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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阴功十八法】 作者:卧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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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钟家信的房间就在桃花仙子的邻室,晚餐之后,她邀约钟家信下棋。

  漫漫长夜,无所事事,这种日子难过得很,下几盘棋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倒
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钟家信的棋艺颇高,五十手以后,桃花仙子便已陷入
困境,每落一子必须支腮苦思。

  对手的棋力较差,钟家信自然不必花费太多脑力,他的心情自然的转移到桃
花仙子的身上去了。

  此刻的桃花仙子换了一袭晚装,一袭薄薄的蝉纱掩蔽着她丰满诱人的胴体,
似隐还现,肤色晶莹如玉,一头柔软细发如云,那模样儿真是美得不能再美了,
会使你看得神魂飘荡。

  钟家信几曾见地这等样子,看得心儿卟卟地乱跳,脸儿发烧的低下了头。

  此时桃花仙子忽然抬起头来,全神贯注地在钟家信身上,只见她媚眼一挑,
咯咯地娇笑道:「兄弟,你怎么会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的啊。」

  说着,伸出那白玉似的手儿就抬钟家信的下颚,一股醉人的兰麝馥香直扑钟
家信的鼻孔。

  钟家信心神不禁一荡,赶紧收回目光,镇摄住心神呐呐地说道:「小弟兄只
是,只是……」

  桃花仙子撇撇嘴,说道:「只是什么,说呀,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不会
怪你的。」

  钟家信说道:「这个,小弟只是觉得,觉得姐姐真美。」

  桃花仙子目射异光,向钟家信深深一瞥,嫣然一笑道:「兄弟,你说的可是
真心话。」

  钟家信忙道:「姐姐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小弟所说句句发自肺腑之言,决
无半句谎言。」

  桃花仙子的笑容更深了,而且笑容之中还放射减一股扣人心弦的媚态。

  女人的笑原是迷人的,美人的笑更能使英雄气短。人君倾国,钟家信是一个
血气方刚的少年,他如何能够抵挡那动人的诱惑呢。棋盘推开了,棋子散落了一
地,没有人管这些,只见那烛影摇红的灯光之下,有两条人体在挪移,在凑拢,
最后他们终于缠在一起了。

  笑声能迷人,能醉人,但它却比不上另外一种声音。那上被人堵着嘴,由鼻
孔中发出来的,它虽然轻若浮云,细若游丝,却能惊心动魄,使人魂胆皆颤。现
在的桃花仙子的卧房之内正弥漫着这种扣人心弦的异声,看来钟家信是陷入迷魂
阵中而无力自拔了。

  钟家信是受到桃花仙子的鼓励,突然把柳桃儿拥进怀里,强而有力的臂膀紧
紧地抱住了她。那激动、侵略性的双唇已开始攻击了,一股灼热滚烫的暖流从唇
间直透入她的心深处。他那厚实、灼热、激动,带有侵略性的嘴唇,已紧紧压在
她那红艳诱人的朱唇上。

  他这种狂野,强烈的表达方式,使她无法抗拒,无法招架,他那热情如火的
眼神,他那强而有力略带野性的动作,他激动侵略性的双唇,使她意乱情迷,不
能自己。她渐渐沉醉了,晕眩了,迷失了。于是,她渐渐开始溶化了,她的心弦
突然被他拨弄得抖动起来,就像一首闻所未闻的人间仙乐,突然奇妙而令人响往
的在她心灵深处演奏起来。这是多么美好奇妙,令人奔放飞跃的感觉。

  她那螓首埋在他的肩上,整个娇躯紧紧贴在钟家信结实的胸膛,那如兰似麝
的鼻息,深深穿入钟家信的鼻孔,而胸前那对玉乳却因娇躯的抖动而颤动不已。

  这一切都使钟家信感到新奇刺激,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伸向她胸前,攀登着
玉峰。

  桃花仙子的心飘浮飘浮,她的身子在膨胀膨胀,她的意念在飞跃飞跃,她的
人就像置身於熊熊的烈焰中,晃眼之间,业已化为灰烬,随风而去,逐渐扩散,
终於了无痕迹。

  更奇妙的是钟家信的胯下已开始搭帐蓬了,挺得高高的,要不是被长裤束缚
着,该开始追赶跑跳蹦了。

  这件事原来就是桃花仙子的主动,现在她仍必须要主动,引诱这个大孩子向
自己侵略。她的香舌已开始渡入钟家信的嘴里,钟家信吸吮着,犹如饮下琼浆玉
液,吮得津津有味,就像小孩吮棒棒糖似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连大气也没敢喘,一动不动地
默默地眯着他。她在体会这美好奇妙的感觉,但也在欣赏身边的人儿,他长得很
帅,剑眉虎目,宽膀熊腰。同时,她也有一层顾虑,是怕帅哥会受到惊吓,鸿飞
冥冥,悄悄儿溜走。

  但是这层顾虑是多余,钟家信那灼热的眼神忽然从她的脸上缓缓向下移动,
贪婪地瞧着她的胸前。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钟家信已解开了她上衣的钮扣,在她和钟家信激烈狂放
的热吻中,再加上钟家信的搓揉,不知不觉中就敞了开来。那怒峙颤动的双峰虽
然仍包在粉红色的肚兜中抖动,难窥庐山真面目,但那玲珑的曲线,微凸小腹,
却是一览无遗。所幸下体还有长裙,还不致玉体裸裎,但就这样,就已经够诱惑
人了。

  桃花仙子被他那贪婪的眼神看得玉面飞霞,心如撞鹿,她伸手拉拉上衣,娇
嗔嗔羞怯怯地轻轻白了他一眼,编贝皓齿,轻咬朱唇,缓缓低下头去。她知道钟
家信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而今天,则
又是她主动引诱,主动诱惑。有人说,爱不是占有,是奉献,施比舍更有福,但
是可别忘了,女人就像一具钢琴,如果没有人去弹奏它的话,那无疑是对钢琴本
身给予一种莫大的侮辱,同时也辜负了上帝创造女人的初衷。

  只见钟家信面红如火,青筋毕露,双目血丝密布,直欲喷火,充满狂野兽性
饥渴难耐的欲焰,正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她那粉红肚兜。他的呼吸沉重快速,他
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痉孪,身子也在微微不停的颤抖着,牙关紧呀,脑门儿发亮,
似在强行压抑,克制自己业已泛滥的狂野兽性,和已熊熊燃起的欲焰。

  终于,禄山之爪开始伸出来了,「嘶」的一声,粉红肚兜已被揭走了。怒峙
的双峰就像刚出笼的山东馒头,轻轻一握,完全陷了下来,手一张又膨胀了。那
猩红的乳头,正如诗人所说的:「新剥鸡头肉也。」

  钟家信手上也加重了力量,恨不得揉碎。他的呼吸沉重快速,他脸上的肌肉
在抽搐痉挛,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热,好热。」钟家信似乎置身在熊熊烈火中,满腔欲火已给桃花仙子诱得
快要爆发了,就像一座火山,经由外来的引力导致爆发,溅出岩浆。钟家信是个
大孩子,若以现代语来说,还是一只菜鸟,对于男女之间的性爱还是一知半解,
不知如何去宣泄。

  是时候了,桃花仙子把一切看在眼里,这个她所爱的男人就将有一部分东西
揉入自己体内。她粉面飞霞,正想说:「如果热的话就把衣服脱掉」,但钟家信
已先她而动作了,身上的衣服一一离家出走了。

  桃花仙子忍不住抬眼偷偷向钟家信瞟去,她媚态横生,略带挑逗性的轻轻一
瞟,不但刺激升高了钟家信的欲焰,同时也给了他莫大鼓励。只见钟家信像接获
懿旨一般,三把两把的把桃花仙子剥得光溜溜。于是,钟家信开始行动了。他的
呼吸更为沉重,而略带喘息,他笨拙强有力的双手,在她那玲珑裸程的玉体上,
放肆而毫无顾及的游走动作起来。

  现在的桃花仙子就像不设防的城市,予人予取予求。而钟家信就像初次猎食
的小兽,本能的向猎物展开了攻击。

  桃花仙子那亮如星辰的双眸,睁得更大更圆更亮,水汪汪的,她有生以来,
从未见过男人这种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狂
喘吁吁,心脏也跟着急骤的狂跳起来。

  接着,钟家信已快如闪电的死死的将她搂住,拥进怀里,把那灼热厚实的双
唇,又紧紧黏合在她的小巧的朱唇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钟家信已懂得如何接
吻了,有样学样,他的舌尖已顶开她的齿缝,伸入她的嘴里。两根舌头,就像一
对丁香鱼,在口腔里游来游去。

  一阵火热激荡的暖流,刹那之间,已经注入了她的心灵深处。做这种事儿,
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俗话说得好: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
张纸。何况,这次事件的爆发是桃花仙子的主动,因此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但是初次做这种事儿,总得留一半儿,不能太放荡。不要太采取主动,免得
对方在回忆中留下淫荡的印象,她原想装腔作势一番,但是没想到却已浑身乏力
了,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突然虚脱似的。

  一阵晕眩,她已魂飞天外,飘飘欲仙,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处,莫非我欲乘
风归去。他那狂野的动作,他那灼热逼人的眼神,他那湿润滑腻的嘴唇,他那搅
得人心慌慌的舌尖,他那舒适温暖的胸膛,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这一切,都是
那么的让人心醉,於是桃花仙子「柳桃儿」开始溶化了。她痴迷的轻呼着,缓缓
闭上双眸。

  她的心在飞跃,飘飘摇摇,忽忽悠悠,一直飞升到九霄云外。她的脑子里一
片片空白,忘记了过去,迷失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那样的虚无,那么
的飘缈,看不见,也摸不到,随风飘荡,任风拨散,刹那之间,业已了无痕迹。

  蓦地,桃花仙子心头一震,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也随着升起。就在她娇慵
无力,软绵绵的,虚脱了似的倒在他舒适温暖的胸膛时,钟家信胯下的那根怪东
西已伸入到她的下体了。那怪物现在就像一条灵蛇似的,在大腿两侧乱冲乱撞,
不停的翻搅腾跃扑击,似欲择洞而钻。

  一阵晕眩,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的桃花仙子知道要来的终归要来,于是她也
开始行动了。因为过于做作,是对心爱人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的虐待。

  片刻,她的生理和心理都产生了人类本能的反应,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黏在
一起,两个人的心也溶合成一颗心,两个人的手也同时有了动作。最后,他们俩
双双倒在床上。他和她既紧张,更兴奋,手在颤抖,人在狂喘,两个光溜溜的身
子,并肩躺在一起,虽然欲焰高涨,饥渴难耐,但却手足无措。

  虽然干这种事儿是人类的本能,不需要教,也用不着学,连狗都会,可是对
于这一对初尝禁果的青年男女来说,仍然有些手忙脚乱,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由并肩仰卧,变成对面侧卧,炽烈的欲焰,烧红了他们的面颊,灼热的
眼,相互凝视着,同时狂喘着。

  钟家信的右手,轻轻抚弄揉搓着她的面顿,本能自然的顺势往下滑动游走,
在怒峙的双峰上停了下来,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桃花仙子的娇躯挪动了一下,似
乎在表示抗拒,表示羞意地说道:「信弟,你怎么碰姐姐这个。」

  「唔」的桃花仙子突然一声惊呼,原来钟家信的手越过双峰,滑过平原,来
到微凸的小山丘中夹着一条细细的山沟。她玉面飞红,双眸半睁半闭,娇喘吁吁
的,玉体不停蠕动,似是抗拒,更像在期待着。这时的桃花仙子小腰不停扭着,
两只脚不停的抖动,时而分开,时而合并得紧紧的,像是在躲避,又像是难受。

  钟家信的手指所触尽是毛茸茸、柔细细的草原,他的手也冲动得颤抖,慢慢
地再向下滑去。

  「啊」的桃花仙子又是一声惊呼,原来已到了水火同源的洞口,钟家信的手
指已入宝山急欲探幽寻秘,沿着狭谷,缓缓浸入。

  桃花仙子如遭雷击,娇躯一阵痉孪,双臂一张,紧紧将钟家信抱住,把头埋
在他的胸前。她疯狂摆动,不停娇喘,不断呻吟。接着她那雪白粉嫩的玉腿猛的
一蹬,一伸脖子,狠狠吁了口大气儿,一张嘴,咬着他的肩膀死也不放。

  钟家信的右手在寻幽探秘,左手可也没有闲着,顺势将她搂住,一张嘴,两
点儿似的在她唇上,脸上,粉颈上,乳拳上,狂吻起来,身子也猛烈的前后冲刺
起来。他已被叩开了情欲之门,一时间对男女的事成熟了过半,但不知怎样才能
达到快活之境。

  桃花仙子本已陶醉,被其胯下那怪东西灼烫得发热,恨不得将它埋入浅沟。

  她睁开了一双秀目,闪出两股奇异光彩,觉得钟家信才是真正理想的伴侣,
不觉脸上现露出一阵娇艳无比的羞红。假若失去这个机会,那将是过了这个村,
错了那店。于是,她亲匿地在钟家信的耳旁指导他如何办事。

  天下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同样是初尝禁果,偏偏女的就比男人要懂得多。的
确,当初在伊甸园的时候,就是夏娃引诱亚当的。只见钟家信在桃花仙子的指导
之下,已启发了人的本性,知道如何寻乐了。他像烧着屁股似的飞快翻身上马,
骑在桃花仙子身上,二人脸对脸,变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刚一上马,蓦地钟家信感到桃花仙子柔软细润的玉手,往他胯间一探,已将
那根肉棒棒给抓住,再引导小家伙儿进洞观赏水火洞源奇景。同时桃花仙子的另
一只玉手,「啪」的一声,在钟家信的屁股蛋儿上轻轻一拍,娇羞着说道:「傻
瓜,快动啊。」

  钟家信如奉懿旨,大屁股猛的往上一抬,使足劲狠狠往下一压。就听「啊」
的一声娇啼,桃花仙子的身子猛的一颤,头往上一抬,双眉一皱,银牙紧咬,一
阵刺痛,连连狂喘,泪水业已夺眶而出。

  但是,钟家信也好不到那儿去,只见他眉头一皱,身子猛一抽搐,似乎也有
着初经人事,破题儿第一遭儿的痛苦儿。

  桃花仙子颤声说道:「信弟,别动,休息一会儿,先让我适应一下。」

  钟家信见桃花仙子这副可怜相,有些不忍,期期艾艾地说道:「仙子姐姐,
真对不起,我一时太兴奋,弄能了你是吗。」

  桃花仙子并未因为受到委屈而埋怨,反而安慰他道:「休息一会儿,等下就
会好的。」

  渐渐的桃花仙子觉得不再那么痛了,于是柔声道:「信弟,现在不痛了,你
可以动一动。」

  由于花房塞得满满的,肉棒像是顶到心坎儿似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她
感到心里酸痒。

  「信弟,不许太用力,要轻点,嗯嗯……」她的生理上已有了变化,她只觉
得花房深处渐渐骚痒,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于是,钟家信开始轻抽慢送,但不敢
太用力,殊不知这种抽插法正符合三浅一深、六浅一深的原则。

  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那经得起如此挑逗,舒服得真叫着。桃花仙子被火热
的肉棒顶插得一股酥麻的快感通遍全身,尤其当龟头刮得两壁麻痒钻心,当肉棒
抽出时,芳心好像一片空虚。猛然捣入时,顶得花蕊狂跳,神情荡漾酥麻到了极
点,浅沟的水源源涌出,淫兴已达到了最高峰。她急摆细腰,晃动玉臀,呻吟的
浪哼着:「信弟啊,我不痛了,快用力喔,好舒服。」

  别看钟家信聪明,但在这方面却是傻傻乎乎的,尽管桃花仙子叫他用力,却
还是不敢照办。

  桃花仙子似已动火,双眸已射出了饥渴的光芒来,口中叫着:「里面好痒,
快快动呀。」

  「好嗯。」傻小子只知道替桃花仙子止痒,便也忘记了其他一切,他便像那
古代最勇敢、最凶猛的斗士,拼命的冲刺,发出无坚不摧的本领,开始了疯狂的
抽插。

  每一抽送,桃花仙子的口中便发出一种「嗯嗯嗯」的迷人声音来,桃花仙子
只感到自花蕊深处传来阵阵的快感,虽然洞口处仍有些轻微的疼痛,但这快感的
来临已超乎了一切。为了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美好快感滋味,此时即使有再大的
疼痛,相信她也会忍受下来。因为,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们从生涩中已
渐渐驾轻就熟,他们从轻微的疼痛中,享受到上天赐给人类最原始的欢乐,于是
他们开始尽情嬉戏。

  刹那之间,室内已响起了阵阵喘息之声,夹杂着男女交合的秽语春声,狂野
放肆,愈演愈烈,盛况不下。一个年轻力壮,初尝禁果,贪得无厌,舍生忘死,
疾刺猛冲,形同疯狂。一个是婉转承欢,渐入隹境,媚态横生,抵死缠绵,龙鱼
曼衍,锲而不舍。显然,两人都已陷入了狂风暴雨的境地。

  此刻的钟家信已不再是温文儒雅的小男生了,他现在像只饿狼,完全失去了
人性,不断的抽插,大起大落,狂野尽情的对桃花仙子施以蹂躏肆虐。花房的粉
肉又是翻出又是挤入,花房被插得发红发烫,但红得可爱,也热烫得撩人。一股
股的流泉继续不断的涌着,已流湿了她臀下的雪白的被单上。两人的腹部,由于
猛烈的抽送,发出「啪啪」的声响。

  桃花仙子的门户大开,正方便钟家信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英雄用武有了用
武之地,尽情发挥。已经从陌生到相识,从相识发展到肉体的接触,还有什么好
顾忌的,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尽情狂欢,尽情享受着那生春欢乐和美妙的人生。

  于是,桃花仙子也开始放荡,当钟家信连续重插了十几下后,心花就开了,
也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了:「好舒服喔,信弟,快快点用力,桃儿姐姐真是太舒
服了啊,世上真有这么美好的事,信事唔,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大男人,桃儿
姐服了你呀。」

  这一阵阵的哀声,更助长了钟家信的勇猛,他毫不留情地冲刺着,他要以胜
利者的姿态让对方臣服。

  蓦地,桃花仙子双手紧紧的搂着钟家信,在一阵颤抖中她泄了。

  钟家信感到肉棒的龟头上被一股热流冲击着,麻痒痒的,他可搞不懂是什么
啊,急忙让肉棒撤退。他低头一看,一股白色的浊水夹杂着鲜红的血,正由花房
流出来。

  这时,桃花仙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由花房传送到全身,她整个身子就
像飘浮在云端上,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当她正享受这种奇异快感的时候,冷不
防钟家信的肉棒临阵脱逃,全部拔了出来,那花房顿时感到空虚难耐,那极为美
好的快感犹如从云端跌入到地面似的,顿时消失,这滋味可真难受。

  桃花仙子急忙睁开美眸,瞧见钟家信那肉棒仍然在昂扬示威,调皮的对她摇
晃,看得她是又心欢喜,又是害羞。她赶忙闭上眼睛,粉脸上飞起红潮。但是,
她的玉手却赶紧去抓住他的肉棒,快速地往花房里塞。因为她不得不这样做,只
有那肉棒才能使她止痒,获得较为舒服的解脱。

  当钟家信的肉棒再度伸入花房时,他轻声的问道:「桃花姐,你这样子舒服
么。」

  「嗯」的桃花仙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由于长时间的停止,钟家信觉得下面的肉棒被夹得有点既痛且胀的感觉,他
忙道:「桃花姐,我动动好吗。」

  「嗯」的一声,桃花仙子回答着。于是,钟家信发动了第二波攻势,发了狂
似的接连不断的强棒出击,棒棒击出安打,次次侵袭到垒包。桃花仙子的心花朵
朵儿开了,那是谢了再开的。她开始反抗了,就像一匹没有鞍缰的野马,狂抖猛
掀,颠簸腾跃,缓转疾施,她要把身上的骑士毫不留情的掀翻下来。

  顿饭光景,两个人终于从淋漓酣畅欢乐的高峰上滑落下来,彼此仍牢牢紧抱
着,不停的狂喘吁吁,放肆的狂摆嘶吼。眉梢眼角儿,那一股比酒更浓的春倩,
仍然散不掉,化不开。

  烛影摇红,一片寂静,钟家信和桃花仙子没有沐浴,也没有穿衣服,他们大
概是太疲倦了,赤身裸体,紧紧相拥,就这样酣然入睡了。那白净的被单上,却
留下一片斑斑处女落红。

  在鸭鸣江的中游岸上,有一片怪石嶙峋的陡斜山坡,那些布满山坡药岩石是
怪异却又嵯峨的,它们呈灰白色,有的竖立,有的平卧,有的层叠,有的斜支,
宛如一头头风化了的远古怪兽。这里就是怒汉坡,便是天马堂的老窝了。

  紧接坡前,有一个全用巨石砌造起来的小湾,三条同样长短宽窄的石砌的码
头便并排伸展到湾里,岸边还有一片杂乱无章的屋舍,四周全堆满了倒翻过来的
大小斑剥的船体,破烂灰白的帆布,以及一条条的缆绳,一张张的鱼网,断裂的
木桨、船锚、撑篙等等,显得十分零乱。

  现在,钟氏一家全骑在马上,遥遥控视着这个地方,陈玉卿手搭凉棚,眯着
眼望了一阵,吸着气道:「元苍的这个地盘简直乱七八糟嘛,我是头一次来,在
我想象中,这里原该是十分的威武肃煞才对。」

  钟国栋笑笑道:「也曾这样说过屈元苍,你猜他怎么样说。」

  陈玉卿追问道:「他怎么说。」

  钟国栋模仿屈元苍的口气,说道:「娘的,又不是万岁爷的金銮殿,还用得
着这么威武肃煞作甚。」

  这句话引得小一辈们都笑了,陈玉卿摇摇头,说道:「但也不能像个破落的
渔村。」

  六乘铁骑泼刺刺驰向坡下岸边的房舍而去,一边奔行着,钟国栋却有些纳罕
的往周遭注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似不可解的迷惑。

  陈玉卿才并辔齐驰,低声问:「国栋,你好像有什么疑惑,是不是。」

  微微额首,钟国栋放缓了马儿的去势,说道:「照一般的情形说,沿着鸭鸣
江流域的两侧五十里之内,全是天马堂的地盘,他们的人经常在这个范围内出没
活跃,我们算是陌生人,在平常只要踏进天马堂的势力所及,大多数都会遭到截
拦盘问,恐怕在来到怒汉坡之前,已经遇到好几次诘问了。但这一次,怎么我们
一直快要抵达他们的老窝了,还没有碰上一次呢,甚至连他们那边的人也没见着
一个。」

  钟家忠接口道:「爹,沿江左右数十里的范围乃是十分辽阔的,天马堂的防
卫再是周全,他们一共才有多少人。很可能我们无意间穿过了他们的哨卡巡骑,
自空隙中走了过来也不一定。这哨卡地带,若要全面警戒,可是太不容易,天马
堂那有这么多的人手。」

  摇摇头,钟国栋说道:「便算我们恰巧透过了他们的哨卡巡骑,自空隙中穿
行过来吧,那也是他们外围地面的守卫不够细。现在,我们已经接近到了天马堂
的老巢了,怎么还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呢。他们再是玩忽,也不会疏忽到这个地步
啊。设若我们是他们的对头,这一下,不就等于叫我们直捣黄龙了么。」

  呆了呆,钟家忠呐呐地说道。「可不是这样……」

  钟家孝皱皱眉头,说道:「不会出了乱子吧。」

  钟国栋目注飘扬在码头边的那面红白旗帜,他又向四周打量着,一边低沉的
说道:「好像没有什么乱子,至少有乱子也不是出在这里,要不,此地不会这么
平静,也不是这么样的景象。此外,你们没有见天马堂的那面双带天马旗还好端
端挂在码头边的旗杆上飘呀飘的。」

  点点头,陈玉卿说道:「嗯,也可能,要是麻烦就出在此地,恐怕他们那面
宝贝旗早就给人家扯下来了。」

  钟家忠插口道:「既然如此,但为何又寂无动静。」

  钟国栋说道:「要解释这个问题,只有到码头边的那些屋里去打听了。」

  于是,六个人快马加鞭,顶着这条大路,响声如雷似由奔近了那片座落在岸
边的屋舍。

  六人六骑便停在那些零散的房舍之前,十二只眼睛全迷惘又疑惑的往四周搜
寻着,周围却是这么静,静得宛如这个地方早就被世人所遗弃了。

  咽了口唾液,家孝喃喃的说道:「乖乖啊,他们都跳江了么,还是乘风飞走
了。」

  陈玉卿叱道:「不要胡说,老二。」

  钟国栋没有理会,用手指敲着马鞍的判官头,迷惑的说道:「奇怪,这里就
是屈元苍的总堂口码头了,平素船只进出极为繁杂,人们来往也相当喧嚣热闹,
为什么眼前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呢。莫非他们真出了大纰漏,但是看看这里的
情形,又不像呀。」

  吸了口气,家孝说道:「我听说有一种迷心窍的癫狂病,这种病邪得很,而
且有传染性,只要一个人得了,马上会传给另一个,一传十,十传百,所有这个
地区的人全会得上,一旦都得上了,看吧,人人就都被头散发,乱蹦乱叫,像鬼
附着身似的东撞西闯,或是朝水里跳,或是往崖下冲。用不了多久,全上了那种
不易找的阴锚地方挺了尸,一个也回不来了。这种情形发生得十分突然,说不定
饭前大伙还好好的,饭后就都疯癫啦!想想正像眼前这个样子,喀,可不是么,
那些原孩在此地的人如今当然一个也没了,约莫真发了这种狂癫啦,可怕。」

  家忠不禁嗤之以鼻:「家孝,你看你这熊样,说得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有
其事一样,简直一派胡言,怪起老谬之极。」

  窒了空,家孝又振振有词的道:「只是听人讲,这和看见又有什么不同。你
们没发觉这里的气氛,光天化日之下,却阴惨惨、冷凄凄,不就透着有些邪么。
你们没听爹说原来这里该是十分热闹的呀,说经过了杀伐么,不像。遭到瘟疫,
更不像。火烧了么,明摆着没烧。那么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怔愕着,钟国栋没有心情理念他们兄弟斗嘴,当然不会相信家孝那番怪诞的
说法,但可不是,这里的人呢,都到哪里去了。钟国栋还是平静的道:「老二,
你不要在那里妄自猜测,鬼话连篇。现在此地没有人踪,说不定有着一桩我们暂
时所想不起来的原因,譬如说天马堂的大批人马因为某一件事的突发而全部在仓
促间出动。」

  就在他的话未完,右边的一幢屋子窗口里白光倏闪,「啐」的一声,一只没
羽箭已又快又疾的射向他的咽喉。

  钟国栋猛然侧身,伸手一下子硬将那只银闪闪的没羽钢箭捞住,几乎不分先
后,前面那些原本静荡的房舍里突然响起连珠强芒的机括声,「喀喀」中连声响
着,于是,一支支的钢箭便犹如飞蝗般涌射而到。

  钟国栋首先行动,他右手一翻一抖,厚剑已经出鞘,舞起一团剑花,那么稳
准无比,「当当当」的一眨眼就碰落了几十支疾射面前的钢箭。数道蓝汪汪的寒
芒也匹练绕舞而起,那是钟氏几兄弟,钟氏一门每人都有付好身手,只是缺少江
湖磨练罢了,他们这一出手,那飞蝗般的箭矢便犹如泥牛入海,纷纷投入蓝光之
中作为碎屑。

  钟国栋霹雳般的大喝一声,振吭大叫道:「若你们是天马堂的弟兄就马上停
手,我们是你们的朋友,否则,休怪钟某要对不住了。」

  钟国栋的叱喝声一出,屋子里的箭矢立时便停止下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
由右侧方的一间房屋中传出了一个粗厉的嗓音道:「你们是哪个码头的,先报个
万儿听听。」

  钟国栋从容的回答道:「我是崂山钟家堡的钟国栋。」

  清楚响起一声惊异的「噫」声,那人急忙问道:「钟国栋,钟堡主,咱们头
儿的义兄。」

  向前凑近点,钟国栋高声道:「不错,屈元苍屈老弟可在。」

  很快的,屋门立启,两条人影天鸟般飞掠而来,那两个人全是体壮如牛的大
汉,浑身黑衣,由肩至胸,围扣着红白二色的披肩,色彩分明,极为界艳夺目。

  这两个人同样的满脸横肉,形容犷野,行动之间亦是同样的矫健利落。他们
才一落地,仰视钟国栋,立即双双躬身告罪道:「果然是大先生,方才我兄弟未
曾明察,贸然动手,惊扰了大先生及各位贵宾,务乞大先生及各位恕罪。」

  他们称呼钟国栋为大先生是受了屈元苍的嘱咐,因为钟国栋不涉足江湖,偶
而来此一趟,若以大当家或者其他称号,难免宣扬出去引起一些恩怨,大先生对
内是一种尊敬意义,对外可以解说为宾主。

  翻身下马,钟国栋望着他们,和善的笑道:「二位太客气了,距离远,看不
清楚,误会往往是不可免的,而且你们一定又出了什么事吧,若然,那就更怨不
得各位这么小心谨慎啦。」

  两名大汉中那生着络腮胡子的一个有些惊讶的道:「大先生好灵通的消息,
我们这桩子麻烦刚刚发生不到一会,竟然已经知道了。」

  钟国栋笑笑道:「此情此景此等气氛,只要一看即可判明有了事情,否则,
这个码头一直是热闹喧嚷的,如今怎会这般乎静。再加上各位眼前的防范严密,
如临大敌,当然就能以叫人猜出端倪了。老实说,我还不确知你们有什么麻烦呢
啊。」

  络腮胡子尴尬的红了红脸,忙道:「大先生,我们可不真是紧张过度了,差
点把我们当家的生平挚交也当成了对头,还请大先生千万包涵,在当家的面前相
待一二。要不,被当家的知道,恐怕我哥俩就有苦头吃了。」

  钟国栋笑道:「二位放心,我岂会如此无聊讲这些闲话,二位把钟某当成碎
嘴子了。」顿了顿,他又歉然说道:「虽然我也来过这里,但俱是匆匆小留,未
曾久作盘桓,是而贵堂的人,除了有数几位,我大多不熟,很对不住,你们二位
老兄的高性大名是什么。」

  络腮胡子大笑道:「大先生不认得我们,我们可对大先生敬仰得很,更熟悉
得很。大先生你在三四年前来此之际,我们早已瞻仰过风采了。也难怪大先生记
不起我们,你只是一个人,好记,我们却有千儿八百人,哪能完全认得。大先生
哥,我叫许波,他是甄达,人家合称我哥俩为鸣江双蛟。」

  优忍恍悟道:「鸣江双蛟,对了,我记得屈老弟提起过你们,二位是天马堂
中的鲨手,是么。」

  许波笑道:「滥竿充数罢了,倒叫大先生见笑了。」

  钟国栋道:「那里话,凭二位一身的能耐,列为鲨手业已是委屈了。」

  接着,他又把家人介绍给二位相见,许波、甄达又是好奇,又是忙着向众人
问好。一阵寒喧之后,钟国栋才问道:「许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出了
什么麻烦,人都到那里去了。」没有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许波道:「大先生,
你与我们当家的情感深厚,有如手足,你一定知道我们天马堂传统的习惯了。」

  钟国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从不将势力范围扩充到鸭鸣江流域左
右五十里以外的地面去,而你们也不容许别人侵犯进来。」

  许波道:「就是这样,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照这个自订的法则生活,但是,
麻烦却仍然发生了。」

  钟国栋忙问道:「如何发生的。」

  许波沉重的道:「鸭鸣江对面是长春岭,大先生一定知道。」

  钟国栋道:「我知道,那是锦带会的地盘。」

  许波一咬牙,恨声道:「麻烦就出在他们身上。」

  钟国栋怔了怔,迷惑的道:「锦带会,他们在鸭鸣江百里以外,有他们自己
的生意因子,上几年来也一直与你们相安无事,河井水并不侵犯呀,怎么会忽然
有了问题。这倒令人费解了,如何形成这种态势的呢。」

  许波似是提起来就怒火中烧,说道:「大先生,错了,这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两不侵犯的局面,他们和我们,这些年来,主要的营生买卖乃是收取过路的商贩
人头税和大拨的保援户缴纳的平安银,再者,就靠偶而来一次无本生意补贴了。
但是,近半年来,因为他们手段太狠,动辄狮子大开口,勒榨得一般旅人商贸与
镖局子喘不过气来,全视经过长春岭为畏途,所以他们宁肯多绕一围远路,借以
避开锦带会的压迫。如此一来,长春岭下行旅骤减,过路客商寥寥,他们的收入
也就立打折扣,久而久之,他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钟国栋问道:「可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波苦笑了一下,许波道:「照说是不该有一点儿关系的,但锦带会贪得无
厌,做那杀鸡取卵的傻鸟事,这只是他们自绝生路,和我们哪里拉扯得上什么牵
连。可是,事实上却大大的影响我们。」

  钟国栋不解的道:「怎么说。」

  许波咬牙道:「妈的,他们因为财源濒绝,收入骤减,有维持不下去的趋势
了,竟异想天开,妄想扩充他们的地盘到鸭鸣江对岸。换句话说,就是要侵犯我
们的利益,抢夺我们的饭碗。」

  甄达也咬牙的接口道:「锦带会的王八蛋们可真算得如意算盘,他们居然大
胆到派人送来书函,明告我们要接收我们江上的一半生意,包括由我们原收的顺
水费,护运金,成失等,甚至我们自已经营的船货买卖,这不等于在勒我们的脖
颈,简直混帐可恶、蛮横霸道到了极点。」

  许波又气咻咻的说道:「我们当家的一见此信,自是怒不可抑,非但当场将
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撕得粉碎,更在气愤之下把那信差也好揍了一顿,打得那小
于鼻歪嘴斜,抱头鼠窜而回。」

  钟国栋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许波回答道:「三天前。」

  钟国栋点了点头,再问道:「后来呢。」

  许波舔了舔唇,说道:「将那小子打回去之后,当家的立时便下令我们所有
的人马严加戒备,同时表明不让锦带会稍微染指的决心,沿江增派巡骑,密布哨
卡。江面上的巡查快艇也加多一倍,连我们护运船只上的守卫弟兄亦增加了。」

  钟国栋说着打断他的话,急问道:「许波,你还没有说明为什么你们的人马
突然全不在了。」

  许波忙道:「是,大先生。三天前我们不是把那熊信差揍回去了么,同时已
立即开始戒备了么。我们这样的反应和措施,锦带会又不是白痴,岂有不知道我
们心意之理。就在今天佛晓之前,我们沿江而下的三船货,对岸上的两处堆栈便
同时遭到攻击,全部付之一炬,连船上及堆栈的一十七名护守弟兄砍掉十五个,
只剩下俩人犹带了伤。消息传来,当家的险些气得吐了血,他在暴怒之下,立即
下令所有人手赶往出事地点聚集,同时严令我兄弟俩人负起防卫堂之责。所以,
大先生及夫人、公子抵达这里之际便发现一片肃静,渺无人迹了。我们全隐伏在
房子里,准备一旦察觉敌踪,立即射杀。大约是紧张过度吧,竟把各位当成对头
了,差点便出了纰漏。」

  钟国栋深思片刻,说道:「许波,虽说贵堂的船舶与栈房遭到破坏,所属亦
被惨杀,但是,可确定是哪一边的人所干的。」

  许波忙道:「当然是锦带会下的毒手。」

  钟国栋再问道:「有人证吗。」

  许波恨恨地说道:「有,那两名受伤未死的弟兄便看得清塘楚楚,他们亲眼
发现指挥这次水上突袭行动的人是锦带会的百字行的好手人面狒陈隆。另外,参
与行动的那些杀胚个个一身蓝衣,手使银勾刃,更是锦带会的传统兵器。这犹不
说,袭击陆上栈房的那两拨混帐亦在得逞之后返回长春岭途中被我们的巡骑察觉
了,他们认出那两批带头者是他们千字行的硬把子,一为青衫游龙任颜、华凝萼
夫妇,一为雷槌牛三恕。大先生,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钟国栋微微颔首,说道:「这样说,当然就没有疑问了。许波,锦带会那边
的几个首要人物,我们属下的弟兄是否都认得。」

  许波回答道:「他们以前也偶而来过我们的地盘,日子久了,总不会太陌生
的。锦带会就只那几个有数的好手,弟兄们差不多全在平时见过,尤其是像陈隆
那种人物,只要一见,便能予人印象深刻,化了灰也认得。」

  钟国栋缓缓的说道:「元苍老弟率领弟兄到出事地点去,是否意味着便将立
即同锦带会展开报复,发动攻击。」

  许波低声道:「很难说,大先生。当家的乃是去亲自察看一下现场情形与各
项报失,另外也须重新布置一番,更藉以激发我方士气,但是不是马上展开大举
反击就难说了。你知道,事情刚出来,人家也会严密戒备的,现在我们若在气头
上怒冲冲的杀过去,很可能会着了人家的道,所以亏须吃了依然要沉住气,仔细
周详策划才对,否则,只怕更加得不偿失。」

  他们这一问一答的说着,一位天马堂的弟兄突然叫道:「当家的回来了。」

  钟国栋立即站起,回过身来,到窗前注视。果然,在鳞鳞波心中有二三十条
窄窄尖头的快艇破浪驶到,迅速靠岸后,艇上乘坐着的纷纷跃至陆地,刹那间,
码头上已经到处站满了披红白肩带的人了。

  一个身体魁梧低额隆准,又突腮削唇形同豹子头般的五旬人物站在岸上大声
吆喝了一阵,转过身上步向这边行来,那人可不正是「豹枭」屈元苍。

  钟国栋隔着老远,已大笑道:「元苍老弟,久违了。」

  屈元苍闻声之下,不由怔了怔,那双微黄精锐的双瞳投注向钟国栋脸上。这
一看,他立即仰头大笑,伸展双臂奔了过来道:「老哥哥,你想死元苍了。」

  钟国栋也快步迎上,两人紧紧的拥抱成一团。良久,屈元苍拍着他的肩膀说
道:「老哥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多少年啦,你老哥哥可是早把我忘
得个精干鸟净了。」

  钟国栋笑道:「老屈,你轻点拍,老哥哥这身老骨头受不了了。」顿一顿又
道:「你看,那边你那老嫂子和侄儿们都在一旁瞧热闹呢。」

  屈元苍异常高兴的放下钟国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向陈玉卿请安问好,
家忠、家孝、惠琴、连同家忠的媳妇也一一走来请安。

  屈元苍哈哈大笑着连连拱手道:「今天老哥哥阖第光临,我屈某在生有幸,
怒汉坡是蓬荜生辉。来人呀,快吩咐下去,摆酒。」

  说着,他与钟国栋把臂前行,来到一间石屋,宾主坐定,钟国栋说道:「元
苍,你们的事我业已听得许波和甄达二位说过了,可确是锦带会作的孽。」

  屈元苍咬牙说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我操这些邪龟孙,捞过界也找不对
方向,竟捞到我头上来了。娘的,我脑门上写着个呆字,就那么好欺侮。我他奶
奶一天到晚还不知去找哪个寿头呢,莫不成我自己还成了寿头。」

  钟国栋舔舔唇,问道:「情形怎么样。」

  屈元苍哼了哼,说道:「三条货船全烧得只乘了个焦糊糊的外壳,两处栈房
连里头的贷物也都化成了衣,十七名孩儿死了七对半,另两个也等于脱了层皮,
好他娘的狠哪,居然拿着天马堂的人当猪剐,将我们的地盘看成他们的码头。好
吧,老子便叫他们狂,等老子调配齐全,不把他锦带会弄个人仰马翻,老子就不
姓屈。」

  不一会,酒菜摆上,酒过三巡,钟国栋说道:「元苍,你的那些硬把子怎么
没陪着回来。」

  屈元苍说道:「哪还有功夫回来,除了游逸这小子跟着我返转之外,其他的
人全派在对岸防守着了。我歇了一口气,马上还要再过河去。老哥哥你来得正巧
啊,停一会我们一道走,你得好好替我策划策划。」

  钟国栋笑笑,说道:「当然,老哥我既然碰上了,还能站在一边看笑话。」

  屈元苍深陷的双眸精光闪耀,欣慰的说道:「谢了,老哥。」接着顿了顿,
端起酒杯向陈玉卿道:「老嫂子,元苍是个粗人,说话向来不加思考,好在是一
家人,你就多担待点,这杯酒算我顶罪。」

  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陈玉卿抿嘴一笑,举起酒杯啜了一口道:「屈叔叔不用客气,越直爽越显亲
热。」

  屈元苍痛快的说道:「好极了,所以有人说,物以类聚呐。我们全是豪爽的
人,便都凑到一块了,这才没有拘束,才相处无间。」一顿又道:「老嫂子,不
是我屈元苍不识好歹,不去崂山请安问好,是老哥哥不让我去。我也了解,就怕
因为我为你们惹上麻烦,打扰你们宁静的生活。」

  钟国栋摇摇头,说道:「元苍,好几年没见你,你那粗浑的习惯可是一成未
改,反更见狂放无羁了。怎么,对老嫂子说话竟也文绉绉了。」

  屈元苍豁然笑道:「老哥哥,你就别糗我了,道上混的,江猢闯的,所谓草
莽人物,又不需三篇文章两首诗的去考他姐的状元,哪来那么多文质彬彬。粗就
租吧,反正天生这么块料。至于在老嫂子面前么,所谓长嫂似母,这点道理我还
懂,我那敢放肆。」

  钟国栋失笑道:「真是个老活宝,你……」

  屈元苍抹了把嘴,说道:「老哥哥,你阖第光临怒汉坡,我很高兴啊,要不
然,我还以为你老把我抛到天外去了。」

  钟国栋低沉的说道:「老兄老弟怎能忘怀。」

  屈元苍一拍大腿,说道:「这句话讲得我舒心透了,阿哈……」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另外,有一件事情相托,不过你这里正是搞得乌
烟瘴气的时候,我这件事,还是过一阵子再谈吧。」

  屈元苍瞪大了眼,说道:「什么事,老哥哥,你快说出来,我这里的麻烦是
我这里的麻烦,你的事是你的事,咱们可以分开来办,一点不妨碍。」

  钟国栋考虑了一下,说道:「我的事不急,还是先应付你这里的问题吧。等
你这边的纰漏补过了,我们再商议办我的事。」

  屈元苍急迫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啦,跟你原来的个性大不相同,说起话来
吞吞吐吐。你知道我是急性子,心里憋不住事,你有话就快讲哪。」

  钟国栋苦笑道:「我说过,我的事不急在一时,你已够烦了,何必现在再替
火上加油。」

  屈元苍哇哇大叫起来,他吼道:「这是我的事,你有话不说明白了,岂不更
烦。快快,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说,不要拖拖拉拉的叫我心里痒得难受。」

  钟国栋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元苍,你可知道北斗七星会么。」

  屈元苍愣了一下,说道:「这个组织不是早就淹没了么,老哥哥忽然提起,
莫非你的事与这个组织有关。」

  钟国栋沉重的说道:「国栋的先与为这组织结下了梁子,而这组织惟一生存
者现已当上了金蜈门的门主,而且知道了愚兄隐居之处,集该门精英前来寻仇。
在一夜之间,钟家堡已是堡毁人散,我们寡不敌众,好歹已逃出来这么几个人,
才举家投入江湖。本来想打算将你老嫂子及几个侄儿寄居你这里,另者据说《露
宝真经》已在东南出现,我想孤身前往碰碰运气。即使得不到,也可遏阻落入邪
魔之手。」

  屈元苍沉思有顷,说道:「嫂子与侄儿们住在我这里,闲话一句,决不成问
题。寻找《露宝真经》那得看个人机运,这也可以暂时搁置。唯独金蜈门一事,
却不得不先解决。」说着,他回头叱叫道:「许波,马上传我天马令晓喻各地,
凡遇到可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转首问钟国栋道:「老哥哥,金蜈门那群王八羔子可
有什么特征。」

  钟国栋说道:「据我所知,他们男女混杂,男的黑衣劲装,女的白衣白裙,
每人的左襟都绣有一只金蜈蚣。」

  钟国栋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玉卿在一旁突然插嘴道:「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
私仇而连累及你整帮数百人的安危,怎可以为了个人的利害而影响到你们辛苦创
造的基业。绝对不能,那样我们会永远不安的。若你坚持不听,我跟国栋带着孩
子们马上就走,永不再回头。」

  屈元苍嘴巴张合了好多次,额上青筋暴起,他紧握双拳,狠狠瞪着陈玉卿。

  好半晌,他大吼一声,猛一跺脚,一屁股坐了回去。这时,许波才暗中松了
口气,站在一边。

  钟国栋摇摇头,低声道:「元苍,你脾气太暴燥了,一点也不听人家说。」

  屈元苍恨恨的说道:「气死我了。」

  钟惠琴小妮子不愧是个生具玲珑心肝的女孩,赶忙递了一杯酒,笑道:「屈
叔叔,侄女儿敬你一杯,你这就消消气。」

  屈元苍瞪了钟惠琴一眼,瞬即又「噗嗤」笑了出来:「好好,叔叔投降,我
算怕了你们母女了。」

  钟国栋干了杯中酒,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站住身道:「元苍,锦带会的实
力比之你这边如何。」

  屈元苍傲然道:「差了一大把。」

  钟国栋笑笑道:「那么他们如何胆敢虎嘴捋须呢。」

  屈元苍气愤地说道:「原先我也这样怀疑,心想锦带会的瓢把子肘刀无情佟
三泰莫非吃错了药,疯了心境,抢地盘抢到我的头上。后来我到出事的地方详查
时,他们带一个汉子见我,据这个当时躲在一片苇草内的舢板上的打渔人告以偷
窥所得,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钟国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屈元苍大声说道:「很简单,锦带会早就有了帮手撑腰啦。」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我也估计是这么回事,要不锦带会真个是饿疯了,
也不会拿着脑袋往刀口上撞呀。」

  陈玉卿问道:「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和他们结的盟呀。」

  屈元苍阴沉沉的说道:「丝锦门。」

  钟惠琴叫了一声,插嘴道:「丝锦门,丝帛、锦带,可是凑合得巧呀。」

  屈元苍浓眉一挑,说道:「巧什么,他们原本就来往得十分密切,只是我没
有想到丝锦门竟敢帮锦带会合着来对付我罢了,他们是天南地北,隔得远呀。」

  钟国栋说道:「你错了,元苍,既知他们来往密切,一待锦带会开始启动,
你便应该考虑到丝锦门的动向。他们隔着远是事实,但空间的长短却不能限制人
们内心情感的附依,以你我来说,不也隔着这么一大段路途么。我们之中如果那
个有了问题无法解决,不也照样会长途跋涉找着对方要求助力的。凡是人,对敌
友知交的向心力是不可改易的,任谁也是如此,就算自己好朋友帮不上忙,相对
哭一场也是觉得痛快的。」

  此刻,许波匆匆又奉上一壶酒,并替各人一一斟满。屈元苍举起杯子先干,
一抹唇角的酒渍,说道:「是我疏忽了,奶奶的。」

  钟国栋浅浅的啜了一口酒,说道:「先说锦带会,他们现在的力量如何。」

  屈元苍说道:「他们有百字行的硬把子五人,千字行的好手五人,下面领着
三百来个丰当剽悍的儿郎,就只这样了。」

  钟国栋说道:「如此说来,力量并不见强。」

  屈元苍说道:「所以说我一直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那知这些王八蛋竟然胆
大包天,动脑筋动到我头上来了。」

  钟国栋冷冷说道:「你别忘了,元苍,他们有丝锦门撑腰,情势自有不同。
没有点把握,他们敢轻举妄动么。」

  陈玉卿说道:「据我看,他们听怕早就准备好了,给你那封要求割让地盘的
书信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他们一定会料到你将断然拒绝,这正好中了他们的诡
计,抓住这个理由抢先出手。」

  屈元苍眼珠子一翻,冒火的说道:「就算没有这个借口,他们还不一样会动
手。操他二舅子,玩这种孩子都不要玩的把戏。」

  钟国栋皱着眉说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屈元苍精神一振,说道:「好办得很,我已将人手调集到对岸去了,只等布
置停当,我的攻击大计拟妥,便立即挥兵直捣长春岭,宰他个鸡飞狗跳的。」

  钟国栋有些责怪意味地望着屈元苍,说道:「换句话说来,你的主力全在对
岸,对不对。」

  屈元苍得意地一点头,说道:「我已急令所有的鲸手、鲨手和蟹手往对岸集
中,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大半全已赶到,余下的几个也正在路上。怎么样,我的
行动够快吧,不到一个上午使将散布在江面、陆地各处七八十里方圆的人马全调
集了。」

  钟国栋摇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问道:「江面上有多少人,多少船。」

  屈元苍想了想说道:「只有十八条快艇,三十来个人在负巡守之责。老哥,
你别紧张,我们要打的是陆战,而不是水仗。」

  钟国栋不再他,又问道:「那么,其他各处的防守情形呢。」

  屈元苍不解地说道:「这边岸上只有十几二十乘巡骑而已,再就是许波和甄
达所率领的五十名弟兄了。我说老哥哥,你要搞清楚形势,我们的敌人在对岸,
又不是在水面或这边,你急什么。」

  钟国栋没好气的骂了句「死脑筋」,说道:「但是,元苍,你可考虑到这一
点吗。」

  屈元苍惊异地问道:「哪一点。」

  钟国栋说道:「对方可以在暗里渡江打我们的后背。」

  屈元苍大大的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从事情发生以后,对岸、
江面、码头、水滨,全已在我们严密监视之下,连只飞鸟过来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况是大股的敌人,他们决然是无法潜渡过江来的。」

  钟国栋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糊涂,元苍,你就没有想到他们可以在夜晚
渡江,等事情发生,他们早已安稳登岸了。」

  钟家老大家忠亦插嘴道:「对,爹的估计很有可能,说不定他们在对岸及江
面挑衅寻事,目的也在故意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好将你们的人马转移过去,然后
趁隙攻击你们的老巢。」

  屈元苍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吧,这几天就因为风声紧,我业已下令严加
戒备了,他们怎有法子潜渡过来。」

  钟国栋一挥袍袖,大声说道:「潜隐渡江的方法有很多,多得难以计算。元
苍,鸭鸣江蜿蜒数百里,你能全顾虑到。他们随便利用渔船,伪装渔夫,或躲藏
在货舱底下,或在深夜里用皮舟、小划子、漂木板、甚至泅水,他们可以化整为
零分散过,你那些负责警戒的手下岂能一一察觉,这是不可能的。」

  屈元苍沉默了一下,说道:「说了这么多,事实上却没有发生一点变故呀。
奶奶的,你们真是杞人忧天,自找烦恼。喏,我们不仍是好生生的在谈着话吗,
也没见有他们半个鸟人的影子。」

  顿了顿,他大口喝了口酒,笑道:「如果确如你们所言,对方乘夜渡江,准
备攻击我们的后背,扑袭我们的总坛,现在也该屐了,怎的却仍没异状。我想,
你们是紧张过度了。」他的话刚讲完,屋外已突然响起一阵「叮当当叮当当」的
清脆铃当声,这声音自空划过,摇曳而去。

  屋中各人全自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传自坡脚两边,宛自从地底发出「咚
咚咚咚」的人皮鼓声,肃立门边的甄达突然脱口低呼:「不好,是锦带会的招魂
鼓。」

  钟国栋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不来了。」

  「砰」的放下杯子,屈元苍猛的站了起来,暴叱道:「我们冲出去。」

  钟国栋一拦手,说道:「慢着。」

  屈元苍形色悍野,真似一头豹子似的,气冲冲的说道:「又是为什么。」

  钟国栋冷冷的说道:「敌暗我明,不宜叫他们看出我们的虚实。」

  钟家忠移步来至窗口,往外一探视,说道:「来了,从两边的坡脚下转出来
了,全是身着蓝色劲装的人,个个手执银钩刃,人数至少在两百以上。」

  屈元苍「喀嘣」一声一咬牙,咆哮着:「好个声东击西乘虚而入呀,我操他
娘的二舅子。」

  钟国栋站在窗口边,冷静的说道:「别咤唬,元苍,这只是说他们第一回合
妙计得逞,却不意味着这场火并他们就能包嬴。」

  屈元苍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要将这群王八羔子杀个人仰马翻。」

  钟国栋瞪了他一眼,说道:「来敌数约二百,已是你们这里防守力的四倍。
喏,我已看见那个相貌奇突的人物了,陷目塌鼻,掀唇獠牙,又黄毛披肩。」

  屈元苍一步抢在钟国栋身侧,自窗隙中望去,气咻咻地说道:「陈隆,锦带
会百字行的首席好手,这杀千刀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锦带会的人是一层一层的人墙,围着营火热闹非凡,
不知道今夜是一个什么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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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立马吴山第一峰。」

  这首诗是金主亮「海陵王」所作,他写这首诗的动机是因为看了柳永的一首
《碧海潮》。

  为了增加故事的兴趣,我们先来看看柳永所写的这首佳作,全文如下:「东
南形势,江湖都会,钱塘自古繁荣,烟柳画桥,风箫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
还黄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者。重湖叠嶂清佳,
有三秋佳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约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乖
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跨。」

  海陵王读完这首柳词之后,一闭眼睛,便似看到杭城的繁荣,他再也忍耐不
住,决心将整个南京夺了过来,好到杭州去享受一番。于是,他先找来一个最著
名的画工,叫他随着当时派出到杭州的使节一同南下。

  到了杭州之后,将全城风景人物、山川险要都记在心里。回到金京之后,照
样画了出来。海陵王愈看愈觉可爱,便叫画工把他画到图中,骑着一匹怒马,高
立在吴江峰上,亲自在画上题了上面的这首诗。

  如今这首诗就悬挂在锦带会瓢把子肘刀无情佟三泰的练功室里。原来海陵王
本来是辽王宗干的次子,后来成为金熙宗的左丞,却将熙宗杀了,自立为王。登
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真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肘刀无情佟三泰原是锦带会首席堂主,与老会主生死执魂廖威是结义弟兄,
但他却把廖威坑了,自己当上会主。这与海陵王的作风近似,也就难怪他偏爱这
首诗了,也看出肘刀无情佟三泰野心之大。

  肘刀无情佟三泰与海陵王还有点近似,那就是他的兽行。海陵王登位之后,
本来已有一后三妃,同时后宫佳丽见于史传的也有二三十人,即使这几十个妃嫔
还不够开销,也尽可再行广征天下美女。以他的地位而言,决不会行不通的,然
而海陵王也有他的理论:「如果我这时候普天之下的搜罗美女,老百姓看见了,
还以为我只知好色,不顾百姓的死活,会对我不满的。与其如此,不如另外想些
方便的法子。」

  说出来似乎是一片贤君的口吻,然而他的所谓方便的办法是什么呢,原来是
专向自己宗族及大臣的妻子下手。自从他登位之后,也和北齐文宣帝一样,专门
杀戮宗室,凡是叔伯兄弟被他杀死的,不论是他的老婆、女儿、妹妹、总之是女
的全都照单全收,一律送入后宫之中,成了他的妃嫔。

  譬如,有一个叫阿里芙的是他的嫂嫂,当他杀了她的丈夫阿首朵之后,便将
阿里芙纳为贤妃。这还不稀奇呢,可惊的是,阿里芙与阿首朵所生的女儿名叫重
节,也是海陵王的侄女,竟然也给他看中,封为淑妃,而且地位在乃母之上。换
言之,也就是说,阿嫂与侄女同时都成了他的妾侍了。很不幸的是,阿嫂与侄女
竟都各替他养了一个女儿,至于两个女儿互相之间应该如何称呼,那就是用计算
机也是算不清楚的了。

  肘刀无情佟三泰接掌锦带会后,就是招兵卖马,扩充自己的实力,把原有的
生死执魂廖威的亲信一一铲除,这惟一幸免的只有青衫游龙任顾。

  任顾是生死执魂廖威的首徒,他之所以没被列入黑名单位是因为他的老婆华
凝萼。

  华凝萼与佟三泰的关系是这样的,有一天,华凝萼因有事要向佟三泰禀报,
她是内总管,自然无须通报,就直接来到佟三泰的居住处。她才抵门口,似乎听
到一种异声,她是过来人,立刻就体会是是一件什么事。一种好奇心的促使,她
想看看这与会主云雨巫山的究竟是谁。

  这一看,竟是九尾狐花小倩。此刻,只见花小倩横在床上,娇小玲珑的玉体
被剥了个精光,佟三泰在她身上疯狂的热吻,并含着她的乳尖舔吮着。然后抬起
她的玉腿,伸头欣赏那桃源的风景。原来是白虎当头坐,光秃秃的一片。那肥厚
高隆的小丘毫无遮掩,一览无遗。佟三泰爱抚着、吻着,再伸出舌尖往山沟里挺
进,牙齿轻轻地咬着核桃。

  九尾狐花小倩早就迷醉,她又舒服又快乐,但也说不出的难过。潺潺流水,
流向沟外,沟内被佟三泰的舌尖一伸一出,一吮一舔,只要他动一下都是很舒服
的。

  她的芳心是迷乱无主,灵魂飘荡的似乎离体,口里呻吟不绝。

  这香艳风流的镜头给华凝萼一览无遗,她也给这火热的情景引动其芳心,跟
随他们迷惘陶醉了。

  「啊啊,哥哥,我受不了了,快快。」由房里传送出花小倩的呻吟声,佟三
泰见她挣扎得可怜,不忍心再折磨她了,他抬起头来舔舔舌尖,以回味无穷的神
情再吮吸她的乳头。

  花小倩刚换过一口气,又被他吸着乳尖,精神又紧张了,全身加剧的抖,奇
痒钻心,热燥难捺,又开始哀怜的求着:「你你,你痒的地方不去抓它,偏偏叫
我难过死了。」

  佟三泰双手揉着圣母峰,以粗壮骇人的巨大玉杵抵住浅沟收腹簸动,往窄小
温暖的湿淋淋的狭谷中,狠命的挤入。不管她如何挣扎拒推,直向里捣进,涨得
宝蛤张着小口更为突出了。

  花小倩正在难忍这全身奇痒,突然被他巨大的玉杵拼命的挤入,那好有一比
为大旱逢甘霖,她想高呼万岁,嘴唇刚一张却被佟三泰的厚唇阻塞了,喊不出声
来;想动一动也无能为力,压得她无法动弹,除了任其所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呢。

  佟三泰将玉杵挤入浅沟,就开始发动进攻了,只见他玉杵的前端抵住花芯轻
微的揉转,这几转转得花小倩心神皆酥。她原以为佟三泰会大刀阔斧地发动一场
猛烈的攻击,而自己也有了万全的准备,迎接着暴风狂雨的来临。想不到竟是如
此,佟三泰的手也五指乱动了,又向圣母峰攀登。花小倩在他的全面进攻下,酸
甜苦辣咸,真是五味俱全。所以有的应变计划全都落了空,第一次接触她是失败
了。

  佟三泰在其晃动时才将双手向前伸下,托起她的肥臀,长长的舒了口气,就
轻轻开始抽送了。

  花小倩也畅快的吁了一口气,四肢拥紧佟三泰的身体,随着抽送的节拍迎合
着,她现在极需要大力的推动,这样的小本经营是无法扩展业绩的。幸好,这种
慢工出细活的时间没有停留太久,由温柔轻慢渐渐加速,热烈的推动了,佟三泰
全面出击了。

  快乐之神一阵一阵的降落在花小倩的身上,其乐趣实在浓厚。佟三泰有劲的
干,花小倩摆臀相迎,扭摇细腰,迎抬玉户,娇声淫荡的乱哼乱叫。

  佟三泰的这波攻势插了将近数百下,两人情悦各得其乐,花小倩在这一小时
的战斗中也已至心满意足,乐得发昏了。而佟三泰自己已近高潮,急迎以龟头猛
捣快转数下,这才交货。

  房内的人已经满足了,房外观战的人似乎紧张过度,她的眼睛一花,灵光一
间,「咕咚」一声昏迷的睡倒在地上。

  这一声惊动了房内的人,佟三泰急速地扼出玉杵,开门一看,才知道刚才的
一片春光全摄进华凝萼的镜头了。

  「是她。」花小倩叫道。

  「你别慌,看我的。」佟三泰有把握的应着。前面说过,佟三泰有海陵王似
的性格,对这位属下早就有想动她的念头了,现在她偷看了这无边春色,怎可饶
她。所以,佟三泰色胆包天,一不作二不休,索性也给她上一课,可不就没事了
吗。

  他将华凝萼抱起放在床上横卧着,一边替她脱衣服,一边用手在她全身乱摸
着、乱掐一阵。

  华凝萼被他脱衣服的时候已经醒了,但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看他脱,毕竟自己
是有夫之妇,也只好装着昏迷状态由他摆布了。

  佟三泰脱光了她的衣服后,双手就在她的雪白肌肉上游走。一股热流传遍了
华凝萼全身,使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她想拒绝他又舍不得,但又不好意思亲
匿他,只得闭目默默地享受着那奇妙的滋味。

  情欲是奇异的,其妙趣随着陶醉的人而产生的,华凝萼不是性饥渴而是性的
挑选,她有丈夫,也会夜夜春宵,但刚才那一阵实况表演已给她深深的刻入脑内
了。

  青衫游龙任顾的肉棒拿来与佟三泰一比,那是一只麻雀睡在鹰巢里,每次工
作时都不能满足她的浪劲,当然也比不上佟三泰这样有劲,而佟三泰的肉棒更使
自己爱煞,当她还未看到这一幕实况表演之前,她的心是彷徨的,现在心中感到
一阵光辉的照耀。

  这时,佟三泰的掌心停在华凝萼的酥胸上,觉得她心脏在狂跳,脸上红粉发
光,像一朵开放的玫瑰花,他知道她的欲焰已在燃烧了。

  华凝萼欲火高炽,血液沸腾,浑身酥麻,六神飘荡,早就将一切抛去九霄之
外,心里痒得难受。

  「冤家,快快来呀,我受不了了呀,我极需要你,我也愿意死于你的凶猛摧
残之下,啊……」

  这只是她内心的暗呼,什么是荣誉,什么是尊严,人生也只有欢乐,生命才
能存在。华凝萼还是不敢呼出声来,但已被逗得血管都要爆炸了。在佟三泰的挑
逗下的华凝萼抖颤着,寒颤着,芳心乱跳,可是她就是不敢睁天双目,不敢呻吟
出声,淫液如泉水般涌出,春情之火继续窜升。

  佟三泰见其欲火已是烧得不能再烧了,终于扑向她的玉体上。这时华凝萼已
不再去想一切了,她双手环抱着佟三泰的粗臂,玉腿自行地分开,热情狂热的接
吻,将整个肉体寄托在紧紧的拥抱中,又将一腔深情的舌尖传达给他。

  他们这样无比热情的纠缠着,情深意长的长吻着,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欲火,
吻得两人呼吸都感到困难,他们满床乱滚,拥挤压的纠缠不停,久久后才恋恋不
舍的分开。

  「令主,不,情哥哥,我爱……」华凝萼这次真的说出声来了。

  「内总管,不,我的小情人,呵呵……」

  「亲爱的,我的心肝,我的亲汉子,我的……」

  佟三泰尽情的揉掐着她的玉乳,凝视她的全身嫩肉,她的肌肤是芳香的,她
的神情是喜悦的,含情媚笑,呈出无限的深情。尤其,那肉香阵阵娇媚无比,更
增加其迷人的姿态,令人接近她如同沐浴在春风里。

  华凝萼完全沉醉了,那宝蛤一开一合的动着,喷泉滴滴的向外流着,她急抬
粉臀,摇摆不停,可见她已急不可忍了。

  佟三泰将玉杵紧紧顶住肥厚的蚌肉,将龟头轻轻磨碾着。

  「情哥哥啊,你不要再挑逗我了吧,可怜可怜我吧。」华凝萼媚声娇气地哀
求着,她骚得抬起粉臀急速往上迎合着,玉杵渐渐的深入了,使浅沟四周隆起,
龟头烫得使花心美死了。不过,她觉得也有点难过,于是她急急摇动臀迎合着。

  一个急抬,一个猛插,「噗滋噗滋」的玉杵直往里伸,她的甬道好像是无底
洞,将整个玉杵完全吞没了。华凝萼这回可满足了,因为能达到她的花芯的玉杵
只有这么一根。

  佟三泰在自己玩过的女人中虽说都是天生绝色,而能够像华凝萼这种尤物这
是第一次接触,内心的畅快是难以形容的,觉得今日可以大展身手了,乐得他抱
着华凝萼一阵狂吻猛干。

  凡是贪欲寻欢的人,在发现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时,那能不喜上眉梢,他们
都有恨不得将对方吞下肚里去的心理。佟三泰紧紧抱着华凝萼的娇躯,玉杵被包
在花房里,享受这美艳尤物的天生媚功。这销魂蚀骨的乐趣,他乐得已达到了顶
点。

  两人心心相悦,可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乐得都快要发疯了。华凝
萼娇喘的呻吟着,舒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乐的终至身疲力尽,她的淫水就像工
厂的下水道,汩汩不绝,由剧烈的抖颤渐至停止,终于昏迷了。

  佟三泰飞快的抽送着,浅沟紧缩,玉杵暴涨,龟头深埋在花房,花芯舔着独
眼,不由自主的颤抖,全身打着寒颤。他开始开柜验货了,于是放松四肢,伏在
她的娇躯上喘息着。

  华凝萼的确昏迷了,她玉容惨淡,口唇发白,呼吸微弱,她是乐虚脱了。所
以,佟三泰急得嘴唇紧合,玉杵紧抵花芯,上下为其渡气。阴阳互合,使过度消
耗元气的她渐渐得以恢复。佟三泰将玉杵轻轻的旋转数下,她才渐渐恢复神智。

  「亲汉子,你真是女人的恩物,功夫又那么好,今后我的肉心都是你的了,
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好,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不能抛弃我。」

  由于华凝萼得到宠幸,所以在以后佟三泰清除异己时,青衫游龙任顾得以幸
免于难。

  闲言表过,且说锦带会对付天马堂前夕,佟三泰为了激励士气,在出击前特
举办了一次营火会,让他的部属尽情的饮酒作乐,尽情的欢畅。

  酒过三味,菜过五巡,余兴节目开始了,立刻传出一串凄切的琵琶声音,后
面突然传来一声长呼:「君王……」

  声音悠扬,清晰的传遍全场,现场立即一阵沉寂。正在饮酒的群豪莫不因此
一声长呼,而感到内心一阵颤动。

  琵琶声音流动了一阵子后,一个女高音扬声唱完「王昭君」之后,立即走出
一个俏丽的女人。

  现场立即响起一阵掌声及喝彩,只见那黑压压的脑袋瓜子,随着女郎的舞姿
不停的移动着,几十只眼睛更似雷达般的紧紧的盯着这女郎的身子。

  只见这女郎边歌边舞,细腰款摆之中,散发着无穷的诱惑。

  随着时光的飞逝,琵琶声音轻颤转尖,只听女郎唱完「一曲琵琶恨正长」之
后,立即摔倒在地。白色纱缕下摆被她在落地之时用右脚跟一挑,向上一卷,立
即露出两块又圆又白的粉臀。股中央及双臀内侧仅有一块三指宽的布条包着,由
于她是将臀部朝上,因此立即有人起立,以「探照灯」搜视着。人头晃动之际,
每双眼光皆亮过火炬了。

  琵琶声音渐歇,立即响起笛箫合奏,音调是快节奏的。在笛箫和鸣声中,一
大批身披薄纱里面仅有三点遮体的少女,就在同盘丝洞放出来的妖精一样,以曼
妙的舞姿走了出来。

  妙舞正极,笛箫细细,极尽柔和。在舞蹈中的这些女郎,在烛光火炬下妙相
毕裎。只听得笛箫忽然低沉下去,那些歌舞的少女忽然娇喘吁吁起来,接着一个
大旋身,粉红色的薄纱突然滑落,原先如隐似现的香肤玉肌竟一起暴露在外,一
场人肉秀开始上演了。

  一声声微微的呻吟,美妙娇躯,软洋洋地侧倒在地上,玉体立即横陈。偏偏
那条丰满圆润的玉腿高高的翘起,宝蛤微合,红桃欲绽,令人见之不心神大震,
欲念横生。那些个裸体美女一个个玉面生春,目射欲焰,似是不胜饥渴,仰首求
欢,期待雨路滋润。

  这在名门正派人士眼中看来是违反道德的,但在这群三山五岳的群豪看来,
则以为是艳福从天降。

  物以类聚,佟三泰是何等人,他招来的人马自然是一堆咸虫,何况出来的这
群女郎个个都是妖媚入骨,人间尤物。不知不觉间,他们已逐步走向这群女郎。

  其中有迫不及待的,竟然不顾令主当前,竟抱起一个女郎走了。

  什么事情都是一样,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人跟进,于是,大家争先恐后的人人
抱减一个走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但见,在暗淡的灯光下,每一对男女都纠缠
在一起,刹时浪语春声处处,娇喘呻吟之声不绝。真是饮食男女啊,人之和饮大
欲,逍遥快乐,狂欢放荡。

  拂晓,朦朦三十丈外,两百余名身着蓝色劲装的大汉正排行倒八字阵形列展
开来,两排人之前各有五个为首指挥模样人物挺立着。右边一个即是那人面狒陈
隆,陈隆身旁是一个斜眼歪嘴、相貌奇丑的疤面大汉。大汉后面,居然是个蓝巾
束发、风姿绰绰的妖娆女子。另外,靠着那女子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的高个子,押
后的一个生像颇见忠厚的生人。

  左边那一排的五个,为首者当先为一个丰神玉貌、气宇轩昂的青衫书生,紧
偎着他的却又及一个美丽端庄,宛如大家闺秀的少女。这一对的后面,是位凶神
恶煞、满脸横肉的粗汉;粗汉的右边站个细眉小眼的胖子,左侧立着一个枯干的
老头,就是这样,他们排下了阵势。

  屈元苍喉咙「咕噜」直响,他粗厉的吼道:「可好,来齐了,锦带会的十名
好手全来齐了。」

  钟国栋缓慢的说道:「我认出来了,从许波的描述中,右边第一个是人面狒
陈隆。」

  屈元苍哼了哼,指着道:「陈隆一边的那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斜眼
歪鼻疤顶杂种,是怪魅仇九亭;那个骚得叫人掩鼻的臭婊子是九尾狐花小倩;又
黑又瘦活脱像是驼鸟的家伙是鬼影贾奇,贾奇后头的愣小子是一阵风邵贵,这五
个狗操人不爱的东西全是他们百字行的硬把子。」

  咽了口唾沫,又指着左边那排人道:「左边那排人的五个带头的,那表面似
模似样,其实却一肚子草的俊秀书生,和偎着他把肉麻当有趣的贱人便是青衫游
龙任顾与华凝萼这一对狗夫妇,他们后面的那个屠夫型的王八蛋是雷掌牛恕,牛
恕旁边的猪罗是横心虎宝福;那个老头最是难缠,人称鬼见愁刁荣,他们是千字
行的,这两个行人物的地位却完全平等,没有高下之分;实则以那鬼见愁刁荣为
首脑的。」

  钟国栋淡淡的说道:「我看也像是他比较有点名堂,咦,他们的瓢把子肘刀
无情佟三泰怎的未见露面。」

  屈元苍重重的回答道:「他会来的,这种现成的便宜,他岂舍不得不凑上来
插一腿。娘的皮,这才显得出他的颜色啊。」

  陈玉卿插嘴道:「未见那什么丝锦门的人出现,不知会不会也跟着来了。」

  钟国栋道:「我想可能不会。」

  屈元苍问道:「何以见得不会。」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很简单,锦带会的主力尽出,意图打我们背后空
虚,但他们却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老窝抽干了,他们同样也防我们一手。锦带会的
主力既已在此,他们的地盘里便必有丝锦门的同伙把守防卫着,这是最明显不过
的事。」

  屈元苍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一直未曾开口的钟家孝忽然插嘴道:「据我看,他们绝不知道这里竟有我们
钟家的人,甚至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元苍叔也正好回到这里来了,他们大概以为此
地只有许波、甄达两位叔叔率领几十名弟兄而已。他们一定早已算计好了,凭他
们如今的阵势,稳笃笃的可以吃掉许、甄二位叔叔及几十个弟兄。」

  家忠若有所思的道:「老二的判断大约不会错,否则设若对方明知我们虚实
的话,光凭眼前这点阵仗……」

  钟国栋以嘉许的眼光朝他们兄弟看了一眼,笑笑道:「这一点,我也同意。
忠儿,主要的是我们不涉足江湖,不易引起他们注意罢了。」

  屈元苍握拳擦掌,杀气腾腾,咧嘴呲齿地说道。「好极了好极了,看我们怎
么消遣这群狗杂碎吧,老子要不一个个活剐了他们,就算他们八字生得巧。」

  钟国栋正色道:「不可鲁莽,元苍。」

  屈元苍呐呐道:「老哥哥,你这就发兵点将吧。现在的这付局势好像秀头顶
上的虱子一样,明摆明。我们这里是刀口,邪龟孙们正伸着脑袋往刀口上撞,我
们只须在后一拖刀把子,嚓嚓的人头落地,皆大欢喜,这口冤气就大大的出了一
口啦。」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再等一下,我们以静制动,以暗对明,看着他们怎么
行动,我们再决定怎么应付,切莫把一场可胜之战搞得拖泥带水。别忘了,肘刀
无情佟三泰至今尚未出来呢。」

  屈元苍悻悻的凑上窗缝一瞧,低叫道:「看,来了,姓佟的出现了。咦,这
龟孙子还别带着帮手。」

  钟国栋也凑近窗缝向外望去,前面旷地上这时已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年约
四旬,国字脸膛,形容威猛,气度雍容的中年人物;另一个却是身穿水火道袍,
峨冠高髻的道士。那道土黄僵僵的一张瘦脸,颧骨耸起,两腮无肉,木愣愣的毫
无表情。

  钟国栋不由心头一凛,他非常知道这种人,典型的心黑手辣,薄情寡义,是
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

  他正想向屈元苍问问这道士的来历,棱棱有威的佟三泰已大马金刀的站在中
间,声如洪钟一般开口道:「龟缩在屋了里的天马堂的朋友听着,你们的主力全
移过了江对岸,就凭你们眼前这点人手是决然保持不住你们老巢的,我限你们在
半柱香的时刻内自行弃刀搁箭,将双手抱在头上鱼贯走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饶恕
你们的性命。」

  屈元苍双目怒瞪,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嘴牙:「听听,你们听听,好一副君临
天下的派头。娘的皮,他这是干什么,投降去,把我们全当成败兵囚俘了么,简
直是荒唐加上他娘的晕头。」

  钟国栋嘘了一声,说道:「且听他讲下去。」

  站在那里的佟三泰,神色严酷,形态威猛,他又响亮的道:「这是给你们一
个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我们并不希望杀戮你们这些小角色,我们要追擒的
只是屈元苍与他手下几个死党,所以,你们不必替屈元苍卖这个命,而你们也没
有抵抗的余地。在江湖上闯,要紧的便是识时务、晓利害,如今我给你们这个投
降的机会,是锦带会宽大又诚意的表示,你们要切实把握住,否则,如若你们只
知一时顽抗的话,我们一旦攻下,恐怕你们的性命便毫无保障了。」

  屋里的屈元苍眼都气红了,他说道:「我们冲出去杀他个人仰马翻,看他还
吹不吹牛。」

  钟国栋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要叫,让我想想。」

  屈元苍急得一跺脚,怒道:「人家把我们都看扁啦,在那里充他娘的人王,
活神活现的站在我们码头上像教训儿子似的,你还想想……」

  他下面一句便是三字经「想个鸟」,但对象是钟国栋,是他老哥哥,话到嘴
边又赶忙噎住。

  钟家忠忙道:「元苍叔,你冷静一下,爹既要想一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屈元苍强自抑忍,咕噜道:「真能叫你们父子把人给憋疯。」

  钟国栋来回踱蹀着,双眉紧锁,像在考虑着一桩什么伤脑筋的大事。片刻之
后,他突然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家忠几兄弟几乎同声齐问道:「爹,怎么办。」

  钟国栋搓搓手道:「刚才,佟三泰不是说限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叫藏在屋里
的人投降,好,我们就投降。」

  屈元苍吃了一惊,眼珠子都似乎突出了眼眶,惊奇地叫道:「什么,我们投
降。」

  钟国栋摆摆手,说道:「你不要急,由我、家忠、许波,还有那个跟你回来
的游逸四人,率领大部分你的手下出去向他们投降。然后,我会告诉他们,说屋
子里有几个你的死党不肯驯服,拒绝认输归认,他们自会立即将目标对准这边,
我们这批子投了降的小角色,料想不会被他们重视,至多也就派调三两人监视着
而已。好,等他们全神贯注这边,预备围打我们所说的那几个强硬份子之际,我
们这些投降的便突然发动,自他们背后施以猛击。如此一来,至少可以解决他们
一半的好手。」

  屈元苍一拍掌,喝彩道:「好,好极了,我们再从屋里冲出,里应外合,给
他们当头一棒。」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屈元苍眉开眼笑的道:「老哥哥,你是诸葛再世,刘伯温重生。啊哈,有一
套,有一套。」

  钟国栋一撇唇角道:「算了,看你先前那付熊样,前居后恭,最是可恶。」

  说着顿了顿,又道:「元苍,你要注意,只要我们一动手,你便朝外冲。」

  屈元苍笑道:「这是当然,我包管行动得出乎你想像的快。」

  此刻,家孝道:「元苍叔,你着人找两套衣服给我与爹换换,我们的衣衫不
像是天马堂的人呢。」

  屈元苍微微颔首,说道:「当然,马上就换。」

  语声中,立即招来两名手下,他们匆匆脱下身上衣衫与钟国栋、钟家忠等人
对换过了。钟国栋说道:「元苍,我们要怎么通知隐伏在其他屋子里的人呢,光
我们四个人出去投降也不像呀。」

  屈元苍接口道:「这不用操心,从屋后派个人去通知一下也就是了。老哥,
这里一共有五十名弟兄,你要多少跟你去假降。」

  钟国栋略一沉吟,说道:「三十名可以了。」

  屈元苍「嗯」了一声,侧首道:「甄达,你挨屋去告诉他们一下,每幢屋子
里匀出几个人去伪投降,留下的埋伏好,等着我的号令冲出去应合。你要小心点
啊,以屋后的地形掩蔽住身子,别叫他们发现了生疑惑。」

  甄达答应一声,推开屋后山坡方向的木板窗,矫健的翻身而出。

  就在这时,外面佟三泰粗大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更为狂暴了:「天马
堂的人听着,半柱香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该琢磨的也应琢磨定了,出不出降。
再没有表示我们就要展开围歼攻杀,到时休怪锦带会刀利刃快,心狠手辣,要斩
你们个鸡犬不留。」

  靠在窗边的屈元苍冷冷一笑道:「别嚷嚷,姓佟的,你马上就要喊天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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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换妥天马堂衣装的钟国栋,小心的将肩架扯平,又把袖管扯了扯,活像穿着
朝服那样的慎重其事。但是,也由此可看出他的镇定功夫是如何老练了。

  正在这时,靠屋后的木窗一响动,甄达业已喘吁吁的翻了进来,屈元苍迫不
及待的问道:「怎么样,都通知到了没有。」

  甄达连连点头,说道:「全转达了,当家的,只等大先生他们出去吆喝几声
就行。」

  钟国栋含首道:「很好,我们准备行动。」

  屋外,佟三泰的声音又透壁而入,愤怒粗厉的叫道:「半柱香的时间已到,
天马堂的龟兔子们,这不是咱们不留生路给你们,是你们自绝生路于先。你们若
是执迷不悟,咱们便要立斩无赦。儿郎们,听我的号令。」

  钟国栋道:「快了,忠儿,你先出去。」

  钟家忠「砰」的一声撞开了木门,踉踉跄跄,又慌慌张张抱着头往外跑,一
声嘶哑还加着点颤音的干叫着:「别攻,别攻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啦。」

  钟国栋低笑道:「这孩子装得还真像。」

  游逸也两手叠放头顶,与许波委委屈屈的走出门去。钟国栋回头向屈元苍笑
笑,也照葫芦画瓢,跟着出了门。

  严阵以待的锦带会人马静立不动,阵前的佟三泰威风八面的吆喝着:「算你
们知机,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

  许波弓腰缩头,一副窝囊惶恐之状:「还有,还有人哩,你们别急,这就出
来啦。」

  说着,他恻首向另外的屋子那边叫:「伙计们,快出来投降啦,咱们当家的
与一干硬把子们全到了对江,我们这几块料还顶个卵哩。瞧瞧人家锦带会业已兵
临城下,你们再不投降莫不当真要等死么。」

  钟家忠也干涩涩的招呼着:「降啦降啦,不降就得要命哇,人家能生拆了我
们。」

  于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七八幢木屋的门儿启开了,先是「乒乓哗
啦」的刀枪弩矢丢弃出来,接着每一幢屋子里便疏疏落落,磨磨蹭赠的走出来五
六个天马堂的弟兄,他们个个双手高举过头,满脸木然漫郁之色,步履沉重的在
这边走了过来。

  游逸大叫道:「快点呀,降了便能保命,谁没个三亲两故的,伙计们,任哪
一个也没活腻味呀。」

  许波暗里哼了哼,闷着头道:「我们降是降了,你们可不能食言整治我们呀
啊。」

  佟三泰阴沉沉的咧嘴一笑,又是得意又是威风的叱道:「少罗嗦,我们自有
定夺。」

  这时,人面狒陈隆已闪身而去,他一挥手,二十名蓝色劲装的锦带会大汉已
拥了出来,怪魅仇九亭也往旁边一站,大吼道:「天马堂的狗头们到这边来,通
通围拢坐下。」

  陈降叱喝道:「快,别磨蹲着像王八爬地一样。」

  于是,钟国栋、许波、游逸、钟家忠以及另外三十名左右的天马堂弟兄便被
赶在一堆,挤挤挨挨的坐了下来,二十名锦带会的大汉立即往四周一站,虎视眈
眈,横眉竖目的将他们看守起来。钟国栋故意装得十分气愤的说道:「我们是诚
心归顺的,各位何必这般像囚犯似的对待我们。」

  一名蓝衣大汉冲上来就给了钟国栋一脚,厉声2叱道:「你还自以为不得了
哪,没用的东西,给我闭上那张臭嘴。」

  钟家忠见父亲被打,大声叫道:「喂,你怎么可以随便踢人,我们投降是表
示臣服,你们这么虐待归顺你们的人,为嫌过份吗。」

  一个耳光打得钟家忠几乎连门牙也掉了下来,怪魅仇九亭指着钟家忠咆哮着
道:「他妈的,你们天马堂全是一群欺软怕强的孬种货,就会关着门吃现成的。
你们投降还是好的,否则连狗命全保不住。怎么着,你不服气么。」

  另几名蓝衣大汉往上一围,叱喝道:「仇大哥,拖出来这厮来砍了,杀鸡敬
猴,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

  仇九亭狞笑一声,斜眼一翻道:「也好,拖出这王八蛋来砍了吧。」

  那边的陈隆见这里有些混乱,急忙赶了过来,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四名蓝衣大汉刚拖着钟家忠往地下按,一见陈隆来了,不由立即站好,仇九
亭嘿嘿笑道:「老陈,这小了嘴硬,我叫他们拖出来砍了。」

  人面狒陈隆朝怪魅仇九亭道:「老二,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在弄成这种不可
收拾的局面第,连俘虏的人心都安抚不下来,以后还有谁肯归顺。」

  仇九亭强悍的抗声道:「以后根本不用投降,宰光了干净。」

  陈隆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悻逆当家的心意。」

  仇九亭歪偏的鼻子一耸,咕哝道:「不要抬出当家的压我,我就不喜欢这婆
婆妈妈的一套。」

  重重一哼,陈隆没有理他,大声道:「听着了,你们这样俘虏不准再鼓噪滋
事,否则体任我们立杀无赦。本会弟兄看紧着点,出了纰漏你们哪一个也得吃不
了兜着走,记住。」

  他正吼喝着,肘刀无情佟三泰已快步走近,他道:「陈隆,这里没事吧。」

  佟三泰点点头道:「好,先下令前队挺进三丈伏卧,后队分散成半圆阵势,
然后召集各字行好手聚集,听我交待攻敌之计。」

  陈隆立时转身传令下去了,顷刻音,只见队伍移动,人影翩掠,一付杀气腾
腾、血战欲起的架势。

  挤在一堆的天马堂俘虏里,钟国栋低促的分配目标:「我们要准备妥了,马
上就要开展行动。由我扑杀里佟三泰,家忠,你专门对付人面拂陈隆、怪魅仇九
享、花少倩;许波,你突袭那鬼影贾奇、一阵风邵贵、雷掌牛恕;游逸,青衫游
龙任颜、华凝萼、横心虎窦福就交给你了。至于鬼见愁刁荣,也由我先罩一罩,
然后等元苍出来收抬。其余的弟兄们注意,只待我们几个一开始行动,你们便一
拥而上,将四周监守的二十名敌人放倒,夺他们的兵刃与对方混战,你们应该都
带得有匕首,是不是。」

  三十名天马堂的弟兄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小声道:「大先生放心,我们每个
人全暗藏得有匕首、短刀、手叉子及绞套等物,足可用以对付这批龟孙们。」

  钟家忠轻轻的说道:「爹,我有几句话要说。」

  钟国栋颔首道:「快点。」

  钟家忠脸上的神色有些忧虑,低沉的道:「眼前锦带会的这批好手看样子也
不是些省油的灯,大概那一个也能几十子。爹,我们每个人猝袭他们一到两个还
有点把握,但我们每个却得都包办二名以上的硬把子,怕会顾此失彼,难以周全
啊,这并非一件手到擒来的易事。」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情势如此,非这么分配不可。为今之
计,我们只有倾力而为,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

  许波也苦笑道:「反正放倒一个是一个,放倒两个是一双,不管怎么样,我
们一上去先来个狂攻猛斩,能奏多大功奏多大功,剩下没有摆平的,就也是一场
混战而已。总之,我们尽可能削弱他们的实力。」

  游逸压着嗓门道:「只是为了咱们的事,害得大先生及大公子卷入是非旋涡
啊。」

  忽然低「嘘」一声,钟国栋道:「注意,他们的好手聚集了。」

  在右侧两丈多远的距离,一挂暴晒的渔网之下,佟三泰正在向他手下的硬把
子们又急又快的说明攻击计划。不一会,这位志得意满的锦带会大当家已下达完
命令,正的挥臂昂首,加强他的说话力量。围成半圆的那些好手们在各自点着头
呢,人人脸上流露出振奋的笑容。

  倏然,钟国栋低叱:「斩。」

  「斩」字在他舌尖上跳蹦,他的身影已凌空弹起。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已到
了那排渔网之上。

  几乎不分先后,许波、钟家忠、游逸三个人也由三个不同的方向暴掠而到,
与钟国栋分别扑向他们的猎物。

  这个变化是如此突兀,又如此快速,以至当面朝这边的佟三泰察觉情况有异
之际,陡然间竟失措的呆了一呆。

  这时,钟国栋有若一头鹰隼疾扑落,闪耀着五彩神芒的一只银环,「噗嗤」
的一声电射佟三泰。去势之疾,仿佛流星曳穹。

  不分先后,钟国栋凌空的身形暴旋,一百七十七掌有若一百七十七个无形的
漩涡在空气中激荡,一片浪翻的劲力猛卷那横里扑来的人面狒陈隆。

  寒森森的光掌有如极西的电闪,许波一上来就展开鱼纹缕剑,狂吐狂缩。鬼
影贾奇嚎着带起满脸的鲜血滚地翻出,一阵风邵贵也「吭」的一声,跳起三尺又
重重跌落,他的左臂已连被戮进了三刀,雷掌牛恕却在双臂抖振中险极的跃避开
去。

  钟家忠那柄一涨秋水,天都九归剑法原本就是辛辣无匹的剑法,只见它破空
啸舞,满天的寒气加上波凉的光影,映幻得连他的模样都宛似隐进一层雾氲中去
了。人面狒陈隆眉梢划破,洒着一溜血水亡命般逸脱。怪魅仇九亭略慢一步,一
连中了九剑,他却横了心以左臂格挡,他那条左臂便也被斩成了十截。九尾狐花
小倩比较幸运,她在事情发生的刹那便用她的柔骨功将整个躯体暴缩成一团,是
而才躲过了这一劫。

  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只见青衫游龙两口子中的任颜惊叫着被腾空抛起,华凝
萼也在虎口俱裂的踉跄倒退,这是游逸的黑皮绞素以及金龙头的攻击效果。而横
心虎窦福方才大吼着将他的霸王锤才抽出了一半,游逸的金龙头已劈顶一记将这
位锦带会千字行的好手砸了个脑裂浆溅。

  所有的情况全在一个时间里发生,而又几乎在发生的一刹便见到了结果,佟
三泰扑地滚爬,一连串十几个滚翻才算避过了钟国栋他们的猝击。

  倏然间,一条又瘦又小的人影射向了钟国栋,那是鬼见愁刁荣。

  飞弹三丈,钟国栋第一双追风神芒正翻然绕回,他斜扑相接,另一只神芒正
「呼嗤」地怪叫着暴击刁荣。

  那边,三十来名天马堂伪降的弟兄早也呐喊而起,纷扑四周,与那二十余名
锦带会的大汉扑腾厮斗成了一堆。

  灰头土睑的佟三泰仓皇爬起,「锵」的拔出了他牛角般的雪亮宽刃肘刀,同
时愤怒至极的大叫:「不要放走这些卑鄙无耻以诡计诈骗的狗种,通通给我宰,
给我杀。」

  在他的叫吼声中,刁荣正在忽上忽下的闪躲着钟国栋那枚追风神芒,但是,
那两枚极为霸道的神芒却在彩芒缤纷里如影随体般回转追击。

  青衫游龙任颜约莫摔了一跤之后又再爬起,狼狈不堪的以他的双剑力抵着游
逸狂风暴雨般的攻扑,他的爱妻华凝萼也是一柄青锋剑,偕同乃夫拼命抵抗,奈
何集二人联手之力,却也只有捉襟见肘的份了。

  九尾狐花小倩好生了得,她居然像一头雌虎似的,挥舞着她的钱如意狠搏钟
家忠。但钟家忠显然不以为然,天都九归剑法纵展如云滚浪掀,将花小倩与陈隆
俩人全部都卷罩在千丈寒芒之内。

  许波的猛辣亦是惊人的,雷掌牛恕空具一身雄浑沉稳的霹雳掌功,仍然被许
波那流电飞虹般的鱼纹缕剑逼得左支右绌、步步后退;挂了彩的鬼影贾奇血污遮
眼,他的虎头钩业已乱了章法了。

  地下躺着断了气的横心虎窦福,重伤的怪魅仇九亭,以及奄奄一息的一阵风
邵贵,其他正与天马堂那三十名诈降者死拼的锦带会所属,如今也被攻得差不多
了。钟国栋在一个大鹰扬的回掠中收回了他的另一枚神芒,眨眼间拔出厚剑,展
开天都九归剑法,便与佟三泰打在一起。

  突然间,从锦带会的后队扑来一名道人,与刁荣两人一同扑向钟国栋。

  跃拥游中走,佟三泰的肘刀以怪异的路数贴肘飞舞,边嘶哑的狂吼:「前队
儿郎戒备,后队回援。」

  于是,第二排的近百名蓝衣大汉齐吼一声,立即返身扑向了天马堂那些诈降
弟兄,来势就宛如一片浪潮。

  就在这时,那片杂乱无章的木屋内,突然用起连串的机括响动声,「唆唆」
的一蓬蓬箭簇利矢破空而来,尖啸如泣中,前排的锦带会的人刹时人仰马翻,嚎
吼尖叫着滚倒了十几个人。

  「杀,杀啊。」的昂烈又高亢的杀喊声紧接着响起,在「劈哩哗啦」的门裂
窗碎声中,二十余条人影猛虎出拥般扑了过来,那一马当先、起落如飞的人,赫
然正是天马堂的大当家豹枭屈元苍。

  狠命围攻钟国栋的刁荣见状之下,哑声大叫道:「当家的,屈元苍在此,我
们上当了。」

  肘刀暴横电划,佟三泰嗔目吼道:「我们拼了,前队儿即豁死阻截。」

  他的吼叫尚留着一点尾声时,当头扑来的屈元苍已在一个翻腾中抖掌将眼前
阻路的蓝衣大汉震了半天,七个人身上口里喷出的热血就像洒下了半天的雨。陈
玉卿带着家孝、惠琴、玉姑等展开钟氏天都九归剑法,一路势如破竹,就像刀切
西瓜似的,杀得锦带会的儿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奔命似的东躲西逃。

  刁荣的贯革措倏起暴插,尖叫道:「当家的,他们不行,我去拦屈元苍。」

  佟三泰旋腾急掠中,忙道:「好,你快去。」

  那后加入的瘦长道人手里已多了一只钢丝拂尘,他在身形如电般的攻拒下,
狠辣的道:「这老小子有我们俩人应付够了。」

  于刀刃的挥切中穿掠着,在拂尘的谭扫下射弹,钟国栋以他的天都九归剑法
周旋在两名强敌中间,这时鬼见愁刁荣抽身急退,他的身躯尚未转过去,彩芒倏
现,一枚追风神芒已猝袭而至。

  刁荣大吃一惊,霍然矮身缩肩,右手猛翻,用他的短柄金叉硬挑。刹那间,
神芒「嗡」的自动弹起,立又泻落,刁荣金叉飞刺,同时倒移。但是,在此瞬息
里,毫无征兆的另一枚追风神芒已快得令人不敢想象的暴射刁荣。

  发出这道追风神芒的人是陈玉卿,因为她是女人,体力受先天限制,内力不
如男人,她自己也知道。因为,她便在追风神芒上苦下了功夫,所以她的发射手
法,比丈夫钟国栋更见诡异。

  刁荣虽然拼命截挡,但却未曾阻住,那种过程是迅速至极,只见彩芒一闪,
刁荣已「吭」的闷嗥着一头撞向地下。他的右肩胛上结结实实被击正着,伤得这
位鬼见愁的肩胛骨全部砸碎。陈玉卿更是手下留情,剑挥头落,结束了刁荣。

  佟三泰几乎连肺部气炸了,他干嚎着:「卑鄙啊……」

  钟国栋冷冷一笑,一百掌暴卷向佟三泰,同时右手一百剑反劈瘦长道人,顿
时剑影漫天,掌影宛如血刃飘掠,「呼噜噜」的旋风几乎能把地面都掀起来。斜
刺里人影骤映,屈元苍等已横冲而到,他大吼如雷,「黄斑掌」势若山颓浪排般
压向了佟三泰。

  在佟三泰的暴退中,这位天马堂的魁首粗厉的叫道:「我操你的老娘,佟三
泰,我看你朝哪里卖狂去。」

  佟三泰的牛角形肘刀「嚯嚯」的挥斩,动作如飞,他一边疾速游走,边嗔目
怒叱:「屈老狗,你少得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哩。」

  掌势呼轰激荡,仿佛千百巨杵铁锤在捣模搅翻,屈元苍的攻扑是又猛又狠、
又快又辣,他狞笑道:「你们没有啥指望了,姓佟的龟孙子。」

  就在他俩人说话的当口,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叫突起,鬼影贾奇整个身体
被许波「忽」的挑抛起六尺,内脏肛肠「噗嗤」倾泻了一地,就那么手舞足蹈的
摔跌出去。雷掌牛恕也同时遭到许波的连串鱼纹缕剑节节进逼,蓦地,右肩胛骨
尽碎。

  满以为已经了帐的鬼见愁刁荣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拼着最后一股气,以
一种眩目的快速动作滚向了许波。

  钟国栋眼角一瞟,倏叫道:「许波小心。」

  刁荣应声跳起,连人带叉猛然撞向许波。刚刚应付了贾奇与牛恕的许波尚未
换过势来,他突觉有异,飞快倒扑,但已慢了一点,金光闪亮,那柄短架金叉业
已颤巍巍的插进了他的左腰。

  「嘿」的痛得许波闷哼一声,他咬着牙狂旋猛回,双手握刀,「削」的尖啸
着倒斩,一记「喀嚓」的暴声传来,刁荣的身子已被拦腰斩成两段,肠脏随着剑
刃刮过之势挥洒四周。

  又一条影子冲向了许波,人尚未到,「劈啦啦」的浑厚掌力已有如焦雷般由
十个不同的角度齐击下来。

  这时,钢丝拂尘正好拍向钟国栋的上盘,他猛的张嘴,呼的一口长龙气,宛
如一股劲矢般射向对方拂尘,同一时间,他头也不回的猛挥左手。

  彩光猝现,去势如电,牛恕的霹雳掌开始罩向许波时,这枚像是来自虚无的
追风神芒已「嗵」的一家伙将牛恕的头颅击成了个血糊糊的烂柿子。

  许波贴地射躲开去,边哑着嗓子叫:「大先生,谢谢。」

  瘦长道人的钢丝拂尘突被钟国栋一口的震腑箭震歪,瞬间他又侧身进逼,钢
丝拂上扬斜挥,左手暗抖,一溜极细的青芒已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射向钟国栋。

  好个钟国栋,真个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只见他长剑抖着归引力的贯展,
那一溜青光就像金属遇见磁铁一样,紧紧地粘在剑身上,而他也借着回归力的运
展,身体回轮。

  瘦长道人的钢丝佛尘一散立聚,猛然罩向钟国栋。但是,钟国栋在身体回轮
之际,一枚追风神芒已不可思议的当头袭至,只见眩烁的彩光倏现,瘦长道人已
「嗷」的一声倒仰摔跌,额门上开了一个拳大的血窟窿。

  毫不稍停,钟国栋身形暴掠,沾地斜出,长剑挥处,照面之间,已将三名蓝
衣大汉砍作六截。

  平空横着滚出,钟国栋让开了两柄锋利的银钩刃,双脚分弹,怪叫如泣,又
有两名蓝衣汉子捂着面孔倒栽尘埃。

  那边,钟家忠展开天都九归剑法,在九十九次半孤同时并形而成的一刹那,
陈隆已怪嗥着翻滚出去,全身上下,赫然卷裂开十六道纵横交叉的血口号。

  九尾狐花小倩鬼魅一样的乘机闪进,铁如意狠毒的挥扣,钟家忠「呼」的吸
胸挺背,「嗤」声裂帛之响,钟家忠的长衫已被撕裂,背脊上出现五条血痕印,
这位有钟家堡第二代主人「咯噔」一咬牙,踉跄后退。而手中的剑却急速波动,
自肋侧倒刺而出,于是,花小倩娇细的尖叫着踉跄后退着,一双俏眼恐怖的瞪视
着。

  她退后之际从她胸脯中间滑出血淋淋的剑刃,眨眼里,她的面容歪曲,嘴唇
冷紫,茫然又痛苦至极的缓缓跌倒。

  许波艰辛地说道:「大公子,你先歇歇。」

  钟家忠抖动了一下,问道:「许叔,我背上这一家伙不轻吧外。」

  许波点点头,说道:「血糊淋漓的,深探的五条爪痕,皮肉全翻卷开了。」

  说着,钟家大少奶奶姚玉姑已快步走来,她二话没说,赶忙替自己丈夫敷药
包扎。妥当后,又替许波敷药包扎。

  钟家忠瞪了瞪卷曲在地下的九尾狐花小倩,只见她此刻面如死灰,另一只手
犹紧握着那柄血迹殷然的铁如意,早就断气啦。钟家忠挺了挺背脊,看着许波的
模样说道:「要不要在此地守着你。」

  许波摇摇头,说道:「用不着,大公子,我动是不方便了,但这把剑仍照样
可以出手宰人。你小俩口毋须为我担心,他们哪一个若以为正可借机打我落水狗
的话,就是瞎了眼,选了心了。」

  钟家忠拔空而起,头下脚上的掠出五丈,人未落地,他的长剑已眩闪着震飞
三支箭矢,刃芒贴着人头挥舞,四颗脑袋业已上了半空。

  二百名左右的锦带人马如今差不多已快去掉一半了,只见刀光寒辉交相映会
了,血雨喷洒,人在追逐奔掠,砍杀扑腾、金铁的铿锵声应合着撕裂耳膜的叱喝
哀号,蓝色身影与配有红衣肩的身影往来穿插,一会那个仆倒,一会这个摔滚,
人血与人肉,在此时此刻,竟是那样的不值钱。

  钟家忠的利剑根本不与任一个对手交击,他狂风暴雨也似挥展着他的兵刃,
每在一个或数个敌人的武器开始扬起的瞬息,他的剑刃已经闪电般由对方胸腹内
抽出又透进了,快速得像在做某种比赛似的。他的妻子姚玉姑紧随其身侧,做着
某种掩护。

  在一条蓝衣大汉被横着砸飞的一刹,他们父子照了面,钟国栋忙问道:「忠
儿,你受伤啦。」

  一洒剑身上的血水,钟家忠微喘着道:「不怎么样,爹,皮肉之伤。」接着
他端详着钟国栋,反问道:「你没事吧,爹。」

  钟国栋摇摇头道:「一点伤也没有,玉姑,你多照应点你丈夫。」

  姚玉姑应声道:「媳妇知道。」

  目光瞧向业已被屈元苍逼得团团打转的佟三泰,钟家忠笑道:「爹,锦带会
这次可一败涂地啦,瞧屈叔像老子打儿一样在追着佟三泰狠撵。」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这用不了多久,便可结束拼斗了。」

  钟家忠说道:「我们就叫它加速结束吧,爹,你或我,哪个过去帮屈叔。」

  钟国栋抿抿唇,低声道:「你屈叔不喜欢人家帮他上场,尤其是在他稳操胜
算的时候。我们不必麻烦了,让他自己收拾佟三泰吧。」

  说着,钟国栋又看了看游逸。游逸如今可以说已经完全又绝对的控制了整个
局面,青衫游龙夫妇二人在他手里非但施展不开,甚至防守也变成不可能了。这
位名列天马堂鲸手的好手,手中的金龙头狂挥狠击,黑皮绞索还远套近缠,交相
运用,就像逗孩子一样打得任颜与华凝萼两个狼狈不堪。

  剩下不足百名的锦带会大汉,正由陈玉卿率领着钟氏兄妹及身披红白肩带的
天马堂弟兄杀得节节后退,溃不成军。

  钟家忠朝乃父看了一眼,说道:「屈叔既不用帮忙,我去帮游逸他们去。」

  钟国栋笑着点点头,家忠夫妇才转身自去。钟国栋也转到屈元苍与佟三泰交
战之处,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元苍,你何必一直用双掌对敌,你们的家伙吊命
竿呢。」

  原来黄斑掌参合着巨杵真力的功劲头显示是惊人又浩荡的,屈元苍更是将这
两样武技的融汇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一面以雷霆万钧之势压逼着佟三泰,边大笑
道:「对付这种不成气候又眼高手低的下三滥毛贼,还用得着什么兵器,老子单
凭一双肉掌就能活拆了他。」

  佟三泰汗水如注,气喘吁吁的跳蹦掠躲着,他大叫道:「诡计伤人,诈术取
胜,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屈元苍九十九掌呼轰卷去,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拔人家后庭,打
人家空虚,又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我呸。」

  钟国栋不奈烦的说道:「快点解决这个夜郎自大的家伙算了,元苍,和他多
罗嗦什么。」

  倏起倏落,运掌如飞的屈元苍大笑道:「放心,老哥,他撑不了多时了。」

  牛角形的肘刀疾速偏扬,佟三泰挥掌暴起,屈元苍重重一哼,身形猝转,两
臂分抛猛合,一片澎湃劲气险些将佟三泰抬了起来。怪叫着,佟三泰开始急退,
另个方向已突然传来华凝萼的尖叫,接着只见任颜被游逸的黑皮绞索缠住脖颈,
抖摔出数丈之遥。

  佟三泰睹状之下,骤然一慌,就在这微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里,屈元苍已闪
电般挥出九掌,将他打得连连滚出。

  显然,屈元苍是要捉活的,他那九掌全敛了劲,约莫只用了四分大道。佟三
泰伤得不轻,也因此尚能活动,他滚了几滚,猛的又再跃起。屈元苍扑到伸手便
擒,佟三泰大吼一声,肘刀斜砍,「括」的一记便划裂了元苍衣袖。

  屈元苍大骂一声,双掌蓦翻急沉,猛的抓住佟三泰腰身。佟三泰犹待挣扎,
疯狂的侧肘快顶着,但是他的肘臂才动,已叫屈元苍狠狠摔出六步,一头撞晕过
去。

  元凶就擒,锦带会的儿郎已完全失去了斗志,纷纷弃械投降。于是,屈元苍
连忙指挥着手下们将许波扶进木屋内,一边捆绑俘虏,清点伤亡,同时也将己方
的伤者抬进屋内施救。二十几个人来来往往,挺够累的。

  突然间,屈元苍想起了游逸,他急急回头望去,却险些笑出声来。游逸正大
马金刀地站在那里,左右手分套着金龙头与黑皮绞索,在他面前不远,华凝萼却
满身血污的跪在地下,拥着躺在面前的任颜嘤嘤哭泣,好不伤心断肠。游逸站在
那儿,敢性还是监视着这一对同命鸳鸯呢。

  屈元苍十分高兴的搓了搓手,说道:「我们赢了,老哥哥,哈哈,我们赢了
啊。」

  钟国栋点了点头,略呈疲乏地说道:「是的,赢了。」

  就在那张斑灰的木桌上,屈元苍高挂正中,钟国栋在右,陈玉卿在左,游逸
与甄达紧站在屈元苍身后。

  桌前,锦带会的瓢把子双手反剪被绑在室中的木柱上,佟三泰如今气色已好
转多了,固然还是一副萎顿之状,但至少已比他被击晕的那里要强些了。他猛一
瞪眼,切齿叫骂着:「屈元苍,你这老狗,你不必得意,现在你就开始卖狂未免
还早了点,我锦带会的弟兄定会来找你及你这干帮凶算帐的。」

  屈元苍嘿嘿笑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什么锦带会,比不上一根驴鸟,
你看老子们能不能将锦带会的旗号拿来擦屁股。」

  佟三泰青白的脸色急速抽动,他羞怒的说道:「姓屈的,你敲错算盘了。我
将看着你们倾倒,目睹你们在一片血雨刀光中奔逃哀号,就凭你这点小小奸狡的
手段,永远跳不出本会深仇之网。」

  「呸」了一声,屈元苍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下三滥的棒老二,坐井观天
的瘫哈蟆,不自量力的江湖小丑,你来给老子算命,别说你锦带会全是一群不堪
一击的酒囊饭袋,就算加上你的后援丝锦门,也照样只有挨刀的份。娘的皮,还
有脸在哪里大言不惭,瞎吹一通,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你这个狗操的。」

  佟三泰大叫一声,咬牙骂道:「你是头狂妄的疯狗。」

  屈元苍狞厉的大笑道:「你是什么,锦带会的龙头,去你娘的那条大腿吧,
你如今也只好躺在老子面前装龟孙,这就叫阶下囚,懂么,阶下囚。」

  佟三泰双目如血,痛恨的道:「我要活剐了你。」

  屈元苍突然发出「嘻嘻」的怪笑声,问道:「怎么剐法,佟三泰。怎么剐法
啊,我儿,用你的舌头。」

  说着他「砰」的一拍桌子,杯盘齐跳中,他又回床四溅的吼道:「别在那里
扮你娘的狗熊了,姓佟的,老子在外头闯了这多年的码头,还没有遇上过你们这
种可怜又可笑,贪婪狠毒又加上愚蠢的痞子无赖,你们他娘的强征横敛,杀鸡取
卵自断了生路,居然就想捞过界来抢我们地盘,真是异想天开哪。老子们的地盘
是用血汗用性命开出来的,就这么客气拱手捧上。老子们不去吃掉你这群下三滥
业已功德无量了,想不到你竟敢先来动老子的歪念头。怎么着,你就真当我们是
这样好吃的么,你锦带会就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啦。我老实告诉你,就以你锦带会
的这点名堂来说,我可以把你们当孩子耍。」

  佟三泰气得脸色泛灰,他喘息吁吁,羞怒的道:「好好,我任你哮叫,任你
吹擂。老狗,一待丝锦门的刀口架上了你的脖颈,你就明白你放的这些屁是如何
幼稚得可笑了。」

  这时,钟国栋平静的开口道:「佟三泰,你不用漫骂,更勿须特强卖狠,这
一套唬不住人。你首先要清楚你如今的身份,这已不是你在锦带会里发号施令的
时光了,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而一个俘虏便该以他俘虏的立场多为自己考虑,
否则,恐怕吃眼前亏的就是你。」

  佟三泰猛一扬头,大叫道:「我不含糊。」

  如斯响应,元苍暴喝道:「老子分你的尸,不含糊,你他娘的英雄好汉是想
装给谁看。」

  钟国栋轻轻的摆手,说道:「还是为你自己设想,姓佟的,你还是稍加克制
的好。你切莫以为大不了一死便休,我们还有许多比死更难受的事等着你去尝,
如果你逼得我们非要你去尝试不可的话。」

  佟三泰强硬的说道:「可以,也叫你们认识一下真正的硬汉是什么样子。」

  钟国栋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姓佟的,按照你的行为居心来说,你这就
是抢地盘,夺码头,毫无道理,只为了一己私欲的断人财路,砸人饭碗,江湖传
统可以立杀无赦,谁也不会讲一句话。但是,我却有条正路给你走。」

  佟三泰铁青着脸,硬梆梆的说道:「你是谁。」

  钟国栋冷冷的说道:「我是谁关无关紧要,只要你依了我两个条件就行。」

  佟三泰略一迟疑,说道:「你说。」

  钟国栋道:「第一,丝锦门的虚实你说出;第二,由你出面向他们招降。」

  佟三泰狂笑一声,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这种出卖盟友、违背良心道义
的事,任怎么说我也不会干。」

  钟国栋沉沉的道:「想想你的老命吧。」

  佟三泰全身猛的一颤后,沙哑的喊道:「死间足借,杀剐由便,要我出卖朋
友那办不到。」

  屈元苍气得大叫:「宰了他。」

  钟国栋却冷静地再次问道:「佟三泰,你不再考虑考虑。」

  「呸」的吐了一口唾沫,佟三泰厉烈的喊道:「考虑你个狗头。」

  屈元苍的唇角猛一抽搐,他叫道:「你还留着这狗头,好来多骂你几句,老
哥哥。」

  挥挥手,钟国栋道:「佟三泰,你可曾听过一种分筋错脉的手法。」

  佟三泰猛的一颤,惊恐的说道:「你……」

  钟国栋平静的说道:「不错,我正是此道高手。只要你能忍受那种痛苦,你
就硬充好汉到底吧。」

  说着,他离开原位,缓缓地走到佟三泰面前。他刚扬手,佟三泰叫道:「不
不,不要,我说。」

  接着,他一扬头,以清晰的却带着呜噎声调的语音沉重的说道:「丝锦门自
寒瞳严章之下,有大戈头六名,这六名大戈头是大金铲鲍魁、金剑程辉、燕子镖
郝华、穿心箭焦川、蛇影鞭公孙年、飞龙古坚义六人。另外,还有严章的一位堂
叔兜天网章渊,属下有四百余人,全部相当剽悍善战,尤擅冲荡搏杀之阵。」

  钟国栋静静的道:「章渊本事我们知道,严章亦为强者,除他们二之外,这
些大戈头里,哪一个比较难缠。」

  沉默了一下,佟三泰道:「以飞龙古坚义的武功最高,鲍魁与程辉的本事也
与他在伯仲之间。但郝华、焦川二人的暗器手法也一流的,他们全可水底射鱼,
空中箭鸟,都是丝锦门的好手。」

  「嗯」了一声,钟国栋又道:「说,他们预定的计划,也就是在锦带会崩溃
之前和你们商妥的行动步骤。」

  咬咬牙,佟三泰缓缓的说道:「我们的计划虽简单但却很有效,我们原先决
定,由本会乘着你们主力移往对岸布阵之时,迅速掩至怒汉坡攻占你们的总堂,
然后以烟火信号通知江湖那边的丝锦门。让你们知道事变之后,依屈元苍的的暴
躁脾气,必定怒不可抑,他马上就会回师反攻。然后,我们近岸痛击,丝锦门自
背后夹攻,以求将你们一举歼灭于鸭鸣江之中。」

  屈元苍大吼一声,怪叫道:「好一群丧心病狂的杂种,居然恁般狠毒。」

  钟国栋淡淡的道:「你们约定举烟火为信号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脸上掠过一片阴影,佟三泰沉重的道:「没有定下时间,只要我们得手便可
举烟火为号。」

  钟国栋想了想,说道:「真的没定下时间,譬如说,过了那个时间便进行第
二步行动的这一类应变措施,你们没有预定这样的计划么。」

  佟三泰摇摇头道:「真的没有,因为我们认为事情必可成功,事实上也几乎
如此。未曾走下举火通信时间的原由是我们没有把握可以拿稳要在什么时候才能
成事,如果我们预先规定了燃发信号的时间又因其他变化而至延误的话,就会产
生许多不可预料的麻烦,这是我们所不敢冒险的,我们事前便说妥,什么时候得
手就什么时候举燃烟火通知,以便相互配合,前后夹击。」

  喃喃的,屈元苍在桌上自言自语:「娘的皮,可真的哪,这是要将我们一网
打尽的毒计。」

  钟国栋沉吟着,又问道:「那烟火信号,是怎么个燃举法。」

  佟三泰十分坦率的道:「在坡顶引火燃烧,覆以毛毯,再挥毯让浓烟升起,
一直连续二十次,让烟雾分成一团一团不连接的升空,对江丝锦门的人即知我们
得手了,然后,我们便静待你们挥兵反击,借机一举成歼。」

  屈元苍大喝一声,怒道:「娘的皮,你们怎能断定我一定会挥兵反击。」

  脸色苍白的佟三泰身体微微的抽搐,他怨毒的盯着元苍道:「我们知道,天
马堂总坛被占领之事不可能会隐瞒得太久,你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你会马上回头
向我们进攻。到了那时,你们的厄运便也降临了。」

  屈元苍愤怒的捏着双拳,厉烈的道:「你们倒是对我摸得很清楚呀。」

  愕然一笑,佟三泰傲然道:「这叫知己知彼,但是,上苍不佑我锦带会,人
算不如天算,我们的计划再周密,也终于弄到全军覆灭的境地,这是命啊。」

  屈元苍粗暴的道:「当然该亡的是你们,你们捞过界,首先上线开扒,莫不
成我们就该闭着眼自认晦气。」

  钟国栋示意屈元苍噤声,接着道:「你们议定的举烟火为号,那是在白天,
只有在白天才能自视烟雾,如果是在晚上又用什么为信号呢。」

  佟三泰轻轻的说道:「若是晚上才得手,便仅以火光表示信号。在坡顶燃起
一堆烈火,照样可以让对岸注意清楚。」

  钟国栋凝视着佟三泰,平静的道:「佟三泰,你保证所言是实。」

  佟三泰用力点头道:「我用生命来保证,现在我仍在你们手中。」

  对付丝锦门的钟国栋、屈元苍准备休兵数日,另作一番计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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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夜未央,浮云掩月,钟国栋正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擂门的声音惊醒,急忙
披衣而起,陈玉卿也结扎妥当,双双携手走了出来。

  开门一看,只见许波站在房门口直搓双手。

  许波一见钟国栋夫妇走了出来,忙说道:「大先生,当家的有急事请您去一
趟。」

  「发生了什么事。」

  「是因为小女的事。」

  「令媛,令媛她怎么啦。」

  「小女危在旦夕,大先生,请您务必设法救救她啊,可怜蓉儿从小失去了母
亲,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别急。」钟国栋拍着许波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蓉蓉这孩子
我见过,乖巧伶俐,很讨人喜欢,也并非夭折之相,怎么突然间会得急症呢。」

  「那就好,那就好。」许波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钟国栋夫妇听得更及莫明其妙,忙问道:「许波,究竟是什么病症啊,我虽
然懂得一点岐黄之术,但也只是从舍弟那里涉猎来的,终非专精。能否医治,毫
无把握。」

  许波急急应道:「当家说过,只要大先生首肯,蓉儿就有救了。」

  「元苍也把我说得神化了。」钟国栋笑笑道:「好吧,我们先去见见元苍再
说,研究一下病情。」

  三人来到后院,屈元苍一见到他们来到,立即把钟国栋拉到一旁,耳语低诉
了一阵,直听得钟国栋皱眉摇首。

  许波更是瞧着钟国栋脸色,一颗心直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紧
张的要命。

  屈元苍终于说完了,钟国栋把夫人请至一边,说出了原委。

  原来许波的女儿蓉蓉也是屈元苍的义女,此女不但长得俏丽,而且乖巧,承
欢许波与屈元苍二人膝前,甚得二人喜爱,屈元苍更及把她比作自己亲生女儿,
疼爱远超过许波。

  三个月前,许蓉蓉不幸被采花郎君任欢暗算,幸好被值巡人员发现,未曾失
身,但是却中了一种媚药。

  屈元苍与许波总以为这是下五门的药物,当时按一般常情处理,灌了她一杯
冷茶也就苏醒了。想不到任欢的这种媚药竟具有潜伏性,如今已遭媚毒侵入骨髓
了。

  陈玉卿听了之后,问道:「国栋,你想如何处置。」

  钟国栋叹了口气道:「我想让家忠来处理,只不过这是儿女终身大事,总得
先跟你商量一下。」

  陈玉卿嫣然一笑道:「你是一家之主,有你安排,我还有什么异议。蓉蓉这
孩子我也见过,真是个好女孩。」

  「你是同意了。」

  「我有反对吗。」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天马堂总坛的后院中洋溢着紧张的气息,屈元苍、钟国栋、陈玉卿、许波及
钟家忠等五人盘坐在丹房中,既焦急又紧张地瞧着钟国栋。

  许蓉蓉双颊红红的,鼻息咻咻,双眼紧闭的倒躲在一边丹炕上,瞧着她那轻
颤的身子及汩汩滴下的汗珠,分明正在被欲焰煎熬着。

  突听钟国栋沉声叫道:「家忠。」

  钟家忠身子一震,忙道:「孩儿在。」

  钟国栋双目神光闪闪,紧盯着钟家忠的双目,沉声道:「家忠,屈叔与许叔
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钟家忠全身又是一震,忙道:「孩儿恐怕不配。」

  屈元苍接着说道:「家忠,你屈叔一诺千金,蓉儿身中媚毒,除阴阳合体之
外,别无其他解药。你如果愿意跟蓉儿成亲,不啻救了她一命,他日天马堂这生
基业也是你的了,天马堂的全体弟子都会尊重你的。」

  「元苍叔,忠儿家遭变故,一时……」

  屈元苍一听他已有应允之意,心中一宽,立即哈哈笑道:「此事你就不必顾
虑了,扫平金蜈门之事,我天马堂全体都将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蓉妹之毒真的无药可解了吗?」

  「不错。」

  「既然如此,二位岳父,请接受小婿一拜。」说完,当真跪地叩头行礼。

  屈元苍、许波坦然受礼之后,齐声道:「忠儿,你起来吧。」

  钟国栋含笑道:「夫人,麻烦你先送蓉儿回房吧。」

  陈玉卿抱着蓉蓉姑娘离开了丹房,只听屈元苍含笑道:「忠儿,多谢你帮了
屈叔一个大忙。」

  「屈叔,您太客气了,我……」

  「呵呵,忠儿,我知道蓉儿许配你是我们的高攀。」

  「元苍,你说这种见外的话,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兄弟知错了。」

  钟国栋转过话题道:「忠儿,我曾察过你的脉像,你的少阳脉亢旺,待会蓉
儿若泄身而你尚未泄身之际,你要立即离开她。」

  「这,我……」

  「哈哈,忠儿,爹明白你不懂这么多,爹是为蓉儿功力着想。你放心,爹跟
你岳父许波商量过了,会安排玉莲接替,让你尽兴的。」

  钟家忠满脸通红地说道:「爹,孩儿不敢。」

  许波接着说道:「玉莲与蓉蓉虽然是主婢,实则情逾姐妹,老夫早已决定让
她陪嫁,时间不早了,你先上去救人吧。」

  钟国栋此刻双唇一阵翕动,以传音入密向房外陈玉卿吩咐着。半晌之后,只
见他含笑道:「忠儿,去吧。」

  钟家忠蚊声应是,行过礼之后,在屈元苍三人的哈哈笑声之中,钟家忠已跟
着一名大汉立即离去。

  盏茶时间之后,钟家忠已独自站在许蓉蓉那个雅致房中,他瞧着榻前那对红
烛,不由双颊通红。他一瞧见以薄被覆身侧躺在榻上的许蓉蓉,心跳立即加速。

  他朝布帘深垂的窗扉望了一眼,立即伸出颤抖的双手开始脱去衣衫,费了好
大的劲才解除戒备。

  他掀开薄被,一发现蓉蓉那赤裸的胴体,全身的血液立即沸腾,只见他颤抖
着身子缓缓的进入了攻击发起线。

  左线预备,右线预备,全线预备,瞄准,开保险,开始射击。他策马入林之
后,立即在波涛汹涌的窄巷展开肉搏战,青春的火焰立即点燃了。

  陈玉卿坐在邻房,听见战鼓已鸣后,低声朝低头站在一旁的玉莲说道:「莲
儿,你记得我方才的吩咐吗?」

  「记得,多谢娘的恩赐。」

  「莲儿,娘不会厚此薄彼,你跟蓉儿都是娘的媳妇,手心肉,手背肉,都是
娘的心肝宝贝肉。待会接替蓉儿之时,无论如何也要让忠儿尽兴。」

  玉莲蚊声应是,立即盘坐在椅上。邻房战鼓频敲,身心皆已成熟的玉莲怎能
定下心调息呢,她只好闭目养神,准备担任后援辅手。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突听许蓉蓉叫声「啊」之后,立即呢喃不已。陈玉卿
站起身子,频频点头道:「蓉儿这孩子有救了,莲儿,你过去吧。」

  玉莲颤声应是,立即走向邻房。她推开房门,一见钟家忠停身望着自己,立
即关上房门,同时以颤抖的双手开始将自己变成原始人。

  钟家忠窘迫万分的将昏睡的许蓉蓉移到内侧之后,立即侧卧着。半晌之后,
只见一个颤抖不已的胴体贴上自己的身子,他在一阵颤抖之后,颤声道:「玉莲
啊,我我……」

  玉莲羞赧地跨坐在他的下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闯入禁区之后,
立即忍着痛开始前进着。

  落落斑斑,冷汗直流,钟家忠爱怜地搂着她,不忍心让她再受苦。

  「忠哥,别这样。」

  「那、那就让我来吧。」

  于是,钟家忠把肉棒慢慢地提起,又缓缓地插下,这是引诱女人情欲上升的
最妙技术,钟家忠就这样的轻缓抽插约有一二百下。玉莲初经人事,怎能经得起
如此挑逗,她娇喘吁吁,显得舒透,潺潺流水涓涓流着。

  钟家忠无限怜爱的轻吻玉莲道:「玉莲,现在还痛吗。」

  玉莲脸泛桃色,微笑道:「现在不痛了,忠哥嗯,你可以加速了,大踏步地
前进了。」

  「唔,是吗。」

  「是啦,好痒啊,忠哥唔,快替我止止痒好不好。」

  「好,我就开始了。」说完,钟家忠就用九浅一深的战法,只见他挺动着屁
股,一阵阵地加快,一阵比一阵狠。他猛烈的攻击,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

  玉莲此时只觉得花房内一阵舒服,她款摆腰身,向上近凑。钟家忠见玉莲春
情泛滥,浪态迷人,更加欲火上升,紧抱着娇躯,卖力的狂插不停。似海浪拍岸
般,一波紧接一波。

  「哎唷,我上天了,我美死了,忠哥,你真厉害,我升天了啊……」

  钟家忠知道她尝到美味了,他双手将她的大腿抬起,换了加速档。他用这种
方式,展开另一波攻击。

  玉莲的小宝贝更是美死了,就想用粉臀往上迎。可是,双腿被钟家忠抬得很
高,要叫她用屁股往上迎,不大容易抬得起来,她急得就把臀左右摇动着,越摆
越快。

  钟家忠的肉棒也越捣越快,越捣越狠,下下顶着花蕊,像要把她捣通似的。

  玉莲一面浪叫着,又连连吞着口水,屁股也摆得更快了。

  战鼓隆隆,潺潺流水汩汩的流。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不动了。

  黄昏时分,天马堂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人人笑容满面站在大厅前面广场上,
瞧着厅中正在举行的婚礼。他们暂时抛弃掉舔血生涯,但他们知道,明天是与丝
锦门一战定安危的时候,现在是该快乐。人生难得几回小登科,何况这次是娥皇
女英共侍钟家忠。

  钟家忠与许蓉蓉、玉莲行过礼之后,天马堂的人立即各自就席,钟国栋夫妇
及屈元苍、许波联袂走到门口道:「干杯。」

  四人立即一饮而尽,众人哄然齐声道句:「恭喜堂主及大先生」,立即也一
饮而尽。

  游逸跟许波是老搭档,患难之交,如今见侄女儿蓉蓉有如此好的归宿,内心
无限喜悦,情不自禁的走到厅口道:「各位,咱们一起来祝贺这段天赐良缘,干
杯。」

  说完,立即仰首干杯。众人立即跟着哄然喊道:「天作之合,白首偕老,早
生贵子佳偶天成」等等,场中热闹哄哄,屈元苍含笑道:「忠儿,去敬酒吧。」

  钟家忠含笑应是,立即端着一杯走到厅口,刚想说话时突然一人喝道:「新
郎官下来打通关啦。」

  「对,打通关,每人一杯。」

  钟家忠怔了一下,立即满脸通红。耳边突然传来乃父钟国栋的清晰传音道:
「忠儿,气沉丹田,千杯不醉,去吧。」

  钟家忠一听乃父指示机宜,立即含笑走了过去,两名婢女执壶紧随过去。

  众人见他爽快的来敬酒,立即哄然喝彩不已。

  钟家忠将功力聚于丹田,从第一桌开始逐一的打起通关。初次豪饮的他连干
二百余杯之后,不得满脸通红,连双手也红得似火。由于真气流转之故,所有的
酒都由毛孔排泄出来,湿透衣衫,场中立即飘散一股清醇的异香,他却浑若未觉
的继续敬酒。直到最后一人,他才昂头长啸。真气澎湃,他只有藉长啸之助来发
泄。啸声悠长,久久不歇。

  屈元苍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忠儿内力如此充沛,也真难为他怎么练的。」

  说话之间,钟家忠已经含笑走了进来,游逸笑道:「新郎官,你可真威风呀
啊。」

  钟家忠坐回椅子,红着脸说道:「小侄初次如此豪饮,一时按捺不住,放肆
之处,尚祈原谅。」

  「年轻人,应该有如此豪气,方才你那一啸,真个是气吞斗牛,威风八面呀
啊。」

  「这这,现丑啦。」

  「哈哈,早点敬酒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哩。」

  钟家忠、蓉蓉和玉莲立即红着脸逐一向屈元苍、许波、钟国栋夫妇敬了酒,
然后方始羞赧的启筷用菜。

  这一餐对钟家忠来说,只能以百味杂陈来形容。因为太多的第一次,令他太
兴奋、太惊喜了。

  好不容易被众人送入洞房之后,钟家忠站在那里临时打通挂着一条贴着大双
「喜」字布幔中央,不知该走向那一边才好。还是玉莲比较懂事,只见她含笑朝
许蓉蓉一指,立即将他朝前一推。

  钟家忠轻咳一声,走到头盖红布危襟端坐在榻沿的许蓉蓉身前,掀起红巾,
尴尬的说道:「姑……」

  许蓉蓉白了他一眼,低声啐道:「姑什么,姑妈,姑婆,还是姑奶奶。」

  钟家忠轻咳一声道:「蓉妹妹,我……」

  「你昨晚趁我昏迷时欺负我,我我、我要报仇。」

  钟家忠神色一变,立即后退一步。但见许蓉蓉捉狭的一笑,立即转身卸衣。

  钟家忠恍然大悟,立即绮思连连。许蓉蓉感激钟家忠救了她一命,方才目睹
他骇人的功力,一颗芳心早就完全系在他的身上了。即使是羞赧之心,也早已三
振出局了。

  钟家忠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立即已被她封住了。许蓉蓉的一对圣女峰已开始
在他的胸前揉动,香舌也开始越界打游击了,舔红吸吮,样样俱来。

  满汉大餐全摆上了,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钟家忠立即乐昏了,那根肉棒更
加粗胀及烫热了,大爆满了。

  只见许蓉蓉轻轻地吐出肉棒,一见它红光满面,继续发光的雄壮模样,心中
不由一阵荡漾,她的田里也储备了足够春耕的水份。她轻轻的一扳,于是两人双
双倒在床榻上,要塞基地开启,将肉棒缓缓移进阵地。她自己缓缓地坐了下去,
立即觉得要塞空前大爆满,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肉棒的粗壮烫热更令她爽,肉棒前端的棱角紧紧刮着浅沟的边缘,使她产生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快感,她不由「嗯嗯」地发出呻吟声来。于是,她轻声得哼
着,开始上下套动起来了,小栖的宁静立即被清脆的「啪啪」声破坏了。许蓉蓉
只觉得自己每沉腰一坐,那肉棒立刻在花蕊上顶着,那种酥麻酸痛的感觉,几乎
令她当场尿出来,她连忙和那肉棒保持一定的距离。

  昨天,她一直在昏迷中,未曾领悟到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但是此刻她却是
难以承受的。

  可是半晌之后,她反而觉得痒得要命。于是,她再度套到底了。那情形就像
一个患了香港脚的人,不抓的话就痒得要命,一抓的话则更痒,到最后往往抓得
皮破血流。现在许蓉蓉所遭遇的就是这种状况,她经历数次的又怕又想的煎熬之
后,终于耐不住空虚寂寞,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用力挺动起来了。

  随着她的挺动、套动及摇动,那肉棒在她的水田里翻动着,爽得她「唔唔」
连叫,身子更是频频哆嗦。

  就在此刻,新房又出现了一个裸体女郎。钟家忠一瞧,竟是玉莲,他的另一
个新娘。她昨夜已经饱餐过,但是参观别人作战可是破题儿第一遭,不由好奇的
走过去打量着许蓉蓉。

  只见蓉蓉又颊酡红,双目微眯,鼻翼微开,双唇半启,全身汗毛倏立倏落,
颤抖之中,更加快疾的冲刺起来。

  玉莲看得不由得怔住了,而钟家忠被蓉蓉服侍得舒爽不已,一见到玉莲那对
因为趴伏而垂下的圣女峰,禁不住伸手各攀一峰。玉莲突遭偷袭,不由「咯咯」
娇笑不已。

  钟家忠只觉得那两座高峰既光滑又富有弹性,实在妙不可言,他津津有味的
捏揉着。

  玉莲一边咯咯连笑,边扭动着身子,就随着钟家忠的手跳韵律操。浅沟的流
水已顺着大腿的内侧,流了下来。

  突见许蓉蓉一阵急颤,口中「啊啊」的连叫之后,立即趴在钟家忠身上剧喘
着,汗水已湿透了她全身。

  钟家忠正在兴头上,突然见许蓉蓉高挂免战牌,立即叫道:「蓉蓉,你怎么
可以不管我呢,我还要啊。」

  说完,他大胆的在许蓉蓉的迷你洞口捞了一把。这一捞,立即湿了一手,只
听他啐了一声,将手在床单上猛擦着。

  玉莲咯咯笑着,娇声道:「小姐,换人吧。」

  许蓉蓉满足的一笑,身子一翻,立即滚向床榻里侧。

  钟家忠却一个大翻身,把玉莲按在床榻上,压了下去。而玉莲双腿一张,下
身一迎,「滋」的一声,肉棒立即捣了进去。玉莲只觉得全身酥酸,情不自禁的
「哎唷」大叫出声。这也难怪,虽然昨天同登巫山,究竟是刚刚破处的姑娘,未
曾经过大风大浪,如今这猛的一捣,又如何承受得了。

  钟家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觉她那浅沟充满弹性,在紧窄之中,带给他另
外一种美妙的感觉。他立即集中火力,展开地毯式的翻土工作。玉莲也不示弱的
旋动肥臀,还始还击。你来我往,不停的攻防战,弹雨四处飞溅,小栖再度响起
急骤的「啪啪」的声响。

  许蓉蓉休息半晌之后,一见二人厮拼的情景,不由喜上心头,夫郎人俊功夫
俊,连床上也是如此神勇,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盏茶之后,玉莲已是背鼓入庙,只有挨打的份儿,频频后退了。她只觉得被
捣得全身酸软乏力,不由开始收缩花蕊。

  钟家忠这时候的打击力已完全进入巅峰状态,半个时辰不到,玉莲已完全瘫
痪了。他正在兴头上,虽然失去了她的迎合,少了一些味道,却仍以密集的安打
上垒,打得她溃不成军,全身猛颤,呻吟连连。

  许蓉蓉一见事态严重,立忙翻身坐起,按住钟家忠屁股,说道:「忠哥,亲
丈夫,到我这儿来吧。」

  钟家忠见她弯着身子跪伏在床上,肥臀翘得高高的,瞧了那个后庭一眼,暗
道:「我替你隔山开炮。」

  许蓉蓉见他起身之后,人站在她后面,双手抱住她纤腰,不由疑惑的问道:
「忠哥,你这是干什么。」

  钟家忠道:「这叫隔山打牛。」

  就在这一瞬间,许蓉蓉但觉得后庭里已有异物硬生生地挤弄进来,她不由骇
得尖叫出声:「噢,不要,不要嘛。」

  「蓉蓉,你在叫什么。」

  「忠哥,你可别开玩笑,后面窠巢很小的,可容不下你那老鹰啊。」

  「谁说我鹰占巢雀啦。」

  这时,许蓉蓉才觉出是肉棒从后面插入自己的小穴里,这样每次都触到花芯
上,然而滋味还真不赖。

  「忠哥喔,快住手,麻辣死我了,已经像要裂开了似的。」只是这句话却没
有嚷出来,这种奇特的感受和被人爱抚的小猫咪有着迥异的快感,使许蓉蓉的好
奇心也愈强烈起来。

  就在此刻,顿觉全身空虚之际,「滋」的一声肉棒已伸到油田了。许蓉蓉松
了一口气,开始挺动肥臀,配合他的动作。

  几番风雨,点点春潮,足足过了好半晌之后,钟家忠方始将一批批的货物存
放在她的仓库之中。许蓉蓉美目凄楚的「忠哥哥」连连唤声,立即无力地趴在床
榻上不动了。

  翌日清晨,钟家忠醒来之后,一见许蓉蓉、玉莲一左一右贴身而眠,他不由
偷偷的打量着两具迷人的胴体,昨夜的狂欢历历如目,他不由得意及欢喜不已。

  钟家忠走入一间小房,一见里面柜、盒齐全,而且摆着两个圆高桶,打开一
瞧里面各放着冷热水,他立即匆匆沐浴净身。

  一切弄妥走出浴室之际,他一见桌上已经备妥一份早膳,他正在犹豫自己要
不要先去向屈元苍、许波及自己双亲问安,还是先用膳之际,却见游逸匆匆的走
了进来,他急忙含笑道:「游叔叔,你早。」

  「哈哈,你起得可真早哩,你瞧瞧这封信吧。」

  钟家忠接信一看,刚是父亲钟国栋的亲笔,不由一怔。

  「大先生和堂主已率领全体弟兄已经出发了,你瞧瞧就知道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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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当阳光往西斜了一大截时候,钟国栋、屈元苍二人已静悄悄的来到了鸭鸣江
的对岸。这里是一条高高隆起的岗脊,野草丛生,杂草密长,倒像是一道天然的
江堤。岗脊之下,沿着斜坡简单的建筑着十数幢仓库似的宽大木制房屋,江滩边
则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艇,有双鸡眼的帆船,有三桅的胧胧巨舰,也有尖头桅
似的快艇与小划子,总之,形式齐备,无所不有,而每一艘船艇的桅竿或前船首
上,都飘扬着一面三角旗帜:黑底,上绣红白二色彩带,巾绣飞腾的天马。

  无论是船上、岸边、岗脊四周,全有天马堂的弟兄在形色匆忙的来往着,尤
其是散布远近哨兵,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在沉静中
流露着一股特别的紧张气氛。

  现在,隔着黄昏,还有一段时间。这是一排相思树,刚刚生长成一幅屏障似
的挡在前面,树后的杂草业已清除干净,就在这里摆着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从
此处望去可以隐约发现伏匿在岗脊四周的天马堂人马,以及对面一片起伏山峦。

  屈元苍、钟国栋便坐在椅子上,在他们四周团团绕着十多名形容异常凶悍粗
矿的人物。虽然还有好几张椅子空着,但没有一个人坐。这十多名身披红白肩带
的大汉全是天马堂的高手所聚,他们围绕站立,便宛如围成一道彩墙似的。

  屈元苍望了望天色,自林木掩隐的隙缝中,向钟国栋指着远处云雾氤迷的一
座驼背形的山峰道:「那是巨驼山,巨驼山下的一道横岭就是他娘的长春岭了,
但显然丝锦门的人如今不会仍瘟在个岭上,那里隔着江边太远,来不及响应对岸
锦带会的起事信号,他们一定早已隐藏在前面最近的山脚隐蔽处了。」

  钟国栋颔首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咕噜一声,屈元苍侧首向旁边站得最近的粗矮麻脸人物道:「好了,任福,
你现在开始向我报告此地情况吧。」

  这位神色猛悍,满睑铜钱大麻子的仁兄,赫然竟是天马堂鲸手中的首领,大
铁链任福。这时,任福先舔了舔又黑又厚的嘴唇,以一种沙哑的声调道:「当家
的,对岸堂口发生的情形,业已由许头派人传送过来了,我们全很庆幸,也更紧
张,却因此对当前的敌情加倍的警惕起来。当家的方才说得对,丝锦门的人的确
已不在长春岭的老巢中了,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我们的踩盘子弟兄业已几次发
现了他们的形迹,果然就正在对面那些山脚下林木的掩隐处。由那里到这边,至
多只有两里路,用猛势于扑,眨眨眼就能到跟前。」

  屈元苍哼了哼,说道:「发现的全是丝锦门的兔崽子么。」

  任福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身着青衣,手执双刃大砍刀,正是丝锦门的一
惯打扮。」

  任福身旁一个光头独眼的魁梧大汉宏声道:「当家的,我还亲自看见他们当
中的燕子镖郝华,这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两次,所以认得。他也发现了我,马上就
窜进林子里跑了。」

  说话的人也是鲸手中的狠角色独眼龙柴开宗,他这时一指另一个生了张大白
脸,死眉眨眼的仁兄道:「看见郝华的时候,正由紫谷和我在一起。」

  这位有雪里红之称的紫谷硬板板的说道:「我是和柴开宗在一起。」

  那身材瘦长、五官扁平的另一个鲸手,旋风拐魏守荣说道:「当家的;如今
锦带会已土崩瓦解,垮到了底,剩下一个丝锦门便不足为意了,咱们是不是马上
便冲过去。」

  屈元苍一瞪眼道:「用点脑筋,魏守荣,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易法。」

  第五名鲸手屠锋,外号死不回,这是个浓眉如刀,暴眼薄唇的歹毒人物,他
有些耐不住的道:「在这里枯守了快三天啦,头儿,对方也不是些金刚罗汉,我
们何不冲荡一阵子,也好泄泄满肚子鸟气,还怕他们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站在末尾的那名鲸手是个牛高马大粗汉,鸭鸣江上有名的浪里钻虎鲸曹南,
他也跟着嚷道:「老屠说的是,当家的,那些狗操的坑得我们不轻,我们却只一
个劲的呆在这里与他们干耗着,太叫人心里闷得慌。当家的,我赞成杀过去,我
们包管能叫丝锦门那些邪龟孙一个一个全满地乱爬。」

  屈元苍大喝一声,怒道:「我一个一个操你们的老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这
又是什么局面,是听谁的,老子自有主张,容让你们几个混蛋瞎起他娘的哄。」

  曹南缩回头去,尴尬的咧嘴笑道:「当家的别生气嘛,我、我只是杀敌报仇
心切。」

  屈元苍板着脸道:「少废话,你们全听令行事,哪个自作主张或独自行动,
看我不砍下他的狗头来当皮球踢。」

  于是,六名鲸手全都禁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放声大发高论了。天马
堂的七名鲨手如今只有三名在这里,首领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盘地鬼饶昌
明,其他四名鲨手,寒波双蛟许被与甄达留在对岸总堂里,另外两个则派在岗前
负责警戒去了。

  四名蟹手也只有两个在这,一是首领两头狮孙长江,他是个秃头黑眼眸子,
因为颈子上多生出了一颗很大肉瘤,看上去就好像另外再长了一颗小脑袋似的,
所以有了这么个美称。孙长江一边是个强壮异常,肌肤呈古铜色的英俊人物,这
人乃是蟹手级的黑雕尉迟远。

  鲨手的首领,身形短小部结实的江棍岑春年低声道:「当家的可是早有破敌
之计了。」

  屈元苍大咧咧道:「当然,我是干什么吃的,岂能也和你们一样遇事鲁莽,
冒冒失失的行动。你们要知道,力固可持,智取更高,不用脑筋,光凭一股蛮力
硬干,那将招致我们重大伤害。」

  觉得自己当家的似乎有些与往常的作风不同了,岑春年笑了笑,小眼小鼻全
往脸孔中推挤,他轻轻的道:「当家的既如此定静安宁,必将有得,但这都是我
们以往所难以体会到的呢。当家的就这么一天,像已颇有谋略了。」

  屈元苍哈哈一笑道:「人嘛,总是得有点改变的,而活到老,学到老,不能
一直磨蹭在一个阶段里,那就太不知上进啦。」

  岑春年道:「能不能清当家的示下对敌策略,我们也好遵从实行,再拖下去
怕就夜长梦多了。」

  屈元苍点点头道:「我这就要向你们宣示,不过你们也用不着瞎紧张一通,
丝锦门的一群畜生便在对面,跑不掉的。」说着,他推了推钟国栋道:「老哥,
该你这军师爷发号施令啦。」

  钟国栋一笑道:「各位兄弟,我也不来那一套客气话了,我们就言归正传。
锦带会业已全军覆没,只剩下少数漏网之鱼有的已经散逃,还有一小部分未曾参
与今晨之战的大约尚守在长春岭,但这已不足为虑。依照锦带会在向我们堂口发
动偷袭之前与丝锦门江下的计划,是在锦带会得手之后白昼以烟雾,夜间以火光
为号向丝锦门通达消息。然后,丝锦门即将准备随时行动,只待我们江这边的人
马察觉堂口被占,挥兵反攻之际,便由锦带会在前,丝锦门在后面,向我们正在
移动中的船队进行攻击。如果全照他们判断情况发展,则我们必无幸于理。」

  顿了领,他又徐徐的道:「但上天保佑,我们识破了对方好计,更将计就计
的反将锦带会一举歼灭,并获及他们的秘密,因此,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样
按照对方原订的计划诱使他们入彀,加以雷霆万钧之一击。」

  屈元苍大声道:「注意了,全给我仔细听着。」

  钟国栋笑了笑,续道:「经元苍老弟与我几个商议之下,我们决定按照如下
的步骤去做。一、烟火由我们的人照举,令丝锦门误以为锦带会业已得手而准备
行动。二、我们部分人马在举火之后不久,立即做得像不能忍耐对岸堂口被占而
回师反攻的模样,仓皇忙乱的启船渡江。当然,我们的主力却早埋伏在此了,只
待丝锦门自后掩至,便加以迎头痛击。三、我们的主力一旦与敌交手,渡江船队
也马上回头支援。」

  他正说到这里,鲸手首领任福已问道:「大先生,这计策是很妙,但是今晨
在对岸那一战,虽说我方大获全胜,却仍使对方逃掉了一小批人,这些漏网之鱼
会不会回去报信。」

  钟国栋道:「问得好,我们判断他们不会。其一,白昼渡江困难。其二,江
这边全在我方严密监视之下。其三,他们先前渡江过岸乃是乘黑夜重雾之掩护,
用的是羊皮薄膜吹成的气囊。这一点,事后我派人搜查,他们为免暴露行踪,已
将气囊埋藏于江滨泥沙之内,而那些漏网之鱼一心只想逃命,根本无暇,也不敢
回到江边挖取气囊。事实上,那两百多具气囊已全被我们挖出来了。第四,也是
最重要的一个理由,锦带会业已全军尽弃,一败涂地,那些逃命者看得分明,他
们也知道锦带会复起已经无望了,在这种失去倚持与保障的情况下,这些锦带会
余孽是决不会再回到长春岭的,因为他们已再没有指望了。像这些人,又懂得多
少忠义之道,他们岂肯以自己的生命来为一个破败的组合再做牺牲,当然不会,
若然这些人当时便不可能逃走。所以我判断,锦带会覆灭的消息不可能由那些漏
网者泄漏出来,就算他们其中有几个尚肯转回长春岭,他们没有这个可供泄漏的
空隙及时间,已赶不及挽救丝锦门作茧自缚的厄运了。」

  任福笑道:「不错,大先生,你这样一解说,眼前的计划可就真的无懈可击
了,天衣无缝啦。」

  两头狮孙长江首次开口道:「大先生用计之妙,确是令人钦佩,这一下子,
我看丝锦门的伙计们只怕就要完蛋啦。」

  屈元苍得意洋洋的道:「所以我方才便训示你们,力固可待,智取更高呢。
这就是智的表现,力的运用,多学着点,小子们。」

  钟国栋安详的道:「别看这点小计,却还是经过你们当家的斟酌润色呢。」

  屈元苍连连点头,乐不可支地说道:「正是,我考虑了很久,又给他加注了
许多宝贵意见,再补齐了一些破绽,这才显得如此完美,恰如方才任福所言,天
衣无缝,无懈可击。要知道,一个人的智谋,往往胜过那一身蛮力。」

  四周围立着的天马堂好手们,个个明知道全是钟国栋所策划出来的计谋,但
谁也不敢说破,想笑又都不敢笑,每张睑孔全古怪的泛红了。

  屈元苍目光一扫,瞪着眼说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个全是这副怪模样,吃
撑了么,我操他个二舅子的。」

  钟国栋连忙忍住笑道:「各位还有什么事要问。」

  用力吸了口气,任福竭力扮成一本正经的道:「大先生,人手的分配可已决
定。」

  钟国栋点点头道:「决定了。」说着,他转回向屈元苍道:「元苍,我就越
俎代庖啦。」

  屈元苍一伸手,大方的说道:「请,人都在这里了。」

  钟国栋略微想了一下,立即轻轻的道:「鲸手六位,鲨手五位全部留下,由
蟹手首领孙长江率领船队及所属佯作做渡江,记得注意火箭信号,火箭一升,立
即折返回援。」

  两头狮孙长江躬身道:「知道了。」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带
多少弟兄上船呢。」

  钟国栋迅速的道:「这里一共可是有五百个人。」

  孙长江颔首道:「是五百人,还有一部分全早派出到江的上下游办事去了,
另外两边岸上尚散布了一些巡骑眼线的。」

  钟国栋道:「那么,我们在此处的五百弟兄里挑一半,也就是两百五十人随
你上船佯做渡江之举。」

  孙长江呐呐的说道:「不多了些么。」

  钟国栋一笑道:「再少就不像真的啦。」

  屈元苍大声道:「你只管照大先生的吩咐去做,哪来这么多罗嗦。」

  连连应是,孙长不敢再问什么了,钟国栋又接着道:「另外,我们留在这里
准备伏击对方的弟兄,全部都要彻底隐藏起来,不能有一点形迹暴露。否则,若
叫敌人看出蹊跷,则功亏一篑,无法得计了。」

  围绕四周的天马堂好手们齐声轰应,表示已完全领悟,钟国栋满意的点了点
头,沉声道:「趁目前短促的空间里,大家不妨检查一下自己及所属弟兄们的兵
刃装备是否已经准备妥当,然后就地休息,在对岸烟火信号举发之际,便须立即
回来此处待命行动。」

  于是,十多名天马堂的首要们立即纷纷致礼散开,各人去忙各人的事了。

  对岸的烟火信号升起来,天马堂的各级好手也全都进入了有利的攻击位置。

  一直注视着岗背对面山脚的大铁链任福,突然兴奋的叫道:「来了。」

  屈元苍急忙转身望去,可不是,在对面那片林森幽深的山脚下,这时正有数
百名青衣大汉现身而出。才一出现,使密密麻麻的蜂拥奔向这边,这些青衣大汉
当中,至少有一半以上背负着特制的羊皮筏子。他们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肃
静无哗,除了脚步的落地与衣袂的原动声外,几乎没有一个人开口。数百条大汉
散布成一大片,就这么潮水一样在岗省上迅速拥至。

  喃喃的,屈元苍说道:「要开宰了,快了。」

  钟国栋游目四顾,发觉天马堂的伏兵全都隐蔽得很好,不至有破绽现出,他
放心地吁了口气,说道:「别急,元苍,沉住气。」

  极快的,在那奔掠冲扑的一群人里,有五六条身影越众而出,以更矫健的身
子领先接近,不用说,这几个人必是丝锦门中的大戈头所属无疑了。

  屈元苍嗓门有些沙哑的说道:「怎么样,迎上去吧。」

  钟国栋摇摇头道:「不。」

  屈元苍问道:「为什么。」

  钟国栋缓缓的道:「等他们越过岗子,至少上了岗子,我们再拦腰截击。」

  想了想,屈元苍道:「这样成么。」

  钟国栋道:「放心,万无一失。」

  任福看着渐至江心的那几十艘艇,不由舔舔唇道:「丝锦门的人把时间拿捏
得相当准确,我们回援的船舶过了江心,他们再自后面扑击,等他们够得上攻扑
距离的时候,我们的船舶也差不多刚好到了岸,如果锦带会没有覆灭,使恰好配
合他们自后攻来的时机,在岸上施展挟击,这样一来,我们的亏就吃大了。」

  屈元苍嘿嘿笑道:「不错,但是如今锦带会已被我们消灭,丝锦门还以为仍
是好计得逞呢,殊不知正好落进我们所布的圈套里,等着瞧吧,看看是谁要吃大
亏,真合了一句话啦,人算不如天算。」

  岗脊正面的丝锦门人马并没有停止扑近的行动,只见领先于前的五六条人影
与那几名迎上的眼线略略一错,便又会合一起,继续奔掠了上来。

  钟国栋低沉的说道:「他们相信了。」

  屈元苍笑道:「相信我们的确回兵救援总堂去啦。」叹口气,他又道:「这
是丝锦门的不幸,也是锦带会的不幸。」

  任福小声道:「我们是否也隐蔽一下。」

  钟国栋点点头道:「现在不忙,等他们再近一点。」

  过了一段时间,钟国栋走上来,说道:「行了,元苍,我们往右边躲,让出
中间位置来叫他们过。」

  屈元苍忙道:「其他的人可藏好啦。」

  钟国栋颔首道:「全埋伏妥了,我们也快点吧。」

  于是,三人飞快的掠向右边的一片杂草丛中,纷纷伏卧下来,屏息等待。

  片刻后,嘈杂沉重的脚步声已潮水似的涌上来,甚至连人们粗浊的喘息声,
衣衫擦过树枝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而五六条人影便形同大鸟般飞越过去。他们
大约全部一心奔到泼水扑击行动上去了,经过岗脊之时,连眼睛都来多瞟一下。

  这五六个人刚刚掠向江滨,他们后头已跟上了大批的青衣汉子,一窝风似的
随奔而下,人多影晃,倒未看清哪寒瞳严章与他堂叔兜天网章渊在何处。

  就在一拨又一拨的丝锦门所属通过岗脊之际,屈元苍已忍不住低促的说道:
「动手吧。」

  钟国栋也于是时将早已执在手中的一只花旗火箭完全以手劲向空中掷出,只
听得「嗤」的一声响,这只火箭竟被他一掷之下直凌空中十多丈高,在沉沉的天
际里,闪烁出一溜红绿缤纷的火焰来。

  攻杀的信号发出了,岗脊之上,已募然群起一片雷鸣也似的喊杀声,两百多
名隐伏着的天马堂弟兄宛如两百多条出林猛虎般刹时全自优身之处冲扑而出。这
时,围攻岗堤上尚未过完的丝锦门属下的,乃是鲨手首领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
磊、盘地鬼饶冒明三个。他们首先冲入敌阵之中,岑春年六尺长儿臂粗细的沉重
铁棍,狂风暴雨般扫击挥扑,顷刻已砸翻了六七个青衣角色。谢磊的一双短剑也
战倒了三个敌人,而饶冒明的鬼头刀,则将四个攻来的对头通通在一刹那的刀花
里削断了他们的双腿。

  八十余名天马堂的弟兄更是凶悍无比,冲刺攻杀似浪如火,照面下,已砍倒
了丝锦门十多人。凄厉的惨叫声,尖锐的叫声,加上兵刃的鹰击,人体的滚动,
怒叱,暴吼,与鲜血猩赤的滴落,水光映影,便组成了这一幕恐怖的杀敌景象。

  江滨左边,这时双方亦已交刃,演出了与岗堤上相同的悲剧。此刻,原担任
放哨的另两名鲨手黑猿卓宣、刃环焦吉已撤回来,屈元苍一挥手道:「快去。」

  刃环焦清在应声中身形已飞射出去,手上两枚刃环业已划过两名敌人咽喉,
在血水洒溅里,又猛然旋身将另一名敌人的面孔割成两半。惊吼尖叱声中,黑猿
卓宣早已生生举起一名青衣汉子摔向另两名青衣人的身上,不待对方有所挣扎,
他已再抡起一个死命抛掷了过去。

  仅是这一刻儿,四五十名丝锦门的人物便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伏在草丛之
后,屈元苍笑呵呵的说道:「真是摧枯拉朽,不堪一击啊,丝锦门竟然如此稀松
法。」

  这位天马堂的大龙头话尚未及说完,战场上的情况便已诡异的突然变化。一
条瘦削细长的人影有若一抹烟雾般白天而降,他来得是这么快,以至令人连他是
从哪个方向飞掠而至都来看清。一面黑色的大网猝落,一柄宽刃短刀暴挥斜挑,
就这样,七名天马堂的弟兄已被罩入网里又被皮开肉绽抖摔向岗堤之下,另俩人
也「吭吭」连声旋跌而出。

  屈元苍猛的一震,脱口惊呼:「章渊。」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不错,兜天网。」

  屈元苍一跃而起,瞪目狂吼:「章老匹夫,你他奶奶的是个人就冲着我姓屈
的来。」

  就在此际,白斑鲨谢磊已暴扑章渊,短剑吞吐如电,彩芒闪烁。但是,章洲
却冷哼一声,身形猝斜,鲨网反挥,宛若一大片乌云倒卷。谢磊才自跃躲,章渊
的宽刃短刀已神鬼莫测的将谢磊悬空挑起七尺。

  「咳啊」一声,谢磊的呼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么恐怖,那么痛苦,象征
着凝聚成形的绝望与鲜血涂染下的悲哀。在他扭转的面容极快的一晃里,可以看
出他那颗死前的不甘及怨恨的心。

  一条六尺长,细如拇指又蓝光闪亮的网竿子,仿佛极细的闪电,带着尖锐的
啸泣声飞取章渊,那是元苍的吊命竿。

  章渊卓立不动,左手短刀倏然飞截,那光闪那么快那么准,「当当当」的连
串金铁撞击声里,他已一招不漏的荡开了屈元苍飞泻而下的七十九竿。蓦地一个
空心跟斗站在地下,屈元苍圆睁双眼,气涌如山的怒瞪着对面的强敌,那是一个
老人,一个瘦长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突额凹睛,两顿下陷,嘴唇扁薄,整个的
形态便强烈的显示出一个意思,冷酷。

  屈元苍大吼道:「你他娘的就是章渊。」

  对方木然又生硬的道:「你就是屈元苍。」

  屈元苍切齿嘶吼着:「你残害我的手下,我就要活剥你这老狗的皮。」

  那老人章渊的动作之快简直已到达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微微一晃,凌空的
刀光刃芒已纵横交织着罩向屈元苍,同一时间,他的黑两亦由上而下,「呼」的
反卷屈元苍下盘。

  吊命竿飞弹旋舞,竭力抵抗,却在双方相劈的一刹,屈元苍衣襟肩袖立被割
开六条裂缝,他紧张的拼命跃出。

  「跑。」一个字像一个冰珠子传自章渊唇缝,他右腕倏抖,黑网又「霍」声
横扫,短刀如闪电般急截肋下。

  屈元苍猝然然间横了心,他不退反进,吊命竿一沉飞刺,直指敌人的心窝,
他一边嘶哑的叫着:「一同上道吧,奶奶的。」

  怪声如枭,章渊短刀猝回,「锵」的一声击开屈元苍竿尖,右手挥绕,黑网
已兜头落罩屈元苍。

  斜刺里,彩芒暴现,「呼嗤」声响,直飞章渊那突出的脑门,来势之快,不
由使他大感惊讶,于是他突然将罩向屈元苍的黑网卷向飞来的神芒,那枚追风神
芒却倏而一斜,闪电般倒飞回去,正好落在钟国栋手中。

  此刻,屈元苍方始冷汗透衫的倒掠出去。

  冷凛的,也是深沉的凝视着钟国栋,章渊那双凹陷的眸瞳中闪泛着一片古怪
的光芒,他仿佛无视于周道的拼杀,更无视于那血溅尸模的惨厉,他就那么怪异
的注视着钟国栋,生硬的说道:「你是谁。」

  钟国栋平静的道:「我是谁并无关紧要,在这种场合见面自然不是朋友,不
是朋友就是敌人,即使我报出名号,亦不可能使这场干戈化玉帛,是不是。」

  自紧合的齿缝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刺耳低笑,章渊的面孔肌肉却毫不波动,他
带着一种无形的傲意道:「不错,虽然们们很陌生,刚才你露的那手归引力,说
明了你并非无名之辈。」

  钟国栋道:「我们试试,如何。」

  喘息甫定的屈元苍,此刻在一边跺脚大吼道:「喂,老哥哥,你和这老狗操
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快将他拼夺下来,也好把局面扭一扭呀。」

  钟国栋一笑道:「我来对付他,元苍。」

  屈元苍目光回转,顿时又叫:「那边,老哥,任福那小子已和一个大脑袋的
家伙拼上啦。嘿,那家伙本事相当不差,我看八成便是严章那厮。」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可不是,钟国栋果然发觉就在左侧丈许之处,任福和
一个身材瘦小却脑袋奇大的人物饼在一处。那人的面貌看得不甚真切,但却身手
如电,攻拒凌厉猛辣,一眼之下,即知不是等闲角色。

  章渊冷冷的道:「是的,那就是严章。」说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接着说
道:「你们使得好刁计,但不管你们用什么奸狡手段,龌龊伎俩,假如你们自认
可以将丝锦门陷住,那就是你们最大的错误了。」

  屈元苍「呸」了一声,瞪目厉叱:「狂妄无用的老狗,你们霉运当头,死到
眼前,犹在吹你娘的哪门子大气。今天天马堂如果不把你丝锦门捣个土崩鱼烂,
我这屈字就倒过来写。」

  章渊轻蔑又卑视的道:「凭你么,屈元苍,你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吹擂,方
才若非这位插手相助,两个屈元苍也死透冰凉了。」

  屈元苍双目暴睁,额头青筋浮现,狂吼着:「老匹夫,老杀千刀,老子就不
服你这口气,你给我滚过来,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

  章渊冰冷的说道:「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条狂哮乱吼的畜生,而且根本
不值一斗。」

  屈元苍大吼如雷,口沫横飞,两眼全直:「你个老杂碎,我和你拼了。」

  眼一斜,网刃齐扬,章渊大剌剌地说道:「来呀。」

  钟国栋往中一站,说道:「元苍,我说过了,让我来。」

  屈元苍愤怒的吼道:「闪开,我非要亲手剐了这老匹夫不可。」

  钟国栋缓缓的道:「不要冲动,元苍。」

  屈元苍咆吼道:「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老哥,你让到一边,待我同这
老狗一拼,拼赢了最好,若是我吃他亏了,你再替我报仇不晚。」

  钟国栋摇摇头道:「不。」

  屈元苍猛一顿足,怒吼道:「你要气死我,老哥,你是要叫我丢人现眼。」

  钟国栋冷冷的道:「什么地方你丢人,什么地方你又现眼了。元苍,你不要
中了他各个击破的奸计。」

  屈元苍窒了窒,气咻咻的说道:「你说吧,老哥,你要怎么办。」

  钟国栋抿抿嘴唇,说道:「我想和这位章兄试上一试。」

  黑色的罗网,便在这句话的声音中,凌空而来,来得那么快那么奇,就像是
一片黑色的烟雾罩落。黑油泛亮的网,乌闪闪锐利的倒须钩,仿佛一张魔嘴要吞
吐下钟国栋似的。

  「小心。」屈元苍方始脱口大呼,钟国栋早已飞闪六步,长笑一声,叱道:
「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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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听风(2010-11-14 15:10): 第354行  「嗷」的紫谷惨号着踉跄斜出,痛得他抛臂跳脚,一张大白脸顿时变成死灰
               第十四章

  一溜寒光有如蛇虎,猝闪暴飞。章渊毫不移动,左手宽刃刀突然翻掠,在一
片深莹的精芒中竟那么准而狠辣的将钟国栋攻来的招式全部击开。

  而只这一出手,钟国栋已攻杀了十几剑。钟国栋的身形开始行云流水般旋去
飘移,长剑连挥看人们目光无法追摄的挥击挑刺,向匪夷所思的各个位置弹飞纵
横。

  他们两个人的攻扑是奇异而精深的,在人们的视力感觉上往往只见到一剑扩
展,一网猛兜,一刀暴挥,实则这一剑一网一刀已包含十次以上的运动也不止。
表而上似是双方好似毫无迟缓的施一招,而真正的内涵却是在这一招相遇前已不
知变换了多少招了。他们闪掠之快,出手之急,全非观望者所能一一看清的,其
中的奥妙和变化就更不是局外的人可以领悟的了。

  很快的,就在一般高手只能施展三十招的时间里,他们已彼此攻拒了九十几
招了。兜天网章渊的艺业之强简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尤其是他在这张网上的功
夫,可以说已经到达出神入化,如臂使指的奇妙境界了。他在出手之间,除了诡
狠辣之外,更深得一个稳字要诀,沉毅的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凶猛的又似
波涛万顷的海洋,更且是深远的、广博的、浩瀚的,在他网与刀飞闪之下,像及
已能在任何时间内幻出任何招式,在任何角度可以攻取任何部位,隼利极了,也
凌厉极了。

  钟国栋以他快不可言的凌猛动作腾飞闪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间腿出掌击
着,或以剑削,就这样,两个人已在瞬息里过了百招。

  激斗中的章渊,业已呼出了声,脑门前额也见了汗。但是,他仍咬着牙,瞪
着眼,连半声都不哼。

  钟国栋暗自定下了心,由眼前情形看,他大约不会栽下跟头了。他不错也有
些渴,也有点累,不过,却尚不至到了虚弱有如对方的程度。高手相搏,俱于次
扑的险隙中制敌机先。在形神的显示反应上,哪怕是一丁点儿小小征候,亦可看
出双方的功力深浅,如今,章渊的情况是要比钟国栋来得紧迫了些。

  这种形势,章渊也是老江湖,老行家了,岂有不知之理。就因为他察觉出敌
人的本领有意外的高强,才愈发令他逐渐的起了惊奇之心,这惊奇之心越盛,就
更加使他身手迟滞,收发难以随意了。

  由惊惶开始了焦急,他已经尽他所能施展着他成名护命的网刀三十旋,但是
任他如何回环互用,单攻双出,却仍然不能将对方摆平,尤其是对手行动急速,
应变之悍更是令他吃惊不已。尤其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江湖上何来这等高手,
就在此刻他的嘴角已呈现白沫沾粘,吁吁的大张着嘴,原来松搭搭的面皮也紧紧
绷起,额浮青筋,五官扯动,模样显得异常狞厉。

  蓦地,长啸如泣,章渊瘦削的身躯凌空而起,黑黝黝的罗网上缀连着乌油油
的倒须钩,仿佛一只只巨大黑鹰在翩舞,宽刃短刀则吐现蛇信似的寒芒在内烁,
而钟国栋便像一条有形无实的幽灵般飞掠游移。两个人都在喘息,都在流血,都
在汗如雨下。

  双方动作之快捷是无可言喻的,更没有丝毫时间供你去思索,就在章渊黑网
飞也似的卷落的一刹,钟国栋已骤然挺立如桩,他双目怒睁,钢牙紧挫,全身血
脉贲张,长剑在他手中一颤之下,猝然随着他的身形突闪,幻出千百道煞光。同
一时间,钟国栋的影子也仿佛由几百面铜镜映着一样,变成了无数条,而每一条
影像都隐晃在剑芒之后,交相层叠,玄异之极。

  剑光是冷厉而幻沉,影子却模糊而迷蒙,似是猛然间出来了千百个钟国栋,
出来了千百柄长剑。但是,溜溜剑芒光烁明亮,幻沉的人影却虚渺空荡,宛如是
一些有形无质的鬼魂,宛如是原本隐藏在长剑里眼前又突然出现的精灵。

  于是,当人们的瞳孔尚未及将映像摄入,凝聚的网像天罗似的罩落,但却倏
然仿佛迷失了一样连连冲撞转突,在极快的猝而波颤之后,似是像中了箭的巨鹰
泄向一旁,并溅的星光芒点立歙。章渊已一个转身抢出三步,眼看着他要跌倒,
就在歪斜着快要沾地的时候,吃他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一株青松。

  章渊宽刃短刀一抖之下用力拄地,在他抖刀的时候,一串滴溜溜的血珠子已
弹飞于空。于是,凄厉得令人毛发悚然的一笑,章渊霍然转过头来,老天爷,他
那张两颊下陷、突额凹睛,自左眼至唇右角,整个翻开了一条可怖的口子,鲜红
的嫩肉尚在微微颤动,面那致命的一击,是一枚追风神芒稳稳的嵌进他的胸膛。

  闷闷的呼叫出自这位功力精湛的老江湖口中,他张大着嘴想说什么,却被满
口狂喷的鲜血堵住,缓缓的萎顿跌倒地上。而钟国栋的肩背也被网上的倒须钩抓
伤了好几处,肌肉朝外翻了出来,红颤颤、白嫩嫩的好不怕人。

  一声怪叫,飞龙古坚义猛然冲了上来,他那牯牛似的身体带起一阵狂风,似
能推倒一座山般的扑向钟国栋。

  黑猿卓宣一直奉命在此等候这场战斗的结束,他本被钟国栋这狼狈又恐怖的
形态吓呆,此际见有人冲向钟国栋,猛然暴起横截。但是比他更快,钟国栋口中
「叱」的断喝一声,上身猝然斜偏,他的长剑已「括」的一声飞拧过古坚义的肚
皮,花花绿绿的肠脏也同时「哗啦」倾泻了一地。

  古坚义似乎尚不相信他已经失败了,他的眼珠突出了双眶,茫然地瞪视着三
步之外的钟国栋,就这一杀,这位丝锦门大戈冰的脸面已全不似个样了,五官现
面孔上非但已歪曲得变了位置,他在扑击时拔出的两柄金叉还分握在手上,但是
右手离着钟国栋的身躯有半寸左右的微小距离,他已永远不会再移上位置。而高
手相搏,所要求的也就是在毫发之中争生死啊。

  虽然如此,古坚义不愧是是大戈头之首,他败是败了,但他已将另一柄金叉
插到了钟国栋的左肩上,如今那柄沉重的叉身还在颤巍巍的抖动着。

  双方的动作都是在一刹间开始的,又在眨眼间结束,毫无拖延,毫无迟疑,
大家全是要击出胜负,而现在就见分晓了。几乎在古坚义还没有弄清他是如何失
败之前,勾魂的使者已不肯再等候他,庞大的身体轰然仆响,刚好压在自己流出
来的肠脏上,而双目尚是暴睁着的。

  侧旁,黑猿卓宣的心腔儿猛地往下一沉,他慌忙上前搀扶钟国栋,连语声也
起了哆嗦:「我的王爷,大先生,你你你、简直成了个血人啦,你受的伤究竟如
何重嘛。」

  钟国栋招招手,有气无力地说:「别吵,没什么,这全是皮肉之伤,看起来
吓人,实则要不了命,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卓宣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呐呐的说道:「很痛吧,大先生。」

  钟国栋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太舒服。」

  卓宣急忙道:「来,大先生,让我先替你上上金创药,止住血,别叫伤口化
了脓。」

  钟国栋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塞到卓宣手里道:「替我先把肩头
上这玩意拔出来,小心点,别触动筋骨,然后用这瓶里的药丸搓成细末再洒在伤
口上就好了。」

  卓宣照做了,从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匙子,在手掌上搓碎的粉红色药末捋了
一匙,小心翼翼的洒在钟国栋的伤口上。只见那粉红色药末敷在伤处,立即化作
一滩红色液体,沿着伤口窜进肌骨肉,而伤口处马上起了一层血红色的薄膜,逐
渐愈合起来。黑猿卓宣心上不禁地赞了一声:「好个万灵丹。」

  然后,他依样照葫芦的在另外三处伤口洒下,才盖上瓶塞,把瓷瓶交还钟国
栋。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好了,明天再而上一次药就可痊愈了。」顿了顿,
接着问道:「你不在上面杀敌,却守在这里作甚。」

  卓宣忙道:「岗堤上的拼斗业已结束了,他们最后只剩下一个严章,这老小
子一见场面不对,便冲到江边与他的手下会合去啦,我们当家的也马上带着弟兄
们追了下去,如今正在江边交刃哩。看样子今晚上这一仗,丝锦门不是全军覆灭
便得溃散败亡,十成十他们是输定了。」

  舔舔厚唇,他又道:「至于我呢,却是奉命在这里迎候大先生你的,当家的
交待我在这里等你,如果等不到便立时下去找。刚才那一仗,我连眼都看花了,
那章老儿总算给你摆平啦。」

  钟国栋点点头道:「要不,我们怎会在这里。若是摆不平他,还能这么轻松
闲聊。」

  卓宣咧咧嘴,犹有些余悸的道:「古坚义那小子那抽冷子一下,我连心腔儿
都吊到喉管啦。」

  钟国栋笑笑道:「看你紧张成那种样子,我还不是好好的。」

  卓宣赞美的道:「你真厉害,大先生,那姓章的老小子一身功夫简直吓人,
连我们当家的也都吃了亏,却也叫你给扳倒啦,难怪当家的对你一向这么服贴呢
啊。」

  钟国栋低沉的道:「章渊不是好斗的,我能胜了他,也弄得个精疲力竭,几
乎两败俱伤。」

  卓宣憨直的道:「不管怎么说,大先生,若换了我们,恐怕再加上三个也不
够他垫底的,这老小子可真叫横。」

  钟国栋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片刻后,他已由卓宣陪同着来到岗堤之顶,从
这里看下去,可以发现江滨的战势业已到达尾声了,先前那种千军万马似的喧腾
与呐喊,那种震天动地的搏杀及搏战已经减弱了很多,如今剩下的只是有限的三
四个地方尚在拼斗。而遍江滨所见几乎全是天马堂的弟兄,他们有的来来往往收
抬死尸救助负伤,看情形,天马堂已完全控制了局面。

  钟国栋的目光又投注在散靠江岸的那数十艘各式船舶在上,船艇的首尾及桅
等顶头都悬挂着一样的红灯笼,在朦胧暗淡的光影里,亦可隐约的瞧见有人船上
船下来在忙个不停。微眯着一眼,钟国栋道:「孙长江的船队已及时回援了。」

  卓宣点点头道:「是的,他们掉头回来的势子够快,约莫在大先生你与章渊
缠斗半柱香时刻,孙头偕同他的弟兄已将船队驶靠了岸。他们的船还没来得及下
锚上缆,船上的弟兄们已经一涌冲上了岸。」

  钟国栋笑道:「你们倒还相当团结。」

  卓宣福至心灵的凑上一句:「众人一心,土变黄金。」

  钟国栋微微一笑道:「不错,众人一心,土变黄金。」说着拍了拍卓宣的肩
道:「走吧,我们下去。」

  卓宣迟疑的说道:「大先生,你还是不用下去了吧。」

  钟国栋耸耸肩道:「不要担心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没什么大的影响。
走吧,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个劲。」

  卓宣看了看那刚由粘膜胶着的伤口,不禁犹豫说道:「但是,大先生……」

  钟国栋一仰头,凛然说道:「义之所至,并无止境,替兄弟尽力,为好友效
劳,自是贯彻始终,坚持到底,那有半途而废之理,何况我又不是动弹不了。」

  卓宣忙退到一边,陪笑道:「大先生别生气,我这就陪你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匆匆从岗堤顶上朝江滨走去,他们的速度已比方才上岗堤
之际要快很多了。砂石遍布的江滨是起伏不平的,顺着岸边往上走是一条微微隆
起的狭地,天马堂与丝锦门的厮杀便在这里展开,很显然的,亦将在这里结束。

  靠得最近的这一拔,是大铁链任福力敌一个高大强壮虬髯大汉,这大汉手使
一柄巨型两头月牙金铲,功力之佳,甚至使得强悍无比的任福也相形见细。

  与任福并肩作战的,亦是两名鲸手,独眼龙柴开宗和雪里红紫谷,他二位的
对手只有一个,那人身长王立、面容冷漠深沉,而一柄上绘九龙盘云图的奇形长
剑则锋芒毕露,凌厉无匹。柴开宗与紫谷二人,任是双打一,且尽了全力,却也
只能与对方扯个平手而已。

  再过去,屈元苍和一个脸色深青、双目开阖如寒芒,面部却毫无表情的瘦长
怪客在死拼,那人招式怪异奇诡,行动之间,剑作龙腾蛇舞之形,且都在半空中
采取出击招式,又快又狠,神色莫测。屈元苍对于这个人,看样子也十分吃力。

  另一对,则是死不回屠锋和一个手使软鳞鞭的短小汉子之战了,这使鞭的人
动作老到熟练,运转如风,但屠锋却猛烈刁悍,更不畏死,招招式式,舍身拼命
着,一举一收间都是硬斗,相形之下,他的九环大砍刀便在震天价的暴声中叠叠
冲近了。

  现在,整个斗场的情景便是如此,虽然头次搏杀的过程已近尾声,但是这结
尾似乎相当艰辛。钟国栋睹状之下,不觉有些征愕。因为他想不到实际的情况,
竟是此般不佳。这个情形,可是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显而易见的,天马堂虽
然占着上风,虽然控制了局面,但若要使这场争战顺利结束,恐怕尚须付了不算
小的代价。

  钟国栋的表情是凝重的,也是严肃的,他目光四巡,一言不发。他身边的黑
猿卓宣一见到眼前情形,顿时也有些发了愕,双手直绞成一团。

  在火光的闪耀光芒映照范围之外,那一片黑暗里,有一条人影匆匆往这边奔
近。来人乃是个鲨手的首领岑春年,他浑身血迹斑斑,衣衫破裂了好几处,连那
张强悍的面孔上也呈现着一条血痕,模样地完全是副争战之后的狼狈像,他奔至
钟国栋身前来不及施礼,喘着粗气道:「天爷,大先生,你可来了。」

  仇怨镇定如恒,问道:「歇口气,春年,有话慢慢说。」

  用手背揩去脸上的血与汗,岑春年急声的说道:「这里的的情况十分扎手,
大先生,而我们又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不知道你和那章渊拼斗的结果如何。
假使你栽了跟斗,那章渊再摸了回来,眼前的局面怕得改观了。真是老天保佑,
幸而是大先生你占了上风。大先生,章渊那老小子叫你收拾了吧。」

  卓宣插嘴道:「那老小子挺了尸,古坚义王八蛋抽冷子,也被大先生一并解
决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岑春年双目中闪耀着兴奋的光彩,他言道:「真是幸运
啊,真是幸运,我们一直在嘀咕着这条飞龙怎不露面呢,原来跑到那边去了。这
下好了,大先生,你一回来,我们这胜券才算握足。」

  卓宣忙道:「头儿,看这种情形,我们不是就可算是胜了么。」

  岑春年眨起一双牛眼道:「胜个屁,他们的硬把子大部分还在并肩顽抗,我
们只是围住了人家而已,能否对付下来犹未可知,你没看见如今尚斗得这么个热
闹法。」

  钟国栋再次注视了一下斗场,说道:「丝锦门的大戈头一共有六名,古坚义
被我解决了,在这儿的是金剑程辉、大金铲鲍魁、蛇影鞭公孙年,还有燕镖郝华
与穿心箭焦川二人在何处。」

  涩涩一笑,岑春年道:「这两个王八蛋业已被我们杀死了。」

  钟国栋察言观色,轻轻问道:「约莫也付出不少代价吧。」

  岑春年叹了口气,沉沉的道:「旋风拐魏守荣用他的钢拐砸烂郝华的脑袋,
却被穿心箭焦川的虚冥十三箭射死。我们鲨手的盘地鬼饶昌明抢上去挥刀斩落了
姓焦的一双大腿,姓焦的竟在倒地之前当胸又给了饶昌明一箭,这一箭真是穿心
而过,饶昌明连哼全没哼一声便完了。我赶晚了一步,只能用棍将焦川这厮砸了
个血肉稀糊烂。」

  沉默了一下,钟国栋道:「你们这一次,牺牲也不能说不大了。」

  岑春年苦笑道:「江湖中的日子,是么,大先生。」

  钟国栋低喃道:「不错,这就是江湖中的日子,全是用血和泪编由起来的。
我之所以不愿再投入江湖,就是怕那暴戾与残酷,想不到……」

  一仰头,他又突然道:「不谈这些了,我们一起上吧。」

  岑春年整容道。「谨听大先生吩咐。」

  钟国栋果断道:「我前去帮元苍,你两个协同柴开容、紫二人挟击程辉。」

  左右一看,他又道:「对了,还有其余的人呢。」

  岑春年忙道:「蟹手首领两头狮孙长江率领着他的手下去追杀丝锦门残余去
了,虎鱼曹南和刃环焦吉正在指挥弟兄们救伤及善后。」

  钟国栋听完道:「好,那我们上吧。」

  卓宣摩拳擦掌的道:「这一遭,我要生拆了那姓程的。」

  一拍掌,钟国栋低叱声:「走。」

  「走」字出口,他人凌空正到了正与屈元苍拼斗中的严章头顶,严章这时正
以手中的定魂戈暴刺屈元苍,钟国栋的一百七十掌带狂风暴雨般自四面八方急泻
直落。身形一沉直射,绕空盘旋,严章不愧是丝锦门双龙头,在美妙至极的闪躲
行动中,反手九十七戈倒刺钟国栋。

  这时,屈元苍才看清了来人,他大叫道:「老哥,你没事么。」

  钟国栋翻飞腾跃,在闪亮流射的戈头刺头中急速穿掠,黑刀三反手又「呼噜
噜」的打着转,由不同的方向,令人诧异的路数攻向敌人,他边战边道:「好得
很。」

  屈元苍抹着汗,气喘吁吁的道:「我真为老哥担足心事了,奶奶的。」

  戈如电,闪击纵横,在严章运转之下去势凌厉至极,钟国栋身形倏上倏下,
忽升忽沉,在狭小得不能再狭小的缝隙里腾挪游走,他的黑刀三反手也发挥了更
大的的威力,尖啸着流劈狠斩。

  突然,屈元苍大吼道:「把这家伙还给我,奶奶的,你就是喜欢多事,我姓
屈的真不成与人交手还靠别人帮衬。」

  钟国栋连挥九十九掌二十一腿,边道:「元苍,你去照顾你的弟兄,他们需
要你。」

  这时,神色依然沉默如故的严章在掌腿流曳中,一面反拒着,冷冷地开口问
道:「章老爷子呢。」

  钟国栋斜掠猛翻,简捷的说道:「死了。」

  定魂戈中锋猝透,严章暴烈的道:「凭你。」

  奋力侧让,猛翻手腕,长剑「当」声将那力道万钧的一戈磕开,钟国栋道:
「再告诉你,你们大戈头之首古坚义也一起上道了。」

  斜刺里,屈元苍的吊命竿「刷」的尖响着抽到。风车股旋转的严章身形猛曲
又龙腾似的一卷而上,吊命竿贴着他的背脊挥过,他的定魂戈已雷轰电击似的当
心一掀,刺向屈元苍的胸膛。屈元苍不退反进,猛然上迎,朝右暴拧,就让那一
戈刺进自己的肩胛处,手如飞,吊命竿「呼」的一记透过了严章的心脏。

  深有的脸容没有一丝表情,严章双目凝聚,歪歪斜斜朝后退出五六步,他嘴
唇紧闭,甚至连双颊的一根筋也不扯动,他瞪视着屈元苍,任由自家胸口的鲜血
冒出。然后,静静的向后跌倒。

  屈元苍颤巍巍的晃动一下,抖索的大笑着:「奶奶的,老哥哥,你休想争我
的功。」

  说着,他全身猛一抽搐,刚要扑跌的一刹已被钟国栋抢过来扶住。

  钟国栋检视着屈元苍的伤势,不禁暗暗心惊。那枝杯口粗细的定魂戈竟是透
过了屈元苍的右肩窝,直穿刺他的肩骨之后出了肉,险极了,只要再稍偏两分,
屈元苍这条命便休矣。钟国栋厉声道:「元苍,你故意逞能称强,否则也不会受
到这么严重的创伤,差一点连命也没了。其实要你稍微沉得住气,便不至于到这
样两败俱伤的局面。我有把握在黑马三反手的千秋一刀中结束他。」

  屈元苍仍倔强的说道:「我也有把握在这摩尼指路的一记竿法上干掉他,老
哥,并非只有你……」

  钟国栋一跺脚,怒道:「元苍,你简直浑透了。」

  说着,钟国栋回头一招手,十多名天马堂的大汉之即一涌而上,钟国栋低促
的道:「赶快抬着你们当家的去就医,越快越好,他受的伤极重。」

  十几名大汉轰诺一声,围上来小心翼翼的拍起了屈元苍。屈元苍已是痛苦得
连舌头都僵麻了,犹在那里硬充好汉道:「不要紧,我没关系,你们勿须管我,
去杀敌,快快去,我还挺得住。」

  钟国栋使了个眼色,然后目注着他们迅速将无苍抬起,不禁暗摇头道:「这
个浑球,竟要硬充好汉,伤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居然还硬着头皮逞强卖狠,可笑
啊。」

  转过身,他急步赶到斗场的另一边。而这一边,刚刚血与肉洒落。

  独眼龙柴开宗自空扑下,他的一对斗槌棱正以万钧之力暴砸金剑程辉头顶,
程辉的金剑已在一片寒光流环中猝挥一剑,将柴开宗的庞大身体透心挑起。雪里
红紫谷狂风般卷进,手上亮晃晃的山叉甫始飞快插入对方的小腹,程辉的剑刃在
血水溅扬中有若流江翻卷,「括」的一记已将紫谷的左手齐腕斩掉。

  「嗷!」紫谷惨号着踉跄斜出,痛得他抛臂跳脚,一张大白脸顿时变成死灰
之色。他的沉重山叉尚插在程辉小腹之内,叉柄便拖支在地上。

  钟国栋表情木然,他并没有乘人于危难之际下手,他不屑如此做的,一个有
正义感的武士,亦必不为之。于是,他静立不动,目光凝注。

  金剑程辉的脸孔便好像成了黄脸一样的毫无血色,他双眼大张,光芒冷环狰
狞,唇角在一下一下的不停抽搐,他就站在那里,以剑柱地,锋利的剑刃上正有
一条鲜浓血液往下流淌。

  狂吼一声,黑猿卓宣奋勇扑上,他以练过铁臂功的硕长双臂凌空猛抡,风声
力透中,双脚飞出。

  柱地的金剑「嗡」声轻颤,刃口微斜暴穿,卓宣怪叫着往外滚出,大腿上业
已连中三剑。

  刹那间,狂棍岑春年的粗实铁棍像毒龙一样笔直捣出,程辉自牙咬的齿缝中
发出「嘿」的一声,剑刃猝挥,「当」声震响,已将岑春年整个人带出三步。

  快得不能再快,大腿上血糊淋漓的卓宣反冲回来,双臂猛掷,结结实实砸上
了程辉背脊,这位有金剑之称的武士「吭」的闷哼,身子往业已插进小腹中的山
叉硬倒,雪亮的叉尖透背而出,但是,他竟在临死前反手挥出十九剑。卓宣躲避
得虽然快,胸前一块巴掌大的肌肉已应刃而起,血如雨溅。

  狂棍岑春年望着死去的金剑程辉感慨道:「只他一个人,便令我们失去了一
名鲸手,残废了一名鲸手,更重伤了一名鳖手,想想,真想生啖了他。」

  钟国栋低沉的道:「春年,冷静点,不要太冲动。我们如果把持不住,弟兄
们就更把持不住了,要是场面一乱,吃亏的必定是我们无疑。」

  连连点头,岑春年汗颜道:「是是,还请大先生包涵。」

  钟国栋道:「不用客气了,这里交给你,着人替紫谷他们裹伤包扎,我去帮
助任福他们。」

  他话尚未说完,侧面那一声催肝沥血的惨号便险些能扯断了人肠,急忙移目
望去。天哪,原来是死不回屠锋正将他的对手蛇影鞭公孙年拦腰斩成了两段,公
孙年一半身体倒在屠锋的脚下,另一半躯体却摔出了老远,连接这两截躯体的,
却是中间那花花绿绿的内脏肚肠。

  屠锋的右颊上凸肿起三条指头粗的紫红血痕,血痕横贯他的脸颊直达颈端,
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地上蛇影鞭公孙年的尸体,显然,他脸上的鞭印乃是公孙年
留下的遗作。

  岑春年深深地吸了口气,呐呐的说道:「又解决了一个。」

  钟国栋慢慢的说道:「这一个真便宜。」

  苦笑了一下,岑春年道:「不错,这一个真便宜,老屠没赔上什么。」

  钟国栋不再多说,他移向大铁链任福那边。这位天马堂鲸手的首领早已豁出
老命在与他的敌人死拼,一条乌黝黝的,粗逾儿臂般的巨大铁链子「哗啦啦」的
连串震响个不停。

  任福的对手是丝锦门中的大金铲鲍魁,他也是一等一的强者,他那一柄两头
全带着月牙刃的金铲,非但沉猛凌厉,更且变化万端,任是任福进退迅捷,出手
狠辣,却也丝毫占不着上风。如今,南个人业已汗透重衣,喘息如牛了。

  斜刺里,钟国栋恻身暴进,抖掌飞劈鲍魁。

  金铲绕舞,鲍魁快闪,同时狂笑道:「上吧,你们天马堂有多少人不妨一起
上,看丝锦门的角色是不是差呀。」

  任福手中的巨大铁链扫抡如龙搅海啸,他大吼道:「死到临头,你还充你娘
的什么人王。」

  单足柱地,鲍魁旋回如风,金铲上下翻飞,前后横穿,他厉烈的叫道:「以
多凌寡,不顾江湖传统的一群畜生,我们是誓死不屈。」

  粗大的铁链凌空飞旋,「哗啦啦」抡扫翻腾,任福暴叱道:「夺人基业,打
人黑棒,你们还有鸟的个骨气。」

  钟国栋半声不响,九十一掌猝挥,追风神芒「呼嗤」电射。鲍魁觑得准确,
扬铲头,「挣」声硬挑。任福的大铁链贴地猛扫,鲍魁虽弹跃避开,但是被他挑
飞的神芒又再度翩然袭到。

  「咯噔」一咬牙,鲍魁的汗水洒落,他一个翻滚,双手执铲,连人带刃冲向
了钟国栋那边。

  任福的铁链随后猛砸,他急得大叫道:大先生,快躲开。金铲的光华,闪划
过一溜刺目的芒彩,随着鲍魁魁梧的身体射向钟国栋时,钟国栋不闪不动,一刹
那,又是一枚追风神芒脱手飞出。

  就在同时,鲍魁手中的金铲也脱手飞出。芒彩猝映,人体掠跃,钟国栋在这
近距离的意外里被对方飞射而来的金铲月牙刃口擦胸而过,割开了一条数寸长的
血朦槽,这犹是他躲得快,否则只怕就会被剖开胸膛了。而鲍魁,则已让被神芒
砸碎了额头。

  人影闪处,任福抢了过来,他连忙扶住钟国栋,慌急的道:「大先生,你受
伤了。」

  钟国栋咬咬牙,忍着道:「还好。」

  回头瞧了瞧仰躺在丈许之外,脑门迸裂,血浆四溢的鲍魁一眼,任福恨恨的
说道:「总算够本了,大先生,姓鲍的已被你干掉了。」

  钟国栋强颜笑道:「这厮亦相当狠辣。」

  任福面带羞惭之色,低声道:「这都是我任福无能,这才累及大先生你为了
来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宽恕我的粗失。」

  摇摇头,钟国栋吃力的说道:「我们亲如兄弟手足,不须客气,这是我应尽
的本份。」

  这时,任福回头叫道:「赶快来个人替大先生上药治呀,你们这楞头青。」

  一声回应,两名大汉提着药囊奔了上来,立即替钟国栋抹药包扎。钟国栋忍
着伤处被擦痛时的抽痛,咬牙道:「简单一点就行,等这里事完了再说。」

  任福满脸的铜钱大麻子全在泛着红光,他叱道:「放轻手脚,仔细些,他娘
的两个粗胚。」

  两名为钟国栋上药并包扎的仁兄,可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口里一叠声答应
着,额头上全见了冷汗。

  任福目光四顾,苦笑道:「这一战下来,我们可是损伤惨重了。」

  钟国栋身子痉挛了一下,说道:「是的,这就应了兵家之言,伤人一万,自
损八千。」

  在两位上药包扎中,钟国栋游目四处,只见无数天马堂的弟兄在匆匆忙忙的
来往着,有的在清点伤亡,有的在救治同伴,还有的在搜集弃置的刀枪弓矢,几
名鲸手、鲨手亦都在忙着指挥调度,叱叫个不停。他点了点头,道:「任福,这
里便烦你费心了,我倒堂口看看元苍现在怎么样。」

  任福忙笑道:「应该的,大先生。」

  在岑春年的陪同下,钟国栋上了一艘尖头梭艇,两侧各有三名浆手,他便坐
在中间,一声令下梭艇便离岸荡出,飞天一般的驰向对面江岸。回顾江边,钟国
栋感慨地呢喃着:「又是一次生死斗,这就是江湖,刀口和着血的江湖。」

  江水是绿色的,晚上看去深沉得很,浪花在艇首翻涌,激起两条白线又迅速
消失。人,这一辈子又何尝不似这浪花,刚刚呈现一抹彩霞,却又突然无踪了,
怒汉坡确是个安营之寨的理想所在,坡形峻伟,地势雄奇,不独有崎岖的险要,
亦透着山水的清灵,鸭鸣江环绕如带,天马堂的垛子窑便落在坡的岗顶上,四周
林木围绕,一片幽碧翠绿。

  成块的四方形巨石筑成一道围墙,墙里是左右各六排原木建造的长条房舍,
两边房屋的中间尽头有一幢石砌的二层楼宇,前面的大门由铁铸成,里面地上全
铺设着一色一式的青砖,看上去不但气势浑壮,更且井然有序,干净爽落。如果
再挂上一面军旗,缀以虎旌,这里不像江湖朋友安窑立寨之地,倒更似兵营了。

  这是一场生死决斗之后的第七天,天马堂大摆庆功宴,在天马堂的堂口大厅
上,两桌丰盛的酒筵摆开,恰好围坐了着两桌人。上首一桌是钟国栋夫妇、屈元
苍傍着钟国栋,挨次是大铁链任福、雪里红紫谷、死不回屠锋、虎鱼曹南,另外
多了一名,那是在外面办事才回来,也是天马堂惟一的龙手人鬼判薛雷。下首一
席是钟家小一辈由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刃环焦川、黑猿卓宣相陪。

  酒过三巡,薛雷笑嘻嘻的敬了钟国栋夫妇一杯酒,说道:「大先生,此次敝
堂全靠大先生之力才能保全住,薛雷奉命在外,未能与兄弟们共赴生死实为汗颜
啊,大先生将夫人及小哥们他们留在这里,准备只身东去。但是,外头有消息传
来,我不得不向您报个信。」

  钟国栋干了面前的酒,缓缓坐下道:「不急,老薛,你先坐下。」

  薛雷一屁股坐下道:「金蜈门在四处放风,拿言语硬说要约你到黑风岩相会
呢,彻底解决双方的仇怨。如果你不在期限之内抵达,他们就要向一个叫什么惠
瑶的丫头片子开刀。」

  钟国栋平静地说道:「惠瑶是我老二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

  薛雷打了个哈哈:「我是口不择言惯了,大先生可得包涵。不错,瑶姑娘,
呃,惠瑶姑娘。」

  钟国栋道:「你可知道他们订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薛雷道:「到这个月的月底,眼下算算,还有九天的余数,金蜈门声言,在
期限之内,黑风岩附近日夜都会有人候驾。」

  钟国栋道:「从这里去黑风岩有多少路程。」

  屈元苍瞪着眼道:「路倒不远,二百来里地。怎么着,老哥哥,莫不成你还
真个打谱应约。」

  沉吟了片刻,钟国栋道:「不去又怎么办,惠瑶是老二的骨肉,如今老二全
家毫无信息,生死不明,我这做大伯的再不尽点心力,如何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啊?」

  连连摇头,屈元苍大大的不以为然道:「人在他们手里已成事实,你去与不
去,那些兔崽子都不会轻饶惠瑶。娘的皮,你要真到了黑风岩,只是加个缀头,
给金蜈门白捡便宜而已。老哥哥,你平日智计如海,怎会看不透这一层。」

  钟国栋苦笑道:「我当然清楚他们的打算,问题是明知是已挖好的陷阱,也
不能不跳,否则,那寡情绝义的罪名就被他们扣牢了。」

  大铁链任福插嘴道:「大先生,你的苦衷,我们都很清楚。但不管怎么着,
却不能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往里闯,解决事情的法子有很多,大家不妨合计合计,
说不定找得出一条两全其美的妙策。直愣愣地撞过去,我决不赞成。」

  钟国栋沉重地说道:「要顾全瑶丫头子,又得提防本身安危,这法子可难了
啊。」

  薛雷皱着眉道:「也没什么的,大先生,先放宽心,咱们仔细琢磨琢磨。」

  屈元苍猛地一拍桌面,震得碗盘「叮当」作响,说道:「琢磨个鸟,既然拿
了言语,定下期限,咱们就届时赴约,我先斗斗这些杂碎,称称这些人王的斤两
先。」

  薛雷双手捧着酒杯,双眼微眯,这位人鬼判似乎神思幽移,已经进入另一个
诡异深邃的世界,就是方才屈元苍那声击案也未影响他的沉思。钟国栋也没有理
会屈元苍,他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他甚至已联想到如何借助天马堂的力量,全
军编组、任务分配的决战层次。

  忽然,薛雷笑了,那种笑容的含意十分奇特,几乎已可称为妖魑,他注视着
钟国栋,声音低沉地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大先生,不知合不合适。」

  钟国栋定下心思道:「说说看。」

  薛雷一仰脖子,饮尽了杯中酒后说道:「黑风岩那地方我经过了好几次,大
概的形势还有印象,所谓黑风岩,只是两大片乌黑山壁对峙着的一条隘道,位当
风口,穿堂风一吹,倒也有几分阴阴惨惨的森寒味道,这穿堂风,正是最重要的
关键。」

  大家都静静的聆听着,并没有任何人答腔,薛雷接着道:「我们先放出话去
吧,说你在某一天一定亲往黑风岩赴约,实际上你根本不去,等他们好手云集,
蓄势以待的当口,你的人已经到达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了。」

  钟国栋道:「援救瑶丫头。」

  薛雷道:「一点不错,那辰光,他们主力集中于黑风岩,那囚禁人质地方顶
多派几位看守的人,下手救人正是时候。大先生,这就叫做声东击西。」

  钟国栋笑了笑:「这法子是不错,不过有两点值得商榷,第一是如何令金蜈
门的人相信我将准时亲自赴约,假设他们不相信或至少存疑呢,我们总得有点引
他们入彀的欺敌行动吧。第二是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们又能怎会知道呢。」

  薛雷颔首道:「这方面我已有计较,第一,在赴约日之前的一两天,你要先
在黑风岩附近露面,叫他们知道你人已到达。第二,由夫人或者是少爷小姐故意
出没于黑风岩前后,造成你将临会的假象,使气氛紧张起来。一切情况尽量逼真
些,让他们既使半信半疑,亦不敢掉以轻心。」

  钟国栋道:「好,就算对方中计入彀,聚集以待,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们
不知道,又能如何呢。」

  嘿嘿一笑,薛雷道:「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查出来,前些时金蜈门曾
在双合埠出现,这地方我们设有堂口,我会要他们尽快查出来的。其次,大先生
以为我只是要他们上当空等就算了,没那么简单。俗语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
毒不丈夫,我们这一遭要给金蜈门来个狠的。」

  钟国栋专注地问道:「怎么个狠法。」

  薛雷阴着声道:「火,大先生,当年诸葛亮火烧葫芦谷,我们来一次火烧黑
风岩。」

  钟国栋道:「我不大懂得你的意思。」

  薛雷又喝了口酒,上身微微前倾,是一副法不传六耳的模样:「我刚才好像
说过黑风岩的穿堂风,也就是说无论风向是由北朝南刮,或是从南往北吹,到了
黑风岩的隘道两头,风势立时转为强劲,我们弄上几十大桶桐油和硫磺,掺进硝
石与火药末子,顺着风向往下倒,火苗子一点着,随着强风烧过去,在这种天干
物燥的节令,草木一旦燃起,便成火海,金蜈门那干王八羔子还哪里逃命去。」

  钟国栋审慎地道:「老薛,黑风岩的地形适合倾倒桐油么,它必须有恰当的
斜度才行。」

  薛雷道:「没有问题,那鬼地方正是两头高、中间低,从隘道的任何一处往
下倾油都流得下去,要注意的是时机应拿捏准,泼油须快,几十桶油一齐倾倒,
即刻点火,那附近杂草蓦生,树丛密布,火势如起,必同奔马,啧啧,且看他们
鸡飞狗跳、狼奔豕突,这辰光,我好像已经瞧到当场的景况啦。」

  钟国栋思索了一会道:「计划似乎不错,但还有一层顾虑,不能不防着。」

  薛雷道:「什么顾虑。」

  钟国栋道:「万一,老薛,万一他们把我瑶丫头也押到黑风岩去,火势烧起
了,却如何是好。」

  薛雷摆着手道:「我说大先生,你真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不想想,
在那种一触即发的情形下,金蜈门的人怎么可能把人质带到现场。与其冒着人质
被夺的危险,还不如仍然囚禁在原地来的安全。」

  钟国栋犹豫地道:「怕就怕他们不这么办。」

  薛雷道:「大先生家,假若你是金蜈门这次主事的,遇到这等场面,你将如
何处置瑶姑娘。」

  钟国栋脱口而出道:「我当然会把人留置在原来囚禁的地方。」

  格格一笑,薛雷道:「那不结了,他们的脑袋瓜里不曾比我们多一条纹路,
他还能想出什么更高妙的花点子来。大先生,照我的主意去做,包管错不了。」

  沉默了须臾,钟国栋终于点头道:「好,老薛,咱们就这么决定。」

  薛雷兴致勃勃地道:「放风声、传口信,打探人质囚禁的地方,请我们当家
的传下天马堂,交待下面的人去办。至于火烧黑风岩,便由我来全权处理,要不
烧他个人仰马翻,就算他八字生得巧。」

  望着薛雷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德性,钟国栋忍不住怀疑这位人鬼判是否具
有天生的杀虐狂,遇到这种场面的行动,对他而言,却似在讨论戏码的选择、堂
会的安排,不但缺乏半点悲天悯人的胸怀,更且乐不可支,一个正常的妇道,该
不会有这种心态才是。

  事情有了决定,屈元苍立即颁下天马令,要双合埠的弟兄迅即查明人质囚禁
地点,以及注意金蜈门的动态。

  天马堂的弟兄对钟国栋可说是敬若神明,一接到命令,个个都豁出去干了,
只在回报大恩于斯。

  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金蜈门约一百多人便驻扎在双合埠以东二十里的老
龙沟,瑶姑娘则囚禁在双合埠柴家赌坊紫不同的家里别墅天凤阁内。


[ 本帖最后由 vehicles 于 2010-11-14 15: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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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听风(2010-11-14 15:11): 第165行  「嗯」的钟家信还在犹疑不决。
               第十五章

  钟家信窝在丐帮,虽然忧心家人的命运,但在桃花仙子的陪同下竟也夜夜春
宵。

  又是一个夜晚,缠绵的夜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桃花仙子先醒了,她睁开
双眸,望着嘴角含着微笑的钟家信,痴迷怜惜的轻舒玉手,缓缓的为他梳拢披散
在额前的发丝,人生能有几次这样欲仙欲死的快乐呢。

  她突然感到窒息难耐,原来钟家信仍忽压在她的身上。她深深喘了一口气,
伸了伸脖子,想挪动一下身子,可是有钟家信压在上面,怎么都动不了。她无可
奈何地推了推他,摇着他宽阔的肩膊,说道:「信弟,你……」

  钟家信轻轻地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喜悦而满足的瞅着她,深情的轻轻
一吻,低声笑道:「桃花姐,我……」

  桃花仙子玉面飞红,忙避开他的目光,吃力的抬了抬身子,轻轻说道:「信
弟,你压死我了。」

  钟家信歉然一笑,身子一翻,已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桃花仙子这才松了口气,闭上双眸,羞答答的不敢正眼看他。

  钟家信痴迷的望着桃花仙子,手不停的轻拂着她那秀发,良久,始余味犹存
的说道:「桃花姐,我要……」

  桃花仙子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虽是创痛犹在,但却不忍心拒
绝他的要求。她脸上一红,半天才难为情的低声对他说道:「冤家,你不要太贪
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接着又道:「好,让我们休息一下再来。」

  钟家信猛的坐了起来,抓紧她的双手,真挚的目光瞅着她,诚挚正容的大声
说道:「不,不是这样,桃花姐,我要娶你,等见到家父后,用八人大轿抬你入
门。」

  原来桃花仙子误会了钟家信的意思,她越想,心里越觉得好笑,她感动地瞅
着他,安慰的一笑,心里甜甜的说道:「信弟,姐姐信得过你,我的一切都交给
你了,已别无选择了。」

  钟家信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桃花仙子当然愿意,猛一点头道:「信弟,夫唱妇随,只要你觉得快乐高兴
啊,姐姐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

  两人拥抱着,又是一阵亲热温情的长吻。

  良久,桃花仙子先将衣服穿上,也替钟家信穿上了衣服,此时钟家信被桃花
仙子服侍,心中一片兴奋。能得不予考虑这丐帮五丐之一的桃花仙子关怀,他欣
慰无比的醉在她的怀中。二人又是一阵温存,钟家信报以桃花仙子一个温柔的微
笑,走了出来。

  此时,另一条人影闪了进来,她是小雯。只见她的脸色也是红红的,她向桃
花仙子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棋子。良久,才看着桃花仙子喃
喃地说道:「小姐,你平日眼高于顶,天下的少年英豪都不屑一顾,他只是一个
大孩子啊,难道小姐你当真是喜爱他。」

  只见桃花仙子面泛桃红,她在小雯那番话下也陷入沉思,缓慢地说道:「这
咳,也许是一个缘字吧。」

  「那就包在小婢身上,我去找他。」

  「不,小雯,欲速则不迟,这种事急不来的,你只要小心注意一点,别让他
走了。」

  「是,小姐。」

  钟家信没有走,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并且他需要朋友,而丐帮又是一些值得
一交的性情中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有些喜欢丐帮了,他绝对不想当乞丐
了,只是内心之中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依恋。这是什么原因呢,他讲不出来,而
且只要想到这些,他多半会耳热心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现在是清晨,他仍然是一袭紫衫,外罩紫氅,头扎紫巾,那纯净的紫,深沉
的紫,配着钟家信俊俏而白里透红的健朗脸色,看上去他显得神采奕奕、英姿昂
昂。

  迎面走来一人,此人正是秋月和尚,他笑嘻嘻的说道:「小施主精神奕奕,
喜上眉梢,莫非有什么奇遇。」

  钟家信回道:「前辈真是今之孔明,察言观色,便能说中人的心事。晚辈并
无奇遇,却另有艳遇。」

  「怎么回事,说出来听听。」

  于是钟家信把邂逅桃花仙子的事说出来,当然,那段缠绵绯恻的就从略了。

  秋月和尚听后说道:「老弟,这是人生大事,只是早晚罢了。不应以喜,也
不必以忧,顺其自然发展。」

  钟家信回道:「前辈,不怕您见笑,桃花仙子是晚辈初恋的第一位女人,怎
么不叫我认真,又怎能忘情。」

  秋月和尚道:「我不是要叫你忘情,人生在世,闺房之乐,当然超过任何欢
乐。只是结婚之后,再也无法自由自在,须受妻儿之拖累限制。」

  钟家信听了秋月和尚的谬论之后,心里暗忖。「这和尚自己出了家,却想出
这些谬论,这就叫做生活的体验吧。」

  但是,他嘴里却说道。「前辈是指人生就像一出戏,每个人都扮演的角色不
同,只要将自己的角色演好,那就活得有价值有意义了,是不是。」

  秋月和尚听了,又道:「你这话虽然很恰当,但不切实际,应该说人生如棋
局,处处都隐藏着杀机,如何摆脱对方的布局,战胜对方,就凭各人的智慧。」

  钟家信听了之后,将原先的评估开始改变了,觉得秋月和尚的话颇有哲理,
发人深省。

  秋月和尚笑道:「老弟,世界是座舞台,但也是监狱,人在没胎转世之前,
非经过阎罗王之审讯不可。要是前世的你罪孽深重,他必判你较长的刑期,若罪
孽较轻,服刑自然较短,这话不知老弟你能否体会。」

  钟家信想了一下道:「前辈的意思,莫非是指人生在世就是在服刑,每个人
的刑期不同,自然寿命也就不同了。嗯,此话太有道理,世上的一切都是苦的,
虽有欢乐,那也只是短暂,人生就像在监狱服刑一般,活得愈久,所受的苦也就
愈多。」

  秋月和尚笑道:「老弟不愧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走吧,咱们边走边聊,
如果你懂得赌钱,不妨到赌坊走走,那里可以看出赌徒们的各种面目,也更能体
验人生。」

  他们边走边聊,很快的进入了闹区,毕竟各自都有要事在身,互道珍重后,
各自东西而走。两人在偶然中重逢,钟家信的目的在打探家人的下落、安危,而
秋月和尚也有他的事情,无怪各奔东西。

  赌场是道上人物的血脉,因此,道上的兄弟角头人物,与赌场是永远脱离不
了的。职业赌场简直就是黑社会的一项金饭碗事业,因为只要在赌场投下一笔资
金,几天后至少可捞回两倍以上的抽头暴利,钱不但赚得多又快,而且不必缴税
金,所以,谁不想拼命搞赌扬。

  赌场形形色色,种类繁多,但归纳起来分为,文场和武场两种。麻将、十三
张、棱哈、四色牌等算是文场,武场则有牌九、时八仔「掷骰子」、筒子马什、
派司马什等等。

  赌的方法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赌现金,另一种则是无须带银子即可参战「参
赌」的哎仔声「赌筹码」。

  赌筹码的虽是无须带现金就可以参赌,但也不是你喜欢赌多少就可以赌多少
的,而是主持人先衡量你的行情,能赌多少,则你赌到那个限度范围为止。赢钱
了,领现金回去,如果输的话,七天后收帐。赌筹码是黑道唯一讲信用的地方,
假如输了钱,不讲信用,或是开出芭乐银票的话,那么赌场就得派人出去讨债。

  俗语说得好:「十赌九回输」,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那个不是老千,那个不
使诈术,否则,他们靠啥吃饭。

  钟家信听了秋月和尚的话,想去赌场看看,体验一下生活人生。在「全发」
的赌场内,文、武两场均有,而且,只要能赌的玩意,这里面都有,此乃其特色
之一。

  别说赌坊里面的摆饰和种类,光凭那显眼突出的门面来说,就有够瞧的了,
门面并非金砖银柱砌成,而是门上贴的两付门联相当有趣。这幅门联,右边写着
「一二三,赌场历险,买大开小脱长衫」,左边写着「AKJ,番鬼东来,梭哈
罗宋同花顺」,横批写着四个字:「敢赌英雄」。

  就凭这幅非常特殊之对联,就算你不是赌客,也会驻足观之,然后发出会心
的一笑,说声「赞」。

  门前还站着两名保镖,体格壮硕,一身短打小背心,每人手里各执着一柄大
刀,一付不可侵犯的样子。

  除了这两名看门的大汉外,门外还站了一位中年人士,大红色长袍,头戴黄
色发巾,全身上下并无武器佩挂,一眼望去,即可知道,这位大人物必定是「全
发赌坊」的领班之一了。

  「少爷,到里面玩几把怎样,咱们场子道具齐全,玩意新鲜,爱玩什么玩什
么,怎样,有没有兴趣。」

  「嗯!」钟家信还在犹疑不决。

  「哎呀,别嗯哼啊哈了,反正时间还早得很,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先赌为
快嘛。」

  「好啦,本少爷就依你的意思先玩几把,不过,有个条件,到时间你得介绍
正点一些的妞儿给本少爷,不然……」

  「没问题,咱们全发赌坊包您玩得痛快,妞儿更是没话说,水货多的是,个
个皆是货中极品。」

  「嗯,好好,那就请带路吧。」钟家信故意装作色迷迷的才答应进去赌。

  「小的一眼就瞧出少爷上道,请放心,到时候您需要的妞儿,小的会替你安
排妥当的。嘻嘻,爽就好。」那名领班又领了一名老伙仔进场,他那张嘴巴可真
厉害,三言两语就将生意敲定,难怪他在赌场这一行是个人才。

  「来来,请各位大爷下注。」一名汉子手中正拿着摇缸,哗啦哗啦地甩着。

  「下下下,快点下,像雨点儿一样下,下完各位请离手。」

  「碰」地一声,那汉子将摇好的摇缸,猛地往桌上一摆:「九点,二二五九
点,吃小赔大。」

  「干,又输了一把。他妈的,我就不信邪,我信财神爷,这回非押个三点不
可。」

  一名赌徒玩时八仔,一连输了好几把,心有不甘,此刻正喃喃自语,从口袋
中又掏出五两,在三点的位置放了下去。

  刚才进来的老伙仔,他对时八仔没有兴趣,只见他走到麻将区停了下来,问
道:「喂,还有没有空位。」

  一位小弟闻言跑了过来,说道:「大爷想玩麻将,不知玩十三张还是十六张
的呢。」

  十六张是推倒糊,只要糊下来就是,谁放炮谁出钱。而十三张就不同了,是
以番数计算法,名堂多得很啊,有什么缺一门、门前清、一条龙、一般高、老少
碰、姐妹花、全带、三序等等,说也说不完。老伙仔一听,忙道:「当然打十六
张,十三张名堂太多,老子脑筋转不过来,还是打十六张的顺手。」

  说完,小弟应了声「请」,立刻把他带到十六张麻雀区,正巧第三桌左边的
一位赌客不玩,刚补上去,凑一脚。

  四人又重新搬风,一切从头再来。在麻将区里,四人一桌,全都付现,每圈
下来,抽二十两银子,东家提供茶水工具,按圈抽头。那四人掷过骰子搬过风,
依东西南北四方坐定,然后「哗啦哗啦」地洗牌,重新将牌砌好。

  东风位的那家先撒庄,只见他将三粒骰子一把抓起,紧紧握住,向手中的骰
子吹了吹,然后往桌里一掷。

  「七对门。」四位依序拿牌,这四圈牌,正由刚上桌的老伙子起庄。等四人
拿玩十六张牌后,老伙仔先开门,然后说道:「请补,西风。」

  其他三人,依序补牌后,这扬麻将正式开始。坐在老伙仔右手边的,说道:
「大家先自我介绍如何。」

  老伙仔首先道:「我姓李,喊我阿雄就行了。」

  这桌的其他三位,从阿雄右边,依次为黑龙,水鸡和马沙,这些都是他们四
位的绰号,叫起来也顺口。

  游子作庄,先出了一张西风,接由黑龙摸牌,他也打出了一张西风,小鸡跟
进,不过马沙竟意外打出了一张一饼。

  「马沙,你想死了,老子牌好得嗄嗄叫,干,你没牌出啦。」阿雄不高兴地
叫道。

  按照麻将的规矩,如果三家打西风,其中一家打一饼的话,这局牌即要重来
了,因为一饼又叫一筒。打牌是有忌讳的,一筒之音与一同相近,所以牌面即变
成一同归西,按规矩又得重新撒骰子,再抓一次牌。

  「他妈的,死马沙,也不避点忌讳,你再捣蛋胡搞,老子可不饶你。」阿雄
边扔骰边骂道。

  「好啦,九点,抓牌吧。」黑龙客气地说道。

  「哇,九点,哈哈,这叫做狗头落地,看来你要挂啦,嘻嘻……」马沙故意
刺激阿雄。

  「他妈的,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老子是越咒越发。」阿雄反顶回去。

  马沙听了,又顶了回去,说道:「一个嘴,恰若鸡母的屁股,有本事就使出
来,别光说不练,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哼。」

  这一来一往的斗嘴之后,四人开始聚精会神地打牌,个个沉默不语,屏息作
战,想必是想得到头筹。

  此刻,钟家信走到推三官的一张赌桌,一双眼睛紧紧盯在一个人的身上,这
个人是个女的。她穿件轻飘飘的,粉红色、柔软的丝袍,柔软得就像贴纸一般,
粘贴在那标准而又匀称的胴体上。那件丝袍薄得几乎透明,从外往里望,你可见
到那光滑如白玉的诱人皮肤,真是挺引人注目的。

  她那张脸蛋上未施一丝脂粉,尤其是那对明亮又圆大的眸子,水汪汪地,正
是上苍赋予她最好的东西了。钟家信属于美男子,但这女人连眼都没眨一下,别
说滑动那两颗大眼珠了。钟家信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不过,钟家信却把两眼一动也不动地死盯着她。

  「这场子里好看的娘们多的是,公子爷为什么偏偏盯着她。」一位中年赌徒
在一旁低声对钟家信说,钟家信回答道:「因为她没理我。」

  那位仁兄又道:「公子爷,你难道想叫所有的娘们一见到你,就趴着吻着你
的脚尖啊。」

  钟家信叹了口气道:「没那么严重,她至少可以看我一眼的,至少我也不是
个很难看的人呀。」

  那中年人又道:「就算你想和她怎样,最好也要离她远一点,最好别来第三
类接触搞第四台,否则……」

  「否则怎样,哼,我就不信邪,难道她会吃人。」

  「吃人倒不会,我知道她是个火山口,当心被烧成木炭,我看还是保持距离
吧,以策安全。」

  钟家信从脸上露出一股傲容,嘴角微勾,一笑置之。他微笑着走过去,笔直
的向那座活火山走了过去,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要闯她一闯,现在他只想
征服这座火山,这就是年轻人不服输的性格。

  这女子名叫盈盈,外号小辣椒。盈盈很有味道,那当然不是脂粉的味道,也
不是汗水的味道,更不是酒味。有种女人就像一株水仙,清香而又成熟,无疑地
是,她就是这种这种女人。

  两天前,钟家信或许不会这样。但自从与桃花仙子有了一层密切关系后,就
变成了一个探险家,他想探探这座火山。幸好他没鲁莽,冷静地走到她的身后停
了下来。

  盈盈没有回头,嫩而白的纤纤玉手上拿着一叠筹码,正在考虑着不知该押几
道。因为她今天手气背,心想着该下还是不该下。

  她还在思索着,钟家信眨了眨眼,偏过头去,在她耳畔轻轻地说道:「这一
道,应该押上三道赌。」

  盈盈没理他,从手中拿了一个筹码,放在自己面前。庄家开始发牌,一明两
暗。她随手拿起那两张,用手慢慢地掀开,眯了眯眼一瞧。

  「三公,哼,倒霉。」原本可以赢三道赌的,可是她竟押上一个筹码,她虽
然赢了,但心中却是不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钟家信一跟,扭头就走。

  钟家信耸耸肩,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天生就有一种叛
逆性,尤其是反叛男人。钟家信究竟经验不够,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盈盈已穿过人丛往外走,她走路的时侯,也有一种特别迷人的韵味和风姿。

  「像这种有味道有气质的女人,一万个人里面也难找到一个,错过了实在可
惜。你若不追上去,一定会后悔的。」钟家信暗忖着。年轻人谁没有好奇心和好
胜心,所以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这时,那位中年人又追上来说道:「公子爷,你真要去探险不成。」

  钟家信道:「是啦,我不但喜欢冒险,我还喜欢吃辣椒,尤其是小辣椒。」

  那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家伙,有胆识,有气愧,可是你得小心才是
哦,火山固然危险,可是里面更可怕,随时都会爆发的。」

  钟家信道:「你有爬过吗。」

  中年人笑了,当然是苦笑,直到钟家信走出了门,他才叹息喃喃说道:「火
山不发则已,如果真爆发了,最多也只能被岩浆烧一次,因为一次已经可以将人
烧死。看来,得赶紧通知柳长老。」

  原来这中年人是丐帮的人,受桃花仙子之命派来暗中保护钟家信的。

  稀疏的星月依旧,淡月依然惨淡。夜己深,深得平静如水。人车都静止了,
外面的一切,就好像被冻结一般,冷淡黑漆,宁静无声,这使得一切增添了几许
的神秘和刺激。夜色昏淡,微风徐徐,偶尔也有稀疏烛火摇晃着。小辣椒盈盈在
前面走着,身上依旧薄纱披身。钟家信在后头跟着,轻纱随风飘动,更增加了她
的风采和韵昧。

  暗夜冷寂,黑街没有别人,此刻显得长又长,就像没有终点的道路。盈盈突
然回过身,瞪着钟家信,一双眸子看来冷如冰霜,毫无感情。

  钟家信也只好停下脚步,朝着她傻笑,盈盈忽然道:「你跟着我,到底有什
么企图。」

  「企图倒没有,不过,我害你没赢够,心里难受,所以……」

  「所以你想赔我。」

  「对,在下正想陪你。」

  「不知阁下想如何赔我。」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找个地方陪你罗,你住的客栈如何。」

  「哼,下流。你有没有搞错,我说的不是陪伴的陪,而是赔偿的赔,哼。」

  钟家信俊面一红,好在黑夜看不清楚,否则可糗大了。他本来面皮就薄,碰
一个钉子后,再也厚不起脸皮纠缠了,于是扭头就走。

  街道很长,虽然双方走的都不快,但背道而驰,距离就越拉越远了。

  陡地,黑暗中冲出四条猛汉,两人扭住她的手,另两人抓住她的脚。

  「你、你们想干什么。」她惊呼了一声,真想给这些人每人一巴掌,但是力
不从心,瞬间已被四人硬生生的抬了起来。

  这一声惊呼惊动了钟家信,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只可惜他天生就是多事的
人,要他眼睁睁看着四名大汉欺负一个女人,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四名猛汉刚刚得手,前行未出数步,就发现一位英俊公子哥儿的人忽然闪到
他们面前,只听得冷冷地道:「兄弟,先放下她,再爬出去,谁敢不从,我就把
他的下巴打碎。」

  这四位猛汉自然不是乖乖听话的角色,可是等到有两人的下巴真的被打碎之
后,不听话也不行了。于是四个人都乖乖地趴在地上,爬出了街道,向黑巷里逃
命。

  这时侯火山仿佛已经静止了下来,因为她整个人都已被吓软了,居然在求钟
家信:「我就住在附近,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住得并不近,钟家信却一点也没埋怨,他只希望她住得越远越好,这样就
越有亲近的机会。

  坐了街角处一辆马车,盈盈招呼车向西行。她一直都倒在钟家信的怀里,好
像连坐都坐不直似的,幸好他们坐的是马车,否则钟家信不把手抱麻了才怪。

  马车「嘀达嘀达」地向前跑着,盈盈笑了,这次是真的在笑,自然地笑,发
自内心的笑。

  「你认识刚刚绑你的四人吗。」盈盈摇摇头。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呢。」钟家信又问着,盈盈想开口,可是却又红着脸
垂下头,一句话也没讲。

  钟家信没有再问,男人欺负女人,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何况,一
个像她这种动人的少女,本身就已经是个很好的理由,足够让很多男人想来欺负
她。

  马车走得并不快,车厢里很舒适,坐在里面就好像坐在摇篮里一般。盈盈身
上的香气,仿佛幽兰,清雅而迷人。这段路就算走上个一年半载的,钟家信也不
会嫌它太长太久。

  盈盈忽然道:「我的家就住在雅音小筑。」

  「雅音小筑是什么地方。」

  「刚才我们已经走过了。」

  「可是你……」

  「我、我没叫车子停下来,因为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去。」

  钟家信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在跳,跳得非常厉害,就好像跟跑完百米后一样。

  若是有个像她这么样的女子,依偎在你的身旁,告诉你今夜不回家,我敢说
你的心一定跳得比钟家信还快。由于刚才的软钉子,钟家信一再告诉自己千万别
自作多情,自我陶醉,但是他的手却不听指挥的去多情了。

  也许是刚才钟家信从四个凶猛大汉手中把她救了下来,她对这个人改变了观
念。火山品爆发了,她猛地回过头来,抱住钟家信就是一个长长的吻。是感激,
是报答,抑是仙女思凡。

  每当马车跳动之际,钟家信那强壮的手腕就从盈盈的乳房下强而有力的往上
顶着。当盈盈第三次坐不稳时,钟家信的右手使劲的揽住她的后腰,左手则抓住
那件薄纱,而偏巧居然抓着胸前那团肉。

  不这么做,就支持不住即要往后仰的躯体,盈盈很可能跌出车厢外。好像除
此之外,别无办法似的,而且动作又是如此自然。但钟家信的手却不再从乳房上
移开,而盈盈也期盼他就这样继续下去。

  在这成籁无声的夜晚,没有其他乘客的车厢里,他们二人变得更加大胆。尤
其是盈盈,此刻完全失去了自制,暴露了小辣椒的火爆动作,她那纤纤玉手放在
钟家信那兴奋而隆起的部位,他用力且结结实实的紧握着,犹如溺水者抓紧一根
圆木似的。

  圆木,对了,此时盈盈手中所紧握的看起来就像圆木棒,她已沉醉在这气氛
中,她随着钟家信的爱抚,全身乏力的靠在他那结实、粗犷的胸怀里。

  钟家信把她扶正,用手轻解薄纱,把亵衣拉掉,那对丰满的乳房即刻呈露在
眼前。挺硬的乳头绷弹而出,兴奋的椒乳胀得十分结实,钟家信弯下身子,把乳
头交替的吸吮着。左手从裙下伸入,当他触及隐藏在亵裤底下的柔软绒毛时,盈
盈已兴奋得湿成一片了。他的手指再度逼进,如活生生的螃蟹似的,在里面游来
游去。

  稍显粗糙且灵活弯曲的手指,令盈盈有意想不到的刺激。每当钟家信的手指
用力时,盈盈总有股莫名的冲动侵袭着她,抱紧他的头来支持欲往下坠的身体。

  这种动物本能的欲望,以往从未感觉到过。以住,她也和其他男人发生过这
种事,但却从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很快的,两人的衣服都被冷落在旁边。没有任何的序曲,前奏曲对他们而言
已无必要,为了争取时间,那春宵一刻值千金,钟家信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马车依然在继续行驶,车厢内摇晃得很厉害。盈盈双眼微闭,正准备迎接任
何加诸在她身上的肆虐风暴。

  钟家信以半蹲的姿势逼向盈盈,盈盈则将上身靠在车厢后壁木板上,两条粉
腿被大大的分开。由于车子的摇晃,钟家信试探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虽然有了
实战的经验,但毕竟不能与经验丰富的肉场老将相比拟,因为老将们更能适时捕
捉时机,乘隙渗入。如此一来,他又急又慌,那根火热的圆肉棒在盈盈双腿间撞
得她好不难受。

  二人重新调了一下姿势,盈盈将上体再往下移,双腿又分开了许多,好让他
能够顺利地各就各位。同时,她的右手握着那根圆肉棒,将它引导至那已流出了
岩浆的火山口。

  钟家信双手抱紧着盈盈的腰部,用力一挺。「滋」的那根特制的圆肉棒便全
给吞了下去,爱的乐章就这样开始演奏了。当他那特制的圆肉棒一口气攻入时,
盈盈感到一阵剧痛,使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钟家信真是得天独厚,父母赋予了他充沛的资本。盈盈觉得这种痛楚是充实
的,欢愉是前所未有过的享受。他们二人就在这快速行进而摇晃的车厢中进行着
紧张又刺激的偷情游戏,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见,钟家信狠命地搂住盈盈惟恐失去她似的,他的后腰在做上下左右扭动
着,运用着心力和内在的劲儿,把圆肉棒的前端向盈盈那水火的最深、最痒处,
也最容易爆出岩浆的地方顶去。

  不一会儿,盈盈也把肥臀扭转着,将肥美的宝蛤逢迎着,配合他的每一次抽
插扭转着。

  他们这样细腻密合的干了约盏茶时光,「滋滋滋」的抽插怪声一阵阵的在他
们耳际响起,原来盈盈已被插得排放出多量的污水来,那滑滑的液体更使他们的
性器美妙地吻合着。

  盈盈双目微闭,银牙暗咬,因为从前那些男人给她的那种刺激虽能在浅沟壁
上摩擦发生快感,但就是比不上现在这样整根塞在花蕊上摩擦旋转,来得勾魂蚀
骨。相信世上每个女人都会希望这种神仙般抖颤快感,现在的盈盈仅存的一丝理
智也消失殆尽,她已完完全全属于钟家信了。

  钟家信那粗大的圆肉棒胀满劲道,欲胀欲裂的紧顶着她的花心,那硕壮的身
躯压得她动弹不得,连气都喘不上来,盈盈则任由钟家信蹂躏,摧残着。

  钟家信的动作刚开始是笨拙的、温柔缓慢的,然后逐渐的加速、粗暴,似乎
想一下子就把她的本垒板给刺穿、打烂。盈盈的脉搏也跟着贲张、急奔,全身都
几乎溶化。钟家信的双手移至她的丰臀下,用力将盈盈的下体拉向自己。

  一瞬间,盈盈已将他那欲念的化身迎入温馨的水火洞里,胀得有点崩裂欲出
的感觉。他们这样舒服地摩擦了一会儿,盈盈好像已被他挑逗得进入另一种欲火
热焰的境界。她把宝蛤拼命地向前挺,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钟家信被她这种反攻的姿态逼得显出一种怕人的野性征兆,他的眼中射出男
性的欲火烧心的特有光芒,他的手用力地抓握着盈盈胸前那对丰满的乳峰,并不
断吻她捏她揉她,下体则狠命的展开肉搏战冲刺。右方刺,左方刺,上刺下劈,
冲刺冲刺,总之他好像要把她吃掉一般,盈盈这时好像也进入到了死去活来的状
态。

  「好美好美啊,想不到会这样舒服唔,太棒了,用力用力干吧,我的心头在
冒快乐的火花啊,爽死了,真好啊。」

  在一阵高潮过后,两人似乎都有点疲乏,只好暂时休兵,在原地呈着胶着状
态。两人的额头上都已冒汗了,他们相视而笑,笑得好不开心,好不舒畅。

  半晌,钟家信再把盈盈的双腿往外尽量分开,他下半身的姿态也扎稳了些,
接着便开始另一波攻势。

  这一次,他改变了战略,不是人海战术,而是游击战。他把圆肉棒慢慢的往
外抽出,抽到只剩前端含在浅沟两壁时,便用手握住。在盈盈的火山口边沿缝隙
里上下擂捣几次,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往里面塞。

  他们那话儿互相吻合的状态,有如火车的活塞杆,支支的插入于气箱的圆筒
口内。他每动一下,盈盈便乐得颤抖一下,这是很微妙的韵味。「劈滋劈滋」和
「啪滋啪滋」的盈盈开始唱歌了,她被这一波的攻势,打击得喘不过气来了。

  「好美,真的好美,美妙极了,太棒了啊,好好舒服喔,好好呀……」她呻
吟着,同时双手用力地在钟家信的背肌上拍抓着。

  钟家信有了跟桃花仙子那些的经验,知道盈盈又是高潮即将来临了,他的双
手立即按住圣女峰,毫不留情的揉搓起来。全是,他的下体那根圆肉棒展开了根
之二十五法,在做一抽二插三擂弄,四送五挑六转勾,时而高吊四平转而仙人坐
洞的招式干弄着。但他并没有完全像火车头那样,他没有加速,只是永远那么的
缓慢,那么的温柔细腻。

  那种恒心的持久和那种快感的持续不绝,真使得盈盈乐到疯狂。盈盈不停的
叫着好,并且四肢爪舞,奶颤臀摇,她的女性全能野态,此时已经表露无遗,淋
漓尽致。

  钟家信不愧是内功深厚的年轻人,他那持久的体力,在这种摇晃颠簸的车厢
内仍然表现得这么好,实在是不容易,何况,这只不过是第二次临床实习。

  他们俩也许又有点累了,双方又回到集结地区重新布置,准备另一波的攻防
战。盈盈的两腿内侧已被污水染湿了,然后流向木板,再渗向木内。因此,那木
板已被弄湿了一大片。

  稍微的休息后,钟家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想到野狗交合的那种姿势。

  于是,把她翻过来趴在木板上,把那个雪白肥大的粉臀高高翘了起来,握着
自己的圆肉棒,猛的插进那一张一合的蟾蜍嘴里。

  这一下插得又满又狠,盈盈「哎呀」的叫出了声。钟家信则伸出双手,去捏
弄她前面那对坚挺的乳房和两粒大奶头。

  盈盈从来没有尝过这种野狗交媾式的招数,蟾蜍嘴被他猛抽狠捣,再加上双
手捏弄乳头的快感,这滋味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的。尤其是钟家信的肉棒的顶端,
次次都碰到她的花蕊,带来一阵阵酥麻、酸痒。浅沟两壁的嫩肉被粗壮的圆肉棒
胀得满满的,在一抽一插时,被圆肉棒上凸出的大棱沟刮得更是酸痒不已,真是
五味杂陈,妙不可言。

  兴奋和刺激感使得盈盈的肥臀左右摇晃,前后挺耸,配合着钟家信的猛烈的
抽插。

  这一回,钟家信改变他的慢动,他的下体已在进行快速的抽插,既快又猛。

  只见他疯狂驰骋,死紧的抵着盈盈的身躯,好不怜惜的抽插狠干。

  「啊啊,花心又酥又痒啊,水出来了唔,太舒服了,太美了啊,唔唔……」

  盈盈被他这一阵密集安打干得欲仙欲死,好在车厢坚固,包得紧紧的,要不
然准会被赶车的听到。

  钟家信此时乘胜追击,将盈盈拦腰一抱,然后自己靠在车厢的板壁,双脚的
姿势站直了。他只觉得她的花蕊就像蟾蜍咬金线似的一夹一夹的咬吮着圆肉棒前
端,一股像泡沫似的热液就像消防桶打开了键钮,直冲而出,流得木板上一片。

  而他自己也将达到交货的巅峰,为了使她更痛快,他将圆肉棒在里面搅动,
一左一右的抽插,研磨着她的花心。

  「盈盈,你挺快点,我快要扣扳击发射了,快啊。」

  盈盈的腰臀都扭动得酸软无力了,听到他的叫声,急忙鼓起余勇拚命的左右
前后挺动,把一个肥臀摇摆得像跳草裙舞似的那样快。钟家信只感到盈盈的花房
开合的更快,吸吮得圆肉棒前端更紧更密。

  「哎呀,害死人的哥哥,我又要泄了。」

  「盈盈啊,我的也给你。」钟家信的圆肉棒被盈盈的溶浆再一次的冲击,一
阵舒畅,一痒一麻,一阵流弹飞射,打得盈盈大叫一声:「哎呀,烫死我了。」

  二人都达到了性的满足、欲的顶点,就在马车内相拥相抱、魂游太虚去了。

  星月稀疏,月华冷辉,此时的天色该是凌晨了,钟家信在悠悠中醒过来,他
首先发觉马车停了,推开车门一看,赶车的没有了,马车停在一片旷野。同时,
他闻到一种异味,那是硝磺味道。

  在这旷野中,怎么有这种火药气味呢。他立即感到不妙,连忙推醒盈盈,三
把两把穿妥衣服,一式野鹤冲天,冲破了马车的顶蓬,人已拔升而起。

  当他脱离了车厢,这才想起盈盈她不会武功,至少他没有见过她施展武功,
因为她被四名大汉胁迫时就没有还过手。所以立忙掉过头,准备去抱盈盈出来。

  就在此际,「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冒出一团火花来。

  马车爆炸了,炸得木屑纷飞,盈盈她没有出来,当然也就凶多吉少了。爆炸
后的现场碎木片片,有些碎片中还粘着血迹、碎肉。

  钟家信在余悸中定了下来,他在想这次阴谋是对付他的,只可惜阴谋者未得
逞,反而害了盈盈一条小命。这人是谁呢,自己涉足江湖不久,并未与人结怨,
难道是冷泉庄。如果果真是他们,这种手段太卑鄙了,也太狠毒了。他默默的祈
祷着:「盈盈,你安息吧,我会查出真凶为你报仇的。」


[ 本帖最后由 vehicles 于 2010-11-14 15: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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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八月二十九日,黄昏。黑风岩相对的两片山壁高高耸峙在那里,有如斜斜伸
展向空的巨大双翼,山壁呈现着乌黑的色泽,以至西倾的阳光投射在这儿都泛着
阴暗了,岩下夹缝似的一条隘道,宽约丈许,略微弯曲的通过两边山壁的中间,
四周是隆起的坡地,野藤杂草密生,矮小的树丛随风仰俯,大概是此地风势较为
强劲的缘故,草树全长得低矮,簌簌拂动之余,倒像是在朝着黑风岩不停膜拜。

  隘道附近,时有人影闪晃,但数不清一共有多少人,亦难以确定都是些什么
人,不过,有人在那里决不会错,金蜈门的人。这辰光,吹刮的是北风。

  掺加了硫磺硝石火药末子的桐油总数是三十桶,都是用特大号的木桶装盛,
每桶粗近合抱、高逾人腰,一辆双辔蓬车上只能放置六桶,蓬车是分不同的时辰
个别进入指定的区域等候,然后在预定的时间赶到某一地点集合,五辆蓬车错开
出现,并不起眼,而百十个人零散掩入,就疏疏落落的找不到人影了。在人鬼判
薛雷的调度下,大伙的行动非常顺利,他们也尽量做到了不露痕迹的地步。

  钟国栋当然不在现场,他已率众赶往双合埠,金蜈门囚禁人质的天风阁救人
去了。

  陪同薛雷到黑风岩来的,只有钟家忠一人,余下的全都是天马堂的弟兄,包
括大铁链任福、死不回屠锋、雪里红紫谷、虎鱼曹南,人手早已分配妥当,什么
人做什么事也已规定下来,何处泼油、何时点火,都经过预先的演练及临场的模
拟,眼下只待测准风向,火烧连营了。

  薛雷屡屡将手指放在嘴里沾湿,迎风测试,他脚步来回移动,随时修正着角
度,全神贯注的样子,显示出他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与谨慎。五辆蓬车上的油桶业
已卸落,三十大桶桐油全部横置于地,桶口对着倾斜的黑风岩方向,百来名汉子
伏伺草丛之内,执斧的执斧,拿着火种的拿着火种,个个寂然无声,形色冷肃,
一片静里,杀气却已凝聚。

  钟家忠蹲在薛雷身边,他微微仰头,问道:「薛大叔,时候差不多了吧。」

  薛雷也蹲了下来,表情严正地道:「还得再等一阵,等天色暗一点再动手。
你放心,金蜈门的人也不可能预料,大先生会在大白日的情形下到来。」

  钟家忠道:「风向对么。」

  薛雷颔首道:「风向正好,只等一声令下,泼油燃火,包管烧得那些王八乌
龟蝎子辈鸡飞狗跳。」

  打量着隘道那边与这头的距离,钟家忠低声道:「薛大叔,两头相隔约有二
十来丈远近,火苗子一起,不知来不来得及圈住他们。」

  薛雷极有把握地道:「贤侄,你没听过风助火势这句话,这北风刮起烈焰,
火蝗漫天飞窜,沾着哪里烧哪里,如今是秋旱物燥的时令,一朝大火燃起,即成
一片火海,人陷其中,想逃可就难了。」

  大铁链任福在脸上抹了一把,笑道:「只不知能烧掉金蜈门多少熊人,但愿
烧净了那一窝子杂碎才叫大快人心。」

  薛雷目光闪烁,磨牙如挫:「这是天火霹雳哪,金蜈门做恶多端,报应的时
辰到啦。」

  说着,他望望天色,而暮霭已起,幽光四合,大地缓缓融入一片阴暗之中,
要放火烧人,似乎是时候啦。

  薛雷煞气盈面,眼角斜吊,两边的太阳穴高高鼓起,这一刻,人鬼判的真面
目暴露了,声音更是从齿缝里进出来的:「泼油。」

  三十只油桶,每只油桶有两把开山斧侍候,薛雷一声令下,六十把开山斧同
时挥动,斧起斧落,桶盖纷纷暴散,褐黑的油汁立刻倾涌而出,当黏稠的桐油甫
始四溢,薛雷又一声叱喝:「点火。」

  于是,火摺子迅速抖燃,一道道的火苗就宛如一条条吞吐中的赤红蛇信,火
苗子又飞蝗似的溜射出去,点点焰芒沾上稠油,先是发出一阵密集的轻爆声,随
即「轰」声震响,无数道窜跳的火蛇便连成一片火海,强烈的北风吹拂着火势,
大火立刻卷扬奔腾,以令人难信的快速朝黑风岩的方向蔓延。

  望着遍地遍野的熊熊火焰,钟家忠不由目瞪口呆,崂山起火的光景,已是触
目惊心,但却不像眼前的情况这么壮观。火舌卷噬着地上的一切物事,无论是草
木藤蔓、飞禽走兽,无论是土石岩壁、沟洼丘壑,烈火疯狂的掠着,甚至把半边
天空都烧得通红。灼热的空气向周遭扩散压迫,浓烟呛得心肺欲裂,呼吸困难,
而劈啪爆炸的声响不断传来,时时还夹杂着烈火回旋的轰隆声、气流涌荡的撕裂
声,黑风岩左近不像是黑风岩,而是变成真正人间赤炼地狱了。又有几个金蜈门
的徒众,能逃过此劫。

  强忍着那股几近窒息般的痛苦,薛雷拉开嗓门大叫:「伙计们,走人啦。」

  百来人的行动就像一阵风,有的搭上蓬车,有的支使两条腿,各自朝着不同
的方向逸去,黑风岩火势正盛,放火的主儿却早撤得鬼影不见了。

  马蹄声急剧的敲打着地面,宛苦擂鼓,钟国栋带着爱妻陈玉卿、屈元苍手下
的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黑猿卓宣,一行五人五骑,快马加鞭的往双合埠趱
赶,他们希望尽量争取时间与空间,趁金蜈门内部空虚,并且黑风岩中伏的消息
传到之前抢先动手,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救出钟惠瑶的机率才高。

  打昨夜开始,这一阵狠撵,已足足奔驰了近四个时辰,一路上有快有慢是不
错,人钉在马鞍上总是够折腾的,天刚蒙蒙亮,马匹已经疲态毕露,喷鼻低嘶之
余,势子亦逐渐滞缓下来。

  个头魁梧,面生白斑的白斑鲨谢磊不停移动着臀部,边慢下坐骑。陈玉卿目
睹此景,低声对钟国栋道:「国栋,咱们也赶了这一阵子了,真个人困马乏啦,
是不是可以暂且歇息一会,养养精神。」

  钟国栋忍住一个哈欠,点头道:「好,咱们便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歇马。」

  前行的白斑鲨谢磊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片松林,搭着腔道:「那片林子似乎
还清静,大先生,大伙就到林子里打尖歇息吧。」

  钟国栋顺势望过去,苍幽幽的松盖如伞,一朵接一朵的层叠着,尚未入林,
打眼便觉得一股清凉,他满意地道:「好吧,谢磊,你带路,就是那里。」

  五人五骑掉转马头,泼剌刺地转向松林奔去,接近林边,又喜见满地野草铺
陈,草色虽已泛黄,却柔软细致,此时此地,不啻是上好的衬褥,大大的享受。

  下马后,黑猿卓宣便将各人的马牵到一边上栓,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则
早已迫不及待的横身躺下,双臂为枕抢先寻起梦来。

  陈玉卿也倚在一根巨松底下打盹,钟国栋一只手搓揉着腰眼,边习惯性的移
目四顾,等卓宣过来,他才去到一棵虬松下倚坐,看情形,他累是累,却不像有
困上一觉的意思。

  卓宣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不盹一会,大先生。」

  钟国栋用力揉着两额的太阳穴,说道:「还不怎么困,这里隔着双合埠已不
足五十里路,我们的行藏要越加小心,不能出错,你们睡吧,我来守着就是。」

  一骨碌仰躺下来,卓宣侧过脸来道:「大先生,你内力精湛,我们可较你不
过。这一夜猛赶,浑身骨头架子全像散了,再不补回一觉,恐怕连马背也爬不上
啦。」

  钟国栋淡淡地道:「你就好生歇息,养足力气,今晚上尚有重头戏等着上演
哩。」

  卓宣才闭上眼睛,说话已带几分含糊了:「误不了事,大先生。」

  三个人的鼾声此起彼落着,陈玉卿似乎也进入了梦乡。这时除了鼾声之外,
林中是一片寂静,钟国栋睁着的双眼却似受了鼾声感染般渐觉涩重,他实在是不
想睡,但神智慢慢的模糊起来,眼前仿佛有一汪黑潮,无声无息的上升浸漫。

  突然间,他似乎听到一丁点声音,虽是一丁点,却绝对异乎寻常的声音。这
声音有如一根尖针戳刺他的神经,使他骤而惊醒,并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搜
视,这一看之下,连仅存的一丝倦意也倏扫而光。

  他看到一个人,一个浑身血迹斑斑、步履踉跄的人,这人身着黑衣黑靴,头
戴黑色面罩,双手分提皮盾与尖矛斧,正摇摇晃的从松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不
错,是金蜈门的人。

  此时此地,骤然见到这么一个来自敌对帮口的人,钟国栋却并不紧张,因为
从那人浑身血迹、行动蹒跚的情况来看,即使不到奄奄一息的程度,也决不会带
有多大的危险性,对一个造不成威胁的敌人,还有什么好紧张的。于是,钟国栋
只是站起身来,缓缓地站起身来。

  黑猿卓宣的警觉性也很高,几乎就在钟国栋站起身的顷刻,他亦一骨碌跃挺
在地,紧跟着陈玉卿、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也各自惊醒,尽管两眼朦胧,本
能的反应却促使他们翻扑于侧,同时亮出家伙。

  当金蜈门的这一位突兀与钟国栋等人目光相对,他的错愕惊悸显然更要超过
钟国栋等人,但见他全身猝而僵直,眼珠鼓瞪,仿佛见了鬼一样摇摇晃晃的往后
退出几步,半声噎叫由喉管透出,像猛的吞下了一枚火烫栗子。

  白斑鲨谢磊蓦地一声暴叱,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森森的大嘴,嘿嘿狞笑
道:「好朋友,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且先就地活宰了你,再
到双合埠去杀他娘一个满堂红。」

  那人喉管中呼啦着痰音,好半晌,他才声调微弱的回话:「各位莫不是怒汉
坡的天马堂朋友。」

  谢磊重重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恶形恶状地吼喝:「娘的,少拉近乎。不错,
我们所属的码头确是天马堂,却和你们金蜈门扯不上半点情份。朋友,哦呸,你
不要令我作呕了。我们彼此之间,不但称不上什么兄弟,深仇大恨倒早搁着那么
一笔。」

  那人放下左手的皮盾,回首朝着钟国栋说道:「这位,在下假如没有猜错的
话,可是钟家堡钟大堡主。」

  钟国栋淡淡说道:「不错,正是钟某,不过阁下似乎与钟某并非朝过面。」

  那人努力挤出一丝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又道:「是金蜈门所属,就该认
识得钟大堡主的,因为骆孤帆已给影传谕所属,所以在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钟国栋平静的说道:「贵门主如此看得起在下,钟某荣幸之至。」

  那人又道:「钟堡主,请你听我说。昨天以前,我是金蜈门的一员,如今我
却不是了。更明确讲,我和各位一样,也与金蜈门有那么一笔血海深仇搁着。」

  谢磊疑惑间仍然厉色道:「少来这套障眼法儿,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没碰上
我们之前你是金蜈门的人,碰上我们你却变成倒戈急先锋啦。娘的,我看你是为
了保命,八成在胡扯一通。」

  惨白的面容起了一阵痛楚的痉挛,这人似乎不愿多做争辩,他艰涩地说道:
「人要脸,树要皮。朋友,厮混江湖,表的是节,争的是气。老兄,我再怎么窝
囊,也算金蜈门的刑堂先斩手之一,若非为了身负冤屈,脱离金蜈门,即使眼前
情势不利,却尚不至于怯懦到唾骂自己堂口以求保命的地步。」

  谢磊侧首看钟国栋一眼,钟国栋微微点头,接上来道:「朋友高姓大名。」

  那人吃力地道:「我叫郭亮,一般道上同源,都习称我为地趟腿。」

  钟国栋道:「不错,我听程姑娘说过你的名号,你曾犯过一次门规,是程良
力保才不至被处死,而你又感恩图报,私自放走了程姑娘。」

  郭亮注视着钟国栋,面露喜色道:「程姑娘果然在贵堡,她可好。」

  钟国栋道:「目前尚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郭亮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钟国栋淡淡一笑道:「郭朋友,据在下从程姑娘嘴里获悉,贵门要攀到刑堂
先斩手的位置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除了个人能耐、功夫、机智须属一流佳材之
外,尤其对金蜈门的忠贞程度更为不可或缺的条件,你好不容易巴结到这么个差
事,足以证明你是金蜈门的中坚分子,却又怎么弄到这等下场。」

  郭亮望先不回答,只沙哑地道:「钟大堡主,我实在支持不住了,请你允许
我坐下来歇口气。」

  钟国栋一边亲自过来扶着郭亮坐下,边吩咐岑春年、卓宣两个取水拿药,暂
且先替郭亮润喉疗伤。

  清洌甘凉的饮水滑入喉中,浸润在伤口之上,郭亮熨贴的不止是官感间的快
意,更是内心里的回荡。险死还生,落难潦倒的困境下,他做梦也想不到,搭救
自己的竟是一干往日的仇敌。

  钟国栋没有说话,只目注着岑春年与卓宣在为郭亮身上的创伤清洗敷药,郭
亮这身伤可真够瞧的,深深浅浅,大大小小,怕没有七八处。血浸透了衣衫,又
结成硬痂,沾粘得一块一块,一团一团,卓宣用匕首小心的割切着他的衣裳,偶
而牵扯伤口皮肉,痛得郭亮满头大汗,磨牙如挫,却就是不哼一声。

  折腾了好一阵,总算大体包扎妥了,不但郭亮的脸孔已经白中透青,就岑春
年、卓宣二人亦鼻尖沁汗,微微带喘。这时,钟国栋笑道:「怎么样,感觉上是
不是舒坦了一点。」

  郭亮虽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仍然不免有些激动:「钟堡主,你的宽
怀大度、恩怨分明,我郭亮必至死不忘,永志在心。大恩不言谢,我记着了。」

  钟国栋摆摆手道:「用不着客气,郭朋友,同在草莽飘泊,这一点道义,相
信多数人都有。」说着,语声一顿,接着道:「郭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跟金
蜈门的血仇过节了吧。」郭亮举起皮囊喝了口水,整理一下思绪之后,低沉地说
道:「此事起因应该从程姑娘的未婚夫玉龙候明说起,他厌恶古风的作风,不惜
勾结外人铲除古风的实历程,事机不密始于牵连到他的岳父髯狮程良。」

  钟国栋道:「程良后来不是也遭碧眸古风的毒手了么。」

  郭亮道:「是的,程良对我有救命之恩,他遇害之事,后来程姑娘被掠,是
我不顾一切后果,在行刑前一天晚上偷偷将他放走,并亲去门主面前陈情领死,
我自己也知难免一死,意外的竟被门主赦免。」

  重重一哼,白斑鲨谢磊答腔:「这么说来,你那位门主倒是挺仁慈的罗。」

  郭亮苦笑道:「我当时也有兄台同样的想法,但在古风及他的同路人眼中我
却是肉中刺。」

  钟国栋闲闲的说道:「郭朋友,听你一席话,大概朋友便是被古风他们斗争
垮下来的牺牲者了。」

  郭亮神色阴晦的说道:「不错,他们随时随刻都准备斗垮我。但我这先斩手
是靠着功绩硬攀上来的,我平日生活也十分检点,并无错处捏在他们手中,因此
也就对我无可奈何。直到这次大举侵袭贵堡损兵折将,他们硬说程姑娘受贵堡庇
护,而我却是暗通消息出卖组织,他们不由分说将我五花大绑监禁起来。堡主,
我是刑堂的人,自然懂得事情的严重,出卖组织,与敌互通消息,无论是哪一条
都能死上千百次。急切之下,我要求立刻见大掌法,他们来个相应不理。在这种
情形之下,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钟国栋同情地说道:「郭朋友,显然你又另外找到了生路。」

  郭亮音调涩缓地说道:「这条生路也叫侥幸,当天晚上,石牢里值班守卫的
四名小兄弟中,有一个恰巧是我带过的伙计,我和他,有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遇
合。一年多前,这名小兄弟担任刑堂传递工作,因为喝多了两杯酒,把一件刑堂
指示下面径行暗杀的信函丢了,这个过失非常不小,追究起来也有掉脑袋的可能
了。这小子平日就机伶乖巧,很得我的喜爱,当他气急败坏的跑来求助于我时,
我想都没想便设法替他解决了问题。事隔一年多,我早已把这段过往抛诸脑后,
不料他却一直记着,念念在兹要回报我的施予,我出了纰漏,他认为正是机会,
只苦在人微职卑,插不上手。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计的当口,刑掌轮派值夜的名
牌里竟鬼差神使的挂上了他的名字,他在大喜过望下便马上展开准备。」

  一番叙述下来,不但钟国栋听得入神,连天马堂这三名鲨手也都听得津津有
味,狂棍岑春年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他展开些什么准备,他又是如何帮着你逃
出虎口的。」

  挑了岑春年一眼,白斑鲨谢磊没好气地说道:「看看你这德性,皇帝不急,
你这太监急个啥劲。」

  岑春年恼道:「你要不想听,一旁凉快去,少他娘在这里扰人兴致。」

  钟国栋笑着骂道:「看你们两人,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犹如顽童拌舌,像话
么。」

  卓宣忙道:「郭朋友,你快往下说吧,没看我这两位拜兄全被刮胡子啦。」

  郭亮沉沉地接着说道:「那小兄弟用的办法也很简单,他私下搞进了一只钢
锯、一包蒙汗药,钢锯由我自行锯开枷锁门栅,而蒙汗药则由他们四个守卫一齐
服食,之所以这样做,乃打算在事发之后,来个死不认帐。昨天晚上,他们大队
人马赴黑风岩之约,他们四人也通通服了蒙汗药,我立即展开逃狱行动。老天怜
见,也终于让我逃了出来。」

  卓宣急问道:「既然人已逃了出来,这身伤又是怎么弄的,莫非金蜈门尚派
有追兵。」

  郭亮哑着声道:「正是派了追兵,除了刑堂两名先斩手,还有三名把头,好
在大队人马已开往黑风岩,一些硬把手也不在。要不,纵使能逃出,中途也会被
截杀。就这样,我还变成眼前这个模样。」

  忽然,郭亮的目光游移,逐次掠过钟国栋等人的面颊,带几分迷惑的问道:
「钟堡主,各位不去黑风岩践约,内情何在,我当然不敢深问,只不过我好像曾
听到有人提到双合埠,这双合埠又是怎么一码事。」

  钟国栋道:「不瞒你说,我们原本要去双合埠天风阁闯关救人的。」

  一怔之后,郭亮哦了一声,问道:「闯关救人,各位是救那位女娃子。」

  钟国栋道:「不错,那是我老二的女儿。」

  郭亮摊摊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各位晚了一步,那女娃子……」

  钟国栋急急的道:「怎么,莫非……」

  郭亮忙道:「大堡主,请你让我把话说完。那女娃子在三天前就被人救走,
双合埠那个大混混柴不同也被人家给宰了。」

  这个消息对钟国栋来说,一则以喜,一则以惊,喜的是惠瑶已经脱险,惊的
是不知人现在何处。钟国栋沉思片刻后道:「郭朋友,如果你暂无去处,不妨和
我们一同回去,彼此也好盘恒些时日。」

  郭亮毫不迟疑立表同意,他也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此时此景无论是朝哪一
方面去想,皆不容他从容离去。否则,就难免启人疑窦,自己在替自己找麻烦。

  于是,六人五骑,就又从原路圈了回去。

  当晚,天马堂召开了一次集会,除了天马堂首要人员,钟氏一门全都参加,
他们密议一番之后,只听得薛雷说道:「大先生,你就多盘桓些日子,等弟兄们
打听到二先生的确实消息,再去也未为晚。」

  屈元苍摆摆手道:「老薛,老哥哥固然心系家人,但主要的是《露宝真经》
的下落,他这悲天怜人之心,谁也阻挡不了。」

  当家的既已把话说明,其余的人也就没有话说了,不过,薛雷仍补一句道:
「大先生,你与咱们当家的是十二支香、一杯血酒的兄弟,在江湖上无论发生任
何事,千万要记得用本堂暗号通知兄弟们。」

  钟国栋道:「一定,一定。」

  一言九鼎,不必再说什么,这次紧急集会就结束了。至于讨论了些什么,也
只有他们与会者知道。但在就寝之前,钟国孝却提出了要求:「爹,你什么时候
走。」

  「明早。」

  「孩儿跟爹一起去。」

  「不行。」

  「爹……」

  「不要多说了,留在这里好好孝顺你娘,有暇时勤练黑刀三反手,同时多向
叔叔伯伯们学习,去吧。」

  钟国栋的话就是命令,钟家孝自是不敢反抗。翌晨,钟国栋果然走了,只身
孤剑,投入了江湖。

  但是,他绝未想到孩子们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他走后的第二天,钟家孝就不
见了。第三天,钟惠琴也相继失踪了。这一下可就天下大乱了,不只是陈玉卿忧
心如焚,屈元苍更是暴跳如雷,骂得手下狗血淋头,更是颁下天马令,追查他们
兄妹下落。

  结果,派出几批人俱都徒劳往返,急得屈元苍脑门青筋暴涨,大发雷霆,最
后还是陈玉卿劝慰道:「不要着急啊,元叔,他们是找他爹去了,不会有什么事
的。」

  屈元苍一叹道:「不管怎么说,大嫂,我对不起老哥哥,老哥哥今后问起,
我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陈玉卿道:「我这个做娘的都管不住他们,这怎能怪元叔你呢。」

  屈元苍沉思片刻后道:「嫂子,明天我调派人手,投入江湖去寻找他们,万
一他们不肯回来,也好多几个帮手。孩子们初涉江湖,难免叫人担心。」

  经过陈玉卿一再苦劝,但无法阻止屈元苍的行动,最后总算取得一顶折衷协
议,由龙手人鬼判薛雷及大铁链任福暗中保护陈玉卿母子婆媳去找钟国栋,余下
仍留堂口,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冬阳,暧烘烘的,照在人身上十分舒适熨贴,是个散步活腿的好日子。为了
清醒昨夜绯色的梦,也为了有个独自沉思的机会,钟家信走出丐帮的总坛,偶偶
独自走在一条碎石路上。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穿过阡陌纵横的菜畦,来到那条乡村道与官道交接的地
方,他犹豫了一下,正待举步向官道对面那片树林走去。两边的大道上,一阵隐
隐的马蹄声又将他迈动的步子引了回来。

  蹄声很急,非常急,很狂,十分狂。放马奔驰,雷滚密鼓,只见那沙尘飞扬
起,灰烟漫天的情状,业已可以断定那些马上骑士是如何狂傲跋扈,目中无人。
钟家信生平最憎恶的就是这一类人,他讨厌那些不可一世的角色,因为那些角色
大多在实际上并没有不可一世的本钱。几天以来,他一连所遇的有冷泉庄的人,
也有令狐世家的人,个个都是那么狂傲跋扈,结果人人都不过如此。

  他摇摇头,又开始朝着原先预定的目标,那片树林子踱了过去,他的步履很
悠闲,很安详,他不急着赶什么,也无意为了来路上的那些狂悖骑士而仓促,他
并不喜欢仓促。

  于是,来骑以惊人的速度奔近了。并没有回头探视,听觉已经告诉他,来骑
共有七乘。

  七匹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卷了过来,稍差尺许的扬着飞舞的灰沙已掠过钟家
信身侧,强劲风力带着漫天飘落的风沙洒了钟家信一身,那么险的奔向前去。钟
家信恍若不觉,依然悠闲地安步往前踱去。

  蓦地,七骑突然勒转,在一阵「唏聿聿」的马儿嘶叫声中齐齐奔回,七匹马
四散骤合,一下子便将钟家信围在中间,倒是相当的利落。

  钟家信站住了,默默打量围在四周,那七匹马上的七个狂夫。这一看不打紧
啊,钟家信几乎目眦欲裂,怒火顿炽。

  七个人当中有一个坤道,白衣白裤,以外六个全是一色一式的黑色劲装,胸
前绣有一只金色蜈蚣。面对钟家信的一位是干干瘦瘦的身材,衬着干干瘦瘦的一
张长脸,老是带着这么一股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是这却予人一种特别阴森冷酷
的感觉。

  此人之侧,是一个豹头环眼,短小精悍的人物。然后,就是唯一身穿白衣白
裙的坤道了,此女面色白的冷青,她右手枯骨爪,左手一个人头骷髅,冷漠得宛
似冰块雕刻的冰人。

  在钟家信两边及身后的四个黑衣劲装人,全是腰粗膀阔的彪形大汉,一个个
形貌强悍,生相狰狞,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狠角色。这些人正是与钟家信有毁家之
仇的金蜈门的角色,真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钟家信没作声,吭也不吭。

  豹头环眼的人瞪着他,突然叱喝道:「兔崽子,你是干啥吃的。」

  钟家信慢吞吞的道:「走路的。」

  那人厉声道:「混你娘的球,老子还不知道你是走路的么。老子是问你,你
是干什么的。」

  钟家信平静的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那人大吼一声道:「老子要问,你就得答,罗嗦你娘的头。」

  钟家信似乎有什么感觉,他突然昂着脸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豹头环眼的那人神色猛沉,但随即又狂笑起来,他转脸向身侧那瘦瘦干干的
长脸说道:「三爷,这兔崽子好大狗胆,居然反问起我们干什么来的了,可是告
不告诉他呢。」

  那被称为三爷的人「嘿嘿」一笑,声音尖尖的道:「我看这个小子有点不地
道,老四,你抖漏抖漏他。」

  豹头环眼的那人大笑道:「成,奔驰了这么大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
顺便给大伙开开心。」

  突然,钟家信冒出一句道:「金蜈门。」

  正准备动手的那人不禁怔了怔,他收起架势,上下打量着钟家信道:「你怎
么知道咱们是金蜈门的人。」

  钟家信注视着对方,缓缓道:「几位这一身打扮,不就是很好的标帜么。」

  那人蓦而暴烈的说道:「那你是谁。」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我是谁无关紧要,阁下想就是金蜈门的那个天风令主
古屠义了。」

  豹头环眼的那一位形容凌厉的道:「不错,我是古屠义。」顿了一顿,古屠
义突然凶狠地说道:「兔崽子,你是怎么认识大爷我的。」

  钟家信安详的说道:「金蜈门恶名满天下,金蜈所至,鸡犬不留,说穿了不
值分文,全是些抽冷子,以众凌寡,干些辣手摧花下三滥的窝囊事罢了。」

  古屠义粗暴地说道:「兔崽子,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着老子面前骂大
街,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说,你是干什么的,不然,看老子凌剐了
你。」

  钟家信口里「啧」了一声,说道:「你可吓坏了小爷我了。」

  窒了窒,古屠义勃然大怒道:「好杂碎。」

  那冷若冰霜的女人忽然摆摆手道:「朋友,你是哪个码头的呀。」

  欧阳沛长忽然摆摆手,笑道:「朋友,你是哪个码头的?」

  钟家信摇摇头道:「不在山,不占寨,凑合着混碗江湖饭吃而已,自是比不
得列位那么霸道。」

  古屠义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你休要话中带刺,你他妈的再不干不净,
当心老子活剁了你这龟孙子。」

  钟家信笑笑说道:「姓古的,你口气不小。」

  古屠义微微一呆之后,大吼道:「兔崽子,老子就称量称量你试试。」

  那位瘦瘦干干的忙道:「且慢,老古。」

  古屠义怪叫道:「三爷,这小子这份狂法,可真叫稀罕哪。若不教训教训他
一下,他会以为咱们金蜈门的人脑门子上全顶着一个瘟字了。」

  那被称做三爷的人阴恻恻的道:「你别急躁,老古,三爷不是那种天官赐福
的人,我又什么时候没有叫你痛快过。慢慢来,人家只怕有点恃仗哩。啧啧,一
副大马金刀的架势。」说着顿了顿,手指钟家信接道:「朋友,你说的不错,我
们确是金蜈门的人马,我们是追摄本门一个叛徒来到这里的。」

  说着,他手指面色白得泛青的那女的道:「这位是本门渤海堂副堂主蛇心冷
若冰姑娘,后面那四位属于本门十三把头之列,我么,身为大执法,毒手潘贵便
是,我的话已摆明了,现在就听你的说词了。」

  钟家信低沉的道:「列位,我们彼此之间原本是无怨无仇,可是目前咱们可
搁下一笔血债。先丢下那笔血债不说,就以现在论,我也没犯着列位。原本是你
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管不了谁。但是你们列位却突然骠马
相围,来势汹汹,出言不善,这一来,旧仇新恨也就一并了结。」

  古屠义气得口沫四溅的吼道:「你他娘的你,是越来越想上天啦。说,你是
那个兔子窝的余孽。」

  钟家信不愠不怒的道:「我是说的实情,至于我是那里的人,目前暂不想告
诉你们。但是,列位有一个最佳的探查方法,就是将我撂倒,再严刑相逼,不就
唾手可得到了么。」

  古屠义狂吼道:「放你娘的屁,缩头乌龟,见不得人的王八兔子贼。」

  这时,冷若冰面色肃然的悄语潘贵:「潘贵,此人严历不明,讳莫如深,从
他的话语中极可能是我们的仇家,说不定与程如萍搭上关系,也可能与郭亮有干
连,我们千万当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阴沟里翻了船。」

  潘贵微微点头道:「我晓得。」

  古屠义又在怒喝着:「娘的,你这胆上生毛的野种,你如此嚣张狂妄,八成
是迷了魂,疯了心,这一下就要给你当头棒喝了。」

  潘贵略一沉吟道:「朋友,你既不肯留名亮万,又说跟本门搁下一笔血债,
我们自然要有个了结。但如今我们正在追拿叛徒,没功夫与你瞎夹缠。这样吧,
咱们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候再痛痛快快的热闹热闹,彼此一了心头宿愿,你看怎
样。」

  钟家信闲闲的道:「我这人年轻气浮,心眼里想不下事,还请包涵。」

  潘贵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钟家信道:「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马上,我不想拖拖拉拉,我的意思是
现在就解决,血债搁久了,压得我心里闷得慌。」

  潘贵愤怒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含糊你。」

  钟家信毅然不惧道:「至少,我也不会含糊列位吧。」

  怒极了的古屠义大叫道:「三爷,我们更无须与这野种粘缠,眼下就宰了他
吧,岂不干净利落,否则他还以为我们胆怯心虚了呢。」

  钟家信点点头道:「姓古的说得不错,列位既有胆量惹事生非,横里找碴,
就该有胆见过真章。光是吃软怕硬,欺善忌恶,算不得什么好汉子。你们金蜈门
以众凌寡已是司空见惯,现在我不就只有一个人么。」

  潘贵狠毒的说道:「给你鼻子你长了脸,你当我们不能当场分你的尸。」

  钟家信笑笑道:「我正在等着。」

  就在钟家信的语音缭绕于唇边的刹那,左侧一股劲风猝然对准他左边太阳穴
袭来。

  钟家信没有闪躲,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加上事出突兀,他却这般雍容自若
的,毫不慌张的伸出手去,过程是那么明确,却巧妙、准确无比的抓住了飞袭而
至的东西,是一没羽钢梭。这支没羽钢梭沉重而尖锐,又在强劲的力量下射出,
所指的部位更是他的太阳穴,显然,出手的这位是想要他的命。

  别看钟家信那付漠不经心的神态,其实他面对这些凶神恶煞早存警惕之心,
不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而且早已蓄势以待。他的手甫始捞住了钢梭,只见梭身
在他手掌中一闪即失,几乎在同一时间,左边一声怪叫撕裂人心般响起。钟氏追
风神芒暗器极为霸道的,如以归引力发出更为武林一绝,大凡使用暗器者,首先
就是练听风辨位接收的本领,钟家信对这门功夫自是大行家了。

  马背上,一名黑衣劲装大汉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滚跌地上,那支钢梭正嵌插在
他膝盖骨中,随着他的翻动而颤颤轻摇。练武的人都知道,人身上哪个部位遭受
伤害最为痛苦,膝盖骨这地方即是其中之一,要不了命,但却痛得要命。当然那
名受创的大汉便是方才发动偷袭的同一个人,如今,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凶器而
已,只是收回的方式并非为他所喜罢了。

  事情的经过与变化仅在瞬息之间,遭袭,反击,像是幻影般一转而成,快若
光闪,一气贯通。

  斜刺里,「哗啦啦」的环节暴响中,一片寒光又急又快的猛砍钟家信的头顶
上,距着三尺,那刀刃一偏,又诡异的削向颈前。

  钟家信已不是雏儿了,经过一连串的凶险打斗,最近这些日子又经常与桃花
仙子切磋,阅历经验都为之大增。只见他毫不移闪,出手之下便是他家传绝学天
都九归剑法。硕大的寒芒圆弧中,穿掠着无数流星飞芒似的剑影,而弧形便宛似
囊括了整个天地,剑影便如充斥了整个空间,气流旋荡,锐风尖啸。人的眼中,
看见的全是那魔鬼咒诅般剑刃了。

  「吭」的一声闷哼,突然间一条牯牛大的身体凌空翻滚出去,一把九环刀抛
到三丈多高的天上,刀身还在打转,那人的躯体已停止了一切。这变化是金蜈门
所意料不及的,这一上来便殒了命的攻击者,正是金蜈门十三把头中的第一好手
黄蛟。

  双方的接触开始得如此突然,但结束得更加突然,几乎就在人们一眨眼的时
间竟就分了胜负,定了生死。方才还是那么虎虎有威的牛高马大的汉子,居然便
在这么瞬息间挺了尸,完了蛋。一刹那,金蜈门的这边几个人全像看见了关天门
一样呆在当地,每一双眼睛却直楞楞的瞪着,嘴巴也木生生半张,他们几乎不敢
相信自己的视觉,这会是真的么,一个功力强悍的巨汉,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便
栽了跟斗,而且栽得如此惨法,永生不能站起来了。

  好一阵子,金蜈门这边的几位仁兄才算惊醒过来,古屠义看着潘贵,潘贵瞪
着冷若冰,大家面面相觑,惴惴不安,古屠义咬咬牙道:「你、你到底是谁。」

  钟家信淡淡一笑道:「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未学后进,与你们金蜈门有着一
定血债的人。」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会告诉你,我便是你们心目中认为的
余孽,崂山钟家堡的后人钟家信,你们自私、残暴、狂妄、冷血,一团搅世的魔
风,一串贪婪邪恶争纷的始作俑者,消除了你们,天下便太平了。」

  就在此刻,就那树林中传出一声喝彩声:「骂得好。」

  树林里转出一个俏生生的身影,钟家信移目望去,正是他曾在云岭救起的程
如萍姑娘。

  她这一出现,金蜈门的人又是一怔。半晌后,潘贵冷冷说道:「程如萍,你
果然跟这小子有所勾结,今天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又岂能逃过金蜈门的手掌。千
里迢迢,我们终究还是追到了你,如今你不要以为有人撑腰,就胆大起来了,试
试本门能不能处置你。」

  俏丽的脸蛋是苍白的,程如萍的唇角也在微微抽搐,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行
压制心头的激动,嗓音有些颤抖,但却倔强地说道:「潘贵,你不觉得金蜈门是
欺人太甚了么。」

  毒手潘贵啧啧怪笑道:「好贱人,你父及你未婚夫勾结外敌,吃里扒外,罪
大滔天,你不知忏悔自责,反而大胆责备起本门的不是来了。程如萍,就以此点
吧,便是证明你早有叛心。」

  程如萍凤眼如火,全身颤抖,她愤怒的说道:「潘贵,你少在姑娘面前狐假
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罪大滔天,什么忏悔自责,全是你们金蜈门的上上
下下欲加人罪,含血喷人。家父身膺长河堂堂主,二十多年以来可以说是兢兢业
业,倾心尽力,无时无刻不在为金蜈门卖命,无时无刻不在为金蜈门奔劳,流了
多少血,多少汗。这些用生命换来的功绩就因为不能附庸残酷暴虐,便叫你们以
莫须有三字的理由给一笔抹煞了,暗算我父,到头来更不惜斩草除根,另借事端
入我的罪,你们一个个良心何在,道义何在。」

  一旁古屠义冷烈的一哼,厉声道:「程如萍,你不用白费口舌了,任你说的
天花乱坠,舌吐莲花,我也不会听信你这套胡说,再稍加怜悯的。」

  程如萍尖声狂笑道:「怜悯,姓古的,你把你自己看得太像人了,把你们金
蜈门那群乌合之众也捧得太神话了。我程如萍虽是个身受伤害、迭遭欺凌的女人
了,惨遭家破人亡的孤雏,但却永不求人怜悯,更不会稀罕你们的怜悯。」

  古屠义气涌如山,暴吼道:「大胆贱人,你是欲求速死,我会成全你的。」

  程如萍一拧头,毫不畏缩的道:「死,并不能要胁我,我程如萍已经数次从
鬼门关转了又回来。我在亡命期间,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杀,昼伏夜行,专拣荒山
野径逃走,慌不择路,却误打误撞的走到崂山。由于心力交瘁,内伤复发,正频
死亡边缘时,幸得钟家的人救了我,替我疗伤治伤。你们这群刽子手竟然迁怒钟
家堡,弄得他们堡毁人散,今天我程如萍就算是死了,变为厉鬼也要索你们的狗
命。」

  古屠义铁青的脸孔越发青得不带一丁点人味了,他双目血红,鼻孔大张,暴
烈的叱道:「程如萍,门主早传令谕,凡本门弟子,不论何时何地遇见你,若束
手就擒,便押回总坛受审,否则就地正刑。」顿了顿,他恶狠狠地瞪了程如萍一
眼,续道:「看这情形,你恐怕是要就地正刑了。」

  程如萍一咬牙,瞪目道:「金蜈门自骆孤帆接掌以后道义荡然,如今只是一
群江湖草寇、绿林蟊贼、武林杀手,凭什么可以定我的罪。」

  钟家信道:「程姑娘,跟这些杀胚的还有什么好说,今天大家一起见了彩,
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搏命刃血,拼他个鸡飞狗跳墙。」

  斜刺里,一条竹节鞭、一柄砍山刀便不分先后猛扫过来。钟家信依然纹风不
动,他目光紧紧注视着潘贵、古屠义、冷若冰三人,右手雷击般穿飞挥舞,日影
在花幻中,扫来的竹节鞭猝然跳震,「当」的一声砸在同伴手拿砍山刀上了,于
是,鞭荡刀斜,两名黑衣大汉也因用力过猛,惊叫着各自从鞍上翻落。

  就在这时,背后第四名黑衣大汉飞身而起,头下脚上,连人带着他的一双短
柄山叉,流矢一样暴射钟家信的头顶。

  钟家信身形不闪,只微微偏头,叉头颤动着擦过他的鼻尖,直插他的胸膛。

  在此电光石火之间,他右掌弹翻,但见银芒一闪,那名凌空扑击的大汉已闷
哼一声,手舞足蹈的跌出了五六步外,脑袋丢掉了半边,一对短柄山叉早就抛出
了老远。

  拔剑,出手,一气呵成,人们只见银芒一闪,而此刻的钟家信却已剑归鞘,
形态悠闲而安详,仿佛他根本没有动过手,仿佛那对他暴袭的黑衣劲装大汉也与
他毫无牵连一样。从头至尾,他一直没有移动过半步,甚至出手及反击敌人,也
只是使用了一招,那股子强悍,那股子冷傲,简直就凝成形了。

  潘贵的神色大大的变了样,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冻结成那样惊恐愤怒的僵窒,
他的双眼急速眨动,呼吸粗浊,一口牙差点就咬碎了。古屠义的模样更不中瞧,
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面孔扭曲,双目如火,额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两边太
阳穴也在不停的跳动。他大张着嘴巴,一次又一次的往里吸气,好像若非如此,
便抑止不住他内心那般狂焰的激怒了。

  冷若冰还算比较安静,只是一张苍白的脸更像白得泛青而已。

  刚才向钟家信进攻的四个黑衣劲装大汉并非是金蜈门的小角色,也不是滥芋
充数的稀松人物,相反的,他们是经过严格挑选,历受实力考验的十三把头。但
是,平时横眉竖眼、张牙舞爪惯了的这四位把头,在钟家信的手下竟是如此不堪
一击,这样的结果,不要说他们的主子大出意外,连他们自己都目瞪口呆,不敢
相信。现在,他们不再怀疑,崂山损兵折将是有原因的,钟家信只是钟家堡的一
个小孩,就这么轻松的打发了四个把头,且又败得这等灰头土脸。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如果说贵门什么把头之属只是像这四位一样的窝囊,
潘爷,古令主,那就证实了一件事情,你们金蜈门全是一群人渣,凌弱欺寡的杂
碎。」

  古屠义猛的石破天惊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就吃定我
们了,我告诉你,差得远呢。」

  钟家信神色冷削的说道:「那么,你们还等待什么呢。」

  半点征兆也没有,三枚蓝汪汪的淬毒冷魂飞星一下子便射到钟家信的身后。

  程如萍来不及施救,「啊」的一声脱口惊呼。当她的嘴巴未凝成那个「啊」

  字的图形,长剑已削的一声飞弹而出,三溜冷电疾准无匹的磕上了三只就要
贴背的冷魂飞星,「叮当」三响连成一响,三抹蓝光斜泄于远远的荒地之中。

  古屠义的扑击便在此时发动,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功力之纯,动作之猛,
果然大大不同于方才那四位把头,只见他身形一闪,「哗啦啦」的金铁震撼声便
密雷似的串响,而形同怪蛇一样的便自无形而有形,那么突兀地卷罩面而来。古
屠义的兵器,是一条六尺长的骷髅串。

  钟家信原地不动,手中长剑微沉狱猝抖,在「嗡嗡」的剑身颤吟里,天都九
归剑法前四式天河泻、龙吟锋、云飘絮、双眩闪已化作点点星芒,交互穿射,而
又竟如此准确。「当当当」的金铁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里,古屠义已被硬
生生的逼出七步。

  这时,钟家信不再迟延留情,他犹如一朵紫色的彩云似的飘然掠前,人尚未
至,剑光的芒尾便像一溜溜的电闪般射向古屠义。这剑芒的辉耀,快得一道接一
道,就像百十人在一个时间却自百十个不同的角度挥剑合刺一样,诡奇极了,也
凌厉极了。

  颤抖的惨叫是那么令人毛发悚然,古屠义匆匆后退,骷髅狂挥急舞,风声呼
呼,他竭力跳跃弹翻,手上家伙分成不同的角度飞速反击,织成一片稍现即逝的
罗网。

  而钟家信的身形却似鬼魅般飘逸,又似鬼魅般有形无实,他仿佛是虚幻的,
是空灵的,就在那样奇异怪诞的闪掠中穿过网隙,长剑的寒电晶芒便宛若蓝焰冷
矢一样,从四面八方罩向了古屠义。

  猝然间,古屠义单足旋舞,「呼噜噜」有如车轮转,骷髅串挥出一片光彩,
却蓦地居中猛落,同时,他的左手翻飞,一片红云倏然遮眼。

  钟家信长身飞迎,他要减少因距离而增加的压力,左手微偏猛翻,在一记火
辣辣的震动下,他抓住了那条凌空挥落的骷髅串,右手的长剑倏然飞旋,于是,
「嗤嗤」裂帛声里,红絮片片,漫天飞舞。

  大吼如雷,古屠义双手握串,奋力一扯。

  钟家信顺势滚翻,双脚起处,古屠义一个筋斗倒仰出去,但是,另一抹乌黝
黝的光华已笔直指向钟家信后腰。

  那是一支笔,一支生铁铸成的文昌笔。九朵浮雕于笔身的莲花隐约映动,并
不美观,但却带着一种冷森郁暗的气息,笔尖一颤,点成了千百幻影在刹那散开
来。

  钟家信已来不及再去给古屠义加上一下了,他的长剑就像突涌的怒浪般倒卷
过去,照面间把那支文昌笔的攻势封了出去。

  不错,握笔的主儿是潘贵。潘贵急速闪挪,乌黑光亮的文昌笔诡异莫测的游
动点戳,做着线与点的变化,他不与敌人正面硬拼,却藉着移转及晃动的间隙来
寻找下手的机会,这是一种狡猾阴柔的打斗方式,就如同使用这种方式的人。

  钟家信的动作却是连续的、快速的、雷霆万钧的,他完全采取主动的攻杀,
每一翻腾间狠斩猛劈,每一旋迥里飞罩闪卷,身与影、刀同势、密合不分,一气
呵成。

  二十招后,潘贵已经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又是一声嘶厉的吼叫,古屠义又
再度灰头土脸的冲了上来,这一次,他像是在拼命,骷髅串横扫猛挥,全是同归
于尽,玉石俱焚的打法。

  钟家信冷冷一笑,飞快闪旋,在连串的躲过二十一串二十七笔的一刹,他的
长剑倏然映凝,晶芒如虹,当透蓝的光辉花人眼的瞬息,虹影突泄,分化为漫天
闪亮的光雨洒落。

  怪叫着,古屠义扑地翻滚,身上皮开肉绽,每次翻滚全在地上印下一团团殷
红血迹。

  潘贵的文昌笔凌空飞舞,就在那样严密的拦截里,仍不能完全阻止由细微得
几乎等于无的间隙中渗入的芒点,他的肩臂后立时血花连喷,与金铁激烈的互撞
声相互衬互合。

  暴叱连连,又两条人影发狂似的扑上。

  钟家信猝然十二个跟头弹跃,竹节鞭贴着他的背脊擦过,砍山刀掠擦于他的
面颊。他非常轻松,非常从容的挥刀,冷电闪掣下,两颗人头便抛上了半空。

  就在此际,冷若冰一声不响,骤然猛冲,她那枯骨爪连连挥打扫击,势疾招
猛,打眼一看,像是带着一身尖刺的怪速流泻从天而降,挟着连续不断「丝丝」
刺耳尖声,令人心悸神速。

  钟家信面色冷寒的做出一连二十一次小幅度的闪移,虽然移动的距离不大,
但在他倏忽猝现的剑芒暴现又缩里,恰到好处的把敌人枯骨爪对挡于三尺外,看
上去他似乎绝不多浪费一点气力。

  冷若冰扑击不中,便逐渐心惊胆寒进来,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武
功精湛,而且沉稳,似乎已超出了他的年龄所表现的。她的这手狂风沙在施展中
宛如大漠刮起一阵旋风,但如果有人静止不动,不迷乱,不惶急,便很难为敌人
所逞,钟家信适才还以颜色的手段正是以静制动。

  狂怒的低吼,冷若冰再度冲天而起,白衣抖认在中途,她已交互击出三十六
爪,便在一阵「噗噜噜」的衣袂响声里,劲风丝丝,刃芒成线,挟着无与伦比的
劲气,兜头盖脸罩向敌人。

  几乎快得追回倒逝的流光,钟家信捏拿得如此巧妙与准确,他在敌人全力旋
腾而无法再改变身法的刹那间,这时反跃在敌人的头顶。

  旋腾之势依然在转,但却不见面前敌人,冷若冰一声低叱,拚命贴地正翻一
个怪异的空心筋斗,双目自下上视的同时,她已交互挥出二十一爪,便在她双足
跟部擦过地面的同时,一抹青莹莹的光华,宛若来自无穷的苍穹,无坚不摧的穿
刺而来。

  密集的「嗤嗤噗噗」之声激发出一蓬蓬散碎金芒,漫天的银丝利芒便随着金
星的消失而破减,冷若冰似是噎了口无法散去的大气,「吭」的一声斜身扭了几
转便歪在地上,地上正自汇聚着鲜血,那是从冷若冰身上淌下来的。

  钟家信没有追杀,冷冷的望着冷若冰,神色间是那么的无奈。

  上下耸动着双肩,歪斜在地上的身子便在刹那间突然飞跃而起,冷若冰的动
作之快,何异幽冥一现,她只见影子不见人身法,便在一声「嘿」中罩向敌人。

  「小心。」发出呼声的是程如萍,她对冷若冰太了解了,她们原来便是同一
个组合,对于某一个人的功力深浅以及狠毒的煞着自然较为清楚。

  就在这当口,钟家信挺立若鼎,毫不移走,他右手猝弹猛翻,一蓬青莹如水
的光焰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宛似炸开的冰球,散碎流窜四下迸射,便在这些无
数晶莹散芒里,渗杂着鲜红的鲜血。

  没有惨叫,更没有喝叱,冷若冰在背上开了一道血口落地之后,银牙猛咬,
一股灰惨惨的,宛似薄雾般的粉状物已自她右手倒握的骷髅头中喷洒出来。

  虽然经验不足,精明睿智则补填了这份缺失,钟家信知道是一种毒物,来不
及多想,急忙双臂交合,原地回旋,身形便在一晃之间,宛如一股子突发的龙卷
风夹着强劲的转速,往空冲上。

  冷若冰挥洒着大片灰云,便凝聚在钟家信的足下面久久未散,灰云成氲,包
围着冷若冰。就在钟家信空中拧腰挺肩奋力落在三丈外的地上回头一看,他真的
吓了一跳,只见冷若冰身上发出裂帛声,她穿的那身白衣白裙已碎,身上肌肉块
块往下脱落,毛发也随风逝去了。

  「啊啊」的一片惊叫之声发自不同的地方,有惊叹,有赞赏,还有带着一份
敬佩的。前者发自程如萍,她惊叹多于赞赏,甚至还语带颤悸的哭声。后者则出
自许多不同的人的口中,随着这声音的传出,树林四周缓缓走出一群血衣人,而
为首的竟是丐帮五老之一,金刀丐傅孤龙,那群血衣人自然是丐帮三十六血丐。

  傅孤龙快步上前,真挚的握着钟家信的手道:「少侠神威,当真是令老叫化
开了一次眼界,但也有点使老叫化抱恨终身了。」

  钟家信迷惘地问道:「老前辈此话从何而说起。」

  傅孤龙道:「当少侠与敌周旋之初,老叫化就奉帮主之命前来支援,为了含
睹少侠神技,才叫三十六血丐暂时不现身,就因为贪图一时眼福,差点使少侠蒙
受不测,若非少侠临危不乱,如发生差错,老叫化何以向帮主交待,又何颜见我
柳家妹子。」说着顿了顿,又道:「好在已无大碍,强敌已歼,钟少侠便与这位
姑娘一同起驾,到敝帮暂住。」

  回到丐帮总坛,桃花仙子早已在大殿之外相迎,经过相互介绍,程如萍自然
有小雯替她安排住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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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听风(2010-11-14 15:15): 引号内加个符号或者后面写上 什么什么的一声,都可以,好像,增加符号,去掉的,更好些,不需要充实新排版
比如第64行  「嗯嗯!」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
第64行  「嗯嗯」的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
第718行  「嗯」的那女子在极度惊惶中也来不及答话,两名大汉已分前后靠到尹天虹
第749行  「嗯」的她有如惊弓之鸟,左张右望,又呐呐地道:「侠士,我们可不可以
沐海听风(2010-11-14 15:15): 引号内加个符号或者后面写上 什么什么的一声,都可以,好像,增加符号,去掉的,更好些
比如第64行  「嗯嗯!」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
第64行  「嗯嗯」的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
第718行  「嗯」的那女子在极度惊惶中也来不及答话,两名大汉已分前后靠到尹天虹
第749行  「嗯」的她有如惊弓之鸟,左张右望,又呐呐地道:「侠士,我们可不可以
               第十七章

  在外偷吃的男人总是心虚的,何况马车的爆炸,自己虽然逃过一劫,盈盈她
在爆炸中血肉横飞尸骨无存。钟家信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他缓缓踱到桃花仙子
身畔,低声说道:「桃儿姐,你会怪我吗。」

  桃花仙子缓缓地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
还加杂着一丝责怪之意。看来他在外面鬼混赌场,偷吃野食的事,丐帮的人放了
他一马,没有转报上来。

  四目一触,钟家信心中大定,大大的喘了口气,拉起桃花仙子的素手,痴痴
的回望着她。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在一起,不须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人
便能深切的了解欲求得此生的快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在一起了。

  钟家信凝视着那张令他心颤,而且略带相思的脸庞,看得那么真挚,那么火
热。桃花仙子像只受伤的小兔,她卷伏在钟家信结结实实的胸膛,两人胸贴胸,
随着并不均匀的呼吸,微喘急促的起伏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眨抖着,红润的小唇
微微张着,吐气如兰的气息。

  一切是那么的撩人,那么令钟家信忍不住俯下头来,爱怜温柔的去亲吻,去
堵住这迷人的玉唇。

  桃花仙子没有挣扎,任由钟家信的蜜吻,而且还轻轻的送上莲舌,轻巧的卷
住钟家信的舌尖。

  两人如痴如醉的吻着,几乎要窒息过去。钟家信才抬起头来,望着似是闭着
的双眸,那吹弹得破的粉颊,已泛上一片春桃的桃花仙子,轻轻唤了一声:「桃
儿姐。」

  「信弟,你为什么要说话,这样不是很美吗。」的确,此刻应该是无声胜有
声,桃花仙子不待钟家信回答,已用行动代表了语言。她的两条粉臂又围住钟家
信的颈项,玉唇轻触,吻着钟家信的鼻子、下颌、眼眸,微喘着,妮声说着。

  「桃儿姐。」钟家信扳住桃花仙子的粉臂,强吸了一口气,微喘着声音说:
「桃儿姐,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说过不要开口。」桃花仙子伸出如冒出泥土笋尖似的细指,轻掩着钟家
信的嘴唇,梦呓的吐了一声。然后,缓缓掀开长长的眉睫,两只水汪汪的如深潭
的眸子卷荡着一片浓深的情意,那么火灼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钟家信的双眸。

  钟家信的心弦猛震了一下,他轻叫一声,紧紧抱着桃花仙子的娇躯,两眸那
么令他难以克制的浮上一片泪光。

  「信弟。」桃花仙子才叫了一声,两臂紧紧搂住钟家信,螓首用力的埋在钟
家信怀里,喜悦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如黄河决堤般的相继涌出。她疯狂的抱着
钟家信,把钟家信紧紧的拥在自己胸前,轻声说道:「信弟,告诉我,这不是梦
了,这是真的。」

  「桃儿姐,这是真的,我们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这是诗人李白的一首清平调,飞燕,就是孝成赵皇后,原是长安市人,属阳
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当微行,过阳阿主家作乐,见飞燕而悦之,召
入宫,后为皇后。这首诗的意思是:一枝繁茂艳丽的花儿,沾着露水凝聚芳香,
一个美艳的人儿,只有使人断肠相思在云雨巫山的梦境中才得相见。试问,当年
汉时宫庭中,有谁能够和他相像呢,只有那刚梳妆完毕的赵飞燕,可爱的娇态可
以比拟。

  钟家信吟罢,疯狂搂着桃花仙子的娇躯,吻着她的泪痕。他一面吻着,一面
并打开了桃花仙子的胸衣钮扣,进而伸手侵入亵衣内抚摸着她的乳房,还不时用
手指在乳尖上捏揉着。

  「嗯嗯!」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
全身被钟家信紧抱着,别说挣扎,就是想出声也不能够了。

  钟家信的手轻松的除去了她的肚兜,虽然仍穿着内衣,但已真空了。上身已
是城开不夜,成为不设防的城池了。可活动并不是到此为止,钟家信的手渐渐插
进了裤腰,在那开阔平坦广场上游走,而后牵牛进入了草原,在茂密的牧草地上
啃啮。

  桃花仙子感到自己全身在瘫软着,体内火烧般难耐,她任由钟家信温柔的解
除肚兜,松去裤带,脱去了长裤。她奇怪,自己的气息为什么和往日的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血液的流势快得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钟家信一鼓作气的帮她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一股不再是痛苦和朦胧的云雾
在她双眸已瞰瞰,可以看到的是真挚的眸光,如神的眸光。

  「信弟,我永远属于你的。」

  不一会,两人都是赤裸裸的了。桃花仙子发觉喉咙干渴的令她想窒息,而且
发现钟家信热烘烘的手轻轻抚着自己胴体的时候,她觉得浑身乏力,只感到小腹
涌起一股令她想哼叫的感觉。

  钟家信的手又滑过她的肚脐眼,顺游而下。那是一块平坦而又广大的平原,
她那又白又嫩的小腹令钟家信爱不释手的到处乱游着。越过高山,走过平原,最
后终于又回到那块牧草地,五只小牛在贪馋的啮嚼着那些牧草。

  饱餐过后的小牛终于离开了草原,来到小溪,红红的溪口细细潺潺长流。小
牛吸着溪水,它们并未牛饮,力道恰到好处,一吮一吸的饮用着。

  桃花仙子被吮得又舒服又酥痒,全身急切扭动着。她竭力想使自己轻松,她
不知幻想过多少次,想要重温旧梦,回味一次那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此刻为何又
会有逃避的感觉。

  钟家信轻声道:「桃儿姐,这田恰是开垦的时候了。」

  「那你就开始春耕吧。」桃花仙子已不再拘束的回答。

  钟家信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没问题,我是勤快的农夫,保证拿到杰
出农民奖。」

  说完,手指便插入了小溪,又扣又按又转的探测着,桃花仙子不由得全身直
抖地说道:「怎么还不开始施工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必须先勘查一下,才好动工呀。」

  「你呀,坏死了,就会撩拔人家。」桃花仙子感觉体内开始爬虫般的酸痒,
犹如蚁行的难耐感觉,这种感觉使她感到陌生而又迫切的需要。尤其是自己的肌
肤受到钟家信的揉擦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喉管中溜出她自己都不知名的小曲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放荡到这地步,她不明白为什么顺着钟家信的话语,
说出那些话来,她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原来准备好好痛斥钟家信一顿,为什么对自己不贞。才一夜功夫,就跟另
外一个女人缠在一起。但是,她一见到钟家信竟身不由己的倒在他的怀里,任他
轻薄。居然还扶着他那令自己心碎的身体,而且压上自己的娇躯。她更不明白,
她为什么会愚笨到这个地步。

  「柳桃儿呀柳桃儿,你怎么这样没有出息。」蓦地,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
全身一震,也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想叫但叫不出声来,皆因被钟家信紧紧的
吻着。

  可是的钟家信把自己给弄痛了,还不把他给推下去,但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来。她知道这个可爱的男生很温柔,初度的处女航就没让自己受到很大的痛楚,
而且把自己带入飘飘欲仙的境地。此刻,虽然梅开二度却似像处女航般生涩,但
还是觉得很痛的,因为那是昨夜所留下的创伤。她有点弄不懂,为什么,信弟为
什么会这么狠心,明知自己已经掉下了眼泪,还在自己耳边说那些骗人的话。

  钟家信开始运用自己的犁头在田里耕犁,辛勤的开垦,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总之,好运歹运,总得动起来才行嘛。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
嬴。

  由于小溪涌出的流泉滋润,使得犁铲能够较顺利的深入,小可爱像小孩口含
糖果似的涨得饱饱的,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桃花仙子感觉有些胀育,但并不厉害,她低皱着眉头。她原想离开钟家信,
但她发觉自己反而把娇躯挺上,只觉得那股胀痛已被一股令她想死去的感觉代替
了。

  钟家信这男生很体贴,由桃花仙子的表情知道她有些难受,便就立刻刹车。

  他轻捻头乳头,吻着睫眉轻轻安慰道:「桃儿姐,忍点儿,我会尽量减少阻
力,尽量的减少你的痛苦。」

  桃花仙子微笑的点点头,默默的笑应着。钟家信摆正了姿势,轻轻的顶撞,
步步深入,缓缓的推进。一阵酥麻剧增,浑身炽热,桃花仙子被带入另一国度,
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她本能的自动的挺起肥臀,轻轻的旋转摩擦。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飘飘
欲仙。

  她只觉得自己在痉挛、颤抖着,她实在搞不懂,方才还觉得浑身无力,此刻
何以会如何大的力气去拥抱这小男生。

  「桃儿姐,你还难受吗。」

  「不,现在好多了,只是痒丝丝的,信弟嗯……」桃花仙子显然是春情急涌
了,只见她语不成声的呻吟着,她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她想是自己的灵魂儿已
飞上了天,好像发生了空难,她直觉自己已死去了。桃花仙子只知道自己仍紧紧
地抱着钟家信,她听不到钟家信对自己密声的呼唤声。

  等了很久,她才吁了一声,魂儿才又飞了回来。

  「桃儿姐,你能不能轻一点啊。」钟家信轻轻扳开桃花仙子紧抱着自己的双
手,他看不见背后,但阵阵的疼痛,他相信已留上十几个指痕,至少两边肩胛,
他可以看见好几个齿印。

  钟家信好不容易翻下身子,吁了一声,啧声说道:「桃儿姐,下次我得穿铁
盔才行。」

  「不来了,你还笑人家。」桃花仙子娇羞的把胴体藏在钟家信怀里,螓首紧
紧的埋在钟家信颈间,玉齿轻轻咬了一下钟家信的脖子,悄声说道:「信弟,我
们再也不要离开了,姐姐好怕,真的好怕。」

  她紧紧搂住钟家信,就像不这样搂着,钟家信就会马上飞走似的。粉颊仍停
留着一片红霞,闭着两眸。

  「这个保证还不够。」钟家信伸手拖起地下的棉被,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
笑着说道。

  「谁要你不正经。」桃花仙子睁开眼帘,捏了一下钟家信的大腿,白着钟家
信,佯嗔娇道。

  「哟,别闪了腰。」钟家信按住桃花仙子胸前高耸的双峰,笑了一声说道。

  桃花仙子只觉两颊一烫,艰辛的移开钟家信使自己感到难受的手,娇喘着气
息,有点舍不得的把依偎着钟家信的娇躯移开,扯上棉被盖住自己的胸脯。

  「信弟,你见一个爱一个,将来怎么得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发生事端的情形
呢。」

  「桃儿姐。」钟家信搂住桃花仙子的胴体,轻轻叹了一声,无限感伤的说出
所有的经过。从遇见秋月和尚说起,到全发赌场遇到盈盈,从四名大汉手中救出
盈盈,然后送她回家,皆不厌其详,毫不保留的说出来。

  「信弟,人不风流枉少年,应该适可而止。你有没有想到,这是一项阴谋,
幸好苍天之佑,你逃过了这一劫」桃花仙子温驯得像一头小绵羊,柔若无骨的胴
体紧紧偎着钟家信,温柔的凝视着她的枕边人。

  「桃儿姐,你为什么不骂我了。」钟家信那么爱怜的拂着桃花仙子披肩的秀
发,他的星眸里涌着浓深的爱意,如此深刻的凝睇着怀里的伊人。

  两人停止了说笑,四道火热的眼光,含着两人太多的了解、慕爱,比他们紧
缠的身躯还要紧的揉在一起。

  钟家信轻轻的吻住桃花仙子的红唇,那令他感到心颤的红唇,他发觉自己曾
经抛开她,是多么残忍,这不仅是对桃花仙子而言,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他现
在才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出乎自己的想象。他直觉如果失去桃花仙子,他肯定自
己无法再活下去。如果谁要自己离开她,那么自己一定杀谁,他发现自己将失去
的一切全都找回来了。

  过去,他们原是两个陌生的人,因机缘的巧遇而相识,进而结下合体缘,是
情是孽,谁也说不出来。这一切,就让时间来决定。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彼此的想像会分歧。也许笃久而弥新,使爱河永浴。但是现在,他们吻得那么亲
密,那么贪婪。爱的甜蜜,爱的贪婪,这是事实。过去,还想他干什么;未来,
还是个未知数,何须去幻想自寻烦恼呢。把握现在,才是真正了解人生。

  钟家信温柔无比的抚着桃花仙子的胴体,毫无瑕疵如玉般的胴体,他的意识
里涌上狂澜的需要,那不是卑鄙的需要,是神圣爱念的需要;不是纯粹的肉体欲
念,而是神圣的精神爱念。不是粗野,是真挚,不是夷滥,是真挚。真挚,两人
紧揉的身躯,漾着绝对的真挚。

  桃花仙子不再推开钟家信在自己胸前轻搓的双手,也不再认为动作粗鲁,因
为那不仅仅是最高潮的美感仙境,而且是神圣的爱的写照。

  小别胜新婚,二人再度携手巫山游。桃花仙子受用的连喔数声,说道:「信
弟,姐姐以后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即使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愿意。」

  「那我们去厕所怎么办啦。」

  「死相,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扯谈,想不到你竟是这么坏。」

  钟家信道:「桃儿姐,你知不知道古时候有个文人替茅房写过一付怎样的对
联。」

  「茅房也有对联。」

  「当然有罗,厕所文学人人爱好,可谓大众化文学,不仅使风流才子出入其
间,其九流以前诸家学士亦常有,附庸风雅的。」

  桃花仙子被他这番说词引起兴趣,说道:「这付对联怎么写的。」

  钟家信念道:「饶汝绝世英雄,来斯定当哈腰屈膝;任你贞烈节妇,至此也
要解带宽裙。」

  桃花仙子笑骂一声「缺德」,就用力将臀部一阵急旋。

  「过瘾,真过瘾,桃儿姐,你越来越上路了。」

  「哦,小声点啦。」

  「这儿距离你帮主师兄那儿远着很哩,他们听不见的。」

  「小雯就住在隔壁啦。」

  「那我就收她作妾好了。」

  「好呀,你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居然打起小雯的主意来了。」

  「人家只是说说,天桥把式,光说不练。」说完,强棒出击,频频安打。

  桃花仙子在一阵强棒猛攻之下,情不自禁的大声喊叫起来。

  「喂,小声点,小雯住在隔壁啦。」

  「不管啦,人家不管啦。」桃花仙子可管不了这些,她跟小雯名虽主婢,实
则亲同姐妹,她也很想把小雯拉在一起,何况那时代婢女陪嫁是很正常的。正如
钟家信所说,收小雯为妾就是,她不停的发泄着,直到泄得全身无力才满足的摊
开四肢。

  钟家信猛攻了一阵,「喔」了一声道:「桃儿姐,你吃饱了。」

  「啐,你坏死了。」

  「哇,桃儿姐,你可真现实哩。」说完,再度横冲直撞起来。

  「信弟啊,不行不行了,饶了姐姐吧。」

  「桃儿姐,我不能半途而废呀。」

  桃花仙子经不起波涛凶涌的冲击,她终于再度卷入欲涛之中。原始的扭动,
使她更加尽兴。野性的呐喊,使她更臻高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安静的搂在
一起。

  「桃儿姐,累吗。」

  「嗯,我好想睡喔。」

  「喔」字一响,果然悠悠的睡了。

  翌晨是个艳阳天,风和日丽,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日上三竿,钟家信还赖
在床上。

  一阵敲门之声终于将钟家信轰了起来,他几乎没有睁开眼皮,就扬声问道:
「谁呀。」

  「是小雯,公子,太阳晒进被窝了,你还赖在床上。」

  「啊,起来了,昨晚睡得迟了一点,当真失礼得很。」

  「这没什么,公子不必介意,咱们小姐和程姑娘在等着你吃早点,小婢替你
弄洗脸水去。」小雯很快就弄来盥洗用具,侍候他洗过脸,然后到桃花仙子房里
吃早餐。

  程如萍起身相迎,桃花仙子见的世面较多,很快的岔开话题道:「兄弟,昨
晚睡得还好么。」

  钟家信道:「好,多谢姐姐关怀。」

  「那就好了,哦,兄弟,今天的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你看可好。」

  「好的。」

  程如萍是个明眼人,经过一天的相处,已完全明了桃花仙子的心性,因此她
愿意留在家里,理由是武汉人多,怕再遇见金蜈门的人,影响了大家的游兴。虽
然桃花仙子拼命的劝说,都被程如萍借金蜈门发现婉辞。当然,桃花仙子更明白
程如萍是有意促成,感激自不在话下。可是,小雯却提出了意见,道:「小姐,
令狐世家只怕还会找碴。」

  桃花仙子道:「怕什么,难道咱们就该整天躲着。」

  小雯道:「不,小婢是说咱们不妨叫四娇跟着。」

  桃花仙子道:「不必。」

  早餐后,待小雯收拾好餐具立即出发,他们沿宝阳门向北走,经沿湖趋向江
边。他们雇了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是想去逛逛一路上的名胜,风景颇为美丽。

  桃花仙子突然兴起对崂山探讨的兴趣,那是心上人出生的地方,虽然自己没
有去过,但能从心上人口中述说,也聊胜于无,于是问道:「信弟,据说崂山峰
峦叠翠,气象万千,俗云: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你说一说崂山胜景给姐姐
听听,好嘛。」

  钟家信说道:「崂山以道教盛,全山皆观洞,只有一所海印寺,在东南山麓
处,为明代憨山法师所创。」接着他开始有滋有味地讲起他的家乡的故事,真犹
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

  由青岛游崂山必经骆驼峰、王哥庄等处,低达山脚,首先要登一千三百余级
的上天梯,即达一所道身白云洞,洞口有白云为家横匾,此处山峰有峰,谷中有
谷,邱机处有诗赞曰:卓荣鳌山出海隅,霏微巫秀满天冲,群峰削至成千仞,乱
石穿空一万枝。

  秦时,徐福出东海求不死药,即出发于崂山之南,崂山脍炙人口的是一段神
话故事:崂山耸立着一块将要到达天际的巨大岩石,这岩石的上面是平坦的,不
但有花朵盛开,而且还有草木业生其间。这儿长出来的草,全是珍贵的灵芝。在
巨岩上有一棵桃树,每六十年开一次花,再过了六十年才会结果。可是,这巨岩
顶端为什么是平坦的呢,而这棵树又是谁种的,是不是有人吃过那桃子呢,现在
我就依照顺序来说说这个神话。

  被称为「梳洗楼」的巨岩,原本是一座顶端尖之的山峰,而且它是崂山中的
最高峰。有一年,宋朝将军途径此地,由于山的阻挡便他无法顺利通过,他一气
之下,就拔剑吹了下去,这一刀竟把山顶削平了。

  大家都知道,天庭住有玉皇大帝和无数的仙女。这一年,有个仙女因巡视凡
间而来到此地,她看到这座山既高又平坦,应该不会有人跑来,因此就想在此地
种仙桃,她得意的说道:「就算是孙悟空,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偷仙桃哩。」

  她从腰间取出桃子的种籽,撒在这平坦的山顶上,很快的种籽已经发了芽,
而且愈来愈大,不但枝叶茂盛,同时还开了花。仙女看到这情景,不禁眉飞色舞
起来,她拿起梳子梳梳头,便得意洋洋地腾云驾雾而去。从此以后,仙女每隔一
百二十年就携着小篮来摘仙桃,因为这桃子每隔六十年开一次花,再隔六十年才
结果实。

  崂山住着一位姓王的贫困青年,或许他出身微贱,所以只有姓而没有名字,
大家都叫他憨仔王。

  这青年体格非常健壮,力大无比,是一个憨厚、正直的老实人,他十六岁的
时候为一个地主看牛,因为主人吝啬刻薄,常常不给他饭吃,为此他总是三天两
头的挨饿。

  这于,憨仔又在梳洗楼下面放牛,肚子又在咕嘟咕嘟地叫着,他躺在地上休
息,自言自语地说:「唉,如果有东西填饱肚子,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吃。」

  这时,梳洗楼上面有一个皮肤白晰的女孩,把她的长袖垂下面,对他说道:
「你抓住我的袖子,我拉你上来。」

  憨仔王因为肚子饿得太厉害了而觉得四肢无力,不过最后他总算爬上了梳洗
楼。当他看到周围时,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因为他发现树上长满了桃子,快要
流下口水的憨仔王说道:「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摘一个桃子吃。」

  美女微笑着说:「我既然叫你来这里,当然没理由阻止你吃桃子呀。」

  于是,她就摘了三个桃子给憨仔王,憨仔王吃了二个后,手拿剩下的那个桃
子对仙女说:「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桃子带回去给我母亲吃。」

  美女和蔼地回答道:「当然可以,你带回去吧,你母亲吃了这个桃子后,从
今天起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接着又道:「也许你母亲正在等着你呢。」

  然后,她叫憨仔王抓紧长袖,送他回凡间去。

  憨仔王把桃子带回去给母亲吃,母亲吃了之后,果然从此肚子不再饿了。因
此,憨仔王便辞掉了看牛工作,专心地在家侍奉母亲。

  地主见憨仔王辞去工作十分生气,就跑到他家里问原因。憨仔王是个老实的
人,就毫不隐瞒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地主。

  地主听了之后,当然不肯放弃摘仙桃的好机会。有一天,他带着一家人来到
梳洗楼下面,他要家人们像叠罗汉般一个顶着一个,然后自己再慢慢爬上去。可
是,梳洗楼高耸入云,那是随便上得了的呢,地主经过慎重考虑后,花了四十九
天时间,做了一个有四十九阶的梯子。当梯子做好之后,他就把它靠在梳洗楼的
岩壁上,自己开始努力往上爬。

  当他爬到顶端,看见果实累累的桃树时,馋得快要流下口水,忍不住想伸手
去摘桃子。

  这时,树下出现了一个女孩,这女孩生得婀娜多姿,仿佛西施再世。地主完
全被这位美女所迷住了,一时竟把桃子的事给忘了。他贪婪的想,如果能把她娶
来该多好,岂不是人桃两得。

  当他沉迷于幻想中时,美女忽然把袖子一挥,便刮起一阵狂风,沙尘飞入地
主的眼里,使他感到一阵晕眩,接着就随着梯子一起往下坠。地主被摔到海里去
了,而这梯子则倒向二百里远的胶县去了,后人从青岛至胶县不用海航,踏着梯
子就可以走了。

  桃花仙子正沉迷在心上人述说的传奇神话中,忽听小雯大声呼叫道:「船家
小心。」

  她抬头向前面瞧去,这一瞥之下,脸色不由同时一变。

  敢情是一艘单桅乌篷江船正顺流而下,并以快逾奔马之势,向他们的小舟迎
头撞来。武汉一带江面颇宽,桃花仙子的小舟又是近岸行驶,除非有人故意跟他
们过不去,按说是不可能撞上的。然而,当小雯发觉情况有异,向船家出声警告
之时,两船的距离已经不过一丈,如非江船与小舟同时闪避,迎头相撞的命运只
怕难以避免。

  鸡蛋不会找石头碰,小舟自然在极力闪避,但以距离过近,来势太速,仍然
是「轰」的一声撞个正着。桃花仙子早已瞧出形势不妙,因而她嘱咐钟家信及小
雯道:「咱们上大船,但要小心一点。」

  不必桃花仙子嘱咐,他们也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大船上立着七八名手执长刀
的狰狞大汉,全都显露出一付幸灾乐祸的阴险笑容。

  当两船相撞的刹那之间,桃花仙子喝了一声「跳」,但见人影翻飞,他们三
人同时跃起,向那艘单桅乌篷江船之上扑去。

  对方似乎早就着这一点,桃花仙子等刚刚拔起空中,十几支暗器立即分别向
他们袭过来。人在空际防范暗器颇为容易,好在这般人并不是使用暗器的高手,
经过一阵拨打,全被击落江心,他们也安全的落在舱面之上。

  停身舱面不见得当真安全,因为船上还有七八名可怕的敌人,果然,他们脚
跟还没有立稳,忽然劲风袭体,七八件兵刃由四周猛烈的攻来。

  桃花仙子的彩带,钟家信的长剑,以及小雯的两截棍毫不留情的向敌人反攻
过去。

  敌人之中只有一个功力较高,他是鸡公山的瓢把子欧阳坚,那么他们都是黑
道人物了,桃花仙子却有些惑然不解,他们一招震退敌人之后,她想将情形问个
明白,桃花仙子道:「瓢把子,咱们以往河水不犯井水,你这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嘿嘿,情非得已。」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不过拿人钱财,不一定能够与人消灾,瓢把子是
否相信。」

  「我知道桃花仙子功力绝伦,欧阳某绝非敌手,但是可别忘了你是一只旱鸭
子。」

  桃花仙子的确是一只旱鸭子,何况长江水势湍急,就算会一点水性,一旦落
入江心,也很难获得生机。不过桃花仙子身经百战,这点场面还不致叫她竖起白
旗。

  欧阳坚也知道这些,不待桃花仙子答话,他又取出一只红色的圆筒,嘿嘿冷
笑道:「仙子,你认识这个吗。」

  这回桃花仙子当真害怕了,她不只是面色一变,还身不由已的后退一步。

  钟家信不认识红色圆筒是什么,桃花仙子主婢却猜出它的来历。相传江湖之
上有一种极端恐怖的凶器,它的外型就是一个红色的金属圆筒,筒内装有几百根
细如牛毛的淬毒钢针,是以强力机簧发射,它可以笼罩丈许范围,射程约莫三丈
远近,针上的剧毒十分奇特,任是何等功力之人都难以幸免。它名叫断魂梭,天
下只有三具,想不到这位鸡公山的瓢把子欧阳坚,竟会拥有一具令人闻名丧胆天
下第一的凶器。

  现在欧阳坚的笑声更得意了,眼中的杀机却更为强烈,他摆子一下手中的红
色圆筒,道:「认出来了吗,我想仙子见多识广,这种小玩意必然瞒你不过。」

  桃花仙子道:「你待怎样。」

  欧阳坚道:「这个么,就要看你上不上道了,那主儿有两条路让你选择。」

  桃花仙子道:「那两条路,说下去。」

  欧阳坚道:「第一条路是生路,那位主儿中馈犹虚,想讨你做他的妻子,小
雯可以跟你去,姓钟的朋友也只废除武功,斩掉右臂,生命是可以保全的。至于
第二条路嘛,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桃花仙子面色数变,但她终还是忍了下来,说道:「瓢把子,这可不是一件
小事,你得给咱们一点时间考虑。」

  欧阳坚略作沉吟道:「好吧,可是你得快一点。」

  桃花仙子伸手抓住钟家信及小雯的手,退到船头的边沿,然后悄声道:「咱
们除了跳江别无选择,待会咱们分三个方向跳,兄弟向左,小雯向右,现在准备
了,跳。」

  这是痛苦的决定,死中求生,否则他们虽然可以苟且偷生,但生不如死,倒
不如闯闯鬼门关碰碰运气。当桃花仙子一个「跳」字出口之际,他们毫不犹疑的
向江心跳去,旱鸭子入水,固然是凶多吉少,但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欧阳坚绝未想到他们会跳江的,因而神色不由一呆,这一呆虽是十分短暂,
他已失去大好的时机了。他手中的断魂梭虽是霸道绝伦,只是其中的毒针不会分
配,是以十分珍惜,如今桃花仙子等分三面跃水,已经超出他毒针的范围之外,
这也是他迟疑的原因之一。

  现在洪流翻滚,只见到汪洋一片,再上加往来的船只极多,时常阻断他的视
线,纵使怒气冲天,却也无可奈何,这也是他迟疑原因之一。但是迟疑归迟疑,
他手中的断魂梭总于出手了,是射向钟家信跳水的方向。

  一片芦苇,满湖烟波,在萧萧夜风之中,感到无限的凄迷。

  离湖滨不远之处,有一幢孤零零的茅屋,四周幽篁细细,门前莳花处处,景
物倒是不俗。此时月白风清,约莫三鼓向尽,月光由纸窗透入房间,隐隐约约的
照着一张木榻。榻上睡着一位面貌英俊的少年,只见面病惨白,双眉深锁,虽然
他还在酣睡之中,仍不难瞧出一股痛苦的表情。他移动了一下身体,竟然发出一
声痛哼,也许他身体之上有什么伤痛,被他无意中触及痛处吧。

  这一痛他倒是醒过来了,及流目向四周一瞥,禁不住或起一股讶异之色。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他想不出为什么会睡在这儿,虽然他感到全身乏
力,仍想将处境弄个明白。他正待掀开被子,一股苍老的声音忽然传过来,道:
「不要动,小哥儿,你的伤势不轻,虽然已脱离险境,还得多作调养。」

  随着话声,进来一位年约六旬,身着土布衣裤的老者,他身后跟着一位年约
五十四五,衣着朴素的老妇,他们先向榻上少年投下关切的一瞥,老者才微微一
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快躺下,让老夫瞧瞧你的伤势。」

  榻上的少年原来是钟家信,现在他记起来了,日间被迫跳江之时,他虽是逃
过欧阳坚的攻击,仍被一枚暗器击中右肩,如非侥幸抓到一截木板,他只怕要冤
沉江底,与波臣为伍子。

  抓到木板并不能保证一定得救,因为他所中的暗器淬有剧毒,漂流不久便晕
了过去,那么他所以能够身在此地,必然是这对老人所救,因而双拳一抱,道:
「晚辈钟家信,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老婆婆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一个缘字,如非老身做了一个怪梦,咱们就不
会找到你了。」

  钟家信一怔道:「前辈做了一个怪梦。」

  老婆婆道:「不错,老身梦见一团烈火坠入大江心,才要老头子驶船出湖去
瞧瞧。」

  老者补充说道:「咱们的船只太小,通常只在梁子湖打渔,昨天老太婆硬逼
着老夫出湖,想不到果真救起小哥儿。」

  钟家信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道:「老夫杨鹤,她是我的老伴尹氏,小哥儿是怎样受伤落水的。」

  钟家信道:「晚辈与丐帮的桃花仙子及婢女小雯,在武昌顾了一条小船,准
备到汉阳游玩。船行没有多久,一条大船就迎头撞来。」

  尹婆婆「啊」了一声,道:「江道宽得很,这不是存心找碴。小哥儿,你就
这样被撞进江里。」

  钟家信道:「不,咱们跃上了那艘大船。」

  他将日前的遭遇作了一番说明,然后叹息一声道:「晚辈原以为江湖上必然
多采多姿,估不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杨鹤笑道:「两者都有,这就要看各人的志趣及应变的能力了,譬如你携美
同游,不是多采多姿。被迫跳江,那就是江湖的可怕。」

  钟家信道:「前辈,晚辈想不明白,以桃花仙子的一身功力,为什么对那红
色圆筒如此害怕。」

  杨鹤神色一肃道:「那是一种歹毒绝伦的暗器,名为断魂梭,它可以击破护
身罡气,钢针上的奇毒天下无药可解,见到它就像见到阎王帖子,桃花仙子焉能
不怕。」

  钟家信道:「如此说来,晚辈是逃过一劫了,但愿她们也能平安。」

  尹婆婆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替她们担心,其实你所中的毒箭,毒力
也颇为强烈,如是射中要害,咱们只怕也救你不得。」

  钟家信道:「两位前辈恩同再造,晚辈有生之年将永铭心腑。」

  杨鹤道:「咱们没有望你报答,不要将谢字挂在嘴上。老伴,小哥儿只怕饿
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待尹婆婆离去之后,杨鹤也告辞道:「好好休养,毒力虽已除去,伤势还须
调息,老夫不打扰你了。」

  钟家信在这对老夫妇的悉心照料之下,伤势逐渐好转,这天早餐之后,他准
备向他们告辞,于是道:「前辈,晚辈想……」

  杨鹤微微一笑道:「你想走。」

  钟家信道:「是的,晚辈待办之事尚多。」

  杨鹤道:「缘到即聚,缘尽则离,你要走老夫也不便留你,不过……」

  钟家信道:「前辈如有吩咐,但请明示。」

  杨鹤的确有话要说,只是他却扭头向尹婆婆瞧去,因为他这位老伴神情凄苦
的样子,好像正在被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着。钟家信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因而询
问道:「怎么啦,婆婆。」

  杨鹤道:「女人就是这样,想不开。」

  一般来说,女人的心胸似乎稍窄一点,不过这也要因人而异,古往今来,志
节超人的奇女子史载载竹简,那么杨鹤的话是以偏概全了。不管怎样,尹婆婆想
不开是真的,但钟家信却不便追问。

  杨鹤向钟家信瞥了一眼,然后投目窗外,长长一吁道:「我夫妇咳,那个孩
子,如果还活在世上,应该有你这般年岁了,唉……」

  现在钟家信终于明白了,尹婆婆是瞧到他而思及亡故的儿子。本来嘛,丧子
之痛,人所难堪,何况这对夫妇年事已高,自然会有此种情难自己的感触了。钟
家信略作沉吟道:「前辈……」

  杨鹤收回目光,静静瞧着他道:「小哥儿,你有话尽管说。」

  钟家信道:「前辈如果不嫌弃,晚辈愿意拜在两位老人家的膝下。」

  杨鹤夫妇「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此话当真。」

  钟家信立即拜倒下去道:「孩儿叩见义父、义母。」

  杨鹤哈哈一笑道:「我们夫妇生受你了,快起来,孩子。」

  尹婆婆一把将钟家信拉起,脸上老泪纵横,情绪显得颇为激动。良久,她抹
干泪水道:「老头子,快拿见面礼来,轻了我可不依。」

  杨鹤道:「好好,信儿,你学的是些什么武功,使出来让义父瞧瞧。」

  这就怪了,尹婆婆要他拿见面礼出来,他为什么扯到武功上去了。这的确有
点古怪,不过钟家信却知道杨鹤绝对不是因为吝惜见面礼才顾左右而言他,他所
以如此,必然另有用意。于是他将钟氏武功逐一演练,他想,至少义父他们可以
改正他的缺失。

  杨鹤瞧过之后点点头道:「信儿的根基扎得很好,在一般江湖来说,可以算
得是一流高手了。只是,如果要出人头地,还得加以苦练。」

  钟家信道:「多谢义父指教。」

  杨鹤摘下两根三尺长短树枝,将其中之一交给钟家信道:「你用树枝当剑,
咱们过几招玩玩。」

  尹婆婆插嘴道:「羽儿,你义父是太上老人的嫡传一脉,你可不要跟他客气
啊。」

  钟家信闻言一怔,暗忖道:「秋月大师所言果然不虚,如今仅有冷晓梅这一
支未现。」

  杨鹤面色一正道:「信儿,对敌过招,切忌分心,否则必将招致无可弥补的
悲惨后果,接招。」

  钟家信的心头刚刚一凛,一缕劲风已经射到他喉结重穴,如果是当真搏杀,
只这一招他就栽在这里了。

  杨鹤收回树皮,微微一笑道:「不要顾虑,信儿,按照你钟氏的剑法全力进
攻,快。」

  钟家信知道如不施展天都九归剑法,必然不是他义父的对手,他虽无争胜之
心,却也不愿输得太惨,于是,在一声轻叱之后,手中的树枝随即吐了出去。这
虽然只是一枝树枝,但在心中有剑的境界之下,仍然剑气纵横,具有无坚不摧之
势,只是他招出一半竟然神色一呆,这招钟氏最具威力的剑法,也因之半途而废
了,没有递出。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怕伤了他的义父。不,是因为他的玄机大穴之上,正
点着一枝枝头。天都九归剑法威力极端强大,它却无法阻挡杨鹤后发先至的随手
一击,现在钟家信的玄机重穴罩在杨鹤的枝头之下,他的剑招如何还能使得下去
啊。

  钟家信丢掉树枝道:「义父功力通玄,孩儿差得太远了,实在难以相计。」

  杨鹤微微一笑道:「想不想学。」

  钟家信道:「我想学,只怕时间不够。」

  杨鹤道:「你是要到武汉找你家人。」

  钟家信道:「是的。」

  杨鹤道:「武汉的好戏正在上演,短时间还不会收场,咱们以十日为期,先
给你打好一点基础。然后咱们一道去武汉,边办事,边练功,这样就不必担心时
间不够了。」

  钟家信道:「这样劳动义父,叫孩儿如何安心。」

  尹婆婆道:「这不关你的事,咱们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你义父如果就这么
带着一身武学到土里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尹婆婆既然这样讲,钟家信就无话可说了,于是他就定下心来,将全部精神
投入武学之中。杨鹤是太上老人的嫡脉,可惜他仅获得《露宝真经》武学的四分
之一,更由于世事沧桑,及经过若干天灾人祸,连这四分之一的武学功夫也多有
缺失。

  太上老人这一脉的武功主要的分为三类,一是四禅识柱玄功,一是天龙四倒
枪法,一是飞星迸雷手。这三类无一不是旷古绝今的性命修之学,但自杨鹤的高
祖一代起,四禅识柱玄功就只能练到二禅了。虽然如此,放眼天下,除获得《露
宝真经》之人,可以说不作第二人想。钟家信因祸得福,居然能够习得太上老人
一脉的真传,岂不是一项异数。

  尹婆婆也不是常人,她就是江湖上有名气,足智多谋,勇猛善战的千门奇侠
尹天虹的掌上明珠,尹若兰。

  尹天虹刚想横过街道,回到他住的客栈,突然之间,他看见街道那边扑出数
名大汉,强行将一名年轻女子拖上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上。当时路上行人颇多,
就是没有人敢问,有些人只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则佯作不见,匆匆走过。尹天
虹看得不顺眼,三步并作两步,轻纵急跳,眨眼间已落在那辆大马车一旁。

  「不要启程。」尹天虹用手拍拍那马车的车辕,已经坐进车里的年轻女人可
以感觉到,整个车子都在剧烈地震动,拉车的马也在长嘶。

  这时,散在马车四周的大汉们被尹天虹那一声吆喝吸引住,为首一人立即绕
了过来,说道:「喂,小子,你干什么。」

  尹天虹冷然一笑道:「我正想这样质问你们呢,如果你们想活得舒服的话,
最好把车上的女子留下来。」

  其他大汉这时也纷纷围了过来。

  「嗯!」那女子在极度惊惶中也来不及答话,两名大汉已分前后靠到尹天虹
身边来了。

  只见尹天虹突然侧身扭腰,左挥一拳,右踢一脚,两名最先冲过来的大汉应
声跌倒地上。但另外的两名大汉见同伴吃亏,转眼间相继扑了过来。

  尹天虹双手攀住车辕,弓腰反弹,双腿齐齐后踢之际,那两名大汉之中已有
一名中了一脚,倒退了几步,另一名反应较快,及时刹住了前冲之势。刹那间,
尹天虹已越过车篷,落在路的那边,也就是马车的另一边。蓦地,他挥掌如刃,
像切豆腐似的劈破了车壁木板。尹天虹双手托起那女子,越过长街,神态从容的
离去。

  四名大汉竟然没有追赶,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离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力
不从心,徒呼奈何。

  「大侠,我真不知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那女子用感激的目光瞧着尹天虹
道。

  「不必客气了,看来我应该先带你到捕快房去一次。」尹天虹说道,他根本
没有瞧她一眼,只是掀开车帘,探首对那女子继续问道:「小姐,要不要我代你
报官。」

  「不。」那女子突然又面露张惶神色道:「不妨告诉你,这件事我不想惊动
官府。」

  尹天虹感到无限惊奇的瞪着那女子,问道:「为什么。」

  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有难言之隐。」

  尹天虹无可奈何地道:「那么,让我送你回家去吧。」

  「嗯!」她有如惊弓之鸟,左张右望,又呐呐地道:「侠士,我们可不可以
找个地方谈谈,这时候回去,我怕那班人已在我家附近等我呢。」

  两人并肩儿走着,尹天虹一直在留意背后有没人暗地里跟踪他们,同时也注
意到是否有人埋伏。

  他们一路来到尹天虹住的客栈,尹天虹倒了一杯茶给她,问道:「你可是借
了印子钱——高利贷。」

  「你怎么会知道的?」她像见了鬼似的,站了起来瞪着尹天虹。

  尹天虹却没有理会她,徐徐坐了下来,说道:「你为什么要借印子钱呢,那
班人可能是主持人雇用的打手。」

  「不借,你都猜对了。」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的确
话长,都是家父不好,他中了人家的圈套,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我不帮他,
还有谁来帮他呢。」

  说到这里,她已硬着咽喉,说不下去,伏在桌上哭泣。尹天虹等她停止了哭
泣,始道:「你的意思是,令尊被人骗走了一笔钱。」

  「他中了老千局,偏偏他又不肯照实告诉我们,直到泥足深陷时,一切已经
太迟了。」

  「令尊大人现在哪里。」

  「死了。」尹天虹身边的女子又黯然流泪,垂下头去,尹天虹不由得一怔。

  「对不起。」他抱歉地说道:「我不该令你难过。」

  「算了,本来是他自作孽,谁叫他生前嗜赌如命,却又不够机警。」那女子
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抹了一把眼泪道:「要不是为了他,我又何必要到处求亲
托友,在外张罗呢。」

  尹天虹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令尊大人被那一帮老千,用什么方式骗了
钱。」

  「我当然知道,甚至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那女子咬牙切齿说道:「因
为其中一个还是我的世伯,他们简直不是人,我恨不得杀死他们。」

  「那好极了,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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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听风(2010-11-14 15:16): 第56行  「咯咯咯」的贵宾室的门终于被敲开了,门开处带领着尹天虹进来的,正是
第149行  「嗯」的那姓胡的女子木然瞪住身边的尹天虹,说道:「但是,我知道你输
第349行  「砰」的老瘟生倒下去了,他的头已不见了,那颗血淋淋的头就滚在老瘟生
第390行  「哇」的红孩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但他并没有受到
第423行  「啊」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狼和凤娘子忽然间同时失声惊叫起来。因为
第433行「啪」的将鹅卵石击了个正着。继之身子一个大旋,再将鹅卵石掷出。
               第十八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赌,是赚取横财的一种方法,是许多人喜欢
的方法。姑且不论赌博是合法不合法,只要是赌博赢来的钱,通常都使人花起来
的时候,觉得很爽。因为,只要上了赌台,大家赢钱的机会相等,都是「二一添
作五」,而输赢的关键,就在于技巧的高低与赌运的好坏。所以,只要不是耍老
千、玩假的,而是光明正大赢来的钱,你就可以证明,你的运气比别人好,赌技
比别人高强。

  运气好的人比运气不好的人,通常都较爽一点。但是,运气二字,只是一般
赌徒他们赢钱的借口,真正的赌豪、赌国高手,他们凭借的是实力,也就是赌技
了。

  赌技的好坏,决定了赌博的输赢,就如同武林高手决斗,生死存亡的主要契
机,乃在于玄妙高超的武技一般,丝毫无法取巧,更不会有侥幸。赌场内,原本
人声喧哗,庄家的哈喝声此起彼落,八张圆桌旁,各式的赌具不断的滚动、流转
着。

  在一家地下钱庄之内,有个赌局即将要展开。最先到达的一班人,正在里里
外外的部署,他们要等待着的人正是尹天虹。那间地下钱庄设在一幢极为豪华的
四合院里,当时一名中年男子在大门口翘首盼望。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那天在街
上被人欺负的女子。

  「你确实对他这样说的吗。」中年人问他身边的女子道。

  「我当然是这样说的,而且很获得他的同情。」

  「他到底会不会来。」

  「我想他不会爽约的吧。」

  有个人从室内走出来,插嘴道:「尹天虹虽然诡计多端,但在江湖上却是有
头有脸的人物,否则人家不会对他称为千侠尹天虹。」

  「我熟知此人的性格,他要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阻挡得住他。」

  「但是,时间到了。」中年人的话犹未完,一辆四匹骏马共拉的华丽香车缓
缓驶来,中年人身边的女子紧张地伸手一指又道:「他来了。」

  只见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赶车的竟然是个十二三岁有女孩子,拉车策马,
比之多年老手亦毫无逊色。只要是眼界稍广的人却会认得这女孩子正是尹天虹的
掌上明珠,尹若兰。

  车门开启处,走下一个身材修长,着锦缎绣花长衫,腰系巴掌宽的银丝英雌
带,佩一柄镶金的绿色剑鞘。他头上发髻轻挑,系了一方淡黄丝巾,看他圆润的
天庭,斜飞的剑眉,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谁都不相信他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那女子未等尹天虹下车,便匆匆引退了。

  贵宾房里面的人立即各就各位,那张镶上了绿色绒布的圆桌之上有筹码,也
有分派好了的扑克牌,装成是牌局正在进行中的样子。入局的三名男子俱是上了
年纪的人,外型老实,衣着光鲜,单是身上那套行头就价值昂贵,任谁也想不到
他们原来是三名大老千。尤其是那位身材略胖,唇上留有一撮小须,鼻梁上困了
一副玳瑁眼镜,外形老实得还近痴呆,谁会相信他正是千门高手何明炎呢。

  「咯咯咯!」贵宾室的门终于被敲开了,门开处带领着尹天虹进来的,正是
这间地下钱庄的负责人金手指金帆,他从中为各人介绍,座中那三人都拥有什么
员外、举人或公子少爷的名衔。旁观者都可以轻易看得出,何明炎的赌术表现得
非常拙劣,单以那一局牌而言,不应该跟只他却跟了,对方设假局他又看不透,
如果这般的赌梭哈,当然是输多过嬴的。

  尹天虹也不理旁观者,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下一局尹天虹也是入局者之
一,他向各人提议不用筹码,只用现金。为了表现他的实力,他故意让尹若兰从
马车上搬来两口箱子,箱盖打开,一块块黄澄澄的金条,每根十两重。据估计,
每箱黄金总数量约在一千五百两以上。

  不错,都是透视眼,果然每箱是一千五百两,总计三千两。尹天虹将金子放
在钱庄做抵押,由钱庄开具了面额不同的银票出来。三个中年人之中,有一个现
金不足,钱庄主持人金帆立即命人开来钱票补足。由此可见,这班人都很有信用
的,否则钱庄的主人又怎么会相信他呢。

  尹天虹赌得很精,就是牌运不佳,往往派牌派到第四张他还是稳嬴的局面,
但派到最后一张牌时他又是大输家。他无可奈何地看看那位漂亮的派牌姑娘,她
应该是属于金手指金帆的人。

  何明炎原是个大输家,由于尹天虹的加入却变成了大嬴家,他仿佛看透了尹
天虹的心事,笑问道:「尹先生,要不是请金老板换一个派牌的妞儿。」

  尹天虹苦笑一下道:「不,运气是无可奈何的事,命该如此,我想再换一个
姑娘,我可能输得更多哩。」

  何明炎和他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佯装有事要告退了,另一个
亦借故要离场。尹天虹不等何明炎开声,说道:「今天我运气反正不好,不如就
此歇手,改天再向各位领教。」

  何明炎口里说:「不好意思!」心里却嫌尹天虹输得太少,约略估计一下,
那天尹天虹最少输了一千六百两黄金,这也只是他提来的黄金一半多一点点。然
而,尹天虹却表现得很有风度,毫不在乎的走了。

  尹天虹一走,贵宾房里面顿然又变得热闹起来。何明炎正在和金手指金帆以
及两个同伙讨论着尹天虹的身份:「原来千侠尹天虹也不过如此,哈哈,真叫人
难以相信啊。」

  「是的啊,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千侠尹天虹怎么可以在赌桌上败得这么惨
呢。」

  「刚才他简直处于捱打的状态,全无招架之力。」

  那个权充来手的女子又出现了,何明炎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塞了一张
三千两纹银的银票给她,说道:「这次你做得实在太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找
你合作的。」

  那女子说了一声「多谢」后就匆匆的离去,事后何明炎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他问道:「你们是否觉得尹天虹输得太容易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些黄金可
能是假的。」

  其实,贵宾房里面每一个人都有同一感觉,尹天虹既然是江湖上那么有名的
一名千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栽在他们三个人的前面。金帆急忙检查那两箱
金条,一条条的黄金,发现其中果然有破绽,原来只有箱面上的两层的确是十足
的黄金,下面这些便是镀金的锡条了。

  何明炎的两个伙伴清算一下,发觉他们明明嬴了,结果反而输了。因为开出
去的银票都是兑现满天飞的票子,而这两箱黄金除了四百两真金,剩余的两千六
百两都是假金。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实输了黄金一千两。不久之前仍然是充满欢
乐气氛的贵宾房,刹那间变得一片黯然。

  老千集团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栽了要忍,输了再想办法寻求下一次扳
本的机会,各凭实力,但绝不是打打杀杀。这一点与武林人完全不同。当然,也
有些例外,因此老千本身也要准备一付好身手。

  尹天虹那辆豪华马车由地下钱庄出来,但只是驶到街口就停在一个弯角处等
候。

  不久,有个女子由街口弯角处转过来,尹天虹立刻扬声招呼道:「胡姑娘,
请过来,让我送你一程。」

  那女子感到忐忑不安,因为她刚从地下钱庄出来的,也是被迫做了何明炎老
千集团的来手,如何再有面目见这位曾经被她骗的尹天虹。然而,驭车的小女孩
尹若兰这时已跳下车来,打开了车帘,作势请她上车去。

  那女子看看尹若兰,又望望尹天虹,看不出他们父女有半点恶意,所以也只
有硬着头皮登上尹天虹的马车。

  「你怎么知道我姓胡的。」她坐在尹天虹的身边,多少总觉得有点尹天虹反
而显得潇洒,他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有办法知道我叫尹天虹,如果我不知道你
姓胡的话,何以低能,简直就是笑话。」

  「这么看来,我们也不该再绕圈子了。」她很爽快地从腰里取出那张三千两
的银票,递给尹天虹道:「这是我的分帐,你拿走吧。」

  尹天虹瞥了那张银票一眼,说道:「你才分到三千两,何明炎那班家伙出手
似乎太低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交待,但事实上我只分到这些。」

  尹天虹哈哈地大笑一阵,笑得非常爽朗,说道:「你以为我等你出来,就是
为了这一点点钱吗。」

  「嗯!」那姓胡的女子木然瞪住身边的尹天虹,说道:「但是,我知道你输
了许多钱,可不是吗。」

  「是的,如果我嬴了,恐怕你连这一点分帐也没有了。」尹天虹把脸上的笑
容收回,续道:「你出道的日子一定不会太久,是吗,否则你不可能连我尹天虹
是个怎样的人也不了解。」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我是被迫人。」她怔怔说道:「我
以为你的赌术很精,想不会你会输了那么多给他们,真不好意思。」

  「金钱对我来说并不太重要,反正那些钱只不过是我从别人手中嬴来的。」

  「换句话来说,你是故意输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早已发觉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志在必得,于是我心里
想如果我嬴他们,你固然分不到帐,说不定还会演出全武行,似乎犯不着吧。」

  这时马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尹天虹问道:「你府上在什么地方,让我女
儿送你一程。」

  「不必客气了,其实你不追究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她扬了扬手上那张
银票道:「你不收回这些钱吗。」

  尹天虹连看一眼都懒得看,道:「这些钱你可能很有用,你就拿去用吧。」

  那女子很感动地说道:「你还怪我吗。」

  尹天虹含蓄的回头一笑道:「你是被迫的,我又怎怪你呢。」

  驭车的尹若兰此时突然插嘴道:「如果你想赔罪,就陪我老爹喝一不酒,此
事就一笔勾销了。」

  「当然可以。」她毫不考虑,很快地回答道:「小妹妹,让我做东请你们父
女,这是我向你们赎罪的最好机会。」

  「请我倒不必,我又不会喝酒。」尹若兰回头做了个鬼脸道:「爸,胡阿姨
已经答应了,你们下车吧。」

  二人果然依言下车,尹若兰一抖缰绳,马车便在「辘辘」声中驰走了。那女
子走在尹天虹的身边,怀着惊喜万分的心情,因为她明知是尹天虹,却不知道他
心底是怎么想的。尤其是经过了地下钱庄那一场豪赌之后,她至今未知尹天虹是
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而已,她反以为是她令尹天虹输了不少钱呢。在此之前,她
也听过不少有关千侠尹天虹的传奇故事,听人说他是个足智多谋、勇猛善战的独
行侠。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难怪她不得不担心起来。

  夕阳虽好,只是黄昏,他们在一个荒野席地坐了下来,取出带来的酒菜,摆
在事前准备好的油布上。落日的红霞透过树荫洒向那略带憔悴的粉脸上,任何人
面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儿都会感到又怜又爱,何况尹天虹也是个惜花人哩。

  几杯酒下肚,彼此也消除了不少隔阂。尹天虹以悠闲的心情瞪住她,她却显
得忐忑不安地说道:「一开始你已经知道那是一个骗局啦。」

  「如果一开始我便知道那只是一个假局,我又怎会插手呢。」尹天虹轻轻一
笑道:「要怪只怪街头那一幕,女主角太过惹人怜爱,龙虎武师却露出了破绽,
假如那班配角们苦苦追逐,反而会演得天衣无缝。」

  「既然明知是个假局,你又偏要送上门,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你,若非如此,我又怎可以见到你呢。」

  「喔,我自己觉得太过愚蠢,同时也深感惭愧。」

  「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好。」尹天虹啜了一口酒道:「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大舞
台,你愧是个好演员。」

  「别再嘲讽我了,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叫胡玉梅,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提起胡老太太,胡玉梅双眼就红润起来,她坚强地咬了一下嘴唇,提醒自己
不要流泪。尹天虹故意不去看她,她反而万分惊奇地瞪住他,说道:「明知是上
当,你也要送上门去,你似乎存心要令我感动。」

  尹天虹轻轻一笑道:「金钱原是身外物,既然你有此需要,他们又费尽心思
令我上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是冤枉来,冤枉去的,何必令他们为难你
呢。」

  「你真不愧是千门奇侠。」

  「过奖了。」尹天虹有意无意地回头瞥了一眼道:「不过,据我所知,你那
班朋友很难满足。」

  「你千万不可误会,我没有这种朋友,我只是被人家利用。」她轻轻地叹息
道:「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之后,他故意将身体附前,
低声对胡玉梅说道:「如果我料得不错,那不是你朋友的朋友已经到了。」

  一言刚毕,后面树林突然响起一声嗓门沙哑的怪笑道:「嘿嘿,所料不错,
老夫早到了。」

  随着话声,一位老人自塔后转了出来。这老人年近古稀,头戴一顶破布帽,
身穿一件灰衫,疏疏的短眉,细小的眼珠,满是皱纹的脸上略呈肿胀,手持一支
形状古怪的藜杖,样子很像个长年酗酒的酒鬼,一副窝窝囊囊之相。

  尹天虹只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的问道:「是老瘟生吗。」

  老人嘻嘻的笑道:「是的。」

  尹天虹说道:「你的朋友为什么不一起出来呢。」

  「老夫没有朋友。」

  「他们都是你的同行,自古虽说同行相忌,但仍可以朋友称之。」

  老瘟生面色微微一变道:「千侠尹天虹果非浪得虚名,看不出来,就显得我
们大家子气了。」

  树林后先后走出六人,连同老瘟生共计七人。尹天虹用手指点着,道:「人
狼马彪、铁刺猬西宇、凤娘子、老超渡阴婆婆、红孩儿、不空头陀。」说着他舔
舔嘴唇,又道:「何其荣幸,竟然劳动了七大杀手大驾。」

  七大杀手排成一列,尹天虹将自己的酒盅斟满,说道:「各位乃是当今武林
名头响亮的人物,今日盛蒙赏脸驾临到此,尹某不胜荣幸之至,谨此先敬各位一
杯。」

  说毕,一饮而尽。而这时铁刺猬冷冷地说道:「咱们七人向来不喝别人的酒
的。」

  「为什么?」

  「我们杀人太多了。」

  「这与酒有什么关系。」

  「极恶如山的人不能随便喝酒,怕的是没有毒的酒也会变得有毒。」

  尹天虹「哦」了一声道:「既然怕酒醉误了性命,就吃点卤味好了。」

  红孩儿接口道:「我们什么都吃,就只不吃别人准备的食物。」

  「怕中毒。」

  「正是,我们的原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红孩儿果真从无害人之心。」

  「是人,我只杀人,从不害人,害人是不道德的。」

  尹天虹说了一声「妙论」,转对老瘟生等人道:「几位吃不吃。」

  六人一齐摇头,尹天虹见他们不吃,也不再劝请,哈哈一笑道:「各位不吃
啊,那就请说出来意吧。」

  老瘟生道:「杀人。」

  尹天虹道:「尹某和你有仇吗。」

  老瘟生哈哈大笑道:「我等杀人从不问仇怨二字,谁出得起价钱,我们就操
刀。」

  「能说出是谁买你们来杀我的吗。」

  「这是我们这一行规矩,恕无可奉告。」

  尹天虹退而求其次道:「几位是来取尹某的性命,与这位胡姑娘无关,可否
让她先行离开。」

  老瘟生道:「离开到不必,但老夫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毫毛,因为她没有人付
价,我们是不会免费杀人的。」

  「尹某信得过几位。」说着,移步走到一旁空地上,说道:「那位先上,还
是大家一起来。」

  老瘟生携杖跟了过去道:「我们不会跟你打群架,那样一来报酬就得平均分
配了。」

  尹天虹解下腰间板带一抽,立即取出一柄软剑,面含精悍微笑道:「你先请
还是我先来。」

  老瘟生一招藜杖笑道:「你是后生晚辈,老夫让你先吧。」

  尹天虹不再多言,左手捏诀于顶头,右手举剑作平刺之势,凝视对方有顷,
倏然推剑刺出。身形动如脱兔,三尺利剑去似闪电,一下子就刺临老瘟生的面门
上。

  老瘟生「嘿」的一声,右脚迅速后移,侧身让过。同时,手中藜杖猛扬疾挑
着,只听呼然一响,杖头已到尹天虹的左太阳穴。这是一招辛辣无比的杀着,他
们七大杀手有一点相同的是,每逢与人对敌,绝不肯浪费一招半式,所以老瘟生
此刻发出的一杖并非虚招,而是实力强猛的一招,雷霆万钧的一招。

  但是,尹天虹显然不是他想像中的小人物,只见他身形滴溜溜一转,便已巧
妙的避过了藜杖,而手中软剑却是原式不变,继续向他面门刺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瘟生一见尹天虹避得高明,攻得怪异,始知原
是个扎手人物。当下便不敢轻敌,藜杖疾举,「啪」的一下磕开尹天虹的软剑,
继之杖头顺势一翻,劈向尹天虹的头部。这又是一招诡奇,而又以招架的杀着。

  尹天虹一偏头,左脚猛抬。「砰」的老瘟生腰上反先挨了一脚,登时往旁边
颠出三步。尹天虹如影随形的蹑上,软剑舞动间,猝然攻出三抬怪异剑法。

  老瘟生不含糊,但见他藜杖上下疾伦猛舞,分别将尹天虹的剑封开,然后大
喝一声,奋起全力扫出一杖。

  杖风飘然,竟然卷起满地枯叶。尹天虹是从容应付,身子向上窜起,离地约
一丈四五的空中。突然一个盘旋,软剑舞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银光,再次瞬间
往旁掠开。这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就在尹天虹掠开数丈之际,原先他停身的空中
突然出现一片鲜红的水花。那是由下面向上喷起的一股鲜血,它就像一道喷泉在
空中散开,然后成雨点落下。

  「砰!」老瘟生倒下去了,他的头已不见了,那颗血淋淋的头就滚在老瘟生
脚边不完,嘴巴大张,表情惊愕,好象还想叫喊出声音来。

  铁刺猬、不空头陀、老超渡、红孩儿、人狼和凤娘子六人不觉为之目瞪口呆
了,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们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以为是幻觉。
真的,即使此刻有别的武林人在场,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七大杀手在武林人的心目中乃是七个神秘莫测的厉害人物,是七个只会杀人
而绝不会被杀的高手。而今天竟然栽了,而且是在三招不到的时候就被摘去了吃
饭的家伙。因此,他们六人突然仿佛掉进冰窖,脸上渐渐变白,十二双眼睛不胜
骇异的盯着尹天虹。他们自从成名以来,根本不知害怕为何物,而现在他们却有
一种寒悚悚的感觉了。

  尹天虹面对六人,微笑道:「还有那位。」

  红孩儿手持日月双轮走了出来,他一向是个调皮狡猾的人物,遇事总带着几
分游戏的味道,但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一本正经,严肃异常。他把日月
双轮交叉于胸前,双目紧盯着尹天虹,严阵以待。

  尹天虹再次问道:「谁先动手。」

  红孩儿应一声「随便」,谁知他嘴上说得漂亮,却是言不由衷,话音刚落,
猝然进步欺身,右手的日轮骤扬,在尹天虹面前一晃,接着左手的月轮便如流星
般袭向尹天虹的腹部。

  尹天虹并不躲避,只是平胸一剑刺出,乍看这分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红孩
儿也以为如此,他可不愿与敌同归于尽,连忙斜开一步让过来剑,日月双轮变招
再出。

  尹天虹身形半转,刺出的软剑跟着点到他心口,却没有立即刺出。红孩儿却
急急忙忙一抬月轮,「铮」的一声震开尹天虹的软剑,紧接日轮一横,击向尹天
虹的腹部。

  岂知招式一发,眼前的尹天虹忽然一闪而没。红孩儿方自一怔间,只觉脑后
剑气逼近,慌忙将身一跃,但避招不忘攻敌,右手的日轮「呼」的往后扫去。

  尹天虹本是向他后颈的一剑突然中途变顿,随之向下一沉,于是红孩儿攻出
的一招竟成了送上的礼物,只听「喳」一声,他的右腕和手上的日轮一齐落地。

  刹那间,又是一片鲜血飞溅。

  「哇!」红孩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但他并没有受到
很久的痛苦,就在他倒地之后,尹天虹的第二剑已然挥出。但见剑光一闪,他的
颈上人头已飞越数尺高。

  铁刺猬五人惊得一齐跨出了一大步,不空头陀冷冷一笑道:「我就不信邪,
愿以项上人头去试利剑。」

  他是个生性残暴杀人如麻的凶头陀,而且在数十来江湖所建立的威名,他使
自己无法在这个时候低头屈服。因此,他表现得反而强硬,一径携着月牙铲走去
空际上站立,等待与尹天虹一决生死。

  于是,剑铲齐出,又是一场剧烈的搏斗开始了。铁刺猬、老超度、人狼和凤
娘子,八双眼前随着尹天虹与不空头陀的龙腾虎跃而上下移动。他们已不太关心
不空头陀的胜负生死,而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他们很清楚老瘟生和红孩
儿的能耐,既然他们二人不几个照面就惨死在尹天虹的剑下,他们四人能否胜过
尹天虹,心里也就有数了。

  人狼道:「他的剑法很怪,我从来不曾见过这样怪异的剑法。」

  凤娘子道:「咱们七人一向是各干各的,从来不曾联合对付一个人,但是这
一次……」

  老超度立即接口道:「这一次我也不想这样。」

  铁刺猬诧异的望着她问道:「你阴婆婆有把握打嬴他吧。」

  老超度道:「没有。」

  凤娘子道:「这么说,你是宁死不屈的了。」

  老超度一笑道:「不是,我的看法是,我们不是天下无敌的人物,不可能百
战百胜,所以必要时……」

  「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狼和凤娘子忽然间同时失声惊叫起来。因为
就在此时,尹天虹与不空头陀的搏斗已分出胜负,两人激战十几招后,尹天虹技
高一筹,以一招绝伦诡奇的招式一下穿过了他的后颈。于是,不空头陀就像一只
小箭的飞鸟,立由空中栽下,砰然坠地。

  铁刺猬突然暴起发难,雷吼一声,右脚猛踢,踢起地上的一块鹅卵石。敢情
是,他的打算果真是必要时走他娘的。

  鹅卵石被他一踢之下势如一颗炮弹,直奔尹天虹的胸口打去。而尹天虹反应
之快超乎人想象之外,只见他脚下一滑,身子倏地倾向了右边,同时左掌一扬,
「啪!」将鹅卵石击了个正着。继之身子一个大旋,再将鹅卵石掷出。

  这次,鹅卵石的去势较前更快,只一眨眼间就已追到了铁刺猬的背后。

  铁刺猬已逃出三四丈远,闻声急忙就地一蹲,反手一掌拍出,「噼啪」的一
声,鹅卵石登时化作白粉纷纷洒下,沾得他满头满脸都是,他正要跃起再逃,蓦
觉眼前一黑,喉咙刺痛,定晴细视,原来尹天虹的那柄软剑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他顿时吓呆了,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剑,这简直不是人,而是剑仙了。他本是杀
人不眨眼的杀手,自出道以来从不知道恐怖为何物,但这时他怕得脸色惨白,全
身都发抖起来了。

  他举起双手,表示不抵抗,颤声道:「我、我愿甘拜下风。」

  尹天虹盯着他微笑道:「西门宇,你是个孬种。」

  铁刺猬额头上直冒冷汗,尹天虹又缓缓地说道:「七大杀手中,要数你块头
最雄伟,豹头环目,虬髯丛生,饶有大丈夫气魄的,谁知最没种的就是你。」

  铁刺猬抖着嘴皮道:「我愿服输。」

  尹天虹道:「我只要你永远不再杀人,结束满手血腥的生涯。」

  铁刺猬脸色大变地叫道:「你?」这个字还没说完,他的咽喉已裂开,血已
往外喷,尸横当地。

  此刻,只见老超度、凤娘子、人狼三人已站成一个阵式,准备联手对付他。

  尹天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仍旁若无人的走到他们三人阵中。

  老超度沉声道:「尹天虹,请回答老身两个问题。」

  「说。」

  「我们三人联手只怕仍是不你的敌手,所以老身想弄清楚,你要怎样才肯罢
手。」

  「有道理。」尹天虹道:「你以前杀人之前,可曾让那些可怜虫死得明白一
些,或是高招贵手的。」

  老超度为之语塞,尹天虹一笑道:「许许多多的人在你那双血掌下死得不明
不白,今天轮到你头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问怎样才肯罢手。」

  老超度怔怔的无言以对,他知道今天是无法善了了,突然下个决心,一顿手
拐杖,向人狼和凤娘子嘎声道:「二位,今天咱们三人必须摒除私心,同舟共济
了,否则谁也活不了,放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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