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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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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人同欢不若恕一己私怨

  当一个被边缘化久了的人,忽然被领导想起的时候,天上掉馅饼的概率绝对远低于天上掉黑锅的可能性。

  挂断电话后,许三笑感到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挂定风声,对着后背而来。暗忖:背还是不背?若背,就可以借机回到那个舞台上。若称病不背,那就是觉悟不高,对党的忠诚度不够。而且邪教份子自杀事件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管许副镇长背还是不背,黑锅就在那里等他,不增也不减。

  李燕见他神色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不禁问:“怎么?谁的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工程队那边出事儿了,挖下水沟的时候挖出个大窟窿,突然塌陷出一个大天坑来,就在镇中心小学西墙外,导致小学楼西角倒塌,目前具体的人员伤亡数字还没统计出来。”许三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黑锅背不背还可以再商榷,当前第一位是救人。刘国庆说出事的时候学校正在上课,房子倒塌,伤亡人数只怕小不了。

  李燕吃惊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三笑道:“三个小时前,事情的发生极其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无声无息就塌了个大坑下去。”

  李燕放下手里的活计,在身后跟着,道:“这事儿跟工程队有关,而且救人离不开工程设备,我也去看看。”

  何问鱼忽然回来了,其实她根本没远走,就在院子外的小广场上,她的耳目灵光,许三笑在院子里说话,她听的比李燕还清楚。进门便说:“我也去。”

  许三笑说:“这种情况下,原则上是不允许带家属的。”

  何问鱼抿嘴道:“小破官不大,官腔倒是不小,看来你是希望我以领导视察的身份去看看。”

  许三笑这才想起这位姐除了是当世玄门正宗第一人外,还是一位跟省委书记一个级别的部堂高官。

  何问鱼居高临下,对官场内的猫腻洞烛观火。半路上她说:“许三笑,这种时候刘国庆想到了你,能有什么好事?你这又是何苦呢?”

  许三笑难得郑重的说:“男人要勇于任事,以我现如今的境况,要想在荆棘丛中开辟出一条路来,须有飞蛾扑火之执着和临乎死生而不惧的气节。”

  李燕道:“说白了就是混不吝的傻瓜精神。”

  何问鱼道:“你这官当的太不容易。”

  许三笑道:“能看得见希望的事情干的再漂亮也别想成为开天辟地的人物,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做开山斧。”

  事故地点四周拉着长长的警戒带,圈出五十米之外的范围。刘国庆亲自督阵,率领派出所的林四平等人,严密监视着在场围观的人群。目的是勿让任何人拍录下现场的情况,提防走漏了消息,传到网上闹的尽人皆知。

  临时搭建的应急抢险指挥棚里,杨红菱满面尘土,发髻混乱坐在那儿,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一抬头看见许三笑走进来,微微一怔,问道:“许副镇长,你怎么来了?”随即醒悟,正色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许三笑摆手道:“事已至此,谁叫我来都不重要,杨镇长不必多说,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杨红菱一边引着许三笑往现场走,一边介绍道:“刘书记和穆副书记都在外面,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忙着抢险救人,暂时还没有通知县领导,眼下那个突然出现的天坑阻挡了工程设备进入小学的路径,救人只能靠人力锹镐作业,老孟正组织消防单位的同志和民兵连在现场救人,眼下情况很不乐观。”

  许三笑一声不吭,点点头,快步来到现场。只见中心小学西墙外大路上暴露出一座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小学楼整个塌进去半边,断壁残垣裸露在外面。那情形,仿佛有一股巨力把教学楼硬掰成两半后,将其中的一半丢到坑里。

  教学楼陷落的地方位于天坑的边缘,向下大约十米的样子。切口的位置被泥土和碎石覆盖住了,那半截楼房就像一口锅把人扣在了天坑边缘里。目前老孟他们采取的营救方案是,顺着未塌陷的区域挖开一条通道过去,把人救出来。但是因为二次塌方的缘故,导致这条通道两边又形成了新的塌陷坑,目前可供人站立挖掘作业的地方很小,只够三个人站在那里挖掘。

  武装部长老孟正站在坑边指挥。许三笑走过去问:“还需要挖多长时间?”

  老孟对许三笑的到来并不感到奇怪,也没客套,道:“现在教学楼就卡在天坑边上,咱们只能从没塌陷又最靠近教学楼的这个地方一点点挖过去,这地方两边都是天坑,最多只能站住三个人,要想挖开一条通道,昼夜不停也得要一两天。”

  许三笑望着坑里的半截教学楼,隐约似能听见稚嫩的童声传出救命的呼喊声,眉头紧锁道:“这还是不再发生塌陷的情况下,这样不行,太慢了。”

  杨红菱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三笑想了想,道:“用悬吊的方式下到坑里边,从教学楼的窗户进去,把人接出来。”

  老孟不认可这个方案,道:“这法子我们想过了,这楼是被泥沙和石块包裹在这里的,人下去以后悬空作业,距离教学楼的位置很远,而且没有着力点,根本挖不开窗外两米多厚的泥沙石块。”

  许三笑想了想,道:“着力点的问题主要取决于绳子上部中心点的位置,可以调一辆吊车过来,把支臂伸到教学楼正上方,钩子上挂一个铁笼子,人站在笼子里就能使上劲儿了。”

  李燕一直跟着,这会儿插言道:“我去调一台吊车过来。”

  何问鱼在许三笑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下去吧,挖的能快一些。”

  老孟道:“先别忙,你不看看这天坑边上能站住吊车的位置距离那个中心点有多远,要想够得到,支臂至少要能探出四十五米,那得是码头上常用的一百六十吨大吊的六十二米长杆才行,咱们这时候去哪找这么大吨位的吊车?”

  这倒的确是个难题,吊车距离天坑边缘太近了肯定不行,支臂探出必须要一定斜角才能有足够的力矩吊运物品。四十五米的距离,要想保证有一个适合施工的斜角,支臂长度必须超过五十五米才行。此时此刻上哪找那么大的吊车呢?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李燕。

  “我试试。”李燕摸出电话来。

  杨红菱说:“你要是打给曲总,就不必了,据我所知,艳阳县码头上确实有一台这样的吊车,不过那辆车正在赶工吊卸货物,事关长江龙集团的信誉,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挪用。”

  李燕丝毫不为所动,拨通了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言简意赅:“这边出事儿了,让那辆一百六十吨的吊车四十分钟内过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三笑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李燕问:“怎么个意思?这就行啦?”

  李燕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说道:“人命关天,什么事情还能大过了天去?”

  许三笑说:“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一句话就能保证那辆车四十分钟内到?”

  李燕一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

  杨红菱毫不抱希望,说:“那就看着吧,这边该挖的还得继续挖。”

  吊车到了,急火火,三十里路用了不到半小时。对于这么一辆大家伙而言,已经是极限速度。众人见状不由大喜过望。

  杨红菱惊讶欣喜之余不禁深深看了李燕一眼,她的一句话竟比长江龙西南分公司的老总曲景民力度还大?还是说曲景民老奸巨猾不想担事儿,而她却是无知者无畏?

  许三笑也在看李燕,他也有和杨红菱差不多的困惑。这丫头自从来到歇马镇,正经工作几乎一件都没干过,领着长江龙集团的工资,却尸位素餐,每日里都在钻研怎么讨好许三笑的胃。这个社会如此残酷,资本主义大老板表现出如此包容的一面时,又岂会不索取相应的代价?她是如何在长江龙集团内部取得这样的江湖地位的?

  万众期待中,吊车在现场停稳,迅速伸出支臂来,吊起准备好的吊笼。在谁进入笼内下去的问题上,许三笑和杨红菱起了分歧。杨红菱的意思是让专业的消防人员下去,许三笑却推荐自己的‘生活助理’何问鱼下去。

  分歧很快出结果,现场就有三名党委班子成员,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举手表决。结果自然是许三笑服从领导的安排,何小妹作壁上观。

  吊车将吊笼悬下,里边的消防员开始挖土,这里的表层的土石结构相对松散,消防员挥镐刨土,一下一个坑,进展颇为顺利。杨红菱不顾安危站在天坑边缘处,看着消防员的进度,同时指挥吊车调整吊臂。

  许三笑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看着,这小妞儿虽然抢功的本领忒厉害,但总算是个干实事儿的,身上没有那些官场老油子的坏习气,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关心下边被困在半截教学楼里的学生。

  窗户外的土石被刨开了,貌似大局已定。收到消息的刘国庆特意指示派出所的人,将闻讯赶到的艳阳县日报的记者放进来。杨红菱听着被砸开的窗户里传出的孩子们的呼救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注意到记者已经到现场,她甚至还特意拢了拢头发,将自己美好的侧脸露出来,那上面有汗水混合烟尘留下的痕迹,如果被照下来,会非常有说服力。

  杨红菱亲自指挥吊车,将吊笼靠近到窗口,下边的消防员一跃跳入被土石包裹住的教学楼中。不大会儿,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从里边被送上吊笼。吊车上提,当第一批十几个孩子被吊上来,放在实地上彻底脱险时,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杨红菱激动的热泪盈眶,走上前,挨个拥抱这些孩子们,给予他们安慰。接着又将每一名孩子交到刘国庆特别授意林四平放进来的部分孩子家长手中。在场的记者用相机忠实记录下了这感人的场景。

  这就叫扩大影响!官场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会干固然重要,更要会吆喝。干实事冲在前头,作秀时也要当仁不让。许三笑心中颇有感慨。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杨红菱忙活完了这一批,很快又回到指挥的位置,摆手指挥吊车放下吊笼。

  何问鱼低声道:“恭喜你,瞅着意思,你虽然捞不到什么功劳,但至少也不用背多大的黑锅了。”

  许三笑回头看了她一眼,何问鱼说完这句话就背着手走了。许三笑再回过头来时,刚好看见杨红菱在比划着让吊车再靠近一点。而她脚下的柏油路基却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正在缓缓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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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井观天,暗室不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歇马镇的基础改造工程中,突然出现了天坑塌陷事件。由此引发了中心小学楼塌陷断裂,近百名正在上课的师生随滑落的教学楼一起被困在天坑下。镇长杨红菱在现场指挥抢险救人,由于站位比较靠前,脚下的地面出现松动,已经岌岌可危。

  在场众人,只有许三笑一个发现了苗头。

  该不该提醒这坏女人一声?许三笑一想到自从杨红菱到歇马镇后,赋闲在家的这几个月,心中不免窝火。

  当然是不!这恶毒的念头刚升起,便又一转念,在这种生死关头还在计较官场里的荣辱得失,是不是有些太小肚鸡肠了?这么个花朵一般的美人儿若就这么掉下万丈深渊里,从此万劫不复,岂非太可惜?

  不能再犹豫了,杨红菱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大。

  “喂,杨镇长!”

  杨红菱一回头。许三笑刚想提醒她往这边迈一步,话才到嘴边,就见杨红菱的身子刷的一下,随着一片土石泥沙滑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许三笑的反应快极,一跃扑上来,一把拉住了杨红菱的手。暗道一声好险,却不料想,杨红菱这下滑的力道颇大,许三笑扑过去拉住了她,竟被这股惯性带着一起向坑里滑落。眼看着就要一起掉下去。许三笑身边是李燕。关键时刻,这姑娘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许三笑的双腿。三个人连成串,终于止住了下滑之势。

  孟庆新见状,赶忙招呼人过来帮忙。还不等他们凑到近前,忽听杨红菱一声尖叫,塌方了,谁都不许过来!

  哗啦一声,三人身下的土石塌下去一大片,稀里哗啦的卷着三个人向着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天坑滑落下去。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许三笑终于醒过来,感觉到身上软软的,睁眼一看是李燕趴在了自己身上,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猛的一下想起之前滑落的经过,赶忙伸手去试探李燕的鼻息,还好,呼吸平顺,似乎并无大碍。又想起杨红菱来,想不起什么时候松的手,只记得一直往下滑落,半途中头部好像撞了一下,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许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发现浑身的关节都还运转正常。把李燕抱起,环顾左右,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不足一米深的泥潭中。

  这个坑从上面往下黑洞洞深不可测,在下边往上看,却仿佛坐井观天。往左右看,两面是嶙峋凸起的石壁,另外两面却是黑乎乎的地下河谷洞口。

  许三笑感觉到身上已经湿透,非常不舒服,寻到边缘相对干燥的地方把李燕放下。然后寻找杨红菱,废了好大劲儿才在一堆烂泥里摸到了一条腿。这位杨镇长整个摔进了泥潭里,仰面朝天就躺在那儿,许三笑把她拉到边上来,试探一下鼻息,还有活气儿,但相比李燕平顺的呼吸,杨红菱的气息要弱一些。

  这时,许三笑感到后背一阵隐隐作痛,这才意识到,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一直是后背着地,衣服早已被磨烂。随即又想到李燕和杨红菱两个多半也不能幸免。定睛一看,李燕安然无恙,瞅着意思这姑娘是坐了肉垫滑板车下来的,杨红菱就没这么幸运了,浑身的衣服多处破烂,裹满了泥浆以后,看不出身上受伤有多严重,但想必那吹弹即破的肌肤是扛不住这种磨损地。许三笑看着她那狼狈样,心中一阵快慰。

  抬头望上看,头顶上方约七八米的高度都是立陡的岩洞石壁,再往上是斜坡状的土石层。从下往上的走势好像个小口冲下的唢呐。整座天坑足有数百米深。许三笑估计自己就算吼破了喉咙,上边人也听不见。料想上头的人眼瞅着他们三个掉下去,断无不派人下来救援的道理。眼下只有固守待援了。

  李燕先醒了,睁眼便说腰疼。

  许三笑用手在自己后背上摸了摸,入手处很不流畅,往昔对某寡妇极有吸引力的光滑皮肤上到处是破损的触感。心道:老子给你当肉垫,后背磨成这个样子都还没说疼呢,你倒先抱怨开了。

  李燕正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抬头看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说道:“好险啊,这么老高摔下来,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许三笑道:“主要是前面几百米的高度都是相对缓一些的土坡,真正摔人的只有下边七八米这一段,又正好遇上这个泥潭缓冲了一下,我摔泥潭里,你正好趴在我身上。”

  李燕哦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以为这么老高摔下来,总该有个地方疼几下才对。”

  又道:“许三笑,你别指望我会感谢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跟着滑下来。”

  “你按着后背做什么?你是不是很疼?”

  “许三笑,你怎么不说话?”

  许三笑面色凝重,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天正渐渐变的黯淡,除此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燕也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道:“许三笑,你除了后背,身上别的地方还有受伤的地方吗?”

  许三笑终于开腔:“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不惦记我点好呢?”

  李燕道:“我怎么不惦记你好了?你要是摔残废了,我就伺候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就明白我了。”

  许三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疯丫头!”

  李燕眼含憧憬:“其实每个少女大约都做个这样的幻想,自己暗恋的那个人受个伤什么的,最好是断了一双腿,不影响正常生活就行,哪怕是终身残废也行,然后她就去照顾他,这时候那男的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真心待他的。”

  这个想法真他妈特别。许三笑弱弱的问:“你喜欢我?”

  李燕道:“我喜欢你的鼻子,又高又直,跟我爸有点像。”

  许三笑放心道:“哦,原来你喜欢的是你爸。”

  李燕居然不否认,道:“恋父嘛,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有一点,我爸长的超帅••••••嗯,也许不算最帅的,但跟你一样,他特爷们,对女人好的没得说。”幽幽一叹,“哎,还是不说他了,说多了全是眼泪。”

  许三笑道:“你要是想哭,哥这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李燕扑哧一下乐出声来,道:“去你的吧,你不看看自己身上那身泥,跟泥猴似的。”

  许三笑道:“我这才哪到哪啊?你不见真正的泥猴儿在那儿呢?”

  杨红菱的样子很狼狈,状况更堪忧。衣不蔽体,身上有多处血和泥巴混合成的结痂,气息微弱。李燕见状赶忙过去把她抱起,这才注意到她胸前几乎是完全敞开的,只是沾满了泥巴看着像穿了衣服似的。

  许三笑说:“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上头的人不会想办法救援咱们,而是担心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李燕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掉下来多长时间了?”

  许三笑道:“应该没多长时间,咱们是午饭时接到的消息,在现场忙活了几个小时,出事儿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到现在天还没黑,掉下来顶天两三个小时吧,估计上边人正在想办法呢。”

  李燕道:“这还用想吗?弄根长绳子下来救人不就结了?”

  许三笑道:“这坑这么深,随时还有再塌方的危险,不是谁想下来就能下来的,为了三具尸体,冒这么大风险,万一出了问题,安全责任谁来负?”

  李燕不满道:“什么话呀,什么叫三具尸体?”

  许三笑嘿嘿笑道:“实话,不好听,但估计上边的刘国庆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还有何问鱼呢?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咱们的,我这个杂道少宗主,左道嫡传弟子在她眼中可是顶重要人物,而且这个杨镇长不是一般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国庆只是不想担责任,所以一定会上报的,一级级报上去,再一级级回馈下来,估计咱们得在这儿困上一晚了,我就担心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她撑不到明早。”

  李燕道:“你不是说何问鱼会想办法吗?”

  许三笑道:“从这么高滑下来,没人会看好咱们能幸存,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会太着急的。”

  李燕低头看杨红菱,道:“哎,我这位学姐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活跃分子,这么漂亮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们学校那些男生们不知道会多伤心,许三笑,你不是懂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吗?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救救她?”

  许三笑道:“行,你用力揉她的乳.房,看看能不能把她弄醒。”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李燕对许三笑的态度颇为不满,道:“许三娃子,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官场上争的是荣辱得失,而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一条生命。”

  许三笑没好气的:“我他妈要不是考虑到生命至上,能落到这步田地吗?告诉你的法子肯定有效,你爱用不用。”

  李燕见他说的郑重,不禁将信将疑试了几下。

  许三笑在一边看着,杨红菱的乳.房大小适中,圆实富有弹性,衣服被磨破,这个突出部位自然也难以幸免,幸好下滑的坡上以黄土层居多,而且她下来时还出于本能的抱胸,那俩球看上去磨损还不算严重。

  李燕试了几下没什么反应,质疑的目光再次投向许三笑。

  许三笑说:“你的手法有问题。”

  李燕气呼呼道:“少来了,贱男人,你想趁机占便宜吧?”

  许三笑言不由衷:“就她,脱光了在我面前,我都不拿正眼夹她。”又道:“你稍微用点力气揉,她有感觉了自然就会醒。”

  李燕于是用力揉了几下。

  果然,杨红菱突然醒了,激灵坐起,惊慌的叫着不要,不要。双手护胸,神色慌张。

  许三笑说:“看见没,八成是把你当成我了。”

  李燕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看够没有?她醒了,又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许三笑嘿嘿干笑两声,往左右看看,道:“好吧,我正好去那边洞里探探路,这像是一条干涸了的古地下河,兴许连着外面的马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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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人行

  杨红菱醒了,第一件事是展露一下她的女高音天赋,先喊了两声不要不要垫场,接着发现自己正在展露不算博大,但充满朝气和美感的胸膛。顿时气势陡增,发出长长一声尖叫。端的是穿金裂石直插云霄。

  有调查表明,男人的武器大小与鼻子大小成正比,女人的含水量多少则与其音域的宽广度息息相关。

  许三笑可惜的说,“要是可以再加把劲,估计上头就能听到了。”

  李燕安慰道:“学姐别怕,是我在给你做胸部按摩。”

  杨红菱一声尖叫之后,似乎把下落时没叫出来的情绪宣泄出去了,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形。最后看着李燕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见许副镇长说话的声音?”

  许三笑刚走到溶洞,闻言回头,见李燕一指自己这边,说道:“他刚进去。”许三笑为避免杨红菱受刺激,赶忙往里走了两步。就站在洞口的暗影处,观察倾听,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杨红菱的状况。

  杨红菱回忆起掉落时的情形,一下子意识到是自己连累了这二人。不禁歉疚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燕正在把内衣脱下来,天气炎热,她穿的也不多,一件文胸之外套了一件T恤而已。把文胸给了杨红菱,道:“学姐,你先穿这个对付一下吧。”

  杨红菱称谢接过来穿在身上,感觉不是很牢靠,自信心不禁大受其挫。从身上扯下两片布条加固了一下。忙活完了上身又忙活下身,裤子同样被磨的惨不忍睹,主要是最开始一段的沙石较多造成的。衣服被磨烂以后就到了土层,因此皮肤受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这里也没什么条件处理伤口。杨红菱把磨烂的衣裤凑到一起,尽可能严密的缠在了下身上,之前是狼狈,现在却像是在扮演原始人,看起来很有喜感。

  李燕有心把内裤也脱给她,不过这个就有点难为情了,而且担心许三笑就在溶洞里,保不齐正在偷看呢。

  许三笑站在溶洞口看着,李燕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可爱。模样耐看,会烧一手好菜,直爽大方,善良真诚,还有一点古灵精怪。

  阴阳怕懵懂,幸福怕明白。难得糊涂才是灭除烦恼的最佳良方。所以尽管身临绝境,她才能这般淡定吧?

  看样子,杨红菱暂无大碍,许三笑决定向洞里探索一下。

  溶洞里漆黑一片,洞口的光只能照进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视线所及处,到处悬挂着钟乳石,各种各样,奇形怪状,折射洞口光线后更增几分光怪陆离,宛如置身于神话世界。

  许三笑往洞里走了几步,忽然耳中似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儿,觉得那声音似乎是由远及近,仿佛有某种事物正在向他所在的方位奔来。哗啦啦好似惊涛拍岸,轰隆隆恰如银河落九天。许三笑脑子里稍一转念,猛地意识到不妙!

  这竟是一条还活着的地下河流!

  山南和湘南二省山川壮丽多秀美,皆因多地下河流,水润丰泽所致。这些年,人口激增,地下水资源被透支严重。许多地下河都已干涸死亡。其中有一些地下河却是出于半死状态。多半时间没有水,但一到涨潮的时候便会有水流过。

  许三笑估算时间,此刻大约傍晚时分,正是江河涨潮之时。不知道这股子水流有多大,此时此刻容不得有半点犹豫,拔足退出溶洞,来到二女近前,见杨红菱瘫软在地,明显行动不便。一个箭步过去,弯腰抄起泥团儿似的杨镇长,扛在肩上。

  李燕问:“许三笑,发生什么事了?”

  许三笑脚下不停,口气急迫道:“别问,快点跟我走。”说着,拉上李燕迅速向右手方向的洞口奔去。

  来到洞口,发现这个洞的走势果然是向上的,脚下毫不停留便往里跑。

  李燕被许三笑硬拉着,身不由主的踉跄跟随,追问着:“许三笑,到底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许三笑头也不回道:“水,河水很快就会涨上来。”

  李燕还想再问,忽闻身后水流奔腾声,大惊失色道:“啊哟不好,真的来啦。”

  许三笑扛着杨红菱,在这黑暗泥泞的古溶洞中奔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哪里跑的起来。不大会儿,便听到身后哗哗的流水声迫近了。肩头上的杨红菱忽然挣扎了几下,带着哭腔说:“许三笑,我不行了,你快把我丢下吧。”

  流水声越来越响,前边几乎是一片黑暗,许三笑感觉到冰冷的河水已经漫过了膝盖的高度,前行的难度更大了。许三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别他妈废话,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李燕惊叫了一声:哎哟!

  许三笑赶忙拉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李燕道:“脚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钻心的疼。”

  许三笑估计是凸起的小钟乳石干的好事。不说废话,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扛在另一个边肩头上,哗啦哗啦的奋力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别害怕,这地下河水冰冷无比,几乎没什么生物能在这里生存,刚才我入洞的时候看过石壁上的水痕,咱们走了这么长的上坡路,估计现在就算不走了,也不至于被淹没头顶。”

  李燕的声音有点窘迫:“我不是怕水,我是怕你,许三笑,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色?你按到我那里了。”

  许三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按在李燕的臀部,并且是贴着私密的位置,还紧紧扣住。赶忙往下挪了二十公分。解释道:“对不起,动作有点急了,没注意到位置不对。”

  李燕说:“没事儿,都什么时候了,我没那么矫情。”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河道经过亿万年冲刷的宽阔平坦,地形并不复杂。

  许三笑扛着俩人,又往前走了一程,饶是他年轻力壮气脉悠长,但毕竟不是何问鱼那样的武道人物,这会儿已开始感到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杨红菱虚弱的说:“许三笑,你这是何苦呢?把我丢下吧,我曾经做过那么多针对你的事情,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许三笑感觉到水涨到腰部后基本停了涨势,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说什么呢?我这辈子做梦都没干过这么美的事情,一下子扛俩美女嬉水,把你丢下?开什么玩笑。”

  短暂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水又上涨了,赶忙打起精神来,继续往前走。随着体温和体力的流逝,许三笑感到步子越来越难迈。肩头上的人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完全凭坚韧的精神意志在坚持。虽然如此,却仍不忘打趣,借以分散注意力,先在李燕的臀上摸了一把,然后说,杨镇长你别乱摸我的脸蛋儿行不行?

  李燕居然还能笑出声来,“咯咯,讨厌死了,许三娃子,你再摸我,我就摸还回去。”说着,当真伸手够到许三笑屁股上拧了一把。

  杨红菱则说:“许三笑,你难道不恨我吗?”

  许三笑说:“杨镇长,这我得向你提几句意见了,身为党员和干部,在这种时刻正应该团结群众战胜困难,你总一次次的翻小肠找后账,强调过往那点矛盾,可有点不大对头,这可是觉悟问题。”

  杨红菱轻轻一笑,道:“许你扛着俩美人嬉水,就不许我小肚鸡肠说几句旧账吗?”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许三笑,你那个小女朋友哪去了?我怎么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

  李燕插言道:“学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此刻,杨红菱深感过往所学的社会和官场里那一套,到了这种时刻,变的一钱不值。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男人的品质如何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得出。平日里口号喊的山响没有用,这个时候还能做到不离不弃的才是真正的汉子。能做到不离不弃的同时,不给别人任何压力,当此绝境中仍能谈笑风生的,就更难能可贵了。她是真的被许三笑感动了。

  继续向前摸索。水始终在胸前的高度。

  许三笑完全靠精神意志催动这双腿前行,此刻浑身发冷,全身经络都似快要被冻住,每一步迈出去,脑子里都如针刺一般疼。左道四重的随喜心境界,可以帮助他保持在自身的兴奋点上,达到最好状态。但并不能让他的体力变的更强,机能更加旺盛。当体温低于临界点时,血流速度减缓,心脏负荷增加,他勉力为之所挑战的正是生命的极限。

  其实两个女孩子的情形跟他差不多,女性属阴,最忌寒凉。她们两个虽然被许三笑扛着,但腰腹以下却一直泡在水中。走了这么久,她们的体温也一样流失严重。而且她们由于是处在静止状态,所以体温再生几乎完全依靠三个人彼此间相互取暖。但此刻,许三笑的血都热不起来了,更何况是她们?

  漆黑的溶洞里,两个女孩子的气息越发微弱,只剩下许三笑沉重悠长的鼻息声和轻微的破水前行声。

  许三笑以仅存的最后一点意志以动观止之法催动意念引气血行走小周天。心头保有一丝暖意,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大会儿,脑海当中开始幻觉叠生,漆黑阴冷豁然不见,眼前豁然一亮,在碧蓝的天空下,有一片冰湖如玉。一位肌肤赛雪眉目如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身不由主的往前一纵,投入其中,将女子抱在怀中,亲吻抚摸,恣意缠绵怜爱,只感到生命竟是如此可爱。

  浑然忘我的陶醉在这感觉中,潜意识里,在问自己,这水为何变的这般轻柔?两个女子也变的越来越轻,仿佛已经被融入到水中,又似乎融化在他怀中。耳中似听到女孩子痛苦婉转的啼呼呻吟,仿佛濒死的绝望,灵魂的呼唤。

  许三笑心头忽然升起一念悲悯和不甘,不知不觉中长长吸了一口气,意识刹那回归,仿佛如梦初醒。忽然发现水已经刚淹没脚踝。就这么一梦的工夫,竟不知不觉坚持到了水退潮。

  一念慈悲心,阴阳隔两界,将死未绝意,焕然若冰释。

  浑身突然剧痛莫名,以致难以忍受,瞬间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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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鸳鸯双飞戏水,春梦有痕

  寒更承永夜,凉景向秋澄。

  这就是骆宾王形容的死亡的世界吗?许三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左右是两团温柔。全记不起身在何处,梦醒何方?还只道自己已经身归地府。

  “许三笑,你是不是醒了?”左手边是杨红菱的声音。

  许三笑悚然一惊,“啊,你怎么在这儿?”右手忽然一痛,耳边传来李燕的声音:“许三笑,你个大混蛋做的好事!”

  许三笑大感诧异,仔细回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想了半天,竟只依稀记得扛着二女躲避河水,之后好像遇到了一个仙女,还跟那仙女结下一场露水姻缘,好不快意。至于那仙女模样,一时像何问鱼,一时像李燕,又好像是杨红菱。

  奇道:“我做什么了?咱们三个没死吗?”

  李燕气愤的说:“我没死,不过你死定了,许三娃子,你最好祈祷咱们别被人救出去。”

  只听左手边的杨红菱道:“李燕,你别说了,你还听不出来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许三笑接口道:“是啊,我做了什么?”

  杨红菱道:“你什么也没做,只是救了我们两个。”

  许三笑莫名其妙,忽想起杨红菱的身体有伤这件事来,这会儿听她说话竟是精气十足,不禁诧问道:“你身体怎么好了?”

  杨红菱不耐道:“我本来就没多大事儿,你别问了行不行?”

  李燕还想说话,刚说了一个许字就被杨红菱打断话头,“李燕,上去以后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许三笑感到后背隐隐作痛,想起身活动一下,一动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一丝未挂!饶是在这无尽漆黑中,仍不免惊的发出啊的一声,接着又察觉到了身边的两个人似乎身上也没什么衣服。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一下子蹦了起来,心道,我他妈做了什么?衣服哪去了?仔细回想当时情况,昏厥过去以前好像身上就没什么衣服了,莫非是被水冲走的?

  杨红菱冷冷的说:“别想了,咱们仨的衣服都被水给冲走了,我们怕你冻死,所以在你身边给你取暖,古人都知道事急从权,更何况咱们都是现代儿女,不该想的事情还是别多想的好,许三笑,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我提醒你这句话的意思了吧。”

  许三笑迟愣了一下,她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嘛?这娘们怎么跟变色龙似的?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刚想帮她回忆一下之前被自己扛着时的经历。话到嘴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叫自己的名字,许三笑•••许三笑•••依稀竟是何问鱼的声音。刹那间精神为之一振,大声应和道:“我们在这儿呢!”

  李燕什么也没听见,不悦道:“许三笑,你鬼叫什么呢?哪里有人啊?”

  许三笑诧异的:“你们没听见吗?”

  杨红菱道:“听见你个鬼,你要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等人来救援,我们两个只能先在这儿等着。”

  许三笑理会得,笑道:“哦,你们怕被看光了,行,我过去迎一迎。”刚起身,便又听见何问鱼的叫声,“许三笑,你在洞里吗?”这次的声音要大的多,连杨红菱和李燕都听见了。

  李燕吃惊道:“啊,真是何仙姑来了。”

  不大会儿,来路上有手电的灯光一闪,许三笑大声问:“你自己来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何问鱼扬声道:“还跟别人一起?你做梦呢吧,现在是半夜,天都大黑了,除了我谁能下到这么深?”

  许三笑又问:“你穿了几件衣服?”

  何问鱼嘻嘻笑道:“反正够她们俩的,我下来的时候,半道上看见杨镇长的衣服被撕碎了,就又回去取了一套衣服,怎么?你的也被撕破了?”

  说话的工夫,何问鱼已经走到近前。

  李燕道:“快别照了,都丑死啦,赶快把衣服给我们吧。”

  大约是看到了许三笑的丑态,何问鱼轻笑一声,关了手电筒,把衣服丢给李燕,道:“我不知道你也这样了,这衣服你们两个分着穿吧,一个穿内衣,一个穿外套。”

  杨红菱默默穿上李燕递到手中的内衣,对何问鱼轻声道谢。

  许三笑说:“咱俩个头差不多,要不你把外套借我一件吧,免得一会儿上去污秽了您的仙眼。”

  何问鱼笑道:“你想的美,我带她们两个出去了,你自己在后面跟着。”

  ••••••

  吊车的绞盘把长长的绳索拉起,许三笑站在吊笼里回望,似乎告别了一场梦。杨红菱始终沉默,仿佛那个在生死关头哀求他把自己丢下去的无私女人被留在了这万丈深坑里。李燕一直气呼呼的,之前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杨红菱给打断,这会儿索性不说话了。这丫头看似娇憨随性,其实古灵精怪,一肚子心眼许三笑也猜不透。

  何问鱼上身只穿了件背心,看着许三笑,道:“这件衣服就送你了,回头你想着给我买件新衣服。”

  天坑上没有想象中的万众瞩目,除了吊车司机外,只有王峰和卢素梅夫妇,另有长江龙西南分公司的老总曲景民和下边子公司的一个经理。曲景民神色间充满了忧虑,见上来的是四个人,个个活着,心一下子放到肚子里。

  吊笼放在实地上,李燕第一个走出,来到曲景民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杨红菱慢了一步,凑过去向曲景民道谢。曲景民说还是要感谢何小姐。何问鱼道:“得了吧,在下边都谢过了。”

  许三笑最后一个走出吊笼,来到王峰夫妇近前,患难才能见真心,此时此刻的守候足见其心。走过去,与王峰握了握手,并未多说。又转头来到曲景民面前致谢。

  其实许三笑对于曲景民的出现还是稍感意外的。不过有何主任在,就算把宋义请来关注这件事都不奇怪。只是刘国庆和镇党委班子成员居然一个都不在这里,实在是令人费解。

  杨红菱走过来说:“我身上的外伤还没好,要回去处理一下,你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到镇政府来开会。”

  开会?许三笑诧异的问:“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就你我两个人有什么好开的?”

  杨红菱冷笑一声,道:“许副镇长,我跟你打赌,党委成员们此刻都在镇里头开会研究营救计划呢,你信不信?”

  许三笑恍然一笑,额首道:“明白了,不过纠正你一句,不是营救计划,而是打捞尸体的计划。”

  曲景民的奔驰车先把许三笑和李何二女送回家,然后拉着杨红菱离开了。

  院子里,许三笑精赤着上身,正用冷水冲洗;

  浴室自然是李燕在用。

  何问鱼从屋子里出来,定定的注视着他,忽然一叹,莫名其妙的说:“许三笑,你一定要好好待这孩子。”

  在回家的路上,许三笑已看出杨红菱和李燕都已非处子之身。他精通左道相女之术,一个女孩子的玄阴牝关是否真正被打开过,一眼可辨。现代的女孩子多好动,又常用卫生棉棒,更有些开放点的,早早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男女之事的真相,未必个个处女都有那层膜,但玄阴牝关与眉目经络相连,失了贞的女孩子眉关疏朗脸含春色,高人一眼就能分辨。

  李燕和杨红菱在落坑之前都还是处子,坑里溜达一圈之后全成了开眉新妇。许三笑用脚后跟分析,也能想到是自己拿何问鱼当假想敌做春梦时干的好事。难怪那会儿觉得那个仙女又像杨红菱又像李燕。也难怪杨红菱会前后判若两人。

  许三笑点点头,叹道:“我也看出来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根本已经失去了意识,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何问鱼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她很喜欢你,只要你用真心好好待她,你们会幸福的。”

  许三笑道:“这可不像是你该说的话。”

  何问鱼咯咯一笑:“许三笑,我比你大十二岁,还是你师姑,你该不会觉得咱们俩之间真能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吧?”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不会,怎么可能呢?”

  李燕洗干净了,走到院子里,一声不吭来到许三笑面前,转头对何问鱼说:“何仙姑,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何问鱼一笑,转身回屋。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燕忽然挥手狠狠打在许三笑胸膛上,一下又一下。

  啪啪有声!

  许三笑道:“你其实应该抽我的脸。”

  李燕摇头道:“男人的脸不能随便打,我恨死你了,可又喜欢你,就算我想杀了你,也不会侮辱你。”

  这算什么逻辑?士可杀不可辱吗?用在此情此景似乎不大贴切。许三笑叹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当时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李燕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行吗?”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杨红菱面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许三笑迟疑片刻,问道:“为什么?我还想向她解释一下呢。”

  李燕抬手轻抚过许三笑的脸颊,道:“你应该看得出,她想忘了那件事,你晕厥的时候,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她不希望跟你有任何感情纠葛。”

  这根本不可能。许三笑想。

  “你呢?”许三笑温柔的注视着她,问道:“你想不想跟我有感情纠葛?”

  李燕没说话,却从他手上接过毛巾,转到许三笑身后,默默擦拭起那些伤口来。

  无声的动作比有声的语言更有力量。

  许三笑忽然回头,将李燕揽入怀中。

  “许三笑,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像在坑里时那样真心真意对我好,不许伤我的心。”李燕幽幽道:“不然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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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算账的艺术

  严朝辉的官场生涯远算不上成功,但赋闲下来之后,他却活出了精彩。而他总结出的许多人生智慧,更被很多有识之士奉为经典。就比如他曾经对许三笑说,为官者不该以权力为臂力,不能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学做官先学做人,学做人先学会算账。学会了算账,你就能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天高地远。立于不败之地。

  人生总有算不完的帐,有时把一笔笔的账算清楚很纠结,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算不明白。得到熊掌,须同时兼具放弃鱼的决断力,虽然两样都很重要,但如果不放弃一样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真正的权力永远不是快意恩仇为所欲为,真正懂得运用权力的人都是先从权衡开始的。

  许三笑和杨红菱精神抖擞出现在镇政府二楼会议厅时,所有党委成员几乎以为见了鬼。许三笑在一旁观察杨红菱的脸色,现在到了算账的时候了,这个对官场游戏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女子会怎么做?是秋后算账还是有帐不怕算?

  果然不出杨红菱所料。

  党委成员一个不少都在,他们果然在开会研究,如何才能在避免二次塌方的前提下派人把三个人弄上来。

  事发时刘国庆正在一个记者的镜头下亲切安慰被营救上来的小学生,在得知这件事的一瞬间,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仕途结束了。因为别人不知道杨红菱的来历,他却是最清楚不过。

  早年时,他曾经给杨许昌开了三年车,那时候杨许昌还只是北沟县的副县长,杨红菱正是是杨许昌与情人程雪竹所生的。这些年程雪竹一直在蓉城一所高中当老师。杨许昌每次去蓉城,都住在那个家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刘国庆恰恰是其中之一。

  杨红菱跌落天坑这件事儿刘国庆是无论如何不敢瞒报的,不过由于事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刘国庆当时犹如五雷轰顶,彻底慌了神儿,在现场稀里糊涂商量了一下救援方案,却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的。于是赶紧上报艳阳县委。

  程雪峰不到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已经天色昏暗,光是准备安全绳就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望着漆黑的天坑,连程霸天都没能拍板做决定连夜派人下去。一来跌下去的人生还的希望太渺茫,如果只是打捞尸体,实在不值得连夜冒险;二来光线条件太差,在对下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敢下去。程雪峰也不能硬推人下去救人。

  程霸天于是把情况上报到南山市委,李湘武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他同样是那了解内情的十个人当中的一个。杨许昌在北沟县任副县长时,李湘武是县政府秘书,两个人无论是官交还是私交都非同一般。虽然如此,他却也没敢做出决定,强行派人下去。只是做出指示,要求艳阳县委和歇马镇政府连夜研究出营救方案来。他则亲自去了省城,等着明天上午,将情况当面向杨许昌汇报。

  杨许昌此刻身在燕京参加全国文教宣传工作会议。明早就会搭飞机回来,估计中午能到歇马镇。他亲自把电话打到刘国庆的手机里,明天中午以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保不住的肯定不只是头上的乌纱帽。接到电话后,刘国庆吓坏了,只有真正了解杨许昌的人才最知道这个人的可怕。他说的出就做得到。这些年,杨许昌要整的人,还没失过手。

  杨红菱从天而降,对刘国庆而言不啻于天大的惊喜,但同时又让他立刻感到惶恐。所幸的是她并未如许三笑估计的那样,拍桌子瞪眼睛大发雷霆。她只是浅笑嫣然,向在场人说了几句多谢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之类的客气话。然后轻描淡写的‘提议’,许副镇长的身体已经恢复,从今天起恢复一切职务和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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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国庆忙活开了,先向上级报喜,然后来到杨红菱面前,搓着大手一副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

  许三笑对杨红菱的背景知之甚少,只是略约猜到了与杨许昌有关。自是无从想象刘国庆此时的心情。他走过来说:“二位领导先谈着,天不早我先走了,明早再来向领导们汇报事情经过。”

  杨红菱清冷的目光在刘国庆脸上扫过,“刘书记,天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又对许三笑说:“等一等,我送送你。”

  镇政府大门外,杨红菱对许三笑说:“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放弃我,许三笑,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做的每件事。”

  ••••••

  许三笑回到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当然是李燕。

  李燕说:“从今天起我跟你睡一间,行吗?”

  女孩子一旦成为女人,就会超乎男人想象的放得开。

  许三笑说:“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能说不行吗?”

  李燕说:“当然不能!许三笑,你要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对我好。”

  “不然老天都不会放过我。”许三笑接过话头道:“只是你知道我身边已经有米粒儿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特殊••••••”

  李燕的小手按在许三笑的嘴上,轻轻道:“别说,我不爱听这个,你只要记住真心待我好就够了,我只要你做这么多。”又轻声道:“只要你是真心的,这世上就没人可以怪你。”

  许三笑忽然想起一句话:女人也有欲令智昏的时候,为了自己所爱不惜牺牲平时屈从的礼教和认同的道德。女人是感性动物,为得到她喜欢的爱人,情急之下也会做出以邻为壑之举。

  许三笑说:“我的良心从小就给狗吃了,剩下的部分虽然有点黑,但肯定都是真家伙。”

  李燕笑道:“你这个臭家伙,哄死人不赔命吗?”

  许三笑把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我有些非常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必须提起米粒儿,你听了可不许说我故意气你。”

  李燕乖顺的嗯了一声,撅嘴道:“有屁就放。”

  许三笑于是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当然最重要的是介绍了自己修行的玄门左道之术。当说到和米粒儿的关系时,李燕打断道:“这段跳过去吧,不爱听,什么双修道侣,跟夫妻有什么区别?我听了快难过死了,好像我成了第三者插足似的,明明是咱们两个先拜过堂,而且我还给你干爹敬茶了。”

  许三笑道:“你是明媒正娶,她才是小三儿,这总行了吧?”言下之意,分明不打算放弃与米粒儿的关系。

  李燕道:“许三笑,你别拿这些没用的话填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是真心待我,别的什么的都好说,比你风流的男人我不是没见过,不过一个阿姨曾经对我说,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婚姻都是凑合到一起的,女人嫁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是只可遇而不可强求的福气,遇上了,如果不能嫁给他,至少也要得到他,不然就白活一回啦。”

  她柔软丰润的身子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在许三笑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就想得到你,至于能不能给你做老婆,那要看日后的缘分,许三娃子,我要你现在就哄我开心。”

  许三笑提枪上阵前说道:“一会儿受不了的时候记得大声喊出来,我可能会停不下来。”

  李燕抿嘴偷笑,“少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同寝的女生里有个家伙大一就交了男朋友,她告诉我说这种事都是男人先受不了••••••嗯,之前在水里那次不算。”

  许三笑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跟我学左道房中术,咱们在这件事上很难和谐一致的。”

  亲吻,从耳朵开始••••••许三笑只用指尖按摩,舌尖细品两种方式就让李燕忘情呼喊起来。

  啊!!!

  哼~真好!

  别停下,求你了,对,就是那里。

  她很快便忘情忘我,只剩下了欢愉和渴求。少女丰满健美的身子散发着求欢的信息素,潺潺流水和虚张的牝关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欲望。

  许三笑这一次真正提枪上马。

  刺入的瞬间,她感到一切欲望似乎都得到了满足。而许三笑才刚刚开始。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驾驶着一艘崭新漂亮的小游艇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港湾里,驾轻就熟的控制着她每一次激情点,一次次把她送上欢愉的巅峰。终于,李燕感到春潮涌动,激情无可抑制,心湖大开,将要魂飞天外时,许三笑却悄悄退了出去。

  她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小手按在那昂扬的家伙上,有些歉疚,柔声道:“好吧,从现在起我相信你的鬼话了,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个出色的女人,今天才发现自己好没用。”

  李燕绝不是她自己说的那么弱。许三笑回味着刚才的销魂感觉,最后时刻,她玄阴关大开,许三笑自己其实也已达到临界点。眼看就要采她元阴时,心中却莫名兴起慈悲念头,这才及时退出来。此时许三笑已能断定,这个女孩子不是九鼎体质,但一定后天补充过某种天材地宝一类的补元奇药。只是那药性因为莫名原因蛰伏在她身体里。不能立即发挥作用。

  许三笑轻声说:“坚持了这么久,又是第一晚,你其实已经很棒了,给我的感觉,你身体里好像奔涌着一股力量,是我的能力不够,不能帮你释放出来,你是不是小的时候吃过什么特别的补充元气的东西?”

  李燕轻轻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吧,我爸爸娶的那位阿姨做吃的很有一手,尤其擅长调补女人。”

  许三笑摇头道:“决计不是!”

  李燕糊里糊涂顾左右言他的态度让这件事注定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三笑现在心里正想着另一个更大的疑惑。刚才那一瞬间的自制是源于心头升起的一阵恻然慈悲。随喜可以让人兴奋,慈悲却能强化自制。这是左道九重第五重的境界,莫非老子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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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变化

  一切修行来自缘法,所以叫有心求道,无意得道。许三笑的中品三重境,从随喜心到慈悲心,一梦而过。

  其实不只是修道,举凡世间的大作为,往往都是从懵懂开始的。汉高祖,明太祖都是起于微末的皇帝。未成事以前一个是泗水亭长,一个是乞丐和尚。哪一个当时敢说自己日后能君临天下?所谓的少负奇志,斩白蛇梦金龙入怀,都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根据统治者需要安上去的。造反和当官确实都是技术活,但哪一个成功者也都离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歇马镇上突现的天坑,一夜之间改变了许三笑的仕途走向。

  时来运转,许三笑的霉运似乎走到头了。尽管杨红菱的态度还不明确,但至少恢复了许三笑在镇政府的职务。

  大清早,李燕早起床张罗早饭,蛋炒饭的香味穿过窗户飘进屋子里。这姑娘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不仅山珍海味做得,家常小炒同样拿手。进得厨房,入得厅堂,卧室里的滋味甚至能媲美九鼎之一的无心女。

  早上起床前,许三笑特意欣赏了一番,不知道她到底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身上似藏了无穷的潜力,尤其肤若凝脂,牛奶般嫩白。只这一点,苏丽娜也要逊色一分。回想跟她之间的种种,最初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拜堂成亲真戏假作。随后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地下绝境中受阴阳气机的牵引,稀里糊涂的把事情做下了。认识彼此从一个错误开始,得到彼此同样因为一个错误。

  缘分逼着他们一错再错,于是索性将错就错。

  早课缠绵时,许三笑发现她的体力状态要比昨夜更好,而且对许三笑的那些花样适应的极快,有两个难度很高的动作她虽没经过修行,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她解释说很小的时候受过芭蕾训练,青春期的时候身子长沉了才放弃。许三笑说:“那不是身子沉了,而是你的气血沉了,你一定在那个时期吃过一种特别的能改善体质甚至洗髓伐毛的东西,不然皮肤不能这么好,心肺功能更不会这么强。”

  李燕撅嘴道:“看你说的,我都快成怪物了。”

  许三笑纠正道:“是尤物。”

  李燕不想再讨论下去了,借口饿了,张罗早饭去了。

  此刻,许三笑正坐在窗口,闻着香喷喷的炒饭味道,向外看着。

  何仙姑正在院子里打拳,一套太极拳耍的行云流水一般。

  许三笑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入了神,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瑶池仙境,还是一个女子在冰湖上翩然起舞。浑身充满了清凉舒爽的感觉,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到李燕把饭端上榻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李燕奇怪的问。

  许三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早已没了何问鱼的身影。摇摇头,道:“没什么,想事情入神了。”

  李燕说:“是在想她呢?还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她当然是指米粒儿,许三笑摇头道:“都不是,在想一个梦。”

  李燕娇笑道:“我看你是发白日梦吧。”将饭端到许三笑眼前,又道:“昨晚今早你都辛苦啦,来吃吧,犒赏你的蛋炒饭,吃饱了以后去上班,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一句我做好饭等你回来,不经意间拨动了许三笑的心弦。

  同苏丽娜一起,欲望多过了情感,修行多过灵肉合一的欢快,更不乏追求刺激的意思,而且始终有一种交易的味道在里边。而米粒儿,更多时候许三笑把她当做了生命的一部分,她的柔弱和天真惹人怜爱。许三笑对她的情感,兄妹之情多过了男女之情,收为双修道侣以后,指导她修行时也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许三笑很清楚,对米粒儿而言,自己是兄长更是她的神。

  李燕带给许三笑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首先她跟自己是平等的,她显然受到过非常好的教育,热情体贴开朗大方,身上自带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势,就算那天早上在赵一龙这样的人物面前,也丝毫看不出她有胆怯之意。

  另一方面,她身上还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她来到歇马镇之后,没一天好好工作过,但天坑事件中,她表现出的力度甚至胜过了曲景民。昨晚曲景民出现在歇马镇,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许三笑昨晚向她问过吊车的事情,她却只说自己是项目负责人之一,那吊车直接归她管理。许三笑当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种越权的做法,距离炒鱿鱼也就不远了。”

  李燕当时的回答:“如果我真的被炒了鱿鱼,你肯不肯养我?”

  蛋炒饭的香味混合了她的真心和柔情,许三笑深深注视着她,如果真能讨这样一个女孩子做媳妇,夫复何求?

  ••••••

  上午,镇政府召开全体党委成员会议。商讨突然发生的天坑事件和解决中心小学教学楼倒塌的问题。

  主持会议的是党委书记刘国庆,但掌控局面的却不是他。华夏官场最大的规矩就是规定执行的双面性和妥协性。特别是地方官场,尤其是在相对较低的层次里,经常出现一把手未必是权力的掌控者的局面。

  这种不正常的却被正常化了的现象,或可以称之为一门社会学问。其实就是官场江湖化。

  这种被称之‘学问’的东西,反映了历经五百年江湖化的民间行为规范对官场人物的影响,其普及程度高于法律法规,演变成一种惯例。产生这种现象,往往是博弈权衡后的结果,而不是人为设计的。在官场,不了解这些技巧,便会生存困难。面对这个事实,很少有人提出质疑,这不代表老练的官员们不懂这些,不说而已,大家心照不宣。

  现在歇马镇的掌控局面者当然是杨红菱。这姑娘背景扎实,手段了得。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以家庭背景压住刘国庆,又以家学渊源的官场手段踩住一出手便干翻李红军的许三笑。在很短时间内便在党委成员中间树立威信。

  刘国庆提议让与会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杨红菱顺理成章的率先发言:“天坑事件造成的影响目前还未完全显现,初步的,造成的最大破坏当然是中心小学楼倒塌事件。所幸的是,咱们的许三笑副镇长及时想到了迅速解救被困师生的方案,才使得这件事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就在昨天下午,小学楼垮塌部分已经彻底滑入天坑,同志们,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都后怕啊!所以,我想在这里提议,由党委会提名,向上级申请表彰一下许三笑同志在这次事件中勇敢沉着的表现。”

  哟呵?这是吹的什么风?这一番话说完,除了许三笑外,所有人都感到吃惊,摸不到头脑。之前这些党委成员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杨红菱处处针对许三笑的种种动作。这下子猛住了,随即就全都意识到,昨天杨红菱坠坑,许三笑奋不顾身救援,他们在天坑下双双生存下来,保不齐发生了什么患难与共的交情。

  刘国庆不愧是官场老手,风向转的快,他手中的舵轮也不慢,立即指示曹伟宝,“杨镇长说的很好,曹秘书,请记录在案。”

  杨红菱接着道:“另外,我想谈一谈天坑事件发生后可能会造成的后续影响,首先是社会影响,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控制谣言工作是重中之重,眼下,就在这镇子里已经谣言满天飞,如果不加以控制,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传播到艳阳县乃至南山市,内容我不说,你们可能也想得到,什么天降灾祸啦,什么坑里要出妖孽之类的,甚至有些居心叵测之辈会借机宣传什么末日说,在此提醒各位,要提高警惕,当心坏份子在利用这件事搞风搞雨,尤其是前阵子,咱们镇上刚发生了邪教份子自杀事件,很难说那些人神教徒不会趁机报复。”

  这件事非常重要!许三笑今早出门时,何问鱼就提醒他说,借突发的天灾人祸搞事情向来是那些邪教的看家本领,你那个周师父可是干这种事的大行家。你可要当心了。许三笑当时还说,那不正好是你大显身手的良机?这方面你可是国家级权威专家。现在听杨红菱这么一说,这件事确实可虑。

  歇马镇的反对打击邪教工作是由副书记穆仁星牵头负责的。

  穆仁星点头道:“杨镇长提醒的非常及时,这件事务必要引起重视,我想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应对这件事的临时应急领导小组,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煽动群众,组织群体闹事的事件,在此我提议由党委班子成员,前阵子抓捕邪教份子,出手果断雷厉风行的许三笑同志领衔,再由武装部,派出所和消防部门的主管干部配合许三笑同志,务必把一切危险的苗头杜绝于未然。”

  这件事不好防范,不出事儿寸功没有,出了事儿就是天大一口黑锅。这点事儿,在场人除了许三笑,谁都清楚。

  刘国庆点点头,道:“老穆这个提议不错,杨镇长怎么看这件事?”

  杨红菱先点头道:“穆副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但我认为人选问题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一下?许副镇长毕竟刚刚病愈,而且之前他一直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咱们都知道,许副镇长是搞招商引资活跃经济起家的,让他来领衔这个应急领导小组,我认为有些不合适,而且这项工作在我看来非常重要,所以我想这个应急领导小组的组长是不是该由镇党委的一位主要领导担任?”说罢,瞟了穆仁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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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场,江湖,狗日的男人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句话成为永恒的经典。

  小小歇马镇,大大一江湖。穆仁星的暗箭,刘国庆的见风使舵,杨红菱的保护,其他党委成员们的骑墙观望。一场党委会,将共和国底层官场江湖化的特色完全展现在许三笑面前。

  天坑事件的后续影响还没露端倪,镇党委成员们的心思却已经开始活络了。

  散会后,许三笑回到办公室,杨红菱不请自到。

  许三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杨红菱也在注视着他。彼此对视,目光里都隐含了难言的复杂情感。

  杨红菱问:“李燕的情绪怎样?昨晚你回去后没跟你好好谈谈?”

  许三笑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道:“什么也没说,她累坏了,我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睡了,现在还不一定起得来呢。”

  杨红菱微微额首,欲言又止,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意思。

  许三笑抢过话头说:“谢谢。”

  之所以要谢谢杨红菱,自然是为了她否决了穆仁星的提议。许三笑的官场经验不丰富,所以一下子没意识到穆仁星提议里的猫腻,没能在第一时间表态拒绝。但他的江湖经验丰富,很快就从其他人的反应上看出了这不是什么美差,权力一点没增加,责任却成几何倍数增长。如果不是杨红菱一口否决,许记黑锅店就要开业了。

  “有什么好谢的。”杨红菱道:“禁止邪教的工作本来就是副书记的工作内容之一。”

  许三笑道:“今天的会让我有了许多感悟。”

  杨红菱先看一眼时间,然后感兴趣的:“哦?什么感悟,说来听听好吗?”

  两个人的谈话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中进行。一天前,他们还是彼此敌对的关系,而现在,彼此间却莫名增添了某种信任。这份信任神秘,无以名状。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患难见真心,生死时刻的选择让他们彼此看清了对方的本性。而且女人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的感觉总会有些特别。杨红菱是个搞政治的天才,更是个女人。

  女人首先是女人,然后才是其扮演的家庭和社会的角色。

  许三笑慨叹道:“过去我一直觉得官场文化是独立的,今天才发现,在一定的层次里,官场和江湖根本没多大区别。”

  杨红菱说:“是啊,镇县级官员,需要的是霸蛮,是江湖斗狠的手段,只有到了市委书记这一级,才是强权和智权的分水岭,到那时强权才会显得很无力,许多事都得先讲政治,必须借助智慧来完成。”又补充道:“这话是一个我很尊敬的人说的。”

  许三笑慨叹道:“说的太有深度了,只有真正经历过官场沉浮的人才能总结出这样的道理,你很幸运有一位好老师。”

  杨红菱神色突然黯淡下来,道:“他其实是我父亲,幸运?我宁愿他只是我父亲。”

  话题将要转向沉重,这是许三笑不希望看到的,于是他又拾回之前的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官场和江湖有这么多感慨吗?不必杨红菱回答,自说自答:我过去就是个江湖人,念书不多,少年时代几乎完全是在江湖上过来的,混够了,所以才这么想往不一样的生活。”

  杨红菱恍然道:“难怪有人说你行事过于江湖化,还告诉我说这是你的短板,靠这种手段注定在官场走不长远。”

  许三笑问道:“是你父亲说的吗?”

  杨红菱点点头。主动转换话题,“江湖,江湖,华夏人都爱说这个,我爸也常说,官场,商场,甚至军界,江湖无处不在,可谁能说得清它是怎么形成的呢?”

  许三笑道:“这个我倒是听你们蓉大一位老先生谈到过,其实归结起来并不很复杂,几点就够了。”

  “蓉大的老先生?”杨红菱盯着许三笑,道:“是严朝辉吧?”

  许三笑点头道:“是啊,我是他的学生。”

  杨红菱道:“听我爸讲这位严先生的倾向很有问题,你给他当学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严朝辉身具传统文人风范,他讽刺官场也研究官场,对华夏近五百年的社会变迁有很深的研究,许三笑经常跟他有联络,受他的影响很深。杨红菱话中含义是说严朝辉的一些观点不合时宜,并非当今华夏官场的主流,言下有提醒许三笑莫受其影响太深之意。

  许三笑沉声道:“每个人都有短板和不足,但严先生有真知灼见。”

  杨红菱道:“太宗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严先生的很多观点不合时宜,所以才会官场失意。”

  许三笑道:“黑猫白猫只是应用于特殊时期的一句话,放到今天已不能成为真理,抓耗子固然重要,可也得区分黑白,就比如咱们现在搞的招商引资,把资金引进来搞发展建设固然重要,但也不应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严先生的观点是发展建设是一代人的功绩,人文传承环境保护却是千秋万代的事业。”

  “没想到严朝辉居然会跟你说这些。”杨红菱的口气有些意外,更带着些许轻视。很显然,在她心中,许三笑或许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但政治智慧与这个话题并不匹配。

  许三笑坦言道:“他跟很多人说这些,我不过是少数认真听进去的人之一。”

  杨红菱道:“既然你持这样的观点,为何要支持轻工业小镇的构想?”

  许三笑道:“你的想法没错,咱们虽然要做千秋万代的事业,但也不能牺牲当代,我觉得其实可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红菱道:“刚才在会上我没说,但我想不管是你还是我,包括会上的党委成员们都清楚,出了这件事之后,不管是什么小镇的构想,都注定要成为泡影了,生意人都图个好利头,出现了那么大的,几百米深的天坑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估计那些达成意向的人都要敲退堂鼓了,而且我更担心的是长江龙集团会以地质结构不适合为由将工程队撤走,昨晚曲总送我回去的时候,似乎有这个意思。”

  许三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家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咱们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挽留吧,这件事是招商办的工作,交给我来办,你专心应付上面的领导吧。”

  杨红菱有些小感动,为了许三笑的担当。点点头道:“许副镇长,那就这样吧,估计今天县市两级都会安排领导过来看看,我还要去准备一下。”

  许三笑忙起身紧走几步往外送,却不料,杨红菱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回身有话要说。许三笑跟的太紧,躲避不及,二人撞在了一处,只是一次轻微的接触,却一下子让杨红菱羞的脸儿通红。

  许三笑说:“我送一送你。”

  杨红菱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轻声说:“不必!”拉开门,逃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女人,一辈子需要的是男人,恨的是男人,爱的也是男人,永远永远。嘴里喊着我要忘了你,其实翘首以盼。

  ••••••

  许三笑来到招商办,打算找王峰谈谈。到了办公室,王峰果然在这里帮忙。许三笑找了个借口把新来的大学生打发出门。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峰夫妇和许三笑。

  昨晚因为有太多人在场,又是深夜,二人没多做交谈。这会儿见面,王峰先恭喜了许三笑大难不死。

  许三笑一肚子火,说:“这该死的天坑没把我摔死,却快要把我坑死了。搞不好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计划都要因为这件事胎死腹中。”

  王峰让卢素梅去倒茶,不紧不慢的说:“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呢,不是还有刘书记和杨镇长呢吗?”

  许三笑摇头道:“刘国庆这老油条处处把杨红菱树在前边,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人指不上,上头又多半不肯把这黑锅给杨红菱背,搞来搞去,保不齐还得着落到我头上。”

  王峰沉思片刻,道:“您要不想背这个黑锅其实很容易,一个病字全解决了,不过这么简单的办法肯定不值得您特意过来找我商量,看来您是打算出来做事,又不想背这个黑锅。”

  许三有点不耐烦,点点头道:“你最好捞干的说。”

  卢素梅沏好茶,王峰接过一杯双手放到许三笑面前,问道:“这事儿您请教过秦市长吗?”

  许三笑没好气道:“我还没蠢到断不了奶的程度,而且你真觉得找他帮忙不会适得其反吗?”

  王峰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请教,有句话叫站得高望得远,有些事情您在下边看不到,有劲儿也用不上。”

  这是个信息称王的时代,官场里层次的差异决定了信息的不对等性。有些事情秦旭明亲自出手帮忙未必合适,但提供一些重要的及时消息,也可以帮助许三笑在几个镇党委班子成员之间领先一步。

  许三笑道:“行,回头我问问他。”

  王峰接着道:“环歇马镇经济区的提案是杨镇长和您共同搞出来的,改善基础环境工程也是为了这个计划服务,现在工程过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说是天灾,但毕竟已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而且后续一定会产生很多负面的影响,甚至会因此被有些人利用炒作,来质疑当今华夏政坛的主流声音。”

  我这么说绝不是小题大做,现在社会上一直存在这样的呼声,要发展还是要环保早不是什么新鲜话题。这件事出来之后,他们势必会问,天坑是怎么形成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跟地下水严重流失有关,接着他们就会再问地下水为何会枯竭?我们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过度开发对资源环境的伤害?是我们的执政纲领的问题吗?

  这些声音多了,就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问责,这么一件偶发事件当然怪不到上级领导头上,最终问责的重点一定会落到歇马镇班子里,首当其冲的本该是杨镇长,但你也说了,上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她,如今剩下的人当中,能背起这个黑锅的还有几个?所以这是一场竞争,是您,刘书记和穆仁星之间的竞争,穆副书记之所以在会上给您下绊子,正是因为他不看好自己能斗得过刘国庆。于是想挑软柿子捏。

  许三笑听到这儿不禁一拍大腿,骂道:“狗日的没人性,老子不惹你,真把老子当病猫了。”

  王峰道:“其实穆副书记之所以会突然针对您,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杨镇长对您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刘国庆给杨许昌当过司机,手上一定有保命的筹码,而您虽然是万树波副省长树起的典型,但毕竟跟万副省长之间并无多深的瓜葛,换句话说就是您在官场里的根基浅了些,斗争经验也不丰富,比较而言,穆副书记只好把矛头指向您,只是没有想到杨镇长会那么挺您。”

  许三笑心道:幸亏老子的矛头已经把杨镇长指过了,不然这下子就会被穆仁星给坑了,出了这种事,社会上肯定谣言四起,这个时候担任那个什么应急组长,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势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黑锅之王。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一个大男人靠一个女人保护,不是我的性格,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商量个办法,看怎样能扭转乾坤,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每个人都在想怎么善后,怎么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却没一个人想过这件事一旦被大肆报道,歇马镇会因此出名。”许三笑的眼中放光,说道:“我认为天坑是怎么形成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天坑下边有什么?那条地下河到底通向哪里?地下河的潮水来自何方?这些问题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王峰迟愣了片刻,道:“你是说••••••”

  “是的,在我看来这些问题的背后有一个蕴藏在危机中的巨大商机!”

  王峰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叹道:“难怪你能把虎啸山庄经营的那么好,商业嗅觉这东西就是天生的。”

  许三笑道:“我来找你不是听马屁的,这个想法我跟任何人都还没说呢,咱们两个去我家好好合计合计。”

  说去就去,王峰立刻动身。二人一路回许三笑家,刚到街口,老远就看见李燕从胡同出来往外送一个人,离的太远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能依稀判断仿佛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送人倒没什么,问题是那人临走前竟伸手轻轻拂过李燕额头上的秀发,又拍了拍她的脸蛋儿,然后才坐上一辆停在路口的银色吉普车离开。

  许三笑见此情形,顿时醋火中烧,飞奔到胡同口,银色吉普车已只余青烟,一回头却发现李燕的眼中噙满了泪花,不由勃然大怒!

  这狗日的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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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释怀

  中午,许三笑留王峰在家吃饭,王峰说什么都不肯,到底走了。这人受过十年熬炼,一颗心早被打磨的琉璃一般坚硬透彻。岂会看不出许三笑跟李燕有话要谈。

  饭桌上,许三笑闷头吃饭。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李燕,眼中惜别之泪已化作小鸟出樊笼的欣喜雀跃。

  李燕用打趣的口吻说:“你不问那人是谁?”

  许三笑头也不抬起,只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事情我干嘛要问出来,让你为难?”

  这句话没什么营养,但许三娃子的语气酸气冲天,让听的人耳朵都能当鼻子用了。

  李燕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说?”

  许三笑说:“这个风味土豆条炸老了,味道也有点重,今天的菜真难吃,早知道就不回家吃了。”

  李燕的话更毫不搭界:“何仙姑去南山市里办点事儿,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爱情可以让糊涂人变精明,还可以让精明人变的糊涂。许三笑别不过一股劲儿,又不想失了风度,想问又问不出,不问又特想知道答案。内心中矛盾重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闷头又吃了几口饭,把嘴里塞的满满的。索性不说话了。

  李燕往他碗里夹了几口菜,道:“给你机会你不问,这可是你自己不想问的,不过什么时候想知道了,不妨来问我。”

  她这么一说,许三笑更不好问了。抬头道:“吃完饭我想去卧室活动活动。”

  李燕惊讶的:“你还能来?”

  许三笑道:“这是我的专业,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种挖金矿的感觉。”

  李燕起身道:“愿意疯你自己疯吧,我可真有点受不了你啦。”

  冷不丁的,许三笑起身从后面将她抱住。侧过头,轻轻叼住了她的耳垂儿。蛊惑道:“你想跑到哪去?”

  李燕的心儿一热,柔声道:“别在这里,去,去卧室。”

  卧室里,许三笑用一种近乎惩罚的方式,每一次深入都带着三分凶狠,三分贪婪,四分迷恋。李燕嘴上一直在告饶,但她的身体语言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此刻,她将身子盘在许三笑身上,手揽住许三笑的脖子,上下起伏运动着身子。胸前一对儿饱满圆实的玉珠随之起伏跳动。

  许三笑棍如麒麟角,李燕阜似曝鳃鱼。许三笑拿出浑身解数,忽而龙翻八浅五深,忽而虎行五浅三深,猿搏蝉附,蛇鹤交颈。二人恣意缠绵,真好似两个变作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次缠绵,最后精.关失守,阴阳通融。许三笑先纳后采,李燕却是只纳不采。

  事毕,一切疑忌皆随风去。这种真实的拥有对方全部身心的感觉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许三笑一时赌气没有在最后关头收手,心里正后悔不迭。却见李燕神采奕奕,完全不似刚被采了元阴的精气神。倒像是身子里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一点似的。

  李燕窝在许三笑怀中,温柔的说:“你现在还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许三笑摇头,深情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子,发自肺腑的:“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

  李燕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本来还想主动跟你坦白的。”

  许三笑点头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李燕却一骨碌身,伏在许三笑身上,调皮的:“我还不想说了呢,先前怕你小心眼误会了,现在知道你不会,偏不告诉你了。”

  许三笑的大手按在她细嫩光滑圆润如玉的臀上,沿着脂玉般光洁的后背一路向上,将她紧紧抱住,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到,那人年纪不大,但从他抚摸你额头的动作上看,我想他多半是你家中的长辈,从他的年纪判断,我猜他是你表哥之类的亲属,你这个小坏蛋,我猜的可对?”

  李燕抿嘴笑道:“不知道。”有意岔开话题:“你每次结束时不是都要打坐的吗?这次怎么不练功了?”

  许三笑抱着她坐起身,又把她放在一旁,柔声道:“你先睡一觉吧,我打坐一会儿。”

  李燕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困,你练功的样子好看极了,我喜欢看。”

  许三笑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静不下来,索性收了架势,道:“那就聊会儿天吧。”

  李燕说好,然后说:“刚才你跟王大哥在客厅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棒。”

  许三笑伸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道:“你当然会这么说了,可这个计划真正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要想得到上面的支持,除非能留住长江龙集团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可是,你也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估计那个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项目都得下马,你们集团的领导又不傻,怎么还会愿意继续趟这浑水?”

  李燕点点头,哦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就在今天早上,我已经接到通知,因为我擅自调动正在赶工装货的吊车,长江龙集团已炒我的鱿鱼了。”

  许三笑闻听,心中不禁颇为感动,原来那件事到底还是连累到了她。刚想说几句话安慰,忽然电话响了。许三笑怕是单位打来的,忙过去一看,居然是苏丽娜打来的。自然是为了天坑的事情,刚一听说就急忙给许三笑打电话。许三笑劝慰了一番。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这次却是米粒儿,原来她刚跟苏丽娜通过电话,也是才知道此事。这个电话自然求了周至柔破的例,所以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相互道了平安,米粒儿让许三笑照顾好自己,不必以她为念。

  在许三笑接电话时,李燕已气呼呼套上内衣正准备去洗澡。

  许三笑挂断电话,道:“怎么,生气了?”

  李燕点点头,道:“觉得自己特别亏,本来就是我先跟你拜的堂,现在倒好像我在趁人之危,在她手中把你抢走似的,全是你这个混账家伙害的,娶了老婆的人还去招她。”

  这话有点不讲理,那时候许三笑哪想过跟她会有今天。许三笑此刻还有感于自己连累她丢了工作那件事,闻言也不恼,柔声说:“工作丢了就丢了,我养得起你。”

  李燕道:“可是我过些日子就要回学校了。”

  许三笑道:“放心,学费也不成问题。”

  李燕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真缺钱的话不会跟你客气,我是说过阵子我就要回学校了,不能常在你身边,所以我打算让你陪我去南方玩几天,可又怕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许三笑犹豫了一下,这个节骨眼离开歇马镇显然不合适,这个要求实在难以做到,但又不想李燕失望,所以迟疑了片刻。道:“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这个时候我若离开歇马镇,实在有些交代不过去。”

  李燕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语气说:“还是算了吧,这么勉强,不如哪也别去了。”

  许三笑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也确实不忍让她失望。但此刻歇马镇上的形势根本不容许他离开。要想扭转当前的局面,唯一的办法是用新计划留住长江龙集团,围绕天坑打造新的项目。

  歇马镇周边有山有水,有马鸣口瀑布,具备打造旅游区的条件。如今又有天坑事件做噱头,只要把这天坑修造一番,打造成一个探险猎奇的旅游景点,加上马鸣江上游的瀑布群可以弄一个漂流项目,山上可以买一些动植物,再将几座古庙修缮一番,整个旅游区也就差不多了。这件事可以由镇政府牵头,让虎啸山庄和长江龙集团联手,虎啸山庄有成功管理旅游项目的经验和相关的资格手续,长江龙集团则在工程基建方面在国内同行中无人能及。如果能促成此事,不仅能将天坑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还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让天坑事件成为歇马镇经济腾飞的助推剂。

  许三笑跟王峰商量一上午,最终的难点还是在如何留住长江龙集团,并且劝他们加入到新项目中来。本来他还指望过李燕,但现在这丫头自己都被炒了鱿鱼,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许三娃子满腹心事,李燕温柔的靠过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愁也不管用,许三笑,虎啸村里那么困难的局面都被你打开了,如今虽然遇上点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这件事,就算咱们分开了,我也会支持你的。”

  “什么叫咱们分开了?”许三笑感到李燕的语气有些不对,捧着她的娇颜问道:“你家里人不希望咱们两个在一起?”

  李燕神色顿时一黯,叹口气道:“他对你是有那么一点儿看法,不过你别在意,只要咱们俩是真心喜欢彼此,就算是老天爷也别想把你我拆开。”

  许三笑道:“不就是你家人吗?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李燕幽幽一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爸爸的职业吧?”

  “记得,你好像说过他做过贼?”许三笑反而将她搂的更紧,道:“那你也应该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的,英雄莫问出处,美女不问基因,你爸爸做过什么都没关系,我自己还曾经浪迹江湖当过小骗子呢,有什么资格嫌你出身不好?”

  李燕本不是这个意思,话被许三笑抢着说了,想说的话反而又说不出了,只叹道:“许三笑,答应我,今后无论遇上任何困难,都不要离开我,行吗?”

  许三笑点点头,刚想说话,电话又响了,先是严朝辉打来的,问候了一下,又随便聊了几句关于天坑的话题。许三笑说话的过程中不禁想到这消息传播的好快,能这么快把消息传到严朝辉耳朵里的渠道只有一个,便是网络!这边刚挂断,那边秦旭明的电话就过来了。之前许三笑打给他,大师兄正在开常委会,议题当中就包括了歇马镇天坑事件。估计这会儿已经出结果了,却不知上面的领导现在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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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鞋与黑锅

  官场中有两件事最难受,被人穿小鞋,替人背黑锅。

  秦旭明传来常委会上的消息,结果不太妙。

  天坑事件的诱因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基础设施改造工程,主要因素却是多年来不注重水土保护工作,过度浪费和使用地下水资源造成的。这其中有几十年历届镇政府领导班子的责任,更有方向政策的因素。

  李湘武认为,此事件的发生除了上述这些因素外,最直接的问题就在于,歇马镇政府包括艳阳县委县政府在上马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项目前,缺少缜密的调研,在未对地质结构作出正确评估的情况下,就盲目大兴土木。这其中,主抓经济和招商项目的副镇长许三笑同志难辞其咎。

  秦旭明心知此刻若不表态,其他常委就会一致认可李湘武的观点,这件事一旦坐实了,许三笑这个黑锅就背定了。于是便说:“李书记寻找问题根源的眼光很准确,原则上我也赞成问责,但具体问谁的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商榷一下,目前的情况是,事件扩散的很快,影响正逐渐加强,我认为越是这样,咱们每一步决策就越应该正规无漏洞,不能给公众留下一个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草草推出一只替罪羊的印象。所以我建议,这件事应该由南山市政府方面将联合艳阳县政府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歇马镇彻底调查这件事,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搞清楚这件事的始末,给公众一个交代。”

  许三笑听罢,心知这是大师兄目前能为自己做的全部了。据秦旭明介绍,调查组虽然是市政府方面组织的,人员却多半是李湘武的人。由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葛秋明挂帅,南山市纪委,南山市森林资源管理局和南山市水资源管理局各派出个科级干部,相对应的是艳阳县也派了一套类似的班子配合市政府调查组的工作。预计今天下午就会到歇马镇。

  许三笑意识到,歇马镇上,一场别开生面的谁是黑锅男选秀赛就要开始了。原则上讲,他是厌烦这种争斗的。在许三笑看来,内斗是没有赢家的,你整别人,别人也会整你,既有损形象,又影响工作。但人在官场这个江湖中,就是这样,你不搞别人,别人却要来搞你,内斗从来是华夏官场中相互争斗的主旋律。

  如今的网络传播的速度太快,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华夏官场的作风,南山市方面的反应迅速。许三笑也不敢稍有怠慢,立即辞别李燕,动身来到镇政府。刚到门口就接到了杨红菱的电话。

  镇长办公室里。许三笑正在听杨红菱介绍南山市委常委会的内容,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杨红菱看着许三笑,黛眉微蹙,说:“这件事是李书记定下的调子,基本上已不能更改,我也无能为力。”

  这倒是一句实话,李湘武毕竟是南山市的一把手,他定下的调子,又保护了她,就算杨红菱有心找杨许昌帮忙为许三笑说句话,都不好开这个口。

  许三笑说:“之所以会问责,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被一些人利用,产生极坏的社会影响,目前网络上确实已经露出这样的苗头,但如果,咱们能想出办法来,改变公众对天坑事件的看法,让公众明白,天坑的形成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揭示天坑下的真相,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项目来做,你说有没有可能扭转乾坤?”

  杨红菱一听便来了精神,想了想,道:“你说的具体些。”

  许三笑于是把上午和王峰商量出的那些内容和盘托出,最后说道:“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立歇马镇经济开发区之前,咱们的准备工作其实已不可谓不充分,如今却因为一场天灾,眼看就要付诸流水,这就是时运所致,非人力所能更改,我现在临时想出的这个计划,毫无疑问是缺乏准备的,甚至可以说是盲目的,这里边有许多地方有待完善,不过我却认为,这个计划值得咱们冒险,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反而历史上有一些事情是匆忙决定的,却阴阳怕懵懂,稀里糊涂的成了事儿。”

  杨红菱低头沉思不语。

  许三笑接着说道:“由镇政府牵头,虎啸山庄和长江龙集团联手来做这件事,设备和施工队伍,以及管理队伍和相关方面的资质都是现成的,借着天坑事件的东风,这件事不需要筹备多久,可以很快就见到成效,这其中最关键一环就在长江龙集团身上,这就要看你跟曲总的关系了。”

  杨红菱开始是抿嘴不语,最后思忖良久才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可以去试一下,但未必有把握奏效,曲景民不是一般的生意人,长江龙集团也不是随便哪个地方政府官员能控制的,说句你未必认同的话,上次赵一龙来咱们这儿,我到现在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呢,他曾经单独约见过你一次,或许,你联络他的效果都会比我去求曲景民更好。”

  许三笑想起那次早餐见面来,到现在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赵一龙不过象征性的拉拢,怎么想都觉得未免有些儿戏。就凭这一顿饭的缘分去找人家?只怕连面都见不到。但许三笑还是说:“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我现在去试试联络赵一龙。”

  从杨红菱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李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打听赵一龙的联系电话。李燕一下子就说出了赵一龙的联络方式,此举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赵一龙这种人物,轻易自己是不会带手机的,如果带了,号码也只会告诉非常知近的人。否则每天找他的人会让他不胜其扰。李燕一口说出的正是赵一龙的手机号。

  许三笑试着拨通了李燕给的号码,接电话的人果然是赵一龙。尽管有些小意外,许三笑还是很好的将打电话的目的表述出来。赵一龙说,歇马镇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种事正是人算不如天算,长江龙集团是否撤出项目,主要还是看歇马镇的基础工程改造项目还搞不搞,彼此间是有合同的,事关长江龙集团的信誉,不管是大工程还是小工程,都断无半途而废的道理。另外又说,新项目的想法不错,但他还要带人实地考察一下,看一看那个天坑,到底符合不符合改造成旅游景点的条件。

  许三笑怕听差了,或者错误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又确认了一遍,“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您对这个项目感兴趣,还打算近期内就来歇马镇上实地考察一番?”

  赵一龙给出正面回答:“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中午我就能到歇马镇。”

  许三笑挂断电话后,忍不住欢呼一声。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兴奋之情无以复加,立即打电话给杨红菱,将这个好消息跟她说了。

  杨红菱刚被曲景民的太极拳挡回来,骤闻此事一时难以置信。直到几分钟后,曲景民的电话又打回来,自称将此事汇报给了赵总,在他极力推荐下,赵总决定亲自带人明天就去歇马镇天坑实地考察一番。经他这一确认才知道许三笑所言不虚。杨红菱心中顿时鄙夷起曲景民的人品。挂断电话后骂了句,什么玩意嘛。

  赵一龙肯来,这件事至少有了三分希望。许三笑对此非常重视,通知了杨红菱之后,立即动身来到招商办,叫上王峰和大学生小吴一起,来到天坑所在现场,用准备好的尺子丈量了一番。这天坑呈椭圆状,最大直径距离两百八十米,最短距离一百九十米。三面靠近山体,一面紧挨着中心小学,总面积有三四座足球场那么大。

  其深度根据何问鱼昨晚下坑所用的缆绳计算,大约有四百米。天坑的边缘结构松散,如果开发旅游景点,势必需要水泥加固。工程量着实不小。许三笑丈量之后粗略估算一下所需投入,心中不免打鼓。

  打发小吴拿着丈量工具回了招商办。许三笑跟王峰两个站在天坑边交换想法。

  王峰直言不讳发表看法:“这个计划有些大而不当,执行起来难度太大了,只怕天坑事件的东风吹尽时,这个旅游景区也未必能修成。”

  许三笑深以为然,额首道:“是啊,不只是这座天坑,还包括周围几座秃山改造成观光园林和动物园,以及山上那几座古庙的修缮,另外还有马鸣口瀑布下游的漂流基地的修建,整个工程搞下来投入太大了,要是再强求赶在天坑事件热度未褪尽前完成全部施工项目,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将是个天文数字,这么大的工程预算,虎啸山庄肯定承受不了,南山市县两级的领导部门也不会有人支持,没有钱,一切都玩不转,总不能指望施工方给垫付前期投入,免费给咱们修建景区吧。”

  王峰笑道:“虽然如此,但只要赵总明天肯来,这件事仍不失为扭转乾坤的一招妙手,咱们可以先大张旗鼓的张罗着,调查组来了,看到咱们在变废为宝,又得到了赵一龙的支持,一时半刻就不好对这件事下结论,只要磨蹭到天坑事件的关注度降下来,到那时再由杨镇长出面,这件事多半就会不了了之。”

  许三笑道:“这个办法好,拉大旗作虎皮,借着赵一龙这尊神的威风先抵挡住调查组,等到这件事冷却下来时,不管观光项目能否正式上马,这个调查组势必会被撤回。”

  王峰道:“天坑出现本属于自然现象,但因为这几年一直流行末世论,所以才会更容易引发热议,如果可以从地质大学起来几位教授和同学,组织一次科考探索,再请电视台做一个专题报道,相信这件事的神秘色彩会很快降低。”

  许三笑道:“这个法子好,这事儿可以请严老师帮忙张罗,像这样破除谣言的科考类节目也比较容易得到电视台方面的响应。”

  王峰道:“最好能把严先生请过来,他的几本书我都看过,如果能和他本人谈一谈,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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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 天下第一流人物

  许三笑一直认为严朝辉这老头不简单。概括起来有三点,有气节,有学问,精通斗争艺术。骨子里是个老愤青,却能以智者的姿态笑傲于公卿之家,时不时的指点指点江山,激扬激扬文字。

  他的许多论调都成为一时之谈。深深的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有才无运的智者追随。王峰便是其中之一。

  严朝辉倡导国学,被誉为国学应用大师。但同时他又精通西学,对西方发展史了如指掌。

  他评价当代华夏向西方学习所谓先进文明时说:学习,是当学生,而不是当奴才做小妾。不管学习世界任何先进的东西,我们都必须好好传承汉唐的阳刚之气,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学习,绝不能跪着、奴颜婢膝地模仿。轻自贱、猥琐下流心态的人,即便泡在学习的酒缸里一百年,也是不能成长为大写的人的;奴性十足、无钙无骨的民族,即便学会了人类全部的科学技术,也是无法逃脱任人宰割命运的。

  王峰曾经为这段话泪流满面,拍案叫绝。

  许三笑最欣赏严朝辉的一句话,他说固守华夏传统文化,排斥西方文化,闭关锁国,是行不通的。但盲目崇拜西方文化,排斥我们的传统文化,则是另一种闭关锁国行为。而且,这样一种闭关锁国,危害性更大。他的观点是只有以东方传统文化拥抱西方科技,用东方的道来承载西方的科技文明,才是华夏民族崛起该走的道路。

  许三笑看着王峰说:“想不到王大哥这样的人也有追星的时候。”

  王峰坦然道:“推崇备至,神交已久,你要理解为追星也无不可。”

  回到招商办,把丈量好的相关数据和采集的土层样本收好,接到杨红菱的电话,葛秋明带着调查组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是正处级单位,正职通常高配副厅级领导,葛秋明虽是副职,却是正处级领导。杨红菱最后说,葛秋明今年五十四了,我在市政府上班时常听人讲,这个人最喜欢一些老物件儿。

  许三笑明白杨红菱的意思,但他却无意按照她提点的去办。调查组的成立是做给公众看的,替罪羊的身份其实早有定论。有李湘武的一句话放在那儿,葛秋明就算已经不求前程,等闲物件也别想打动他。许三笑从来不差钱,但也从不浪费钱。他认为在这个人身上花钱不值得。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出席晚间镇政府搞的欢迎宴。

  黄昏时分,街道两边炊烟袅袅,正是人间烟火的味道,独自一人回到家,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心头一阵阵温暖。推开门就看见何问鱼在院子里练功,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李燕正试图模仿。居然学的似模似样。见到许三笑归来,立即收了架势,道:“好啦,他回来了,开饭喽。”

  桌子就放在院子里,何问鱼帮着摆好碗筷,随口跟许三笑打听:“怎么样?今儿一天压力不小吧?”

  许三笑说:“还行,状况出了一点,不过还在意料当中,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太快,一点小事儿都瞒不住,更何况天坑事件这么大的动静。”

  何问鱼道:“现在才刚刚开始,你瞧着吧,过两天就会有人宣称这是天授神意,是对当局的惩罚和警告,到那时你们的压力会更大,千万当心别被有心人利用,搞出群体事件来。”

  许三笑不咸不淡的:“多谢提醒。”

  李燕关心的问:“你那个新计划的事情怎么样了?杨镇长是什么意思?你联络上长江龙集团了吗?”

  许三笑道:“你不说我也正要说这事儿呢,市里的调子已经定下,估计歇马镇经济开发区项目要暂时搁置,杨红菱初步决定支持新计划,长江龙的赵总已经答应明天再来歇马镇看看,考察一下新项目的可行性。”

  李燕笑眯眯道:“你的计划那么棒,赵总一定会同意的。”

  许三笑摇头道:“这个还不好说,不过我自己先跟王大哥初步做了一番实地考察,说实话,这个计划真有点大而不当,我现在都不是很有信心,赵总能支持这个计划。”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事,随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赵一龙这样的人物的随身电话号码?”

  李燕啊的一声,打个哈哈,低下头眼珠一转,道:“啊哈,呵呵,是啊,我还奇怪呢,上回他看见我之后非要给我这个号码,他还说,让我有事需要他帮忙的话就打这个号码,不过我一直没打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帮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听这意思,如果她说的全是实话,莫非赵一龙对李燕有企图?许三笑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跟当初得知孟二俅打苏丽娜母女主意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候是情绪愤怒,现在却是打心眼里不爽。他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早把米粒儿吃定了,而对李燕,却始终有一种难以把握的感觉。

  许三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位赵总不是凡人,上次我同他见面时就感觉到了,如果我眼光不差,他的功夫境界未必比何主任低多少,这样的人你还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好些。”

  李燕乖顺的说:“好,我听你的,保证不搭理他就是了。”

  何问鱼吃饱了,一推碗筷道:“许三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力,尽管她说话时面露微笑,许三笑却明显感觉到了何主任的郑重。点点头道:“行,不过我得跟你先说清楚,我这几下子真不够道行替你开心窍见泥丸。”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所以我才要跟你好好谈谈,我发现你向道之心太少,就你这进度,恐怕郭道安修行到尽头时,你也未必能到九重天。”

  李燕放下碗筷,道:“真烦人,总说这点事儿,他修行高低关你什么事!”

  何问鱼眼波一转,看着李燕,笑眯眯道:“不说这个啊,那就聊聊功夫吧,就说一说当今天下谁当得起‘功夫天下第一’六个字怎么样?”

  李燕端起碗,道:“这个更没劲,还是继续说你的事情吧。”

  功夫天下第一?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世上真有这等人物吗?让何问鱼这样的高手心悦诚服的天下第一人。忽的一下想起那晚所遇之人,不禁追问道:“天下第一,比咱们那晚在虎啸山庄见的那人如何?”

  何问鱼道:“都说是天下第一了,自然要比那人强些,不过那人已经是武道究极境界,就算有人比他强,所强者也有限。”

  李燕把碗放下,起身道:“我吃饱了,何仙姑,三笑,你们慢慢聊,我溜达溜达去。”

  许三笑还想再问,何问鱼抢过话头说道:“许三笑,我想问问你,左道中品修心三重境的上品无仁心中的无仁是什么意思?”

  “天地不仁却生养滋润了万物,无仁非不仁,心如天地,开阔壮美而有力,将气血送到浑身上下无所不至,这是修心的最高境界。”

  何问鱼又问:“修心的最高境界止于此吗?”

  “左道中有传言说,一意修心如能破无仁境便可以问心得道立地成神,但通常来说,左道中人修行到这个境界后,就会开始尝试修养泥丸之神,绝不会试图挑战心之究极,因为那是死中求活的方法,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只有穷极的伤心悲愤,心虽死,身却靠着不甘的精神意志代替心脏催动气血存活下来,继而使心复活,得以领悟心神合一的妙术,才有机会踏上另一条以修心求神之路,这条路凶险万端,千年以降也只有一人机缘巧合走通了,但就算那人也没能达修行的最高境界。”

  何问鱼轻声道:“那人就是费长房?”

  许三笑额首道:“正是!传说他是在壶中离恨天,见家人哭其死,因而心死悟道,这门修心之术便是他传下的。”

  何问鱼叹道:“原来所谓心之神道竟是这么来的,照这么说,能领悟这种修行之术的人必须大情大性之人啊。”

  许三笑道:“所以说这是一门非凡之术,有这样心性之人本是最不适合修行的,但有道是物极必反,唯能极于世间性情,因其不舍而神思不懈,反而修成了一缕神级精神意志,这才能死中求活成就修心入道之法。”

  何问鱼有点失望,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左道中的开心窍见泥丸真神之术只是见真神的一张门票,上次在遁龙潭,我以方便眼点化你见了一次泥丸宫里的真神,能否跟我说说那是什么感觉?”

  许三笑在自身泥丸宫里见到的幻象是一个瑶池仙女裸.身起舞的样子,当时的感觉浑身凉爽,神思飞扬于身外,周遭一切无分巨细点点滴滴俱在眼前,当真是妙不可言,但真要说具体的感觉却根本说不清楚,仿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天地尽在掌握的感觉,或者说尽在泥丸宫之神手中掌握,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仿佛那一瞬间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我好像成了个看客,看着另一个我掌握着体内体外所见的一切。”

  何问鱼轻轻点头,道:“这就是了,今天上午有人给我讲神道修行,他说正规修行的神道境界,第一步该从入神开始。”

  许三笑道:“世人求神拜佛,却不知所谓神佛只是觉悟了的人,真神只在自身求,修行的过程就是找到真正自我的过程,故此得道者谓之真人,肉身不是真我,泥丸宫里的那个神才是,他的力量才是人类究极的潜力。”

  何问鱼定定注视着许三笑,道:“许三娃子,你的悟性不是一般好,从今起我要逼着你勤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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