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你是中了邪
张五金只能提议,去外面走动,或许能引开心神,不过要命的是,春床的气
机死死的吸引着,就如磁铁相吸,拆都拆不开的,这还真是个麻烦。
黄敏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柔顺的神态,仿佛就是妻子跟着她的丈
夫。
外面人也不少,中国人实在太多了,所谓的旅游,其实不是看景,基本就是
看人,哪怕拍个照片,都要手急眼快,否则照片中就有可能拍到第三者甚至第四
者第五者,美女也就算了,背后来一张老太太的脸——那是你岳母娘?
张五金跟黄敏随着人流走着,他东拉西扯的,黄敏却始终不说话,只是呆呆
的看着他,恍若梦游。
「这要怎么办?」
张五金的感觉中,黄敏仿佛就如一条涨水的河堤,随时有可能山洪暴发,只
是惟余的一点理智,勉强克制着而己,气机相吸,而千里巧遇,把一切都推到了
高峰。
如果没有春床,黄敏就是这么喜欢他,那张五金也不会拒绝,黄敏是一个好
女子,确实很吸引他,但问题是,黄敏这样的好女子,如果不是春床的邪性,不
可能这样,因春床而来,这就是邪术,张五金就害怕,害怕张虎眼遗像上那对幽
冷的眼晴。
冥冥中,自有因果。
黄敏突然跄了一下,张五金伸手一扶,黄敏身子就软在了他怀里。
她的身子不但发软,而且发热,张五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嘴上只能说:
「怎么,拗了脚,到这边坐,我帮你看看。」
半搂半抱的,让黄敏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却没有去看黄敏的脚,而是站到
黄敏身后,在她脑袋上按摩了起来。
黄敏一跌进他怀中,身体相触,气机相融,脑袋中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就
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张五金用穴位按摩,慢慢的,才清明过来。
她扭头看着张五金,眼神复杂。
这种穴位按摩还是有用的,挖耳子那么邪性,用穴位按摩也可以控制,春床
也差不多,相对来说,春床的气场更强,但挖耳子深入耳中,再以六字真音震动
经脉,对人心的控制却要强上一截。
所以受挖耳子控制的,全都是狂信者,而黄敏却还能勉强以道德羞耻心控制
自己。
张五金的穴位按摩,就让黄敏基本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这也就是她眼神不是
迷蒙而是复杂的原因。
心中纠结,情感与理智冲突,眼光这才复杂啊。
张五金能感受到她的那种痛苦,想想这样不行,得下猛药了。
「黄姐,你是不是心中特别痛苦,即想着我,又觉得对不起古华?」
听到他这话,黄敏眼圈儿红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是。」
张五金摇头:「黄姐,你这个状态是正常的,你要是不想我,才不正常。」
「什么?」
他这话太怪,黄敏身子果然就震了一下,有些迷惑的看着他:「你是说——。」
张五金先不说,让她自己猜,女人这类物种,最喜欢男人哄她,却又老是怀
疑男人在骗她,她自己想到的,她才信得真。
「你是说我也中了邪?」
黄敏果然往这方面猜了。
「是。」
张五金点头,眼光凝聚,钉着黄敏眼晴,这是一种功法,名叫定魂针,小说
里也有透露,封神演义里,姜子牙伏琵琶精,扣着脉门,运三昧真火钉着琵琶精
神魂,不使变化,就是这个了——肝开窍于目,三昧真火,就是眼中发出来的,
不过真正练成三昧真火的,没人见过。
古人对文字看得很重的,哪怕是小说,也有很多好东西,而不纯是胡扯,只
是后人看不明白而已。
黄敏给他眼晴一钉,仿佛黑夜里看到了盏明灯,心中更加清明:「我也是中
了梦入神鸡?」
「你中的不是鸡,是另一种邪术,当然,也是那个放鸡的人弄的手脚,我当
时没注意,那邪术一下子散了,你,我,还有胡蝶,全都中了招。」
他可不敢说春床。
「胡蝶也中了招?」
黄敏惊呼,随即想起:「是,她好象也有些不正常,老是跟我说你的事,而
且眼光也不对。」
再有胡蝶这个旁证,黄敏信得更足了,眼神也就更加清亮。
春床控制人的气机,没有挖耳子那么厉害,只类同于恋爱的人,要是不知不
觉爱上了,就会深陷其中,但若是有人跟她说明白了,那个人就是来骗你的,他
不爱你,只是骗财骗色,也会就醒来。
现在的黄敏就是这样,她知道自己是中了邪,立刻就清醒了,理智就占了上
风,不是说气机就不再吸引,还是有,但是可以克制了。
就如你去银行,看到柜台里面一堆的钱,你不想拿到手中吗?肯定想,但你
能够克制,不会伸手进去拿一样。
就在这话儿,黄敏的手机响了,是胡蝶打来的,胡蝶在电话中叫了一句敏敏,
别的什么都没说,居然就要黄敏打张五金的手机。
黄敏这时差不多完全清醒了,状态跟平日差不多,笑道:「打张五金的手机,
你找他做什么,自己打啊。」
「我有一点点事要问他,但我不知道,他手机是不是还在他老婆手里,讨厌
死了,敏敏,你帮我打一个嘛,试一下看看。」
她在那边撒娇,张五金则看着黄敏,眼中的意思就是:现在你信了吧。
黄敏本来还有一点点疑惑,这下彻底信了,应了胡蝶,红着脸看着张五金,
道:「果然是这样,胡蝶也中了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清醒了,张五金到是开起了玩笑:「凉拌呗,要不我们一起拌。」
「呸。」
黄敏呸了他一下:「你个没胆鬼。」
这么说着,到底羞起来,耳根子都透红了,她这样的女子,这么羞嗔的时候,
那种风情,实在是非常诱人,张五金忍不住腹中一热。
「那我跟她说,打过你手机了,说还在你老婆手里。」
672情感纠结
黄敏说着,给胡蝶拨了回去,胡蝶听了,那种失望,隔着电话都能听到。
看黄敏收了手机,张五金摸脸:「居然有这么多美女喜欢我,看来我真的可
以去拍电影了,英俊小生一号,绝对没跑。」
黄敏扑哧一笑,嗔他一眼,道:「跟你说,别逗我啊。」
她这话,还有她的眼神,却又把张五金吓一跳,很显然,黄敏虽然清醒了,
知道是中了邪,可春床对身体气机的作用还在的,只是理智能够控制而已,但如
果张五金逗她,勾上了火,那又难说。
张五金暗暗凝神,这种对上美女就喜欢逗的毛病,得改,至少现在对着黄敏
必须得改。
干咳了两声,道:「黄姐,你是来这边玩的还是?」
「我本来是想过来这边出家的。」
黄敏神色还有些愣怔,又瞟张五金一眼:「也不完全是中了邪。」
她说到这里没说了,张五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暗想:「要出家,难道他们
夫妻之间本来就有什么问题?」
这个他不能问,转换话题:「对了黄姐,你跟古华,以前来过这边没有?」
「来过啊。」
黄敏见他问得怪,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那你们见没见过一个小矮子,可能是一个侏儒,然后跟你们起了冲突?」
「还真有。」
他这一说,黄敏想起来了:「那是早两年前了,古华来这边开会,我跟着来
玩,就在后山那一面,一个小矮子在树上,对人扔松子,古华看见了,喝叱了两
句,那小矮子钻下树跑了,后来突然从后面窜出来,在古华背上贴了道符。」
竟然跟何月仙说的一模一样,张五金暗暗点头:「果然是在这里了。」
黄敏说着,停了一下,看着张五金:「那小矮子跑得快,古华没抓到,是那
道符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那道符有问题。」
张五金点头:「你们是在哪里撞到那小矮子的。」
「就在后面,我带你去。」
黄敏在前面走,张五金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黄敏却停下来,道:「你走
前面。」
「好。」
张五金点头,却有些奇怪,为什么要他走前面啊,难道是怕了那个小矮子,
不应该啊,他诧异的看一眼黄敏,黄敏脸上一红,在他后背推了一把:「讨厌啊,
看什么,走你的。」
张五金呵呵一笑,不看了,心下总是怪怪的,不过女人总是有很多怪毛病,
一转眼也就不想了。
他却不知道,黄敏在他身后,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了一下裙子后面,原来
就先前在张五金怀里倒那一下,她两腿间完全湿透了,生怕有湿印子在裙子上,
所以才要推张五金走前面。
「有这么古怪的邪术?」
摸一下裙子没有湿,她心中吁了口气,但看着张五金前面的背影,却不自禁
的又有些痴迷,脑中回忆起那夜在电梯里抓到他那东西的感觉:「真大,真热,
要是让它那么热热的插进身体里——。」
这么想着,双腿间更湿了,慌忙收敛心神,手又不自禁的去裙子后面摸了一
下,不过这么站起来走,裙子不可能湿,还好一点。
「就在这一带。」
到后面,黄敏指给张五金看:「他当时就在那棵树上,人从树下过,碰到漂
亮的女人,他就扔松子。」
张五金照着黄敏指示的,前后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黄敏道:「我们后来向管理处反应过,管理处说可能是哪家的小孩子,其实
私下里听人说,那就是个侏儒,是本地人,山下面神鸡村的,一个叫什么神鸡道
人的徒弟,不过后来我们也没去找了。」
「神鸡村?」
张五金听到这个村名,暗暗点头,道:「那我们去神鸡村找他。」
「就是那小矮子在放鸡害人?」
黄敏问。
「应该是他了。」
张五金点头:「不但是古华,还有人也中了鸡,情况跟你们是一样的,所以
我才知道过来的。」
「那个小矮子怎么那么讨厌?」
黄敏明显不善于骂人,虽然心里恼怒,也就是说讨厌两个字,问张五金:
「那我们要不要报警抓他,抓到他,我身上的邪术能解了不。」
「这个,要先看看才行。」
她身上中的,是张五金春床的邪气了,张五金也不好解释得,只能虚言搪塞。
「先不要报警,我们先去看看。」
张五金说着,见黄敏有些犹豫,道:「黄姐,怎么了,你放心,有我,不要
害怕的。」
「不是。」
黄敏摇了摇头:「五金,要不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
张五金看着她:「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
黄敏摇了摇头,看着远山,有些出神的样子,好一会儿,道:「五金,我想
在这边出家了,你说好不好,要不你做我的见证人吧。」
「啊。」
张五金一听急了:「黄姐你别想不开啊,说了这只是邪术,抓住那个放鸡的,
应该就可以解开了,实在解不开,以后也会想到办法的。」
「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
黄敏摇摇头,脸突然红了一下:「其实我要感谢那个小矮子。」
这是什么意思,张五金不明白了,黄敏看他一眼,转开了眼光,但脸上却明
显的有些红,好一会儿,她道:「别人觉得我一定很幸福,年轻漂亮,老公也一
表人材,工作也好,老公的家世更是了不得,其实。」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嗓子里微微的带着了一点嘶哑:「其实那只是
表面的,我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这几年,其实我一点都不幸福,你知
道吗?」
她看一眼张五金:「古华在外面包养着好几个女人,我闹过,他爷爷却还偏
帮他,他爷爷的老想法,生不了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原因,可古华找了好多女
人还是生不了孩子,他却不去想了。」
说到这里,她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张五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在心底暗暗摇头:「果然是家庭有问
题。」
673同行
但这种高官或者富家子弟,一般都不止一个女人吧,男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包括他张五金在内,没本事没钱就算了,稍有点本事有点钱,往往就都跟骚公鸡
一样,到处打鸣发骚。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男人,一个男人,只要有了钱有了权,一定就会有女人
往前面凑,即便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古华那样的红三代,人长得也不错,工作也好,有女人往他身前凑,太正常
了,但对黄敏来说,这却是个悲剧。
如果古华没病,她能生得一个儿子,古红军自然就支持她,那可能还好一点,
又生不了孩子,古红军老了的人,急着抱曾孙子,自然也有些纵容,那还有什么
办法?
「其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五金不知道怎么劝,只好连带着自己一起糟践了:「你若为男人出家,那
真是可惜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
黄敏放下手,看着他,红着眼圈:「是要我视而不见呢,还是象他一样,到
处去找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说到这里,脸一红,道:「碰上你这样的,就一定在心里骂我。」
「不是的。」
张五金急了:「说了你是中了邪术。」
「知道的,当然知道是中了邪术,可不知道的呢。」
黄敏摇着头,看一眼张五金,扭过脸,低声道:「其实我心里真想,尤其是
那个热线说,男人的那个热热的——。」
她是那种端庄持重型的女子,这样的话,平素打死也说不出的,心灰若死想
出家,心上人却千里万里巧遇,激情之下,这才说出来。
但说到这里,她终于也羞得撑不住了,扭身往山下跑去,张五金愣了一下,
慌忙跟上,心中可就有些打鼓:「那什么鬼热线,估计是香港的那些性爱热线什
么的,她动了春心,再给一鼓惑,就有些控制不住,她却又是有教养要面子的人,
不愿出轨,然后家庭却又不幸福,所以才想到出家吧。」
仔细一想黄敏的情况,还确实是纠结啊。
自己的男人不但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还冷冰冰的,想外面的男人,却又觉得
丢脸,偏偏春情给勾起来了,还想得厉害,然后张五金却又还躲着,手机都给老
婆,哪怕就偷了她吧,她心中也好想些,这么躲着,她更觉得没脸了,难怪会万
念俱灰。
可是张五金虽然明白她心中的苦,却还不知道怎么劝。
难道跟她说,我就做你的情夫,让你体验一把,男人那热热的东西的插进体
内的感觉?
不是他矫情,也不是黄敏不好,黄敏这种温婉古典型的女子,跟秋雨有些类
似,反而更吸引他,这种特别害羞的女人,把她的身子一点点打开,她那种羞态,
相对于那种热辣型的女子,更动人。
可问题是,他害怕,因为黄敏的春情,是因春床而来,这不是感情,这是邪
术,他只要一想到张虎眼遗像上那对冷幽幽的眼晴,他心里就发寒啊。
神鸡村说是在山下,其实有十好几里路,要坐车,到车上,分开位子坐了,
黄敏坐在前面,一直不敢看张五金,说那样的话,她确实是羞到了,因为张五金
注意到,一路过来,她耳根子始终是红的,那种淡淡的晶莹,特别小巧秀气,很
诱人。
坐在后面,张五金到是敢看她,心中又有些烦恼,又有些好笑:「黄姐跟雨
姐还真有些象,在电梯里,她敢去抓我老弟,但这么说一句,却反而羞得死,雨
姐也一样,什么都可以做,说出来她就羞到了。」
没有直接到神鸡村的车,在路边停下,两个人下车,黄敏又让张五金走前面,
两个人问着进村,前面跑来一条狗,还汪汪的叫,黄敏吓一跳,尖叫一声,一下
就躲到了张五金背后,身子还紧紧的靠着他,丰耸的乳挤在张五金背上,有一种
柔软的弹翘感。
「没事,不要怕。」
张五金安抚她:「狗一般不咬人的。」
黄敏脸一红,身子移开,看着张五金:「五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要脸。」
又来了,还真是纠结啊,山上的清醒,居然一个小时都管不了。
张五金一时蛋痛起来,忽地伸手,一把抱住她,一下就吻住了她的红唇。
黄敏没想到张五金突然会这样,怔了一下,不过下一刻身子就软了,红唇张
开,把小舌头伸到张五金嘴里来。
张五金其实是怕她纠结坏了,说明是中了邪术都不行,那就素性邪行一点,
给她一剂猛药,不想她居然还把舌头伸过来。
她的舌头小小的软软的,吮吸的时候,味道很好,但这会儿真不是深吻的时
候。
她与秋雨还是不同,性格虽有些类似,但秋雨到底是小地方人,她这种大都
市女子,眼界更高,也更放得开,换了秋雨,即便到了现在,也是不肯跟张五金
在大庭广众之下旁吻无人的深吻的。
当然,黄敏身上有春床的气机,春情勃发,也是一个原因吧。
张五金只好把她的小舌儿含着吸了两下,还是松开了。
唇分,黄敏看着他,红唇还是微微张开着,有些喘,打湿的红唇,这么微微
的喘息着,特别的性感,看着张五金的眼光里,又喜,又嗔,又羞,又怨,仿佛
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哄女人,张五金是有一套的,一脸认真的看着黄敏:「现在我们都
是不要脸的人了,可以了吧。」
黄敏看着他,脸上慢慢漾出笑意,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挽着张五金的手:
「那我要你牵着我走。」
她突然有一种小姑娘的感觉,张五金有些好笑,牵着她手,道:「好。」
想到一事,微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后面。」
黄敏脸一红,嗔道:「讨厌。」
张五金其实大概猜到了,黄敏可能是湿了,怕看出来,因为春情勃发的女子,
应该就是这样的。
不过他不敢说,否则黄敏真要羞到了。
674小矮人
本来山上面的话就白费了,春情一旦起来,还真的是情难自禁,再要逗,真
不知道会怎么样。
问到神鸡道人的居所,一个大院子,不是道观,跟一般的农家大院差不多,
只不过更大,院子里面一幢五层的楼房,镶着磁板,两椽飞瓦,顶上金龙,你可
以说它俗,也可以说它喜气,看各人眼光了,但这神鸡道人应该是个土财主,这
幢楼,没有个百来万建不起来,百来万在农村里,很大一笔了。
院门没关,其实根本就没有门,这是农村里的习俗,好多都只是建一个门礅,
却没有门的,张五金牵了黄敏进去,厅屋门口竹椅上,坐着一个侏儒,在那儿剥
板粟吃,抬眼看到张五金两个,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神鸡道人。」
张五金应了一句,却看一眼黄敏,悄声道:「是不是他?」
「好象不是。」
黄敏也看着那侏儒,脸上神色不变:「我记不太清了,只不过那人跟他一样,
也是个侏儒,怎么这么多侏儒啊。」
张五金暗暗点头,郭小小当时跟他说小矮人的时候,他心中就动了一下,想
到了张虎眼笔记中记载的一个诡异门派:五丁大郎门。
这五丁大郎门,从师父到徒弟,全都是侏儒,而且只收侏儒,正常人是不收
的,行为也比较诡异,普通人很难了解他们门中内部的状态。
「五丁大郎门会放鸡?师父笔记上没说啊。」
张五金心中转着念头,那侏儒到没注意,只是笑了一下,起身道:「我师父
在上香,你们进来坐一下吧,一下就好了。」
「多谢小师父。」
张五金把眼中神光收起来,堆着笑,他以前做小木匠走街串户,就是这个笑。
张五金跟黄敏进去,侏儒扯了竹椅过来,又倒了两杯凉茶,还用个红托盘托
了,脸上也带着笑:「好热的天,两位远客,喝杯凉茶吧。」
很热情,很客气,虽是侏儒,一点也不让人生厌,假设张五金没猜到他们可
能都是出身五丁大郎门的话。
张五金心里微留着神,面上当然也很客气,这时候就显示出黄敏所受的教养,
她先端了茶给张五金,再自己端了一杯。
张五金暗暗点头,他所见过的女人里,黄敏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最大气最
有教养最符合传统味的女子。
这真的是个好女子,可惜并不幸福,尤其现在给春床诱发了春情,让她无法
控制自己,却又不能放纵,然后张五金还躲着她,让她更加没脸,几近绝望。
但即便如此,对着外人的时候,她的表现仍然有礼有节,不失大度。
侏儒献了茶,又请黄敏两个吃板粟,很客气,很有礼貌,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让人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一般的侏儒,因为身体发育不平衡,脑袋比较大,有些变形,笑起来也就有
些难看,但这个侏儒笑容很阳光,牙齿也很白,一点也不让人反感。
不过张五金看的不是表象,他看到了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侏儒剥板粟,
风干的板粟,壳非常硬,一般人就是用钳子,剥一粒也要费好大的劲,但这侏儒
却不用钳子,就用两个手捏,板粟在他手里,仿佛是脆弱的蛋壳,三个指头一捏
一搓就开了。
张五金甚至有一种感觉,侏儒还不敢用全力,用全力的话,里面的肉都要烂
了。
这个侏儒有功夫,而且相当不错。
当然,任何人看到侏儒手剥板粟,都能看出他有功夫,只这份手劲就了不得
啊,但张五金能看出内外之分。
对于内家和外家,有很多争论,其实非常简单,外家用力,打人就是崩紧肌
肉,以力打人。
内家用气,肌肉不但不能崩紧,反而要放松,放得越松,气就越顺畅。
如果还不能理解,那就更形象一点,打个比方,开砖碎石,外家,就是手开
石头,一巴掌打上去,石头碎了。
内家呢,不直接打石头,可以在石头上放一块豆腐,一掌按在豆腐上,豆腐
好好的,下面的砖头碎了。
所以内家又叫暗手,伤人于无形,你要来测他的力,他没力,但他软绵绵的
把你打一下,你内脏却可能碎了。
这就是内外之分。
侏儒捏板粟,手上的筋暴起,尤其是虎口,那一团肉,仿佛活的一样,如同
藏着一只蛤蟆在里面,这是顶尖的外门手上功夫——不是说这个侏儒功夫顶尖了,
是说这种练法,是外家顶尖的。
外家其实同样要讲巧劲的,那种天天死打石头墙壁的,那是外门中的外门,
那不是功夫,那是自戗。
能在里面练筋的,才是真功夫。
黄敏也注意到了侏儒剥板粟的手,叫道:「呀,这位师父,你手劲这么大,
是功夫吧?」
侏儒露着白牙齿笑:「什么功夫唷,就是经常有客人来,我经常给客人剥板
粟,久了剥习惯了,就这个样子了。」
说着把板粟放到盘子里,道:「我一粒粒捏松了皮,你随手剥开就行了,尝
尝,自己山后面摘的,好甜的呢。」
家常的话,客气而随和,可张五金却肯定,那个放鸡贼,一定是这人的师兄
弟。
「奇怪啊。」
他暗暗的想,心中一动,问了一句:「小师父你贵姓啊?」
「乡下人,贵什么唷。」
侏儒笑:「我姓武,排行三,一般人叫我武三,乡里人叫我三矮子,呵呵,
叫我三矮子也行。」
真的是很随和的一个人,让人觉得很亲切,张五金却是暗暗点头:「果然姓
武,那就错不了了。」
五丁大郎门,所有人,一定都姓武,这个跟神耳门差不多,其实老的门派,
有很多规矩的,真正收入内室弟子的,师父待徒弟,就如父亲待儿子,而徒弟待
师父,也如儿子待父亲,跟师父姓,很正常。
为什么姓武就错不了了?因为五丁大郎门很奇怪,是奉武大郎为祖师爷的。
一般人肯定觉得好笑,武大郎那个残废,怎么还有人奉他为祖师爷啊,不觉
丢人吗?
675怪僻
但这是正常人的想法,侏儒不这么想。
侏儒本就有些不正常,武大郎好笑吗?可侏儒天生就有人笑啊,所以给人笑
话的武大郎,反让他们觉得亲切,反而打起武字大旗——我们就是侏儒,就是武
大朗的传人,你管得着吗?
这可能有点偏激,但形成了规矩,就是这样了,所以进五丁大郎门的,一定
是侏儒,也一定会改姓武,至于名到是不重要,名字是给人叫的,但侏儒受人岐
视,有好名字同样给人笑,甚至好名字更会招来嘲讽,这个武三弄个数字为名,
反而挺好。
「不知他会不会放鸡。」
放鸡是神打,这种功夫,张五金现在还糊涂着呢。
力打他会,气打他精,但是这个神打,真的是小和尚念经,阿米豆腐,不知
所云,所以从武三的手啊眼什么的,看不出来,他也不敢放出气场去感应。
侏儒身子不正常,心理也一般有些偏激,这个武三现在看上去极亲和随意的
一个人,但别人若故意去剌激他,那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了,张五金要偷偷找
那放鸡贼,当然不可能先剌激武三。
正闲聊着,门中一阵车响,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用长长的红头巾蒙着脑袋,
但看那腰肢,还有短裙下穿的黑色丝袜,应该是个年轻女子,边上两个女人扶着,
前后还有两三个男子。
这个模样儿,有点儿象是新娘子下轿,不过那几个男女脸带怒色,很明显又
不是了。
武三一看,立刻就站了起来,而前面那男子见到他,则大叫起来:「三矮子,
你家老二做的好事,你师父呢。」
陕西腔,大嗓门,屋子都给震得嗡嗡响。
「我师父在上香,马上出来了。」
武三一面陪着笑脸,一面把人迎到屋里:「这位大姐是中了鸡?」
「还不是中了鸡,一听鸡叫就吓得发抖。」
「肯定是二矮子那个死鬼做的好事。」
「神鸡道人再不管管你的徒弟,真要翻天了。」
男男女女一片声叫,进了屋子,张五金黄敏站起来让到一边,黄敏可能是有
些怕,扯着了张五金的手,站在了他身后,低声道:「她也是中了梦入神鸡?」
张五金点点头:「有可能。」
说话间,侧厢屋里出了个人,个头跟武三差不多,也是个侏儒,不过年级大
多了,一头白发,很奇怪的是,没有胡子,身上穿一件道袍,后面有个阴阳鱼,
跟电影里的差不多。
这侏儒道人,显然就是神鸡道人了。
侏儒穿道袍,在张五金眼里有些怪,但神鸡道人一出来,先前那些叫叫嚷嚷
的人全停下来,对神鸡道人明显有些畏惧,为首的大嗓门男子还双手合什行了个
礼:「神鸡道长。」
双手合什是佛家的礼,神鸡道人明明是道家,不过中国现在无礼,反正乱来
就是了,大嗓门男子的敬畏是明摆着的。
神鸡道人个子矮瘦,气度却沉凝稳重,大嗓门男子行礼,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扫了一眼,屋中人全给他看到了,张五金看到他眼光,很亮,带着锋光,就如同
刚磨出来的刀。
「这老道功夫不弱,性子只怕更辣。」
张五金暗想。
张五金眼中收敛了精光,神鸡道人也就没注意他,一扫而过,眼光最后落到
了那个蒙头巾的女子身上,道:「把头巾取了。」
他的话中,带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味道,一般的神棍,除了装神弄鬼的时候,
平时跟人说话,往往都很圆滑柔和,象神鸡道人这么冷硬的,只说明一点,他有
真功夫,他不骗人。
偏偏他这么说,却没人抗拒,其中一个女人应了一声,立刻就扯下了女孩头
顶的红巾,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长得也还一般,打扮时尚,短头发上染着一
抹红,很俏皮。
张五金扫了一眼,发现这女孩子奶子很大,因为他想起了郭小小几个的话,
都说那小矮子喜欢往女人奶沟里丢松子,估计是喜欢调戏大奶子的,这个女孩子
到是符合条件。
头巾给扯掉,红发女孩有些畏缩,边上的女人道:「不要怕,道长给你看看,
抓了鸡,一下就好了。」
神鸡道人两眼盯着红发女孩的眉心,走过来,翻起她眼皮子看了一眼,说了
声:「没事,一下就好了。」
边上那女人道:「道长,她是中了鸡是吧?」
神鸡道人瞥她一眼,不答,那女人面色涩涩的,也就不敢问了。
「还真有点儿威煞呢。」
张五金暗叫。
神鸡道人撩起道袍,腰带上系着一个朱红色的小小葫芦,他取下来,倒一丸
药,边上的武三早倒了一杯水来。
「张嘴。」
神鸡道人让红发女孩张开嘴,把药丸直接放她嘴里。
嗯,神鸡道人的手看上去可是不太干净,尤其指甲缝里,黑黑的一线,若是
换成秦梦寒,这药估计就不敢下嘴,但那红发女孩却乖乖的,张嘴就吞了下去,
接过武三的水,喝了几口。
她喝完水,神鸡道人道:「坐正了。」
让红发女孩坐正直,在她头顶上按摩了一会儿,松开手,口中突然学起鸡叫
来,他学得非常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要以为是一只大公鸡在叫。
听到他的叫声,红发女孩只是抖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好象没什么事,边
上的女人喜叫起来:「好了,全好了。」
「好了。」
神鸡道人点点头。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那几个女人连声道谢,神鸡道人只是嗯了一声,手背在背后,很倨傲,武三
则托了一个红托盘来,就是先前端茶的,道:「我师父的药钱,三百块。」
先前问是不是中鸡的女人嘟囔了一声:「是武二弄的,还要钱啊。」
武三还是笑嘻嘻的:「等哪天抓住武二,让他赔你们,但我师父的药钱不能
少的。」
那个大嗓门男子便也劝:「是的是的,神鸡道长一向都是这么个规矩的,没
有矩规那哪行啊。」
676三天给你一个交代
那个什么武二,明显是神鸡道人的徒弟,放了鸡,害了人,神鸡道人不但不
道歉,治了病,还要收钱,居然还说是规矩。
这样的规矩,也太奇葩了吧,张五金与黄敏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那女人明显不想给钱,可又明显怕了神鸡道人,还是放了钱在托盘里,然后
小声说了谢谢,扯了那红发女孩起来往外走,大嗓门男子又还双手合什行了谢礼,
神鸡道人只是点了点头。
那些女人不满,他不在意,大嗓门男子的谢意和讨好,他也不在意,徒弟闯
了祸,他不道歉,治病给了药,还要钱,这个人,还真是性格独特啊。
奇门中人,多有怪僻,尤其是身有残缺的,这一点,张虎眼在笔记中反复说
过,张五金到也不是太意外。
大嗓门几个出去,神鸡道人扭头扫一眼张五金两个,不吱声,武三道:「师
父,他们来一会儿了,他们是——。」
他笑望着张五金两个,意思是你们自己说,是个什么来意。
张五金还没开口,黄敏道:「道长,是这样,两年前,我跟我弟弟在终南山
旅游,有个小矮人向我丢松子,我弟弟说了一声,那个小矮人就在我弟弟背后贴
了一张符,然后我弟弟就中了邪,怕叫鸡,鸡一叫就吓得发抖,夜里也做噩梦,
所以我跟我老公就找到了这里来。」
她口齿便给,张五金在一边,却听得哭笑不得,她是把他跟古华换了个儿嘛,
不过黄敏面色正常,耳根子却是红的,当然,不知道的人,以为是跟人打交道,
紧张的缘故,只有张五金才知道,她这是羞的。
黄敏说得似模似样,神鸡道人师徒当然不可能听出里面的猫腻来,武三听说
又是中鸡的,白牙笑脸就有些发僵,神鸡道人到不觉得,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道:「把你弟弟叫来吧,我给他治。」
这个态度,张五金恼了:「徒不教,师之过,纵容徒弟作恶骗钱,道长就没
有一丝愧色吗?」
「嗯?」
神鸡道人眼皮子一抬,眼中精光如电,盯着张五金。
张五金目光一凝,眼中精光更盛,狠狠的回视他。
他这眼光有如实质,神鸡道人自然看得出来,但他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明知张五金是高手,也并放在心上,冷哼一声道:「原来是练家子,尊师是谁。」
「我的师父你不必问。」
张五金也哼了一声:「不过你们五丁大郎门,如此做为,却不免让人齿冷。」
「我门中之事,不须外人多嘴。」
神鸡道人就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五金嘿然一笑:「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神鸡道人嘴角一撇:「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
张五金嘿嘿一笑,顺手拿过桌上的一颗板粟,是武三没捏过的,三指轻轻一
捏。
他这一捏,仿佛是捏一朵花,完全没有用力的样子,外皮也跟武三捏过的不
同,武三捏过的,外皮都象莲花辨一样炸了开来,他这一粒,却一点裂缝也没有。
张五金捏完了,随手抛到武三手中收钱的红托盘里,也不吱声,就那么斜眼
看着神鸡道人。
武三拿起板粟,眼是满是疑惑,显然有些不明白。
神鸡道人眼光却要老到得多,他拿过板粟,轻轻一捏,板粟外皮炸开,里面
立刻有白色的汁淬流出来。
「呀。」
武三低叫一声,扭头看着张五金,一脸惊讶,脚下却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从外表,他看不出来,但神鸡道人捏开板粟流出汁液,他就看出来了,板粟
里面是硬硬的肉,汁液哪来的,自然是张五金那一捏造成的。
外表不伤,而内里粉碎如汁,这是极高深的内家功夫。
这样的功夫打人,手在身上轻轻一拂,外表如轻风拂体,内里却如巨石碾过,
稀碎如粉,伤人于无形,可怕之至。
「好功夫。」
一直岸岸自高的神鸡道人终于动容:「想不到现而今,竟还有人能练出这样
的功夫,尤其你如此年纪,难得,难得。」
他连连点头,看着张五金的眼神里,不但没有惊惧敌视,甚至带着了赞许之
色。
看着他这个态度,张五金也不能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极有个性的人,也只
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一个领域,达到颠峰的状态——任何成功的人,一定是个性
鲜明的人。
本来张五金极讨厌神鸡道人的性子,神鸡道人的这个性格,可以打个比方,
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样的人,你求他没用的,惟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从茅坑里揪出来,拿大锤
狠狠的砸他,把他砸碎了,他就服了。
所以张五金才以硬对硬,露一手真功夫。
他以前只能碎石如粉,那是跟武三差不多的外家功夫,就是在给舒畅治病的
时候,暗劲也运得不畅,后来跟五仙姑李二仙学了运气聚气,再得玉人传功,悟
通了神耳门的功夫,这才能做得碎石如腐而外皮不伤。
这是把暗劲彻底的打透了,真正最上层的内家功夫了。
神鸡道人即是一门之主,自然能看明白,也自然知道惊惧,但他没想到的是,
神鸡道人居然是这个态度,居然极为欣赏,这就类同于大师的胸襟了。
似乎很奇怪,其实很正常,不仅是江湖中,就是科学界艺术界,也有很多这
样的人,平时冷傲踞人,又臭又硬,那真是针扎不透刀砍不进,可谁要是在学术
上或者艺术上拿他一把,那他立刻就化身小孩子,屁颠屁颠的贴上来了。
神鸡道人显然就是这样的性子。科学怪匠,江湖奇人,某些方面,实有相通
之处。他即然是这样的人,张五金到也不好做得太过,抱一下拳:「不敢。」
「即然是同道中人,三天之内,老道自当给你一个交代。」
他突然变得非常好说话,张五金当然也要领情,再次抱拳:「多谢道长。」
677同宿
「客气了。」
神鸡道人呵呵一笑:「小友贵姓,师承的是哪一派,好功夫啊,你这点年纪,
到底怎么练出来的,对了,喝酒不喝,三矮子,把我后屋那坛好酒搬出来,还有
那糟的鸭掌。」
神鸡道人一连串声的吩咐,看着张五金的眼里,几乎放出光来:「小友,来,
这边坐,南屋这边凉快。」
这种性子,张五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很明显,他冷岸不群,是曲高和寡,
也就瞧不起人,而突然热情无比,则是见猎心喜,高山流水遇知音。
这是一个偏执的人,或者说,性格有很大缺陷的人,这样的人,他喜欢你,
可以为你两胁插刀,他要不喜欢你,则可以插你两刀,非此即彼,不走中间路线。
张五金跟着张虎眼走千家穿万户,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神鸡道人这样性子的,
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你只要顺着毛捋,其实更好打交道。
张五金呵呵一笑:「我叫张五金,道长叫我五金就行了,老五也可以。」
到南边屋里坐下,武三早已摆好了碗筷,他个子虽矮,但身上有功夫,手脚
奇快无比,搬酒倒酒,又快又稳。
「老五,来,先干三碗。」
神鸡道人端碗,娘啊,那真的是碗,土瓷碗,一碗至少有一斤酒,虽然闻得
出是米酒,一般人也是喝不下去的,黄敏看得脸色都白了,张五金却不在乎,随
着功力越深,他酒量也越大,端起碗:「干。」
痛快的干了一碗。
「好。」
神鸡道人痛声大叫,武三在边上随又倒酒,神鸡道人再端碗,张五金也毫不
犹豫的端碗跟他碰了一下,再次一口干了。
连干三碗,神鸡道人拍桌大叫:「痛快,痛快,老道活了五十三年,似小友
这般痛快的,没有碰到第二个。」
张五金当然也凑趣:「确实痛快,我活了二十三年,似道长这般痛快的,也
没有碰到第二个。」
两人四目相对,同声大笑,武三也在边上呵呵的笑,好一嘴白牙。
黄敏先前吓得脸白,到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张五金的眼眸里,更是
情意盈盈。
女人永远喜欢有本事的男人,哪怕你就是喝酒的本事。
随后闲聊,神鸡道人居然是个话极多的人,大部份时候,都是他在说话,这
个也能理解,象神鸡道人这种侏儒,一般人都不愿意跟他们说话,即便愿意跟他
们说话的,也往往带着嘲讽,久而久之,自然就憋在了心里。
而象神鸡道人这样,有了功夫后,则又反过来,瞧不起别人了,心中逆反—
—你不是瞧不起我吗?我还瞧不起你呢。
而象张五金这样,即爽快,又让他瞧得起的,那话匣子打开了,哪里收得住,
竟是越谈越投机,半日酒喝下来,醉了。
跟神鸡道人这一顿聊,张五金对江湖上的一些事,多了些了解,但对五丁大
郎门,尤其是放鸡,却还是不了解,因为神鸡道人什么都说,就是不说自己门中
的事,尤其神打放鸡,绝口不提。
而张虎眼在笔记中和日常生活中,多次告诫过张五金,对这种江湖奇门中人,
不能太好奇,他不说的,你不要问,问得好就好,问得不好时,会给教训的,普
通人还好,最多受点小教训,同是江湖中人,那下手更狠,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
张五金到不怕神鸡道人,不过神鸡道人这么爽快,他也不好故意犯忌,所以
也绝口不问,因此聊半天下来,还是晕头晕脑的。
神鸡道人喝得半醉,到是显露了一手功夫,神鸡爪和神鸡步,表演起来,真
如一只大公鸡一般,满院子乱窜,口中且喔喔发声,窜高伏低,极为灵活,十指
如钩,或抓或啄,或钻或叼,黄敏这样的普通人是看不出来好丑的,但张五金却
看得暗暗点头。
「他这神鸡爪,取鸡之形,运鸡之势,上啄面门下叼阴,连抓带踹,极为阴
毒,每一招都是要命的路数,没有花架子,是真正江湖斗狠的功夫。」
一般的所谓拳脚,都是些花架子,看上去好看,其实屁用没有,因为那就是
用来表演的,说是武,不如说是舞。
真正杀人搏命的招数,都是散招,都不好看,也基本上不会表演给人看。
中国功夫,不象西方拳击,互相打个千百拳,打得气喘吁吁,累得象傻狗一
样,结果屁事没有,中国功夫,不累傻小子,讲究的,就是一招致命。
真正的中国功夫不好看。
真正的中国功夫,是杀人的功夫。
神鸡道人练的,就是杀人的功夫,也就是一门中所谓的秘传绝学,轻易不会
示人的,出手的时候,就是杀人的时候。
神鸡道人演给张五金看,也不知是喝醉了酒呢,还是给张五金先前的暗劲剌
激了,要露一手。
他功力明显是不如张五金的,但在这些招数上露一手,也可以让张五金知道,
他这一门,不容轻辱,也算是争回面子了。
张五金在人情世故上是人精,自然知道他这个心理,大加赞赏,而且故意点
出几手,装出惊惧的样子:「道长这几手妙,防不胜防,只要挨了一下,铁金刚
也挡不住,了不得,了不得啊。」
他这些话这个作派,果然就搔到神鸡道人的痒处,大是得意,又来跟张五金
大碗的干,最终彻底把自己干翻了。
神鸡道人醉了,天也黑了,武三安排张五金两个的宿处,是三楼的一个套间。
「这是我师父招待贵宾的房间,还从来没有人住过呢。」
武三介绍着,他本来就一脸笑,这会儿更是笑得亲热,就好比小孩子,对父
母喜欢的客人,他也就格外亲近些一样。
张五金当些也很客气的道了谢,江湖中人,最讲究个礼数,别人给你面子,
你就得兜着,然后同样的还回去,否则就失了礼,而江湖中人,性子一般都比较
偏激,好起来固然好得要命,一旦翻起脸来,要你的命,那也就是三两句话的事。
678我要你负责
当然,这些主要是张虎眼在笔记中说的,张五金见得少,不过照着做就是了。
武三下楼,张五金抹了把脸,黄敏立刻就绞了毛巾拿过来,道:「先抹下脸,
还好吧?」
温柔委婉,句句贴心,而在人前,同样的大方端庄,有礼有节,这个女子,
确实是极难得的好女子。
「还行。」
张五金接过来,抹了下脸,黄敏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真的没醉?要不
先躺一下。」
她的关心让张五金有些感动,看着她,嘿嘿笑道:「酒到是没醉,不过酒不
醉人,人自醉哦。」
黄敏脸一红,有些怨幽的看着他道:「你别逗我,然后又躲着我,让人没脸
没皮的。」
张五金知道,她最纠结的就在这里,她喜欢张五金,张五金居然躲她,让她
觉得特别没脸,这个要不说清楚,她心里总会有个结。
「我没有躲着你。」
「你就是躲着我。」
张五金没说完,黄敏突然暴发了,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捂脸,肩膀一耸
一耸的,呜咽出声。
「人人都以为我好,其实没人知道我的苦,古华出轨,他爷爷反而支持他,
就是我的父母,居然也说,只要古华不提出离婚就好,我苦苦忍着,好不容易喜
欢你,你却还躲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死不要脸的女人,我好苦——。」
她说到最后,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张五金一看情况不对,左思右想没办法,
走上一步,从后面抱住了黄敏的背,道:「黄姐,我真的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在
躲着我自己。」
黄敏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信,不过这么一抱,小六金硬起来了,确实,黄
敏这样的女子,特别容易让张五金兴奋,反而是郭小小那种,从头至尾,小六金
没有硬过——虽然郭小小很风骚的勾引他。
张五金知道光凭嘴说不顶用,便硬硬的在黄敏腰臀上顶了一下,她的臀很丰
满,肉肉的,软软的,带着弹性,这下更硬了。
黄敏身子震了一下,一手回过来,摸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急忙移开了,身
子却转过来,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已带着羞笑,似羞似嗔的看着张五金。
张五金嘿嘿笑:「黄姐,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我憋得
很辛苦呢。」
「活该,谁叫你——。」
黄敏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的羞红飞速的荡漾开去,妩媚之极。
「黄姐,你真美。」
张五金忍不住叫。
「叫我敏敏。」
「敏敏,你真美。」
「真的?」
黄敏眼中的泪化为绵绵的春波,手伸上来,勾住了张五金脖子,含情脉脉的
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强憋着,你一条汉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是的,那个。」
张五金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
黄敏眼眸热辣辣的看着他,她只是一只手勾着了他脖子,另一只手在下面,
这时扯开了张五金裤子拉链,小手如蛇,灵活无比的从裤头里钻进去,一下握住
了小六金。
她红唇微张,吐出的气息,似乎带着火的炽热,眼眸里更仿佛有火在燃烧,
而她的手,不但紧紧的握着,而且在前后的动,张五金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在质询,更在渴望。
张五金或者给她一个解释,或者,直接推倒她,深深的插进她体内,那就什
么都不要说。
张五金伸手搂着她腰,让两个身子贴紧,不让她的手动,那个真要命啊,再
吸了一口气,道:「敏敏,你听我说。」
黄敏看着他,身子紧紧的贴着他,丰耸的胸,在他胸脯上挤得变形,张五金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溢出的白白的乳肉,而她的手,虽然不好动,却时松时紧,
这个更要命,说起来这应该是个极端庄的女子,可这些小动作,却非常的媚惑勾
人,也不知她是哪里学来的呢,还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她不吱声,只看着张五金。
她仿佛一个女特务,用炽热的酷刑在拷问着张五金,只等着他自己招供。
张五金只能快速的招供:「敏敏,你是中了邪术,这个你已经知道了,但有
一点你不知道,你中的这个邪术,其实跟武二无关,而是我弄出来的。」
「你弄出来的?」
黄敏心中情火烧灼,本来脑中已经有些半迷糊了,听到这一句,到是清醒了
些,但突然就恼了:「你是说,你故意弄邪术来勾引我,却又躲着我,让我没脸,
让我难过。」
说到这里,她握着的手用力一紧。
「啊唷,姐,饶命啊。」
其实黄敏用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不过张五金这么一叫,黄敏到是得意,微
咬着嘴唇:「你说,否则我今天绝不饶你。」
「我说我说。」
张五金其实是给剌激得有些受不了了,连连点头,道:「敏敏你注意没有,
古华中了鸡,你是没事的,你最初见我,可能觉得我长得还行,那个风度翩翩的
是吧,最多稍稍有点动心,但还不至于就想非礼我是吧。」
「那难说哦。」
他这话,没脸没皮的,让黄敏忍不住扑哧一笑,手又紧了一下:「说不定我
就想强奸你呢?」
「不至于吧。」
张五金一脸惊怕的表情,更让黄敏吃吃笑。
「可后来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呢?你想过没有,是哪天开始的?」
黄敏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却有些迷茫的摇头:「我想不起来了,不知什么
时候,你就走进了我心里,你这个冤家。」
黄敏恨恨的,她这样的表情啊,真的让张五金迷醉,可不敢真醉啊,凝了凝
神,吸了吸气,道:「你想想,那天我寄了床到你家,你跟胡蝶两个把床拼起来
后,然后在床上坐了一下是吧。」
「是啊。」
黄敏点头:「那床挺漂亮的啊,尤其那些图案,好象特别吸引人,我跟胡蝶
两个还看了半天。」
张五金苦笑,春床的春线组成的图案,对孤阴有一种自然的吸力,要命啊。
679热热的给我一次
「那张床坐不得吗?」
黄敏古怪的问,却突然间神情一震:「对了,我晚上就做梦,梦到了你,你
在梦中——。」
她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却刹时间粉脸通红。
她记起了那夜的梦,那夜的梦里,张五金上了她的床,对她做了好多羞人的
事,比那个性爱热线里说的,还要过份还要羞人,她醒来的时候,小内裤都完全
湿透了。
她结婚五年,从来没有体验过性高潮,因为古华的那根东西冷冰冰的,从来
无法让她热起来,即便有热情,也给冻僵了。
但那一夜,在梦中,她却体验到了性爱热线中所说的,欲仙欲死般的性高潮。
只不过这实在太羞人了,虽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够羞人了,但她还是说不出
口。
偏偏张五金还问:「是不是做了春梦,而且从那一夜起,你就特别喜欢上我
了。」
黄敏不答,要恨不恨的看着他:「你是说,你那张床,有邪性?」
「是。」
张五金一脸无奈的点头:「我那张床,可以治古华的病,但它本身,却另有
一种邪性,女人不能先男人上床,如果先男人上床,就会爱上做床的人,也就是
我。」
「怎么会这样?」
这下黄敏真的有些清醒了:「你这张床,岂不也是邪术。」
「这个。」
张五金苦笑:「万物都有两面啊,水能解渴,火能熟食,可水火无情,却也
不是说着玩的,我那张床,本是为给古华治病的,如果你们不去拼起来,等我来
拼,就算拼起了,不去坐,都不会有事啊。」
「怎么会这样?」
黄敏一脸迷惘,随又作恼:「总之都怪你。」
「怪我怪我。」
张五金怕她生恼,命根子可还掐在她的手里呢,万一她羞恼起来,随手一折,
那可要命。
「现在怎么办?」
黄敏一脸苦恼,但慢慢的,脸上漾起光来,眼眸潮潮的看着张五金:「即然
是你害了我,那你更要负责。」
她的的一松一紧,嘴也靠向张五金嘴唇:「我要你负责,我从来没有对不起
任何人,都是别人欺负我,就算这一次,也是你的责任,我不管,你要负责,至
少给我一次,热热的,给我一次——。」
她说着,嘴里已明显的带着喘息,身子也在张五金身上磨动,张五金女人多
了,这个动作非常熟悉,因为他有时候顽皮,故意逗秋雨她们,半天不进去,秋
雨她们渴盼到极点,身子就会这样的,口中发着腻声,贴着他磨动。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状态下,张五金真的也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但心中只
是一恍眼,就可以看到张虎眼遗像上的那对眼晴,那般幽冷幽冷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敏敏,你听我说,我是有师父的,我师父虽然死了,
但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给我的,师父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他的话,
我不敢违背。」
黄敏身子僵了一下,看着他。
张五金迎视着她的眼晴,道:「敏敏,你很美,尤其你庄重的气质,特别的
吸引我,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就这么抱你上床,狠狠的占有你,可是,我害怕,
因为我师父在遗言中说,绝不允许我用春床,无缘无故的去勾引女人,否则他绝
不会原谅我。」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一脸认真的看着黄敏:「敏敏,我说的是心里话,
师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是个什么纯情的人,我有好几个女人,但是,
到今天为止,我都问心无愧,我每次回去,都可以坦坦荡荡的到师父遗像前叩头,
而如果我借着你被春床勾引,而伤害了你,那么,我就再也不敢去面对师父的遗
像了,我的心里,从此就会扎着一根针,更会从此失去一根最重要的支柱。」
「我明白了。」
黄敏的手慢慢的抽了出来,转过身去。
「敏敏。」
张五金有些担心的叫。
黄敏没答他,似乎有些发呆,过了一会儿,她道:「那这张床的邪术,能解
吗?」
「现在还不能。」
张五金不能说谎,如果他说能,又不帮黄敏解,却又不要黄敏,这不是坑人
吗?
「那怎么办?」
黄敏身子本来有些发僵,这时突然转过身来,恨恨看着张五金。
张五金只能苦笑:「我会想办法?」
「你会想办法?」
黄敏轻咬着下唇,就那么看着张五金,张五金给她看得脸上发烧,几乎不敢
与她对视了。
黄敏突然靠近一步,她高耸的胸,几乎又要顶上张五金胸膛上了,张五金的
角度,可以看到里面紫色的胸罩和半边雪乳。
「如果,如果不是那张床,我也喜欢你,你会不会——?」
黄敏的话没有说完,张五金直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她丰耸的胸立刻在张
五金胸膛上压得变了形状,雪白的乳肉从胸罩里溢出来,是那般的白腻。
「那我绝不会客气,我会一口吃掉你,嚼碎了,不吐骨头。」
张五金恶狠狠的,当然,他这是装的,他必须装出这个态度,否则黄敏心中
真的要受伤了。
果然,他这个态度,让黄敏开心起来,本来有些发僵的身体,重又变得柔软
发热,她双手上来,吊着了张五金脖子,轻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什么是有点良心。」
张五金依旧一脸夸张:「我可是良心大大的呢。」
「只怕是小小的吧。」
黄敏娇笑起来,张五金的衬衣解开了两粒扣子,她在他胸膛上亲吻着,扣子
一粒粒解开,她一路吻下去,她的舌尖软软的柔柔的,带着嫩红的颜色。
张五金呼吸粗重起来。
他裤子的拉链没有拉上,黄敏手放到裤头上,眼晴却往上看,羞红的脸上,
又带着顽皮的神情。
她这个样子,让张五金不得不求饶:「姐,你别逗我了。」
他这话,五分真,也有五分是装的,本来是黄敏忍不住,现在他装得比黄敏
更辛苦,黄敏脸面上自然就要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