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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赘婿(4月18日 更新至“第七〇四章 铁火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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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二章 风雨阳光 旅程琐事(上)

  阳光明媚,船队驶过稍有些浑浊的河水,岸边黄黄绿绿的树木在夏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宋州附近,已然临近汴州的这段运河畔已经颇为繁荣了,籍着河水的灌溉,日光照耀的阡陌间一片片的稻禾。并行在运河畔的官道上时有马车驶过。

  梁山贼寇觊觎生辰纲的事情过后,船队之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太平景象,虽然一路之上陈金规等人的巡逻防御更加严密,但随船北上的众人间,气氛倒是更为和谐起来。公子哥们不再吵架了,小孩子们没那么难管了,就连苏文昱的晕船症也已经渐渐好起来,大抵便是外界压力的缘故。

  原本抓来的梁山俘虏在那一日中逃了半数,走掉的基本上也就丢了性命,只是剩余的一二十人最终没有被活生生晒死,而是交给了各个利益相关者作为交差。这毕竟事关谋反,抓住了这样的俘虏,军队那边得要几个,地方官要几个,京城三司也有需求,陈金规自己也得留下几名。都是拿来邀功的,至于审,大抵是审不出什么东西来,过场走了之后,多半也就是秋后问斩的结果了。

  原本宁毅说过要将这些人打断腿后活生生晒死,最后给了大伙儿面子,做了“让步”,陈金规是很领情的。他一开始并没有将这名书生放在眼里,密侦司这东西虽然可以直通秦相爷,但上面对密侦司的要求是严格的,绝大部分的时候,在具体事务的执行上,这类的情报机构只能有建议权,陈金规是不必给他们面子的。

  洪泽湖的事情之后,他才开始正视起闻人不二来,对宁毅了解仍算不得多。然而到后来的几次事情,在船上对燕青动手乃至以生辰纲为饵再救回来,反抓到四十多梁山人,他就真的意识到这家伙的不简单。而到最后连消带打。几乎将所有梁山贼寇阴得全军覆没。再在陈金规这边想起来,就有点脊背发寒了。

  这家伙是真正跟梁山有仇的,他一报起仇来,从头到尾,摆弄这帮梁山的凶人就跟玩儿一样。抓了人家的那么多人,取得大胜后还不满意,第二天就阴到对方全军覆没。他之前说要直接将人吊死。陈金规还有些犹豫,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将人放走,再在埋伏中全部杀光,转眼就名正言顺了,真是干脆利落,一点手尾都没有。世界上最毒辣的果然是这帮读书人。自己若得罪了他,那结果恐怕也是可想而知的。

  当然,此时在船队之中,除了密侦司,真正能够知晓整件事内情的人并不算多。就算宁毅曾在主船上为对付燕青而公开出手,落在旁人眼里,主导事件的始终还是陈金规。相对而言,虽然周佩曾说过他在杭州对上方腊如何如何的话。引起众人的好奇。但好奇最多的也是宁毅跟周佩的关系有多深,自己是不是得罪得起——当然也没必要得罪。

  至于他在这事里扮演的角色。在旁人心中,恐怕顶死了也就是个提供了谏言的师爷类人物,就是躲在老大身边没事拍着扇子说两句话的角色。船上皆是二代三代,对这类人见得是比较多的。读书人扮演最多的也就是这类的身份,有好有坏,良莠不齐。

  好在宁毅此时并不住在主船之上,与众人便也没有了太多的交集。李师师在那日之后虽然对这位儿时旧友也有着些许好奇,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京城之大,奇人异士无数,只是那种事情落在了小时候认识的人身上,才让人觉得惊奇,如同于和中、陈思丰等人,不过中人之姿,在李师师交往的圈子里,总是有些高攀,但若有一天真能做出些令人吃惊的事情来,可能性小,倒也不是没有接受的余地。

  她只是仍不清楚宁毅到底干了些什么事,那位小郡主说他曾面对方腊,有可能是贴金之语,想一想便觉得颇有可能是这样。只是他原本就有诗才,在杭州经历战乱之后,明显也经过了更多的历练,自己可能是有些小他了。如此想过之后,也就找到了定位,为这位儿时旧友的成长感到高兴起来。

  她心中有着这些想法,但接下来两日之中,与宁毅的来往却是不多,船上众人在她面前表现才华、献殷勤者众,她也以游刃有余的姿态应付着这些人,偶尔以书法、画作解闷。靠岸时与宁毅见面,也不过点头打招呼,没什么深谈的机会。而在主船之上,除他之外对宁毅颇有些注意的恐怕是卓云枫,因为小郡主已经公开了她与宁毅的师徒身份,这两日来,便堂而皇之地离开主船,去了一帮师爷账房拖家带口聚集的船上住下,以方便宁毅教导她学问。

  而此时主船之上望过去,稍微侧后方一点的那艘大船尾部,便有一群人很没谱地在那儿瞎闹。

  被宁毅纠集起来的是那艘船上的几个孩子,大家在船上找到了一张大,准备试试自己从运河里捞鱼。船有些大,是不适合打渔的,不过宁毅等人此时已经将子展开,在四个角上绑上了绳索,然后通过上下货物的吊架在船尾吊着,预备开始往水里放,这样一来,船行一段时间,拉其中的两根绳,子就可能兜起鱼来。

  这样乱来的事情大抵是宁毅兴之所至发起的,除了几个孩子,苏文昱苏燕平也在帮忙打下手。周围有孩子的父母在,或者帮帮忙,他们中间没有渔民,大家都是外行,但也都知道宁毅身份高,颇有学问。小郡主周佩便坐在一边有趣地,她身份太高,教养也好,自然不会加入这样瞎闹的事情。小婵有时候过来帮忙,云竹偶尔也出来有趣地。

  喜欢玩闹的锦儿没有出来,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在云。她正在生闷气,因为那日宁毅对她曾经有过轻薄之举,后来虽然知道事急从权,但事情过后一直没有个解释,让人非常郁闷,她已经做好跟宁毅吵一架的准备了。但宁毅或许是知道这事不好说,又或者认为没必要说,这两天都不怎么招惹她,让她只能将气憋在肚子里。发不出来。她就很不爽。毕竟这事她也不好开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说“你那天说了要给我交代的”么?想一想就觉得自己作为女孩子家太没羞没躁了。

  自己当然没期待什么“交代”,怎么交代都交代不过去的,但自己不期待是自己心胸豁达,他不说就是他不靠谱了!锦儿是如此认定的。

  不久之后,不靠谱的宁毅遭到了报应。因为子放太深,勾住了河底的一块礁石。船行北上,风帆鼓动力气特别大,宁毅等人一开始还以为捞到了大鱼,拿着绳子用力扯,他说“过来帮忙”时。连周佩都兴奋地扑了过来拉绳子,然后刷的一下,一帮大人孩子全都被拖倒在了甲板上。然后子被固定了的另外两端拉住了船尾本就还没固定的吊架,轰的一下,把整个吊架都给拉河里去了。

  那吊架也就是在码头上上下货用的木架子,简单的轮机结构,相对于大船来说微不足道,但毕竟还是要的。这一阵的动静将旁人吓了一跳。然后整个船队都为之停了下来。如果是这艘船上普通的师爷账房什么的弄出这种事。估计得被骂死,然而宁毅等人的名字穿过去之后。传消息的人则大都沉默了下来。

  陈金规等人号令船队靠岸。他的副手是明白主船上一帮公子哥们的心情的,道:“为了这点小事拖住咱们整只船队,那宁立恒也太过分了,此事必要过去训斥他一顿……”

  陈金规摸着下巴,白了他一眼:“你懂些什么?这位宁公子深不可测,此举必有深意。他似玩闹,说不定便是在测试什么预防梁山贼寇的新玩意……说书先生讲过,智者行事,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你少去丢人现眼,他要停下,咱们就停下,装成不知道他有深意的样子,知不知道……也说不定他是想要引敌人上钩,请君入瓮,你太认真,就搞砸了,叫兄弟们打起精神,外松内紧……与这位宁公子同行多日,本将也是知道他习惯的了,一定要自然……”

  不过宁毅自然只是纯粹的玩闹,只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而已,好在大伙儿没有受伤,一帮孩子平日摔摔打打惯了,与后世娇生惯养的草莓族不同,摔一跤,经历意外已然嘻嘻哈哈的。只有周佩,她平日玩闹得小,拉住绳子的时候太认真,用了吃奶的力气,整个人几乎被拉得双腿离地再摔下来,灰头土脸的,手上也被绳子勒得破了点皮。她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痛得想哭,结果宁毅了她的“伤势”后还骂了她两句,让小婵将她拖进去上药包扎,其实一点点破皮更多的只是被勒出红印哪里用得着包扎,但小婵仍然给她双手包了几圈白绷带,周佩一开始感到委屈,后来就有些新奇了。举着包扎绷带的双手跟人诉苦。

  “我们刚才为了捞鱼把手弄伤了。”这苦诉得开心不已,别人关心时,她才豁达而兴奋地说:“没事啦,一点小伤,不过我们捞到了鱼。”

  那渔和吊架被捞上来之后,子里居然还真被捞住了几条笨鱼,算是这次的成果,决定中午烤着吃。

  旁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有卓云枫先前就在主船上宁毅他们在干嘛,见她双手受伤后,他是知道罪魁祸首的:“郡主千金之躯,他竟敢让郡主去拉那绳子,受如此严重的伤,我要……”

  “关你什么事啊。”

  周佩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说话,颇为不爽:“我们中午有鱼吃,捞鱼去吧你。”她跟卓云枫其实也是比较熟的,因此才这样说话,说完之后蹦蹦跳跳地举着双手继续找大人说话:“田叔叔田叔叔,你,我刚才捞鱼把手弄伤了,不过我们捞到了四条鱼……”对方才说道:“哦,郡主你们真的在捞鱼啊。”

  为了配合宁毅,反正中午也要在这里停下,这时候陈金规已经指挥人大规模在河里捞鱼了。也好嘛,反正大家喜欢玩,中午就在这里吃烤鱼或者全鱼宴,至于宁公子的深意,慢慢就行了。

  只有卓云枫,有些委屈地着小郡主的身影,说了一句:“你受伤了不能吃鱼……”但也不知道周佩有没有听见。

  而在另一边,锦儿终于找到了机会,跟宁毅吵了一架,吵完之后,被宁毅用激将法发配成壮丁去捞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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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三章 风雨阳光 旅程琐事(下)

  锦儿之所以堂堂正正地下来抨击宁毅,主要的论点还是因为宁毅等人不会捞鱼又在瞎胡闹,那么她既然这么有论点,“很会捞鱼”的锦儿同学最后被说得要去做个示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以往在金风楼中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心思敏捷聪慧,只是平日里老被宁毅克制。或许也是因为大家熟了,她就没什么戒心。当被匡着准备划船下水就已经反应过来,只是也已经骑虎难下。好在宁毅小婵等人随后也嘻嘻哈哈地划了小船到河里。

  锦儿水性极好,但并不是渔家出身,只是被青楼买下,学习各种艺业的时候居住在水边。要说打渔技巧这种苦人家的活,其实也不算太会,但当然比一般人要厉害,她与云竹折腾半晌,用个小鱼网捞了五六条大小不一的鱼上来,至于宁毅那边则有些糗,小婵力气不够,下网的时候船摇摇晃晃的,最后渔网掉在河里没能捞上来,只好划着船回岸边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锦儿趾高气昂,开心不已。当然,鱼捞完之后,还是交给了随行的一些厨子做处理,时间接近中午,不是吃烧烤的好时候。倒是不久之后天上飘来阵阵白云,运河边的树下河风习习,颇为阴凉,在这个时节而言,还是颇为惬意的。

  众人在岸边的树下摆起桌子,吃过午饭,便又有人送来早已在附近农家井水里浸过的西瓜。这时候天气不错,大家也不就走,有的地方谈谈诗文时局,有的人聊聊山水景物,宁毅这边,闻人不二等人过得片刻跑过来。在草地上叙话闲聊,云竹锦儿等人便走到了一边去,倒是周佩走过来,蹲在一边听他们聊天,瞪着眼睛时而惊讶时而恍然,颇为入神。

  卢俊义此时已经投诚,原本还是不该出来抛头露面,但密侦司的人给他换了一副师爷的打扮,做了化妆。才能出来稍作闲逛。他这时候正在附近乘凉,见宁毅那边说得热闹,宁毅还叫人拿来了毛笔和小本子,偶尔往上面认真地记录着东西,这才运起功力认真听。却听得那边正在讨论梁山上的高手。还说起了他的名字。

  “……玉麒麟卢俊义啊,豹子头林冲啊,霹雳火秦明、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还有九纹龙史进,阮家三兄弟,我觉得都是非常厉害的……史进上次洪泽湖偷袭后就跟朱武他们分开了,有点可惜没能杀掉……不过你们看。这些人的共同点是什么……”

  “这位卢员外确实很厉害,林冲、秦明也是听说了的,还有那李逵……不过立恒说的鲁智深是谁……”

  “你们连鲁智深都不知道?花和尚鲁智深啊……”

  “那林冲据说在京师当过教头,厉害是很厉害的。不过上次那位名叫岳鹏举的小将似乎稳压他一头。”

  “后来还不是没有把人追到……”

  “他们是师兄弟,离开江宁前岳家小弟曾回来跟我道歉,说放了对方一马,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宁毅低头写字。然后做了解释。这边卢俊义心中有些震撼,梁山之上武艺高强者不少。但多是些江湖汉子,打出名号来也不过限于一地,想不到宁毅随口就说得这么清楚。而在那边,宁毅已经抬起头,继续回到之前的话题了:“等等……我们说的是他们的共同点啊,你们没发现吗?”

  周围的是闻人不二以及两名副手,加齐家三兄弟这样的阵容,想过片刻之后,却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共同点是什么。他们已经知道宁毅的本领,想必又是发现了什么可供入手的突破点,这边卢俊义也听得仔细。只听宁毅认真地说道:“共同点啊,难道没有发现?我再念一遍,玉麒麟……豹子头……霹雳火……阮家三兄弟我忘记了,你们一下子也没把资料全查过来……但是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一个很响亮的外号!对不对?”

  众人愣了愣,宁毅理所当然地在本子上记下几个字,说道:“大家出来混的,外号响亮很重要,这就是招牌啊。看起来北边的都有这个意识,你们以前在南边就差多了。圣公方腊还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穷凶极恶的老大,霸刀简单了一点,不过也很霸气了。但总是缺少了一点艺术感。方七佛你们一直叫他佛帅,不过我查过一下,他以前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云龙九现’。你们齐家的索魂枪一听就有点烂大街……我这么说你们还不高兴,不肯承认错误……还有,闻人,你没有外号吧,以前你整天跑堂子,将来的外号恐怕要变成店小二闻人不二……”

  众人也已经有些奇怪宁毅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这时候齐家三兄弟齐齐地垮下了脸,实际上却是有些好笑。闻人不二道:“立恒,我是奸细,要是太多人知道我的名字,那可就全砸了……”

  “话也不是那么说,有时候给人家一个响亮的名字,偏偏找不到人,很有威慑力的。以后给你老师,秦相取个代号,叫老鬼,你可以叫老枪什么的……看我就不一样,血手人屠宁立恒,说出来就很霸气,迟早所有人都会怕我……”

  天阴,河风吹来阵阵凉爽,宁毅坐在草地上说话,偏偏并不轻佻,虽是轻描淡写的倒也有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在其中,草地上便很有闲聊的气氛。随后宁毅问起谁谁谁的武功比较高,譬如陈凡能不能打得过卢俊义,齐家三兄弟表示陈凡恐怕还要高出这位卢员外一筹。卢俊义在那边听了,却有些不明白陈凡到底是谁。方七佛纵然名闻天下,陈凡一直还没有太高的知名度。

  随后说起霸刀来,他还是听说过的。

  “刘西瓜要是跟陈凡打起来,根据立恒说起的他对上包道乙那一架的情景。刘西瓜应该还是要稍逊的。”这是齐新翰的说法,对于刘西瓜,他们三兄弟是有深仇大恨的,但此时闲聊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

  “刘西瓜当初打你们可是一打三呐……陈凡更厉害?”

  “佛帅一直护着他,不想让他太早出名,陈凡的武艺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战场之上他用的是一身力气,说单打独斗,他的辈分不高,当初在方腊那边,长辈是不会跟他过招的,能跟他放对的也就是刘西瓜。我们与他算不得熟络,就很少切磋……当时也知道并肩子上也未必干得过他。我们几兄弟中。新翰最有天分,但跟陈凡刘西瓜这两个变态比,还是不够的……”

  在他们的杀父之仇上,三兄弟对方腊的憎恨尤甚刘西瓜,此时说起方腊的名字。便没什么尊敬可言。齐新勇摇了摇头,随后道:“当初在军中,方腊的武艺其实是最厉害的,佛帅与他也相差无几,接下来,才是邓元觉、石宝、司行方、家父这一批人,陈凡与刘西瓜。在我们看来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包道乙便要再下一层。卢员外估计比陈凡稍逊,但若对上包道乙,当有足够的胜算……”

  “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包道乙是死在我手上的,所以血手人屠应该就在这个位置了……”

  宁毅自得其乐地记名字。

  闻人不二探头望去,有些奇怪:“你这是在写些什么?”

  “武林风云榜之类的……编纂人宁立恒。”宁毅把那小册的封面折过来给众人看了看,“我要将搜集过来的高手名字整理成册。列出江湖百大高手。现在的话……你们看,能列入天下第一的几个名字。首先是大魔头圣公方腊,云龙九现方七佛,这两个名字都知道了。汴梁原本御拳馆的第一高手‘铁臂膀’周侗,卢员外、林冲、岳家小弟都是他的弟子,他虽然现在不在汴梁了,但恐怕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外号挫了点……另外我在杭州听过两个名字,一个叫做‘红颜白首’崔小绿,据说是个青楼出身的妖女什么的,很厉害。另外方腊接魔教之前的圣女司空南,据说死了,但我跟刘西瓜打听过,她是被方腊籍着人多势众赶跑了,武艺也是非常厉害,不过现在估计是个老婆婆……天下第一暂时就从这五个人里面选吧,虽然河山铁剑陆红提肯定也有这么厉害,不过不打算让她参这档子浑水……”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有什么用?”

  “编纂成册发行天下啊,这五个人以下,就能轮到霸刀刘大彪、邓元觉石宝这一批了……从杭州开始我就在打听这些武林秘闻,不过当时没什么时间。现在就可以开始做,但是田虎、王庆那边的资料还没归纳过来……我准备列出天下一百大高手的座次,生平事迹……大家都喜欢看这种东西……”

  齐新勇等人呆了半晌,都有些为之神往,他们毕竟也是乡民出身,又是武者,对这类八卦还是热衷的,但又觉得宁毅来弄这个事未免太不靠谱。果然,只听得宁毅笑道:“等到列完了,大家传扬出去,那可就轮到他们头痛了。铁臂膀周侗这些家伙没人敢惹,石宝邓元觉他们也是在军队里。可那些走单帮的就不同了,整天都有人要挑战他们出名。你看,梁山上的人出来作案,黑道的知道了,半夜三更有人跑到他们客栈里拿把大刀:‘李逵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要挑战你,证明我才是天下第八十……’我保证他们寸步难行……”

  他有些自得其乐:“混绿林的,打一辈子,为的是个名气和面子,这个册子,咱们通过官方发出去,每年考武状元,也能配合一下。可以弄什么宗师榜、高手榜、新秀榜,有些人不在意,但普通的人是很热衷的,我正好打算组织一批人专门说书,这些江湖轶闻也可以说一说嘛。要是有人想要上榜、造势,没问题啊,给钱就行了……你们想不想上?大家自己人,名次不要太离谱,我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免了。”齐新勇等人脸都绿了。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说起来是胡闹,但如果宁毅真心想要这样推行下去,恐怕就真有可能成功。上榜的名头如果流传到普通人眼里,诱人是很诱人,但随之而来的肯定就是一番腥风血雨。宁毅说着说着,自己也吐了口气,看着那小册子摇头。

  “每年选个一次左右,如果闹得声势大了,还可以像选花魁一样嘛,给人投票,投票要银子……我知道汴梁经常就有这类才子比试排名次的,规模都小了一点。真发展下去,别说武功天下第一、文采天下第一、花魁天下第一……嗯,我开个天下第一的专业评比公司,就连道德先锋模范都每年评个一次,普通人要投一票,我就收一两银子!没多久就发财了……”

  宁毅跟众人聊着这些,有时候说着,语气倒是有些怅然,看来不全是玩笑,到得后来,大伙儿倒也有些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下去。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待到众人休息够了,方才陆陆续续地上船,一路向北。

  这天晚上船队停泊一夜,到得第二天上午,船队便进入了开封地界,下午时分,下起雨来,船队驶入汴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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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七章 初临

  将在文汇楼中住下的事情大致安排好后,已是吃饭的时间,宁毅点了两桌饭菜,一桌吩咐小厮送去院子里给云竹等女眷,他则与卢俊义等人在大厅里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有关于汴梁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怨军的投诚等等等等。

  秦绍俞过来找到他时,饭菜还没有完全上来。对于这名被雨水淋湿了半身的年轻人所做的自我介绍,宁毅听了也有点意外,特别是他提起秦嗣源便在外面等他过去时,就更加有些疑惑起来。

  秦老头礼贤下士,也不必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事情传出去,对于秦嗣源,其实是没什么的,但在自己这边,就有些被捧杀的味道了。自己就算扛得起,也没必要贪这点虚荣。

  他心中是这样想,自然猜不到是因为杭州那些不合格的文章反倒加深了秦嗣源心中对他的评价。无论怎样,那位老人家终究是个正统的儒者,对于儒者来说,道统高于一切,甚至高于皇权的更替,当然,这些一般不会放在明面上说。而另一方面,老人家也是顺便利用这事敲打一下秦绍俞这个不怎么长进的侄子,这一点,宁毅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他心中疑惑,随着秦绍俞出去了,倒是正在等待食物上来的苏文昱苏燕平等人心中兴奋不已,宁毅不过白身,到了汴梁当朝右相居然屈尊来见,说出去是何等吓人的一件事,就连卢俊义,这时候也是心中讶然。他此时的心中已经颇为高看宁毅了,但现在想想,还是难以弄清楚宁毅在右相这条线上到底处于个什么位置,又觉得这事未免有些过,而在那一边,秦绍俞将宁毅送出去之后,便又回来拱手打招呼,代宁毅陪着几人说话。

  文汇楼外。走上那辆马车。便看到了此时已为右相的老人。相对于江宁时的接触,此时的秦嗣源须发半白,显得老了许多,但也更加有威严了。他按照礼数给秦嗣源拱手见礼,老人正在看着手上的信札,倒是笑着挥了挥手:“不必见外、不必见外,立恒。坐吧。许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杭州那段时间总是大病重伤,你还年轻,不要留下什么伤病才好。”

  “倒是还好,有劳相爷关心了。”

  “嗯。”秦嗣源挥了挥手,“咱们还是按照以前那样来吧。听你这样说,感觉疏远许多。先聊聊家事,云竹那孩子也过来了吧?”

  “啊。”宁毅笑着点头。

  “这么说来,你们之间已经……”

  宁毅笑着又是点头,秦嗣源随后也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咱们便是翁婿之情了,你就……”

  秦嗣源以往与宁毅的来往,原本就有异于一般人。此时秦嗣源自然而然地便将事情转得自然起来。宁毅这边却是神色认真地举了举手:“这件事,以前做得恐怕是有些冒昧了。其实是我的错,当初……”

  他挥手,对面的老人就也摇了摇头:“云竹那丫头,是个好姑娘,当初说收她为义女,我是仔细想过的,虽然未必料到今日之事,但收这个女儿,算不得谁亏待谁,只是,暂时恐怕没办法正这个名分……当然我这样说,其实是有些亏心的。”

  “您就算要正这个名,我这边也不敢让您正啊。到了秦老你这个位置,整天在你背后看着想要抽冷子弄你一下的人恐怕不会少,这种事情闹大,影响不到政局上。真正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云竹,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秦嗣源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信札,点了点头:“明天带上云竹一起过府吧,敏华和芸娘都挺想她的。虽然对外不好正式公布这事,但她往后在汴梁,还是该多来我这边走动一下,老实说,接了这个位置过来以后,家里一团乱,全是不省心的。过来找你的这个就是,一帮二世祖,敏华年纪大了,对他们管不太来,芸娘又不好管。老实说,我家中这老妻平日想的便是缺个女儿,云竹乖巧懂事,能去陪她散散心,她也开心许多。”

  听他骂起家里的孩子,宁毅只好揉揉额头,装作没听到,随后老人问起如今苏家的情况,宁毅大致说了分家的事情。秦嗣源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这次上来的主要目的,梁山附近能够动用的人力,大都已经调配好,明日你过来,我们商量过后,再做最后决定……其实人力、物资方面恐怕是有些不够的。不过在其它的事情上,只要是在京城一带,我大都还是能帮得上。”

  老人说的是苏檀儿要进京做生意以及云竹扩张竹记的事情,这都是小事,宁毅自然明白:“我做了几个想法,明天拿给你看看。另外卢员外的那笔钱不知道能收回来多少,运作好了有大用……”

  “那位卢员外如今就在里面吧?”秦嗣源道,“不过今日便不见他了,你明日带他过来……此人真有莫大本事?”

  他已是当朝宰相,对于不同的人才,怎么笼络,以怎样的姿态去笼络,好话说到什么程度,都是有讲究的,能够这样子问宁毅,足见对他的信任了。

  宁毅笑道:“说是河北枪棒第一,为人耿直,带兵打仗还是没问题的,他是周侗的弟子……对了,那个铁臂膀周侗,真的很厉害吗?听说他以前是御拳馆最厉害的师父,现在在哪,朝廷知不知道?”

  “立恒如今还是对这个感兴趣啊。”见到听到武功就来了精神,秦嗣源不由得哈哈大笑,“老夫还在吏部的时候,是见过几次的,但武艺到底高不高,我是看不出来,只是人人都说他厉害,可百人敌。黑水之盟以前,他就离开御拳馆了,要不然本是想请他来帮手的。至于他走了以后到底去了哪里,便不太清楚了……他年纪应该跟老夫差不多,到了这个岁数,应该不能打了吧。”

  朝廷对这类事情,一向有些看轻的,宁毅心中也是明白。两人又聊了几句江宁的事情,提及周佩随船北上,秦嗣源也有些哭笑不得:“康明允也让她来,真是胡闹……”

  “相机给她找个喜欢的吧。不是有个于少元最近不错嘛。京城之地。有才学又长得漂亮的才子应该不少吧。以周佩的才情聪慧,找个郡马应该不难。”

  “哈哈,繁华是繁华,与江宁相比,其实也是类似的。立恒你既然过来了,倒也可以见识见识。这几天我让绍俞陪你们到处走走看看,若是去参加诗会。倒正好杀杀这帮才子眼高于顶的狂悖。”

  话说到这,时间也已经不早,约好明天下午在秦府的见面,宁毅下了车,进去替换了秦绍俞。苏文昱等人跑到窗口看宰相的马车远去的情景,宁毅则将他们叮嘱了一番。让他们不要将这事拿出去说。

  吃完晚饭,雨渐渐的也已经停了,宁毅回到房间,小婵正整理着这次北上带来的各种衣物、日常用品,间或跟他说上几句话。不多时,小婵从房间里出去后,有人过来敲门,轻轻巧巧的。宁毅开门后。外面是一身淡青色衣裙的云竹。保持着开门的姿态,随后朝他笑了笑。

  “有时间吗?”

  “当然。”

  云竹低着头便要跨进房门。宁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还不算晚,星光之下,净空如洗:“我们刚来汴梁,要不然出去走走吧?”

  云竹过来找他显然是有话要说,不是为了偷情之类的事情,宁毅这样提议,她便也笑着点了点头,提起裙裾随他出去。只是宁毅关上门后她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锦儿她们?”

  “不用了。”宁毅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云竹脸颊红了红,被他拉着快步走过了廊道。只是在出了这边院子之后便不再好意思被宁毅拉着,目光中带着哀求地让宁毅放了手,只是跟在宁毅身侧。

  她平日里不常出门,养成了相对清静的性子,但毕竟是女孩子,有情郎陪在身边一同看看新的地方,云竹心中自然也是高兴和欣喜的。一路出了文汇楼正堂,外面便是一片相对热闹的街道,两边有着各种的铺子,灯火延绵开去,由于雨停已经有一段时间,一些推车小摊也挂着灯笼出来了。街上行人不少,令人惊叹汴梁的繁华,宁毅与云竹一面避开水洼一面在灯火中前行。

  虽然是夏日,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这时候路上的积水还是很多的。无论是怎样的古代城市,脏乱差的情况总之比起现代要厉害得多。这时候鞋子防水的质量也差,两人走得都有些慢,也小心翼翼的,只是云竹的脚步看来就明显比宁毅轻盈得多,偶尔有车辆驶过时,两人便在路边避让片刻。不过京城繁华,论及开放的程度倒比江宁好得多,前方便有两人手牵手在街上走,这样的情况宁毅便在杭州都没怎么见过,再定睛一看,却是两名身着书生袍的男子,唇红齿白,旁若无人地把臂同游。

  宁毅来到这里也已经有几年了,知道这类算是风雅洒脱之事,倒是看了一阵,与身边的云竹轻声道:“早知道让你穿书生袍出来了。”云竹看着那边两人,俏脸微红,笑着轻啐一声:“总是有些不好。”

  她的性子毕竟文静内向,此时道路两旁多是一些路边小吃,也有各种让人把玩的小物件,只是以云竹的性子,这类坐在路边或是站在路边就开吃的事情也是不会做的,在她心中,这或许不是青楼之中的仪态礼教,而是属于曾经官家小姐时的修养了,两人走走看看。宁毅是希望她的性子更随意些,能多有些乐趣,但这类事情终究还是得慢慢来的。两人在江宁时,便都是私下里相处,云竹什么都会依得他,但在公开场合,女子讲礼仪不张扬,在这个时代而言,涵义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于贞洁、守节,属于某个男子、或者为了将来会属于的某个男子将诱人的一面都收起来。

  如此走走停停,终于在一辆马车驶过时,后方有人占了他们要躲避的位置,宁毅拉起云竹的手避让到一边,在马车驶过后,他将云竹的手拉在袖子下不放开,云竹挣扎了两下,有些赧然地低着头:“立恒啊……”

  “没事。”宁毅学着她鬼鬼祟祟地看周围,在她耳边轻声道,“袖子这么大,他们看不到的。”

  宁毅既然执意要这样干,她也有些没有办法,眉头之间稍稍有些苦恼,但终于还是宠溺地顺从他了。方才顺手拉过来,握得有些别扭,宁毅换了个更自然的姿态,将她纤巧的手掌握在了手中:“你怕被看见,我们往黑里走,过了前面应该就没多少人了……”

  宁毅既然孩子气起来,云竹也只好肩并肩地与他一道前行,专拣光线较暗的地方穿过去,其实要说心中的拘束终究是比不过感受到的温暖的。这年代的女性,终究难有男子肯陪她们孩子气又或者愿意与她们对等以待的时候。走的片刻,宁毅轻声道:“其实说起来,在江宁的时候,虽然常常能碰面,但是一直没怎么这样逛过街……”

  “也是有过的啊。”云竹道,“卖松花蛋的时候。”

  “那个不算吧。”

  “我、我觉得算了。”

  “呵……”

  走到下一个路口,两边却仍旧是热闹的街市,宁毅买了一个漂亮的小荷包让云竹拿着,说着“前面看起来人比较少”的话,选了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随后云竹才跟他说起找到他想要谈的话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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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一章 业火(上)

  有关吕梁的情况,说了一阵之后便不再提了。之后大概问及宁毅这次过来京城准备做的其它事情,宁毅便说了要找两个院子以及为布行、酒楼选址的事情。这中间,尧祖年、成舟海在京城都是地头蛇了,不过他们长的是诗文交际,说到找这些地方,便道还是得拖上纪坤。正议论间,有人笑着从院门走进来:“这些事情,找纪坤还不如找我吧。”

  进门的却是一名身着白衣,看来潇洒的中年和尚,样貌端方俊逸,目光沉稳清澈,带着笑意,首先倒是跟宁毅合十:“这位便是立恒吧,江宁第一才子,久仰了……”宁毅起身行礼时,他也做了自我介绍,“贫僧法号觉明。”

  此时虽然看来是一堆闲话,实际上说的都是密侦司的机密。这和尚能够径直入内,可见也是相府中地位颇高之人,他与尧祖年、成舟海也已是老相识,搬了椅子坐下,大概问起宁毅想要的房舍类型,然后点了点头,扫过众人拿出来的资料,问道:“之前贫僧与年公等人闲聊时,最常说起的,也就是立恒在杭州的手段,这次立恒去山东,不知首先准备向何处下手?”

  “大概先瞧瞧独龙岗。”

  “哦……此处确实可能成为突破口,立恒年纪轻轻,眼光老辣……”

  梁山不能以官兵直取,当然只能迂回寻找帮手,宁毅选独龙岗说来有道理,其实倒算不得出奇。挑拨离间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实际上的运作还是异常复杂的,得看每个人的功力。葡萄架下几人针对梁山又说了一阵。秦嗣源过来时,便也将话题引向了杭州霸刀营的事情,那一系列看起来儿戏的改革。只是众人虽然态度热情。宁毅对此却没有太大讨论**。霸刀营的事情过于复杂,涉及体制的改变,拿着民主制的雏形放到眼前几个研究儒家研究了一辈子的人面前,宁毅还是有些心虚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宁毅心中有着千年后的见识,反而想得太多了。在秦嗣源这些人的心中,哪里会有关于后世民主的概念,就算有类似的东西,也是基于儒家的发端。因为数千年来,这片土地上一切东西,都是源自这个制度的。宁毅的那些东西,虽然深究起来有所改变,但对于秦嗣源等人来说。首先套上的,还是他们心中以前的说法。

  人人皆可为尧舜,民贵君轻,这些东西,并不离经叛道。在儒家构想的几个完美状态中,古代圣人的德治就是这样的,君王完美的教化万民。人民每一个都懂道理,能够辨别对错,在这样的情况下,君权实际上就是被推向了象征地位。上千年来儒家的发展。希望推广教化,到了极致之后,人人都懂礼重义,这就是追求的可能性之一。宁毅在那些文章里。隐约灌输的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独立、主动的想法,秦嗣源等人是能看出来的。但就算归纳出来,也只是往这个方面做推想。

  之后众人在相府一同用膳,到得时间稍晚,彼此议论的,仍旧是有关儒学的诸多想法。尧祖年、觉明、秦嗣源乃至于成舟海都能讨论一番,偶尔问及宁毅,宁毅倒是秉承不说不错的原则,主动藏拙。看在众人眼中,倒是觉得他仍旧对此有抗拒。当然,对方藏在心里这么大的一个心结,不可能刚刚认识就和盘托出,几人如今多少都已将宁毅视为足堪坐而论道的同志,对他暂时的保留,也都能够理解,那样重要的想法,当然是大家相熟以后,才可能说出来的。

  言谈之中,也天南地北地说及这次怨军的投诚,又或是宁毅对眼下武朝田虎、王庆等人四处造反的看法。宁毅准备推广竹记,以说书人掌控舆论的想法还没有完全决定下来,只是拿着排武林百大高手榜的想法当做玩笑提了一下,众人一开始哈哈大笑,随后却也察觉出其中的深意,秦嗣源笑道:“若立恒有心办这事,老夫一定支持。”

  觉明和尚也觉得有趣地合十道:“贫僧也可以帮忙,毕竟那铁臂膀周侗,当年也是见过的,哈哈……”

  一旦武林高手榜出来,真要起作用,做推广,就必须有一个庞大的宣传团队,这时候打个伏笔,到时候宁毅要推广竹记,也便能水到渠成。

  至于详细的方略、计划和作用,宁毅觉得还是先不用和盘托出比较好,作为私人来操办,可以算是一场生意,到了一定规模之后,可以与密侦司合作。而若一开始就交底,以密侦司如今还受到压制的状态,先不说能不能得到支持,就算可以,如此庞大的一个体系,也不可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这点私心,宁毅还是有的。毕竟如今的武朝,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懂利用和发挥宣传体系的作用。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葡萄架在汴梁的夜色里薰红了灯火,城市墨色渐深,行人往来,马车滴答,船灯渺渺河间过。也就是在这样的夜里,宁毅等人不久前提起的吕梁山青木寨上,一场变故正在发生着。

  血腥蔓延,厮杀的声音刺穿了夜色与火光,白杨木筑起的寨子间,一拨拨的战斗正在进行,流矢偶尔飞过,夜空中传来谁的嘶喊声。

  不过,寨子中爆发的战事,此时其实也已经到达尾声了。人手较少的一方,此时活着的近百人都已经被围住。而在营寨深处的房舍间,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也正在火光中呈现着一面倒的状况。

  青木寨最近扩张迅速,房舍建得有些仓促,如今在那火光摇晃的小小巷道岔口,交战的是三男一女的四道人影,其中三名男子看来是一方,身上均披了甲胄,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手持重枪,看来是头领,另外两人则各持朴刀。呼啸的攻势中,那身材高挑的女子却是空手,几下交手,躲闪、擒拿,然后将一人的朴刀弹指挥上了天空,随着重枪呼啸而来,那女子信步前行的身影陡然突进,刹那间形如魅影,跨进了使重枪者的身前。那使重枪的魁梧汉子仓促间将枪一横。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他脚下不稳,踉跄间飞退出**步才站住了身子。

  这一下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仿佛只是女子在他的枪身上用力推了一下,也是因为旁边持朴刀的另一人挥刀斩来。那名叫陆红提的女子才顺着反方向的力道避开了刀光。然而这样雄浑的力量,沛然如水流,看起来却并非是猝然之间就到达巅峰,非是蛮力,便是他听过的,登峰造极的内劲了。

  这力量并不像巨浪,轰然间就拍上来。短短的接触间,给人的感觉有如巨大的漩涡中央,根本让人难以抵御。而这名叫陆红提的女子看来不过二十来岁,先前的接触里。有关她的风评甚至有些仁善可欺,就算有说她武艺高强的,也没说过会高强到这个程度,这莫非是妖怪不成?

  这个晚上的惊骇。他并非是到得此时才感受到,几乎可以说。从发难的第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魁梧汉子的名字叫做曹洪,乃是田虎麾下驻守金乌岭的大将之一。田虎造反,吕梁山走私,以往两边也有些来往,吕梁的盗匪除非是过不下去了,否则一般都会给田虎这边几分面子。青木寨在吕梁山以前其实就发展得还可以,田虎那边曾经有将领派过使者过来与陆红提提亲,打着两边联姻的算盘,陆红提虽然拒绝了,但这事倒也没多少人认真,后来双方也还是以往的关系。

  直到之前的一年里,青木寨似乎是得了高人指点,迅速发展壮大,并且还吞并了周围的一些村寨。油水看起来就大了起来,田虎那边倒还没怎么动心,就有青木寨自己的人想要内讧,联系了金乌岭,说是想要将如今的寨主陆红提推翻下台,希望能予以援助。

  青木寨虽然最近发展不错,但陆红提本身是女子,年前又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寨子里按照规矩在走,发展得很好,里面的不少男子便有了权欲,认为不该将权力给这样的一个女人把持着。曹洪打听了这边的情况,青木寨收编周围的村寨,本身根基还不算稳,只要猝然发难,将陆红提与她身边的几名嫡系杀死,此后要夺权也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于是这次曹洪领了二十余名兵将押运货物进山,装作要去辽境换物资的态度,由于他是田虎的人,又走着大批的货物,青木寨的收入也不菲,陆红提对他还颇为亲切。大家都是头领,在相隔不远的地方混饭吃,他先前其实也见过陆红提一次,只觉得虽然看来英姿飒爽,但与混迹在这一片的女匪还是颇为不同的。这样的女子一般过不长久,在周围混一段日子以后,若非是受尽凌辱陈尸于某个乱葬岗上,便是沦为某个大头领的房中禁脔,其实多数女子还是会主动选择后者。

  其实,来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有想过这件事的。

  青木寨中想要夺权的这些人其实也并不清楚陆红提的武艺高低,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只说是非常厉害,能在惨烈的战场上杀进杀出,轻伤重伤都受过。但这样的本领,一名老兵其实也多少能做到。曹洪一开始是不以为然的,但为了安全起见,青木寨中的这些人,还是暂时偷走了陆红提的剑,而曹洪这边,足足安排了八名亲兵,与他一同发难。

  没有多少的武林高手,能在空手的情况下抵御九个人的一同出手,他也是希望能将这美丽的女子抓住,收入房中,然而几乎在一开始,他就后悔了。

  两名亲兵都扑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那一瞬间刀兵相交,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如急雨,却完全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曹洪与身边的八名亲兵也算是身经百战,阵型和配合也经过了无数操练,但在那发难的木屋当中,每一下攻击几乎都被对方千钧一发地躲了过去。当曹洪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已经化为寒冰,当着他的面双手猛挥,将其中一名亲兵的喉管撕得爆裂开来,然后挥起那尸体当挡箭牌,硬生生地撞出了众人都严密守着的窗口。

  那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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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二章 业火(中)

  原本曹洪设伏陆红提,是以客人的身份,特意在对方身边之人都有事情的时候提出的邀请。山野之中,事实上凡事的规矩并不多,如今青木寨算是打开门做生意,对顾客的态度便更好一些。曹洪遇上陆红提说有事商谈,虽然一时间身边没有其他人,陆红提也跟过来了。当时她只是空手,未带武器,如此好骗,曹洪心中还暗笑她没多少江湖经验。

  然而从九人的攻击中生生冲出木屋的这份身手,委实将他吓了一大跳。此时山寨之中的其他人也已经发难,火光与喊杀声蔓延。曹洪等人追将出去,陆红提的身影奔行迅速,他们仅能勉强追上,当前方两名青木寨的夺权者冲出来攻击陆红提,女子仅仅是侧身避过,喝问无果后,朝着两人的攻击便跨步迎上。双刀劈下时,她几乎是闪电般的踢碎了其中一人的膝盖,甩手将另一个人手中的长刀打飞了出去。随后便是啪啪的两记耳光,挥在两人头上,将两人打得左右飙血飞出。

  那时候后方的一名亲兵也已经赶到,挥刀劈出,却被陆红提反手拧住了手腕。陆红提在女子中看来算是高挑的,但对方毕竟是精兵中选出来的亲卫,身材魁梧,个头比陆红提还要高出一头,当陆红提想要籍着冲势将他挥甩出去的时候,他也往前方跨了一步,想要反过来擒拿和摔飞对方。

  这时那亲兵冲势也猛烈,两道身影转眼间冲出两丈有余,你想摔我我想摔你的换位三次,空气中几乎都听到“呼,呼,呼”的三下震响。然后便在这三下旋转之后,都因为那冲势飞了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两道身影直撞上后方的木屋,将那白杨木筑起的坚硬墙壁,硬生生地给撞开了。

  此时山林之中,最不缺的,终究就是木头,筑房用的木料坚硬无比,血肉之躯想要撞开。委实骇人无比。然而这一下,是那名亲兵的身体生生承受了下来的。当两人的身体飞起在空中,那亲兵是后背撞上的木墙,而在他的前方,与他一同以奔雷之势撞过来的陆红提甚至还改变了身体的姿势。侧身撞入了他的怀里,分明就是一记贴山靠。

  此时各种拳法都有自己的发力方法,但许多技法也都有相通之处,这一记贴山靠,说白了是以全身的力量撞向敌人,练时以身体撞树撞墙壁,但以力量为主的招式。通常还是由男子来使的多。只是眼前这一下,那三次旋转之中聚集的力量已经不知道有多大,那亲兵已经失去了重心,当两人飞起来。陆红提从他怀里硬生生撞进去,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轰在了他的身上,比之原地使出的贴山靠,不知刚猛了多少倍。

  那一下子。不仅他口中喷出鲜血,几乎连皮甲下的身体都被撞碎。几处地方迸出血雾,当他轰隆的砸进屋里,房舍倾倒间,曹洪等人便看见陆红提自房舍另一边的门口走了出去。

  那时候曹洪就已经反应过来,他遇上了最扎手的点子。

  然而这时候骑虎难下了。陆红提不愿意与他们纠缠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寨中情况,曹洪等人却无法放弃,几人在追逃间几乎穿过了半个山寨,偶尔遇上打斗的,陆红提便冲进去厮杀一阵,顺手打倒几人再奔向下一处。她有时空手,有时便顺手夺来武器,只要是未形成严密阵势的,不是六七个人同时向她挥刀的,短短几下交手,她便会扑杀数人,那根本是战阵上千锤百炼的技法,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曹洪与几名亲兵仅仅能对她造成些许麻烦,而当那女子杀的半身血红转过来向他们动手时,寨中的叛乱基本也已经得到控制。事实上,曹洪的武艺与五六名亲兵的一齐出手,还是能对她造成威慑,但也仅仅是威慑而已。这一天原本大概没料到会动手,她作为寨主,穿的还是一身样式大方的黑色长裙,这时候鲜血斑斑点点,半红半黑,衬出那张瓜子脸与蹙起的眉头,信步杀来时,给人的感觉,只是化不开的寒意。

  七个人一起,还能有威胁,当在混战之中陡然被她杀掉一个,溃败的速度,陡然间就变得更快了。曹洪等人一路打一路退,也终于能够明白过来,对方不带武器就去与他们谈事情,不是没有江湖经验,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

  “我、我们认栽,你住手——”

  被那股大力推得连退**步方才停下,曹洪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然而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飞了过去,是方才挥刀拦下陆红提的那名亲兵,也不知她是怎么将人打出这么远的。那身体砰砰的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来,吐了口血便已死了。

  “将军快走——”

  另一名亲兵武器已经被打走,大喝一声便朝陆红提这边扑过来,想要将她抱住,只是身体还在半空,便被陆红提一掌拍在了头顶上,那亲兵单膝跪往地上一跪,身体摔在了陆红提的脚边。曹洪看得呀呲欲裂:“我、我乃晋王手下大将……”

  陆红提朝他这边走过来,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也有几点血迹,但看起来,竟给人以素净之感,没有通常杀人者的戾气,只是说道:“我不会放你走。”

  足音空灵,距离拉近,曹洪摆正枪身,“啊”的一声怒吼中刺出了重枪,陆红提跨出一步,身体就像是与那重枪融在了一起,曹洪感到小腹上中了一击,第二下是在心坎,然后,破风声怒啸而来,衣袖卷起的破风声甚至响成“砰——”的一下,陆红提的两掌轰在他的胸口上,一触即收,几乎是眨眼间的连环三击。

  鲜血“噗”的喷起在空中,曹洪的身体飞出近两丈的距离摔在地上,重枪掉落,陆红提继续往前走。

  挣扎了几下。曹洪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开始往后退,他身上毕竟穿着甲胄,受到的伤尚未致命:“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晋王会把吕梁山……扫平……你不要杀我,咳咳……”

  陆红提弯下了腰,单手握住那重枪的一端,起身时,刷的一下将枪尖掉转了一边。枪尖点在地上,朝着曹洪的方向,被她推着往前走:“谁也扫不平吕梁山……”曹洪看着她,不断后退,然后啊的一声。拔出了身上带着的长刀:“你不敢杀我……”

  下一刻,陆红提手腕使力,枪尖跳了起来,曹洪刷的挥刀斩了出去,试图格开枪身,然而斩在了空处。那长枪仅仅是被陆红提握住尾端,枪尖在空中竟如灵蛇一般。甚至还停留了一瞬,然后刺穿对方的防御。

  长刀掉在地上,曹洪用双手握住了枪身,那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小腹。从背后刺出去。他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双手握着,而在枪身那头,陆红提却也没有放开。只是单手提着,往前推着走。陆红提前进一步。曹洪就得颤抖着退一步,鲜血与秽物从他的衣服、裤子上渗出来。

  不远处的小广场上,人群已经聚集起来,围绕着叛乱的众人,巷道旁的屋顶上也开始出现人影。黑暗之中,陆红提推着曹洪走了过来,到得小广场边缘时,她陡然间抬起了枪身,这一下搅破了对方的肚肠,曹洪发出了最后的惨叫声。陆红提双手握住重枪,将枪尖用力插进地上的土石里,将曹洪钉死在了地上。

  周围火光晃动,叛乱的与镇压的众人看着这一切,陆红提走向小广场的前方,先向人群前方一名看来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问了好,然后才望向叛乱的众人,这些人一边是先前参了战,此时伤势或轻或重的年轻人,另一边则是哭哭啼啼的女人或者孩子。人群之中,有一名半身染血的年轻人还抱着陆红提的剑,陆红提朝那边走过去,周围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的后退,然后她将那古剑拿了过来。

  “该还给我了。”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望向这些叛乱人群中带头的那些人,“陆三叔,穆家哥哥,我一向待你们不错。”

  山寨有山寨的风气,这些的众人,也大多直接,陆红提的目光有些悲伤,只是简单地说出了这句话。那边的人与她对望片刻,终于那名还抱着镔铁长刀的中年汉子抬头道:“你毕竟只是女子!”

  “……没说女子不能当寨主。”陆红提沉默片刻后说道,“而且寨子是老寨主留给我的。”

  “但你还是女子,说白了你就不能服众!你今日没死,是他们低估了你的武艺,也是我们高估了那曹洪!”那汉子挥了挥手,指着周围的人,“你没死,他们才暂时站在那边,你若死了,他们立刻就会到我们这边来,一点也不会记得你!这终究因为你是女子,你会嫁人,谁知道你将来的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嫁了人也是这寨子的寨主。”陆红提垂下了眼帘,随后睁开,“陆三叔,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年前劫六月的那趟镖,我说了不能胡来,他们已经投降了,可你们要将人家镖局的姑娘抢回家当儿媳妇,人家爹爹不准,仁九弟就杀了他,为此我罚了仁九弟。你们不反思杀了人家父亲,逢人就说我放走了你家儿媳妇,是不是这个?”

  “大家在山里,谁没杀过人!谁不是这样过的!我家陆仁已经什么年纪了,凭什么不能娶媳妇!你为那种事情罚了他二十鞭,还跪在这里一天,知不知道他回去病了多大一场!你一个女人,懂些什么!瞎讲你那套规矩,知不知道放开手咱们可以过得好多少!”

  “放开手你什么都没有!因为讲规矩,我才让你们吃上了饭!”

  “放屁!”

  “陆三叔,你们瞎了眼,只以为是行情好起来!为什么以前的行情就不好!”

  “金辽在打仗,什么东西都缺,所以跑南北的人才会多起来!”

  “你……你们是猪!”吵架、摆道理,终究不是陆红提所长,她此时脸色稍微涨红了,骂了一句出来。倒是一旁的人见陆红提不太会说,陡然骂了出来,转眼间就是喧嚣一片。

  “他妈的陆三,你会不会看事情!”

  “去你的,没有寨主定下的规矩,谁会专走我们这边,给我们送东西……”

  “宰了他啊,说那么多干嘛。”

  喧嚣声中,那边陆三道:“哼,反正你赢了,你要怎样都行,我陆三也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就忘了怕字怎么写。但你别忘了,你是女子,反你的人不会只有我,终有一天,有人会杀了你,然后所有人都忘记你!还有,有些事情你装作忘了我可没忘,早几年你就说过,这寨主你会传与别人,因为你是女子,你还一直想要挑人出来。这事情你做过吧,如今寨子大了,你恋栈不去,不就是为了那点权力吗……”

  周围的人骂了起来,陆红提脸色原本涨红,此时却摇了摇头:“我不会把寨子给你们的。”她神色复杂地笑了笑,看看周围的所有人,扬起了头,重复一声,“我不会把寨子给你们的了。”

  这样光棍的说法倒是令得周围的人有些沉默,片刻之后,陆红提才再度开口:“因为你们吃上饭了,我终于让你们能吃饱了……几年以前大家都吃不饱,呵,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不是这样,那时候大家都什么规矩不讲的抢来抢去……我还小的时候,那年冬天下大雪,真的没东西吃了,陆三叔,我把我最后的小半个饼给了仁九弟,然后他没吃饱,我也饿着,嚼树皮,寨子里的人都饿得一直哭……”

  她声音有些哽咽,抹了抹眼泪,却是笑了出来:“那时候,每年总有几天这样的日子吧!谁都过过的!我当了寨主以后,我也没有办法,我武艺高,可以到处走,可以去杀人,可我去杀谁啊!杀了谁都不够大家吃的,我那时候是想过,我是女子,不适合当这个寨主,也许别人可以比我当得更好。可现在不同了,我总算让所有人都吃饱了,你想要这个寨主,那原本也没什么……”

  她脸上还挂着眼泪,原本是笑着的,此时咬了咬牙关:“可你们想要大家再饿肚子,我不会让你们把事情变成这样。”隐约间,那话语中有一份坚决,在她而言,来自于此时身在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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