我们眼前的蒲卢毛朵部;把海兰江流域的生女真聚集在一起,自设蒲卢毛朵部大王府。

  更不要说女真人的大英雄刻里钵在鸭子河发起了召集令,要天下女真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召唤,去鸭子河会盟,商议成立女真国的事情。

  勃勃这时候擅自成立完颜族,一定会成为众矢之地的。”

  云钺笑道:“不碍事的,我大哥会支持勃勃的,李常已经去了勃勃的驻地,有大宋支持,勃勃可能会成功的。”

  皮匠疑惑的道:“当初在雁门关的时候李常非常的讨厌勃勃啊,这一点老夫还是能看出来的,就算是他表面上和蔼可亲,对勃勃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当勃勃转身之后,他看勃勃的眼神就是冷冰冰的。

  如今大少爷马上就要功成名就隐退了,李常未必还会像在雁门关时候一样去照顾勃勃。

  我甚至觉得李常的来意不善!”

  云钺皱皱眉头,回头问奎木狼:“收到我大哥最新的信笺了吗?”

  奎木狼躬身道:“没有,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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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归故乡

  鸭子河畔人头攒动。

  刻里钵手里捧着粗瓷大碗,一碗碗的将清冽的酒浆倒进血盆大口,酒精在他的胃里燃烧,却不能让他醉去。

  女真的好汉们今日会盟于此,让那些懦弱的宋人好好的看看女真好汉是何等的彪悍。

  一个雄壮的女真人被刚刚解开绑缚的巨熊一巴掌拍飞,人在空中就已经开始呕血,却博来现场的其它女真猛士的嘲笑,挣扎两下就捂着断掉的胳膊狼狈逃窜。

  一个光头大汉,从巨熊的背后,死死地勒住巨熊的脖子,在巨熊还没有来得及用爪子去切割大汉的胳膊之时,他已经攀上了巨熊的后背,两根手指抠进巨熊硕大的鼻孔,猛地一发力,就将巨熊的鼻孔给撕裂了,而他却跳下巨熊的后背打了一个滚之后跑开了。

  狂怒的巨熊人立而起,撕裂的鼻孔上血流如注,失去理智的巨熊满眼都是那些可恶的人类,探出锋利的爪子咆哮着向人群冲去……

  那些灵巧的女真猎人围绕着巨熊打转,一会用长长的木棍把巨熊绊一个跟头,一会用粗制的盾牌护住身子滚到巨熊的身下,在它的腿上刺上两刀。

  巨熊的爪子撕开了盾牌,正要把身下的女真人拍成肉酱的时候,一根粗大的木棒却敲在它受伤的鼻子上……

  刻里钵再往嘴里倒一碗酒,两颗被酒精炙烤的赤红色的眼珠子显得越发狂野。

  “宋人,你看我女真猛士雄壮否?”

  李常端着酒碗不紧不慢的砸了一口笑道:“果然是熊罴之士。”

  “如此猛士能否摘下耶律洪基的狗头?”

  “还不行!”

  “为何?难道你没有看到我们的勇士吗?”刻里钵指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吐着血泡泡的巨熊问道。

  李常看了巨熊一眼惋惜的道:“糟蹋了一张上好的熊皮。”

  刻里钵大笑道:“小气的宋人啊,要熊皮我们多得是,只要你们有足够的粮食,要多少熊皮都有。”

  李常环视一眼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各路女真首领遗憾的道:“我看到了北女真的猛士,南女真的猛士,鸭绿江女真,长白山女真,海兰江的女真也来了,为何不见女真人中的雄鹰完颜勃勃?”

  刻里钵愤怒的挥挥手道:“他算什么女真。不过是一个马贼而已。待我女真国建立,定会将这个马贼绑缚在长白山顶接受地狱寒风的侵蚀,如此,他才能知晓什么是英雄!”

  李常伸手从草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仔细的嗅了一下。然后对刻里钵道:“当年,在鸭子河,有一万多名我大宋的猛士战死沙场,这泥土至今闻起来还有我大宋二郎的血腥味。

  刻里钵,听说当年是你第一个撤出战场。动摇了军心,才让我大宋儿郎孤军血战,最后全军覆没。”

  刻里钵闻言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李常端起酒碗,眯缝着眼睛缓缓地将碗里的美酒倾倒在地上对刻里钵说:“两军交战正酣,刻里钵临阵脱逃罪在几何?”

  刻里钵四处瞅瞅,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女真人,不解的看着李常道:“你要治我的罪?”

  李常笑道:“老夫在大将军帐下行走多年,从未见过有谁在临阵脱逃之后还能活着。”

  刻里钵带着玩味的笑意把李常的话翻译给了其余大王听,在座的所有女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人甚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刻里钵拿起一根羊腿狠狠地撕咬了两口。然后看着李常道:“宋人的饭食做的不错,论起打仗就只是一群胆小的傻狍子。

  能惩罚女真猛士的只有长白山神,不是你们宋国的那个小皇帝。李常,想要和我论功过,让云峥亲自来!”

  李常嘿嘿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刻里钵笑着拍拍胸膛道:“你现在就可以来施行你的军法了,老子怀疑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常在早就安静下来的女真人面前缓缓站起身,背着手看着尽在咫尺的的鸭子河道:“已经在施行了。”

  刻里钵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正要下令捉住李常,却发现四周的女真人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上,大吃一惊的刻里钵从身边的草地上抄起斩马刀跳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腹中竟然痛的厉害。

  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常道:“你下毒了。”

  在亲兵的护卫下缓缓后退的李常笑道:“钩吻!

  刻里钵用斩马刀的刀柄在自己的肋下死命的撞击一下,张嘴吐出一大滩带血的污物。不等污物落地,刻里钵雄壮的身体就向李常冲撞了过来。

  其余女真人也发现不对劲,纷纷握着武器摇摇晃晃的向李常发起进攻。

  刻里钵的身体撞在宋人厚重的巨盾上,发出一声巨响,一面巨盾竟然从中折断,不等刻里钵起身。两杆长矛毒蛇般的从巨盾后面刺了出来,深深地扎在头晕目眩的刻里钵腿上,刻里钵努力地一个大翻身朝后倒去,鲜血飞溅着不断地在地上滚动。

  “摆牙喇,依汗!”刻里钵终于抛弃了尊严大吼出声呼叫亲兵。

  几十个中毒已深的壮汉努力地冲过来,却在密集的箭雨中纷纷倒地,那些原本散落在各处为女真人做饭的宋人不知何时已经集结成军,正在有条不紊的射杀面前的所有女真人。

  一彪骑兵从不远处的宋人驻地里飞快的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弧形将鸭子河畔的几千女真人围拢起来,缓缓地向内挤压。

  被盾阵包围着的李常狞笑着看见一个个女真人倒在弩箭之下,即便是最勇猛的女真人在毒药的牵累下连平日里一成的武力都施展不出来,只能无助的呐喊着向包裹在铁甲里的骑兵发动决死冲锋。

  更多的女真人惊惧的向后退,等到冰冷的鸭子河水浸到腰部,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退了,秋日里的鸭子河水水流湍急,咆哮着向大海狂奔,根本就没有办法泅渡。

  刻里钵无助的坐在地上,腹中的剧痛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双目流着血泪眼看着宋军的骑兵用长矛将趴在地上**的女真人一一的刺死,直到现在他才晓得,那些宋人为什么会主动承担做饭的事情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刻里钵大声的向李常嘶喊。

  李常来到他的附近笑道:“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高贵的宋人不和野蛮人做朋友!

  我们要的只是臣服!”

  “我们臣服!”刻里钵看着一个女真猛士被宋人骑兵的长枪挑起来丢在沙滩,声嘶力竭的吼道。

  李常怜悯的看着刻里钵道:“你们不会臣服的,至少你刻里钵是不会臣服的,你们的血液里流淌的蛮人血性会告诉你们,被人统治是痛苦地,否则你们也不会抗争到今天了。”

  绝望的刻里钵双手捶着大地,无助的大吼着要那些正在杀戮的宋军住手,却不起任何作用……

  他似乎记起来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颗明光锃亮的火药弹就着身边的火焰点着之后就丢了过来。

  李常的亲兵队长笑了一声,伸手就抓住了火药弹,将嗤嗤作响的火药弹引线含进嘴里,用口水弄湿了引线,然后拿着火药弹在手上抛两下道:“宋人的火药弹不会杀宋人的,下回记住,要把火焰弹投掷到近距离的敌人群里,记得等引线燃烧到根部再投掷。”

  刻里钵反常的安静了下来,开始张嘴唱歌,一边歌唱,一边努力地向鸭子河爬去。

  李常就跟在后面,他让宋军停止了杀戮,算是给勇猛的刻里钵最后的一丝体面。

  跟随刻里钵唱歌的女真人越来越多,他们搀扶起刻里钵,相互拥抱着向鸭子河深处走去,直到一个浪头打来之后,就消失了……

  “郎君,完颜勃勃来了,据这里不足二十里!”

  眼神盯在鸭子河上的李常淡淡的道:“把所有的尸体丢进鸭子河,我们等勃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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