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四节
真是漫长的一场梦。
直到刚才闭着的眼眸都还能看见当时的情景，听说人这一生里就有几件挂记
在心底的事情，并且会伴随着那个人走完一生都不会消失。
这也证明着，人的思念有多么强烈。
——自己选择了远离世间所有的幸福，自己选择了孤独前进毁灭一切的道路。
——不再盲目的信任他人，不再盲目的坚持善行的道路，仅以变革的选择为
前提展开行动。
——人的历史证明了知性的存在拥有着改革世界的力量，但他们就是没有意
识到知性这一产物存在着的好处其实少于它的坏处太多太多了，过分性的追求安
逸的生活和奢侈的日子，终究只会模糊化这一切的事实，让人无法看清眼前所发
生的一切，就连口中吃下的肉块都被遗忘了罪恶感，杀生所产生的感受已经被日
常所淡化了。
——从好奇心开始转变的探究心，这个过程在受到知性的影响下将会直接变
质，蜕变，进化，人和野兽的差别正是使用知性的能力比其他的生命还要优秀所
拜，但人若不能善用这个优点的话，人便和野兽无异，甚至会做出比野兽还要过
分的行为。
——因此，自己决定了，今后所有的知性产物都将由知性的开拓者一人管理，
所有的权力都没有分配的必要，最高权利者的存在就只有一个，除此以外的知性
生命体都是平等的，交易的方式永远只要保持在以物换物的形式就足够了，对人
的生活来说——金钱这一概念实在是太奢侈了。「……对……我是知性的开拓者，
不论是利益的管理还是权力的管理……全都将由我来接手，成为权力者意味着当
事者必须比任何人还要遵守当前所制定的规矩，否则便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只
要藉由这双魔眼的力量管理人的知性及思考能力，排除一切多余的恶意和对他人
的猜疑，公平化所有的利益及权利，让人民知晓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益和金钱以外
还有更为重要的价值观值得知性生命体去探究，如此一来人才能够在拥有秩序的
世界里与新的法则共处——这才是真正的解决方案。」摇曳着黑色斗篷的背影在
地狱犬的首级上站立了起来，背对着鲜红色的黄昏的脸孔，反映着靛蓝色的双眸
绽放的变革之光，映入他眼帘中的世界已经如同他手中自在翻转的骰子一样了。
——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得到了实践手段。
——剩下留给人们的选择如果他们没法接受的话，一切就能结束了。
为了未来，牺牲是必要的，约翰承认自己绝对不喜欢这样的做法，他不是赫
拉——约翰深信着人类迟早有一天能够以自己的双手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他
不会夺走人们的未来。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到极限了，他的信任从根本上发生了变质。
再犹豫不决下去，这个世界便不会有任何未来可言，知性生命体永远都将被
错误的知性所诅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及感情的他们所累积的憎恨，已经没有
办法再被任何人所原谅了。
——最后留下的，唯有让变革的光芒照耀这个世界而已。
——但在那之前……约翰仍然想要看见人最后的光芒，是否能够比变革的光
芒还要耀眼。
「来了吗……」
「吼嘎嘎嘎嘎……」
靛蓝色的眼眸中映入数百米外的身影轮廓正在逐渐接近他所在的地点，数量
超过一百，两百……但最多也就只有百位数，这面对着拥有无数只地狱犬的约翰
而言，完全不足以构成威胁或是问题——可是在他脚底下发出低鸣声的刻耳柏洛
斯，却从沉眠中睁开了鲜红色的双眸并苏醒，仿佛本能知道眼前出现的敌人拥有
能够与其对抗的力量一样，约翰的眼眸中也注视着那位站在所有人影轮廓正前方
的身影，并眯起了眼皮地说：「……原来如此……之前感觉到的错觉……果然不
是错觉……而是你的变化产生的反应吗……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我犯下的最大
的过错……那就是救下了你——琳奈。」
率领着人族、半兽人、精灵、兽人、女神——来到魔法使面前的精灵少女，
现在已经是统帅着所有生命的开拓者，同时也是冒险者公会的会长，更是精灵们
崇拜的女神，在这趟旅程中她所得到的一切、累积的业绩，在此已经渐渐能够匹
敌魔法使的一切而成型——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小瞧她了。
「天空的颜色……和景色……怎么都是黑红色……」
「……是哥哥……他就在那边……站在那只魔物的头顶上……法则在告诉我
他身上现在持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和以前截然不是一个水准……天空的景色
恐怕也是他的力量产生的作用造成的影响……」
「切记……约翰拥有着干涉所有知性产物的力量……汝等肉眼所见的视觉未
必都是真实的情报，包括颜色、形态、甚至是存在，全都是知性产物的一部分，
他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异物，也是人的罪孽衍生的结晶。」
「不但是如此而已吧……那群魔物们的规模……和之前遇到的地狱犬们完全
没法相提并论呢……那是小山吗……还是丛林……未免太密集了吧……」
「……越是靠近本体的分身体会变得更加凶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正因为如此才有战斗的价值，全神贯注吧，冒险者们。』笼罩着在知性开
拓者头顶上的乌云渐渐被鲜红色的阴影染黑，相对的淋浴在蓝天之下的琳奈则站
在光芒的中心点，仿佛就像是天地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样——魔物和人类的阵
营交错着不可视的火花及滚滚欲动的战斗欲。
「本体……哦……那就是刻耳柏洛斯吗……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有着三颗脑袋……
「
「并且会根据不同的攻击模式来展开袭击，常识和战术是无法通用的，女神
大人你怎么看？」
「比起几千年前的时候还要大只……恐怕是被魔法使的力量强化过了吧……
魔眼的力量能够自在干涉生物的细胞分裂周期……对于魔物来说那简直就和速成
的猛药无异……赫拉之所以想要得到约翰的魔眼也包括这个原因……现在的它完
全不是人能够对应的对手……虽然结果取决于汝等冒险者的实力和琳奈的决定……
但各位请必须要明白……咱们的胜算无限接近于零，那魔法使已经得到了改
变因果及自在干涉所有知性产物的力量，并且只要藉由赫拉的权能就能创造出更
多的魔物——可所谓是超越魔神的『鬼神』。」
仿佛就像是看见当年的冒险者一同站在前线与赫拉大军的情况一样——眼帘
里看见琳奈的身影就如当初的自己一样的魔法使，很清楚这里就是最后与她相遇
的地方了。
「不，你们都别出手先，我还有话想要正面问他。」
「琳奈……这不是你说的算话吧，他看起来好像没有……」
就在杰克以为琳奈那番话纯粹只是一厢情愿之际，在成群结队的魔物大军中
开辟一条通道的魔法使却干脆的让了她这一步——看样子他们俩都还有最后的问
题想要亲耳从对方的嘴里得知。
「……果然……他在等你呢，去吧……琳奈……说服他，然后把他带回来，
我相信你哦。」
「……嗯，我去去就回，莉娅姐姐，我能相信他真的是太好了。」
放心地让她迈出那一步的莉娅，心中已经没有了骇惧或是担忧的情绪，因为
这一切早就已经被琳奈那份过于耀眼的背影所覆盖而过——这一次，蹦跑在前方
的她已经不需要自己的陪同了。
「……服了……有那么庞大的势力，却还让她这样通过，果然俺没有看走眼，
她才是俺们胜利的关键。」
「现在才发觉也太迟了吧，虽然我没资格那么说就是了。」
「毕竟你们俩没看过吧……约翰大人和琳奈小姐……他们俩的关系……那可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他们太过于信任对方了，同时也希望对方能够站在
自己所相信的世界，为了让对方能够理解自己，明白自己，尊重自己，他们可以
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那个结果，就算是要与对方战斗也在所不惜——因为这就
是他们保护对方的手段。」
就如温蒂所说的话一样，注视着她的背影慢慢走向刻耳柏洛斯的冒险者们，
个个都在眼神中注入了信任及希望的神情——他们相信着，只要是琳奈挺身而出
面对的问题，必然会有和平解决的结果诞生，为此他们愿意放下过去所积蓄的伤
痛和自己所失去的一切，去换取人们能够繁荣共处的未来。
相对的，约翰的背后和脚底下，却只有象征着地狱及恶魔的怪物。
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这一切的必要性。
没有人会站在他的立场上理解这一切的客观性。
没有人……没有人会明白他将自己的痛楚强加在他人身上的同理心，才是促
使约翰去执行变革的起点——就算是光，人的眼眸也无法长时间接受或是直接被
太阳那样的光芒所照射，约翰就是滋润新生机的火灾之光，如同法则和万有定律
一样难以被人所知的合理性接受的存在——但对精灵少女而言，不管是客观还是
主观来说，他终究还是那个自己所知的温柔的魔法使。
「……」
嗖。从地狱三头犬身上一跃而下的他，在落地的前一刻就像是违反了地心引
力及自然法则一样缓下了速度，靛蓝色的双眸中如同琳奈与他相遇的那一日一样
充满了神秘感带来的陌生感——现在的她能够明白的，魔法使刚才那不是藉由风
力或是魔力引发的现象，宛如更像是使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干涉了自然定
律一样——一般来说垂直加速的物体是因为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所致，就算不受
到风力或动力的影响也会通过重力加速不断累积时速及坠落时带来的冲击力，直
笔前进的物体则是受到了其他物质产生的动能影响所拜，只要时速被重力降低就
不会对物体照成不必要的损害，而他却以魔眼的力量改变了重力对物体的影响，
藉由不该存在的动能作为缓冲手段，连因果及法则无法制裁的他，现在已经是名
副其实的『秩序破坏者』了。
而，琳奈的目的，正是说服这样的他。
——真是无稽之谈的笑话一样，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恨我吗……还是害怕我吗？我话说在前头，事到如今不管你说什么，那也
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你已经用那双眼看见了吧，我残杀了无数的冒险者和生者，
我已经不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魔法使了，杀死你们冒险者是我个人的意愿。」
「你的目的是不会实现了，在场没有人会对你产生憎恨的想法，我已经说服
了他们，接下来就是你了，哥哥。」
「人的憎恨是不会消失的，人对未知的存在抱有恐惧，如果说信任是憎恨的
敌人，那么恐惧就是信任的天敌——对无法抱有信任的对象，是无法产生信任的，
你们的心中绝对对我抱有着憎恨的情绪。」
「即使如此你还是让我走过来了，因为你信任着我，因为你想要见到我，你
想要说服我，你想要保护我，你想要我站在你的身旁，你还是一样那么的不坦率，
哥哥。」
约翰意外的不是她所说的话，而是她所使用的语言是人族的语言，作为知性
的开拓者活在这个世上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精灵会使用人族的语言——其
他的冒险者们恐怕也是如此，他们都超越了种族之间的语言障碍，使用着自己的
努力去换取属于自己所追求的成果——但是，即便如此，知性的开拓者也不能在
这里停下自己的脚步：「你是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这世界上存在着信任，也就
存在着背叛，人不可能永远相信彼此，背叛不是一种罪孽，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距
离注定会被拉远的证据，人的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人的心比你想象中还要
不坦率，人比你想象中还要邪恶许多——当信任的一方作为敌人站在你面前的感
受如何？当保护人类的守护者站在人类的面前宣言你们的死期时，就能算是坦率
了吗？拥有变革之力的我不再将这份力量用于保护这一用途，而是将其照耀在旧
时代的生命身上，这足以解释我现在究竟有没有坦率吗？」
「然而我还活着，我还能再和你说话，这就足以证明你还是那么的不坦率了，
哥哥。」
「这是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才做的保险，我不想再因为你的事情而纠结一
生，你的一举一动，包括神经传递，生命活动，都只是为了建立在这个对谈所拥
有的合理性上才得以成立，然而这一切在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精灵的少女。」
「我才不会让它到此为止，你也是，你害怕失去，你害怕失去留下的遗憾以
及承受它的痛苦，如果当初你没有救下人家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活着的
事实就是你的努力和善意留下的证明，也是你曾经付出一切去换取这个结果的证
据，哥哥你只是想要忘掉自己曾经所做的善行而已——倘若真的不想要留下遗憾
的话，为什么当时你会救下那样的人家？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拯救我们的部落？
为什么要牺牲掉那么多人的性命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呢？哥哥？」
「……」
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凛若冰霜的魔法使连一点情绪的变化都没有，仅仅以客
观的形式去回答她所想要知道的答案——而并不是回想起自己的初衷之类的事情。
「为什么……吗？哬……还用说吗……因为当时的我认为你有那个能力去点
亮这个世界的黑暗，并不是为了接受建立于错误之上的合理性，我选择了主观的
道路，因为我相信着你，相信你能够比我拯救更多……更多的人命，所以就算是
要牺牲一亿的人命我也会为了拯救『主观』而使用客观的形式去完成这个目的，
这就是我当时唯一得出的结论，精灵少女能够拯救比魔法使还要更多的人命——
但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果然被知性污染的知性生命体就不该被抱有新的希望，
希望只会让更大的绝望降临，唯有投下我手中的光芒，这一切的不幸才会迎来真
正的结束。」
「……希望会点燃绝望，但同样的绝望也会促进希望的成长，即便形式不一
样，即便相遇的情况不同，即便是身在不一样的世界里——所有的生命都不会屈
服于绝望，这才是生命原有的形态，淋浴在光芒之下的你也许不会明白，但人的
心中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人通过痛苦和教训而成长，这是你教给人家的道
理，但通过死来改变世界和法则的这个道理，我绝对不会认同——」
「——我不需要你的认同，这是我的决定，我对法则的制裁，我对世界的审
判，将污染知性生命体的法则掌握到手，是否要诞生希望或是绝望，都由我来判
断——『能够制造伊甸园的力量』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我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
到的善行者了，现在的我能够比拟传说中的创造主，拥有着改变秩序的力量、魔
神的权能、撒旦的双眸、改造生命基因的力量、掌握森罗万象的力量，因果破坏
的力量，洗劫一切污染知性产物的力量，合理化善行的力量，我现在比任何人都
还要有资格成为新世界的创世主——凭你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不惜藉由魔神的
手复活了我，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琳奈，复活我将意味着将世界的未来以及
选择权交给了我，而我必然会善用这个机会，不会再让人类一错再错下去，这个
世界——将由我，知性之开拓者·约翰来开拓新的未来。」
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的变革者宣言着自己的目的和现有的手段，很清楚自己
确确实实没有实力取胜的冒险者们，将希望的视线投向了少女的背影而去：「……
我没有后悔过那么做……因为我相信着……我藉由魔神的手复活的不是一个恶魔
也不是鬼神……我想要复活的是一个温柔的魔法使……曾经从重重的危机中不惜
付出一切拯救一个少女的英雄……那个会和人家一起分担痛苦和孤独的同伴……
那个会摸着人家的头露出微笑的大哥哥……」
「——可笑，想要拯救谁的幸福，就得否定谁的命运、想要走在善行的道路
上，就得明白恶行并不意味着错误，无知的知性生命体才是世间里最不可饶恕的
存在，人活着就一定会杀死其他的生命，生命活着就一定会去拯救其他的生命，
你不过是我还未得到力量前侥幸获救的一颗火星而已，这一次也一样，我会舍弃
现在的生命，拯救这个世界的未来，这就是我对你们的慈悲，可别说我没有给予
你们机会——我有意的话，你现在已经化为空气中的粉尘消失了。」
「……但你做不到……因为你不会践踏他人的善意和自己的善意，就算你拥
有再强大的力量，再强大的信念——也不会改变你的心依旧是人类的心。」
「……」
交错话语的光芒们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一方面是为了让对方认可自己的想
法，一方面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从几万年前都从未改变过的事态，双方的意志在
自己达成目标前，绝对不会轻易气馁。
「还记得吗……你忘记了吗……你作为人的时候所考虑的那一切，那才是人
会思想的方式，人会选择的形式，人生活的方式，你如果真的认为那份力量会带
来改变的话，那么人就不再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未来了，而是依靠你的
力量去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因为那时候的我仅残留保护人的力量，我为了保护你失去了改变世界
的力量，做出选择的是我，但我得到的答案却不是我所想要选择的未来，仅凭人
类那种蝼蚁的力量难道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吗？荒唐，我已经厌倦了，蝼
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俯卧在地上爬行就够了，不需要被善恶观所束缚，不需要被
知性所束缚，不需要被噩梦所束缚，只需要作为生物活在这个世界上完成自己作
为生物的义务就够了——这才是生物原有的样貌，人原有的样貌，我会让你们所
有人回到那样的世界去，定制所有人固定的职业，唯有完成自己使命的生物才能
算是生物，你难道不认为这么不自由的世界比现在这个自由泛滥的世界好上几千
几万倍吗？」
「……生命原有的姿态……一直以来都没有肯定的定义……人是会改变的，
生命也是会不断演化的，不一定是要重新开始，不一定要拥有自己的使命，我相
信……不管是什么时代，世界的样貌都不该被人的思想和使命所定义，法则才是
定义世界的主宰者，秩序才是世界的守护者，不是人创造了世界，而是世界创造
了人——」
「——好听的主观话就别再说了，简直令我作呕，事到如今你再怎么帮他们
找借口也是徒劳的——不要再为了旧时代的知性生命体奋斗下去了，琳奈，那样
是没有结果的，就算你相信的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拥有美德及正确思想的存在，他
们所留下的子嗣可就不同了，遗忘痛楚的知性生命体不会明白憎恨及和平的价值，
并也不会理解知性这一存在如果没有恰当的被理性所管理，终究也只会沦落成满
足欲望的手段和暴力的象征——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你现在还没能看清人的本
质，但我已经看破红尘了，再进一步追求无谓的和平和繁荣，人是没有未来可言
的——」
「——不，哥哥……这不是我们能够擅自决定的事情，人的未来应该由人来
决定，我们没有干涉他们的资格和权利，确实人们有的时候会非常的鲁莽，但只
要恰当的和他们对话并改变他们——」
「——那样的做法我已经竭尽全力去尝试过了！！」
「！」
从未被他那样嘶吼骂道的琳奈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并就被约翰夺走了
下一句话题的发言权：「人所决定的事情……无非就是一味的守护无谓的法律及
规矩，不管我再怎么赐予他们相应的解决方案及庞大的知性，人也从未能够去以
自己的力量去创造比金钱还要重要的价值观——我想要看见人的光辉，我想要看
见人能否理解生命的本质，人是否能够以自己的意志去寻找生存的意义及和平的
价值，战胜自己内心的恶魔和欲望的束缚，这不是一两个人做得到就能算话的事，
而是必须每个人都能做得到这一点才能算是有意义，知性对人来说是福音也是剧
毒，受到污染的社会将影响到今后所有知性生命体的未来以及发展，如果现今所
有的知性生命体还无法前进的话……那一切都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性了——还是
说你想要再一次经历那件事吗？你忘了人贩子是怎么对待你的同僚了吗？人在那
次的事件里可有善用自己的知性及意志去采取正当的行为吗？」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人，哥哥，你不能就这样……」
「人？野兽还差不多吧！不，野兽都比他们还要正经多了！人族的所作所为
大部分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欲望的需求及无谓的安逸，不管我再怎么提供他们去实
践其他生活方式的手段，他们也从未从未从未去采取过其他的选择——而你们精
灵也一样，盲目的去遵从法则所制定的秩序，你们是傻了吗！眼前有生命无端端
的在死去！你们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你能忍受一只无辜的生命因为一群
生物的食欲而死去吗！！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这样的痛苦了！！」
正如琳奈所说的一样、所知晓的他一样——他仍然没有办法原谅法则及自然
秩序，他会想要去拯救一切自己所想要拯救的对象，这是他的坏习惯，琳奈知道
的，这绝非是什么恶行——而是唯有约翰才能做得到的『善行』。
——他才是正在站在所有生命前面与法则及秩序奋斗的『光』。
——唯有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无法从法则的眼底下拯救一颗即将就快死去的
生命。
——可是，琳奈现在并不能再一次站在他的立场思考而已了。
——为了维护法则的立场，她有必要让约翰理解现实的残酷是必要的。
「能的！这是不能改变的平衡及秩序！是自然界的循环！更是世界的一部分！
你难道希望所有的生物都没有死亡的选择，一直都以同样的姿态活着吗！这
样难道就是哥哥你所期望的结果吗！」
「那你能忍受自己的同僚被肮脏的人族所践踏吗！你能忍受善意被践踏的那
种结果吗！社会的法律和世界的秩序永远不会有相容的一天到来！你所期望的结
果并不是我所能接受结果！！」
「这是两码事，确实人族对我们精灵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
「完全就是同一回事！该面对现实的是你们吧！这一切不过是你们的无知和
妄想让你们产生的错觉罢了！别再安慰自己或是用藉口来说服自己了！人的知性
如果没有经由理性所管理便没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还有合理性可言！无非只是制
造暴力和伤害的凶器！我所想要创造的世界不会有这样的事态再一次发生！所有
的知性生命体和生命体都将能够选择除了『掠夺』以外的选择，就算不去杀死其
他的生命体也能续存下去！就算拥有知性也不会被欲望所支配！这样的世界才是
我们所追求的——」
「——不对！哥哥你这不过是在否定历史和法则的存在而已！你这样做也不
是在将问题解决，而是在消除——」
「——对！我就是在消除这个不合理性的问题！为了创造知性生命体及其他
生命体能够互相共处的世界法则，我会成为历史里首次破坏法则之人，我会创造
一个能够与世界秩序相容的社会法则！我会创造一个不存在不合理性的世界！我
会创造一个没有秩序或因果所束缚的世界！我会以我的基准去判断并管理这个世
界所有的知性生命体——就算是要以不合理的做法去实践，我也会去那么做，因
为我是历史里唯一被称作知性开拓者的魔法使——这是我作为『光』的使命啊啊
啊！！！」
他会那么说是有理由的——尽管琳奈不知道，他也背负着成千上万的人所寄
托给他的心愿，这是所有知性生命体在死前未能完成的梦想，事到如今他实在是
无法独吞这股力量或是将他们的牺牲忘却在脑后——必然要去实践并获得相应的
结果才算是结束。
「……不行……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现在立刻放下这一切吧，哥哥，我不
想和你战斗……」
缓缓地接近琳奈的约翰开始了行动，但不为所动的她却只站在原地，直到对
方走到了自己面前为止——噺。从腰间上拔出一把近似龙牙刀的黑色匕首抵在琳
奈脖子上的约翰，以那对靛蓝色的双眸瞪着她地说：「……想要阻止我的话，就
算是你我也会下杀手，这一次……为了这个世界及时代的未来，我会杀死你，琳
奈。」
「……你是做不到的……你根本下不了手。」
「这是我的最后通牒……我说我做得到就是做得到。」
更进一步将刀锋抵在脖子上的约翰明显动了杀意，感觉皮肤被刀锋切开的琳
奈即便如此也没有退缩一步或是将眼神从他的眼前移开——正如当初他要求自己
将手伸出来一样，琳奈仍然相信着他不是一个没血没泪的怪物，只要再一次……
再一次相信他就可以了——沉着气相信那份信念的杰克，握紧着拳头发誓自己这
一次绝对不会再介入他们之间的对谈。
「你做不到——绝对做不到，因为你是个面对善意必然会用善意回报他人的
善行者，也是一个面对恶意必然会用恶意回敬他人的恶行者，你心中存在着绝对
的公正，绝对不能被颠覆的平衡——所以你绝对无法伤害向你展示好意的人家。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我……」
「哥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想要做的一切，那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
琳奈知道的——他的理想不是空梦或是幻想。
那是人应该会做的事情，名为人性的知性产物。
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在创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加入名为『循环』的定律，
从寸草到虫子，虫子到禽类，从禽类到哺乳类，所有的生物都是法则的一部分——
但是人类的社会又如何？作为食物链的顶端，人可有让循环的定律加入自己创造
的法律之中，或是让定律合理化在日常之中吗？没有——约翰对人类的初衷感到
悲哀，若不将这一切重置回到原点，并加以管辖，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人作为生物
的本质，同情的作为，救赎的方式，所有的知性产物全都和废纸一样，实在没有
意义到了极点——这场变革的战争是必须的开展。
——可是，现实却评价他的所作所为，是违反因果和秩序的行为。
——他被诅咒所缠身，被悲伤所缠身，被因果所诅咒，被社会所背叛，被信
任所遗忘，被罪孽所染黑，被恶意所伤害，被世界所否定。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停下，这就是琳奈所知道的他，追随梦想前进的
他，所抵达的终焉。
——像这样的他，难道就真的没有资格追求属于自己的梦想吗？
「理想是很美丽的存在，这是人见人知的事实，残酷是丑陋的存在，这也是
广为人知的事实，因此我知道了，理想就是一个美丽又残酷的世界里诞生的概念，
是必然的存在，理想受人憧憬，理想受人崇拜，残酷受人所拒，残酷受人所骇——
但对我而言，追逐理想的哥哥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耀眼，这才是你身为
人的时候应有的样子，时而温柔，时而残酷，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不讲
理的人。」
「……无聊，理想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论聚集了多少有意义的言论和
台词，我已经——」
「——无法再拥抱梦想吗？那为何不依靠他人？为何不更加信任他人？因为
被背叛了吗？还是因为他人对你抱有憎恨吗？不对，哥哥，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憎恨着你的不是在场的所有人，更不是死去的冒险者们，也不是过去活着的
人们——而是无法原谅践踏那份善意的，『你』自己不是吗……」
「……」
然而，琳奈所说的那番话，却深深的触及了约翰一直以来没有被人关心过的
部分——绷紧的眉间忽然松懈了僵硬的肌肉。
——他是光，能够点亮未来的光，也是知性的开拓者，管理所有知性之人，
但说到底他终究是人，是个活生生会感到孤独的人，越是睿智他就越是不被人所
理解，这是一件极为感伤的事情，起码琳奈是那么认为的，他从未因为自己的睿
智所获救，反而因为知性而被更多的痛苦折磨着心思。
——换做是普通人，早就崩溃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样的他憎恨着自己，憎恨着无力的自己，憎恨着过去的自己，现在的
自己，自己的所有一切。
——但如果在这里接受琳奈的好意，也就等于是……「我们……我们不是约
好了吗……我相信你……你也相信人家……哥哥你不是对人家那么说过吗？」
「……」
「你难道忘了吗……人家和哥哥你的约定……难道那时候哥哥你说的话……
你所在人家的嘴唇上留下的痕迹……都是骗人的吗？」
「……唔……」
眼神中出现动摇的神情而移开匕首的约翰，被自己的感情束缚了动作。
「人家知道的哦……那时候……虽然人家已经晕过去了……但你说了对吧……
最喜欢了……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不坦率呢……人家不会怪你的……人家不会讨
厌你的……想要呆在人家的身旁……就好好的说出来就好了……」
「……我……才没有……」
「骗人……小碧都听见了……我很开心……很欣慰……知道哥哥你还喜欢着
人家……还那么的珍惜着人家……还那么看重人家……所以人家才能下定决心……
来到了这里……站在你的面前……率直的看着你的眼睛——人家就知道了，你还
是和当时在梦境的理想乡时一样，明明悲伤得快哭出来了一样……却强忍着眼泪……
哥哥你是没有办法在人家面前隐藏自己的孤独的。」
「……呜……」
手腕不由自主颤抖的约翰察觉到一股无法控制的情绪不断在支配自己的理性，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意识到自己将会和人类一样以感情用事，做出主观的决断。
「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那样复杂化去处理的……只要原谅就可以了，不管是
法则也好……人贩子也好……秩序也好……事情会那样发生定有它的理由和原因，
哥哥你应该能够明白的才对。」
「……原……谅……」
「回头吧……呐？现在还来得及——」
在听到那两个字眼的下一瞬间，约翰便甩开了琳奈的那只手，与她拉开了距
离，同时那双眼眸也再一次被变革的决意所取代了神情——理由并不是什么大不
了的原因，只是因为『原谅』这两个字眼对约翰来说，就和赤裸的恶意没有什么
区别，他的心中无法容下这两个恶心的字眼的存在。
「别开玩笑了……原谅？要我原谅这一切？恕我拒绝，绝对没有可能，我无
法原谅，不管是法则还是秩序或是你们知性生命体的所作所为——这一切都没有
原谅的价值和意义与合理性！那么多人的性命因为它的存在而死得如此凄凉！许
多的生命因为它而痛苦不堪！如果能那么轻易就原谅的话，那我到底又是为了什
么而饱受那么多痛苦？！因为我使用了魔眼吗？！因为我亵渎法则吗？！那为什
么没有人能够——」
「——我愿意原谅你，哥哥……就像是当初你原谅人家一样……就算法则不
会原谅你……死去的人不会原谅你……神明不会原谅你……因果不会原谅你……
或是你自己不会原谅你——人家也绝对会代替所有人原谅你的……好吗？」
「……」
然而，少女那番温柔的话却让鬼神想起了这两个字眼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
么恶心——那不过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厌恶产生了罪恶感，导致嫉妒心和不公平感
扭曲了这两个字原本的词汇及含义，无话可说的约翰憋开了视线注视着地面，看
见了冒险者们后，又移开了视线，看见了地狱犬们后又闭上了眼眸，浮现在脑海
里的尸海盈出约翰所熟知的同伴们——这样好吗？接受她的好意，接受这个世界
唯一属于魔法使·约翰的救赎，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孤独和寂寞，你要舍弃对这个
世界的救济吗？你要背叛自己坚信的这条路吗？你要背叛她们寄托给予你的希望
吗？你要背叛她们和你所憧憬的未来吗？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的话，那么今后出生的少女，又该谁来保护她们呢？
——你要为了自己的私欲，舍弃今后出生的生命们的幸福吗？
——不对吧，你明明是心知肚明的，幸福的意义是建立于不幸之上的概念，
谁能够得到前者，就有谁会得到后者，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失去了那么多，你比任何人还要理解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并不存在保护
一个少女的合理性。
——下决定吧，温柔的魔法使，你会怎么选择……是她？还是世界？是未来？
还是幸福？
终章：一
——光。
那一日见到她的时候，魔法使就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理想和她的梦想，自己的决意和她的天真，绝对不会迎来相容的一天。
贯彻变革的决意走到这一步后——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
——下手吧，此乃魔法使最后的挣扎，今后管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将不会再
受到困惑所折磨，一切的悲剧就在此挂下句点吧。
睁开眼眸注视着她的身影下定决心的魔法使收起了匕首，并向她说道：「已
经够了……消失吧，与你之间的回忆及感情就到此为止了……为了这个世界我会
做出正当的判断，我会做出比你们这些劣等又只会依靠感情的知性生命体更为理
智、更合理的选择，就算是要杀死我最爱最喜欢的人——我也得去做。」
「……能说出那番话……人家就已经知道哥哥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发出低鸣声的地狱三头犬就像是为了回应约翰的意识一样，将巨大的脚腕挥
向了琳奈的方向而去——嗖轰！向后退去一步的琳奈有足够的时间闪开攻击并回
到冒险者们的阵型之中，在场的人们也都知道魔法使如果有意的话，琳奈在刚才
根本活不过三秒钟。
「我在此宣言，所有在场的劣等知性生命体听好了，这个世界即将改革换面，
所有的痛苦和憎恨都会在此消逝，为此就算是要将巨大的牺牲建立于这一刻，我
也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并成为灭绝所有知性生命体的鬼神，旧时代的知性生命体
对于新世界的法则来说已经是不必要的存在了——你们将在此消失，为了创造未
来的幸福，全都给我去死吧。」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而是由在场的所有人来决定的事
情，你无权去决定我们的死活！」
为冒险者挺身而出的杰克乃生者的代表者，同时也是冒险者公会的第二会长，
他有足够的人望及自信心向魔法使提出自己的想法——但那对知性的开拓者来说，
不过是无名小卒的杂言乱语罢了。
「——无权？无权的到底是谁？我乃知性的开拓者，知性的主宰者，所有知
性生命体的顶点，赤也是人类历史中唯一将所有知性搜集之人，事到如今就算没
有你们的存在来证明人曾经所尚存的业绩，我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新的法则
和新的知性生命体——为此我会将变革的光芒照耀这个世界，删除一切污染知性
的概念及拥有旧时代知性的生命体，时代即将再次复苏原有的样貌。」
「荒唐……为了时代的未来而舍弃当前时代所尚存的生命！你根本没有将我
们的存在放在眼里！一味的去完成这种没有人会支持的事！这种傲慢的做法没有
人会同意！也没有人会赞同！你所做的事情纯粹和赫拉一样——」
「——少把我和那个无用的女神相提并论了，我拥有的手段可不是只有破坏
和杀戮而已，她不具有的创造性及睿智我都具备着，与其用傲慢形容不如用完全
的支配来形容，就算我们都尝试使用不合理性的方式去改变这个狼藉不堪的世界，
但拜托别把我和她混为一谈，我的目的是创造一个知性生命体能够与法则共享的
世界，她的目的不过是复仇而已，你们的死活她才不在乎——」
「呵，说得你就在乎一样，无非就是想要用歪理正当化自己的做法，这根本
就是——」
「——你们想要称之为革命也无妨……还是说你们能够接受吗？在这个弱肉
强食的世界上，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一味的被掠夺，这样的秩序你们能
够接受的话，为什么还要战斗？为什么还要抵抗？遵从你们信任的合理性去死有
什么不对的？人如果能够接受这样得世界，那还有追求和平与繁荣的必要性吗？
不对吧？正因为你们没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世界，你们才有了战斗的理由，
正因为这样的法则束缚着你们的思考，你们才有了争夺利益的必要、正因为互相
掠夺的行为产生了憎恨，才会产生更多的牺牲——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绝不是为了
我自己，而就是为了制造知性生命体能够接受的世界，创造一个不会有掠夺和弱
肉强食的世界，就算你们现在还未能明白那也无妨，迟早有一天……在失去自己
所爱的一切时，你们就会明白了，到底何为痛楚——何为憎恨。」
不知为何，只有魔法使所说的那一番话——特别具有强大的压迫感，在场的
所有人能够感受到他持有『憎恨』的量究竟有多么浓稠，仿佛全身浸泡在炙热的
泥浆里一样令人感到不适，但即使如此，杰克仍然抬起头面对着他表明冒险者们
的意志：「……那不是我们想要的世界，人的选择直白来说就是模糊的，时而困
惑，时而纠结，时而痛苦，我打从心底认为这样的世界才是人应该活着的世界，
因为我们因此而成长了，并也理解了幸福的所在——为此我们不需要你赐予我们
的救济，这不过是无意义的滥杀罢了，实际上没法接受不公平感的其实就是你自
己吧，魔法使。」
「……别搞错了……我赐予你们的可不是救济也不是无意义的滥杀，就凭你
们也能理解幸福的所在的话，那就不需要再有人承受更多的不公平感及委屈了，
人的同情不但没有让憎恨停止扩大，有的时候甚至因为憎恨膨胀后促使了痛苦的
成长，仅仅叫喊着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就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话……唉……
算了，不理解也就算了……事到如今我也已经厌倦了与旧时代的知性生命体进行
无谓的对话，反正你们终究不会理解新时代的法则的必要性比起旧时代的秩序还
要重要，我会让你们这些主观的信仰者知道，萌生所谓的求知欲究竟是多么无药
可救的行为，以及为了追求幸福的代价正是抚育痛苦的根源。」
举起手拦着杰克的琳奈在此也觉得对话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就如哈莉特所
说的一样，唯有具有力量的一方才有能力让对手聆听自己的想法，为此而准备的
力量及手段绝对不是暴力或改革的武力——更加接近于生命们整体的意志。
「别刺激他了……要来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很强大的力量在干涉法
则……有股巨大的引力吸收了这一带的魔粒子……」
「那道光芒……」
「难道是……」
「要在这里使用吗……那把开辟时代的……」
「光的剑……」
靛蓝色的双眸中浮现鲜红色的瞳孔，锐利如爬虫动物般的眼眸反映着旧时代
知性生命体们的身影轮廓渐渐被光芒所覆盖的画面——刺眼的光芒开始凝集于知
性开拓者的手心中形成球体的轮廓，曾经眼前就有同伴被它所杀死的杰克很清楚，
现在的他们没有与其对峙的防御手段，光的速度比人的思考及神经传递还快上几
千倍，眨眼间所有的冒险者都会死在那道变革的光芒之下——但是，为此与其对
峙的另一道光芒在这时候却迈出了步伐：凝集着庞大的能量向上开始漂浮的魔法
使手中的光芒，就像是巨大的太阳一样刺激着视网膜的表面，无法直视他的冒险
者们纷纷都展开了屏障，唯有站在光芒前与之对抗的琳奈仍然述说着自己的心意：
手里的短弓开始绽放光芒并化为羽翼的琳奈，再次在人们面前使用了女神的力量，
耀眼灿烂的光芒驱散了太阳光的辐射，自在干涉法则之力的她以权能的力量罩着
在每个冒险者们的头顶上，一股温暖又安心的温度窜过了每个人的心扉——自然，
约翰也感受到了，并也看见了，但那股力量是否能够挡下自己全力的一击还未知
数，重点在于少女能否用自己的力量去开辟属于人的未来，他想要目睹这个瞬间
而做出了决断：并就在两道光芒相对之际，两人也将手中蕴蓄着的一切朝光的彼
方释放了出去：——来自于鬼神及女神的光芒点亮了这个世界，光的剑身及光的
屏障在碰撞后产生了纯白的涟漪，声音及时间就像是受到了停滞一样，眼帘前的
画面及轮廓被无法直视的光芒抹白，唯有持有着那双靛蓝色的眼眸的他们能够听
见并注视着彼此的身影——黑与白的世界在互撞的同时也映照着琳奈及约翰的容
姿，曾经重叠的倒影现在却因为分歧的理想而阻断了来往。
「……原来如此……你得到了……不，继承了吗……精灵女神的力量……神
力的力量……完全属于知性产物之外的概念……连变革的光都能抵消……看得出
你的力量能够对法则进行一定的干涉及操纵吧……」
「不是干涉也不是操纵，这是法则对我的信赖，是信任的象征……」
「简单来说就是将秩序本身作为你的武器所用吧，抵消一切违反秩序的概念……
不，正确来说是让那份概念归回法则所支配的秩序之下，因此不管是地狱犬的存
在或是我的魔眼都会被针对，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才不会受其影响，真是
讽刺……明明成为了女神却还使用权能的力量在协助人们，你可有作为女神的自
觉吗？女神不是人类的同伴，你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不，我只是得到女神之力的精灵，同时也是人，为此我会尊重法则和其他
的生命使用这股力量，绝不会将这份力量使用在主观以外的用途上……哥哥你也
说过的才对……不是由法则和秩序来保护人们……而是人们来保护秩序和法则的
存在——」
「——那样的梦话我已经厌倦了，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保护秩序和法则，法
则和秩序的力量也无法维护人所追求的和平，不懂得遵守规矩的知性生命体必须
要用更有效的方式进行管理他们所拥有的知性，而不是继续使用毫无意义的暴力
及武力进行镇压和恐吓，这个理想我到现在也不会放弃或否定它的价值，你想要
更进一步追求完美的结果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结论可言的，规矩和人的欲望永远都
不会有相容的一天到来，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知道，但我更加知道人们有尝试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而不是若无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事一样！人的心如果没有打从心底理解规矩的
重要性就没有意义可言，你不过是强行让他们遵守了规矩而已，其实你更想要看
见人们不依靠你的力量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不是吗！」
「那样又怎样了？！结果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吗？！人做得到的话我还要站在
你的面前与你为敌吗？！」
「会的！为此我才下定了决心成为了女神！我相信人们的初衷始终是为了他
人的安危著想！人的本性绝对没有那么恶劣！人的意志迟早会明白规矩的存在是
为了保护他人的……」
「——人的初衷早已经被历史累积的恶行淹没了……不把规则放在眼里的人
到处都是，不把他人的善意放在眼里的人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人就算是经历了数
千万年也不会明白你所期望的生活！就算成为了女神你也无法否定这个不争的事
实，你不过甘心成为法则和人们的奴隶罢了！琳奈！」
「没有那种事情，人和法则迟早有一天一定会互相明白的，就像是我想要让
哥哥你明白法则构筑的秩序……」
「以人的价值观和合理性构筑的秩序和自然经由岁月构筑的秩序是两码事！
以人之身化为女神的你也一样！终究还是保留着旧时代知性生命体的思想，
不管你再怎么肯定主观的想法，你所做的一切迟早也会化为过去的泡影，化为远
古历史的一部分，你给予人们的教诲将被知性所遗忘——唯有身为知性开拓者的
我能够保留人的本性并牢记过去的痛楚在心中，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会夺取你
的权能及雅典娜的权能创造出一个适合知性生命体居住的时代……」
「——依靠掠夺的方法终究是错误的，你是不会对我和雅典娜那么做的……
因为这相等于否定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如果你有意的话……要夺走所有知性
生命体的思考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但你却没有那么做……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看见你们痛苦挣扎的反应，像个虫子一样蜷动在地上爬行，如
此一来你们就会明白这个蔓延痛苦的世界根本不应该续存下去——」
「——别拐弯抹角了……因为你其实只是想要看见我们能否用自己的力量去
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不论是冒险者还是女神，你都仍然没有放弃他们，终究还
保存着想要相信他们和我的想法——这样的你，不可能擅自夺走我们的选择，不
可能擅自否定自己的决定，我说的没错对吧？哥哥？」
「……少说得很明白我似的——」
「人家就是不明白，但也想要体谅你，就算你已经无法挽回这一切，我也不
会放弃去拯救你——就像是你当初原谅人家的无知一样，就像是你当初的温柔一
样，不论过程究竟是如何，人家都想要温柔的去理解你。」
「……」
不知道为什么——约翰对琳奈总是有一种无法隐藏任何秘密的感觉，只要站
在她的面前，自己的一切仿佛都会被看透了一样，就连想要隐藏也没有办法。
——而且，那不是同情或是著想自己的视线，她的眼神里蕴蓄着包容心及能
够原谅一切罪恶的光芒，她是真的想要拯救那位名为约翰的男人。
——与自己不一样，约翰的眼帘中蕴蓄着的光芒不过是被怒火及憎恨点燃后
产生的反光而已，经历过痛苦及悲伤的他无法原谅这个被她所爱的世界，以及如
此般矛盾的自己，竟然要为了这个没有任何留念的世界而杀死自己唯一珍视的人——
真是荒唐又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呐……哥哥，你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情，你知道吗？」
「……」
「不用那么做也没关系的……回来吧……人家不会责怪你的……我再说一次……
我相信你……你也相信人家……相信人们好吗？你的祈愿，我会帮助你一起完成
的。」
「……」
——所以，不论怎样，他都无法接受少女向自己伸来的援手。
并就在光芒即将消逝之际，距离回归原本的地方而注视着彼此的两人，又回
到了起点，被琳奈所保护的冒险者们与雅典娜连一点擦伤都没有，但眼帘前那群
地狱犬的分身们就不同了，它们的肉皮就像是被高压电流重度灼伤了一样显得狼
狈不堪——不过才那点伤势，转眼间就会复原了吧，杰克很清楚这些敌人没有那
么简单就被杀死，魔法使也是明白了它们的再生能力才下了手，不如说根本没有
把它们当作同伴放在眼里，死了的话只要再制造出来就好了，尸体还能强化同类
的力量，这就是魔神的力量，鬼神的权能。
——重要的是琳奈的女神权能能够自在与法则对话并进行协调及干涉，那将
成为冒险者们现在唯一能够对抗约翰的杀手锏，只要有她的保护冒险者们就不会
受到光辐射及热辐射的灼伤，哪怕是地狱犬也是她的存在萌生了畏惧的感觉。
——但魔法使的魔眼能够俯瞰一切有关于知性的产物，就算是魔物的感情也
不例外，人的历史和魔物的历史早就已经将『感情』这一概念归类于知性产物了，
对他而言软弱的士兵是不需要的。
『——战斗，这才是你们的存在意义，去杀戮吧，去掠夺吧，弱肉强食适者
生存，你们的存在价值正是为了向他们证明这件事的不合理性，把恐惧和软弱全
都给我丢弃战斗到一根脚趾头都动弹不得为止，这是命令。』将魔物的恐惧吞噬
的鬼神，回到了地狱三头犬的首级上俯瞰着自己饲养的士兵，直接受到魔眼影响
的它们根本完全没有抵抗的权利，收缩的瞳孔使它们的样貌变得越来越狰狞。
「琳奈，没事吧？」
「吓死我了，真亏你还笑得出来啊……你就不怕吗？」
「……怕……当然会怕，但正因为害怕——才能体会他人的感受，结果来说
他还是我从一开始相遇到现在都没有改变的……那个温柔的大哥哥。」
——相对的，备受人们信赖的精灵女神则给予了他们看见希望的曙光，同样
的琳奈也依赖着他们给予自己的认可及关心，被人性所围绕的她所站在的位置，
那是她用自己的尊重及信任所换取而来的结晶、是精灵少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理
解、去原谅、去付出后——才获得的幸福。
如果说约翰是法则的破坏者或秩序的天敌。
那么琳奈就是秩序的守护者或法则的同伴。
——过去曾经理解彼此的光芒，现在却分歧了思想及相对的理念。
「……够了……刚才是我对你们冒险者的慈悲，但你们的领导人拒绝了毫无
痛苦的死亡，可别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现在你们所想要挑战的可是人类史上
最为严酷的试炼，能做到的话就做给我看吧，让我瞧瞧你们这些劣等的知性生命
体是否能够战胜千年前连英雄们都未能讨伐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
「吼……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身上的发毛在受到刚才的攻击后已经恢复的刻耳柏洛斯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咆
哮声，象征着地狱及业火的魔物迈出的一步打响了最终决战的钟声——不惧其存
在的冒险者们也纷纷发出了勇气及毅力的呐喊地迈出了步伐：「前进！！冒险者！
是时候让他瞧瞧我们的力量了！证明给他看我们人类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的弱
小不堪！！！」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有精灵少女仍然注视着魔法使那双带有罪恶感的双眸，并展开翅膀率直地
向前进——不要紧的……这一次……由我来拯救你了……哥哥……
终章：二
——地狱来访的魔物与人世中尚存人性的生命的最终决战正式开幕，站在地
狱三头犬首级上的鬼神以飘荡着黑袍的背影俯视着正下方的冒险者们，同时也启
动了那份因果干涉之力：『——魔眼，发动——多重宇宙论证实，干涉有效——
发动，多重宇宙观测，最大规模展开。』旋转于瞳孔外缘的线条浮现鲜红色的光
芒，映照于视网膜上的景色随之加速并化为约翰才能分析的视觉情报——他通过
知性生命体的存在所证实的多重宇宙论及因果干涉之力，在短时间内便模拟演算
出了复数的平行世界在未来所将会发生的事情，其规模甚至远远超越了撒旦当时
所分析的结果，原因在于约翰乃知性的开拓者，赤也是最为睿智的知性生命体，
他拥有着人的大脑及逻辑分析能力与演算机能，这全都是撒旦不具有的力量——
在战斗开始前他就能通过这个方法获取大量的情报，并且回避有关于对自己不利
的未来，他有自信自己能够做到比撒旦的做法还要更加淋漓尽致。
「将一切烧毁吧，刻耳柏洛斯——」
「镰月——」
「镰月——」
「镰月——」
张口积蓄吐息的刻耳柏洛斯在受到鬼神的指示下，将一口足以吞没这个世界
的死亡之光释放了出去，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的冒险者们个个都使出了镰月系列
的技能迎击，时机不快也不慢，就在业火即将透过空气传播袭来的那一瞬间——
映照着觉悟的眼神重叠于杰克及莱特与莉娅的脸孔上：「——炼狱吐息。」
「——风斩！」
「——一闪！」
「——风爪！」
——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伴随着残影迎来的魔力轮廓与
随同着热风袭来的吐息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咬紧牙关的杰克、莱特、莉娅，乃树
干级冒险者之中最为突出的前锋，实力完全不输给当年的英雄们，在他们所释放
的力量面前，互不退让的力量在冲突的效果下使这一带的气温及气氛开始上升，
士气高盛的冒险者们也全都踏入了战场中——将这一切从平行世界中映入眼帘里
的约翰，仍然继续观察着这漫长如千年般时间的一刹那，刻耳柏洛斯虽然是魔物
中规模最上级的个体，但在前面的这个阶段下，它所释放的吐息几乎在每个平行
世界里都会被冒险者们抵消，这几乎是固定的路线。
「到目前为止还在预料范围内……那么……我个人的意识能在这里干涉到什
么程度……就试试一下吧……」
「！」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约翰所踏出的第二步在不同的平行世界里
就产生了复数的分歧线，仅仅只有几条路线是琳奈等人能够完全无伤通过，剩余
的路线几乎在约翰的介入下就占上了优势——不过为了观测下去，他还是做出了
劣势的选择，因为他想要知道自己若陷入劣势的话，他们又会怎么出招迎击：
「！」
嗖！以开拓知性的魔眼俯视着他们的鬼神随手一挥——嗖碰轰碰轰轰轰轰轰
轰！受到魔眼影响的魔粒子随之刮起了强劲的烈风，因大气摩擦累积的热量及声
能所致，不受自然法则控制的魔粒子转眼间就突破了音障，并伴随着连环的冲击
波袭向冒险者们的前方，遭到其直击的岩壁就像是布丁一样当场粉碎——隆轰。
『——小碧。』「！」
然而，就在森林守护者成型外壳的刹那，巨大的倒影伴随着更为广泛的冲击
波瓦解了鬼神的攻击，其规模甚至是让一大批地狱犬的前锋们也受到了余波的影
响——持握着拳头就是一拳朝地狱三头犬挥去的它，以迅猛的攻势展开了攻击，
映照在鲜红色的眼眸中的守护者与精灵女神一同迈向了冒险者们的梦魇，超大型
的怪物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
『唔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碰轰！朝小碧的长
手咬去一口的刻耳柏洛斯由于左头受到了拳击所拜，右边的头颅也伺机释放了吐
息，将能侵蚀任何物质的毒气喷雾立即扩散至守护者身上的每个角落，枯萎的植
物在灵力的保护下又再次起死回生——轰！慢一拍展开屏障的它在精灵女神的指
示下挥出了拳击，被其击退的刻耳柏洛斯发出惨痛的悲鸣声，但也张伸了爪子切
下守护者的手腕——嗖轰！从正下方支援她们俩的莱特所释放的魔力轮廓，一刀
就切伤了刻耳柏洛斯的左臂，伴随着巨大的血球坠下，精灵女神也启用了技能将
守护者的右手化为长弓：「——岚风骤雨！」
「——不起作用啊。」
将一捆蕴蓄着技能的箭矢直朝鬼神的方向射去的精灵女神，只见他那双彤彤
有神的魔眼仅仅一瞪，刻耳柏洛斯的分身体们立即集中了无数的吐息迎击——碰
轰隆轰！丝毫不亚于天灾的火灾旋风直冲天际，坚持不退让半步的两人持续为使
魔注入更多的魔力，对峙的视线也更进一步变得越来越坚定。
「就来试试看吧……你的力量能挡下吗？」
「！」
靛蓝色的魔眼反映着滚滚欲动的杀意及天际的雷光，以一人之力就积蓄电荷
于雷云中的鬼神随手一挥——嗖隆轰！响彻天地的雷鸣声震撼世界，足以媲美权
能的雷火伴随着靛蓝色的光芒袭向精灵女神及守护者的方向而去，展开魔力屏障
的他们与冒险者们立即将魔力集中于一处，浓缩的魔粒子完全挡下了雷火的刀锋
及其产生的热量——不如说，大部分都被琳奈所拥有的权能抵消了才对，约翰能
够感受到她的力量正在和法则取得联系，刻耳柏洛斯和魔眼的力量在秩序的纠正
之下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何等规模的一击……这就是……」
「……魔法使的……」
「魔眼的力量……连神都无法匹敌的最上级权能……」
「……已经超越了……那还是人能使出的手段吗……」
——当然，这也不过是约翰在其中一个平行世界看见的光景，他的目的是试
探精灵女神的力量，为此需要各自不同的攻击手段，收集有关于权能的情报。
「……原来如此……稍微理解了……」
——结果自然是大丰收，像是凭空生成的等离子体以及藉由热气凝集的空气
炮，又或者是完全使用电荷及磁场释放的电弧——这一切全都不再话下，一律都
被精灵女神的权能抵消了，凡是被魔眼所驱动的粒子基本上毫无例外都会被秩序
所纠正，现在的琳奈是法则及秩序的同伴，只要她有意就能干涉这个物质的世界
所存在的运作法则，万物的定律不会因为约翰一人的力量而被滥用——为此才需
要这双魔眼第二的力量，约翰在开始战斗前就已经得到了贵重的情报，等到观测
结果出炉后，他就能拟定相应的对策展开更有效的攻击。
「等等……那是……」
——此时，受伤的左头流出的血液又再一次增加了地狱犬分身体的数量，从
浑浊的血球中诞生的无机生命体流淌着名为杀意的意识遍布了全身，狰狞的牙龈
中盈出了毫无颜色的锐牙——再这样下去继续无谓的攻击只会让冒险者等人的优
势越来越少而已，精灵女神很清楚不能再继续放任地狱三头犬继续肆虐这片大陆。
「……好了……面对更多的地狱犬……你们又会怎么对应呢……」
「琳奈！先把那大怪物和我们拉开距离！这样下去你们的战斗也会波及到我
们！暂时分开行动！」
「嗯……我知道了！小碧！」
『喔！』——正如约翰所料，虽然是由海克力斯的后裔提出的提案，但与冒
险者等人拉开距离必然是上策，在许多的平行世界里他们都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展
开了对策，森林的守护者虽然能够踩扁地狱犬们，精灵女神则能够抑制它们的杀
伤力，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目的终究是不希望出现伤亡，仅仅站在原地就无法发起
攻击，只能一味的受到伤害定会吃不消，它必然要将刻耳柏洛斯一股气踹出这片
战场，一对一与其战斗才行——这么一来，约翰也成功将小碧这个棘手的敌人拉
出了战场，要是它真动起真格来，这群地狱犬恐怕根本不在话下，换做是冒险者
也一样，双方应该都不希望彼此的杀手锏在自己的头上互相搏斗吧。
「上！琳奈！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栖息于此地的树精啊……请回应我等的召唤前来迎战吧！」
「快步展开翅膀起飞吧——珀伽索斯！」
纷纷召唤出树精的精灵们也准备迎战大中小型的地狱犬们，驾驶着小碧的琳
奈直接撞飞了那只最为棘手的刻耳柏洛斯，翻滚在地面上滑行的它被滞空飞行的
约翰舍弃，映入眼帘前的精灵女神也安排小碧只身去对付刻耳柏洛斯——双方交
错的视线映照着彼此的身影，原本重叠的倒影现在却以刀箭展开了交锋。
「上！大家！！」
「噢噢噢！！！」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冒险者等人，开始与地狱犬们展开了毫无差别的厮杀，
力量早已经被经验值及雅典娜的权能强化过的他们，纷纷都使出了攻击力广泛又
实用的技能，弱小的分身体在转眼间就被杀得连一只都不剩——嗖啪嚓啪嚓！
掠过首级的刀身反映着成年的地狱犬们的头颅，从后方射穿它们的精灵所释
放的箭矢几乎没有一次失手的例外，为冒险者们助力的树精们则不断束缚着它们
的动作，同时也绿化着这片沙漠的环境，促使大地的生命力成长有助于它们树精
活动的范围得到扩增——其意味着它们援助冒险者们的能力也会不断增加。
『戴头盔小哥！旁边的那两只交给我！你只管后面的那只！』「喔！了解！」
再加上藉由小碧的技能所拜，冒险者们拥有着共享的对话网络连接着彼此的
意识，主要的目的不单只是让后方的精灵传达地狱犬们的位置情报给予前卫们得
知，赤也能让前方的冒险者们知晓后方支援的时机，及请求支援的机会。
『呜……后面的谁啊……帮个忙！这里需要援护！』『来自右翼的冒险者的
紧急联络，请优先支援他们。』『啊啊，妾身看见了！』骑乘着天马的哈莉特以
极快的速度抵达现场，并降下骤雨般的箭矢淋浴在战场的正下方，获取支援许可
的冒险者们也纷纷向天马的使役者赞美叫好——这场战斗明显和之前已经是不同
了，那时候哈莉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能帮上忙，只能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战斗，
但现在的她已经理解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自己能够做到，这是她从
另一个『她』的身上学到的经验。
「贯穿吧……镰月突击！」
「射穿吧……削甲箭！」
使刀箭交织于战斗中如同舞蹈般的冒险者们，一同齐心协力对抗地狱犬们的
姿态映入约翰眼中所见的未来——但，越是通过魔眼的力量进行观测，他就越是
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有意义到了极点。
——魔眼所能观测的平行世界大约有几百种，而其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冒险
者临阵脱逃，或是背叛自己的同伴，他们站在不同的世界线里以不同的性格，不
同的容貌，不同的相遇，不同的理想，即便如此也仍然没有背弃要战斗的想法，
如今的冒险者公会聚集着的人们，都是这个时代里所需的人才。
——约翰所期望的结果，其实只要通过这双魔眼就能看见了。
——这样好吗？
——决定这样的未来。
——你在所有观测的未来中，可有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过吗？
——你想要为了他人而使用这份力量，从那一天起，从你迈出的那一步起，
从你成为冒险者的那一天起，从你失去同伴的那一刻起，从你的手被染红的那一
次起，从你打破女神的谎言离去冒险者公会起，从你目睹人族大陆走向终焉的那
一幕起，从你将撒旦的左眼从它的头颅中拔出来的那一刹那起，从你吃下智慧之
果获得因果干涉之力的那一瞬间起，从你将刻耳柏洛斯从地狱唤来这个世界那一
刻起，——当你将变革的光芒照耀这个世界之前，你可有想过去获得属于自己的
未来吗？
——不，那样的想法已经够了。
——贯彻变革的决意走到了这一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自
己要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将那孩子，和她的善意——杀死。
「哥哥……我——」
「——魔眼……关闭……观测结束，开始情报整理。」
闭上双眸的鬼神关闭了魔眼的力量停止了无止境的观测，将所有的意识从无
数的平行世界里剥离——回过神时，他的意识已经伴随着大量的情报回到了原本
的时间点，庞大的知识量开始分析并拟定了大量的计划及策略。
「……嗯……怎回事……他刚才……」
「……怎么了琳奈？」
仍然还未与魔法使交锋的精灵女神站在所有的冒险者面前感到了一股错觉，
就像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一样的既视感——有什么事情在刚才发生了。
「……错觉……不……他确实做了什么……有一股不是法则的力量缠绕在他
的身旁，小心点……他刚才肯定用魔眼的力量做了什么。」
「……难道……」
等到鬼神再次睁开那双靛蓝色的双眸之际，映照于他眼帘里的精灵少女也释
放了权能的力量，双方仿佛就像是知道这场避免不了的战斗，打从一开始在相遇
的那瞬间，就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们比任何人还要理解对方，同时也比任何人还
要信任对方——所以今天这一切必须要有个结果诞生，他们都坚信自己的理想才
是正确的。
——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和这个世界。
——为了让这个世界抵达应有的未来。
「消失吧——这个世界不需要秩序的光继续折磨人类了，哪怕是我唯一珍视
的光，这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一次……不——这个世界的法则还需要时间和人类一起相处，为此
不需要的是变革的选择，不管哥哥你怎么说——我都会阻止你！」
将因果观测的结果全部收束于脑海中整理资讯的鬼神狠狠地瞪向了冒险者们
的方向而——如今他已经获取了所有冒险者所在观测中使出的实力，以及有关于
琳奈一部分权能的情报，作为战略家的雅典娜会怎么拟定作战也全都没有意义了——
鬼神的魔眼映照着的光景走向的未来，那是全冒险者的末路及终焉。
「——下手……刻耳柏洛斯……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
把他们一个都不留全都赶尽杀绝！！！」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
「大家！！准备好！！我们上！！」
「嗯！！」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号令灌入地狱三头犬的脑髓中化为神经脉冲的刹那，受到其影响的分
身体们也将充满杀意的红眼眸瞪向了冒险者们，蕴蓄于它们嘴口中的吐息发出了
滚滚欲动的低鸣声——立即做出反应的冒险者一行人在蹦跑的途中也准备了技能
进行迎击：「镰月——！」
「镰月——！」
「镰月——！」
举起灵弓、长爪、长太刀的莉娅及杰克与莱特将魔力灌入了手中的武器——
嗖轰轰轰轰轰！！！随之释放吐息的地狱犬们也将那股足以淹没世界的大火吹向
冒险者们的前方，成型的魔力轮廓绽放的光芒立即阻断了大火的去向：「——一
闪！」
「——风爪！」
「——风斩！」
嗖碰轰碰轰碰轰碰轰碰轰！！！伴随着冲击波及魔粒子的抑制下，业火的去
向也分歧成两截，但察觉到异样的琳奈很快就明白了那些火团拥有独立的意识，
恐怕里面也掺杂着化为业火化的地狱犬——『——小碧！拜托了！』』——喔！
『召唤出森林守护者的精灵女神以技能混搭权能的力量一同展开了屏障——
但是这个发展却就像是被看破了一样，透过法则及雅典娜的权能使出技能的约翰
投出一道巨大的魔力轮廓袭向屏障的前方，那可不是冒险者们所拥有的技能能够
比拟的规模，遭到其直击的表层部分立即绽放树根状的裂痕，为了不让攻击渗透
内部而做出对策的杰克一行人也释放了屏障：「等什么！快！一起展开屏障！」
「是！杰克大人！」
「——抗魔屏障！」
「——屏障穿透。」
「！」
鲜红色的魔力轮廓在附上穿透效果的刹那，复数道屏障就像是纸片一样被撕
裂，在这个世界上仅要是属于技能树萌生的产物，那就算是精灵女神的权能也无
法对其产生干涉——即便业火无法穿过权能的那一关，庞大的魔力轮廓也会穿透
而过。
「——小碧！」
『——喔！』无法与其对抗的琳奈使唤森林的守护者展开了实体的障壁，庞
大数量的树根及古代植物伴随着吸收的灵力而巨大化——碰轰轰轰轰轰轰！发出
悲鸣声的树根一道一道被斩断不然就是被削断，勉勉强强呈现弓字形的它们到最
后的最后总算是停下在冒险者们的前方陷入了沉静，但与此同时，一道细小的光
束也渐渐从屏障的间隙中透过——「不好……」
——一股不好的预感窜过杰克的心扉，向后迈出步伐的他几乎是什么都不顾
及了一样，直往琳奈所在的方向蹦去喊道：「迅捷增强——琳奈！！快闪开！！」
「呃？！」
嗖啪嚓！穿透屏障的光之枪直往琳奈的脑袋而去，但在那之前却因为杰克通
过技能加速了移动能力及时抵挡，遭到攻击直击的手臂立即报废，脱落的盔甲一
片片在化为魔粒子后消失，翻到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他只能为自己的失态强忍着疼
痛不让悲鸣声盈出嘴缝：「呜唔……」
「杰克！！」
「笨蛋杰克……为什么那么鲁莽……维纳斯！帮把手准备绷带——」
「——哪有这种时间给你等，这里可是战场啊，雅典娜。」
「！？」
伴随着光之枪碎裂的同时，从中映现身影的鬼神也侵入了屏障的最深处，也
就是琳奈与杰克以及冒险者等人所在的阵营中——「喝啊啊啊啊啊——」
「快住手！莱特！！！」
「！」
——往地面猛踩一脚的鬼神掀起了冒险者等人所在的大地，被卷入尘埃及碎
石中的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就受到了奇袭，上下不分的情况使阵营的编
成完全被打乱，而从中继续使用魔眼的鬼神则一口气捕抓到了琳奈的所在点，并
直冲跃起——「琳奈！！他来了！！」
「栖息于此地的树精们啊！聆听我等的号令将冒险者等人拥入您的怀抱吧！」
「琳奈？！」
但她却没有逃跑，反而咏唱了技能后，直往约翰所在的方向迈出了那一步——
嗖啪啷！！黑与白的匕首相撞在双方的视线前，一触即发的战斗在双方弹开刀刃
的刹那再度发生——碰！藉由手心抓住对方的手臂抵消拳击的琳奈，被约翰反握
的刀身挥过脸颊吓了一跳闪向了三点钟的方向，投出投掷刀的鬼神乘胜追击但刀
子却被温蒂那双魔力制成的翅膀抵消——「请不要这样！！约翰大人！！不要将
那把用来保护琳奈小姐的刀刃指向她！！」
「啧……鸟人族的后裔……你懂什么？！身为种族的最终生还者！难道就对
这个充满歧视和差别待遇的世界没有任何感想吗？！看清楚现实吧！！这整个世
界充满了憎恨！！杀戮带来的仇恨！！侵犯带来的绝望！！无知带来的毁灭！！
你所立足的这个时代已经无药可救了——」
将砾石化为自己的武器投掷而出的鬼神，将法则构筑的秩序一并击碎，违反
物理法则直笔前进的石头刺穿了更大的石头，又穿透了更巨大的砾石，从中不断
飞行回避攻击的两人几乎是在千钧一发的形式下才免受被压扁的命运：「——不！
琳奈小姐告诉了我这不是真的！憎恨只会让憎恨变得更多！我们应该要懂得
去理解他人！谅解他人！这样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时代！改变那个不能
改变的错误！！」
「——做得到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是做不到我才为此站在这里！握着这把
刀！！挥向自己所爱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嗖碰轰！！将一块巨大的砾石抛向她们的魔法使，藉由魔眼的力量控制了引
力及质量移动的速度，路径上所有的砾石几乎都被它撞成了尘埃，被那招直击的
话她们将必死无疑——「——镰月风斩！！」
「！」
——嗖碰轰！然而不理会那质量究竟有多大的斩击直笔掠过了巨石的表面，
冲入一分为二的砾石中将长太刀挥向魔法使的莱特，再次发动了技能，靛蓝色的
魔力轮廓从刀身中盈出锐利的光芒：「镰月——」
「——太慢了。」
——忽然，被那双靛蓝色的魔眼盯着的莱特受到强风的阻碍，本应该没有破
绽的动作出现了决定性的破绽，将刀锋挥向他的魔法使也注入了魔力，纤长的魔
力轮廓映入了众人的眼眸中——啪啷！
「住手！！魔法使！！」
「啧……一个接着一个……」
为莱特挡下魔力轮廓的杰克再次展开了抗魔屏障，并缩短彼此的距离后挥出
了手中的锐爪——啪啷啪啷啪啷！！藉由巨大的魔力轮廓反击的约翰一刀又一刀
弹开了杰克的攻击，其乃可切割万物之爪，世间里除了可自行修复轮廓的魔力以
外，没有其他的武器能够与其对峙——嗖碰轰！！被其中一击命中的杰克与莱特
一同被弹飞，展翅飞翔的温蒂连忙使用滞空的技能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
们俩，与温蒂一同飞行的琳奈也释放了神力抵消了约翰的追击，无数颗追随她们
的砾石随之被更大的砾石阻断了去向。
「啧……演算出错了吗……不……不好……不可改变方针……只要按照演算
的结果行动……」
「演算……出错……」
不再追击的魔法使追丢了琳奈等人的去向，回到雅典娜等人身旁的她发现冒
险者等人都安然无恙，藉由树精的力量及精灵们的屏障，没有人在刚才的崩塌中
丧命。
「杰克！你的伤！」
「我知道……不要紧的……只是小伤……」
「维奈斯，帮个手。」
「知道了……」
赶紧为杰克疗伤的维纳斯和雅典娜，撕开赋有神力的衣袖制成绷带，再加上
精灵们从森林里采取的草药总算是止住了伤口的血，放下刀蹲在杰克面前的莱特
在看到挚友被那样对待自然也不会不出声：「喂……振作点！还能战吧？！」
「当然……但是……我们被看穿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魔法使仿佛就
像是知晓我们会怎么对应一样……面对地狱犬我们肯定能大战一场……但面对他
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要挡在面前就能确确实实造成阻碍……而且他的目标打
从一开始就是拥有权能的琳奈……雅典娜……你有什么头绪吗？」
「呃……汝是说咱们的攻击被……」
「他刚才也说了演算……什么的……」
「难道是……他使用了撒旦的左眼吗……」
「那颗收束着因果干涉之力的魔眼……要是他使用的话会……」
『——不用特意猜测了，愚蠢的劣等知性生命体，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就
在他们还未得出结论之际，身处高空的魔法使以那双魔眼俯视的同时，冒险者等
人周身的砾石也被巨大的城墙所包围，无处可逃的他们这时候也发现城墙里不只
有他们而已，数百只狰狞的地狱犬也身在其中，并各自一同使用了献身的技能——
碰轰！！！
「呜哇啊啊啊！！！」
「不好……是献身的技能！」
「——业火的魔物！！而且还是那么多只！！」
「琳奈！屏障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现在就展开！」
「不行！来不及了！！」
「俺来！让开——镰月风斩！！」
闪耀着光芒的魔力轮廓从纯白的刀身上闪出——啪嚓啪嚓啪嚓！当场遭到斩
首的业火之魔物在还未成型的形态下就撞上了神力制成的屏障，纵使它们勉勉强
强还能站起来也承受不了神力的效力，当场就灰飞烟灭化为了光粒子。
「莱特……得救了……」
「不……多亏了那道屏障……赶上了吗……」
「不……还没完……小碧……」
『吾知道！』透过操作植物的力量及权能的力量吸收二氧化碳的琳奈，很清
楚鬼神的目的并不是刚才的攻击，他是打算将这一带的空气藉由业火的力量完全
烧尽，这么一来一旦冒险者们解除屏障——那就是所有人的死期了，无法呼吸二
氧化碳的人们会瞬间死于二氧化碳中毒，而业火则会带走所有生者所需的氧气，
为此她需要做的正是将不必要的二氧化碳排出屏障外，同时也要在屏障内制造氧
气。
『——没用的，我的魔眼能看见无数分歧的未来以及你们凄惨的死相，不管
再怎么抵抗你们都无法跨过我所观测到的未来，现在开始你们将不具有任何抵抗
手段，只能单方面的被我所蹂躏——别忘了我可是知性的开拓者，赤也是智慧之
果的持有者，论知性，战略，策谋，没人能在我之上，仅凭你们现有的战斗力根
本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什么……他能够看见未来吗……这也是魔眼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确实说得通，因果逆转的力量及干涉知性产物的力
量……撒旦的左眼和右眼一旦结合各自的特征……就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高速演算
的思考速度及观测平行世界的资格，其规模恐怕超过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分歧
的未来——他都能看得见。」
「……那可不是人的大脑能够分析的数目啊……这种事情可能吗……」
「可能的……他可是知性的开拓者……探究知性这一概念超过数千年的魔法
使……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他恐怕早就找到了保留情报及收纳大脑信息的方法……」
「若是如此的话……恐怕咱们所拥有的情报他在刚才就已经从未来的时间线
里取得了吧……琳奈的权能底线究竟曝露了多少也不清楚……但冒险者们所拥有
的手段几乎已经被拟定了相应的对策……先前拟定的战略已经不起作用了……」
「太荒唐了……这样的能力要怎么……」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
与此同时，从业火中显现身影的分身体们就像是透过这场大火灾结合了力量
一样，超过上百只大型地狱犬降临于此地，天灾般的化身瞬间就将沙漠地点卷入
了地狱的景色之中——象征着破坏及死亡的地狱之火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冒险者公
会最后的屏障堡垒，超高温的环境所蒸发的不单只是水分而已，各种大气中所提
供给予生命使用的恩惠都在不断被消耗着——「大型地狱犬……竟然有那么多……」
「可恶……通过杀死同伴吞噬彼此的力量……」
「……不行不行不行……那么多只……不行啊……」
「琳奈！！别犹豫了！快用！你能做得到的对吧！」
「可是……」
「这样下去全部人都会死的……责任由我们来分担！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想要他聆听你说的话对吧！那样的话就活下去！让我们协助你！！为此我
们才在这里的！！琳奈——再一次将那道光展现出来！」
「！」
很清楚冒险者们根本无法与其对抗的琳奈手中蕴蓄着的光芒开始释放出所有
生命的夙愿积蓄的思念，温暖的光芒就像是拥有能够驱散所有黑暗的灯火一样，
点亮了人们眼帘中所见的未来：「……拜托了……保护大家吧……为此就算是要
我付出这一切也无所谓……请将力量借给我吧……为此我愿意成为守护生命及秩
序的光——」
骇惧其光芒的地狱犬们纷纷都后退了一步，眯起眼帘的约翰能够感受到她的
力量在干涉着法则的平衡，就像是伸出手就能将秩序的主权给夺回一样——启用
魔眼观测未来的约翰，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看见她只要藉由权能的力量，几乎能
百分百挡下来自于地狱犬及魔眼的力量，耀眼的光芒伴随着神力的效果迅速扩散，
要与她对抗就得彻底摸清那权能的力量究竟能守护法则到什么程度。
「——祈愿的光……」
「呜……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闪耀如太阳一样的光芒将大型地狱犬们一只一只从这个世界上剥离而去，受
到其照射的分身体们几乎也毫无例外被彻底消灭，灼热的火势像是被撒了二氧化
碳喷雾一样渐渐变小，被引力形成的城墙也陆续瓦解——但即便如此，刻耳柏洛
斯和约翰仍然还健在，相对的冒险者们和琳奈则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及魔力，
要说谁占上风，结果自然一目了然。
「哈……啊……哈啊……哈啊……」
「怎么？这就不行了吗？」
「不……我还行，在阻止哥哥你之前，我会——」
「——别说谎了，所有的言语在我的面前都没有任何被隐藏的作用，你的权
能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要将神力释放出来，首先就得贮存体内的魔力达到临界值
后，才能完整发动权能的力量——在三百三十个未来中，你都毫无例外的做了一
样的事情，并且在第四百四十四的未来中，我都会用一样的方法杀死你——琳奈。」
「！」
这才意识到他的目的时，为时已晚——手里积蓄着光芒的约翰启用了魔眼的
力量，和刚才的光芒截然无法相提并论的力量正在滚滚欲动集中于他的思想之中：
「呐——你们知道什么是中子弹吗？」
「？」
「看样子是不懂呢……嘛，特别就解释给你们这些劣等的知性生命体吧，毕
竟它需要一点时间来集中——中子，是在自然界里难以用一般的手段获得的物质，
通常情况下要获取它们的话就必须利用氢及铀的核聚变反应才能产生庞大的高能
中子，不论是任何魔法或技能都无法制造那样的反应，可是我乃知性的开拓者——
只要我有意，便能自在加速任何物质的生产量，就算是核聚变反应的裂变性也不
例外，我能以自己的意识去增值并获得自己所需的中子后，藉由光子作为释放的
媒介让这一带被中子辐射所污染，它的贯穿能力就算是有几米厚的城墙也无法阻
挡，所有的生物在受到辐射的影响下，会导致重度的细胞衰竭及神经衰竭等不良
症状，不过这个距离下你们应该连痛楚都不会感觉到——当场就会灰飞烟灭了吧。」
「！」
「！」
「！」
完全明白他拥有的力量根本无法用常识去测量的众人，将在他投下这一击后
彻底消失殃尽，中子弹原本就是氢弹的一种，也就是所谓的核弹，以人现今的知
性来说是难以理解的高杀伤力战争兵器——可是对约翰拥有的知性而言，就算过
去的历史还未有人理解核弹的存在，以他的知性来说不过是「迟早」就会明白的
一种概念罢了，就好比高科技的年代中忽然发现古人的智慧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
等的感觉——约翰就是那个奇迹的化身，比任何人还要理解地球的物质中存在着
抚育生命的力量，同时也存在着能够破坏世界平衡的力量，只要拥有那份力量——
就能创造新的世界及秩序。
「喂……琳奈……女神的力量能够……」
「恐怕不能……以他的说法来看应该是一种具有污染性的大范围攻击，女神
的力量最多只能暂时抵消辐射的污染，在那之后就没法保证了——而且我现在确
实没法再使用刚才的力量……神力需要时间补充……」
「那该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给了你们很多时间考虑了，无用的抵抗就别做了，真是让人看
不下去，我告诉你们……我通过因果观测得到的情报可不是你们而已，其中我甚
至扩大了自己的见识及视野，真要杀死你们的话，不知道有多少手段可以用……
臭氧层破洞，高温辐射，侵蚀气体，低温地狱，一氧化碳中毒，真空环境——呐，
死法有那么多种，你们认为哪一种比较好呢？人类实在太脆弱了，不管用哪种手
段都能杀死——然而为什么总是会制造那么多不必要的问题呢？」
论杀戮能力而言，约翰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掌握着核弹发射按钮的持有者，他
拥有着所有关于人体信息情报，生物在哪种环境下会无法生存，全都是他为了保
护人们和生命所收集的知识——然而，这样的他，却将这份力量用在了毫无差别
的杀戮上，这无疑是最糟糕最坏的局面。
「……恶魔……吗……」
「……那就是……鬼神……」
「承认吧，屈服吧——你们如果没有精灵女神的力量根本无法从这片地狱中
生还下来，你们没有雅典娜所赋予的技能就什么都做不到，你们如果没有依靠他
人所留下的知性遗产就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你们即便知道了事实和现实的残酷
也仍然要战斗吗？通过和我战斗只会让你们更加明白人的弱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们这样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动心思去改变，该杀死的时候就杀死你们，这才是最
合理的——」
「——那不对！」
然而，面对着鬼神的发言再次顶撞他的精灵女神，却不那么认为。
「我承认，没有合理性的概念会让人难以接受，但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主
动去消除不合理性的人现在所做的事情，也同样是不合理的——」
「——说了我已经厌倦和知性生命体说废话了，即便是你也一……」
「——如果你的眼睛真的能洞悉所有的言语，那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对你说过
谎，而你也知道我是在说述答案才会那么说，人是能够改变的，你通过自己的力
量已经见证了答案，但却还是不认同，你不认同自己的做法和他人做法，你想要
探究的究竟是什么？哥哥？」
「我的内心已经没有了迷惘和探究心，或是求知欲及好奇心，这颗光芒乃我
的决意的象征，力量的证明，更新森罗万象的光芒——只要我将其投下，这一带
将被辐射污染，若投入大气层则会引发臭氧层破洞现象，高温的太阳将会把这个
世界上所有的生物烧成灰烬——它乃蕴蓄着答案的光芒，同时也是变革时代的光
芒，我——是光。」
背对着日光并化身为光的魔法使，举起了手中的光芒，只要他将其投下，这
个时代就正式结束了。
「——不……你知道的，那并不是结束。」
「那是由我来判断，不是这个世界，也不是你们人类，不·会·再·是，你们已
经错过了机会，在这道光芒照耀世界的瞬间，我会将新的合理性加入这个世界的
法则，知性生命体的未来唯有在我手中才能延续下去，你的做法终究是有极限的。」
「——这语气……果然你还是有尝试去理解人家的想法对吧？」
「……」
「……我知道的……你是个不会随便否定他人的人……你会通过理解去著想
他人的感情，你会将自己的专研使用在善行的道路上——这样的你并不坏，人家
知道的，所以请不要否定人们，再多多聆听他们的回答吧，哥哥。」
「……」
琳奈知道的——他战斗的目的是让冒险者们丧失战意，在面对灾难和地狱的
景色面前，人是否会低头认命，人是否会放弃求生的想法，人是否会跪地求饶，
人是否会互相猜疑——还是会鼓起勇气迈向前方，用自己的双手去开辟属于自己
的未来？
「杰克……温蒂……莱特……游子……大家……说给他听吧——你们的决断
是？」
「……」
「……」
「……」
「……」
互看彼此的琳奈一行人，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眼前目睹
的是地狱和死亡的深渊——精灵女神的眼神也不曾变动，人们相信着她一定会达
成自己的祈愿，就像是那一日一样——战胜精灵们的梦魇，得到那魔法使的信赖，
将狂暴状态下的英雄从地狱中拉回来，又用那双娇小玲珑的双手救下了更多的人
命，并也原谅了女神在过去犯下的罪孽，继承那个人创造的冒险者公会，挑战黑
暗精灵，接纳兽人族的后裔，与魔神和不死之凤凰战斗，复活知性之开拓者·约翰——
原谅了自卑的爱神放下了心中的烦恼，接着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复数的地
狱犬们，成为了精灵女神，一路坚持走到了这一步。
率直仰望的杰克如此地说：「——确实……人就是无药可救的知性生命体，
如果没有恰当的管理就会暴走或是迷失方向，但不管现在的情况如何，我都相信
琳奈才会带来我们期望的改变，自从被她救下的那一日起，或许我早就已经认为
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了吧。」
接下来是扶着杰克的温蒂：「——人的心确实很容易被欲望所吞没，只要眼
前出现能够带来利益的情况就会盲目的去追求，但是我相信，因为琳奈小姐说过
我们并不是那样的人，混为一谈是不对的……」
然后是与约翰创造冒险者公会及人族大陆的雅典娜：「——想要拯救汝的不
只是咱们而已，是琳奈决定想要救汝，咱们才在这，咱相信她才是救济这一切的
光芒。」
接着是赐予精灵一族前兆及预言的爱神维纳斯：「——汝是做不到的，奴家
通过权能的力量就能知道汝究竟有没有动了杀意，刚才起到现在，奴家感受到的
净是迷惘和无穷的烦恼，这样的你是不可能真的对琳奈动杀意，奴家相信你，也
相信她，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才对。」
分别由杰克，温蒂，雅典娜，维纳斯说完话后，莱特也扛着长太刀仰望光芒
地说：「——人的夙愿究竟是什么俺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崩坏还是死亡，和那一
切没有关系，俺会为了回报这条命的恩情付出一切去支持救命恩人，挥刀的理由
就只是这样而已。」
一直以来都扶持着琳奈的莉娅也站了出来说：「——不要否定人的感情了，
魔法使，你应该明白的，一个人是无法拯救这个世界的，能够拯救世界的是人和
人的羁绊，你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否定了自己的理想及愿望，琳奈不希望看到你这
样痛苦的样子。」
骑在神灵上的哈特利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理解世界的需求固然是好
事，但妾身乃精灵族的长老，赤也是拥有千年寿命的生命，其中不知道目睹了多
少次食物链的惨剧及悲剧，这一切的连锁如果能被斩断的话，或许那会是个出路，
但也是永恒的结局，那股权能的力量让汝看见的未来，可有属于你自己的未来吗？
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法保护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谈论他人的未来——」
「——够了。」
「！」
手持着中子弹的鬼神——露出无话可说的表情注视着他们那真诚的表情而感
到极度的不解。
——他们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自己手里持握着的力量，早已经超越了精
灵女神能够对峙的范围，只要他有意，眨眼间这些劣等的知性生命体根本连尘埃
都不算，蝼蚁再来多少只都会被巨人所踩扁——为什么。
——为什么在面对绝对的力量面前及必然会死亡的终焉面前。
——为什么还能说出那番狂妄的话？
——为什么还能如此充容的发言？
——为什么不互相猜疑并背叛彼此？
——为什么不选择个人的利益并独自活下去？
——为什么要为了毫无意义的战斗而信任一个少女的天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话语总是能够如此轻易的带给人们看见希
望的力量？为什么她那番天真的处事态度能够被那么多的人尊重？为什么就连讨
伐撒旦的魔法使也无法对她抱有一丝任何的恶意？
「为什么……人因生而痛苦……因死而恐詟，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你们现
在有多么想要生存下，结果和未来都不会改变，人最终会因为自己的知性导致自
我产生对生存的厌倦感，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想要长命百岁活个几十年……
不过是痴人说梦话的妄想……奢侈也要有个限度，人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正是作
为生物的自觉心，别狂妄自大了——你们主张的理想终究不会有幸福的未来可言，
前面等着你们的是无止境付出代价及劳动的时代，所有的人类都将被社会这个概
念所束缚，等到你们厌倦无意义的生活及和平的时候、等到你们意识到劳动与繁
荣取代自由之际，一切就迟了！要结束这一切就只能是现在啊！人的知性若继续
发展下去只会毁灭掉这个世界的法则而已！你们不明白的话就不要插手不要再抵
抗了！！」
「——那你下手便是，为何还要询问我们个人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聆听我们
那么任性，顽固，愚蠢的发言？为什么能够洞悉所有言语的人会那么问？因为哥
哥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人没有那么残酷，人的温柔比你想象中还要温暖，
唯有人的善意才能改变这个世界，唯有人互相弥补彼此的缺点才能将不合理的事
情变得合理起来——能够对抗恶意的或许可能只有恶意，但能够解决问题的却
『只有人的心』而已。」
「……啧……」
他知道的，她也知道——他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真正明白事实的人是不会
不出声的，正因为知道了他才会站在这里，正因为明白了她才会站在这里——事
实带来的不是正义，而是争议及问题的开端。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人就是无法接受不公平感的生物！
你们如果能够解决问题的话我还要那么辛劳吗？！就是因为你们不断的追求
毫无意义的繁荣才会产生庞大的压力！生物来生就不该被知性所支配！你们的探
究已经到此为止了！！听不懂人话的话，现在我就杀了你们！！为此就算是要毁
灭这一切！我也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一切的付出必须要有个结果才能算是结束！！
「
「——不！如果这一切真的要有个结果的话，那为什么你要赋予地狱犬的分
身体如此庞大的经验值？为什么明知道冒险者具有讨伐地狱犬的力量，还要特意
如此费神？假设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们活下来的话，打从一开始就会用魔眼的
力量夺走我们所有的选择才对——但你却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
你不打算那么做，你希望冒险者们获得能够对抗你的力量出现——并携手挑战地
狱三头犬，在打败它之后获得更加丰富的经验值，才能与你对峙。」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结果论而已……我没有那么想过……我巴不得现在
就把你们全都宰了！不要再把那恶心的善意用于我身上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需要你理解！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不需要你的支持！你这样天真的家
伙我看到都已经厌烦了！！我会投下变革的光芒终结这一切！！所有的罪孽和不
幸都将消失于此！所有的知性都将乘坐在我身上前往下个时代！！为此我会杀死
你！！
精灵女神！！」
耀眼的中子弹蕴蓄着的光芒眼看去已经膨胀到足以淹没这一带的规模，只要
鬼神将其投下，所有有关于世界的历史及知性生命体都会消失——在那之后，他
将创造新的世界，一个没有战争和不公平感的世界，一个绝对公正的世界，一个
不会有少女哭泣的世界，一个能让少女们微笑的世界，他坚信着自己的理想，才
是正确的。
——真的吗？
——为此，首先要让一个喜欢上自己的少女哭泣。
——这就是你所盼望的结果吗？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明明你知道的。
——这是不对的。
「……唔……」
「……」
膨胀在手中的力量已经到了临界值，无法控制那股力量的鬼神使光芒开始闪
烁，面临着绝灭的知性生命体们个个在最后只拥抱在一起祈愿着，无法战斗的他
们知晓再抵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因为自己以绝对的力量宣言了他们的死期——
自己夺走了人的选择，自己夺走了人的梦想，这就是知性开拓者的做法吗？以光
的意识去干涉人的未来，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哥哥……）——不想杀死她。
（……没事吧……）——不想失去她。
（……不要紧的哦……）——她是特别的。
（人家相信你……）——想要说服她。
（你也相信人家好吗？）——想要让她明白。
（一直都可以哦……）——想要她站在自己的这方。
（不要害怕……）——而不是回到她的身旁。
（自信点……抬起头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人家一直都会相信着你的。）——从她不认同自己的做法开始，这一切就
已经没有结果可言了。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这样……为什么你明知道自己赢不了我还要站在
那边？为什么？为什么琳奈……」
「……因为我是法则的同伴……冒险者们的同伴，大家的同伴，所以……过
来吧，哥哥，现在还来得及，收手吧……」
「你……这比傲慢还要鲁莽……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不明白吗！！如果想要保
护他们的话，如果真的珍惜他们的话！那就更应该下决心打败我！不是拯救我！
我带来的这一切终究只会迎来毁灭的结果而已！你无法拯救我！我不需要你
的救赎！我要毁灭的是你的希望！我没法带给你幸福！我没法带给这个世界所期
望的秩序！我乃知性的开拓者！见证繁荣毁灭之人！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我不可以再一次回到那个世界了啊！！你不明白吗？！我已经不能再和你站在同
一片天空之下了啊！我……我……」
——其实他是想要说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妳不成为我的同伴。
——为什么我们不能再一次站在同一片大地之上重叠彼此的倒影。
——为什么我们不能坚信同样的理想活在这个时代里。
——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将彼此的肩膀托付给对方。
——明明说出来就好了。
——但这仿佛就像是在说，自己期望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太自私了吧，这种想法，独占欲，私欲，贪欲。
——岂不是和人类一样吗。
「……唔……唔呜……」
无法控制中子弹的鬼神因为思绪产生了混乱而停滞了攻击，听到那番话的琳
奈则低下了头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此的否定他，让他露出那么痛苦
的表情，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不是谁造成这个局面，就是自己说的话造成
的，是自己让他不得不以伤害了他心中最在乎的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吗？自己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否定他的理想吗？
——不是，约翰的心中尚有着人性，他之所以会那么做是有理由的，促使他
走向这个结局的犯人不是谁，就是少女们的纯情和生命的悲伤。
——他不想要否定人的善行。
——他不想要承认琳奈的做法。
——他不想要看见她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毕竟说到底，她可真有解决问题的手段吗？
——没有，这个世界上唯有知性的开拓者拥有改变法则的力量，如果他现在
不选择变革的道路，今后就不会再有办法改变了，为了世界的未来，为了时代的
未来，为了人制造的社会能够和世界的法则得到相容的一天——他被迫做出选择，
必须消灭这个时代所有的知性生命体。
——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同时也是残酷无道的事情，他是下定了决心才
戴上了鬼神的面具，站在地狱来访的魔物头上如此宣言着冒险者们的死期。
——自己做得到吗？自己不过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精灵，见识过了那么多
悲惨的悲剧和死亡，无动于衷的自己只接受了事实，想要反驳也做不到，只能向
现实屈服，低头，努力的保护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切。
——这就是精灵少女唯一做得到的事情，她打从一开始就只能根据法则的做
法行事，这是精灵女神的宿命，她的手无法触及到他的理想所将超越的境界。
「琳奈……奴家明白汝在想什么——所以奴家要说的话就只有一句……」
「……女神大人……」
「——保持平常心，你为了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要质疑自己，人不管在
什么时代都好，都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一切，奴家相信这才是正确的。」
将手放在琳奈的肩膀上注入神力的维纳斯，无视了天界的规则使用了权能，
为了支持精灵少女的梦想和理想，她已经放弃了能够回到天界的资格和地位——
仅仅只是为了他们两人的幸福，作为爱神的阿佛洛狄忒觉得这才是自己作为女神
降世的理由，哪怕自己最后会化为泡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也无妨，她想要
赌上自己的席位去正当化一个少女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理由。
「可以的话真心不想那么做啊……结果还是要赌一把吗……算了——前进吧，
琳奈，不管怎样咱都支持你，肯定要赢啊。」
「……雅典娜……」
娇小的右肩传来雅典娜的左手所释放的神力，同样启用权能的她藉由监督者
的力量干涉了琳奈个人的技能树，赋予她最上级的技能及庞大的经验值——要与
那魔法使对抗的需要的是能够发挥权能的力量，即便是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能
够回到雅典娜一直以来姚望的天界，现在的琳奈如果赢不了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
可言了，雅典娜赌上的不单只是自己的归宿，甚至将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了眼前那
曾经不过是个小丫头的少女——正确来说，她也打从心底希望着，这两人的最后
能够迎来幸福的结局。
「——我可不是为了看到你那张脸才那么努力到现在，敢敢的去做吧。」
「——约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琳奈小姐的决定是不会错的。」
「——结果要由你来创造，不是他也不是谁，俺会助汝一臂之力。」
「你们……」
站在三位女神身后的三位英雄也向她们伸出了手，即便他们无法给予她们任
何力量，但仅仅只是手搭着肩膀——自信心仿佛复活了一样，就像是琳奈支撑着
法则和人们的心一样，法则和人们也会支撑着琳奈的自信心。
「加油，琳奈，姐姐一直都会是你的同伴。」
「老师也是。」
「琳奈酱，加油！」
「琳奈，加油啊！」
「不要放弃！」
「前进吧！我们支持你！」
「这一切一定能美好结束的，我们相信你！」
「妾身是为了目睹好的结果才来到这里的，赌上精灵女神的名号前进吧，琳
奈，汝一定能做到的。」
『窝们法则确实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接受了窝们……并化险为
夷走到这一步的琳奈酱……仍然还是尊重着法则……因此窝们会接受你的要求……
窝们会同意你的意见——只要是琳奈酱你的选择……那肯定是对这个世界所有的
生灵的恩惠，你才是窝们的希望，生灵们的光。』非常欣慰自己能够是精灵们的
同伴的琳奈，心中累积的希望和自信心越来越强烈，精灵女神的力量来自于人们
内心中的祈愿，包括法则的夙愿一律都会化为思念涌入她的脑海中——对，哪怕
是那魔法使内心真正的心声，打从一开始她就听到了才对。
「师傅……加油！」
「琳奈小姐！加油！」
「会长！！」
「会长！！你行的！！」
「我们会努力的！！所以会长你一定要赢啊！」
「谢谢……大家……我……能认识大家……成为大家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坚定地露出笑容说出那番话的琳奈再一次展开了那双四翼的翅膀，率直姚望
魔法使的方向而去的她，举起了手心积蓄着来自于人们心中的光芒，一道接着一
道，就像是当初杰克站在黑暗的天空之下目睹的画面一致——光芒在向往着自己
憧憬的对象而去，闪耀着，闪烁着，就像是星河一样流淌在少女的翅膀上一样化
为了她精神上的支柱，就算是细小到会被狂风吹飞的心愿，只要堆积成山一样集
中在一个地方——那就算是变革的决意也无法颠覆。
「哥哥，你说的没错，我是人的同伴，也是法则的同伴——但仍然还是你的
同伴，你说过的对吧，自己无法原谅践踏好意和善意的人，你憎恨着所有惹是生
非的恶人，可是你如果不肯定自己的做法，或是不认可自己的话，那么请回来吧——
人的未来……我还是觉得应该让人们自己去掌握才行，我相信他们不会再误入歧
途了。」
「……」
——很欣慰。
——坦白说，能够听见她那么说，魔法使是打从心底感到非常的欣慰。
——她还愿意成为自己的同伴，这对他那片漆黑的世界而言，是唯一的救赎。
——但是……越是纯粹的善意，就越是无知，这对知性的开拓者来说是禁忌
一样的话语，是对知性生命体的亵渎，哪怕这是唯一的出口，他也不能再一次误
入歧途。
——他绝不会忘记憎恨。
——少女们躺在他怀里渐渐失去体温的那瞬间，他绝对不会忘记。
——当她们那双灵魂之窗合上的刹那，手脚失去气力的时候，从会活动会欢
笑的生物变成冰冷的尸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要为了她们，去改变这个不合理的世界。
——这是，她们寄托给予魔法使，最后的心愿『Last Wish』。
交错着欣慰和愤怒的心情掺杂着魔法使的决意而成型，扣紧手中的力道凝集
中子弹的他再度绽放了变革的力量：「……仅仅只是看见人充满善意的一面就只
有那样的感想……别妄想了！琳奈！没有可能的！淋浴在光芒之下的你根本不知
道人的本性有多么的恶劣！人……是没法改变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我就是懂的！就像是哥哥你太过理解人们一样！只要我们两人一起的话——
迟早……一定……人会以自己的意志去理解彼此的想法，不藉由女神的力量，不
藉由鬼神的力量，权能的力量，魔眼的力量——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伟大！人以
自己的能力活到了现今！这绝对不是什么奇迹！而是人的努力的结晶！人是能够
改变的！」
「——胡言乱语！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你们的理想就在这里——迎
来必然的终焉吧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不！我们的理想——现在才要开始第一步而已！！」
聚集于人们前方的祈愿逐渐成型化为光芒——「祈愿的——」聚集于鬼神手
中的夙愿逐渐成型化为光芒——「变革的——」——耀眼的光泽反映着无数个灵
魂之窗所盼望着的希望及梦想，将这一切蕴蓄于手心中赋予形状的琳奈，下定了
决心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去：「——光！！！」
——闪烁的光泽反映着无数个过去所发生过的悲剧及感伤的画面，将这一切
目睹于那双魔眼中赋予结果的约翰，下定了决意俯视着她所在的方向而去：「——
光！！！」
就在两道光芒再次交织之际，世界的边缘也再次被点亮，伴随着涟漪扩散的
风尘使空气染上了可视度的颜色，扣紧着手中的光芒并逐渐被其吞没轮廓的两人，
在力量消逝前也不曾闭上那双靛蓝色的慧眼——这不是拯救少女的物语，这不是
拯救世界的物语，这不是拯救英雄的物语，这不是拯救人类的故事，这是——开
拓未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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