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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勇闯天涯【作者:天子】(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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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未了心愿


  山道弯弯,春寒料峭,旭日从山巅冉冉升起,将漫山残霜照影得格外刺眼。

  吴铭挑着两只藤箱和一个装满山货的箩筐,跟在仙风道骨的秉真道长和承宗身后沉默不语,小承元紧紧走在吴铭身边,一路上不停嘀咕:“此地距离龙虎山祖庭两百余里,坐马车三天才到,要吴大哥哪天有空就到龙虎山去玩,一定陪吴大哥走遍整个圣地……”

  半个多时辰到达山下,接送秉真道人一行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吴铭谢绝车夫的帮忙,亲手将两只藤箱和箩筐放到马车上,站到一旁低下头,静静等待秉真道长上车。

  秉真道长暗自叹息,来到吴铭面前温和地说道:“过几天,承元的大师兄承智,将会领几个人来主持祈真观,承智年逾三十,比你大不了多少,不是外人,山上就麻烦你代为照看了。”

  “是。”吴铭的回答低沉简短。

  秉真道长摇摇头:“你保重吧,有机会到龙山祖庭去看看承元,他喜欢你。”

  “是。”吴铭仍然低着脑袋,没有与秉真道长对视。

  秉真道长不再说什么,撩起长袍下摆一步登上车厢。承元上前拍拍吴铭的手臂,低声说句“大哥保重”也登上马车,唯有承元眼泪汪汪地扯住吴铭的袖子,嘴里稀里糊涂说个不停。

  吴铭一把将承元抱上车,向秉真道长深深鞠个躬,目送马车逐渐远去,才怀着失落往山上走。回到半山巨石处,吴铭跳上路边巨石极目遥望,马车的影子已经看不见,脑海里却都是承宗和承元的音容笑貌。

  次日上午,守在道观里有些宿醉的吴铭刚要摆开架势练拳,听到拍门声传来,便收起拳脚披上长袍出来开门。

  门前台阶上,一位满头大汗的年轻人恭敬地向吴铭致礼。

  吴铭看来人长相有些眼熟,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你是山下田家村的?”

  “对对!还怕吴道长记不得我呢,我叫田正刚,家中排行第五,道长救活的田正奎就是我大哥,道长离开的那天,我还和几个哥哥一起给道长敬酒的。”田正刚大声回答,看得出是个朴实汉子。

  “记起来了,你这是……”吴铭指指田正刚脚边的两个箩筐。

  田正刚连忙揭开覆盖在两个箩筐上的宽叶子,露出了两只腊野兔、两刀新鲜猪肉、一袋米和一个大酒坛:“这是我爹我娘和几兄弟孝敬道长的,道长千万别嫌弃。”

  吴铭咧嘴一笑,当下也不做作,抬手指向西面石壁下的大银杏树:“我收下了,麻烦正刚兄弟送到那棵大树下,我的屋子在那里,顺着小道走两百步左右,拐过竹林就能看到,我关门就过去。”

  “好咧!”壮实的田正刚挑起担子大步而去。

  吴铭赶到时,田正刚正好奇地打量造型别致的小木屋,眼中满是惊异之色,看得出他从未见到过如此风格迥异的西式房子。

  吴铭登上台阶,推开虚掩的房门,礼貌地请田正刚进来,田正刚一手提着一只大箩筐跟随而入,站在屋子中间四处打量不知所措。

  “随便放下吧,过来喝口水。”

  吴铭走到石砌的壁炉前,提起仍然冒出热气的铜壶给田正刚倒一碗水:“别客气,过来坐着,暖和些。”

  田正刚怯生生的挪过去,双手接过吴铭递来的热水仰头就喝,擦擦嘴把空碗小心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吴铭给他再添一碗,提着铜壶出去接满水,回来架在壁炉外沿的石头上,捡起根柴火轻轻扒开火堆,不紧不慢地添柴生火:“你哥好点了吗?”

  “好多了,道长救活他之后,承宗道长隔三五天就到家给我哥换药开方子,半尺长的伤口已经结疤,就是还不能受力,估计再有一个月才能下地。”田正刚看到吴铭没有半点架子,也就慢慢放开些。

  吴铭听了很高兴:“这就好,命虽保住了,只是以后恐怕难以恢复正常行走了。正刚,你今年多大?”

  “过了年就十八了。”田正刚也笑了,一脸的憨厚。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了,饿了吗?”

  “不饿不饿!”

  “反正要吃饭,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几个道长走了,山上就我一个人看家,陪我喝两杯吧,就喝你送来的这坛酒,你歇下烤烤火,我这就去弄菜。”

  “我来我来,你坐着。”

  吴铭没有坐等,而是和田正刚一起动手,没多久就在壁炉前生上炭火架上火锅。

  朴实勤快的田正刚已经放松很多,主动用竹筒从大酒坛里舀出酒倒满两大碗,屋子里顿时弥漫着诱人的酒香。

  吴铭端起碗喝下一口:“好酒啊!”

  田正刚高兴极了:“这酒是我娘酿的,方圆几十里谁家的酒都没我娘酿得好,我二哥他们说你酒量好,估计会喜欢我们家的酒。”

  几碗酒下肚,两人的关系随之升温。

  吴铭问起村子的近况,田正刚说不好过,年前官兵在城里城外到处搜捕杀官劫枪的悍匪,也派来十几个官兵到村里询问,弄得全村人心慌慌不得安宁,年后抽签抽中的十个族中兄弟被征了兵,家里人都哭成一团;前几天夜里,山上狡猾的野狼又进村了,咬死村长老乾叔家里的母猪,叨走一只羊,全村的狗吓得都不敢叫唤。

  吴铭知道村民没有武器,便问怎么不挖陷阱或者装夹子收拾野狼?田正刚立马侃侃而谈,说狼这畜生最狡猾,稍感不对就会绕着走,陷阱、夹子、木笼等等机关对它都没用,自己大哥没受伤前,就是远近闻名的猎人,这辈子野猪、野羊、獐子、麂子什么都能弄回来,就是从没打到过狼,除非手里有好枪。

  立志要离开此地的吴铭想了想,凑近田正刚问道:“正刚,要是有支汉阳造步枪,你敢不敢去找野狼?”

  田正刚也喝得敞开了衣襟,露出胸膛紫铜色的结实肌肉,迎上吴铭的眼睛毫无怯意:“吴大哥,要是真能弄得到汉阳造,我田正刚保准能送你几张好狼皮!”

  “好样的!不过正刚,你刚才也说了,年前官兵进村到处搜捕的事,可见如果你有支汉阳造,让外人知道的话,很可能遭来横祸,所以,大哥想让你保守秘密,我们弟兄俩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你见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向外人透露半个字,你能做到吗?”吴铭含笑望着田正刚。

  田正刚呆了一下,挺起胸膛神色变得格外肃穆:“吴大哥,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害你呢?我发誓,绝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如果有违誓言,让我不得好死!”

  “这话说的,大哥信得过你,你和你大哥一样都是好样的!我听乡亲们说过,你们兄弟都是重情义的汉子,当天要不是你大哥挺身而上,村里恐怕死伤的人更多。”

  吴铭站起来,走到床头挪开一截硕大的木墩,揭开地板上的厚木板,拿出擦得亮锃锃的步枪来到田正刚面前:“正宗汉阳造,至少七成新,膛线没怎么磨损,估计没开过多少枪,你拨弄一下试试,放心,没上子弹。”

  田正刚惊呆了,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搓搓眼睛,盯着吴铭手里的长枪好一会,才伸出发抖的手接过步枪:“天呐!是真的……”

  吴铭望着失神的田正刚,非常严肃地说道:“正刚,每当我想起村里被野猪伤害的兄弟,心里就难过,当初我就想,要是你们手上有支真家伙,就不会出现那天的惨祸了。”

  “可不是吗!”田正刚激动地叫起来。

  吴铭伸手放到他肩膀上:“刚才听你说起老乾叔家里遭野狼的事,我心里更不好受,乡亲们养大头猪养大只羊都不容易,如果不除掉那些不知何时再来祸害的野狼野猪,保不准哪天村里还要死人。这段时间我一直琢磨这事,早先没有真家伙的时候,大家眼睁睁看着家人和乡亲们遭罪只能干着急,现在有了,就该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吴大哥……”田正刚激动得微微发抖,喉结蠕动几下说不出话来,一双细长的眼睛泛起潮红。

  吴铭拉他坐下:“不急,坐下说。”

  两人重新坐下,倒满酒捧起大碗重重碰了一下,豪气地一干而尽。

  吴铭擦擦嘴放下碗,对满脸涨红的田正刚说道:“正刚,过阵子我也要离开这地方远行了,走之前,想为田家村的乡亲们做点事,完了走得轻松些。原来想自己一个人干,可没把握,心里发怵,现在有你我就放心了,我走之后,这枪给你留下,还有一百多发子弹,剩多少你都留着,到时你把枪悄悄藏好就行,这世道越来越乱,往后的日子不太平,有支枪防身,胆子也壮些。”

  “吴大哥,你干吗要离开啊?我全家都还没有报答你的恩德,不能走,枪我不要!”田正刚急得站起来。

  “你急什么?坐下说,我又没说马上走。”吴铭打了个酒嗝:“正刚,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哥我欠下的人情债,可比你多得多啊!说了你也不懂,这么说吧,人的一辈子长着呢,有些东西,记在这里就行了。”

  “我还是不明白。”田正刚满脸疑惑。

  吴铭笑道:“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不会看走眼,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哈哈!正刚,大哥我喝多了,打狼的事只能明天再说。还有,你也得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看看找个什么借口溜出来,带着我一起进山转几天,这事你比我在行,我长这么大没打过猎,连鸟都没打过,对周围的大山也不熟悉,还得靠你帮我了却这桩心愿,让我离开时也走得安心些。”

  “吴大哥,我这就回去,明天一大早准赶到这来,我们一起进山!”虽然眼下不是狩猎的好季节,但是淳朴守信的田正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那我等你了。”吴铭说完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床边倒在床上睡着了。

  田正刚连忙上去帮吴铭脱鞋,抱起双腿放到床上,给吴铭盖上被子,回到矮桌旁端起长枪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依依不舍地放回原处盖上板子,再把木墩挪回原位,这才放心地收拾桌子,最后往壁炉里填上柴火,悄悄出去小心地带上门。

  一小时后,两名女子出现在寂静的小屋前面,听到屋里传出均匀的鼾声,两人低声商量一番,鼓起勇气走上台阶,轻轻敲响虚掩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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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一念之差


  连续三次敲门无应答,汪月涵缓缓推开房门,一阵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汪月涵和丫鬟小珍掩住了鼻子。

  吴铭无意识地翻个身,紧紧被子继续沉睡,均匀的鼾声消逝,悠长的呼吸声响起。

  “这个邋遢的酒鬼。”小珍忍不住嘀咕起来。

  汪月涵责怪地瞪了小珍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壁炉前,仔细端详片刻脸上满是疑惑:用规整的块状山石砌成的壁炉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新鲜玩意,看似粗糙却结实巧妙,红黑两种质地的石块纹理流畅相互交错,组合起来自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汪月涵只是从国外图片上见过这种相似的东西,一时间倍感新奇,联想到小屋简明美观的尖顶造型,门前离地两尺的别致露台,粗大的原木柱子和散发天然香味的松木栏杆,再看看屋内双层板状墙壁、树根做成的凳子、简单实用的家具等物品,发现整个小屋处处风格独特粗犷明快,却又流露出丝丝温馨的气息。

  小珍没有汪月涵的眼光和情调,嘟着小嘴给壁炉添柴,快步走到后门把门打开,以便吹散满屋子刺鼻的酒气,推开后门却被长毛竹临空飞架引来的泉水吸引了,潺潺流水从廊檐前方的竹筒端口欢畅涌出,落到地面大石板的倾斜面上,水量不小水声却不大,整个布置看似简单,却非常精巧便捷。

  汪月涵也跟出来,两人四处打量窃窃私语,对屋里沉睡的酒鬼如此精巧的本事非常好奇。

  伫立片刻,汪月涵弯腰提起浸泡脏衣服的木桶,小珍立即抢过去,接上水顺手捡起一旁的皂角,开始麻利地搓洗起来。汪月涵在后门边找到棕竹扫把,退回屋里打扫卫生,仔细清扫完毕,再找来一条布巾沾水拧干,细心擦拭屋内少得可怜的几件家具,最后连壁炉表面也没漏掉。

  整理完毕,汪月涵鼻尖上沁出细密汗珠,鬓角秀发被汗水浸湿,温顺地贴在凝脂般的脸庞上,小珍已把几件脏衣服洗完,出奇地没有哼出半句怨言。

  两人脸上均带着几许羞涩,却又自然而然毫不牵强,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做的,且不说吴铭冷峻的气质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仅仅是吴铭临危救难的义举,就让两人心里充满感激,此时为吴铭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与救命之恩相比,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

  一阵山风吹来,汪月涵急忙前去关上前门,壁炉里的火光停止摇摆,熊熊燃烧成倍增加亮度,炉中樟木燃烧散发的香气,在温暖的小屋中缓缓弥散。

  汪月涵站在关闭的门后,打量清洁整齐的室内,目光最后落在吴卫轮廓分明的脸上,长长的剑眉、挺直的鼻子,微微翘起的长满短胡子的坚毅下巴,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这张英俊的脸在凌乱的长发衬托下,显得那么的英俊而又率性。

  不知不觉间,汪月涵心脏砰然直跳,同时,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太像了,太像了!

  “怎么是你?”

  惊醒的吴铭一脸诧异,看着被吓得跳起来的汪月涵直发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声响的小珍快步跑进来,看到没什么事又再出去晒衣服了。

  吴铭连忙抓过长袍披到身上,麻利地抬腿下床穿上鞋,走到壁炉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碗水,放下铜壶坐在矮桌边,看着逐渐恢复过来的汪月涵一语不发。

  汪月涵平静下来,犹豫片刻来到吴铭对面坐下,接过吴卫递来的一碗水,放下碗拨开遮住脸庞的秀发:“对不起啊,进来时我敲门了的,门也没拴上,进来后见你没醒,又不好吵醒你。”

  吴铭面对好脾气的汪月涵不知该说什么,一口喝干一大碗水,又再倒满一杯,揉揉发涨的太阳穴问道:“今天不是上香的日子,你们怎么会到这来?”

  “我们是特意来向你致谢的,青龙节那天找不到你,说你进山了,估计你今天在家。”汪月涵的声音温柔平静。

  后院传来抖衣服的声音,吴铭皱皱眉头,停顿一会低声说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没必要耿耿于怀。”

  汪月涵微微一颤,心中感到丝丝暖意,一句“没必要耿耿于怀”,何尝不是一种体谅,一种开解?吴铭貌似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汪月涵心中颇为感动。

  汪月涵低头喝口水掩饰眼中慌乱,良久,她轻轻放下碗,鼓起勇气凝望吴铭冷漠的眼睛:“我打听了很久,只知道你姓吴,山下村民说,你是龙虎山祖庭过来的道长,医术高超古道热肠……”

  “你想说什么?”吴铭有点粗鲁地打断汪月涵的话。

  汪月涵咬咬丹唇:“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那个人是我的兄长,广州黄埔军校二期的,四年前在北伐武昌的战斗中不幸战死,我们家正堂里挂着他的照片。”

  吴铭盯着汪月涵的眼睛:“你不觉得荒唐吗?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生长在山里,与你所说的兄长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汪小姐,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

  小珍晒完衣服回到屋里,听了这话恨得跺跺脚,汪月涵难过地站起来,刚要道歉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着吴铭的眼睛:“吴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姓汪?”

  吴铭很快反应过来:“我听承元小师弟说的,说你两次找我。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地方远行,汪小姐如果是想当面感谢的话,你已经做完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亏难山下人说你多好多好,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我和小姐为了感谢你,都上山四次了,容易吗?”小珍忍不住大声埋怨。

  “小珍!”汪月涵悄悄拉了小珍一把,小珍靠在汪月涵胳膊上,气鼓鼓地怒视吴铭。

  吴铭站起来:“小丫头,不要盛气凌人争一时口舌之快,如果你再不注意的话,以后恐怕不但害了你自己,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家小姐。”

  “你……”小珍哑口无言,突然想起家里的老爷子曾为此呵斥过自己,一样说过“祸从口出”这句话,自己也发誓一定要改正的。

  “谢谢吴先生教诲!”善解人意的汪月涵为小珍解了围,她知道吴铭话虽难听,可也是为小珍和自己好。

  “不用谢,该谢的你已经谢过了。”

  吴铭说完回到床前,快速穿上鞋子扣上道袍,大步过去打开房门,走到前院山崖上,仰望逐渐堆积乌云的天空,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

  山风变大,高耸的银杏树洒落一片片枯黄的叶子,竹稍摇曳林涛起伏,看样子要变天了。

  披上呢子大衣的汪月涵和小珍来到吴铭身后,看到吴铭呆呆望着乌云涌动的天空一动不动,一头长发在凛冽的劲风中飘洒飞扬,汪月涵顿时有些痴了。

  停住片刻,汪月涵再次礼貌地向吴铭道别,紧紧围巾与小珍匆匆离去。走过竹林掩映的小径,汪月涵心中突然阵阵刺痛,她似乎看到了吴铭那双冷漠眼睛深处遮掩不住的忧郁,感觉吴铭挺拔的背影显得分外寂寞。

  汪月涵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美丽的眼睛里潮红一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失落伤感,她只知道,也许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突然闯进自己梦中的影子了。

  两人走出山门,沿着蜿蜒石阶匆匆下行数百米,呼啸的大风忽然停止,天地灰蒙蒙一片万籁俱静。几滴豆大的冰雨落下,砸在石阶上滴嗒作响,小珍惊慌地望向天空,发现一帘苍苍茫茫的雨幕挂在西面苍穹之下,很快把远方延绵群山淹没。

  小珍急得拉着汪月涵,一起跑到山路旁凹陷的岩壁下:“小姐先在这躲躲雨,你病刚好,淋湿了肯定又要病倒的,我跑下山叫上茂林叔带雨伞来接你,马车上还有蓑衣。”

  “小珍,你小心啊!”汪月涵冲跑下山的小珍大声叫喊。

  雨点越来越大,夹杂在雨幕中的冰雹哗啦啦漫天砸下,天地间全是狂风的怒号声和雨声。

  飞溅的雨水没有漏过紧贴岩壁下的汪月涵,她脸上水渍流淌,全身冷得瑟瑟发抖。

  突然,一把油纸伞遮住岩壁上方的缺口,双眼迷蒙的汪月涵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她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地凝望吴铭熟悉的面容。

  吴铭半身衣衫已经湿透,水珠从它湿漉漉的长发间滚动而下,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冷漠,问明汪月涵可以自己走动之后,便率先挪步走在汪月涵前面,护送她缓缓走下湿滑的石阶。

  汪月涵亦步亦趋小心跟随,看到吴铭走在自己侧前方半步之外,却将整个雨伞撑在自己头上,心中没来由涌起阵阵激动而又伤感的情愫,无法抑制的泪水夺眶而出,混杂雨水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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