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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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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9章 调兵遣将

  法正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他轻轻咳嗽一声,这才不慌不忙用木杆指向宛城道:“南阳郡最大难点就在于宛城,曹操破张绣后重修了宛城,城池更加高大坚固,非常难以攻打,我想,庞将军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众人的目光都向庞德望去,庞德跟随马超投降刘璟后,便一直被安排在新野,曾参与过几次对南阳郡的作战,甚至还驻防过宛城,对宛城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他点点头道:“军师说得不错,宛城确实很难攻打,宛城有种说法叫做‘以一敌三’,也就是说,宛城一万驻军,可以抵御三万军队攻城,而宛城一直是曹军进攻襄樊的后勤重地,粮草极多,城中易于打井,至少可以坚守一年。”

  众人都知道庞德是实在人,不会虚言浮夸,他既然这样说,就说明宛城确实极难攻打,如果南阳真有三万驻军,那岂不是需要九万人去攻打宛城,众人的心中都不由沉重起来。

  法正又微微一笑道:“虽说宛城难以攻打,我们还是有机会,那就是南阳郡的三万军队并非全部驻扎在宛城内。”

  众人都精神一振,确实应该是这样,庞德又接口笑道:“当年我们占领南阳郡,遭遇到曹军大举反攻,曹军就是以骑兵突击的方式,阻截我们各地军队汇集宛城,我们这次也可以用这种办法。”

  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璟笑了起来,“庞将军想法很好,这次我调六千精锐骑兵为先锋,就是要效仿当年曹军的战术。”

  庞德连忙躬身道:“卑职遵令!”

  刘璟点点头,又对法正笑道:“军师请继续说!”

  法正缓缓道:“根据文将军提供的情报,南阳曹军一共驻扎四地,首先便是宛县,约有一万军队,由曹洪亲自统帅,其次便是叶县。”

  法正的木杆又指向叶县,继续道:“叶县是许昌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当年曾经被廖化将军以及李孚参军攻克,从此曹军在叶县部署了加倍的兵力,叶县的兵力也有一万人,由大将李典统帅,再其次就是防御襄樊的育阳县和防御关中的南乡县,各有五千驻军,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突袭南阳,阻截各地军队向宛城汇集。”

  庞德沉思片刻道:“军师是希望我的六千骑兵兵分三路?”

  “不!兵分两路便可。”

  法正用木杆一指南面的育阳县笑道:“汉王殿下已经向文聘将军下令,约好今夜三更时分,由文聘将军率襄樊军包围育阳,庞将军只要阻截南乡县和叶县的两支军队便可。”

  庞德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距离,从武关到南乡县相距百里,官道并不是很平坦,要在三更之前赶到南乡县,时间确实很紧张了,他当即向刘璟抱拳施礼道:“启禀殿下,卑职想立刻率军出发!”

  刘璟点了点头,“可行!”

  庞德又行一礼,转身离开了大帐,这时,刘璟对众人缓缓道:“夺取南阳只是合肥大战的一部分,目的是打通南襄隘道,虽然南阳和合肥相距甚远,但合肥战役事关全局,所以战役就不会在合肥一地爆发,除了南阳郡外,还有安陆郡,为防止曹军从中原南下安陆郡,我们必须要加强义阳三关的防御,也就是武胜关、九里关、平靖关,守住这三关,曹军就无法从中原杀进安陆郡,张翼将军何在?”

  张翼是益州南方系的重要将领,也就是以严颜为首,包括张翼、王平等大将在内的巴地将领,张翼是以善于守城而著称,刘璟最早是想考虑让张翼守宛城,但这样一来会让文聘那边难办,所以权衡利弊,刘璟决定让张翼镇守安陆郡方向。

  张翼上前躬身道:“卑职在!”

  刘璟沉声道:“我封你为安陆郡都尉,在南阳之战后,可率一万军队赶赴安陆郡,接管义阳三关,只要守住义阳三关不失,我便算你大功一件。”

  “末将遵令!”

  刘璟部署完军队,又对众人高声道:“希望各位奋勇作战,用最短的时间夺取南阳郡。”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愿为殿下效死命!”

  自从程昱率大军夺回南阳郡后,南阳方向便一直处于停战状态,汉军再没有越过边界,随着几年的战事平静,南阳郡的民生渐渐恢复,传统的商业也开始活跃起来。

  由于南阳郡有着特殊的战略地位,南可下荆襄,北通洛阳许都,西可入关中和汉中,东则相邻汝豫,这样的交通枢纽的位置,使南阳郡自古就商业发达,官道上随处可见来自天南地北的商队。

  中午时分,一支由数十人和几百匹满载货物的骡马组成的商队从远方官道上缓缓而来,这些商人个个身姿矫健,精神饱满,和平时风尘仆仆的商人大不相同。

  这支商队正是由鹰击军副统领任平率领的特殊斥候队,他们的目标当然是要进入宛城,不过在路上他们从别的商队那里得到消息,曹洪对宛城的防御极严,已经不准外来商队入城,他特地将宛城内的市场迁到西城外,称为草市,要求所有的商人都在城外交易。

  不仅如此,三人以上的结队异乡人也不准进城,这是当年程昱定下的规矩,一直被曹洪严格的执行,像他们这种数十人的商队,根本就没有机会入城。

  虽然宛城盘查严格,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可以分散各自入城,不过这样太耗费时间,也比较危险,任平决定采用另一种办法。

  和任平一起来宛城的,除了四十三名手下外,还有长安县县令邓宏也在其中,邓宏属于南阳三大望族之一的邓氏家族,是邓义之子,当年他和崔实、荀志一起考中襄阳举士,先被派去南郡华阳县出任主薄,一步步升为县丞和县令,他做事踏实,为官清廉,在民风中口碑极佳。

  在去年夏天,他被调到关中出任长安县县令,由于长安是都城,他实际上已相当于郡丞的官阶,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他的好友崔实和荀志也做得非常不错,崔实去年秋天出任零陵太守,而荀志则在前年出任侍御史,主管荆州的官府巡查,长安已有消息传出,荀志在这一任结束后,很可能会升为御史中丞。

  这一次,邓宏被刘璟特地调入军中,作为攻打南阳的一个重要人物,南阳郡三大士族除了邓家外,还有老将黄忠的黄氏家族,以及张仲景所在的张氏家族。

  虽然邓宏是在汉国为官,但他毕竟是邓氏家族的嫡长子,在家族中地位极高,很多族人都认为,等他父亲邓义去世后,就应由邓宏接手家主之位。

  一行人离南阳已不足十里,远远可以看见雄伟的城墙,像一条长龙般横亘在他们眼前,官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不远处还有片片茂盛的树林,矗立在农田之中,南阳一带的冰雪已经融化,田地里长出了绿油油的麦苗,冬小麦度过了严寒的冬天,开始复苏了。

  时至中午,官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农民,也有去宛城探亲的富人,坐着宽大的马车,有家仆骑马护卫,还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的商队,或数百匹骡马的大商队,或十几匹骡马的小商人,他们都是前往西城外的草市。

  “邓公子,这都是你们家的土地吧!”任平用马鞭指着两边的农田笑道。

  “南边是,北面不是,北面是黄家的土地,比邓家略少几顷。”

  “据说邓家在南阳郡有五处庄园,这里只是其中一座吧!“

  “也没办法,邓家人口比较多。”

  邓宏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他指着前面一条岔道道:“任东主,到前面那条岔道,我们再转道向南,大约再走五六里就到了。”

  任平点点头,回头吩咐道:“大家跟上了,别走丢了。”

  众人加快速度,很快来到岔道前,又转道向南而去,大约走了五六里,一座古老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庄园占地数百亩,除了十几座大仓库外,还有几座两层楼的木房,再就是上百户佃户的房子。

  这里便是邓家五座庄园之一的宛城庄园,周围近三十顷土地都属于邓家所有,有一名执事负责,邓宏催马奔进庄园,大喊道:“隆叔在吗?”

  “公子,是你吗?”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从木房子跑出来,激动万分地望着邓宏,这时,很多家丁都出来向邓宏施礼,有几名家丁飞奔向木屋里跑去。

  不远处的任平却觉得有点不妥,知道邓宏回来的人太多了,这里面会有风险,毕竟邓宏是汉国的官员,一旦被曹洪知道,他会不会派人来审查。

  但现在发现不妥已经有点晚了,任平只得决定采用备用之策,一旦进了城,就立刻脱离邓家,这时邓宏回来笑道:“任东主请进吧!我父亲正好就在庄园里。”

  任平点点头,带着手下走进了邓氏农庄,他们在一座木屋里休息并吃了午饭,大约半个时辰后,邓宏匆匆走进房间,对任平道:“任东主,请随我来!”

  任平吩咐众人几句,这才跟随邓宏向另一座大木宅走去,一直走进最里面的屋子,只见屋子里坐着一名双腿残疾的老人,头发花白,面容削瘦,正是邓氏家主邓义,也是邓宏的父亲,当年的荆州治中,在荆州和南阳都享有崇高的威望。

  尽管曹洪也知道邓义偏向荆州,不过他很多事有求于邓义,对他十分客气,在很多方面,邓义也十分配合曹洪,两人也结下了交情。

  任平躬身施礼道:“汉军校尉任平参见邓公!”

  邓义从儿子口中已经得到了汉军要攻打南阳郡的消息,也知道是汉王刘璟亲自率军西来,这让他心中非常吃惊,这一次非同寻常,恐怕汉军要彻底占领南阳了。

  邓义凭着他几十年的政治智慧,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此事,他对任平笑道:“我可以帮助将军和部属进城,不过邓府内有曹军驻扎,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我不能把你们领去邓府,希望任将军能理解。”

  任平立刻道:“感谢邓公支持,我们不需要去邓府,只要能进宛城,我们就能自己安排。”

  邓义微微一笑,“现在的宛城可不比从前,曹洪有悬赏令,超过五人以上的外地人集结,只要民众举报,就能获得重赏,所以你们进城也不能擅自去寻找旅舍之类,我会安排你们住处,另外,你们需要的兵器,邓家也能提供,好在你们人数不多,超过五十人,我就无能为力了。”

  “多谢邓公,不知我们如何进城?”

  “说起来也是巧,这几天曹洪向我借一万石粮食,所以我今天来庄园清点粮食,如果你们不嫌委屈,可以扮作邓家的庄丁,送粮进城!”

  任平沉思片刻,虽然他觉得这并不是最佳的方案,但除此之外,他也别无选择,任平只得点点头,躬身感谢道:“多谢邓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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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0章 宛城异动

  曹洪这是第二次奉命镇守南阳,在第一次镇守南阳中,由于文聘率军突袭南阳,使曹洪丢失了宛城,被曹操苛责,尽管如此,曹操最终还是任命曹洪镇守南阳。

  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曹洪虚心向程昱寻求守南阳之策,程昱教给他三策,第一是严禁外人随意进出宛城,第二是严防内鬼,关注南阳世家的一举一动,第三便是加固城防,杜绝一切城防漏洞。

  曹洪由此严格执行程昱所教授的三策,他将宛城市场迁至城外,严禁外来商人进城,就算是来寻亲访友之人,也要严格盘查登记。

  其次便是实施宵禁,天黑后,宛城内所有店铺酒馆必须关门,普通民众不准上街,对违反宵禁之人,无论是何身份,第一次游街警告,第二次即斩首示众。

  至于严防内鬼,曹洪主要是监视南阳境内的十八家大族,尤其是宛城的三大望族,邓氏、张氏和黄氏,曹洪派人严密监视。

  尽管南阳郡大多数家族纷纷表态支持曹军,但曹洪并不相信他们的诚意,他很清楚天下名望世家大多支持长安汉国,在他看来,宛城大族不过都是墙头草罢了。

  至于宛城的三大望族更是让曹洪警惕,邓义曾在荆州为高官,他的儿子还在汉国受到重用,而张氏家族,由于张机的缘故,张氏家族和荆州渊源极深。

  至于黄氏则更不用说,虽然黄承彦因诸葛亮的缘故,主要支持交州,但黄家的另一个重要人物,黄忠可是汉军第一军方人物。

  也正因为这些缘故,曹洪虽然表面上和三大望族攀上交情,但暗地里却派人严密监视三大世家。

  前些日子,曹洪接到了曹操从合肥发来的急令,要求他组织民夫运送叶县的十万石粮食至合肥备战,曹洪不敢怠慢,立刻组织叶、犨、昆阳、鲁阳、堵阳等五县的两万民夫,浩浩荡荡向合肥运送军粮。

  而另一方面,叶县粮食送往合肥,曹洪又担心南阳粮食不足,他几天前特地召集几家南阳田产大族谈话,希望他们能主动向官府交售粮食,以维持南阳的存粮。

  这天晚上,曹洪正在书房内给曹操写信,向曹操汇报南阳的情况,根据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汉军已向潼关方向大举增兵,极可能是要进攻洛阳,另外襄樊的文聘军暂时比较稳定,不过襄阳已经实行戒严,严格盘查进出的行人,这说明合肥战役已经影响到了襄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见贾逵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子廉将军,恐怕形势有变!”

  贾逵曾担任过豫州刺史,当时曹洪为主管汝南军事,毛玠虽然弹劾曹洪擅自贩卖黄巾战俘,但他又替曹洪辩解,认为曹洪私卖战俘虽然有罪,但挽救人口却对汝南有功,最终使曹洪免于被罚。

  贾逵和曹洪的私交也算不错,当年,曹洪之女嫁给荀彧之子荀粲为妻便是贾逵做的媒,而曹操也吸取了从前的教训,尽量做到将相和,所以任命贾逵为南阳太守,同时兼任曹洪军师。

  曹洪一惊,放下笔起身问道:“什么形势有变?”

  贾逵神情严峻,急声说:“我刚刚得到武关的飞鸽传信,一支数万人的汉军刚刚过了武关。”

  这个消息令曹洪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不是说汉军大举增兵潼关吗?”

  “这定是刘璟的暗度陈仓之计,明着大举增兵潼关,实际上暗中出兵武关,准备奇袭南阳。”

  “可是”

  曹洪着实不解,“汉军为什么要攻打南阳?”

  贾逵冷笑一声说:“很简单,汉军是为了打通南襄隘道,关中的物资便可以直接通过丹水连接汉水,运往合肥前线,而不再走汉中或者走巴蜀,攻下南阳,同时也给了襄阳一个屏障,防止我们从西线进攻襄樊,解合肥之围。”

  曹洪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已乱成一团,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贾逵又提醒他道:“子廉要立即禀报魏公,同时命南阳各地驻军紧急向宛城集结。”

  一句话提醒了曹洪,他给曹操写的信幸亏还没有送出,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写信,立刻对亲兵令道:“速传我的紧急命令,命叶县、南乡和育阳的驻军即刻撤到宛城!”

  安排完撤军事宜,曹洪又对贾逵拱手道:“多谢先生告之,另外,民政方面也要拜托先生做好紧急应对。”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上前,低声对曹洪说了几句,曹洪不由微微一怔,“消息可靠吗?”

  “确实可靠,有人亲眼目睹。”

  旁边贾逵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

  “派去监视邓家的士兵发现了邓义长子邓宏。”

  贾逵眉头一皱,“就是那个出任长安县令的邓家子弟吗?”

  “正是此人!”

  贾逵沉吟片刻道:“邓宏在这个敏感时候回来,恐怕别有用意,将军不可大意了。”

  曹宏冷笑一声说:“既然邓家要主动站队,我就不妨成全他!”

  说完,他厉声喝道:“点击五百兄弟,随我去邓家!”

  贾逵吓了一跳,连忙提醒曹洪,“将军,邓家影响极大,不可太鲁莽了。”

  “先生放心,我自有分寸。”曹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向外快步而去。

  贾逵想到汉军即将杀至,心中也十分忧虑,匆匆向郡衙赶去

  邓府位于城北,是一座占地一百五十亩的巨宅,邓氏七房,除了不在宛城的三房外,其余四房近两百余人都生活在这座巨宅之中。

  入夜,邓义正和儿子邓宏详谈汉国的情况,任平等四十三名鹰击军已经利用送粮的机会混入城内,暂住在邓家的另一座别宅中,而邓义更关心长子在汉国的情况,一定要问清楚儿子的状况。

  “父亲,汉国确实很令人振奋,让人看到前途,我并不是说官员有多么清廉,我也遇到过贪官污吏,但总的说来,汉国从上到下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从前大汉帝国死气沉沉的垂暮之态完全在它身上看不到,它其实就是一个新的王朝即将建立,充满了生机和希望,尤其是人民都把幸福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汉王刘璟身上,使他在汉国具有崇高的威望。”

  邓义点点头叹道:“早在很多年前,刘璟刚到荆州不久,我便发现刘景升的这个侄子非同寻常,远远强于刘琦和刘琮,只可惜当年我还是因为一念之差没有去江夏,而是返回了南阳,否则今天邓家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这是邓义一直耿耿于怀之事,当年他明明帮助了刘璟,完全可以去江夏出任长史,但他却神使鬼差地放弃了去江夏,等后来刘璟统一荆州,再次邀请他赴荆州出任别驾一职时,偏偏他又中风瘫痪了。

  失去了与刘璟同舟共济的机会,是邓义一生中最大遗憾,他只能寄希望于儿子,希望刘璟能看在当年他曾暗助荆州的情面上,再给儿子或者邓家一个机会。

  好在儿子没有令他失望,已经升为长安县令,相当于郡丞之位,再过几年,儿子就有希望升为太守,使他对邓家的未来也充满期望。

  这时,邓宏又小声道:“父亲还记得柴桑陶家吗?”

  邓义点点头,“我当然记得,当年陶烈出任南阳郡丞,和你祖父的关系极好,两家常有往来,不过陶家确实走了大运,早早将女儿嫁给刘璟,陶家无疑将成为第一外戚。”

  说到这,邓义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吾儿怎么忽然提起陶家?”

  邓宏吞吞吐吐道:“孩儿认识陶翰的长女,她对孩儿颇有情意。”

  邓义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你是说,你想娶陶家之女?”

  邓宏点了点头,“就不知父亲的意下如何?”

  儿子居然想娶陶家之女,虽然邓义刚刚才说邓家和陶家有交情,又说陶家走了大运,将成为第一外戚,但要让儿子和陶家联姻,邓义心中却又十分不情愿,邓家是南阳第一世家,怎么能和商人家族联姻,况且还是陶胜族弟之女。

  邓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可是可是孩儿已经和陶家之女成亲了。”

  邓宏吞吞吐吐说出了真相,邓义俨如被雷击中一般,愣了半天,才拍桌子大吼道:“逆子,这等大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邓宏跪了下来,“父亲息怒,孩儿这次来,也是为了向父亲禀报此事。”

  “逆子!你要气死我了。”

  邓义连连拍打桌子,木已成舟才回来禀报,气得他几乎要吐血。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奔上台阶禀报道:“老爷,大事不好,曹洪率领军队包围了我们府邸,他就在大门外,让老爷出去解释。”

  这个突来的消息如同一盆冷水,顿时浇灭了邓义心中的熊熊怒火,尽管儿子令他火冒三丈,但曹洪的到来却使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曹洪知道了自己暗助汉军之事?

  邓义狠狠瞪了一眼儿子,又道:“看来你的麻烦来了,曹洪上门,绝不会有好事,他若问起你,你就说为婚事回家禀报,其余什么话都别说。”

  “孩儿知道了!”

  邓义随即对堂下几名家人令道:“抬我去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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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1章 满城搜捕

  邓府外火光通明,数百支火把将邓府大门外照如白昼,曹洪全身披挂盔甲,手按剑柄,满脸狐疑地等待在大门前,他和邓义的关系不错,一向也厚待邓义,却没想到邓义的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让他不得不怀疑邓义和汉军暗中有勾结。

  事实上,早就有传闻邓家暗助汉军,只有没有确凿证据,不过曹洪知道邓义当初暗助荀彧逃往襄阳,使荀彧躲过了魏公的一次暗算。

  只曹洪和荀彧亲家,这件事他就算知道内情,也会替邓义掩饰,但如果邓义直接勾结汉军,那就绝不可饶恕的罪行。

  这时,邓府大门打开,十几名家人抬着坐在木榻上的邓义走了出来,邓义拱手笑道:“子廉将军这么晚来邓府,可嫌我上交的粮食不多?”

  想到邓家准备上交一万石粮食,曹洪的脸色稍稍缓和,勉强回礼道:“本不该半夜来打扰邓公休息,但我听一个消息,令郎已回邓府了,有这回事吗?”

  “子廉将军的消息倒很灵通,没错,犬子确实回来探亲,今天方到,他有什么问题吗?”

  按理,汉魏两国互为敌国,邓宏在汉国为官,他回到魏国的属地应该被当地官府抓捕,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默契问题,比如不少曹操手下大臣的家眷也在汉国,所以刘瓃和曹操在几年前达成过协议,允许官正常回家探亲,双方官府都不准为难。

  别的协议两家都不太当回事,朝令夕改之事时常生,惟独这个协议双方却一直很遵守,成为双方的一个默契,也正如此,邓义才会坦然地面对曹洪的质问。

  曹洪也不能直接冲入府中抓人,但他认定邓宏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一定有所目的,曹洪便冷冷道:“我之所以知道令郎回府,因为我们抓捕了一名汉军探子,他承认和令郎有关,所以我想问一问令郎,邓公能否请他出来?”

  邓义脸色顿时一变,他暗暗思忖,‘难道任平他们被抓了?’

  曹洪其实只找个理由罢了,否则他也不好直接找邓宏,但曹洪见邓义脸色微变,他心中立刻升起一丝狐疑,‘莫非邓义之子真有什么问题,否则他何必如此心虚?’

  “邓公,我为公事而来,请邓公配合,在下保证不会为难令郎。”

  邓义已经恢复了常态,便点了点头,吩咐管家道:“去把长公子请来!”

  管家匆匆去了,这时邓义又试探问道:“子廉将军真的认为犬子和汉军探子有关?”

  邓义这样一问,让曹洪心中也没有了把握,因为邓义脸色不正常或许因为自己邓宏和汉军探子有关,使邓义心中担忧,这也人之常情,要谁他曹洪之子和汉军勾结,他脸色同样会大变。

  曹洪脸色更加缓和,笑道:“邓公不用担心,只例行公事,毕竟现在魏汉关系紧张,所以令郎这个时候回来,就显得有点突兀,作为南阳主将,我自然要多问几句。”

  邓义叹了口气:“我也知道犬子这个时候回来不时候,但因为涉及到婚姻大事,他也不得不回来,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正着,邓宏跟随者管家匆匆走了出来,他已从管家口中知道了大概,他上前向曹洪施一礼,“邓宏见过子廉将军。”

  曹洪认识邓宏,笑道:“恭喜公子荣升长安县令,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将军过奖了。”

  曹洪也不再提有人指控邓宏之事,而淡淡问道:“不知这次公子从长安回来,一共带了几名随从?”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邓宏有些不高兴问道。

  曹洪肃然道:“事关公子清白,当然很重要,如果公子只来探亲,我绝不会为难,但我抓住了汉军斥候,此人招供和公子有关,我有必要与公子对质。”

  邓宏沉思片刻问道:“此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曹洪一字一句道:“他公子的随从。”

  “一派胡言!”

  邓宏冷哼了一声,“我只带一名老仆回乡,哪有什么随从探子,子廉将军认为汉王殿下会做这种事情吗?”

  曹洪也淡淡笑道:“我相信若有需要,汉王一定会安排探子跟随公子回来,不过既然公子否认,那我就看在令尊的份上,暂时相信公子一回。”

  完,曹洪一挥手,“撤走!”

  五百士兵跟随曹洪迅离开了邓府,邓义望着他们走远,心中倒有点沉重起来,他没想到曹洪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儿子,这不符合曹洪的性格,他这样一走,必有后患。

  “父亲!”

  邓宏刚要询问,却被邓义摆摆手打断,“这里不话之地,去屋里去!”

  父子二人进了内堂,邓义叹了口气道:“事情恐有不妙啊!”

  “父亲认为曹洪所的探子,不任平他们?”邓宏担忧地问道。

  “不可能!”

  邓义摇摇头道:“起初我也认为,但现在看来,应该曹洪在故意诈我们,他根本没有抓到什么汉军探子。”

  “父亲为何如此肯定?”

  “很简单,任平他们鹰击军,若鹰击军被曹军现,那一定有激烈的战斗,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毕竟他们藏身在邓府别宅内,但现在那边很安静,所以我敢肯定不任平他们。”

  邓宏稍稍松了口气,又急忙道:“若曹洪对我们有了疑心,别府那边也不安全,父亲要立刻通知他们离开才行。”

  邓义摇摇头,苦笑一声:“宛城实行宵禁,不准任何人外出,我想曹洪一定已派人监视我们,所以才知道你回来,若我现在派人去通知他们离去,反而会被曹洪抓住把柄,邓家危矣,现在我们决不能轻举妄动。”

  邓宏也知道父亲得对,他心中十分担忧,却也没有办法,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曹洪负手在军衙内来回踱步,此时他已完全冷静下来,眼看汉军即将杀来,他只要固守宛城,就能顶缀军的进攻,关键两个问题,一各地驻军必须立刻撤回宛城,他已下达了紧急命令,最迟明天上午就会有消息。

  而第二个问题才更让他担心,那就不能有内患,程昱当初告诉过他,纵观汉军攻城,都先在城中打入楔子,然后里应外合攻下城池,守宛城尤其要注意这一点。

  所以曹洪非常怀疑邓家暗通汉军,但他又不想打草惊蛇,只能耐心地等待证据,这时,两名亲兵带着一名男子匆匆走进院子,一名亲兵禀报道:“启禀将军,人已经带来。”

  “让他进来!”

  年轻男子被带上大堂,他跪下磕头道:“小民王顺叩见将军。”

  “你就邓义的车夫?”曹洪问道。

  “小民正。”

  曹洪笑了笑,尽量用轻柔的语气问道:“我来问你,你家公子邓宏这次回来,到底带了多少随从?”

  车夫想了想道:“进城时只有一名老仆。”

  曹洪一怔,立刻追问道:“什么叫进城时只有一人,难道不进城时还有别人吗?”

  “回禀将军,公子先去了城外庄园,当时还有四十余人,据都同路的商人,但后来进城时,却没有看见他们。”

  曹洪的拳头慢慢捏紧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邓宏带了四十余人,这不汉军什么,极可能汉军最精锐的鹰击军。

  “这四十余人后来进城了吗?”曹洪又追问道。

  “后来的事情小民就不知了,确实不知。”

  曹洪沉思片刻,挥手令道:“带他下去,赏他一斤赤金。”

  马夫千恩万谢去了,曹洪这时已经明白过来,今天下午邓家组织数百人运粮进城,这四十余人必然这个时候混入城内,曹洪当即令道:“令方恒、郭良来见我!”

  片刻,曹洪部将方恒和郭良快步走来,两人躬身行礼:“参见将军!”

  曹洪咬牙切齿道:“汉军有四十余名密探潜伏入城,你们二人可各率三千人开始搜城,从旅舍、酒馆开始搜起,一家一家搜查,给我彻底搜,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而胆敢反抗者,只管当场斩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今天晚上务必给我搜出汉军探子。”

  “这样士兵们可能会放松军纪!”郭良提醒曹洪,这种搜查很容易变成军队洗劫全城。

  曹洪却咬牙切齿道:“那就算我给弟兄们的赏赐!”

  军纪在曹洪看来并不重要,士兵们点小财也有利于提高士气,无可非议,更重要的,必须要抓到汉军斥候,两名大将明白曹洪的意思,一起抱拳行礼,匆匆而去。

  曹洪又对亲兵道:“给我召集军马,再去邓府!”.

  随着曹军大规模的搜城开始,整个宛城开始骚动起来,一队队曹军士兵在街头奔跑,曹军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兵力搜城,以十人为一队,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曹军士兵大多不本地人,在战争的威胁下,财的私欲膨胀,个个变得穷凶极恶,在什长的率领下,被利益所驱动,很多士兵等不及主人开门,便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宵禁中的夜晚不再寂静,火光随处可见,大街小巷到处哭声喊声,以及被砍死时的惨叫声,搜城渐渐开始变味,变成了士兵的抢掠,稍有反抗者,便被士兵以通敌罪名杀死,家财被抢掠一空,很多被糟蹋的年轻女人也同样被士兵杀死,以掩盖罪恶。

  这时,贾逵也得到了消息,急急奔出郡衙,就在郡衙眼皮下生的一幕场景使贾逵被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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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2章 黄家之恩

  官衙对面的一栋民宅内,几名曹军士兵正按住一名年轻妇女行淫,女人拼命挣扎哭喊,也无济于事,院子里还有几具尸体,看得出惨遭杀戮的平民,门口放着十几个包袱,这几名曹军从各家搜查出来的钱财。

  贾逵勃然大怒,拔出剑冲上去乱砍,“你们这群,杀了你们!”

  夜色之中,很难辨别来人身份,为什长恶狠狠令道:“哪来的浑蛋,给我宰了!”

  几名曹军士兵挥刀扑上去,贾逵毕竟人,哪里这群士兵的对手,只支挡两下,被一刀劈中后背,贾逵惨叫一声,踉跄中摔倒在地,众士兵大喜,一拥而上,准备乱刃将贾逵分尸.

  就在这时,十几名衙役冲了进来,他们见太守受伤,顿时红了眼,一起挥刀冲上来,挡住了曹军士兵,贼曹官指着士兵们大骂:“你们竟敢杀太守,活腻了吗?”

  曹军士兵这才知道闯了大祸,吓得他们四散奔逃,有的翻墙而逃,有的从后门逃走,有两名士兵逃跑不及,被衙役抓住,这时,几名衙役扶起贾逵,给他上药包扎。

  贾逵终于缓过一口气,刀口深达半寸,使他伤势极重,剧烈的疼痛几乎使他要昏厥过去,但他强忍疼痛,对赶来的郡丞蒋欣道:“你去找到曹洪,命他立刻停止搜查,否则我要弹劾他的通敌之罪!”

  “太守请安心养伤,我这就去找曹将军!”

  蒋欣匆匆去了,这时,贾逵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再次晕厥过去。

  此时,曹洪就在邓府内,邓府大门已被曹军撞开,邓氏父子被曹军控制住,其余二百多口邓氏族人全部被赶到后堂,等候落。

  而五百曹军则在邓府内翻箱倒柜,仔细搜查,每一处可藏身之地都不放过,将邓府搜得天翻地覆,曹洪端坐在大堂内,耐心等待搜查的结果。

  此时他已经得到了无数士兵趁机扰民抢劫的消息,但曹洪不为所动,他心中有数,目前南阳曹军士气低迷,若汉军大举来攻,他手下将士未必守得住宛城,若不给将士们一点好处,谁还肯替他曹洪卖命。

  而且,他通过审问管家再次得到证实,确实有四十余名身份不明之人混入城内,这些人都十分年轻,个个体格强壮,曹洪心中已认定,这四十余人一定就汉军鹰击军,他们在城内的存在,对曹洪而言就心头刺,眼中钉,不找出他们,他绝不罢休。

  这时,一名士兵陪同着郡丞蒋欣快步走进大堂,蒋欣终于找到曹洪,他急道:“子廉将军,大事不好,贾太守出事了!”

  曹洪一怔,随即问道:“贾太守出了什么事?”

  “贾太守制止一群士兵妇女,结果被士兵围攻,伤势极重。”

  曹洪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他可以不在意平民被杀戮,但贾逵若出事,他可会吃不了兜着走,他立刻站起身道:“带我去看望贾太守!”

  蒋欣躬身施一礼道:“贾太守正在接受医匠救治,但他有话要卑职转告将军。”

  “他什么?”

  “贾太守请将军立刻下令停止搜查,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贾太守就要向魏公弹劾将军通敌之罪!”

  “为什么我通敌?” 曹洪手按剑柄,杀气腾腾地注视着蒋欣问道。

  尽管蒋欣心中害怕,但他依旧鼓足勇气道:“因为将军纵兵掠民杀人,会毁掉魏公在南阳的信誉和民心,这无异于让南阳拱手让给刘瓃,所以通敌叛曹。”

  曹洪半晌才冷冷道:“若贾太守苏醒,请郡丞转告太守,已有汉军精锐潜入城内,若不搜出他们,宛城必毁在他们手上,为了大局,我不得不行此下策,搜查绝不会停止,请他见谅!”

  完,曹洪又回头令道:“去查找伤贾太守的士兵,查到后立即斩示众,不准士兵再行杀戮之事,违令者斩!”

  这时,一名军官奔来低声禀报:“府内已搜过,确实无可疑之人,另外有下人招供,邓家还有一栋别宅,我们要抓之人极可能就藏匿在那里。”

  曹洪转身便向外走去,大声令道:“将邓氏父子收监,日后处置,所有士兵随我去别宅搜查!”

  蒋欣无奈地望着曹洪走远,曹洪只提不准杀戮,却不不准抢掠财物,明显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蒋欣只得叹一口气,又匆匆赶回郡衙。

  邓氏别宅也位于北城,距离主宅不到一里,占地约亩,原一名商人的府宅,商人离开南阳后,便将这座府宅卖给了邓家,邓家便用它来做客房,不过这段时间南阳形势紧张,邓家也没有什么客人,别宅也就空关着。

  此时,一队士兵刚刚搜查到这里,牌匾上写着的‘邓氏别府’四个字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为什长正在敲门叫喊:“里面人开门,我们只奉命行事!”

  叫喊了半晌,也没有人理会,什长有些恼怒了,对其余士兵下令道:“给我砸门!”

  就在这时,夜色中一条火龙迅赶来,千余名手执火把的士兵,他们很快将这座房宅包围起来,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曹洪在火光现,高声问道:“有什么情况!”

  什长吓得连忙跪下禀报,“卑职带领弟兄们刚到这里,敲门却没有人答应,正准备砸门。”

  “一群蠢货!”

  曹洪骂了一声,当即下令道:“撞开大门冲进去,无论遇到什么人,格杀勿论!”

  ‘轰d!’连续几声巨响,大门被巨木撞开了,数百名曹军士兵挥刀杀了进去,很快,曹军士兵便搜完了府宅,却一无所获,汉军士兵并没有藏在这里,令曹洪大失所望,他也糊涂了,汉军士兵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城南也有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这里便南阳三大望族黄氏家族的主宅,黄氏家族分为两支,一支南阳黄氏,一支江夏黄氏,江夏黄氏也就黄祖一脉,由于黄祖的强势,黄家甚至成为荆州四大世家之一。

  但随着黄祖被江东军所灭,黄家也渐渐势落,从昔日的荆州四大家族降为南阳郡的第三世家,排名还在张家之后。

  黄家家主便黄承彦,当年黄承彦为避战乱,将家族暂时迁去隆中,由此有了诸葛亮这个女婿,不过随着荆州大变,黄承彦并没有跟随女儿女婿去交州,而迁回了南阳。

  几次折腾使黄家渐渐衰落,再加上诸葛亮也无法帮助黄家,现在的黄家只靠着昔日的地位以及汉军第一将黄忠的关照,才勉强保住南阳第三望族的地位。

  这几年黄承彦颇为低调,很少出门,连同黄家也与世无争,整个家族全靠十几顷良田的租赋生活,不过今天晚上的全城搜查也波及到了黄府,好在黄家仍有一定势力,领队搜查的屯长才不敢太过分,只搜查了黄府外宅,屯长在接受黄家的一羞赂后,便放弃了搜查内宅,收兵离开了黄府。

  黄承彦手执灯笼,在次子黄豫的扶持下,缓缓向后院走去,黄承彦有两子一女,女儿黄月英嫁给了诸葛亮,长子黄晋在刘备手下为官,出任郁林郡太守,而次子黄豫则留在身边,负责照顾黄承彦的起居。

  “父亲这边走,慢一点!”

  黄承彦的身体不好,走路十分缓慢,他对儿子苦笑道:“我自诩清高,可最后还得效仿俗人,用钱财贿赂来打曹军,真莫大的讽刺。”

  “孩儿倒以为父亲做得很对,听曹洪下令搜查全城,实际上就纵兵掳掠,整个宛城被曹军糟蹋得乌烟瘴气,丢点财还小事,很多人家妻女被辱,父母被杀,相比之下,黄家已经很幸运了。”

  黄承彦冷笑一声:“曹洪很明显想借此振奋军心,虽然军心振奋了,但曹操在南阳的名声也被他毁掉了,这种人只图眼前之利,不顾长远,注定他守不住南阳,南阳郡最终还归汉国,都他最不服张辽,依我看,他比起张辽还差得远啊!”

  黄豫迟疑一下,小声问道:“父亲这样帮助汉国,想放弃刘备吗?”

  黄承彦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为了什么?但我确实不看好刘备,他们远在交州,人民鲜寡,土地贫瘠,就算有孔明这样的大才也无力回天,想让交州强盛起来,至少也要几代人的努力,刘瓃哪里会给他们时间,难啊!”

  黄豫也沉默了,如果这样,大哥跟随刘备近十年的奋斗,岂不都白费了吗?

  父子二人走进位于后院的仓库,黄豫刚打开仓库门,一把雪亮的战刀刷地顶住了他的咽喉,吓得黄承彦连忙道:“任将军,我们!”

  战刀撤了,父子二人被拉进仓库,大门随即关上,一团灯光燃起,立刻照亮了仓库内室,只见在一只只铁架后面躲藏着数十名黑衣人,正任平和他的四十余名手下。

  虽然邓义将他们安置在邓氏别宅,但任平却没有在别宅久呆,他十分精明谨慎,在邓氏庄园时,他们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任平知道,他们再留在邓家显然就不再安全了。

  他在黄昏时分,让众人分头离开了邓氏别府,来南城找黄家寻求帮助,之所以选择黄家,一方面因为黄忠在军中威望极高的缘故,选择他的家族避难,任平本能地认为不会有错,

  其次黄家主要和交州有关联,曹军一般也不会怀疑到黄家,很庆幸任平没有判断错,黄承彦接受了他们的求助,将他们藏匿在后院的仓库内。

  仓库内还有一座很隐蔽的地窖,就算曹军搜查到仓库,他们也可以躲入地窖,不过任平此时已经知道搜查黄府的曹军撤离了,他们也就不用再躲入地窖。

  任平上前深施一礼,“黄公给我们的庇护,我们感激不尽。”

  黄承彦笑着摆了摆手,“将军不必客气,我有两个问题,就不知当问不当问?”

  “黄公尽管问,若能回答,我一定如实告之。”

  黄承彦这才问道:“我想知道,汉军会何时进攻南阳郡?”

  任平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就现在进攻,汉军已经兵分三路,进攻南阳郡了。”

  黄承彦点点头,“我还想知道,这次汉军的主帅哪位将军?”

  任平笑着摇摇头,“不哪位将军,而汉王殿下亲自率军。”

  黄氏父子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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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3章 骑兵伏击

  叶县位于宛城东北,两地相距约一百八十里,由于叶县号称‘宛之喉,许之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担负着拱卫许昌的重任,曹操也由此在这里部署了一万重兵。

  叶县主将为曹洪的副将李典,就在两个时辰前,李典接到了曹洪的紧急飞鸽传信,长安汉军大举来袭,命他立刻赶赴宛城集结。

  这个消息令李典着实感到吃惊,他曹洪的副将,援兵宛城义不容辞,但他又有点为难,他不可能放弃叶县,使许昌大门洞开,一番考虑后,李典决定留部将赵迪率五千军队坚守叶县,他则亲率五千军队赶赴宛城集结。

  时间已渐渐到了三更时分,五千曹军在官道上列队疾行军,李典骑马行驶在队伍的前方,他和汉军交战多年,对汉军的作战方式已经比较了解,汉军尤其善于出奇兵,伏击、偷城,以最小的代价获取胜利。

  这刘瓃的天下理念,尽可能地在战争中保存青壮人口,虽然李典本人对这种理念也颇为赞成,但敌对双方你死我活的关系,作为曹将,最大限度杀伤敌军,也就成了李典义不容辞的责任。

  李典非常小心谨慎,不断派出斥候在前方探路,从叶县到宛城这段官道上,已经生过几次伏击战,包括虎豹骑兵惨遭伏击的那一次,至今令李典记忆深刻。

  尽管曹洪出的紧急命令,但队伍走出三十余里后,李典还下令全军放慢行军度,这一带南阳盆地的边缘,丘陵起伏,森林茂密,两边山谷众多,极容易遭遇伏击,只有再走出二十余里,进入平原地带,才可以加快度。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疾奔而至,老远喊道:“军队缓行!”

  李典心中顿觉不妙,立刻喝令:“停止行军!”

  斥候奔至,在马上抱拳禀报:“启禀将军,前方五里外现了异常,树林内有大量伏兵。”

  李典心中一沉,果然遇到了伏兵,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道:“有多少伏兵,什么军种?”

  “具体数量不知,前去探查的十几名兄弟只逃回一人,身披三箭,已重伤不治,他临死前弓弩军。”

  李典左右打量一下地形,他们正好进入一条宽阔的谷道不久,谷道宽约半里,长七八里,两边山势倾斜陡峭,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这种地形不利于伏击,不过却有利于骑兵冲击。(最稳定)

  李典知道汉军攻下关陇后,骑兵力量大增,由原来骑兵疏寡的南方军队,渐渐演变为骑兵、步兵皆强大的北方军队,如果汉军骑兵突击,他的麻烦就大了。

  但骑兵只猜测,而前方的伏兵已事实,李典当即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刻向后军汇拢。”

  这应付伏击的有效策略,由于行军时队伍拉得较长,一旦遇到伏击便会被截成数段,从而形成各自为阵的不利局面,最终逃不过被全歼的命运。

  所以若事先现有伏兵,最好的应对策略就迅集结,将拉长的队伍重新列队成阵,就算伏兵杀出,也丝毫不惧。

  李典一心要脱离这条谷道,便下令向后集结,他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战鼓声,紧接着喊杀声震天,这伏兵现他们已被敌军察觉,反客为主,杀出了密林。

  李典大喊道:“迅后撤集结!”

  不用他下令,数千曹军士兵纷纷调头疾奔,向山谷外奔去,在嘈杂和混乱之中,李典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鼓点般密集,被伏兵的鼓声和喊杀声掩盖住了。

  李典凝神细听,脸色渐渐紧张起来,他忽然大喊一声,“不好!”

  他已听出这种奇怪声音奔驰的马蹄声,或许马蹄被厚布包住,奔跑声十分低微,但数量众多,奔近后还能听出来。

  李典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汉军的陷阱,所谓伏击不过个诱饵,故意让自己现,使自己本能地集结兵力,虽然集结兵力列阵本身没有错,但军队集结需要时间,在骑兵的高突击下,军队往往会集结未成,却正好有利于骑兵进行集中突击杀戮。

  李典急得大喊:“停止撤军,弓弩列阵!”

  但已经晚了,五十步外忽然出现了密集奔驰而来的骑兵队伍,他们训练有素,如狂风暴雨般在黑夜中疾奔,这强大的骑兵才可能办到,在黑夜中集中突击,只有曹军的虎豹骑才具有这种能力,但现在汉军也能做到了。

  李典心急如焚,现在只能牺牲前军,希望前军能最大限度地阻碍汉军骑兵的高突击,给后军争取宝贵的集结时间。

  李典调转马头便向后军奔去,他只奔出数十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前军千余名士兵已被卷进了汉军的铁蹄之下,长矛若疾刺,刺穿了敌军的胸膛,战刀如闪电,劈飞了敌军的头颅,马蹄如铁,踏破了敌军的胸膛肝胆,一时间,血雾弥漫,肢体横飞,哭喊声、惨叫声响彻了山谷。

  李典虽有武艺,但单枪匹马也难敌骑兵的密集冲击,他只能迅撤到后军,组织后军进行抵抗,但李典奔出不到百步,忽然后肩一阵钻心剧痛,浑身力气消失,他差一点栽翻下马,一支冷箭在黑夜中射中了他的肩膀。

  百步外,庞德收起弓箭,遗憾摇了摇头,这一箭略略射偏了两寸,没有能射中敌将的背心,“将军,敌军后军已集结!”一名骑兵大声禀报道。

  庞德嘴角露出一声冷笑,当即下令,“敲响震山鼓!”

  “咚——咚——咚!”

  惊天动地的震山大鼓敲响,这汉军全面出击的命令,庞德率领三千骑兵以及扮作伏兵的一千士兵从前方杀向曹军,而就在这时,刚刚集结完成的曹军后部也生了大乱,副将冷苞率领三千骑兵从后面突击而至,向刚刚才列阵完毕的三千曹军后部动猛攻。

  这时,李典已奔至后军,尽管他肩中一箭,无法再和敌军大将单挑格斗,但指挥作战却不受影响,他大喊道:“背靠背,组成长矛阵!”

  驻守叶县的曹军也精锐之军,尽管遭遇汉军骑兵突袭,但他们反应迅,除了前军一千余人来不及后撤外,后军三千五百人还集结成功了,对于弱旅,集结兵力不过便于骑兵集中屠杀,而对于精锐之军,集结兵力却能形成对骑兵有效的抗击。

  在这一点上,庞德略有点轻敌了,他应该在曹军行军途中趁对方拉长队伍时进行骑兵突击,切割包围对方,这样更能轻易地击溃对方,不过这种战术的缺点也同样明显,便无法大量杀伤敌军。

  庞德放弃了这种切割战术,而采用集中歼灭战术,有意暴露伏兵,让敌军迅集结,这样虽然有利于集中消灭敌军,可一旦敌军集结成功,同样会给骑兵造成威胁。

  在利弊权衡中,就需要主将非常了解敌军的作战能力,庞德恰恰在这一点上有些轻敌了,这和他长期指挥骑兵有关,对步兵总有一种骨子里的轻蔑。

  曹军前部虽然被汉军骑兵残酷屠杀,但他们也阻碍了汉军骑兵的迅推进,给了曹军后部集结的时间,当汉军骑兵前后夹击而来时,曹军后部的三千五百人已经集结完毕,迅排出长矛方阵,背靠背与汉军骑兵激战。

  这一场惨烈的激战,汉军骑兵无论人数还武力都占据了绝对上风,他们进攻强悍,杀戮无情,踏着堆积的血肉一步步向前推进,但曹军士兵却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用密集的长矛阵反击汉军骑兵的突击,不断有战马中矛摔倒,骑兵落马后被乱矛戳死。

  短短半里长的战线上,死人死马血肉混杂,堆成了一道血肉之墙,尽管汉军占据上风,但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原本计划半个时辰结束战斗,一个时辰过去,曹军还有两千军队,而汉军骑兵却损失过千。

  庞德也有点急躁起来,曹军的顽强抵抗令他始料不及,这样打下去,就算全歼了对方,他们也要付出至少两千骑兵代价,这个代价让他承受不起,庞德开始懊悔,自己不该轻敌,应该听从冷苞的建议,在敌军行军时进行突袭,那样最多只用付出两三百人的损失。

  就在这时,冷苞的一名亲兵骑马飞奔而至,高声喊道:“将军,冷将军建议用芒刺突袭!”

  一句话提醒了庞德,他狠狠地一拍脑门,自己真糊涂,竟然把骑兵对付集群最犀利的武器给忘记了,他厉声大吼:“令芒刺骑兵上前!”

  所谓芒刺骑兵,汉军模仿贵霜骑兵而组建的一支小型骑兵队,这支骑兵队最大的特点便每人配备了十根精钢打制的短刺,短刺长五尺,重十斤,外形为流线型,从粗到细,一气呵成,前段尖锐无比,外形极像芒刺,所以叫做芒刺骑兵。

  由于这支精钢短刺打造不易,耗费巨大,目前只打造出一千余根,组建成一支一百二十人的小型骑兵队,每个人身材高大,臂力过人,骑着强悍的高头大马,凭臂力可以将短刺投出三十余步远。

  蜂弩虽然也可以击穿盾牌,大量杀伤敌军,但在敌我相距太近时,很容易误伤已军,而靠人力投出的芒刺,就相对显得精准、密集,杀伤力极大。

  另外也可以使用火攻,将火油投入敌军大阵,让烈火扰乱敌军阵型,不过对于战马却不利,很容易使战马受惊,反而使骑兵陷入混乱,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芒刺就最佳的战术。

  随着庞德的一声令下,一队骑兵疾奔来,他们奔入骑兵前线,纷纷从矛鞘中拔出精钢短刺,奋力向曹军长矛阵投去。

  一百余根芒刺划出一道道乌黑的暗光,密集地射入曹军的长矛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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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4章 兵压南阳

  一百二十支精钢短刺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疾速而强劲地射入了密集的曹军长矛阵中,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短刺力量极大,锋尖锐利,射穿了曹军士兵的盾牌和盔甲,射穿了士兵们的身体,将无数士兵钉死在地上。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一轮轮无情地投射,短刺疾飞,划过夜空,每一根短刺下都会有一名惨死的士兵,短短五轮后,曹军死伤便超过五百人。

  汉军强大的杀伤力使曹军士兵恐慌起来,长矛军阵开始从内部动摇,庞德看出了敌军南面已出现不支的迹象,大喝道:“击鼓突击!”

  他亲自抄起鼓槌,奋力敲响战鼓,‘咚!咚!咚!'鼓声激昂振奋,这是最后一战的命令,数千汉军骑兵如狂风暴雨般向曹军长矛阵发动了最后猛攻。

  曹军终于抵挡不住,南面长矛阵率先崩溃了,抵抗的意志在一瞬间消失了,士兵们互相践踏、哭喊连天,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更多人是向山上逃去,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南部的曹军崩溃也带动了北面的军阵溃败,李典此时就在北面,他见大势已去,只得强忍着肩头剧痛,挺枪乱刺,五百名士兵跟随着他拼死突围。

  混战中,冷苞率领两支千余人的骑兵直突山谷两侧,截断了曹军士兵逃亡上山之路,使数千曹军士兵再无出路,而李典却抓住了汉军骑兵分兵前往两侧的机会,找到了汉军的一处薄弱点,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百余名士兵向北方奔逃而去。

  眼看主将逃走,其余数千曹军士兵再无生路,纷纷抛掉长矛,脱去盔甲,跪在地上乞求投降,庞德见胜局已定,便下令道:“接受投降!”

  一群群投降的曹军士兵被骑兵喝令起身,手放在头上,列队离开了战场,士兵离去,血腥的战场令庞德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一战,对方虽然损失近三千人,但他的七千骑兵也伤亡超过千人,他心中怅然,回头对冷苞道:“这一战是我轻敌了,损失竟如此惨重,我要殿下请罪!”

  冷苞安慰他道:“本来情报就短缺,我们也不知道曹军会如此强悍,我认为谈不上什么失算,毕竟谁也不是神仙,能面面俱到,能战到这一步,最终击溃了曹军,也是我们的胜利,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冷苞的劝慰让庞德心情好了一点,但他依然十分自责,难以原谅自己,这时他又问道:“冷将军觉得我们是趁机杀向叶县,还是向宛城方向集结?”

  冷苞想了想说:“临行前的情报上说,叶县有一万守军,我们这里歼灭了五千人,那县城应该还有五千人,都是精锐之军,凭我们是很难攻下城池,更重要是,汉王殿下并没有要求我们去攻打叶县,而是让我们参与围攻宛城,我们应该听取汉王之令,在附近放十几支斥候,严密监视曹军南下。”

  庞德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应听从汉王殿下之令,立刻南下宛城。”

  他随即找来一名斥候牙将,对他令道:“你可率五百骑兵收拾战场,同时在南下的沿途警戒,若有曹军大举南下,要立刻通知我们。”

  “遵令!”

  庞德安排完毕,便对众将道:“立刻调头南下,前往宛城!”

  五千余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押送着曹军战俘,向宛城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刘璟率领主力军队抵达南乡县时,时间已到了四更时分,这时他虽然还没有得到庞德的报告,但育阳县的战报已出来,文聘率领两万军神速出击,包围并全歼了育阳县的五千军队。

  此时南乡县的守军也接到了曹洪的调令,正准备赶往宛城集结,但就在这时,曹军斥候发现了已杀到十里外的汉军主力,刚要出城的守军被迫放弃东进,转而坚守城池。

  刘璟随即下令大军包围南乡县,准备天亮后大举攻城。

  南乡县的守将名叫于泽,是大将于禁的族弟,一直跟随于禁,因为于禁的亲戚关系而难以得到提升,于禁和曹洪关系极好,曹洪便给了于禁一个人情,将他收为部将,于泽颇为机敏,头脑清晰,深得曹洪的信赖,短短几年时间便从牙将升为校尉。

  此时于泽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城头上焦急地来回踱步,汉军至少有四五万之众,而他手下只有五千守军,南乡县虽不算破旧的县城,但比起宛城还是差得太远,一旦汉军大举攻城,他根本就守不住城池。

  无论于泽怎么考虑,他都无路可走,更不可能向曹洪求援,于泽叹了口气,他望着夜色中竖起的几座巨大黑影,心中一阵阵发憷,那是汉军巨大的投石机,南乡县城不大,一旦汉军发动火攻,县城就将成为一片火海。

  就在这时,几名士兵指着城下大喊:“将军,好像有骑兵来了。”

  于泽连忙扶着城垛向下观望,只见一名骑兵手执火把向这边奔来,他忽然意识到这定是送信的骑兵,连忙对士兵们喝道:“不准射箭!”

  骑兵飞奔至城下,大喊道:“汉王殿下给于将军的信!”

  喊完便一箭射出,箭头上插了一封信,早有士兵拾到,飞奔送至于泽面前,于泽望着送信骑兵奔远,这才在火光下仔细看信,仅仅是信皮就让他一怔,只见信皮上写着‘汉王璟至魏国校尉于将军’这竟是刘璟写给自己的亲笔信。

  他不由有些受宠若惊,颤抖着手打开信,信中也是刘璟的亲笔手书,同族操戈,汉军不忍屠城,督促他立刻投降,否则汉军将不得已火烧全城,片甲不留,于氏家族也将成为南乡县的罪人。

  于泽心中一动,刘璟提到的是于氏家族,难道他的目标是自己的兄长于禁吗?于泽也知道兄长于禁与刘璟关系有点非同寻常,虽然是结怨已久,但又有一种特殊的缘分。

  而且于泽也知道汉军在逐渐壮大,而曹军则在逐渐衰落,无论人心向背,还是军事力量对比,刘璟统一天下已是大势所趋。

  更重要是,他现在除了投降一途外,根本就无路可走,要么就是血战到底,或许汉军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于泽沉思良久,便简单写了一封回信,招手将一名亲兵找上前,将信递给他,又低声嘱咐道:“你速去汉军大营”

  亲兵点点头,坐竹筐下城去了,望着亲兵走远,于泽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刘璟会给自己一个什么答复?

  五更已过,东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刘璟一夜未眠,依然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此时他已接到了庞德派人送来的快信,汉军全歼五千叶县援军,但庞德在快信中也坦言,他因为轻敌而使汉军骑兵损失上千,愿意接受处罚。

  现在刘璟还暂时不想考虑如何处罚庞德,他没有这个心思,他还有更大更复杂的问题要解决。

  这一次汉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攻南阳,取胜是必然,关键是怎么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夺取南阳,以及如何巩固对南阳的占领,这才是他需要面对的严峻挑战。

  在此之前,他几次占领了南阳郡,但几次都被曹军夺回,有曹军主动出击,也有他主动退出。

  事实上,刘璟很清楚南阳的战略地位,当年刘表同意张绣占据宛城,就是希望宛城能成为襄樊的屏障,今天夺取南阳郡,不仅使战线推到许昌大门前,也使荆州不再受到曹军的威胁。

  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汉军却始终无法占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汉军的整体实力不如曹军,不得不采取战略守势,被迫放弃南阳,转而将防线后退到汉水。

  但汉军在夺取关陇后,已经渐渐从战略守势转为战略平衡,而在这个背景下发动合肥战役,也就是打破战略平衡的必然选择了。

  打通南襄隘道也是合肥战役的一部分,占领南阳郡和战略要地合肥,夺取合肥大战的胜利,是汉军从战略平衡转向战略进攻的关键一步,意义非同寻常。

  汉军的实力已能和曹军抗衡,那么巩固对南阳的长久占领也就成为了可能,只要汉军在潼关保持威压姿态,曹军就不敢对南阳郡轻举妄动。

  可以说,南阳郡是合肥大战的一把破局钥匙,拿下南阳郡,当他将来大举出兵江东时,曹军就不可能在西面威胁荆州,拿下南阳郡,也就破了孙曹结盟的大局,同时使曹军在合肥大战中,一只脚先陷入了被动。

  最让刘璟感到庆幸的是,守南阳的主将是曹洪而非张辽,若是张辽,他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一定会放弃宛城,转而坚守叶县,只要叶县不失,许昌就不会受到汉军的威胁。

  而曹洪却没有这种战略眼光,不仅困守宛城,而且还命令叶县的守军赶来支援宛城,无疑是自毁门户,这也是曹洪比不上曹仁和夏侯双雄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也是曹操的一个弱点,在军权上任人唯亲,明明将合肥十万大军托付给了张辽,最后他还是不放心,亲自跑去合肥督战,这等于就是架空了张辽的指挥权。

  而曹洪两次丢失南阳,曹操还是任命他为主将,只能说是曹操骨子里的信任问题了。

  刘璟正思考着,这时,法正笑着走进大帐,“殿下还没休息吗?”

  刘璟见他衣着整齐,也笑道:“军师也不是没有休息吗?”

  法正点点头,“微臣刚才在军营内走了一圈,正好遇到守门士兵禀报,说是南乡县主将于泽派心腹来求见殿下。”

  这在刘璟的意料之中,自己给足了于泽面子,他除了投降之外,再无其他选择,刘璟便微微一笑问道:“于泽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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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5章 宛城之困

  “殿下,于泽说,只希望能继续保留他的校尉之职,别无他求。”

  法正将一封信递给刘璟,刘璟接过信看了看,不由笑了起来,“看来此人很有自知之明,要求倒也不高,军师替我答复来人,我可以答应于泽的要求,但要求他立刻献城投降。”

  法正犹豫一下道:“此人其实只是一个小人物,殿下还亲自给他写信,殿下的目标是于禁么?”

  刘璟笑了笑道:“就算是吧!毕竟于禁是我人生的一个证人,他若能投降我,也算是我一段人生之旅的圆满结束。”

  法正虽然不太明白刘璟的深意,但他却有一条妙计,他附耳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笑着点点头道:“军师果然智谋过人,我还真没想到于泽还能有如此大用。”

  法正行一礼,转身快步去了,刘璟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法正虽然提出了利用于泽做卧底之妙计,但他不会明白自己的另一层深意,若没有于禁,他刘璟就不会遇到赵云,若没有赵云,也就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就。

  他需要在这段多姿多彩的人生道路上画一个圆满句号,于禁无疑就是最好的见证人,没有了于禁这个证人,人生岂不是会变得很无趣?相信于泽一定会成为一架合格的桥梁。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亮,约定的卯时一刻终于到来,南乡县城门大开,五千曹军在主将于泽的率领下,出城向汉军投降,刘璟随即封于泽为南乡亭侯,继续出任校尉一职,在文聘帐下听令,但于泽的利用价值,对刘璟而言,绝不仅仅是为了于禁那么简单

  宛城的搜城在天亮前已经停止了,曹军折腾了大半夜,依然没有能找到潜入城的四十余名汉军斥候,不过曹军士兵却收获丰盛,几乎每个人都发了一笔横财,整个曹军上下,除了主将曹洪因没有搜到汉军斥候而恼火外,其余将士皆大欢喜,士气由此大振。

  至于南阳城内民众的痛苦和愤怒,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没有被曹洪放在心上,就算没有搜到汉军斥候,但士气由此大振,也让他感到兴奋。

  不过曹洪在探视了贾逵的伤势后,心情又有点沉重起来,一方面是贾逵伤势沉重,他无法向魏公交代,另一方面是贾逵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他如此害民,还指望民夫会替他卖命守城吗?

  曹洪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他忘记了兵力不足,需要大量征集民夫协助守城,而他的士兵大肆掳掠全城,伤害了宛城民众,还会有几个民夫替自己卖命守城?

  无奈之下,曹洪只得抓出来一百余名犯有杀戮奸淫重罪的士兵,公开处斩,将人头挨家挨户送去示众,企图挽回一点民心,但结果让他失望,没有一户人家卖他的帐,甚至有人公开斥责,除非把他曹洪的人头拿去示众谢罪还差不多。

  城头上,曹洪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远方,从时间上算,各地的军队应该赶到宛城,但现在却影子都不见一个,其中只有叶县稍远,或许来不了这么快,而南乡县和育阳县的军队应该到了。

  难道他们都被汉军拦截了吗?曹洪心烦意乱,如果援军不至,仅靠一万守军,很难守住宛城,而他又得罪了南阳民众,也不能指望民夫会卖命守城,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西面大喊:“将军,快看!”

  曹洪站起身细看,只见一队百余人的士兵簇拥着一名骑马大将,正狼狈向西城奔来,待来人渐渐靠近,曹洪忽然认出了来人,正是南乡县的守将于泽,他连忙令道:“开城门!”

  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大开,于泽率领残兵很快奔至城下,直接冲进了城内。

  片刻,有士兵将于泽领上城头,曹洪才发现于泽极为狼狈,浑身是血,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似乎还带有伤。

  “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曹洪急问道。

  于泽长叹一声,忍不住顿足捶胸道:“我中了汉军埋伏,全军覆没,我险些也命丧沙场,愧对将军啊!”

  “于将军请坐下,慢慢说!”

  曹洪命人上了茶,于泽喝了几口茶,这才述说他的遭遇,“我接到将军的紧急命令,立刻率军出城,但在三十里外的回龙谷,遭到了汉军的弓弩兵和长矛军伏击,约两万余人,卑职战马中箭,亏得亲兵们救助,拼命奔跑才逃得一命,其余弟兄都被堵在回龙谷内,生死不知!”

  说完,于泽放声痛哭,曹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道:“敌军主将是谁?”

  “好像是刘璟亲自率军,因为卑职看见了赤龙金旗,但没有看见刘璟本人,黑夜中卑职也看不太清楚,不能肯定。”

  曹洪听说出现了赤龙金边旗,那是刘璟的王旗,若他本人不在,谁敢擅自举王旗,曹洪只觉得一颗心迅速下沉,俨如跌进了百丈冰窟之中,居然是刘璟亲自领兵

  汉军夺取南乡县后,随即兵发宛城,数万大军疾速向宛城方向前进,此时宛城局势已十分危险,三路援军都被汉军拦截,使宛城只剩下一万军队困守,而从长安和襄阳杀来的汉军却有七万之众。

  次日下午,刘璟在四座城门外扎下了四座大营,将宛城团团包围,却不急于攻城,军队引而不发。

  下午时分,一队骑兵从南城疾速奔至北城外主营,正是大将文聘和他百余名亲兵,文聘是昨天下午出兵南阳,两万军队以强行军的速度,在一更时分抵达育阳县,并在三更时分包围了育阳县的五千守军,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歼灭。

  这一天文聘期待已久,从建安五年起,文聘就出任襄樊方向的主将,至今已十六年,他最大的期望便是占领南阳郡,尽管他几次率军占领了南阳郡,但最后都以撤军回襄樊告终。

  而这一次他们极有可能将南阳郡收入囊中,他对这一天的到来期待已久。

  文聘在营门前翻身下马,拱手对守卫军士道:“请通报殿下,文聘已到大营!”

  当值军官跑出营门笑道:“文都督请进吧!殿下已吩咐,文都督若到来,不用通报,可直接去中军大帐。”

  文聘点点头,回头吩咐亲卫几句,这才跟着当值军官快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内,刘璟正和法正商议攻打宛城的方案,在大帐中央的一张大桌上放着一具宛城的模型,大小约有一丈,这是汉军攻城必备的城池模型,由庞统在北征西城时发明,这种攻城办法便一直被汉军沿用下来,最有名一次利用城池模型攻城,便是攻打成都时的战役。

  经过数年的不断完善,这种模型越做越精致,还由潜伏在城内的斥候刺探到守军部署情况,并在模型上反应出来。

  不过目前刘璟尚未得到城内任平的情报,由于曹洪已封锁城池和外界的往来,传递情报就变得十分困难,唯一知道的一点,便是城内只有一万守军。

  刘璟指着城墙模型对法正缓缓道:“宛城周长约有三十里,但只有一万守军,实在是有点捉肘见襟,不过宛城的护城河足有十丈,我们找不到这么长的木板,如果用船只做浮桥,我担心会遭到曹军的火油进攻,渡过护城河便成了第一难题。”

  法正接口道:”其实我倒觉得相对于护城河,四丈高的城墙倒更加困难,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马面墙,这对我们攻城极为不利。“

  “是啊!”

  刘璟感慨道:“当年曹操是在夜间攻打城池,却被贾诩识破,杀得曹军死伤惨重,而那时的护城河只有五丈宽,城墙也只高三丈,现在又加宽加高了很多。”

  法正微微一笑,“殿下不是已经利用于泽来做卧底吗,还担心什么?“

  “我就怕曹洪多疑,不给于泽实际军权,于泽这个卧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其实我更看好任平,相信他不会令我失望。”

  正说着,有侍卫在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文都督到了。”

  刘璟大喜,连忙令道:“速请他进帐!”

  片刻,文聘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文聘,参见殿下!”

  刘璟连忙扶他起来,笑道:“这些年仲业坚守襄樊,使我后背无忧,仲业之功,我刘璟心中明白。”

  “殿下过奖,这几年文聘碌碌无为,既没有参与北征,也没有攻打关中,更未在汉匈大战中立功,却屡得高位,文聘才是心中惭愧之极。”

  “不多过谦,仲业请坐。”

  刘璟拍拍文聘的胳膊,请文聘坐下,文聘向法正点点头,正要坐下,却一眼看见了城池模型,他顿时好奇心大起,快步走到模型前,一眼便认出了这座城池,笑道:“殿下,这是宛城!”

  “正是!”刘璟笑着走上前,“仲业不妨看一看,哪里有错误?”

  文聘对宛城可谓了如指掌,他仔细看了几遍,眉头不由一皱道:“护城河有点不对。”

  刘璟连忙问道:“哪里不对?”

  文聘一指几座城门道:“这应该是去年春天的图样,但在去年秋天,宛城重新制作加长了吊桥,吊桥长度由原来的三丈变成了四丈五尺,因为城门处护城河也加宽了一丈五尺,使原来的一个漏洞被补上了。”

  刘璟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原本发现四座城门处护城河宽不到三丈,可以从城门处进攻,却没想到曹军竟然加宽了此处的河道,使他的希望落空。

  这时,文聘却微微笑道:“殿下若只是想渡过护城河,其实并不难,我知道护城河的弱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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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6章 因果循环

  文聘走到沙盘旁,用木杆指向宛城东面的一条河流,“这就是淯水,也是宛城护城河的源头,地势上护城河要比淯水稍低,但护城河并不是最低点,最低洼处在这里!”

  文聘又指向北面的一座小镇,“这座小镇叫做夕阳聚,距离宛城约十里,这里地势最低,可以先堵住淯水的上游和下游,截断护城河水源,然后掘开护城河,将水引到这里,使这里形成一片湖泽,这一系列工事最多耗时三到四天,护城河的水就可以排干了。”

  刘璟却摇了摇头,“恐怕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今晚就要破城!”

  文聘一怔,“殿下为何这么急?”

  旁边法正解释道:“关键是许昌的援军,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夏侯惇已意识到我们的真实目的,亲率三万军赶赴南阳,估计今晚就能抵达叶县,如果在两天内我们拿不下宛城,形势就对我们非常不利了,南阳战役极可能会功亏一篑。”

  文聘沉默了,半晌道:“如果不用排水的办法,那只有用船搭成浮桥,但宛城内蓄积了大量的火油,我们将面临极大的威胁。”

  刘璟笑了笑,“或许我们的火猿不会令我们失望。”

  ‘火猿?’文聘顿时愣住了,火猿是谁?

  宛城的连夜大搜查已经暂时停止了,曹军一无所获,曹洪再三追问那些负责搜查大户的军官,究竟有没有彻底搜查,所有军官都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肯定已彻底搜查,至于他们拍胸脯的可信度有多高,那也只有他们本人知道了。

  他起初想得很简单,满城搜查,总能找到这四十余人,但实际上搜查起来,他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可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令他查不胜查,更重要是,曹洪已意识到放纵军士搜城会让他失去民心,从而失去民夫的协助,他也不得不下令暂停搜捕。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悬赏捉拿,他将赏金提高到五百两黄金,若能提供线索,使曹军能抓到敌军探子者,重赏黄金五百两。

  黄府后宅的仓库内,任平等人依然在耐心地等待消息,曹军已全城戒严,到处是巡逻士兵,现在上街很容易被发现,更重要是,他需要黄家提供必要的情报。

  这时,有人在仓库外敲了敲门,士兵们刷地举起了弩箭,任平一努嘴,让手下去开门,只见身影一闪,一人已进了仓库,“将军,是我!”这是黄豫的声音。

  众人都放下了弓弩,黄豫从怀里摸出一只叠得整齐的油纸包,上前递给任平,“这是将军要的地图。”

  任平大喜,连忙接过地图,在一只木箱上铺开,果然是他要的军事布防图,任平很惊讶,这么重要的地图,黄豫是从哪里搞来?

  黄豫仿佛明白任平的心思,便笑道:“这其实是从前张绣的军事布防图,曹军也同样沿用,张府就有这张地图,刚才我派管家去张府要来。”

  “外面不是戒严了吗?”任平不解地问道。

  黄豫叹了口气,“现在曹军在挨家挨户抓壮丁呢!街上很乱,戒不戒严都没有意义了。”

  任平心中一亮,他仿佛看了一个机会,不过现在他得先找到火油库,这是他此行的任务,烧毁南阳郡的火油仓库。

  任平又仔细查看眼前的军事地图,大大小小十几座仓库,分布在东城和西城的两大军营内,张绣时代没有火油,所以上面没有专门的火油库,但地图上却有硫磺棉纱等引火之物的存放点。

  任平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应该就在东城军营内,西城军营主要是粮草及兵器库,而东城军营内则存放帐篷、盔甲、锣鼓、旗帜、滚木等等军用杂物,那么火油就应该放在东大营内。

  任平沉思片刻,对众人道:“去执行任务,人不必多,我和小六去就可以了,大家可以被曹军抓为壮丁,一起参与守城。”

  众人点了点头,这时,黄豫在一旁道:“曹军要我们黄家交出五十名壮丁,我们府内只有二十余人,各位若不嫌弃,可以扮作黄家的家丁前去应征。”

  任平当即答应了,他又交代一名副手几句,便带着一名手下先一步离开了黄府,任平的这名手下是个十分瘦小的士兵,姓赵,巴郡人,绰号小六郎,攀岩爬树如履平地,敏捷如猿猴,身手不亚于鹰击军首领刘正。

  任平的身材也同样瘦小,极为敏捷灵巧,两人从背影看起来,就像两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怎么也无法将他们和强壮的汉军联系起来。

  大街上此时乱作一团,戒严令已经没有意义了,到处是哭声喊声,很多人拼命奔跑,却被曹军士兵前后堵截,打翻带走。

  这一次曹军不再抢掠财物、奸淫妇女,而是挨家挨户抓捕壮丁,只要不是老弱幼小之人,都统统带走,当曹洪发现民众不肯自发相助,那他也只能强行抓人了。

  任平两人没有走大街,而是走小巷,遇到死路则翻墙而过,半个时辰不到,他们便摸到了东大营的背面,军营四周被一丈余高的土墙包围,外面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草丛,沿着墙分布着数百株大树。

  两人迅速爬上一株最为茂盛的大树,在他们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校场,远处则是一排排军营,而在他们右首边则是二十几栋砖石大房,那就是军资仓库了,

  两人跳下树,奔跑百余步,又爬上了一株大树,现在他们便位于仓库的背面了,“将军,几十座仓库,我们怎么找?”小六郎低声问道。

  任平摆摆手,他在仔细观察这些仓库,他发现有三座仓库是独立存在,位于最西面,从防火的角度来考虑,火油库就必须与别的仓库分开。

  更重要是,别的仓库大门前最多只有两三人把守,而这三栋仓库四周却有三十余名士兵看守,戒备十分森严,说明里面的物资非常重要,直觉告诉任平,火油就存储在这里。

  汉军曾经有多次烧毁敌军火油库的经验,包括任平本人,他在西城时烧毁了曹军的火油库,由此得了‘火猿’这个绰号,不过当时烧毁的是帐篷仓库,和这次砖石仓库不同。

  但刘正却在收复柴桑时烧毁了江东军的火油库,那座仓库和现在的仓库就很相像,任平记得刘正说过,任何装火油的仓库都必须有气窗,便于散发油气。

  任平的目光又投向了仓库,他仔细搜索,果然在背面靠屋檐处发现了气窗,这让任平精神大振,这意味着他离正确答案又进了一步。

  两人再次下树,小心地爬上了火油库外面的大树,树下的围墙内,有五名巡逻士兵在警惕地来回踱步,任平透过树枝观察了片刻,他发现几乎没有机会,五名士兵根本就不离去。

  怎么办?要么射杀五名士兵,还是再继续等候?射杀士兵显然不现实,这里就是军营,仓库四周有数十名巡逻士兵,一旦惊动敌军,不知会有几百几千人跑来。

  任平又看了看天色,现在刚到中午时分,离夜幕降临还早,更要命是,一旦曹军开始搬运火油,估计所有的火油桶都会搬上城去,他们更没有机会了。

  任平一咬牙,他只能冒险一试了,就在这时,小六郎碰了他一下,指向军营大门处,只有军营大门处涌入大批曹军士兵,很多人赶着大车,看样子是来搬运物资。

  任平头脑里‘嗡!’的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曹军士兵一定是搬运火油。

  情况危急,已到千钧一发之时,任平再也不犹豫,取出了连线弓弩,箭头其实是梅花状铁钩,箭尾有长索,这种弓弩力量强劲,可射出五十步远。

  任平瞄准了气窗,扣动了悬刀,箭矢射出,准确地射入了气窗,但射击声却惊动了下面的巡逻士兵,几人同时抬头,一齐发现头顶上绳索,曹军士兵顿时大喊起来。

  “有奸细!有奸细!”

  任平猛地一拽绳索,箭矢上的铁钩正好钩住了气窗上的铁条,任平立刻令道:“你替我掩护,我去放火!”

  他话音刚落,小六郎的身影却一跃而出,攀住了绳索,极为敏捷地向气窗爬去,下面奔来了十几名曹军士兵,一起开弓放箭,密集的箭矢射向半空中的汉军士兵,但小六郎后背一面盾牌,保护住了身体,七八支箭都射中了盾牌,可就在他跃向气窗的瞬间,一支狼牙箭‘噗!’射中了小六郎的大腿,他疼得浑身一哆嗦,险些掉下去。

  任平眼睛都红了,他将绳索捆绑在大树上,张弩搭箭,射向围墙内的曹军士兵,一名士兵惨叫一声,被射翻在地,曹军士兵这才发现墙外的大树上还有一人,他们纷纷调转弓箭,射向任平。

  这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上千名曹军士兵从营房内奔出,和前来搬运火油的士兵一起,向仓库狂奔而来,相距已不到百步。

  小六郎身体虽然瘦小,却钻不进气窗,但他看得很清楚,仓库里堆满了无数桶火油,火油桶堆放如山,他强忍腿上剧痛,也顾不得拔箭,一只脚勾住铁条,将身体稳住,整个身子都蜷缩在盾牌内。

  他抽出三支精钢尖刺,猛地向最近的火油桶投去,‘咔!’的一声,三支尖刺分别射中了三只火油桶内,油桶裂开一条缝,开始有火油从缝里涌出。

  他迅速取出火镰,可就在这时,两支狼牙箭一前一后射中了小六郎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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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7章 暗流湍急

  小六郎惨叫一声,盾牌终于从手臂上滑落,仓库前后已聚集了近百名曹军士兵,他们纷纷张弓搭箭,数十支箭一齐向他射来,瞬间将小六郎射得如刺猬一般,从数丈高的气窗跌落下地。

  任平惊得目眦尽裂,但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悲伤,数支箭从他头顶射过,曹军士兵在杀死小六郎,所有的箭矢都向他射来,上千曹军士兵已冲到仓库数十步外,他们即将功亏一篑。

  任平紧靠大树,从皮囊中取出一团油泥,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油泥,顿时一团蓝色火焰将他整个手掌包裹起来,这他最后的机会,小六郎落下地时,手中拿着火镰,明他已射出了尖刺。

  任平没有选择,只能赌这一次,他忍住火烧的剧痛,奋力掷出了火油泥,一团蓝色火焰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弧线,穿过气窗上的铁栅,火焰准确地飞进了仓库中。

  就在火油泥脱手的同时,任平也从大树上跳下,重重地落在树下的泥塘中,双手***淤泥,手上的火焰顿时熄灭了。

  他顾不得手掌剧痛,从泥塘中跳起来,跌跌撞撞向远处奔去,就在他奔出不到五十步,火油库内便冒出滚滚浓烟,赤焰火舌从气窗里喷出,喊叫声响成一片,仓库的守军似乎陷入混乱之中,没有士兵翻墙来追击自己。

  任平兴奋得重重一挥手臂,转身向一片树林奔出,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尽管仓库大门已被打开,但仓库内的浓烟的火焰使士兵们不敢入内,眼睁睁地望着近万桶火油被烈火吞没。

  曹洪也闻讯赶到了军营,眼前的一幕惊得他目瞪口呆,滚滚浓烟冲上天空,足有三十余丈高,巨大的仓库已被烈火吞没,连同周围的几座空仓库也被大火点燃,数千士兵纷纷奔出军营外,茫然地望着冲天烈火。

  “谁?谁干的!”

  曹洪气得暴跳如雷,冲一群守卫士兵大吼大叫,数十名士兵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吭声,这时,为首军侯道:“启禀将军,放火人有两人,其中一人已被弟兄们乱箭射死,另一人跑掉了,但他手掌应该已被烧伤。”

  “没用的混蛋!”

  曹洪狠狠一鞭抽在他脸上,回头令道:“清查全城男子,凡手上有烧伤者立刻抓捕!”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沉闷的鼓声,‘咚——咚——咚!’鼓声穿透力极强,仿佛敲到每个士兵心中。

  曹洪呆了一下,转身问道:“这哪里的鼓声?”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道:“好像城外传来,!”

  曹洪大惊,难道汉军要攻城了吗?他立刻对周围的士兵大吼道:“敌军要攻城了,速上城去防御!”

  军营内顿时乱了起来,士兵们再也顾不上仓库燃烧的烈火,转身向城头奔去。

  宛城外的旷野里,数万汉军列队整齐,黑压压的军队铺天盖地,盔甲鲜亮,密集如林般的矛尖和战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但汉军并没有进攻,而在军阵前摆放了一百架巨大的鼙鼓,这边著名的威震鼓,用来鼓舞士气和压制敌军,每座大鼓前都有有两名壮汉在挥动鼓槌,敲打出一阵阵低沉震魄的鼓声。

  宛城的上方,数十丈的浓烟依旧直冲天际,浓烟、鼓声以及杀气冲天的军阵,所有的一切都重重压迫在每一个曹军士兵的心头,使他们士气低迷,军心动摇。

  城头上,数千曹军士兵呆呆地望着城下的汉军大阵,内心被战鼓声和铺天盖地的汉军大阵所震撼。

  此时,每个士兵想到的不如何奋起反击,而如何在战争中保全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财产,曹洪因放纵士兵抢掠而短暂获得的士气高昂在汉军的威压之下,迅速消退了。

  曹洪的后背也感到一阵阵寒意,汉军对他军队的情况仿佛了如指掌,针对性极强,直接向曹军最薄弱的军队士气下手,难道有人向汉军泄露城内的情报吗?

  不可能躲在城中的汉军斥候,他们无法送出情报,只能军方内部,军队有人暗通汉军,想到这,曹洪的两只拳头缓缓捏紧了。

  鼓声中,任平已换了一身衣服,混进了城北的数千民夫中,他找到了自己的手下,众斥候和民夫们一起,蹲在墙根下,任平简单向众人讲述了小六郎阵亡的经过。

  这时,几名手下道:“刚才曹军来查过,好像寻找手掌受伤的人,就找将军吗?”任平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他的手掌确实被烧成轻伤,他点点头,“曹军应该就在找我!”

  任平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声,只见几名曹军士兵将一名,民夫拖了出来,民夫大喊:“我没有做什么,我的手烧灶火时受伤!”

  曹军士兵却不听他解释,凶神恶煞般将他拖走,旁边一名老者叹息道:“已经有二十几人被抓走了,造孽啊!”

  这时,一队曹军士兵快步走上来,喝喊道:“所有人都起来,去拆房取石!”

  数十名曹军士兵用木棍强行驱赶民夫,千余民夫被迫站起身,向城内走去,任平身旁的老者动作迟钝一点,被曹军两棍打翻在地,任平连忙将他扶起,“老汉,没问题!”

  老者忽然看见了任平的右手,呆了一下,立刻用衣服遮住了他的手,向队伍中走去,曹军士兵没有看见,继续向前大吼大叫而去。

  “多谢了!”

  老者低声向任平道谢,又忍不住恨声咒骂道:“汉军进城,非杀光他们这些**!”

  任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加快速度向前面部下追去,老者望着他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

  就在汉军鼓声敲响的同时,在黄家内堂,十几名宛城望族的家主聚集一堂,甚至包括邓义之弟邓仁,所有人的表情严肃,他们都知道已到了最后选择的关头。

  黄承彦缓缓对众人道:“曹洪放纵士兵抢掠宛城,明曹洪本人也对宛城失去信心了,否则他不可能这样做,昨晚的洗劫,据连张家也惨重不幸,在座各位又有多少幸免,大家不妨举个手,。”

  约有七八人举起了手,黄承彦点点头,“那么有一半人家被抢掠,黄家虽然没有被抢掠,但也支付了五万钱的保宅费,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必须要有所行动。”

  这时,邓仁也起身道:“黄老家主得很对,我今晨去狱中探望兄长,兄长腿有残疾,竟被狱卒虐待,打断了一根肋骨,邓家上下忍无可忍,坚决支持黄老先生的提醒,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要让汉军入城。”

  众人纷纷表态,尤其七家被抢掠的大族更反应激烈,决不能再容忍曹军占据宛城,要帮助汉军入城。

  黄承彦摆摆手,众人又安静下来,他对众人道:“我的方案利用民夫来起事,我得到消息,从下午开始,曹军要用武器装备八千民夫,这一个机会,黄家可以控制八十名民夫,大家一自己可用的人手。”

  邓仁接口道:“邓家有七十名家丁加入了民夫,加上邓家的佃户和店铺伙计,大约可以控制三百民夫。”

  “我们可以控制五十三人。”

  “城北赵家可以控制六十五人。”i

  众家主一一报数,黄晋在一旁迅速记录,最后也统计一下人数,对父亲道:“父亲,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好!”

  黄承彦点点头,对众人道:“大家回去联系的自己的民夫,我们约定好今晚一更时分起事,夺取东门。”……

  汉军并没有攻城,在黄昏时分停止了威压,撤回了大营,宛城内再次安静下来。

  入夜,熊熊燃烧的仓库大火已经熄灭了,士兵和所有物资都搬去了西大营,东大营则成为八千武装民夫的临时宿地。

  时间渐渐要到一更时分,西军营内却出现了一阵骚乱,在一片火把映照下,身着盔甲的曹洪带着十几名将领快步来到了西大营马房。

  马房内的一幕令曹洪气得几乎晕厥,上千匹战马倒在马厩内,口吐白沫,全部被毒杀了,十几名马夫逃走了几人,其余全部被士兵抓住,捆绑着跪在地上。

  曹洪已经知道,他的军队中必然已出现内奸,和今天汉军打击曹军士气同一个人,曹洪拔出剑,指着一名马夫咬牙切齿问道:“快!谁指使你下毒?”

  “将军,不我下的毒,我真不知……啊!”

  不等他完,曹洪一剑刺死了他,长剑又指向另一名马夫,“谁指使你下毒!”

  曹洪已红了眼,一连杀了十几名马夫,他霍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部将,目光最后落在于泽身上,冷冷问道:“于将军,南乡县到底怎么被攻破的?”

  “莫非将军怀疑我干的吗?”于泽平静地问道。

  “我没有你,我要一个一个追查,于将军便第一个,!南乡县到底怎么被汉军攻破?”

  曹洪的怀疑不没有道理,于泽他在半路遭遇汉军伏击,那么逃来宛城的曹军士兵,就不应只有于泽和他的十几名亲兵,应该还有不少败兵才对,但败军一直没有出现,曹洪就有点怀疑于泽没有实话了。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飞奔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民夫营……民夫营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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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8章 众叛亲离

  “什么!”曹洪大吃一惊,一把揪住士兵的脖襟吼道:“看守民夫的士兵都死人吗?”

  “将军,看守民夫的弟兄太少,都被……杀死了。”

  “一群混蛋!”

  曹洪大骂,扔开了士兵,回头令道:“速点三千军随我去镇压民夫,快!”

  几名曹军牙将飞奔而去,一刻钟后,三千士兵集合完毕。

  可谓有因必有果,曹洪纵兵抢掠宛城,又强抓三万民夫,早已激起了宛城人的极大愤慨,曹洪虽然也明白宛城人对自己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紧靠一万军队根本守不住宛城,至少需要两万守军。

  他有充足的粮食,却没有足够的兵源,除了武装民夫外,曹洪别无选择,他从三万民夫中挑选了八千精壮之人,发给他们武器和盔甲,开始训练他们,今天只第一晚,而偏偏第一晚就出事了。

  曹洪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派了五百士兵看守这些武装民夫,难道五百士兵全部被杀了吗?

  这些民夫几时有这么大的本事?曹洪已经明白过来,一定汉军斥候藏身他们中间,率领他们造反,否则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民夫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内忧外患,曹洪焦头烂额,但他此时别无选择,立刻率领三千军队向东军营飞奔而去,要血腥镇压乱民造反……

  城外汉军大营内,刘璟派出的巡哨士兵一连收到三封信,皆用无头箭矢从城头射下,除了一封信于泽派亲信射出外,另外两封信却曹洪的两名心腹部将张晟和杨逊射出,表示愿意里应外合,协助汉军夺取宛城。

  中军大帐内,法正仔仔细细将两封信读了三遍,对刘璟笑道:“殿下,两人投降应该真。”

  刘璟知道这两人曹洪心腹,担心曹洪使诈,法正判断出投降真,刘璟不由精神一振道:“两封信果然没有关系么?”

  法正点点头,“如果曹洪统一部署,两封信之间必然会有某种联系,必须要两军配合才能最大限度重击我们,但两封信各自表述,我看不出两封信之间有什么联系,只能他们各自隐瞒,才会有此效果。”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如果曹洪各自安排他们诈降呢?”

  法正笑了起来,“殿下,曹洪若有这种智慧,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被动了。”

  刘璟心中释然,法正得对,曹洪在谋划方面确实差了很多,这也他始终不如曹仁的根本原因,刘璟也笑道:“既然如此,今晚就破城之时。”

  刚到这,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在帐门口禀报:“启禀殿下,黄家派人紧急求见!”

  刘璟和法正对望一眼,心中微微惊疑,黄家怎么会派人来?刘璟当即令道:“带来人进来!”

  片刻,士兵领着一名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快步走进来,男子跪下行一拜礼,“小民黄晋拜见汉王殿下。(更新最快最稳定)”

  “你黄老先生二公子?”刘璟依稀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应该见过,但黄晋无疑就黄承彦次子,黄月英的兄长。

  “小民正!”

  “请免礼!”

  黄晋站起身,刘璟又仔细看了看他,不由笑了起来,“我们见过,在令妹和孔明的婚礼上。”

  黄晋不好意思笑道:“原来殿下还记得小民。”

  “一晃十五六年过去了,我也只依稀有点印象,令尊身体可好?”

  “感谢殿下关心,家父身体还算硬朗,父亲命小民给殿下送一封信。”

  黄晋从怀中取出一只绢轴呈上,刘璟打开绢轴,信中内容令他不由一阵惊喜,原来任平隐藏在黄承彦的府中,这倒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十几家望族大户准备今晚起事,约一千余人,由任平等人率领,好看的小说:。

  刘璟点点头,随即问亲兵道:“现在离一更还有多久?”

  “回禀殿下,大约还有半个多时辰。”

  时间上来得及,这时,法正却笑着问黄晋道:“黄公子怎么出的城?”这句话倒提醒了刘璟,曹军城上防御如此严密,黄晋怎么出城?他也疑惑地向黄晋望去。

  黄晋躬身道:“启禀殿下,小民与曹将张晟颇有交情,小民借口要去城外庄园,从他的防御线坐竹蓝下城。”

  刘璟暗暗摇头,这个黄晋毕竟书生,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若不张晟已暗中投降自己,就算有一百年的交情也休想让张晟放他下城,更何况怀中还揣着黄承彦的信,只能黄晋很幸运。

  刘璟却没有破,只淡淡笑道:“今晚城内会稍有混乱,为安全考虑就黄公子暂时留在军营中,明日还望公子带我去见令尊。”

  黄晋欣然答应,跟随亲兵下去了,刘璟把黄承彦递给法正,法正看了一遍,不由冷笑道:“曹洪已众叛亲离,宛城还保得住才怪了。”

  刘璟起身笑道:“时辰已不早,我们该出兵了!”

  汉军士兵皆披甲休息,一声令下,三万汉军士兵纷纷起身列队,仅仅一刻钟后,三万大军便已整队完毕,营门开启,汉军兵分三路,王平和魏延各率一万军杀向南北两座城门,而刘璟则亲自率领一万汉军借着黑夜的掩护,向宛城的东城门处疾速奔去

  东大营的民夫造反,曹洪情急之下率三千军杀向东大营,但他却疏忽了一个时间差异,士兵从东大营跑来向他禀报,这中间要耗费一刻钟时间,一来一去就半个时辰,曹洪此时再杀向东大营,无异于刻舟求剑。

  当曹洪率领军队赶到东大营时,东大营内已尸横遍野,大多民夫尸体,看守民夫的五百曹军士兵都被杀死殆尽,盔甲兵器都被拿走,大营内早已空无一人。

  曹洪正惊疑时,一里外的东城门却忽然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一名士兵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奔来禀报:“将军,数千武装民夫正向东城门发动进攻,形势危急!”

  曹洪大惊,急忙回身喝令道:“杀向东城门,不准手弱,所有民夫全部屠杀!”

  三千曹军士兵如狼似虎向城扑去,但就在这时,有士兵忽然指着北城门方向大喊:“将军,北城楼起火了。”

  曹洪扭头望去,只见北城楼火光冲天,整个城楼都被大火吞没了,忽然有士兵大喊:“南城楼也起火了。”

  南城和北城分别由曹洪的心腹大将张晟和杨逊各率两千军镇守,此时南北城楼起火,意味着南城和北城都出事了,滚滚汗珠从曹洪额头滚下,他只觉焦头烂额,但此时他已顾不得南北城楼,大喊道:“先镇压乱民造反!”

  曹洪率三千士兵向东城门扑去,但距离东城门还有两百余步,却远远看见东城内外城门已被乱民攻破,城门大开,一支万余人的汉军如洪流一般从城外汹涌杀入,在猎猎火光中,为首大将正汉王刘璟。

  曹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知大势已去,回头大声令道:“前方贼首正汉王刘璟,身边只有数十人护卫,取其人头者,赏黄金十万两,封万户侯,弟兄们,杀啊!”

  他哄骗曹军士兵上前厮杀,自己却调转马头,向西门处奔跑,曹洪心如明镜,刘璟出现在城内,就意味着宛城已经完了,而南北城门出现大火,现在他只能从西门逃走,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曹洪一路打马疾奔,离西门还有数百步远,却见前方大街正发生激战,数千汉军不知从哪里杀出,包围了几百名曹军。

  曹洪心中寒意顿生,这些汉军只能从西门杀入,若从其余三门杀入,不可能这么快,他勒住战马,正左右为难,一支狼牙箭从侧面射来,他本能地一缩脖子,狼牙箭射穿了他的头盔,头盔滚落下地。

  曹洪一回头,只见千余名汉军士兵从北面杀来,这一箭正为首大将所射,这名大将却王平,他不认识曹洪,以为对方只普通的曹军将领,喝令左右道:“抓住他!”

  曹洪调转马头向南疾奔,后面数百士兵紧追不舍,此时数万汉军已经杀入宛城,前有拦路,后有追兵,曹洪孤身一人,已无退路,逃过一条小巷时,他翻身下马,挥匕首狠狠给战马一刀,战马吃痛,加速疾奔,曹洪却藏匿进了小巷。

  奔跑声渐渐消失,追兵跟随战马远去了,曹洪的长枪挂在战马上,身旁只有佩剑,他拔剑在手,迅速向小巷内奔跑,奔出约百步,小巷却到了尽头,原来这条死巷。

  尽头一户人家,曹洪一脚踢开大门,执剑冲入院内,房主人早已准备,见一名曹兵闯入,便带着两个儿子挥棒便打,曹洪恶胆心生,左右挥剑,将父子三人全部杀死,他索性冲进屋内,将两个年轻女人和几名孩童也一一杀死,女主人尖利大喊,向曹洪扑来,却被曹洪一剑刺穿胸膛。

  杀了一家九口人,曹洪才稍稍松口气,至少他可以在这栋宅子里躲一段时间,待风头过了,再向办法混出城。

  曹洪关闭院门,又在院子角落里找到了水井,将尸体一一扔进井中,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隐隐听见有人大喊:“就在这里!”

  ‘砰!’的一声巨响,院子门被撞开了,随即火光大作,只见上百平民手执火把、棍棒和锄头等物冲了进来,曹洪躲闪不及,被人发现,有人指着他大喊:“在那里!就这个狗贼杀了阿福一家。”

  愤怒的人群冲了上来,曹洪急寻长剑,这才想起长剑还在屋中,他转身向屋里奔去,却被数十人团团包围,木棒和锄头如雨点般向他砸去

  天渐渐亮了,宛城内的混乱已经平息,汉军已控制了宛城,并在城内实行戒严,开始挨家挨户搜查曹军的残兵败勇,和曹军士兵完全不同,汉军士兵军纪严明,绝不抢掠民众,只要发现房主人没有被胁迫,便随即离去,到中午时分,汉军士兵抓捕了近两千名逃入民户中的曹军败兵。

  刘璟在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走进了一条小巷,一直来到小巷尽头的一户民宅内,搜捕士兵在这座民宅内发现一名被打死了曹军军官,腰牌上刻着‘子廉’二字,这曹洪的表字。

  院子内外站满了士兵,刘璟走入院子,一名军侯上前禀报:“启禀殿下,此人面目被打烂,已分辨不出相貌,但鱼鳞甲做工精湛,**绸缎,绝非普通人,还有这柄剑。”

  军侯呈上宝剑,刘璟接过宝剑,宝剑式样古朴,锋利无比,他一眼认出这名剑‘射电’,这原本董卓的佩剑,后由曹操收藏,曹洪将名马‘白鹄’献给曹操,作为回报,曹操便将此剑赐给曹洪。

  刘璟走到曹将尸体面前,他已知道此人就南阳主将曹洪,横行一世,最后却死在宛城民众的棍棒之下,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刘璟摇了摇头,回头对李青令道:“将他首级好好处理,装入匣中,派人送去合肥。”

  完,刘璟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刘璟又回头令道:“给他找一口好棺木,将他厚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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