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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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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寒冬记事

  辛月知道丈夫和儿子正在那间小屋子里偷吃,回头没有看见旺财,就恨恨得咬咬牙,家里想吃什么没有,非要躲在小院子里偷吃?

      作为聪明女人,辛月自然知道自己最好装聋作哑,夫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他这样的作为是瞒不住人的,见了鬼了,那个小院子是自己每天安排仆役丫鬟去打扫的好不好,她只是有些不满丈夫居然不带她。レレ

      奇怪的男人,李容来的时候那个地方也去过几回,等到云欢长到了十岁说不定也会去,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是属于男人的地方,至少云暮就从来没去过。

      “侯爷和少爷的饭食就不用安排了,他们已经吃过了,”辛月对丫鬟吩咐道。

      李渊死的确实不是时候,勋贵间的婚嫁全部都停止了,小东的婚事也停了,许敬宗派了三个媒婆过来解释,说许家非常的想把小东小娘子接过去,但是遇到国丧就只能把ri子往后拖延,许家父子都是官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请云家不要多心。

      小东还好说,拖到明年就行,小丫的就麻烦了,被一竿子支到了两年后,该死的大丧,小丫都十七了,过两年就该二十了,辛月心急如焚,可是小丫却哈哈大笑,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她一点都不想去齐州那个破地方。

      李佑的表现和别人不一样,坚持为皇爷爷结庐守孝三年,就这一个举动就赢得朝堂上下好评如cháo,封地又往外扩了一百里,权万纪因为管教齐王有方,着进三级,yīn妃也因此获得晋身一级的奖励。

      权万纪大醉了一场禀报皇帝说齐王佑已然循规蹈矩,恪守礼法,算是教养有成,无需自己再去教诲,请回弘文馆继续教书,帝允之。

      献陵周边四十里之内全部都是皇陵区,皇陵之内的民户都有看守陵墓之责,其实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不用缴税,不管有多少收成都是自己的,而且皇陵内的收成越好,越丰盛,就说明大唐国隆昌,皇家还会奖励他们。

      李佑明白自己和李恪一样,血脉里都带着原罪,想要通过正规的渠道获得功勋几乎不可能,想要给子孙不留后患,就必须在孝字上下功夫,虽说困守三年皇陵,自己会遭不少的罪,可是在这三年之内绝对不会有人想起来弹劾自己,血脉的疑问也不能问,yīn家就算是有滔天大罪,作为李家的第五子,正在皇陵守孝,只能赞扬,立于不败之地才是李佑最想达成的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封地也涨了一倍多,自己也不用提前离开长安,母亲也不至于孤单一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带着来探望他的小丫在皇陵区狩猎,那就纯属一种生活乐趣了,直到这个时候小丫才看到一个全新的李佑,他的剑法很好,一个人就能对付好几个家将,他shè箭的本事更是高的吓人,游窜于树枝间的鸟雀都逃不过他的利箭,不知不觉间李佑已经满足了小丫对英雄的全部幻想,更何况,这个英雄还只属于她一人,于是她往皇陵跑的次数就更加的勤快了,吓得yīn妃花容失sè,唯恐两人在皇陵闹出笑话,特意派了红姑紧紧地盯着俩人,只要有逾礼的地方就会大声咳嗽或者有事禀告。

      云烨今ri在书院处置了几个混账学生,因为他们在把半大不小的熊猫当球踢,虽然云烨也干过这事,那是自己恼怒的时候,平时绝对不会这么干,惩罚的很重,以至于洪城都感到莫名其妙,云烨把熊猫看成了国宝,但是在大唐熊猫绝对属于野兽,和树林子里跑老跑去的野猪没有多少区别。

      兕子公主平安的长到了十三岁,虽然脸上还是笼罩着一股子青气,身子也单薄,见到那只被人当球踢的熊猫一瘸一拐的围着她打转,平生第一次发怒了。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兕子公主是一个玻璃人,触碰不得,一旦出事会被她强悍的爹撕成碎片,四个被罚挑水的家伙很有眼sè的蹲下来抱着头,公主殿下一竹棍就抽飞了一个,一脚就把一个家伙踹的顺着上坡滚了上去,剩下的两个像是被公主的强悍的武力吓坏了,一翻眼白吐着舌头就昏过去了。

      气咻咻的兕子这才满意的带着熊猫去找吃的,她一走,那四个混蛋就立刻活了过来,这是书院学生总结出来的对付兕子发怒的办法。

      没办法,兕子不顾自己的身体,非要在书院上课,别的公主可以不加理会,高阳之类的被小丫揍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兕子公主可不同,天生善良的人在那里都会招人喜欢,再加上身体不好,娇弱的像寒风里的小花,全书院对她都疼爱有加,都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再长寿一些。

      书院的气氛非常的适合兕子修养,为了能让她开心一些,去秦岭实习的学生会从山里特意给她挖来新品种的兰花,见到稀奇的果子也会带一些给她尝尝,自认为长相英俊才高八斗的家伙还会时不时的写两首歪诗赞扬一下兕子的美丽。

      兕子是孙思邈药庐的常客,老孙总想着先把兕子的身体调养的强健起来,可是发现这样也行不通,兕子的心脏太脆弱,承受不了过多的压力,想要身体好,首先就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体重上去了,血液的总量就会增加,心脏无法承受,老孙只好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控制兕子的体重,目前看起来还不错。

      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了,书院的学生顿时就紧张起来了,每年期末考试之后总会有很多恐怖的事情发生,比如某某被自己的老子吊起来拿皮带抽,某某整个寒假过得惨不堪言,吃着猪食还要温书,某某的亲事都告吹了云云。

      云烨在考场里来回的转悠,他发现作弊这种事情大唐和后世几乎没区别,文科还好,文章没办法抄袭,见解也没办法抄袭,算学就不一样了,大唐的学生学习算学非常的吃力,李泰这种妖孽不能算在里面。

      一进一出两根管子的事情,硬是把这些学生为难成什么了,这个时候,咬牙者有之,切齿者有之,沮丧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这个时候,如果那个疯狂的水池管理员在这里,会被他们活活的掐死。

      唐人看世界都是感xing的而不是理xing的,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感xing的看待这个世界,“白发三千丈,“”飞流直下三千尺“”鲸吞“”千杯不醉“就是感xing到了极致产生出来的错觉,微观的看世界对他们来说是痛苦的,他们宁愿雾里看花,也不愿意接受残酷的事实。

      而算学一道恰好是要不得那些东西的,大概,可能,也许,这些词汇不属于算学,不把事情分派个清楚明白,就不是算学。

      他们的痛苦云烨看在眼里愁在心上,怪不得自己这种半瓶子水的人在大唐都能成为算学宗师,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是一种悲哀,所以他看着这些学生的眼光就变得冰冷起来,而那些想要作弊的学生就显得更加的无助。

      “书,论,碑,记,序,表,传,赞,赋,檄,诏,疏”“这些文体你们都能娴淑的掌握,为何就对一个水池子毫无办法?因为那些东西是你们做官必须要用到的东西,而算学是可有可无的吗?

      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今后做官数据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想要浑浑噩噩的做昏官就不要重视算学,因为算学才能让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你们将来管理的地方到底哪些是优势,那些是劣势,现在给我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这些题目都是最简单的。“

      李纲先生从窗外看到这一幕,点点头满意的离开了,云烨能够沉下心思好好的教书这让老先生非常的满意,不再去蝇营狗苟的往朝堂上混,他认为这是在改邪归正,大唐的教育才应该是所有人应该重视的。

      关注期末考试的不光是书院,李二也非常的重视,每一次期末考试的名次表他都会亲自观看,并且做出重要的批示,尤其是cāo行那一栏他更是会重点关注,书院的评判还是十分准确的,每当李二想要用一个书院学生的时候,就会从书院调阅那个学生的档案,他不会只看表面,他需要对自己要用的人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如今,大唐的档案馆正在紧张的修建中,以后官员的履历不可能再放在吏部任由虫吃鼠咬了。

      他也不会因为学生的某一次考试没考好就轻易的舍弃一个人,他发现这样的表格非常的实用,于是大唐的官吏们的桌案上又多了一样奇怪的工作,那就是填表。

      大雪漫天飘散的时候,书院的寒假终于来临了,外地的学子继续留在书院,能赶路回家的学生就匆匆的赶路回家,书院再好,终究不如自己的家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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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新年

      风雪之中有一队人马从远山缓缓地走来,为首的大汉敞开胸襟,任凭风雪吹拂在胸口上,他的身子仿佛是钢浇铁铸的,一顶虎皮帽子歪歪的扣在头上,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恐怖疤痕的老年男子,他用皮袍子紧紧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并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后面的马车里一个**的妇人从车窗上探出脑袋新奇的看着白茫茫的关中大地。レレ

      “仲坚,进了关中就是云烨的地盘,老夫非常担心他会突然发难,这些勋贵们最是无耻,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冒险上岸?”

      老头子的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作为海贼,他天生就对长安有一种极大的恐惧。

      为首的汉子哈哈大笑着说:“老胡,在扬州,在岭南你的确能看到勋贵的无耻,但是进了关中,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奉公守法的良民,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最无耻的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在大唐,我张仲坚也是守法良民一个,他能奈我何,老子杀的人虽然多,却没有沾唐人的血,多少唐人的海船受过咱们的恩惠,他们也希望我能雄霸那片海域。

      更何况,我大哥就是李靖,他云烨见了都要喊一声伯伯,怕他作甚,我甚至还想带你们去云家饱餐一顿,nǎinǎi的,他家的饭食吃一顿一辈子都忘不掉。“

      见张仲坚终于交了底,胡同海也就放下心来,大食人的海域最近非常的难混,大食人,锡兰人,还有那些该死的高丽人,倭人都盯上了那片富饶的海域,搞得海上战火连天,岭南水师控制着海峡看热闹,只要不进海峡,就两不相干,海盗进了海峡就只有必死的命运。

      别人都有水军基地,只有虬髯客他们没有,虽然那些奴隶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可是战船损失一艘就少一艘,在这场大海博弈之中,虬髯客渐渐地落于下风,高山羊子甚至联手那些大食人和锡兰人准备一口气剿灭虬髯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虬髯客没有外援,必输无疑,为了一大群海盗的命运,虬髯客将海盗安置在一座秘密岛屿上,自己准备走一趟长安会见一下李靖,希望能获得一些支援。

      胡同海本来应该留下来控制部下的,但是虬髯客不在意,自己的手下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除了自己收留,没人会收留他们,所以非常放心的带着最jīng锐的手下坐着商船进入了南海,除了这一层心思,最重要的就是他想把胡同海放在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海盗团不至于哗变,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兄弟相残的悲剧,哪怕海盗团没了,他也不愿意再遭遇背叛。

      这样的一队人穿州过府原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有李靖家的商队作掩护,有百十个胡人就没有什么人去追究,因为保人是李靖。

      进了关中虬髯客才想起已经到了年关,往年漂在大海上,就没有chūn夏秋冬这个概念,看到家家户户新换的桃符才想起已经是新年了。

      灞桥上空无一人,两边的杨柳已经被送别的人折的光秃秃的,两匹健马从灞桥上窜了过来,一黑一红,却不是李靖,红拂是谁。

      等不及战马停步,李靖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伸开双臂紧紧地拥住已经在等他的虬髯客,红拂也跳下马等他们两人拥抱过后欢喜的给虬髯客行礼:“二哥向来可好?“

      虬髯客抓着李靖的手颤声道:“安好,安好……“

      云家的客人也很多,寒辙带着憨奴走了,熙童却带着儿子来了,单鹰也带着大丫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回长安省亲,李黯因为要祭拜祖父,也带着蒔莳回到了长安,今年在外的王爵都会回京,李家要准备大型祭祀活动,朝廷的郊祀也要在开chūn之后进行,祭祀现在是大唐最重要的朝务活动。

      荣华女从洛阳也赶回了长安,没有住到云家,而是住到了鸿胪寺提供的驿舍里,她在洛阳的活动终究为她争得了正式使节的地位。

      给云家的年礼非常的寒酸,也就是一幅挂毯而已,手艺连称心的都赶不上,管家接过来就放到了库房,这样粗糙的东西,主人家是不会用的。

      今年的北极熊的熊皮很多,单鹰和熙童还有他儿子走了一趟北方,见识了热海,也见识了极光,熙童这才明白极光这东西每年都会出现,并不是田襄子想的那样,极光是因为自己来到北极才存在的。

      由于这一次的目的非常的明确,准备的也充分,单鹰和熙童在北极猎杀的白熊非常的多,一种大角的奇怪动物被他们抓住当做劳力,把那些珍贵的皮毛从雪原运了回来,腰缠万贯的熙童自然会到长安来售卖皮毛,很快,长安就出现了无数白绒绒的家伙,那是白熊的皮毛穿到了勋贵的身上。

      云烨没想要白熊的皮,他把驼鹿留了下来,驼鹿的nǎi据说乃是无上的营养品,自己交好的人都是的上了年纪的人,非常的需要这些东西,这些老家伙都是云家的宝贝,哪里敢轻易地损失一个。

      他满世界的收集最好的营养品,就是希望能把这些老家伙多留几年,因为这几年走掉的老家伙实在是太多了,再也损失不起了,老程他们都已经自动升格成了老人。

      “侯爷,虬髯客进京了,要不要再把他抓起来送到一个更加荒凉的海岛上?“刘进宝专门过来禀报这件事。

      “不行啊,在长安抓人李靖会发疯,我们就当不知道,这里是长安不是岭南,大过年的我们就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云烨和辛月正在拟定年礼单子,今年不用给李渊送,给云家省了好多钱,老钱一家一家的报数,云烨一家一家的书写,弄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弄完,云烨有些烦躁了,这样下去一大半的勋贵都需要打点。

      “夫君您不要不耐烦,这样的关系别人家求都求不来,耐下心写,没几家了。“辛月已经发现夫君在偷懒,名帖上的字越来越少。

      “我俱名就行了,怎么还要寿儿俱名?给皇家和长辈的的礼仪周到些我就认了,魏征老匹夫坑害了我无数次,这样的家伙难道也要送礼?凭什么?“

      辛月给云烨揉揉手腕子在一边打气道:“都是您的同僚,给了别人不给魏家说不过去,都是些小摩擦,您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他一回,魏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您就当时行善就好,魏家能收的年礼可不多,数来数去就那么几户。“

      听辛月把魏家说的可怜,云烨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是魏征亲自这么说就好了,一点点钱的事情,多包些物件也就是了。

      别人家大年初一都是去长辈家拜年,云烨就需要带着全家进宫,那ri暮,铃铛没资格去,孩子们必须全部带上,大丫嫁了人资格也没了,小丫穿着最喜欢的红裙子欢欢喜喜的去见yīn妃。

      李二的一家子好大,献上年礼,李二眼睛都没看云烨一眼,指指偏殿让他和那些女婿们坐到一起,他自己欢喜的拉着云寿的胖手问东问西。

      “又来了一个在偏殿用餐的,“长孙冲蹲在软榻上yīn阳怪气的和云烨打招呼。

      “皇家的女婿不如狗,虫子你就受着吧。“云烨反唇相讥。

      “狗嘴里吐不出人言,你以为你不是皇家的女婿,大的孩子都十二岁了,小的都五岁了比我这个正牌的女婿生的孩子还多,有脸嘲笑别人。“萧鋭的年龄最长,这种场合他是老大,笑骂着递给云烨一杯酒。

      “怪只怪哥几个没本事把公主弄成**,受人嘲笑也是因该的,话说啊,小烨你当年也不够厚道,那么巧妙地办法怎么就不告诉我们一声啊,咱们也把公主弄的嫁给土王,然后再把土王弄死,最后和公主勾搭成jiān,这样里子面子全有了,只有当这样的驸马才够滋味,不像现在,还要住到公主府里,有时候我都想不通,是公主嫁我们,还是我们嫁给了公主。“唐义识被豫章公主管教得甚严,喝了两杯酒发发牢sāo。

      “没办法说,娶公主不叫娶,叫做尚,算是我们嫁给公主,这个尚字还是小烨理解的透彻,哥几个都理解错了,有今ri都是活该。“

      都是挑担,说起话来就没个顾忌,程处默跳出来给云烨解围说:“好好地喝酒,大过年的少发两句牢sāo,都在正殿呢,万一听到了,老程我无所谓,胆小的几位就会遭罪,别想着在过年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想要胡吹,出了宫,燕来楼去吹嘘不迟。“

      柴令武出门看看正殿懊恼的对一群人说:“怎么还没完,去年这个时候都已经结束了,今年哪来的这么多的话好说。把公主送回家,我们去耍子才是正理啊。“

      云烨抓着柴令武让他坐下来苦笑着说:“今年有大祭祀,陛下和娘娘们就有很多的话要对自家的闺女交代,自然话多,咱们这群不值钱的女婿还是多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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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大雪论西征

      云烨进宫的时候是八个人,出宫的时候只有云烨夫妇俩小丫被阴妃留在皇宫里陪她,云寿不知道是怎么哄骗长孙的,反正带着弟弟妹妹要在皇宫里面玩两天,主要是听说李泰研究出来一种叫做焰火的东西,听说在夜晚施放美丽异常。

      去老程家没带孩子就惹得老程很不高兴,五串穿起来的金锞子随手撇给云烨,他原本想给孩子们亲自挂脖子上的,给云烨挂他早就没了那个兴致,现在只有软软的,香香的娃娃才是老程最喜欢见到的。

      别人来老程家还有几碟子像样的菜肴,云烨夫妇来了,就是煮了一大锅骨头,一桌男的,一桌女的,围着桌子啃骨头,怎么看都像是野人时代的年饭。程夫人习惯了,辛月也习惯了,清河以前不习惯,嫁到程家以后也就习惯了,如今正抓着一大块骨头大吃。

      云烨给骨头上撒上椒盐,两根骨头相互摩擦一下,这样就把椒盐均匀的抹在两块骨头上,你别说,这样吃东西虽然粗犷,却别有一番风味。

      程处亮已经成亲了,他的先生是元章,元章先生视若宝贝的一个小孙女被他给祸祸了,这门亲事是元章逼着老程答应的,从下聘到成亲不到半个月,云烨都没赶得及参加婚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不成亲,小闺女的肚子就显怀了。

      这件事让老程整整得意了大半年,能被一代文宗掐着脖子逼着他程家娶人家小闺女就程家有这个荣耀,为这事元章先生差点被气死,程处亮年前就被元章先生狠狠地揍了三顿,等到年后孩子生下来,估计还要挨好几顿揍。

      程处弼是个好孩子,斯斯文文的,书院出来的高材生,如今正在户部历练·许多豪门都有结亲的意愿,老程听说皇帝有意下嫁公主,于是老程家就拒绝了所有的豪门,说是过几年再说·必须要等到皇帝做出反应才好坐决定。

      程处亮已经求了云烨好几回了,他想去岭南水师里混,主要是想躲开元章先生,据他说,那几顿揍挨得不轻,要是元章先生下手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元章先生把无舌先生请来当行刑的人·所以跑到岭南躲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云烨拿筷子把猪骨髓一点点的捅出来,美美的嘬了两口对程咬金说:“伯伯,处亮去岭南水师的事情您看怎么样?他已经挂着折冲校尉的闲职·撑死也就是一个七品官,这个主小侄还是能做的,让他去杨月明手下混几年,先把职位混上去再说其他安排,您老人家看这样的安排合适不合适。”

      听到云烨说起自己的事情,程处亮立刻就扔下骨头,坐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看,他非常的希望父亲能够同意。程处默也在弟弟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表示祝贺。

      老程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说:“去你手底下当兵老夫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不行,怎样也要等元章先生把恶气出干净了才行·兔崽子干出了丢人事,没一点担当,想跑远路躲起来·这可不行,程家不出孬种,当初敢把素素的肚子弄大,就必须有担当,元章先生没有把他们两个浸猪笼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云烨点点头,对程处亮死人一样的脸孔装作看不见,老程这样处置是对的·必须把元章先生的怒气化解掉,云烨都不敢想元章先生那样方正的人听到孙女未婚先孕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五雷轰顶不过如是。

      就这样,老先生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遮掩,而是掐着老程的脖子要他家立刻上门求亲,可见他确实把素素喜欢到了骨子里,为了孙女的将来,老脸都不要了。至于事后请无舌先生对程处亮施行分筋错骨之类的惩罚确实不算是什么事。

      程处亮见自己的命运已经敲定了,只能哀叹一声继续拿起骨头啃,想起无舌先生那些变态而恐怖的折磨人的手法,就算是吃龙肝凤髓也没有什么胃口。

      “处亮我并不担心,无非受点折磨就是了,没什么坏处,伯伯担心的是处默,他脑子一根筋,这一辈子就想着在战场上真正的厮杀一回,可惜啊,他时运不济,陛下东征他没有赶上,你在南海酣战他也没赶上,婺州地势偏远,民风淳朴,那里没了战事,他就不愿意待在那里,打折了刺史的腿跑了回来,本来都是杀头的罪过,被陛下遮过去了,老夫说什么他都不听,你们是兄弟,说话该比我这个当老子的有效果,没事就多说说他,不敢行差踏错”!

      云烨嘿嘿一笑端着酒杯敬了老程一杯酒说:“您看着,不出三年,大唐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处默就留在京城,到时候我们说不定都会出战。”

      老程惊愕的看了云烨一眼说:“说说,怎么回事,老夫怎么就没有感觉到三年内会有大战,对手会是谁?高丽?吐蕃?不可能!“

      程咬金看得很准,大唐周边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整个东方世界都在看李二的脸色活人,没人,绝对没人敢造次。

      “开了春,我朝支援突厥西征的粮草和替换下来的兵刃就会交割给突厥,回纥还有昭武九姓那些人,他们想西征,朝廷是支持的,给些粮草就能把草原和荒漠腾空,给我大唐留出足够的战略缓冲的空间非常的划算,而且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吐蕃处在大唐三面包围之中,高原我们上不去,但是他们也休想能冲下来。“

      老程想了一下说:“这事老夫知道,那是野人们的事情,他们厮杀于我们何干,两不相帮看热闹就好,难道还要派自家的子弟去帮那些突厥人不成?死光了才是好事。”

      “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侄敢打赌,突厥人打不过大食人,必然会被阻止在高原,进不得,退不得的时候,就会向我朝求援,陛下必定会同意西征,常年的太平对一个国家的军事非常的不利,不管陛下是出于练兵的目的,还是为了煊赫大唐的武力,西征已经必不可免,大食的哈里发想让安拉的光辉照遍世界,这对陛下来说这种侵占人心的后果,比侵占国土还要恶劣,一旦放手不管,任由大食人杀光突厥人,大食人就会成为大唐新的邻居,如果出现这样的邻居,以陛下的性子,您以为会如何?”

      “陛下会把他的老婆孩子房子都抢过来变成自家的,再把这个邻居埋到土里才会安心。你的意思是让处默去参与给突厥人送粮草补给这件事?“程咬金敲着桌子问云烨。

      “是啊,把事情做到头里,到时候处默参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侄估摸着这几乎是大唐最后的一场恶战了,此战过后,西方百年无战事。“

      程处默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果不能在这场战役里捞到足够的军功,自己一生都会默默无闻。

      “你也会去?如果你也去你们兄弟在战场上就有一个照应,这非常的重要,回顾老夫这一生的征战,只有在身边有确实放心的兄弟时,老夫才会放手施为,否则,老夫必定会留下三分力气准备撤退,只有你们两个都去老夫才会放心的让你们去西征。”老程的脸色很凝重,他自己就是久于战事的老将,如何会不知道三百里必蹶上将军的道理,此次西征,光是路途就足足有万里之遥,不必行军,光是走完这段路大军就会折损超过三成,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何况还需要和最强悍的敌人作战、没有一个放心的伙伴老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程处默去冒险,为了军功折损了长子才是大灾难。

      云烨站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飘飞的白雪自言自语的说:“我的魂魄或许丢在了西北,我想去找找,这些天我总是梦见戈壁,荒漠,芨芨草,还有高大的胡杨,所以我想去看看,旺财也总是朝西边叫唤,它也想去西边,我当初和旺财相互鼓励着从荒原上走出来,总觉得失去了些什么东西,所以啊,我必定要去一趟西部的,不管能不能找回我的魂魄,至少我找过了,也能安慰一下自己,旺财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如果这几年再不去西部,我担心它就走不动了。”

      大雪灌进了窗户,也落在云烨的脸上,他摸了一把脸,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他从突厥西征开始就敏锐的发现了西征的可能性,直到最近三省同意了突厥人的要求,这才非常的肯定西征就要来临了,他非常的想再去一趟陇右的荒原,想去那眼泉水边看看,往底下挖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他真的想回去看看。当初自己怎么就从水坑里来到大唐的。

      程处默拍拍云烨的肩膀安慰他:“不管你丢了什么,我都帮你去找,找不到我们就去抢,不管谁有,我们都给他抢回来,直到我们多的装不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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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灯河

      自从在程家说过西征的事情之后,云烨就对西征只字不提老程也给三个儿子下了封口令,所以西征的事情只限于有数的几个人知道,老程已经开始把程处默往右武卫安插,一旦朝廷开始支援突厥人,右武卫一定是最合适的一支队伍。

      云烨非常不愿意去李靖家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虬髯客,这个混蛋一定会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给自己难堪,但是眼看着就要到上元节了,不去确实就太失礼了,云烨独自去了李靖家里,准备坐一会就离开。

      李靖一身燕居打扮,戴着一顶高帽装文士,红拂也穿着一身团花袍子,两个人像土财主胜过像侠士,或者大将。

      “还以为你眼睛长到顶门上看不起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看来还知道礼数两个字怎么写,既然来了,那就开宴吧。”李靖也没说废话,直接招待云烨去花厅吃饭,大唐的勋贵之家,现在要是在冬日不在自己家安置一两处绿意盎然的房间都不好意见人。

      花厅里没有太名贵的花草,反而多了很多的青菜,一排辣椒树长在窗台上,已经有几颗辣椒变红了,算是给亭子里增添了一点艳色。

      没看见虬髯客,云烨有些奇怪,李靖坐到上首见云烨东张西望的就说:“仲坚虽然是熟人,但是今日相见不合适,你是带着帖子来的,这就是道理,老夫在招待帝国侯爵的时候就不能给你介绍远海上的海盗,规矩既然定出来了,就要遵守,要是谁都乱来,世道也就lgL了。”

      云烨起身给李靖和红拂倒上了酒,叹口气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伯伯还是直接说吧,要不然这顿饭吃不踏实的。”

      李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盯着云烨一字一句地说:“仲坚势穷力颓只是能否退进海峡暂避一时?“

      “不行·他如果敢到海峡,我会拿仳的脑袋祭旗,海峡之外,包括海峡都是帝国的内海·不容玷污,也是云烨的职责所在,官船能进,商船能进,海盗不能进!“云烨把话说得非常的干脆。

      红拂猛地站起来,似乎非常的愤怒,却被李靖一把拽住·就此不提虬髯客的事情,两人杯来盏往,不断地喝酒·好像刚才的纠纷不存在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烨起身告辞,李靖非常客气的把云烨送出了家门,眼看他坐着马车离开,才进了家门。

      红拂怒气冲冲的指着云烨走的方向大声的对李靖说:“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你因何要对他如此客气?这点小事都不能应允,您的兵书就不该传给他,以至于到了今日您都无法克制于他。“

      李靖奇怪的看了一眼红拂说:“你还要他如何?他是帝国的大将军·手南海兵权,替帝国看守门户,重任在肩何能徇私?去除仲坚是我们的兄弟这一条·换了我,我会回答的更加绝情,更何况他已经给了仲坚一条活路·这已经是为夫预判的最好结果了,不得胡言。”

      “他都要拿仲坚的人头祭旗了,你还说他给了仲坚一条活路?”红拂的怒气更甚。

      “官员间的对话你不懂就不要插言,你只要记住云烨给了仲坚一条活路走就行。”李靖并不给红拂解释,官员间的话,在好多时候都是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就行了·那张窗户纸委实不能捅破。

      云烨的马车出了城,婉转来到了颜之推的坟墓前·刘进宝从马车上拿出供品,摆在供桌上,这位老朋友走的太急,太快,以至于云烨好久都没有从他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多么风趣的一个老头啊,多么睿智的一个老头子啊,怎么就躺在地底下了呢?

      谢绝了看墓人拿过来的香烛,老头子一定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果子露才是老头子的最爱,还有一小盘子炒豆子,是云烨一颗颗的挑选出来的,活着沙子一起炒,吃起来最是酥香不过,在世的时候总是央求云烨给他炒一盘子,老头子说过,越是没了牙,越是喜欢吃硬东西,这和他的脾性是一致的,老而弥坚!

      颜子善听到了守墓人的禀报,匆匆赶了过来,见云烨坐在墓碑前面小声的向坟墓说话,也就不过来,站在远处等着云烨把话说完,他和父亲是朋友,颜子善是清楚的。

      云烨的谈话貌似非常的愉快,谈话结束就对着坟墓鞠了一躬,和颜子善打一声招呼,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去玉山的道路上车流滚滚,间杂着衣香髯影,如今,上元节最好的去处不是长安市上的花会,更不是朱雀街上的灯山,也不是在龙首原上放飞孔明灯吹着哨子舞着大鱼灯,还有龙灯的粗汉们也没有什么,长安的勋贵们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去玉山东羊河上看冰灯,那里才是贵人们该去的地方。

      由于地势高,整条东羊河都被冻得硬硬的,以前因为水量大,冬日里只能冻住半条河,现在玉山上住的人越来越多,冬日期间需要向那座巨大的水库储水,东羊河上的水就逐渐变少了,到了天气最寒冷的时候整条东羊河就变成了一个冰的世界。

      好事的书院学生就从河里取了大块的冰,按照自己的相像雕刻成各种各样的怪东西,并且把自己平日里剩下的蜡烛头融化掉重新弄成新的粗大蜡烛,塞进自己的雕塑里,效果出奇的好,请了书院的先生们观看了以后,都大为惊叹。

      于是学生中的首领,就萌发了大赚一笔的念头,这一次可不是自己随便雕刻,而是请了经验丰富的石匠和雕刻匠,于是这条河上就布满了龙凤,狮子老虎,各种各样的神兽,东羊河上的瀑布被他们因势利导的雕刻成了一尊千手观音,为此,庞玉海特意找了大僧正道信,认为这尊雕像的费用应该他们出,道信观看了冰雕之后,立刻满足了庞玉海的要求,并且告诉庞玉海,如果能把五百罗汉全部雕出来,他不但愿意出雕工的费用,甚至学生的花销都可以一并由寺庙出钱。

      庞玉海拒绝了道信的要求,在讹诈了一大笔钱财之后,他认为道家的神仙造像也应该出现在东羊河上,如果袁天罡他们不答应,就随便雕刻几尊道家的雕像立在那座恢弘的千手观音造像边上······这样或许能收到更多的钱财。

      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庞玉海非常的得意,因为这样的活动自己不用花一个铜板,就有和尚道士争先恐后的给自己送来大批的钱财,所以在冰灯大会期间,你看到出手豪奢的书院学生千万不要奇怪,这都是他们赚来的钱,剩余的钱财就会变成学生的伙食补贴。

      一个银币的参观费用就把上元节当天准备参观的庄户们拒之门外,这一天是属于勋贵富豪们的,庄户们想看只需要多等两天,东羊河上的冰雕就会免费开放。

      最前面是长孙的马车,杨妃,阴妃也在,她们今晚难道不该和李二一起与民同乐吗?看到断鸿坐在长孙的马车上,云烨就不奇怪了,不用说今晚与民同乐的一定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承乾,皇帝跑到玉山来看传说中的银河。

      今年的规模大的吓人,冰雕绵延了足足五里之地,各种雕像不下四五百座,有些花卉雕像居然还特意用了染了色的冰,看起来就更加的色彩斑斓。

      熊猫也被拿来赚钱,这些圆头圆脑袋的家伙为了自己的食物,不得不屈辱的套上爬犁,拖着游客来回转悠赚钱,顺便自己也能混个肚子圆圆。

      鹰嘴崖是最好的观灯去处,站在这里脚下就是一条辉煌的银河,灯火经过冰雕的反射之后璀璨的就像是天上的街市,来往的人群宛若在水晶宫里倘佯,去年看过冰灯的勋贵富豪们,无不认为那一枚银币花的很值。

      云家庄子里那里有笨蛋,用自家瓷窑烧出来几十个各种各样的小的陶土模子,弄点颜料倒进水里搅匀了,在院子里放一晚上,把里面的冰磕出来,再把冻在冰里的绳子拴在竹竿上,最后再把蜡烛头塞进去点着,就成了一个个可以提在手里的小冰灯,有莲花灯,有鲤鱼灯,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造型,模样非常的可爱。

      都是自己的孩子去卖灯,大人躲在暗地里看着,小娃娃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四处兜售,两天的时间不少赚钱。

      李二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己在玉山的行宫部去住,非要在云家门口停下马车,他这一搅扰,云家今晚还怎么招待自己的亲朋好友?

      本想磨蹭一下暂时不回家,磕头虫当起来很无趣,现在是过年,见到长辈都是一水的大礼伺候,不这么干,会被人指责没家教。

      见了鬼了断鸿直直的就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陛下今日兴致很高,原准备去行宫的,路过你家就停了马车,准备歇息片刻,等天快黑了再去观赏灯会。“

      云烨张嘴就说:“怎能如此?夜晚攀爬鹰嘴崖很危险的!“

      断鸿头一次见到不欢迎皇帝去他家的人,嘴巴张的像河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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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节 玉山轶事


      皇帝进家和强盗进家云烨看不出有任何的区别,一样的鸡狗跳,一样的群魔乱舞,反正他们进了家之后,你的家就不是你的家了,家里的主宰就成了人家。

      所以当云烨看到皇帝和皇后在自己家的温室里转悠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多好的金桔啊,怎么就能舍得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皇后挎着菜篮子是个什么意思?扮农妇么?莲花菜这种高档货是费了老劲才让商人带过来的,你又不会做,干嘛要砍下来两颗?它们现在只有拳头大,就不能等到它们长到脑袋大小再砍么?

      “云家也就是菜园子侍弄的不错,别的也就一般化,这个红罗卜朕很喜欢,你多拔一些,困倦的时候吃一两根很不错。“

      长孙很听李二的话,于是又从木槽里拔出来两颗指头粗细的胡萝卜,想想不够,又下了狠手,看样子还想对刚长出来不久的茄子也动了心思。

      长孙就不会做菜,云烨太清楚了这一点了,她只会熬银耳莲子羹,并且把这一门手艺练到了极致,云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长孙熬的银耳莲子羹确实是饮食中的极品,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只学自己必须会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从来不肯多用心思。

      想吃菜自然有最好的厨子给他做,想穿好衣服自然也有最好的裁缝给她缝制,但是在李二批阅奏章,批阅的心烦气躁的时候,总有一碗养肺顺气的温热莲子羹悄悄地放在案头,无论是羹汤的温度还是时机都把握的极好,这口暖人心扉的银耳莲子羹长孙从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云烨怀疑,长孙说不定就是靠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才拴住了李二的心。

      后宫里美女无数,杨妃,阴妃都比长孙好看,尤其是杨妃,艳色冠绝天下的帽子扣在她头上都能戴的稳稳的,再加上现在非常幼齿的徐惠长孙在宫里可以说强敌无数,指望皇帝长情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在这样强敌环伺的环境里,李二心里认可的老婆从头到尾就长孙一个,以至于长孙死了之后,的二十年间,后宫再无女主。

      从里间又出来两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不是杨妃和阴妃是谁?他们全家这是组团来祸祸云家了,杨妃喜欢吃西瓜,所以就摘了一篮子的西瓜

      如果是成熟的西瓜云烨也就认了,西瓜熟了就是给人吃的,给谁吃不是吃啊,可是拳头大的西瓜能吃吗?回去发现是生的,李二不会怪罪杨妃,他只会训斥云烨为何不把西瓜弄成熟了再摆在花房里。

      阴妃的身边好歹有小丫在,所以她们摘得草莓就非常的不错,红艳艳的,怎么看都招人喜欢这是书院的先生们从秦岭挖来野生草莓不断地饔丬化才有了现在的样子,明年开春就要大规模种植,没想到现在就被拿出来了这个败家的妹子见了婆婆就把哥哥扔到墙外面了,还在嘀嘀咕咕的对阴妃说后面池塘里还有松江运过来的四腮的鲈鱼···…

      李二他们老四口这是把云家当成了休闲的农庄啊,再加上有小丫这个吃里扒外的云家想保住自己的秘密很有难度。

      趁着李二没发现西瓜都是生瓜蛋子拱手对杨妃说:“娘娘摘的这些西瓜品相不好,微臣给您摘些更好的。”

      杨妃从小就在皇宫长大,嫁了人继续在皇宫生活,可说她看到的世界就是红墙圈起来的那一方世界,所以云烨自然不会嘲笑她不懂这些,如果是徐惠,云烨会把世界上最尖酸的话给她不知为何只要想起徐惠,云烨的心里就酸酸的也许这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普遍心态。

      谁说西瓜大就一定是熟的?李二也兴致勃勃的挑西瓜,找了一个最大的拿手拍拍,就摘了下来,让断鸿抱着,看样子他准备自己吃。

      杨妃看到云烨把她摘得那些瓜倒进了旁边装枯叶的筐子,就明白自己摘的西瓜不对,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西瓜长得漂亮而已。

      云烨和杨妃,阴妃在一起就没有多少避讳,他认为这两位都是长辈,李二,长孙也这么认为,要是云烨敢和徐惠走的这么近,李二不扒了他的皮才是怪事。

      杨妃很喜欢这些东西,也喜欢听云烨说西瓜的习性,就连李二都竖起耳朵听云烨讲解,说到如何挑选一个成熟的西瓜的时候,李二就狐疑的瞅瞅断鸿抱在怀里的那颗大的,但是他不准备更改。

      “娘娘,西瓜就是这个样子,您既然喜欢这些农事,不妨在您的宫里也建这么一座温室,悠闲之时在里面打理下这些瓜果,绝对能起到修心养性的作用,对您的身体也有裨益,家祖母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然健旺,就是得益于这些小农事。”

      李二点点头说:“不错,这样修心养性的方式要好过那些歌舞,也好过吃斋念佛,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说的就是此理,杨氏,你性子文静,打理些花草正和适。”

      杨妃赶紧拜谢,长孙瞅瞅云家的花房,就对杨妃说:“就照着他家的样子打造吧,到时候让云家把种苗运进宫就好。”

      云烨幽怨的看了长孙一眼,只说运进宫,完全不提费用,更不要说其中动用书院先生的费用,现在谁不知道许敬宗就是一个黑了心的。

      喝了一杯茶,李二和他的三个老婆满载而归,车马就继续往玉山奔行,此时的玉山道路上已经人满为患,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车驾,想快速的穿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程处默带着清河混在人群里指着垂头丧气的云烨咧着大嘴笑,长孙冲青衫飘飘,颌下短须也已经有了些规模,骑着马载着豫章,男的帅气女的娇媚,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豫章本身就稳重,没想到长孙冲硬是把她抱上了马背,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不由得大羞,一只手隐晦的落在长孙冲的肋下,不熟悉的人是没办法发现他的脸在微微扭曲。

      高阳就完全不在乎,穿着大红的衫子跨坐在房遗爱的马背上,兴奋的大呼小叫,要不是房遗爱紧紧搂着她的腰早就掉下去了。

      其实这些场景都有强烈的表演性质,李二也非常的喜欢看,隔着车窗不断地指着自己的女婿笑骂,长孙也是笑意盈盈,今日上玉山的都是大唐的勋贵,处在这样的人群里,李二的安全毫无问题,在人员的筛选上,严松几乎做到了精益求精,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

      李纲坐在车子上,被那只叫做大拴的熊猫拖着出现在东羊河的河口,给庞玉海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张嘴问皇帝和那些勋贵们要钱,但是今年的资金早就安排了用处,不能免费的,虽然那些和尚道士极力的劝说,并且表示能资助一部分,庞玉海也不愿意受制于人,于是,李纲先生就打算守在河口收钱,老先生认为,孩子们付出了努力,没有回报这是非常的不该,就算是皇帝你也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且,老先生认为,自己德高望重的,都跑出来当守门的,一枚银币真是太廉价了,于是,门票就变成了两枚银币。

      皇帝皇后自然是要第一个进场的,点灯仪式还要他们主持才行,云烨连忙给了皇帝和皇后一人两个银币,李二皱着眉头才要训斥,就看见云烨指着躺在熊车上昏昏欲睡的李纲,并且摇摇头,长孙莞尔一笑对李二说:“您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李二哑然失笑,一代文宗当把门的,也就书院能干的出来,这个面子得给,许敬宗不知为何,把守钱箱子的学生撵跑,自己亲自守在那里,而且目光炯炯,看样子,今晚不打算免除任何人门票。

      李二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觉得大是新鲜,他知道这是书院的老先生们在和自己凑趣,是想把今晚的气氛搞得更加热闹一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把两枚银币亲自交到李纲手里大声说:“这是朕的看灯钱,您数数。”

      李纲裂开嘴笑道:“这是小孩子们在为自己明年的饭食想的好法子,陛下的恩赐自然要收好,许敬宗,老夫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数数。“

      许敬宗连忙接过李纲手里的钱,特意拿胶水粘在箱子底笑着对李二说:“有了陛下的这两枚压箱钱,明年学子们就能多吃两顿红烧肉喽。

      李二哈哈一笑,在庞玉海的恭迎下直接向一个小台子走了过去,长孙没好气的把钱拍在李纲的手里说:“都说学问越高,越是淡泊,您老倒好,越是学问精深,就越是小气。“李纲翻了一个白眼说:”老夫有两千多个孩子等着吃肉呢,大方不得。“

      杨妃,阴妃也笑着把云烨给的钱放进钱箱子,许敬宗装模做样的清点一番,惹得身后的勋贵们哄堂大笑。

      云烨黑着脸不断地派钱,当断鸿朝他伸出手的时候,就果断的把钱袋扎紧收了起来,凭什么你的看灯钱也要老子出?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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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善良需要回报


      随着勋贵们涌进了东羊河,庞玉海向李二跪进了一把弓李治给自己的老爹奉上了一只狼牙箭,前方五十步远的地方,只有一豆星火在寒风中摇曳,李二习惯性的张弓开箭,马上皇帝就是不同于太平皇帝,弦声如雷,箭如流星,那豆星火瞬间就熄灭了,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灯灭的地方忽然爆出一大蓬火焰,数十条火龙在夜色中在河面上蜿蜒而走,走到哪里,那里的冰灯就会被瞬间点燃,河面上顿时闪耀出璀璨的灯光,美的就像一场迷梦。

  李二咪上眼睛,非常享受万民欢呼的感觉,长孙站在皇帝的身边接受勋贵们的弯腰礼,李泰身前是一头最肥的熊猫,欢呼一声就驱赶着熊猫车去追逐那些蜿蜒的火龙,这本来就是他设计的,涂上火油和硫磺的细绳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点燃,而且烧过之后细绳化为飞灰,给勋贵们留下火龙凭空燃烧的影像。

  不是肥硕的熊猫就一定有力气,云烨的熊车,长孙冲的熊车,程处默,李治,房遗爱,高阳,甚至兕子的熊车都从李泰的熊车边上缓缓滑过,给李泰拉车的熊猫反而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张着嘴问他要吃的,惫赖的模样引得李二哈哈大笑,长孙也笑的弯下了腰,那些贵妇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地一场比赛变成了一个大笑话,李泰的脸黑的像是染了墨汁。

  从身爬犁上拿了一块蛋糕,这只熊猫总算心满意足的拖着爬犁慢慢的晃悠,熊猫最听谁的话?毫无疑问是兕子的,拖着她的那只熊猫,四肢紧紧地扣着地面,卖力的向前飞奔,担心她受了风寒,李泰特意把他的白熊皮的大氅给兕子围上,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雪白的大团子小脸红扑扑的,大声的喊着给自己的熊猫加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兕子的领先优势很大,高阳的熊猫拖着她去了黑暗的地方出恭气的高阳在熊猫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两脚。不过当她看到领先的是兕子却又开心起来,跳下熊车就在冰面上快跑,鞋底下的钉子把冰面抓得很牢,很快就追上了兕子,站在一边大声的给兕子加油。

  云烨因为耍赖用一根竹竿帮着熊猫撑爬犁,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长孙冲紧紧地在后面追赶弄得李二都为兕子担心,不过非常的不幸,长孙冲的熊车跑得太快拐弯的时候不小心翻了车子,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冰面上滑了好远,等他爬回来再把爬犁翻过来的时候,全长安的勋贵都在为兕子喝彩,因为她的熊车已经冲破了彩带,第一个到达了目的地。

  兕子开心极了,往日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孙思邈笑着过来祝贺兕子公主得胜手却在兕子的颈项,和手腕上试探一下,回头对皇帝点点头表示无碍李二这才大声的宣布兕子公主获得了胜利,心情激荡之下居然把自己的贴身玉佩赐给了兕子这个胜利者。

  杜荷获得了第二却引来一大片的嘘声,只好抱着头从人群前面逃跑谁都知道其余参赛的人斗不过是在陪兕子玩耍,拍兕子的马匹,效果远远地要好过拍李二自己的。从李二不断地举着冰杯与周边的大佬们喝葡萄酿的频率就知道李二心情好极了。

  熊猫车的广告被他们做的非常的合适,那些贵妇,贵女们都希望能乘坐一下熊猫车,于是风度翩翩的书院学生就出现了,庞玉海挑选这些学生的时候特意申明不要聪明的只要漂亮的,这些衣衫浆洗的非常干净的学生操着最文雅的语言对那些把闺女挡在身后的贵妇们说:“夫人想要乘坐熊车自然是可以的书院为了承办这次灯会,特意准备了五十辆熊车,都是免费的,只要您喜欢,学生这就给您牵一辆过来,坐着熊车,在寒夜里观赏这些人间奇景,定会让您永生难忘。“

  话语说得轻柔,笑容看起来也非常的和蔼,这些漂亮的学生不管是看美女还是看丑女,眼神都是一样的倾慕,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心生好感。

  憨憨的熊猫拖着车子过来,还知道拿大脑袋蹭蹭这些金猪的裙子,更是让这些贵妇,贵女欢喜的直跳脚,年轻优雅的学子把贵妇安排到熊车上,就躬身退下,礼仪周全的让人无话可说。可是啊,坐上车子问题就来了,熊猫他不走啊,不管怎么催促它都不走,一个劲的把脑袋往贵妇的裙子上蹭。

  还没等贵妇发火,那个很有礼貌的学生就走了过来,在熊猫的脑袋上抽了两巴掌发现熊猫还是那副死样子,就为难的告诉贵妇,想要熊猫走,就必须先把熊猫喂饱,这家伙的嘴很刁,出了书院的蛋糕别的一概不吃,说剿里就一副窘迫像,书院的蛋糕很贵,尤其是黑了心的许院今明两晚上供应的蛋糕价格订的很高,自己买不起,要不然我们不坐熊车了,学生陪着夫人和小娘子在冰上漫步也不错。

  看到别人家的熊猫喂了蛋糕之后已经开始慢慢行走了,贵妇虽然对两个银币一块蛋糕的价格略有微词,但是在女儿的催促下,还是买了好几块,熊车慢慢的走,学生就在一边缓步跟随,给她们讲解那些冰灯的来历和故事,于是贵妇看灯看得如痴如醉,小娘子偷看学生看得意乱神迷。

  “金台兄,能不能不要小弟再去伺候侍郎家的夫人小姐了,那母女俩都不看灯,全盯着小弟看,已经转悠了两趟了,熊猫也累的直喘气,银币赚的不少,可是小弟实在是想要吐了,吾辈读书人······“

  “吾辈读书人就要为大众谋福利,两千多兄弟明年能不能吃到纯粹的红烧肉就看我们兄弟今晚的表现了,我们一直都文质彬彬毫无失礼之处,毫无被人诟病之处,哥哥我不是也在陪着韩公家的闺女么?那个闺女足有两百斤,哥哥我不但要谈笑风生,还要帮着熊猫推车,个中的艰辛实在不足为人道也,想到学弟们明年吃到肉食的快乐,哥哥我就无所谓了。“

  “从今往后,对于贵人家的小娘子小弟我算是死了心了,娶了这样的娘子,就算能够加官进爵,将来也必定生不如死。“

  “谁叫你去评判人家的闺女了,君子不论他人是非,我们需要的是她们荷包里的钱,书院里出去的人如果还要攀龙附凤,你就不怕在同僚中间抬不起头?“

  书院在大肆的赚钱,那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小孩子们也很忙碌,相比书院那些黑了心的,折些可爱的男女幼童就可爱多了,五个铜子一盏的小冰灯,确实算得上厚道了。

  这些小孩子纯粹是无知,所以也就无畏,一个梳着双丫髯的七八岁小女孩,挡在李二前面一定要把一盏冰灯送给李二,认为天黑了没有灯照着很不方便,李二开心的接过小冰灯感谢了小姑娘,却发现小姑娘并不走,正在奇怪的时候,云烨丛口袋里掏出五个铜子递给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才开心的跑开了,继续找冤大头送灯。

  “这就是你标榜的诗礼天下?“李二看看手里的冰灯出言问云烨。

  “很好啊,她出于好意送您冰灯,这就是礼,您回赠她五枚铜子这也是礼,小姑娘就是在严格的执行君子之礼,我们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现在不过是还了小姑娘一滴水,这有什么不妥的,更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惠,所以还是立刻把情义还掉比较好,从佛家的理论上来讲,这是一饮一啄,恩惠是一种孽障,必须快快除掉,如此方能超脱物外,从道家…···“

  “闭上你的臭嘴,好好地道理被你歪曲成什么了。“李二已经有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说,好心和好意,是需要鼓励的。“云烨躲得远远地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

  前面就是东羊河瀑布,现在这里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几十名高僧正在不断地念经,李二侧耳一听原来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是为逝者祈福的经文,乃是玄奘亲自翻译出来的,似乎隐隐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喧闹的游客只要到了此地,就会立刻安静下来,上一炷香,等到玉磬响起就匆匆离开。后面还有无数的人等着上香。

  李二背着手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和云烨继续往前面走,饶是他如何的淡定,到了老子骑牛雕塑面前也无法淡定了,通体雪白的老子造像古意盎然,座下青牛憨态可掬,袁天罡正在给信众讲述《道德经》,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反正李二一脸的无所谓,走上前上了一炷香,表达了一下敬意,为老祖先增添了一些愿力就离开了,只是身后袁天罡讲经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庄严。

  大唐凤凰的样子,如今全是南苑极乐鸟的样子,只不过身体大了好多倍,长孙非常自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老阎站在皇后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给皇后画像,背景就是那只色彩斑斓的凤凰,李二凑到阎立本身后看看,点点头,示意皇后不必起来,他就带着云烨继续到处溜达,今夜,他非常的享受今晚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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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节 鹰嘴崖低了


      夜注定无眠,李二隐身在一处幽暗的角落,看着灯火斑斓处的人群,满身满心都是平和,节日总能让人欢快起来,更何况今日算得上普天同庆。

  他看到李治用绳子拖着兕子的冰车在冰面上来回奔跑,兄妹俩都笑得很开心;也看到李泰揽着希帕蒂亚的腰身,一边给她讲解乘龙引凤的典故,一边偷偷的把手往希帕蒂亚的翘臀上滑;也看到小丫骑在一头冰雕的巨象身上大声欢呼,底下的阴妃一脸的惶急;也看到李黯和莳一边一个簇拥着杨妃在灯河里漫步;他看到了勋贵们豪放的狂饮;也看到了贵妇们窃窃私语时的媚态;看到了长者的笑容;看到了幼童的欢乐;也看到了一个强大兴盛的帝国。

  他有些憎恶周围的高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看遍天下。

  “登山!”李二简洁的给断鸿下了旨意,他想站的更高些。

  皇帝登山,自有万民景从,李二却不愿意太多的人分享他这一刻的心境,只带着云烨,准确的说是押着云烨陪他登山,云烨不愿意去,鹰嘴崖上冷风嗖嗖的,能把人冻成冰棍,为什么一定要黑乎乎的登山?待在山下看看那些为了显示柔美的身段,特意穿的很少的贵妇们冻得乌龟一样的怪样子岂不是更好?

  山道上布满了禁卫,很可怜,穿着铁甲估计已经被寒风夺走所有的体温了吧,僵在山道上跟冰雕差不多,李二治军极严,严松更是一个吃人的恶魔,这些将士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和严松这个魔王打交道。

  看到程处亮挎着腰刀,手执铁槊威风凛凛的站在风口上鼻涕流的老长,云烨就把身上的三件轻裘脱下来一件给他披上,伺候皇帝就是一件苦差事。

  同样穿着铁甲站在寒风里的严松,立刻就把利刀一样的眼神就飙到了云烨身上对这种威压云烨早就习惯了,李二的威压对自己都不管用,只能动用暴力,你一个禁卫统领算个屁啊于是,又从腰上解下酒壶,还给程处亮灌了一大口。

  路过严松身边的时候小声说:‘我弟弟要是冻坏了,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严松的身子僵了一下,一般这种话都是他对别人说的,轮到自己头上就非常的不舒服,瞅瞅走在前面小轿里的李二小声的对云烨说:“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老子回头就让程处默去鹰嘴崖守风口。“

  “好啊,那我就让你弟弟去最南方和昆仑奴一起划船,这两年大唐的人手不足已经有奴隶贩子准备去远处抓一些,你敢让我弟弟去守风口,我就敢让你弟弟去火炉一样的地方待着,相信我,热起来不比冷起来轻松。“

  “我弟弟在鸿胪寺,又不在你岭南水师,你能将他如何。“

  “年轻人总想去报国立功,于是…···

  “于是他就报了教化属国的漫游船队?该死的,不好好的待在长安

  去什么大海。”严松恨恨的说了两句,就很聪明的不再讨论程处亮穿轻裘喝烈酒这件事了。

  寒冷对皇帝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事,一顶小轿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更何况暖轿里还有身材丰满的才人,估计李二取暖的方式非常的香艳。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鹰嘴崖,亭子早就烧起来火龙李二从轿子里出来,背着手在灯火通明的鹰嘴崖上溜达了一圈子,伏在栏杆上看看脚下的那条灯河,果然如云烨所述,确实与天上的银河一般无二,一些闪烁的亮点不断地移动,那是挑着冰灯的人在行走。天上的流星也该是如此吧?李二看着九天上的银河这样想。

  想比灯河的璀璨整个长安在今夜也是一座不夜城,围绕着城墙一圈的火把在夜色中勾勒出整座城池的外形,龙首原上的皇宫更是灯火通明,李二能想得到今夜的皇宫会是如何的热闹,尤其是自己和皇后不在皇宫,那些妃子们一定会更加的愉悦。

  朱雀大街简直就是一条光带,在光带的下面定然是汹涌的人潮,每年的上元日,都是长安城最疯狂的时刻,酷爱舞蹈的唐人,这时候一定是在进行最疯狂的舞蹈。

  李二看不够这样的美景,还想看得更多,他想看看洛阳,看看晋阳,看看益州,看看扬州,看看岳州,他甚至想穿过群山看到最遥远的崖州,他想看看普天之下的王土,是否都和长安一样陷入了狂欢。

  站的高度不一样,想的问题也不一样,云烨的眼睛盯着云家庄子,今夜云家也有灯会,辛月带着全庄子的人在集市上搭了彩棚,云家也制作了七八座灯山,每家每户都!有自己这个家主今晚应该和自家的庄户掌柜们待在一起的庆祝新年,而不是站在鹰嘴崖上吹凉风。

  李二的心思是上天,最好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云烨只想着快点下山,自己好赶回庄子,趁着孩子们还没有睡觉,带着他们多玩一会。

  “鹰嘴崖低了!”李二咕哝一声,就准备下山,他是带着畅想上到鹰嘴崖的,如今兴致已尽,只想着快点下山,那些将士们立在寒风里也太遭罪了。

  亭子里的山珍海味,各种果品一口没吃就要下山,人已经钻进轿里去了,趁着严松大呼小叫的安排护卫之余,云烨窜进亭子,温热的酒浆灌了一壶,左手提着一只烤鸡,右手抓着一只用荷叶包好的蹄膀,嘴里塞满了肉丸子,这才随着队伍下了山,寒冷的天气里不补充一点热量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走到半路见程处亮还是标枪一样的站在那里,很聪明,把那件轻裘绑在了腿上,所谓人暖腿,狗暖嘴,只要腿不寒冷,身体就不会冷到哪里去,皇帝要下山,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值守到皇帝彻底的离开鹰嘴崖,云烨把蹄膀塞进了程处亮的胸甲上,自己一口鸡肉一口烈酒欢快的跟着大队行走。

  又回到了东羊河,此事已经是半夜了,唐人的宴游,可不是一两个时辰能结束的,通宵达旦才符合唐人的性格,云烨的两条腿已经在弹琵琶了,那些游玩了一夜的贵妇,贵女依然兴致盎然,也能想通,一年到头的被关在家里,难得可以出来玩一趟,自然要玩的痛快,春日里放个风筝都能怀念大半年的,遇到书院的灯会岂能不怀念一生,更何况那些漂亮的书院男子还总是吟诗……

  书院的厨子最是霸道,在河岸边上搭了棚子,还是大锅菜的油肥油肥的肉块子在锅里翻滚,红里透亮,土豆也炖的喷香绵软,一大碗米饭浇上肉汁,再堆上些肉块子,土豆块子,绝对是人间美味,更何况书院的红烧肉已经名扬四海了,不少长安的商家就靠书院红烧肉这块招牌活命呢。

  黄鼠家的菜肴做得精致,侍女也长得可人,但是今夜来东羊河的贵人,没有几个喜欢去他家的暖棚里吃饭的,大部分都喜欢抱着一个老碗,坐在粗糙的木桌上吃书院的红烧肉盖饭,这和身份没关系,几位娘娘也坐在那里进食,饭食都一样,唯一比他们多的就是一碗绿莹莹的蔬菜汤。

  长孙很习惯了,应为书院的饭食就是这样的,她已经吃过无数遍,杨妃看着碗里的肉块子发愣,长孙笑着说:“你常年吃素,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今晚就开开荤,书院厨子做的这道菜可是名菜啊,肉一点都不腻,即使不喜欢吃肉,也吃点土豆,比肉香。

  杨妃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土豆,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咬着牙吃了一块肉,就喜欢上了这股子味道,确实和她记忆中的肉的味道大大的不同。

  兕子很想吃肉,李治只给妲瘦肉,这让她很不满,偷偷的吃了一大块子五花肉,才发觉比瘦肉好吃多了,她认为以前被哥哥占了自己不少便宜。

  李二掀开帘子走进帐篷的时候,兕子立刻就抱着饭碗去迎接父亲,还向父亲告了哥哥不许她吃五花肉的恶状。

  李二制止了众人的见礼,笑着坐下来,看看自己家人的饭碗,回头就吩咐给他也来一碗,肉汁要多,肉味要足,不要土豆。

  云烨吃了一整只鸡,这时候打饱嗝都是一股子鸡肉味,要了一碗蔬菜汤压压,才要准备开溜,就看见李泰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希帕蒂亚也是一个模样,两个人都喝高了,而且衣衫还非常的不整齐,天知道两人乱性了没有。

  “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李泰哼唧着云烨酒后独有的话语,一巴掌拍在云烨后背上说:“如何,我父皇飞天的梦想被勾引起来了没有?”

  云烨怵然一惊,立刻就想到李二在鹰嘴崖上说的那句话“鹰嘴崖低了。”作为整个灯会的幕后指使者李泰,他居然存了这种心思。

  连忙把李泰摁在座位上小声的说:“陛下现在就在帐篷里,你的设计非常的成功,明天你要是向你父皇汇报自己的飞天梦,一定会获得支持,现在闭嘴,把这碗蔬菜汤喝了,解解酒,要是再胡说八道,被你父皇听到了,你就入地去吧,还想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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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节 薛万彻的计谋


      极度有组织晚会经验的庞玉海,带着十几个书院的学生在球场上堆了一个巨大的柴堆,趁着大家游玩累了,就给柴堆泼上火油,一支火把撂进去,柴堆就熊熊的燃烧起来,等到勋贵们都凑过来,八个短打扮的学生就在八张桌子上开始疯狂的跳起了胡旋舞,尤其是跪在桌子上完全靠腰力腾空而起的时候,顿时就点燃了勋贵们跳舞的热情。

  直到这个时候云烨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土鳖,许敬宗都能呼喝着疯狂的转几个圈子,只有自己对舞蹈一窍不通,薛万彻跳的兴起,甩掉衣帽,给头上扎一条红带子,露出黑魇魇的胸毛,大猩猩一样的在胸膛捶两下,一纵身就上了桌子,和那个书院的学生对舞。

  两个人跳的热气腾腾,油光水滑的肌肤上全是汗水,就这还不肯罢休,依然花样百出,李纲不时地啜一口果子露,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表演。

  很没劲,只有一大群熊一样的男人在跳舞,却没有一个女子上去跳的,当然,希帕蒂亚这种人云烨从来没有把她归类到女人的行列里去。

  自己爬上一张桌子,摆着花裙子就开始跳古怪的舞蹈,裙子底下的亵裤若隐若现,看的别人目瞪口呆,李泰的面孔黑如锅底。

  李纲无比沧桑慵懒的声音在云烨的耳边响起:“这就是大唐,热烈的像火,澎湃的如同巨浪,轻盈的和春日的和风一样,该快乐的时候我们不做作,该严肃的时候我们不轻浮,该勇猛的时候我们就像猛兽,该温和的时候我们就是退潮的浪花。

  多好的时代啊。小子,你有幸生在这个最美的时代里,并且能为他添砖加瓦,这就是一种福分,你没有经历颠沛流离的战乱,没有经历过易子相食的惨剧,没有伤感过生离死别,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何其幸也。

  老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往来岁月已经屈指可数,可是老夫还是留恋这个时代,宁愿苟延残喘也不愿意离去,多美啊,小子。老夫出生于苦难之时,成长于颠沛流离之间,侧身于谎言和欺骗之中,如今,快死了才品尝到做人的甘美。

  老夫嫉妒你啊,你的经历里只有雄阔和壮美,没有使人潸然泪下的屈辱和悲哀。这两种感情也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小子,加把劲,让这个最美的时代多延续几年。老夫转生之后也想从幼儿时期就感受一下这样的自豪。“

  李二和长孙也站在一边看,李纲的这番话与其是在对云烨说,不如说是在向李二进言,不要轻易的打破现在的好时光。他敏感的觉察到了李二的变化。

  “李卿啊,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繁华尽处必然就是无尽的悲哀,朕是天下的主人,最大的渴盼就是能让盛世永留在这片土地上,然而,朕的寿命是有限的,一千万声万岁的祝愿也不能使朕的生命多留存一刻,朕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朕的生命里程没走完之前,盛世必将绵延,可是朕无法保证百年后他依然能够保持如此昂扬的姿态。

  所以,朕必须未雨绸缪,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午夜梦回之时朕也是满头虚汗,太极宫深处似乎有朕的梦魇,直到万民宫出现,朕在那里安寝才能感受到无尽的愉悦,因为那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是百姓的心意,而非百姓的血汗。

  每次批阅奏章,朕都在问自己是否将百姓的利益放在了首位,一旦私心涌现,朕就惭愧的口不能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早就说过,忽视了百姓的力量,其实就是在自取灭亡。

  您不必担心,民心在朕的身边,朕就是无敌的,任何想要毁灭这个最好的盛世,都会成为朕的切齿之敌,必将被朕碾成齑粉。“

  听了两位的话,云烨想跑,一个告诉皇帝说现在的时代已经很美了,你不要乱来,大家你好我好的请你当皇帝,你高高在上的享受盛世,我们在底下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求求你,别乱来,这个盛世我没过够,下辈子还想享受。

  另一个告诉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家伙想过安生日子,就要帮我聚拢民心,老子才是天下的主人,必须干掉一些人,只有这样盛世才能延续下去。

  李纲坐在椅子上拱手向李二施礼,李二也拱手回礼,两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条件,反正都很快乐,还干了一杯酒。

  薛万彻已经开始在地上翻跟头了,希帕蒂亚也开始把裙子撩的更高,庞玉海敲出的鼓点越发的密集,吹芦笙的那位腮帮子鼓得溜圆,面红耳赤,双目突出,芦笙都已经发出破音了,还有拿着手鼓跪在地上死命的敲的,云烨认为现在钻进贵妇贵女群里可以肆意的吃豆腐而无人会察觉,因为她们都疯了,手帕,汗巾,鞋子,甚至头上的首饰都在往桌子上飞,她们已经把这里当成长安的歌舞肆了。

  人群只要疯狂起来,就非常的废酒,那么大的一堆火似乎已经驱走了冬日的寒意,一坛坛的好酒被抬了上来,云烨发现了老钱的身影,今年家里酿的酒多了些,窖里存不下,如果都换成银币就能放在宝库里面了,有这样整天为家里操劳的管家,云烨认为当初把他买下来实在是太值了。

  辛月担心云烨被冻着,特意让老钱送来了熊皮大氅,云烨把自己身上的轻裘扔给了刘进宝,自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睡一觉。

  北极熊的皮裹在身上就是暖和,主要是它够大,躺椅上一躺,只露出鼻子,瞟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就呼呼的睡了过去,今晚忙活了很久,还爬了一躺鹰嘴崖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了高昂的喝彩声,还有悠扬的笛声,谁去管他们怎么去胡闹,有皇帝在百无禁忌。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曲终人散,昨晚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现在只有几缕青烟,地上到处都是狂欢过后遗留的垃圾,当然还有几个垃圾一样的人,比如薛万彻,他昨晚玩的开心,喝的也痛快,现在裹着皮裘打呼噜也打得肆无忌惮。

  刘进宝低着头像一头鬣狗在垃圾堆里找东西,见自家侯爷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在云烨鄙夷的目光下,这才摊开手掌,这家伙的手上赫然多了两枚簪子,价格不菲。

  “送回去,咱家丢不起那个人,想要钱跟我说,用不着翻垃圾。”

  “侯爷,您在睡觉,小的又不能远离,无意中发现了一根簪子,于是就随便看看,再说薛侯爷也需要照顾,他家的仆人居然走了,这也就是他家,要是在咱家,夫人会杀人的。”

  云烨叹口气,昨晚伺候薛万彻的必定是公主的仆人,不是薛家的老仆,看样子他们夫妇间连最后的脸面都扯破了,这样的仆人确实该杀。

  薛万彻也醒了,从地上找了一个酒坛子晃晃,发现还有残酒,一仰脖子酒一干而尽,砸吧两下嘴吧对云烨说:“把你家的马给我一匹,我要回长安。”

  云烨和薛万彻一起爬到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就回了云家,薛万彻要走,云烨要他吃完早饭再回去,两个人洗漱过后,一人端着一碗小米粥慢慢喝着。

  薛万彻突然狡诈的笑了一下对云烨说:“我是不是挺惨的?”

  “堂堂侯爷混到你这种地步不如死了算了。”和他说话云烨根本就不用多想,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太隐晦了这家伙会领悟错。

  “那你说我这种猪狗不如的惨状,陛下看见了没有?就算是陛下没看见,娘娘一定是看见了吧?昨晚是我故意激怒那些仆役的,我薛万彻也是领军的大将,人虽然粗俗了一些,智谋却不会少的,你说我现在向陛下请命镇守岳州,你说陛下会不会同意?”

  “能不能去岳州不知道,反正公主府今天会死很多人,你个混蛋怎么一出计谋就是毒计啊?你把公主府的那些下人不弄得死绝你不会干休是吧?”

  薛万彻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得意的嘿嘿两声,拳头大小的包子居然被他一口就吞了下去,双手扶着桌案对云烨说:“你我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丈夫不反击则罢,一反击就要砸在她的命门上,她以为她是谁,如果没有一个公主的头衔撑着,给老子做丫鬟老子还嫌弃她长得难看。

  我们的富贵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回来的,不是趴在女人肚皮上拱出来的,她以为老子这辈子就需要当一辈子的窝囊废?她忘了,老子是猛虎,困于笼中也是猛虎。“

  长安确实是一个是非之地啊,连薛万彻都知道用计谋了,他以前打仗难道不是就知道往前冲的么?被刘黑闼活捉后剃成秃瓢撵了回来,难道说从那以后就长了记性?

  上元日过去了,今天是个好天气,薛万彻忙着回家去看那些仆役被乱棍打死,也想看看丹阳气急败坏的脸色,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自请外出,骑着云家的马匹,风一样的向长安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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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节 杀仆劝妻


      我们的历史上永远都把智谋妖魔化了,这是云烨在到达大唐之后亲身经历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李靖雪夜奇袭颉利不过是趁着天气寒冷,跑了百十里地袭击了颉利的大营,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其不备。

  大部分的战争没有什么奇谋妙计,凭借的就是战场上的实力对碰和战斗技巧的使用,谁能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最大,谁就可能获得胜利,这里面又包括了勇气和技能。

  薛万彻的计谋就是让皇帝和皇后看到他们的无敌猛将,如今砥辱于奴隶人之手就足够了,一方面可以让皇帝夫妇看到自己对皇权的无比的尊敬,又一方面告诉皇帝自己往日的功勋换来的荣耀,还比不上一个被公主宠幸的奴隶。

  他的计划就是这么的简单,如今他成功了,刚刚进了公主府,里面就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作为沙场上的悍将,这样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了,这人血,其他动物的血液没有这样浓重的腥味,味道也不会散发的这样远。

  从小就开始服侍他的老仆接过薛万彻手里的马缰,刚要说话,薛万彻就吩咐道:“这是云侯家的马匹,是一匹好马,多喂些豆料,给它披上毯子,刚才跑的太急,身上的汗水还没有下去,不要怠慢了。”

  老仆躬身退下,薛万彻摇着马鞭进入了内宅,梅树底下堆放着五六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被杖毙的,一个戴着乌纱的内侍抱着手站在院子里,冰冷的眼睛盯着院子里那些瑟瑟发抖的奴仆,旁边的地上又是六个仆人被按在地上接受处罚,十六名掌刑的内廷宦官。轮换着行刑,奴仆一声不吭,是因为嘴里被塞了一个穿着绳子的木核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水火棍打在奴仆的臀背上就像是敲打在装满粮食的麻袋上,只发出啪啪的声音,薛万彻很满意这个声音,这是丝毫未曾留手的表现。

  丹阳到底是一个娇娇女,她没有经历过这些残酷的场面。想要躲开,却被两个宦官紧紧地扶住,并且保证她能看到这样残酷的行刑场面。

  丹阳见到薛万彻回来了张口叫道:‘夫君……“她想请薛万彻求求那个宦官,放过正在受刑的那个马夫,这个人她很喜欢。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薛万彻截口说:“公主不必关心。我在玉山已经用过早饭了,现在不饿,许久不在军中,对这些刑罚都已经陌生了,没想到在家里能欣赏到这么纯熟的手法,确实不易,公主也好好看看。他们都是用刑的好手。”

  那个脸上没有二两肉的内侍听了薛万彻的话笑着说:“薛侯有所不知,军中行刑和宫内的行刑的手段有所不同。军中行刑咱家随陛下征战辽东的时候见过。“

  薛万彻大笑道:“原来还是一位上过沙场的,陛下东征俺老薛也在军中护卫陛下,咱们倒是没见过面。说不定是俺老薛的福气,军中行刑老薛见过无数,宫里的行刑手段,这还是头回见识。这倒要听听内侍的高见。”

  内侍笑的嘎嘎的指着薛万彻说:“您幸亏在军中遵纪守法,没碰到陛下的火头上。张亮,张侯爷您认识吧,一顿棍子打的叫苦连天,就这还是陛下要求不得下死手。咱家就这让你见识一下宫里的手段。”

  说完话就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行刑的内侍顿时加快了挥棍子的频率,棍子打在那些受刑的奴仆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中间夹杂着轻微的骨骼断裂的声响。

  薛万彻侧耳听了一会,冲着一脸得意的内侍道:“这分明是外轻里重的打法,皮肉完好无恙,但是骨骼却会寸寸断裂,好手段。”

  内侍笑着又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棍子的落点开始逐渐上移,他们嘴里的木核桃已经被取了出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内侍得意的对薛万彻说:“薛侯,这一招叫做赶肺,练到极致能把五脏六肺都从嘴里给赶出来,孩儿们练得不到家,只能赶肺而已。”

  薛万彻哈哈大笑,特意蹲在那个马夫的身前眼神冰冷的就像一块寒冰,他准备看看这个人的肺是如何被棍棒赶出来。

  内侍没说假话,马夫已经无力向公主求救,不断地有血水从嘴里涌出来,里面夹杂着一些粉红色的内脏,努力的把身子往上挺一挺,一大块肺叶就喷出了一丈多远,脑袋重重的垂落,就再也不动了。

  薛万彻拿脚踢着那块肺叶笑着对内侍说:“却不知这男人和女人受刑有什么不同,老薛我在军中只见过男人受刑,女子受刑倒是从未见过。”

  “这有何难,娘娘只下令惩戒一下,陛下说打死了干净,只惩戒男子,不惩戒女子也不像话,来人啊,再拉五个女的出来继续惩戒。”

  内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就让丫鬟们乱成了一团,丹阳看看混乱惨叫的丫鬟,再看看眼神寒冰一样的薛万彻哀求道:“你要惩戒,就惩戒我吧,别杀她们。”

  薛万彻脸上带着笑容对丹阳说:“你感谢云侯吧,要不是他硬把我拖住在他家吃了一顿早饭,你身边的人这会该死绝了,老子和云侯这样的人在沙场上三荡三决,杀敌无数,才获得今日的荣耀,怎能砥辱于奴隶人之手,云侯心善,老子不是,你如果在沙场上见到老子,一定会以为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这位公公,也是上过沙场的,你问问他就知道,云侯从沙场上下来是个什么样子,老子经历的场合比云侯经历的还要惨烈十倍,人命在我们眼里连草都算不上。“

  丹阳把身子拼命地往后缩,她认为薛万彻好像要吃了她,她第一回发现薛万彻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嘎嘎嘎,云侯在安市城一役攻破城池之后就开始屠城,他从前面下来向陛下缴令的时候老奴就在中军大帐,云侯沾满了泥浆和血水,血腥气浓重的让人作呕,那时候的云侯,可不是您见到整日里笑嘻嘻的云侯,薛侯如何作战老奴没见过,就功勋册里的那些战役,那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的,公主殿下,娘娘今日命老奴前来训诫,老奴不会别的,就会行刑,也就是说娘娘和陛下准备让老奴拿人命向公主劝诫。”

  给女子行刑很麻烦,两棍子下去就屎尿齐流,不到二十棍子就半点声响都没有了,内侍笑着朝公主和薛万彻告辞,薛万彻将内侍送出了公主府,临别的时候内侍摸摸自己沉甸甸的袖子大为满意,按照他的经验,绝对不会少于五十枚金币。

  薛万彻回到了院子瞅着满院子的死人,把瘫倒在地上的丹阳扶起来,送进了内室,丹阳一骨碌就钻到帐子里面,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李渊死后,李二就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非常的冷淡,除了每年参加长平公主的祭日活动外,丹阳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获得皇帝的接见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二对她们跋扈嚣张的性子非常的不满,尤其是听说自己的姐妹居然在给自己的侄女介绍面首,心中就更加的愤怒,没有动杀机,李二已经算得上宽厚了。

  “丹阳,你一直长在深宫里,被娇宠着长大,不知道在外面讨生活有多么的艰难,你们钱财来的容易,总会有漂亮的男人围着你们打转,知不知道啊,那些靠吃软饭才能生存的男人,在我们眼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你是皇女,身份高贵,至少应该找一头猛虎,没有猛虎找头狼我薛万彻都没有这么愤怒,你找只蚂蚁算什么?还想让那些蚂蚁的后代取代我百战得来的勋位?他们配么?

  知不知道啊,你们以前能嚣张起来,是因为太上皇还在的缘故,你看着,如果你们还是这副死样子,陛下一定会拿你们开刀,居然还敢给高阳介绍面首?你们以为所有的公主都和你们一样无耻吗?

  房玄龄是什么人?嗯?你不知道他是当朝的宰相?他威严起来朝堂上的百官都要噤若寒蝉,十五年的宰相啊,你们怎么敢羞辱他?这是你们在自己找死啊。

  我们夫妻,其实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夫妻,背地里你在我心中与路人无异,你们要找死,我为什么要陪你?凭什么?

  实话对你说,你找多少个面首生多少孩子关我屁事,我只不过是太上皇亲封的驸马都尉而已,这是一个官职,不是你的丈夫。这次出手也不是出于憎恶,而是不允许你肆意妄为的牵连到我,话说明白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你可以继续找面首,生孩子,你喜欢把自己弄得臭名远扬,随你的便。

  但是啊,不要去祸害高阳她们,一旦你做出了自寻死路的事情,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老子杀人用不着见血,你受了惊,好好的躺一会,我去吩咐老吴他们给你熬一碗压惊的凉药。“

  薛万彻狰狞的朝丹阳笑了一下,就出了房门,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仆役让他们滚,自己亲自去厨房煎了一碗草药,准备请丹阳服下,这是驸马都尉该做的事情,薛万彻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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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裴神符

       唐朝人的节日经济理念很明显的还没有深入人心,书院赚钱已经赚得天怒人怨了,长安东西两市依然在走自己的老节奏,过年赚钱会被人家笑话的,一年到头驴子都需要多加两把豆料养养膘,更不要说辛苦一年的伙计了。

      赚到了钱的书院学生自然很高兴,可是骨子里到底是学问人,也觉得自己这样赚钱实在是有失厚道,这如何是好?为了让自己的心灵不至于被金钱所玷污,他们决定济贫,玉山附近没有让他们显示善良之心的地方,于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就出台了,连续三天,东羊河开始对平民开放,不收费,但是花样却一样都不许少。

      云烨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恼怒,那些学生就没有预料过整个长安城的会赶过来么?十几万人站在东羊河上都会把整条河塞得严严实实,还能玩个屁啊,集会活动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你把人聚拢过来就能行得通的,卫生,安全,吃饭喝水都要考虑到里面,尤其是东羊河的出口异常的狭窄,如果出现踩踏现象,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侯爷多虑了,长安城的灯会也是人山人海,不也是好好地,老奴以为这样就很好,人多才能旺地,这么些人过来,玉山的地价又该往上涨涨了。”

      云烨没好气的看了老钱一眼,朱雀街多宽?二十几丈宽的路面是玉山的羊肠小道能比的?必须告诉庞玉海一声,好好地学生不能毁在这件事情上。

      事实证明云烨想多了,长安百姓早就在长安城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制度下很清楚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怎办,不用人指挥,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人家一个坊,一个坊的轮着进玉山,秩序井然的令人发指,小孩子没有熊猫车可以坐·能摸一下熊猫就心满意足的乐半天。

      唯一不好的就是随地大小便的问题,整座北山人是上不去了,来年这里一定草木旺盛,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是一副乐陶陶的样子,拜佛,拜老子,还有拜龙灯,凤凰灯的·有些虔诚的看到冰象都要拜一下,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哪路神灵·只要能满足他们朝拜的愿望就好。

      因为是放假期间,玉山书院准许百姓借宿,很奇怪,长安人除了让孩子去玉山书院住一晚,其余的,就算是老人和妇人都宁愿在空地上抗一宿也不进去,后来那些学生才弄明白,百姓们把孩子送进去,认为孩子是最纯净的·想沾一点文气,其余的阿猫阿狗进去就是贱足踏了贵地,会折寿的。

      人一多·这还看哪门子的景啊,都是匆匆的瞄一眼就下了山,就这·还满足的不得了,大呼不虚此行,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别的不做,就是一道红烧肉,三个大子一碗,外带一巨碗米饭,一个鸡蛋能打一大锅的蛋花汤管够·长安人没有不在这里停步的。炊烟整整缭绕了三天,云家庄子附近的猪肉全被吃完·云家庄子储存的土豆也全部被吃完,这才熄了灶火,厨子很想再接着做,可惜没有原料了,对着没吃到的人一个劲的拱手致歉,并且发誓说明年一定早早的备料。

      一道菜能让一半长安人吃的恋恋不舍,厨子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最了不起的成就。虽然累得半死,可是走路都开始带风声了。

      黄鼠遗憾的望着远去的人群,一个劲的叹息,这几天刷锅水都能卖得出去,这样的好机会因为没有备足食材,硬是被自己给糟蹋了。

      来玉山看冰灯的人直到衙门开印,坊市开市,这才消失,开印的这一天照例是大朝会,侍御史早就发话了,不得缺席,他们准备按照册子点名。

      节后上班要多无趣就有多无趣,天还黑乎乎的时候,一个个就蹲在宫门前开始打哈欠,就数云烨最过分,躺在马车上不下来,非要睡到宫门大开的那一刻。

      迷迷糊糊地进宫,迷迷糊糊地朝拜皇帝,然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让薛万彻挡住自己,靠在他的后背上继续睡觉。

      直到薛万彻揪着云烨的脖领子带他出宫,这才知道大朝会结束了,说来也怪,刚从宫里出来,立刻就变得精神抖擞,随便抓了一个倒霉的纨绔请客,一群人立刻就车马簇簇的杀向了燕来楼.

      “很久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里的小娘子是否寂寞。“这就是长孙冲这个斯文败类发出的感慨,薛万彻认为自己今天精神大好,只要是弟兄们看不上的,可以全部给他,引得众纨绔已,并且开出了盘口赌老薛会败在何种女人的裙下。!

      这回不要李承乾,也不要李泰,李家兄弟一个都不要,不是不喜欢他们,而是带着他们去逛青楼,会被皇后揍得很惨,这种事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以看艳舞,谁耐烦和李承乾去谈话,虽然李承乾说他家的艳舞要比燕来楼的好看十倍,大家还是决定还是去燕来楼,李承乾家的舞姬不好下手。

      李承乾大吼了一嗓子“牲口“就带着自己的弟弟们回东宫享受他家的歌舞去了。

      纨绔太多,姐儿太少,薛万彻连老鸨子都抱进了房间,这还是上午呢,坐在大厅里的就剩下云烨和襄城公主的丈夫萧锐和南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刘玄意。

      南平的第一任老公王进直也就是王的小儿子,这一回因为和侯君集谋反不知道是怎么挂上勾的,被皇帝发配到了岭南,还特意告诉云烨不得照顾。

      老王因为这事被气得中了风,如今躺在床上眼看着就剩了一口气,风度翩翩的刘玄意恰好被南平相中,一个小小的敬事郎一跃而成为驸马都尉。

      十几年了,那个瞽目琴师还活着,那个牵着他的小僮,如今也抱着一张琴一同走了过来,老琴师朝四周恭敬的施了一礼朗声说:“今日乃是小徒出师的日子,还请诸位贵人多多抬举,小老儿在此谢过了。“

      青年琴师见到只有三个人不免心下惨然,依然恭敬的施礼,看样子他并不打算退却。萧锐笑着说:“别看只有三人,如果你的琴技还过得去,你就算是成功扬名了,只要云侯肯给你鼓吹两句,你这一辈子都会受用不尽。“

      “想要我们说好话,就拿出本事来。“云烨很讨厌那些虚词,舞女都被几十个纨绔扛到房间里去了,所以没艳舞好看,只好将就着听一段古筝。

      小琴师谈的很是认真,瞽目老叟不断地点头,遇到节点还会出手相助,一曲《长相思》道尽了相思的痴苦缠绵,云烨这样丝毫不懂欣赏的人也能听出几分酸涩意,听一遍也就罢了,偏偏这首曲子就是靠来回反复不断地演奏来达到长相思的目的,于是喝了两杯酒的云烨又开始瞌睡了,昨晚就没睡多长时间,兴致勃发的那日暮要给夫君讲完她在草原上的故事,无非就是几只羊的故事而已,听了无数遍了。

      为了不折磨自己的耳朵,就和那日暮敦伦了一次,谁知道敦伦完了,那日暮还是絮絮叨叨的说那只差点被狼吃掉的小黑羊,云烨大怒之下又敦伦了一次,这一次才把那日暮的精力消耗光搂着夫君入睡,可是鸡已经开始叫了,云烨必须起身去参加大朝会,刚才精神起来,纯粹是下班后的正常反应,现在觉得无聊,又开始发困了。

      裂帛一声响,惊得云烨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那个年轻的琴师,他疯了,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年轻人怎么这么孟浪。

      “乐声为我生命所系,焉能为俗人所误,古时奏乐虽鬼神都侧耳聆听,如今伦于风月地已是凄惨,何能再有所轻侮,裴神符无能伺候不了贵人,这就告退。“

      云烨嗤笑道:‘我又不靠它吃饭,为何要尊敬?“

      年轻的裴神符霍然起身道:“您是贵人自然不需要,可是奴人需要用它来换取每日的饭食,天下以乐声为食者不知凡几,贵人因此而轻贱吗?”

      刘玄意正要发怒,却被云烨所阻止,叹了口气说:“事关他人的饭碗,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个世界上天大地大,饭碗最大,我可以不尊敬你的音乐,但是我必须尊敬你的饭碗,任何能养活人的手艺都必须获得尊敬,你再弹过,这一次我会凝神静听,手艺不好依然不给钱。”

      萧锐抚掌大笑道:“云侯的见解总是出人预料之外,这套饭碗伦确实精辟,萧锐受教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小觑任何一样谋生手段。”

      云烨之所以忍耐,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才能的人脾气一般都比较大,如果这个叫做裴神符的家伙并不能表现出和脾气相一致的琴艺,他认为痛殴一顿是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这样的情形换了别的纨绔,他早就死透了,揍一顿其实是在救他。

      “贵人请宽座,且听裴神符一曲《孤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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