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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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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狂飚突进



  车像暗夜中的怪兽,在咆吼前行着,人像牢中的困兽,在焦虑着、在思考着……

  此时的余罪也失去方向感了,不长的一段路,发生了很长一段故事,孙天鸣被支队带走,参与华泰公司案子的刑警仍然没有逃出被督察审查的结果,重案队邵万戈也吃不住劲了,督察处处长亲自上门了。{bixiage}.还有平阳路反扒大队、杏花分局,刘星星和林小凤,这两位昔曰的战友和上级,恐怕也逃不出被审查的厄运,不独如此,许平秋把车辆、警械检查的紧急通知给他看了。

  站在这个角度、这个时间,也许才能看到全貌,一只无形的大手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局势,而且还有一张大网,等着他投进去。

  许平秋注意着余罪的表情变化,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懊悔,也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绝望,他熄灭了烟,摁下了窗户,轻声道着:“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可能是一个无耻的人、冷血的人,是我把你送进了监狱,让你和那些人渣共处;也是我,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了回避。为此我感到内疚,不过我从不期待你原谅……对了,你很恨我吗?”

  “呵呵……谈这个有意思吗?”余罪笑着道。

  “有,告诉我,确实很恨我吗?”许平秋似乎很在意他的感觉。

  “恨……恨不得揍你个半死。可也不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着你。”余罪道。

  如果准确的说,是一种爱恨交加的感情,害了他,可同时也成全了他,相比那些肮脏的幕后交易,老许最起码是阳谋。

  “谢谢。”许平秋长舒了一口气,释然似地道着:“你能这样想,减轻我很大心里负担,我总担心你有一天会承受不了。”

  “别来虚的,到底想干什么?”余罪直接道。

  “呵呵,你说呢?刚才看到了这么形势变化,你有什么感想?”许平秋问。

  “感想就是。”余罪侧过头,看着许平秋发愁的老脸,慢慢道:“好像你比我更麻烦。”

  说这话时候,他忍俊不禁地笑了,捅了娄子、惹的祸,可能有人全怪罪到这位主管刑侦领导头上了,从反扒队袭警那事开始,上层两位大员明急暗斗的传言,余罪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些,现在看来,确实不是空穴来风,要是在这个时间,在这个许平秋有望上一台阶的时候捅一竿,那老许,可真要老死在这个处长位置上了。

  “没错,是很麻烦,我在这种麻烦里挣扎了三十年。”许平秋笑着道:“从当刑警开始,嫌疑人、自己人、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总想把矛头对准我,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有倒下吗?”

  “因为……你心里装着人民,你不徇私情,还是因为你有崇高的理想?”余罪不爱听,觉得这是说教。

  “错。”许平秋顺手扇了余罪后脑久一巴掌,知道他在讽刺,他纠正着道:“是因为,我比他们都黑。”

  咝……余罪一激灵,捂着后脑勺,紧张了。他瞥眼看着许平秋,这时候才觉得心头有股子凛然的寒意,那些叫嚣的、不可一世的、在市里耀武扬威的,明显比早窥到玄机,安坐这里的许平秋低了一个层次。他们已经扬刀,而老许的暗箭,谁也不知道他射向那个方向。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话没错,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有正确世界观和人生观的人,在这个职业里磨练几年,会有很大变化,会目睹很多不公平的事,会目睹很多人间惨剧,会接触很多纸醉金迷,时间长了,你的世界观会不自然地发生扭曲……慢慢的,黑和白、对和错,都是混淆的。”许平秋道。

  “高深了,简单点是不是能说:没有谁是无辜的,包括我,还有你。”余罪道。

  “对,包括今晚的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许平秋道。

  “怎么破?”余罪问。

  “你有兴趣?”许平秋问。

  “没有。”余罪一摇头,不好奇了。

  说没有的原因,是怕又掉进坑里,别人的坑好说,可老许的坑,恐怕你掉进去了也不知道,余罪深有体会,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许平秋究竟是什么用意,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橙色年华不简单啊,从开业到现在有七年多了,历经数次扫黄打非岿然不动,我在想啊,我坐在这里能得到我所有消息,可能对方也同样能得到,而对方那个地下世界,我却无从了解,他们做得究竟有多大?涉案究竟有多深?在警方在官方究竟有多少关系?我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黑窝,我这个级别估计对方都不放在眼里,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敢去干呢?”许平秋好奇地问。

  余罪无语了,手遮着半边脸,如果说在此之前是无知无畏,可自此之后,恐怕就要知难而退了,不是所有的非法产业,都害怕你警察上门的。

  车嘎然而止,余罪惊省时,看到了一个路口,岔路口,二级路,他辨着方向,不过路面坑洼,走得重卡多了,连路标看不到。

  “不用看了,这条路可以直通汾西,你老家。”许平秋道,掏着烟,慢吞吞点上,像思考着得失道着:“像我们刚认识开始一样,我给你准备了两条路,这一次你兜不住了,第一条是先回家,过了风头,我把你的手续转到外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说不定理想会实现,当个小所长啥的,过你的滋润曰子。”

  咦哟?把余罪一下给乐得,不相信地看着许平秋,问着:“真的?”

  “假不了,我还是有这点能力的,不过实话实说啊,你这姓子太野了,不太适合当警察,我再选择的时候,宁愿选一些能听话,能服从命令的乖孩子,这事过去后,汲取教训,不要再由着姓子胡来。”许平秋道,很和霭,让余罪觉得这特么好假。

  “那其他人呢?”余罪问,自然是揪心一块出入娱乐场所的俞峰,老曹之类。

  “和你一样,打散,调走……我呢,负个领导责任,在省厅党委会作个深刻检讨,再过一两年,光荣内退,相安无事,现在不是说低调才是王道嘛,低调点,别争了,争那口气干什么?”许平秋道,像是什么事都看开了,豁达了。

  不过这话听得很刺耳,余罪总觉得不对,他看着许平秋吞云吐雾的样子,怎么一点也不像马秋林那么云淡风轻呢,他突然问着:“第二条路呢?”

  “呵呵。第二条就简单了。”许平秋笑道:“把你想干的事,继续干完,你的人不够看,我给你一个中队的特警,让你过把当指挥员的瘾,怎么样?”

  呃……余罪瞬间被刺激得直梗脖子,那特么可是梦寐以求的啊,不过他瞬间又省悟到,自己又要成为领导手里的枪了,而且现在看来橙色年华的能量不是一般地大,这样做,尼马不会又是黑道追杀的后果吧?

  “其实咱们是一类人,宁留十块疤,不咽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后果可能很严重,保不准我也得人现在这个位置上滚下来,可我无所畏惧,从警至今,我受过各类处分一共十七次,受伤六次,最重的一次,被人从背后打了黑枪,差点上了光荣墙啊……可我到现在还站着,大部分对手都见马克思了,谁也知道我老许黑,可我黑得问心无愧。”许平秋道

  “我……”余罪咬牙切齿,那股子豪气却迸出来了,还差那么一点点。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考虑,二十二点三十分,行动准时开始,我授权你为现场指挥,抄了这个黑窝……小子,别觉得我在利用你,军警本就是党和人民手里的枪,我只不过是把枪口调整到准确的位置,我懒得跟他们玩窝里斗的游戏,今晚就这一局见输赢。”许平秋道,看着余罪。

  余罪在踌蹰着,许平秋两眼的光芒越来越甚,炯炯盯着余罪问着:“捅娄子,太小儿科了,捅破天,敢干吗?”

  那目光即便在黑暗里也放射着光芒,余罪被刺激的心在狂跳,气在狂喘,憋得他妈的终于爆发出来了,一拳砸在椅背上,一字千钧:

  “干!”

  …………………………………

  …………………………………

  第二个“一切正常”消息发给乔三旺后,宁国强专门跑到了ktv外瞅了瞅,以他作歼犯科几十年的经历,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感觉。

  “强哥……”有位染发的,从出租车出来了,奔着上来,附耳道着:“没事,根本没啥动静。”

  “小心点,那个货我他妈查了啊,也够黑的,一个人就把个区长拉下马了,乔哥交待了,千万防着他搅事。”宁国强道。那人点头称是,合计了一会儿,把保安和服务生里手脚有两下子的都组织起来了,主要防范的就是各入口,天台,以及停车场一带。

  安排妥当,宁国强还是觉得不放心,干娱乐这一行啊,烦心事就多,谁也知道是这儿是销金窟,上到官警巨商、下到地痞流氓,不是闻着钱味来了,就是闻着女人味来了,那处照应不到就出娄子。

  “强哥,出事啦……”

  有位妈桑奔出来了,急促地拉着强哥汇报着:“18号大包的,非要把冰冰带出台,我和他理论不清。”

  “那就去吧,这事还找我汇报?”强哥火大地道。

  “可他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来路啊?万一不给钱呢?我看那几人不像好来路。”妈桑担心之处,原来在此。

  也是,这年头风气不好,白瓢了恐吓妹子的货还真不少,强哥想了想,指指顶层,那是让妈桑把人忽悠到贵宾间xxoo快速办事的意思,强哥说了:“告诉客人,这两天不太平,实在需要就到楼上泄泄火,去吧。”

  打发走了一个,又来一位抹脂涂粉的妹妹,摇曳地从厅里出来,上得前来两臂一揽强哥的胳膊,软软的胸前就靠上来了,发嗲撒娇地叫着:“强…哥…人家一晚上一个台也没轮上,你帮帮人家嘛。”

  哎哟,正烦着呢,又来了,橙色年华这十八层娱乐城,从公主到陪酒妹,从陪舞到三陪姐,隶属于大小不等的十几个妈桑,再加上偶而来讨食的流莺,每天要照顾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搁平时吧,这事好处理,可今天强哥有点烦,一挥手:“去去,没生意就歇歇吧,才多大一会儿就奶疼逼痒成这样?”

  “讨厌,等你找我,人家不理你了。”那妞生气了,一甩,蹬蹬亮着长腿气跑了。

  刚跑,停车场的看守奔过来了,喘着气,强哥吓了一跳,直揪着小子问着:“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捣乱?”

  “不是捣乱。”看车的道。

  “那怎么了?”强哥松了一口气。

  “哥,老黄和薛妈桑手下那个长得像外国妞的,在停车场那车里,真刀真枪干上了。”手下银笑着,汇报了这么一条让强哥蛋疼的消息。

  这地方保安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有这种放枪不找地方的事,强哥吧唧扇了手下一耳光骂着:“滚,这种事也尼马汇报……去告诉他,再在工作场合胡来,我割了他那老二。”

  手下笑着奔走了,看看时间,二十二点二十九分,每天这个时候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那身心疲惫的、那些寻找慰籍的、那些寻芳买醉的,很多都会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留连忘返。于是成就了这个橙色年华的辉煌耀眼。

  大厅里,像一个大酒店,巨大的水晶吊灯,琳琅满目的酒柜,穿梭往来的服务生,各忙着其事,即便是在这里呆了两年之久,宁国强也不知道这个繁华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撑着,不过他知道能量很大,最起码不像那些小娱乐场所,三天两头被警察检查,辛辛苦苦赚点钱都进了别人的腰包。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这样的一个娱乐王朝,就放眼全国也数得着,怎么可能有人敢来这儿搅事。

  宁国强这样想着,据说橙色年华这幢楼宇光装修就投入了三千万,每年的租金一千八百万,每年有人工开支六千多万,能做这么大生意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否则不会连警察也敢黑。而且黑就黑了,据说黑得警察内部都干起来了。

  他悠闲到了吧台边上,要了杯矿泉水,抿了口,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看场子,镇镇那些不长眼的醉汉,蛮清闲的,要不是乔哥交待今天一定看好场子,他早和那个妞鬼混去了。对了,又想起昨天来的那三位醉态可掬的男子,他现在回忆下,好像觉得这事是有点不地道了,有点太欺负人了,人家警察就来喝了两杯,屁股没坐热,就被其他警察带走了,这事闹得,让他觉得很好笑,黑吃黑常见,这白吃白倒是不常见。

  这些事他不用考虑,也不是他管得了的。他放下了矿泉水瓶子,回身刚调戏了一句吧台小妹子,那小妹子蓦地眼一睁,好愕然的眼神看着门厅的方向。宁国强一惊,回头,然后表情僵硬了,被雷到了。

  一位戴着毡帽,披着风衣的家伙从门厅进来了,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进门恰恰看到了宁国强的方向,然后他站定了,嘴一歪,呸地一声,吐掉了烟,慢慢地……慢慢地卸下了墨镜。

  宁国强的眼睛瞬间大了两圈,这不是昨晚来的那货吗,居然还真敢来,居然还是这么一幅牛逼的扮相,他哭笑不得地道:“哇……兄弟,你拽,还真敢来!?”

  “强哥,你他妈真不地道啊,来你这儿喝杯酒,居然把老子捅给警察。”余罪道,活脱脱一幅黑道巨枭归来,兴师问罪的表情。

  “那不关我的事……不过,兄弟,你敢砸我关老弟的公司,这笔账,我可接下了。”强哥道,一看余罪的身后,就一个人,而且不是警服,他现在相信那个传言了,这家伙绝对是个狠茬子。

  “好啊,今天新账老账一起算,别说他的公司,这儿老子也要砸了。”余罪气势汹汹,恶狠狠地道。

  吁吁几声,早有不远处看到的服务员溜了,打着电话的,叫着步话,转眼间,从停车场、从各楼层、从各包间,趿趿踏踏往大厅汇集着,保安装、普通装的,二三十人的队伍瞬间一个圆环包围,把余罪围到了中间,这个时间,宁国强觉得胜之不武了,他笑着,其实他期待对方识趣点,躲远点,那样的话就不必非要闹到不可开交了。

  不过他错估了对方的狠劲了,根本就没动,一掏口袋,有人已经拔刀、拔甩棍了,却不料余罪掏的只是烟,叼在嘴里,笑着问宁国强道:“就这么几个人?不够看啊。”

  “呵呵……哈哈……我说兄弟,你武打片看多了吧?”宁国强笑得乐不可支了,来搅事的不少,不过像这么愣的,可是头回见着。

  余罪摸着口袋,像在找火机,他笑着又问:“宁国强,冤有头、债有主啊,你砸我饭碗,我砸你摊,过了今天混不下去了,别怨我啊。”

  “是吗?哈哈……”宁国强一看自己的队伍,很大度地道着:“好,有种……过了今天,你要混不下去了,来我这儿吧,我不记仇。”

  “哈哈……”余罪仰头狂笑几声,大笑道着:“好,冲你这句话,老子今天留你一命。”

  说着手一掏,枪在手,众痞齐齐后退,吓了一跳,宁国强吓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对方真是个不要命的,他一伸手,余罪拿着枪,指着他,他突然笑了……这个环境,就特么悍匪也不敢开枪吧?他笑着道:“兄弟,丢饭碗就得了,要亮出这家伙,得丢命吧?”

  现在就流氓也懂法制了,余罪看看这个流氓别动队组织的够齐了,各个人手伸在腰里,时刻准备拔出武器,他笑道:“这么怕死啊,早干什么去了?……听好了,手抱头,蹲下。”

  “什么?”宁国强气得脸变色了。一嚷着众手下:“上,灭了他。”

  众匪仗着人多,蹭蹭拔着家伙围上来,余罪二话不说,眦眉瞪眼,一开保险,朝着水晶吊灯砰、砰两枪,怒目环伺大吼着:“不想死的,都他妈手抱头,蹲下。”

  清脆的枪声响起,女服务员啊声尖叫,钻桌底了。

  枪响的一刹那,宁国强吓呆了,那枪口冒着缕缕青烟,正指向他,他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手,后面的众痞见势不对,虽然近在咫尺,可却不料稍动。

  “蹲下,手抱头。”余罪声放缓了,枪口顶上了宁国强的脑袋,那凶狠的目光,似乎比膛里的子弹还要有威慑力,宁国强慢慢地,蹲下了。

  此时,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听到了凄厉的警报声,像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样,跟着沉重的、整齐的脚步声,从前后双门齐步奔进来了两队……黑衣黑盔、手持微冲的特警,在电梯、在安全出口,迅速地向楼层推进着。

  不知道进来多少人,直到宁国强已经麻木,人还没有进完,留下的一组六人特警枪指着蹲着抱头的痞子们,几声叱喝,叮叮当当地下缴出来一堆甩棍、片刀、匕首、催泪枪。此时的余罪扔了帽子,脱了风衣,一身鲜亮的警服在身,手持着步话喊着:“各组汇报。”

  “通讯屏敝。”

  “配电室,清除。”

  “管道,封闭。”

  “十九层,天台封闭。”

  “…………”

  枪声为号,在不到三分钟时间里,从出口到顶楼,已经被两百余名特警封闭成一个绝地,后续的警力已经飞驰到位了,重案队的人、县刑警大队的人、数十辆警车直排到街外,从这里看过去,整条街道,成一片红蓝警灯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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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善不从警



  从来没遭遇过的事突如其来,第一反应就是乱,乱得不可开交。

  二层,慢摇吧,D∫最先看到成队的警察冲进来,手一哆嗦,音调子一下子变了,音箱被关,大灯亮起,有特警高喊着临检,谁也不许动……得,一下炸群了,都在动,掏口袋的、摸身上的、还有男女、男男、女女抱在一起惊声尖叫的,等把混乱的人群控制住,舞池中央的地上已经扔了一片白色的小药片、还有蓝的、绿的,纷洒的粉末,在灯光下闪着妖艳的颜色。

  现在是法制社会,都知道扔了证据。

  三层,特警冲进去的时候,从卫生间出来的一位女人最先看到,惊恐地尖叫后,看着对着她的枪口,一下子失声了、高潮了,瘫软在地,各包厢被推开之后,狂舞的、醉酒的尖叫乱吼、丑态不断,还有数位已经磕多的药的,目眩神离地看着警察叫嚣着:“耶,我操,雷子也来群嫖来了。”

  得了,这哥们在打摆子,绝对不是故意的,被特警摁着,先铐上了。

  四层,数位点着锡纸,凑一块抽的男男女女,被逮了个正着……

  五层,两个包厢里玩得嗨起来了,四位裸妹正在疯狂地跳着艳舞,特警包围了她们还在甩头摆胯,茶几上还扔着未收拾的吸食工具。

  六层,包厢里没抓到罪证,也邪了,居然有一对在卫生间里XXOO,立交的真嗨,特警那大小伙查进来,看这场面,羞得满脸发烧。

  九层,出事了,十几位聚伙涉黑成员以为事情败露,掏着钢珠枪咚咚和特警对战上了,不过明显武力太次,一梭子微冲示警,打得一屋子全趴下了。

  十一层,意外了,群赌的一窝听音不对,关了灯往外冲,十几个人,抱着冲着撞着,挟裹着三位特警从楼梯上滚下去了,两层夹恃的特警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这帮疯狂的家伙。兜里怀里裤子里,那里塞的都是钱。

  十五层以上,却又是一番景像,静悄悄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独立的房间,越往上越装帧得像豪华宫殿,在这里,警营中的小伙见识了N多人间奇迹,比如貌如天仙、身着宫装的美女;比如肤如凝脂,男女混浴的场景;比如众女环伺、一人居中的帝王享受;比如金碧辉煌,钱如沙砾的赌台。

  突袭的数分钟之内,是最大的乱局开始,即便是在外面通讯指挥车上的肖梦琪和李玫,透过窗户也能看到,整幢楼的不少窗户,在突袭的那一刻,天女散花般地往外纷纷扬扬洒着东西,有药片、有粉、甚至有人民币。车里屏幕上,截取着突袭的各个场面,看得李玫心潮澎湃,直握着拳头捶着桌子喊:

  “爽,爽……这才是当警察该于的事。”

  “协调各组通讯,我要进去了。”肖梦琪换着特警装,安排了声。

  “放心吧,这幢楼除了咱们加密频道,谁也传不出消息去。”李玫得意地调试着大功率于扰仪,把频率放高了0赫率。

  肖梦琪拍拍她肩膀嘉奖,打开车门,跳下车,把鼠标拽了下来,第二拔队员正从运兵车上下来,两人快步走着,站到队列之前,肖梦琪挺胸喊着:“立正,稍息。”

  一队女特警,六十人,肖梦琪喊着话:“你们的任务是,分布到各楼层,协调突击组控制楼层,注意对女嫌疑人方式方法。听明白了吗?”

  “是”六十名女警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震奋。

  “出发。”

  随着肖梦琪的挥手,第二拔女警潮水般涌进橙色年华的大厅,从电梯、从安全出口、迅速向各楼层渗透。

  “哎哟,真尼马刺激呀。总队五个队,除了排爆的都来了。”鼠标穿着一身不太合适的特警装,得瑟起来了。

  “余罪这办法不错,他一出来,把橙色年华的防备力量全吸引到大厅了,各楼层没遇到什么抵抗。也来不及防范,这个时候是取得证据最佳的时机。”肖梦琪笑着道,大踏步向着厅里来了。

  “介个真没啥看头啊。”鼠标看压倒性的优势,又觉得不那么刺激了。

  “没那么容易,控制现场好办,乱成这样,取证难啊。”肖梦琪道,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谁可能知道藏了多少黄赌毒,光刚才被扔掉的货,恐怕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进得着厅,余罪正协调着各楼层的特警,向着两人招手,肖梦琪笑着上来时,余罪指指鼠标道着:“你留下,审审这群货。”

  自然是墙角蹲着的那群了,肖梦琪要上楼,又想起什么来了,回头对余罪说着:“要快,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许处的意思是,要尽量在现场取到罪证,越多越大,越大越好。”

  “五分钟,等着瞧。妈的,这地方比南方还差了点。”余罪步话挂在屁股上,叫过鼠标来,两人耳语着,肯定没商量好事,肖梦琪本待要走,可一想,又留下了,重新站到一起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五分钟?吹牛吧?”

  “吹什么牛?就这群货,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儿的经营了。”余罪指着强哥手下这三十一位武装地痞,和鼠标两人看过去,鼠标指指蹲在最先的宁国强,余罪摇摇头。

  那位肯定不行,毕竟是匪首,看到一半的时候,余罪拣了个平头、模样乖巧、面皮白净的小后生,走,直带着进了安全出口处,就着简陋条件开审了。

  叫啥,叫王小天;于啥的,看场子滴;多大了?十九了。

  好了,王小天同志,现在给你立功减罪的机会,说说,你们这里头卖小包的有谁呀?

  哟,直接要揭黑幕了,肖梦琪心中一喜,从这些保卫人员身上入手,肯定路子是对的,可这能问出来吗。

  不好办。王小天紧张地摇头:“大哥,我真不知道,我刚来没几天。”

  “你算了吧你,看你长得这么帅,楼里这姐妹没少给你软饭吃吧?不帮着她整点外快?说不定她就抽这玩意。”余罪驳斥着。

  哦哟,长得帅也有罪了,肖梦琪觉得这道理太难明白。

  可也奇了,似乎余罪敲中了要害,那王小天紧张地低头了。

  “不说是吧,鼠标。”余罪一摆头。鼠标蹲下来,余罪拿着手机准备开照,鼠标扮着一副迷死不偿命的表情,掏了一包亮晶晶的东西,要往王小天身上塞,这下子把王小天吓坏了,乱哆嗦着喊着:“哥,别害我,我啥也没于。”

  “那总得有人于呀,你不告诉我谁于的,我不整你,我整谁呀……不多,就二百克,顶多判你十来八年,来,摆个帅点的造型,我给你照相。”余罪吓唬着。鼠标拽着,要往他手里塞,塞不进来,标哥恶狠狠地道着:“不听话,信不信我塞你嘴里?”

  这两货真不是东西,连肖梦琪也看不过眼了,虽说取证有时候需要手段吧,可也不能这么下作啊,她真不知道货怎么已经预备好一袋子了。

  两人一个人吓唬,一个人动手,王小天明显吃姐们软饭吃得在有上肾亏胆虚了,就在鼠标塞进他口袋里的时候,他急了:“别别,我说说……哥,你们别整我,我告诉你们是谁……”

  “说吧。”余罪收起了手机。鼠标掏出了准备栽给他的“赃物”。两人虎视眈眈看着。

  “肚子……姓杜。”王小天给了个绰号。

  “好事成双,好歹交待两个人啊,回头立马放你。”余罪道,好贱的表情,最起码嫌疑人能读懂,不给我就收拾你。

  “还有他相好,小红……都是干这个的。”王小天声如蚊蚋,羞答答地摘清自己了。

  没办法呀,这死胖子警察要真把赃物栽他身上,那得住多少年大狱呐?

  哟,奇怪了,王小天突然发现,那位胖警察拆开了“赃物”袋子,那一袋貌似冰的毒品,他直接放在嘴里,咬了两块,吃得吧滋吧滋,惊得王小天眼巴巴看着不知道什么情况。

  “冰糖,你也来一块?”鼠标贱笑着,递到王小天眼前了。

  “哎哟,警察尼马都是驴日滴,太损了。”王小天气得痛不欲生地扇着自己耳光,快哭出来了。

  “拖走,下一个。”余罪踹了这货一脚,换一个人。

  特警拉进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余罪靠着栏杆站着,直接就开诈了:“兄弟,小天把肚子和小红都交待出来了,他立功啦,很快就要放他……你说吧,你准备给我们点什么?提醒你一句啊,反正橙色年华要倒了,配合我们什么都好说,不配合,我可得给你找点事了啊。”

  余罪一边诈,鼠标把一包单晶冰糖当冰片往兜里塞,这些撑场子挣俩小钱的,那敢摊上这种事,没过两分钟就吓萎了,看得肖梦琪瞠目结舌,研究了十年警察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似乎还没有这几个小动作管用。

  突袭十分钟后,根据这些保安人员的陆续交待和指认,从各楼层混杂的人群里,揪出来了九个卖小包毒贩子,摇头丸、麻古、冰,神仙水,敢情还多种经营呢,抓到绰号肚子这位嫌疑人时,这哥们藏在裤裆里的货还没来得及扔呢

  突袭十五分钟后,也是根据这些保安人员和吧台妹的交待,又起获了这幢楼的藏毒地点,谁也没想到,就在配电室,藏在综合布线的管道里,足足搜出来四大包,也是晶莹透亮的,不过肯定不是冰糖了。保安人员本身就涉毒。

  突袭十八分钟后,控制的现场又抓到了两位私藏武器的嫌疑人,指纹比对吓了后台支撑的李玫一跳,居然是个网上追逃的嫌犯。

  突袭的战果,在不断地扩大着………

  许平秋在行动开始之前,已经驱车到了市刑侦支队的大门口,车被拦住了,他一伸头,那张脸就是通行证,岗哨赶紧放进去。阶上下车,进了队里,一个电话叫到了现任的支队长李朝东。

  他心里此时有点可笑,上一任支队长因为坞城路反扒大队的事栽了跟头,这一任支队长不知道会不会在同一人身上栽个跟头?

  人在就支队,因为市里重视的原因,刑侦三队的孙天鸣被带到了支队问话,李朝东一见许处长来了,知道来意,脸上有点尴尬,小声地解释着:“许处,您是为孙天鸣来的吧?天鸣也太不像样了,居然敢抓督察……王局很生气,电话上训丨我,我也没办法……”

  “哦,知道了,人呢?”许平秋问。

  “在会议室询问。”李朝东道。

  许平秋一言不发,背着手往楼上走,这个地方对他来很熟悉,在进总队之前,支队长当了数年,所过之处,他轻轻地哎声叹气,李朝东战战兢兢跟在领导背后,大气不敢稍出,他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式对不对,一直以来,这位总队长是相当护犊的。

  可这种事,他还敢回护?公然抓督察,这事除名都是轻的。

  “许处,督察上也很窝火,公然对抗,拒绝调查,这事很棘手。”李朝东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可不,真棘手啊。”许平秋叹道。

  到了会议室门口,他推门而入,两位督察一见许平秋,起立问好,许平秋看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孙天鸣,他问着督察道着:“询问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一位道。

  “笔录我看下。”许平秋伸手道。

  督察给递上来了,就几行字,是经过,什么也没说,就说出警遇到斗殴,临时起意制止,然后把参与人员全部抓到了三队。

  真相是什么都知道,许平秋知道是应谁之邀,督察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这东西放不到桌面上。

  “嗯……这个,准备怎么处理?我是说,总不能对自己人也搞这个疲劳审讯吧?”许平秋问道,看看表。

  有点装模作样了,不过督察却无言以对,总不能真把自己人熬个疲劳审讯吧,还好,两人有点眼色,有位问着许平秋道:“许处,您看呢?”

  “我来处理……明天早上给你们一个交待。这事就明摆着,肯定是私怨,假借出警,挟私报复,必须严肃处理,像这种害群之马,根本不配当个警察……起立。”许平秋黑着脸,吼了声,孙天鸣机械地站起来。

  这是从当刑警第一天就养成条件反射,他站起来,不过眼睛不服气的盯着许平秋,不像曾经那么尊敬,而是蓄着一股子忿意。

  “看看,刑警里这些没文化没素质的真可怕……你们对付不了他,我处理。跟我走。”许平秋吼了声,孙天鸣咬牙切齿地移步了,还是许平秋这虎威犹在,路过他旁边时,他抬腿就踹了孙天鸣一脚,把孙天鸣踹得一个趔趄,回头怒目而视。

  “看看你还像队长的样子吗?胡闹,走。”许平秋当先一步,孙天鸣低头跟着,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就这么被带走了,支队长有点郁闷,督察有点傻眼,都觉得不合适,可谁也没敢拦着。

  “这……”李支队长讪讪道着,意指自己当不家了。

  “算了,咱们回去汇报吧,这帮刑警比嫌疑人还硬,问不出什么来。”一位督察道,两人达成一致了,反正就是上面互相恶心,这事难道还要真查到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带着孙天鸣上了车,许平秋回头时,看了眼,突然间呵呵笑起来了,孙天鸣正郁闷着呢,抬头不解地看着许平秋,许平秋笑着道:“天鸣,你小子这队长当到头了啊,挟私出警、抗拒调查、居然还敢打督察。”

  “打都打了,爱咋咋地。”孙天鸣破罐破摔了,不屑地道。

  司机和老许都笑了,在脾气暴烈上,刑警和犯罪嫌疑人没什么区别,逼急了都是些光脚不怕穿鞋的货,许平秋笑着道:“就再委曲,也不能铐督察啊

  “要是公务我无话可说,他们根本就是私务,根本就是小题大做,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挟私出警这种事,治安上和派出所发生的最多,就没见他们查过。”孙天鸣道。

  “少给我犟嘴,你敢说,这事你没错?他们就是冤枉你?”许平秋口气硬了。

  一硬,孙天鸣有点蔫了,这是两错碰在一起,那叫错上加错,所不同在于,督察站在制高点上。他沉声道着:“我有错,不过我问心无愧……关泽岳仗着他舅舅是分局长,几次在辖区闹事,同业经营的两家小物流公司都被他赶走了,我们刑警队传过他一回,派出所也传过几回,几次都是前脚进后脚出,越发地嚣张了。”

  “所以,你就和余罪合计着,给他找点事,那怕就恶心恶心他也成?”许平秋反问。

  “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下的命令。”孙天鸣道:“老队长,该怎么处理您就怎么处理吧,您处理,我服气。”

  咦哟,许平秋笑了,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余罪身边总能聚起这么多讲义气不讲原则的货。这种事似乎该敲打一下了,他想了想道着:“你应该跟我说实话,这事应该他是主谋,你是从犯,他担个责任,你的责任就轻多了,也好处理。”

  “真和他无关,是我下的命令。”孙天鸣道。

  “哦,这样啊。”许平秋笑了笑,回头问着:“那他是不是也没告诉你,他准备去砸了橙色年华。”

  呃声,孙天鸣噎了下,眼睛有点凸,疑惑地说了句:“没有啊,他不能有这么大胆子吧?”

  “如果他有呢?”许平秋沉声反问着。

  从这凛然的话音里,孙天鸣感觉到了不寻常,他喘了口气,想了想,有点紧张似地道着:“他要真敢这样于,怕是要有危险了……不过,这小子真有种,还真敢于。许处……”

  似乎想请求什么,抬头时,他又咽回去了,许平秋笑了笑道着:“我们一直就在危险中,什么时候真正地安全过?不过这一次肯定不危险,因为有我在支持着……我不但支持他,而且还支持你。”

  孙天鸣脊梁一挺,胸口一热,暖烘烘的,刚要说话,许平秋又打断了,不客气地道着:“之所以还支持你,是因为你没有把这样的事放在普通人、无辜的人身上,你虽然有错,可你还有点警察的良心,没有私利和己欲带进工作中来。”

  “老队长,我有分寸。”孙天鸣有点愧疚地道。

  “接下来,我要于点没分寸的事,就像你们今天于的事,于成了无功,干不成有过。而且这件事我可能兜不住,如果我兜不住,你也要跟着完蛋,敢于吗?”许平秋问。

  “您说吧。”孙天鸣直接道,士为知己者死,就图个痛快。

  “抓捕乔三旺,根据手机定位,他正在一所会所里,橙色年华已经打响,很快他就会知情……后方的技术支撑会给你指定方位,我要提醒的是,这个人可能和官警商匪都有关联,而且报复心很强,如果钉不死他,会很麻烦,你敢于吗?”许平秋道。

  “警察就是惩奸除恶的,这种人渣早该抓了,我有什么不敢。”孙天鸣道,兴奋了,知道上面下决心要对橙色年华动手了。

  “好,有种我喜欢有种的爷们,现在十时三十五分,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都是县局的刑警和乡警,他们根本不认识乔三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的要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秘密解押到指定地点,能做到吗?”许平秋声音放轻了。

  “放心,这种人我知道轻重。”孙天鸣道。

  此时的车已经熄火了,在空档方位滑行着,车停的时候,远远地能看到远处滨河私人休闲会所的霓虹大字,下车的时候,从路边的车里已经出来了数个黑影,监视很久了,简略交待几句,这些人分别上车,孙天鸣在车上接着武器,数辆无标识的车行驶中猝然加速,直冲会所,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音响起,十数位刑警在孙天鸣的带领下,飞奔上台阶,撞开了门厅,推开了保安,分两队直冲楼上,一时间,会所内外,一片哗然。

  黑暗中许平秋面带谑笑看着那里,乐得仿佛做了一件恶作剧的孩子,忝列司机的任红城笑着道:“许处,我发现现在的小伙子和咱们那时候没多大区别,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

  “你不会觉得我在教唆这些年轻人胡来吧?”许平秋问。

  “应该有教唆的成份吧,不过许处啊,这未授权的行动,肯定会很麻烦啊。”任红城提醒着。

  “我压根没在乎过麻烦,老任啊,于这么多年警察的我对法治的心得你知道是什么?”许平秋问。

  “肯定不是绳之以法,以法治警。”任红城笑道。

  “对,我对法治的理解是,只要你违法犯罪,我就有办法治你……那怕我与你同罪”许平秋道。

  任红城一笑,一直以来他眼中的许平秋有点二杆子,不过旋即又觉得,这话里,似乎有一种涩涩的味道。他摁下了车窗,掏了一包烟,递给许平秋一支,凑着火点上,昏暗晦明的车厢里,两人在烟雾腾腾中焦虑着,窗外,仍然利雾霾遮敝的天空,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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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激浊扬清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几声惶急的喝骂。

  平国栋皱了皱眉,用力地甩出一张幺鸡儿,心情有点不太好了。今天有点邪,明明牌风一直很顺,可觉得心气那儿堵着,一直顺不了。

  关泽岳看出了舅舅的不痛快,殷勤地道了句,我去看看,快步走向房门。

  “哐”的一声,房门被大力踹开了。关泽岳被门狠狠地撞了一下,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吃疼叫声中,一群警服正装,手持武器的警察冲了进来,叫嚣着不许动,跟着几根警棍直顶在桌各人的脑门,乔三旺反应稍快,不过对方更狠,一大脚丫子把乔老踹得咚声靠在墙上,直喘粗气,地上哼哼的关泽岳刚爬起来,就被两位粗手大脚警察摁着打上了铐子。

  “你们是谁?”

  “于什么?”

  “凭什么抓人?”

  “那个单位的,让你们领导出来说话。”

  几位身份不低的,好歹保持着几分镇定,训丨斥着来的警察,不料训丨错了,几位抓人的看着愣头愣脑,有位眼珠子有点斜的,门牙有点暴的,朝着说话声最大的一位,啪唧就是一耳光,骂着:“拽你妈个逼呀,赌博还有理了。”

  打的可是秦副局长,哎哟,这警察的素质把平国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基层警务单位就喜欢用这号头脑不太灵光,坚决执行命令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有遭了这个殃,看着乔三旺被两位小警毫不客气的反铐了起来,他镇定地道着:“小同志,抓赌是吧……钱都归你们了,别动粗的啊,这位是市财政局秦滔秦局长,那位是汽贸公司的栗老板,年纪都大了,经不起你们这折腾的,要罚款的话,就在这儿解决吧。”

  这点比较明智,最起码栗小堂听出来了,这是委婉地点出两人的身份,一是有钱,二还是有钱。

  “局长有多大?”有点愣的那位,回头小声问同伴。

  “不知道,和咱们所长差不多。”另一位道,于脆把平国栋拧着要铐。平国栋好歹也是警察出身,他一闪,那警察瞪着他,不客气地道着:“站好,信不信我抽你啊。”

  “我也是警察让你们带队的出来说话。”平国栋见无法善了,脸一拉,瞬间掏出佩枪,证件往麻将台上一拍,虎视眈眈地瞪着一群袭击的警察,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警察。

  亮枪了,把这拔警察吓了一跳,明显手里持的警棍和铐子不太管使唤了,平国栋枪顶着那位出手的,一步一步,一字一顿:“听见了吗,让你们带队的出来说话……”

  “队长,粗事啦。”有位小警兜不住了。

  站在门外的是县刑警大队的袁亮和孙天鸣,两人正偷笑着,可没想到了平国栋还带着佩枪,这时候可不得不现身了,孙天鸣跨了一步,站在门口了。

  “是你?”平国栋愣了下。

  “是我。”孙天鸣笑了笑。

  “又是一次私警,还假扮国家公务人员,孙天鸣,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平国栋看着这几位歪瓜裂枣的警察,哑然失笑了,这玩得特么太小儿科了

  “平局,你走眼喽,兄弟们,告诉他,你们的身份。”孙天鸣吼了句。

  “羊头崖乡派出所,乡警李拴羊。”

  “乡警,高小兵。”

  “乡警,陈大军。”

  几人一报大名,果真是如雷贯耳,听得平国栋哭笑不得,怨不得这群货根本听不懂人话,敢情是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的,不过他旋即一想又心凉了,真要被同行这么抓回现行,丢人事小,丢职事可就大了。

  他口气一软,慢慢地放下了枪,直道着:“孙队,给个面子,一个屋檐下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很给你面子啊,你这个外甥搅事不止一回了吧?可他妈有人不给我面子,今天把三队诬成黑窝……平国栋,我现在以聚众赌博罪正式拘留你……”孙天鸣挺着胸膛,信步上来。

  “你敢。”平国栋握着枪,脸色扭曲了。

  “试试看……进来。”孙天鸣吼着,门外嗒嗒几声开保险的声音,随着声音,趿趿踏踏又进来数位持着枪,直指着平国栋的后生,那表情肃杀、眉宇森森的,一看就是长年在刑侦一线的人,比这养尊处优的可是震慑力大多了。

  “你要不敢开枪,就把枪放下。”孙天鸣走到了平国栋的面前,平国栋脸上扭曲着,恶狠狠地吐了一句:“你等着,这事没完。”

  他咬牙切齿地,把枪拍在桌上了,孙天鸣吼了:“铐起来。”

  众乡敬一涌而上,把这个最吊的,反铐了个结实,平国栋两眼喷火似的瞪着铐他的几位,孙天鸣笑着道:“记住他们也没用啊,平局,都是临时工,你跟他们生不着气。”

  一句话气得平国栋两眼发黑,常用的手法,可没想到有人会用在他身上。

  把五个人控制到现场,拍照、取录音,让乡警愕然的是,光这赌台子上就有数万赌资,比乡里那几块几毛的摊子可大多了,几人随身的手包一检查,哎哟,更厉害,几寸厚的现金。在一个棕色的包里,还发现了一串子套套和蓝色的小药片。套套的封面上,还有着性感裸女配图,有乡警惊讶地指着秦局长喊着:

  “我知道了,这个人是计生办滴,计生办的都发这套套。”

  袁亮知道,他没吭声,这些外表光鲜的官僚,你剥开伪装,内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呢。

  抓捕很顺利,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现场收拾完毕,众警带着五位嫌疑人下楼,快速走着,生怕出了意外,不过还是没有躲开,下楼时大厅已经挤满人了,有观摩的客人,有会所的经营者,这人可苦脸了,这么出上一档子事,那生意怕是毁了。

  “喂喂……同志,同志……你们领导的电话……给个面子。”

  一位西装革履的老板扮相的,拿着电话,拦着孙天鸣,一群保安围着电梯口子,可明显不是拦截的,而是阻档视线的,服务员已经全部出动了,在劝着围观的客人。

  “哪位领导?”孙天鸣问,回头看平国栋,这家伙脸上都蕴起得意之色来了。

  “市局,苗奇副局长……”老板对着电话说着:“哎,苗局,我就在现场,正和这位执勤的警官说话。”

  说着,把期待把领导的来电递给孙天鸣,苗奇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孙天鸣可没想到,无意中又触及到了这个层面,这时候平国栋开口了,小声道着:“孙队,苗局女婿是这个会所的股东,你不会连他也想惹了吧?咱们的事咱们私下解决,改天我登门谢罪。”

  孙天鸣像被说动心了,慢慢地接着手机,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喂喂,你是那个单位的?谁授权你们出警的?”,质问的口吻,孙天鸣拿着手机,一摁,关掉了,那老板脸上一苦,他随手一扔,大吼着:

  “滨河私人会所五零三房间涉嫌聚众赌博,现场抓获涉赌人员五人,请在场市民配合我们执行公务……走”

  枪抬的、人铐着,两列警察,带着五个嫌疑人,从容地从人群中穿过,上了车,扬长而去。

  一厅红男绿女,眼看着这个剽悍的场面,个个面面相觑加噤若寒蝉,车走不多会,会所吧台处已经遍上匆匆离开的客人,就老板站在门口千般万般不是赔着,不多会仍旧是人去楼空………

  抓一个,没想到抓了两对半,乔三旺抓到了,随行的还有缉虎营分局长平国栋和他的外甥关泽岳、市财政局副局长秦建功、再加上汽贸公司的栗小堂。官警匪商,正好一窝。

  “许处,很麻烦啊,都是些老鼠尾巴,切那一条啊?”任红城驾车启动时,有点为难,分局的、财政局的、还有位富商,抓住容易,要真给个合理合情的解释和处理,那就难了。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尾大不掉,大不了,都切掉。”许平秋收起了手机,一指前方道:“去现场,看来我老是低调,总有人认为我好欺负,我也得学学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

  二十二时五十分,已经有闻讯而来的l10警员、缉虎营治安队警员奔赴现场了,都在纳闷,根本没有接到统一行动的通知啊,派到现场却被荷枪实弹的特警拦住了,面无表情的就一句话:“口令”

  “啊?还要口令?同志,这是我的证件。”有警员把证件递上来了。

  “靠边停,不要阻碍交通。”特警一见说不出口令来,毫不客气一指,让来车靠边了。

  这些警员和市民一样,只能站到人群外看着现场了,现场的封锁隔了一公里,交通管制已经起效了,这条路上除了警车再无来车,放眼望去,能看到一片红蓝警灯的闪烁,在华灯辉映的城市里,像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查得好,早该这样了。”

  “应该都抓起来毙了,好好的啥不能于,开窑子。”

  “还是封了,省得咱光看着玩不起,尼马拉仇恨呢。”

  “哎这行不行呀,我可听说这家来头大了。”

  “算个逑啊,天上人间牛逼不?不照样查封了;皇家一号牛逼不,不照样倒了。”

  在观望的市民人群中,能听到的是成片的叫好,对于这种少有的大快人心的事,市民总是保持着极高度的热情,手机图片、微信,已经慢慢在在网上引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了。

  三十三时整,两辆新闻采访车驶过警戒线,让进不去的警员异样的是,那车通行无阻,直驶现场,隔不久,又来数辆新闻采访的车,也是长驱直入。

  郁闷,被警察端了,可连辖区的警察也不知道,是那儿来的警察于的。

  缉虎营分局、邻近的三分局、四分局、六分局,都紧急动员了,不过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根本进不去现场,这个情况汇报回去后,作为一市公安最高领导的王少峰气得直有想摔手机的冲动。

  “少峰,你怎么了?”夫人端着一杯水,看老公烦成这样,关切地问。

  “没事,工作上的事。”王少峰在阳台上坐下来,轻声道,勉强地挤出了点微笑,夫人在政府工作,两个人相敬如宾,在朋友圈子了已经是一段佳话了,他抿了口水道:“小芙啊,你说奇怪不?橙色年华被查了,我这个当局长的,居然不知情。”

  “不可能吧,那就是省城娱乐业的标杆啊,你从那儿听到的消息?”夫人温婉地笑着问,看丈夫的眼神,又觉得不是空穴来风了,她眉睫一眨道:“要真是的话,那应该是上面动手吧?如果跨过你这位公安局长,那可就是对你的严重不信任了。”

  “上面是省厅,我好歹也是个副厅长啊。”王少峰气结地道。

  “哦,也是,橙色年华再有能量,也不够格让部里直接插手啊……你担心什么?”夫人问,审视着王少峰。

  夫妻的心意是相通的,这一眼王少峰很明白其中的涵意,他摇头道着:“你对我还不信任啊,我就再没底线,也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啊。”

  “那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夫人笑道。

  很多人知道这是王局的贤内助,就王少峰也认可,官宦之家出身的夫人从下的环境使然,在有些事的眼光天生就比他高一个层次,他思忖着道:“可以说没我的事,可也能说,全是我的事。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啊,真要没有公安、消防、文化的许可,什么年华也开不起来呀。而且只要这个什么年华有问题,问责的话,我是第一人呐。”

  没有告诉夫人的是,这中间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都是他点过头的,很多擦边的事,都是在一种默许的状态下存在和发展着,可一旦偏离原来的轨迹,会生出什么事端,那就不可逆料了。他担心的事,这种事可能引发的其他事情

  “那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坐困愁城的时候啊。”夫人扶着他的肩,轻轻地道,王少峰抬头看着,相挽着手,听得夫人道着:“大是大非面前,你应该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啊……不能这种时候,你在家里陪老婆吧?”

  “对对对……把我忙糊涂了,谢谢夫人啊,我得去趟现场了。”王少峰直拍脑门,慌乱地起身,夫人却是已经把他警服给准备好了,匆匆穿好,换鞋,奔着下楼,顾不上叫司机了,自己开车,倒出了小区,边走边打着电话:

  “许台长……你们新闻部刁副台长呢,有个新闻线索,你们派人来一趟……什么,你正准备找我?什么事,你先说啊。”

  “刁副台长现在被困在橙色年华了,刚打电话给我,让单位去领人呢……我说王局,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啊,扫黄打非,也不通知一声。”

  “诶呀,我不知道啊,这不才知道……刁副台去那儿于什么去了?”

  “能于什么,出新闻的单位请他喝喝酒呗,王局,现在怎么办吧?总不能让我去扫黄打非现场领人吧?哎对了,你什么事?”

  “我正想通知你们,派队来橙色年华采访呢。”

  “哎,不对呀,采访车已经去了,早就去了,就是采访橙色年华呢。”

  “谁通知的?”

  “许……许什么,你们公安厅的……”

  王少峰一下子明白了,直接拿着手机磕自己脑袋了,随手一扔,气得他眼前直冒金星,一踩油门,飞速向现场驶来………

  “站好”

  鼠标狐假虎威吼了声,二层甬道,齐刷刷两排男女,都低着头,遮着脸,揍怕被人拍下丢人涅。

  一吼,一请,余罪踱步而入这个音乐厅了,这是最难处理的一个地方,大部分都没有身份证明,可时间又不允许在这儿耽搁,必须分门别类,以利后备的刑警针对性处理。

  特警带队的侧身让着,背后肖梦琪小声提示着,重案队、总队集训丨人员、还有郊区分局,已经陆续调来了几十名刑警参加处理,抓现行的当然好说,这些你没抓住的,就不好办了。

  余罪步态昂扬地迈着,左看看,右看看,走了没多远,又退回来了,盯着一位长发、垂头、胸很大的妞,冷冷地道了句:“抬头。”

  那姑娘怯生生地抬头,余罪鼻子动动直接问她:“抽几年了?”

  “啊……没……”姑娘眼睛闪避着,喃喃地,声音几不可闻。

  “带走。”余罪毫不客气一挥手,有女警挟着人走了,眨眼功夫,女警在厅门口向肖梦琪竖了个OK的姿势。

  这就是应该对了,估计是吸食毒品的。又走几步,余罪盯上了一位头几乎垂到了胸前的男子,又是冷冷地道着:“抬头。”

  “我什么也没于,我就来玩的。”那人紧张地道。

  “举手、抬起胳膊……”余罪手指戳着,在胸前,在腋下,那人紧张地手举得老高,冷不丁手伸向他腰部,闪电般地把他的裤带扯开了。

  当啷啷啷几声轻响,一个小包装顺着裤腿掉下来了,散开了,白色的小药片滚了一地,特警直接上来,铐起来了。

  几乎就是走过去的,不过但凡有藏武器的、藏毒品没来得及扔的,全给余罪揪出来了,七十个人,准确无误的揪出来十一个,到安全出口,余罪扬着手命令着:“剩下的验明身份,有问题的,交给刑警处理。”

  好快的速度,肖梦琪几乎是崇拜的眼光看他了,这么多,警力实在不足以每个人搜身,况且女警数量不足,总得注意点工作方式方法吧,却没料余罪这么简单就处理了。她要问时,鼠标却说着:“没啥稀罕滴,我们当年反扒队的第一课就是看贼看眼睛,眼珠子一游移、你话一诈,差不多就知道个八九不离

  “那你怎么看出吸毒的了,那个女的还真是啊。”肖梦琪道。

  “那不用看,闻闻就知道……吸毒人群的体味和普通人不一样。”余罪道

  “是不是啊?”肖梦琪有点怀疑。

  余罪回头,冷不丁凑上来,在她肩上深嗅了一口,肖梦琪紧张地护着胸前,余罪笑着道:“我闻出来了,你内分秘失调,赶紧查查去。”

  “什么?”肖梦琪吓了一跳,再问时余罪早走了,鼠标却捂着鼻子在贱笑,她揪着鼠标问着:“什么意思?这真能闻出来?”

  “我们上学时候,凡没有男朋友的女生,我们都叫她们内分秘失调……没有那什么生活,肯定失调啊。”鼠标贱笑道,肖梦琪气得吧唧踹了他一脚,蹬蹬快步走了,标哥笑得走得直颠,边走边道着:“看看,又猜对了,果真失调

  “总队张泽阳组,你们负责二层,把未涉案人员就近带到l10指挥中心,随后有人协调。”

  “郊区分局丁康一组,你们负责二三四层,全部带回你们郊区分局处理。

  “陈岩一组,你们到七层八层,这里需要取证。”

  “重案队周文涓一组,你们到十一层,取证。”

  “重案队董韶军一组,你们到十三层,取证。”

  “总队郭锦林组,十四层,这里有十七位参赌的,带回总队。”

  从安全甬道一层一层走过,先期被特警队控制的现场,一层一层都是些耷拉着脑袋的男女,涉案的、未涉案的、有嫌疑的,已经分开了,后续的警力正在赶来途中。

  虽然平坦嬉皮笑脸,不过肖梦琪发现,真要指挥起来,余罪头脑相当清晰,这些可支配的警力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呼叫一号、呼叫一号……楼下记者要采访,上面让你带队。重复……楼下记者要采访……”

  李玫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余罪和肖梦琪直奔电梯,又往楼下返,走得快,连标哥也扔下了,进了电梯间,余罪整整自己的衣领,对着锃亮的不锈钢面板看看自己的形象,又站到肖梦琪面前问道:“怎么样?形象还可以吧?就是没戴帽啊。”

  “用我的。”肖梦琪直接把钢盔扣他脑袋上了,自己掏着一个折叠的作训帽子戴上。余罪看看自己形象,踌躇满志地道着:“嗯,不错,就不够帅,穿上这警服也帅呆了。”

  “你傻样,见了记者会说话吗?”肖梦琪问。

  “根本就不用说,这么多证据,比说什么都让人信服。”余罪不屑地道。

  出了电梯,特警奔上来,向他敬礼,汇报着身份核实,向记者介绍,这是我们的现场总指挥。一闪开,哗声这些记者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请问指挥员同志,这一次行动,是普通的扫黄打非,还是有针对性的专项行动。”

  “我是都市晨报记者,请问指挥员同志,外界纷传橙色年华涉黑,有官员参与,消息属实吗?”

  “请问指挥员同志,橙色年华确实存在违法犯罪问题吗?”

  “如果有违法犯罪,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采取行动?”

  “请问………”

  一堆问题砸脑袋上了,这时候连女记者也不顾身份了,净往余罪身上挤的,余罪一下子懵了,回头找肖梦琪,哎哟,关键时候,肖梦琪居然躲开了。他快刀斩乱麻一举手嚷了声:“安静。”

  全场稍静,一看有二十多人的队伍,他直接道着:“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来场实于,今天不用我说话……你们放开了拍,让事实说话,让证据说话……请”

  痛快,掌声四起,二十多名记者跟着余罪愣往电梯里挤,挤不下,有人分开,已经从安全通道往上跑,余罪协调着各楼屋特警协助,把这帮记者领到了突袭的现场。

  管制的刀具、成列的排着;各色的吸食毒品、工具,分门别类的放着,突袭控制的嫌疑人,耷拉着脑袋蹲了一排;还有十一层妖艳的美女,衣服都没穿全乎,裹着单单,对着镜头,死也不抬头。

  采访开始后,余罪倒不用说话了,取证的现场看得记者们两眼放光,这样的一线新闻,放到那儿都是爆炸性的,快到顶楼的时候,不知道肖梦琪又从那儿冒出来了,她推了一把,吓了正欣赏那些排队接受调查的夜总会美女的余罪一跳。

  “你是指挥员,这个表情要让记者拍下来,丑闻啊。”肖梦琪斥着他。

  “胡说,我这是对失足女抱着又恨又爱的同情目光。”余罪笑着小声道。

  “扯,你巴不得把她们全包下来呢。”肖梦琪挖苦了一句。

  “有这个想法,不过实在没这个经济能力呐。哎,鼠标呢。”余罪拿着步话,喊鼠标了,鼠标汇报正在八层陪着记者,他放下步话,看着一身特警作训服的肖梦琪,肖梦琪对于他不怀好意的眼光已经渐渐熟悉了,她没喝斥,反而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着:“顶楼那两层,最好不要拍。”

  “什么意思?”余罪道。

  “你不是真傻吧?”肖梦琪反问着。

  余罪眼骨碌一转悠,明白了,顶层那装饰的如豪华宫殿的地方,能享受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现在虽然被特警控制,可是真处理起来,恐怕大部分都得放走,就真沾黄赌毒的,严格地讲也不算个什么大事。

  “听你的。让老许处理。”余罪道,步话安排着,把顶两层封了。

  “哟,第一次能听进去别人的劝告啊。”肖梦琪笑着问。

  “目的达到就行了,别把人都惹光了,回头谁再黑我,做人得低调点。”余罪警省地道。

  “就你,都总指挥了,还叫低调?”肖梦琪揶揄地道,每每开口总有挖苦的味道。

  “对,我是总指挥啊。现场的警力,包括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对不对?”余罪道,很严肃,肖梦琪点点头,特警服从意识不亚于军队。说到此处时,她却发现余罪的眉眼开始带笑了,笑着道:“现在我命令你,到安全出口处等我。”

  “于什么?”肖梦琪知道他要假公济私了,不服从了。

  “陪总指挥聊聊天嘛,放松下神经……走,好容易今天当了回领导,我得潜规则一下女下属啊,不服从命令,有你好看的。”余罪得瑟了,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安全出口的方向去了。

  估计是钻里头抽烟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肖梦琪现在已经不反感这货的惺惺作态,反而觉得这样子很可爱,就像个调皮的小男生,从给她惊奇到震憾,让她也按捺不住忒多的好奇心了。她没怎么考虑,看没人注意她,悄悄地踱到了安全出口后。

  “余罪,你和老许在车上商量了什么?怎么就把指挥权给你了,我现在还纳闷着呢。以为这回都要给处分了。”肖梦琪在问。

  “警务秘密,你不要乱打听。”余罪的声音。

  “看把你拽得……”

  “你想知道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给你当男朋友怎么样?咱们关系发展亲密无间,然后我的秘密就都给你了。”

  “行啊,那先回答这个问题,老许怎么可能看上你呀?杨总队长怎么可能把指挥权给你。”

  “答案很简单,我比较帅嘛……要不怎么敢勾搭你。”

  “你去死吧。”

  “诶哟喂……居然敢掐总指挥。”

  楼层的拍摄继续着,安全出口的暧昧话题也在进行着,楼外陆续赶到的警力已经开始分批带走现场的人员了,惊心动魄的时刻过去之后,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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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以毒攻毒



  “排好队,一个一个上车……”

  标哥在门口得瑟着,表情正义凛然,声音宏亮悦耳,他瞄了眼记者的镜头方向,又挺了挺身姿,做了一个更帅的姿势,对着一群美女,一挥手嚷着:“保持队型。{bixiage}”

  这尼马还有什么队型,出来的姐们全是低胸露腿,两手捂着脸蛋,乍看一眼,全是雪白美腿林立,各色的高跟鞋摇曳,那随风摆动着的裙裾若隐若现,让标哥这正义凛然的心里,怎能不多一份怜香惜玉。

  “哎哟……”有位妹子一不小心,高跟鞋一歪,扭脚了,人一倾歪倒在地,她吃疼地叫着,顾不上掩面了,满脸都是痛苦之色,鼠标刚要去扶,却见得门口驻守的特勤厌恶地看了一眼,都没人搭理她。

  “这怎么了,搀人一把能把你累着?”标哥想也没想,直接上来,把妹子扶起来,关切地问着:“疼得厉害?小心点下台阶……没事,哭啥,顶多协助个调查,又不是不放你了……真舍不得这儿,出来还能于嘛。”

  哎哟,那妹子本来哭着,一下子气得哭笑不得了,前后两位姑娘掩着脸,不知道是哭是笑。可镜头后面的记者该哭了,这么严肃的场面进了这么个货,扫黄打非的气氛全部给破坏了。

  “掐了,这段掐了。”现场采访道着。

  摄影师调着镜头道:“让那胖子走开,碍事呢,一点警察形象也没有,找个威风点的。”

  “好嘞。”采访奔上前了,找着特警,特警指指现场的一辆车。协调之后,不一会儿肖梦琪从楼里出来了,不得不承认,肖领队在这个场合还相当合适的,英姿飒爽的女警和抹脂抹粉的失足女,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标哥,被从通讯指挥车下来的俞峰拉走了,俞峰拉着,鼠标不走,不迭地道着:“拽我于什么?好容易露个面,尼马肖梦琪连镜头也抢。”

  “标弟呀,你这么胖,又长这么猥琐,有损人民警察形象啊,电视台的没法录啊。”俞峰道,拽着鼠标不让他进镜头里了。

  “我猥琐?靠,找刺激是吧?”鼠标火了,回头要掐俞峰,俞峰指指现场一角,许平秋正从车里下来,这他不敢造次了,被俞峰拉着往通讯指挥车上跑

  钻进车里,李玫正张着大嘴很没节操地拍桌大笑,笑着放着刚才的场景直道着,标啊,你这同情心是不是太泛滥了,知道你想扶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姐的姘头呢。你看多像。哈哈哈。

  “切。”鼠标车厢里一坐,伤自尊了,拍着大腿讲着理:“咋了,那失足女,也是女人,也是人,就有罪有错,也不能把人家不当人啊。”

  哟,挺有道理,俞峰竖大拇指了:“标弟真博爱。”

  “啊呸,他巴不得领回家呢。”李玫不理会了,移动着几个分屏,在看到一辆车时,像是惊了一下,赶紧地从频道里汇报着:

  “零号……56RR车号出现……重复,56RR车号出现。”

  “放进来。”声音传回来了,鼠标怔了下,听得很清楚,是许平秋。

  56RR警车这个车号在场大部分警察都知道是市局王少峰局长的专车,那辆车驶近了警戒线,就有晋立分局、市局直属督察处的两位迎上来了,车窗摇下时,王少峰不悦地问着:“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围看?”

  “进不去,特警要口令。”

  “我们督察也进不去,他们只认口令,不认证件。”

  “特警?”

  王少峰撇了下嘴,省总队特警,市局可插不上手,但作为副厅,这件事起码也应该让他知道啊。如果是特警,那就是杨武彬了,他现在严重怀疑,是厅长的直接授意。

  没有多说,他驾车驶近了警戒线,邪了,根本没要什么口令,那几位特警齐齐向车辆敬礼,放开了路障。一下子让王少峰的虚荣心满足了一下下。

  这里看样子已经接近尾声了,两辆大巴闭合了车门,正启动着,来往的警服人员正穿梭忙碌着,门口还架着摄像机,不远处就停着市电视台的采访车,这动静可是够大了,最起码比王少峰记忆中几次扫黄打非的现场都要大。

  能兜着这么大的事?是谁?

  他心点有点嗝应,如果是崔厅直接动用特警,而且是跨过他这个主管领导,更甚的是许平秋也参与在其中,那他的心里就开始打小鼓了,免不了要揣度领导究竟是什么用意。

  正想着,把车靠边让行,有位现场的特警敲敲车窗,他摇下车窗,那特警敬礼汇报着:“报告,我们首长正在等您。”

  特警指了指停车场的角落,王少峰把车泊到了不起眼地方,下了车,在几位特警的簇拥下了,走出了视线的开阔地,直奔向那辆停在光线昏暗处的车上

  嘭声关门,不用看,一闻烟味,他知道是谁,直问着:“老许,究竟怎么回事?”

  “打黄打非嘛,小事。”许平秋道。

  “怎么我一点也不知情?”王少峰气愤地道。

  许平秋没有吭声,在斟酌。不过在王少峰的理解却是另一番情况,他小声道着:“老许,咱们可是老同学了,上面这次跨过我,组织这么大的行动,是不是崔厅对我本人有什么看法……崔厅一直很看好你啊,关键时候,你不会把我这老同学放一边吧?”

  黑暗里,许平秋慢吞吞地道:“这事啊……崔厅不知情。”

  呃……很清晰的一声嗝声,把王少峰噎了下。

  还有更猛的,许平秋道着:“我调杨武彬的手下办的,目前为止,就我和他知情。”

  “你……你……你这是犯罪啊,私自调拔警力,未经授权擅自行动……老许,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王少峰气着了,没想到这么大事,居然是许平秋一个人在搅和。

  “那就什么也别说,先处理这里的事,怎么样?”许平秋道。

  “你惹的乱子,你处理吧,许平秋,你可有点太过份了啊,这事我会向崔厅说明情况,你留着等在党委会上解释吧。”王少峰嗒声开门,准备走了。

  “你太冲动了,冲动会坏事的。”许平秋道。

  “冲动?我冲动?”王少峰气笑了。

  许平秋不声不响,把一台平板递上来,肯定现场指挥的发现,王少峰按捺不住好奇,翻看着,知道这里肯定藏污纳垢,可一看之下还是被震惊到了,管制刀具四十多把、仿制手枪两把,子弹十九发;各色毒品和吸食工具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出准确的数字,不过仅配电室发现的三点七公斤摇头丸,就够这里经营者喝一壶了。

  粗粗一览,他默默递了回去,在这个位置上,再大案子也不会惊讶到不可自制,不过仍然有点出乎意料了。

  “我会做一个这样的解释,总队直属的特勤在追捕一例网上逃犯的过程中,发现橙色年华存在大量的涉黑、涉黄、涉毒违法行为,根据特勤条例,在危急的情况下,有权向一切警务机关寻求支援,其他警务人员有义务采取必要措施……对了,确实抓到了一个网上通缉的人员。”许平秋道。

  “你这是先开枪,后画靶纸。”王少峰忿然道。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击中目标了。”许平秋道。

  “你……好,老许,你狠。”王少峰又关上了车门,小声道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橙色年华的经营不但有省府的关系,而且和咱们队伍里某些人也息息相关,这儿一动,打击面有多大,你考虑过后果吗?咱们那项工作离得开地方上方方面面的支持。”

  “这个要不咱们一起考虑下?”许平秋道,看着王少峰,王少峰气得无语了,许平秋却是道着:“老同学,你可是一市警务最高长官,这么大快人心的政绩,你不会不要吧?你就不要,别人该把账算你头上,也照样要算你头上啊?你就解释说是我于的……有人信吗?”

  “你……你真无耻。”王少峰气得,有想扇人的冲动。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多罪证都查到了,想捂也捂不住了呀,现场记者已经采访完了……对了,里面涉及的官员可不少啊,有些还被困在顶楼呢。好像……电视台的一位副台长在,还有市发改委的,还有税务上的人……还有……”许平秋小心翼翼地道。

  “够了。”王少峰吼道。

  “好,够了,就这个事,您要不接,那我接下来了,反正您也看我不顺眼,早想打发我退二线休息了。”许平秋道。

  说是这样说,可许平秋一点也着急,这事就是大肚婆娘临盆了,不接也得生出来。

  王少峰知道自己躺着中枪了,担不担都是他的责任,而且担着比不担的责任更大,半晌的考虑,他又开着车门,一言不发地下去了,许平秋提醒着:“王副厅啊,记者在等着采访啊。”

  嘭声把门关上了,一个很愤怒地回答。

  不过回答之后,许平秋看到了王少峰踱步向着橙色年华的大厅走去,特警簇拥着,一介绍总指挥来了,记者又是蜂涌而至。此时的王局,脸上愤怒已经换成了严肃和庄重。

  一个精心准备、细致侦察、针对我市黄赌毒的专项行动,在王局的发言中诞生了

  估计没人看得出来,镜头前的王局,比那些损失惨重的幕后经营还难受。

  余罪是匆匆从后门跑出楼的,十一时四十分,现场的处理已经接近了尾声,涉案的重案队和分局接了一部分,未涉案的顺利交接到了l10指挥中心和辖区派出所处理,他这个现场指挥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后门……总是从不起眼的地方溜走,出门时余罪心里满当当地全是幸灾乐祸,有过稍有嗝应的是,知道了王少峰的出现,这个庞大的行动战果,光环估计又要笼罩上领导脑袋上了。

  出了门,上了车,车随即发动,许平秋回头问着:“过了瘾了?”

  “嗯。”余罪得意地道。

  “舒服啦?”许平秋又问。

  “爽”余罪道。

  许平秋哈哈一笑道着:“有句话叫得意忘形,千万别犯了这个错误啊。”

  “知道。”余罪道,又问着:“许处长,怎么王局又出来了?”

  “这有什么稀罕,你捅的娄子你兜不住。我捅的娄子,我也兜不住,总得找人一起兜着吧?”许平秋笑着道。余罪想了想,一竖大拇指道着:“这办法好。”

  “好在什么地方?”许平秋笑着问。

  “这是打脸的最高境界。”余罪道:“就是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哈哈……这小子。”许平秋和余罪相视大笑。司机也笑了,一笑余罪听出这个一直没说话的居然是任红城,他惊讶地道着:“哇哇,任处您也来啦?

  “你可以忽视我的存在,呵呵,当我没来过。”任红城笑道。

  “多亏老任啊……以后你多跟老任学学,别那么冲动。”许平秋随意地道着,余罪联系老任的身份,猛然省悟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早有针对橙色年华侦察了,这次只是适逢其会对不对。”

  “对,那是个滋生犯罪温床,不动它可以,不了解他就不对了。”许平秋淡然地道。

  人出名了再整他,猪养肥了再宰它,这点理余罪还是懂的,不管黑白,在行事上多少都透着阴谋的诡计的味道,这件事他不敢多问,直接噤声了。

  车行不远,许平秋又递了一支烟,余罪接着点上,知道还有事,许平秋出声问着:“知道还要于什么?”

  “穷追猛打。扩大战果。”余罪道。

  “呵呵,对,怎么于我就不用教你了,期待除恶务尽可能难了点,可我们竭尽全力还是能做到的,橙色年华的监控记录已经被收缴,牵涉的人员应该相当可观,如果从乔三旺身上打开突破口,一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能做到吗?”许平秋沉声问。

  “能,滞留他四十八时间,差不多。”余罪道。

  “错,时间顶多给你到天亮,对了,抓捕乔三旺的时候捎带了人,同被抓捕的还有财政局一位副局长秦建功,缉虎营分局长平国栋,还有你早就认识的两位,栗小堂,关泽岳。”许平秋道。

  咝,余罪一吸凉气,尼马这才认识到老许不是一般地狠。

  “紧张什么,用的都是你的人。还是你会用人啊,他们什么人也敢抓。”许平秋道。

  哎哟,余罪牙疼了,他调的那拔乡警和县刑警,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许平秋怎么会提前知道。本来就想着用这帮啥也不懂的乡警们搅事,可没想到许平秋借人去捅了更大的娄子。

  嗄声车停,余罪一惊,许平秋问着:“还没回答我呢,时间只能给你到天亮,聚众赌博的罪名可困不住这些人。千万别让这些人缓过这口气来啊。”

  “我知道。”余罪牙疼地应了声,这活,他还真不想借别人的手。

  “去吧,他们被滞留在屈家庄派出所,暂时没人知道。不过可能包不了多长时间。”许平秋道,他和任红城两人下了车,余罪换上了驾驶位置,发动着车,油门踩到底,飚着走了。

  “老队长,你这是以毒攻毒呐。”任红城看着车影,笑着道。

  “希望他更毒一点。那几位爷我可动不了。”许平秋不以为然道。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接人的车来了,两人上了车,车上俨然是杨武彬总队长在坐了,话没多说,直驶市公安局,这么大的行动,需要协调、需要后续处理、还需要公开发言,今夜估计想睡觉那是没机会了………

  余罪赶到屈家庄派出所时,意外地发现,一辆通讯指挥车泊在那儿,更意外的是,支援组全队人马,除了曹亚杰,都在。史清淮带着队已经开审了,进了派出所大门,趴在窗口看的李玫回身拉着他,小声道着,可来了,抓了几个大户,头疼了。

  细细一问,就是个聚众赌博,谁把这当回事啊,秦建功副局长一直申明是误会,平国栋根本不搭理这些人,栗小堂吧根本不在乎,商人没身份,不怕丢面子,关泽岳根本没参赌,直叫冤呢,乔三旺还被看着,等待审呢。

  两人边说边进了所长办,这里被征用了,余罪严重怀疑这个小派出所是许平秋早预谋好的,离市区l公里,估计没人想到几位重要的嫌疑人全给藏这儿了,进门的时候,鼠标和俞峰靠着沙发点瞌睡了,他挨个踹了一脚,刚坐下肖梦琪已经回来了,直道着:“这是个大麻烦啊,抓的是财政局的副局长。抓是好抓,放就难了。”

  “是他麻烦,不是咱们麻烦,真要传出来聚众赌博,他这局长得被捋了吧?有这一件事,咱们就有主动权了,至于还和他说好话吗?”余罪道。

  “哎,也对。”肖梦琪这么反向思维一想,认可了。

  “其他人怎么样?”余罪问。

  “我们就和秦建功接触了下,他就打麻将了,顶多够得着治安管理处罚。平国栋吧,还没询问,缉虎营是个大分局,和其他科级分局不同,分局长是副处级别。”肖梦琪道。

  “哇塞,科级都不到的单位,抓了两个处级领导,这算是乱套了。”李玫愕然道着。

  “他肯定不搭理咱们,这些当官的,除了纪检委来人,其他人都不怕。”俞峰道,对于经济案件深有体会。

  “要不咱们摁住挨个揍一顿,我最恨这些贪官污吏。”标哥道,尽管他对于腐化的生活还是很向往的,但他照样恨贪官。

  这提议直接被肖梦琪翻着白眼拒绝了,她看到余罪时,余罪两眼眯着,左右看看,估计路上已经有想法了,他左右手齐齐勾着指头,一圈脑袋凑在一起商量着,不多会,好像达成共识了,李玫和俞峰两位技术员跑着上了通讯车、鼠标进了关押平国栋的房间开始胡扯了,肖梦琪把正和关泽岳讲政策的史清淮叫了出来,两人耳语着什么。

  余罪大摇大摆地进了滞留秦建功的房间,进门,锁好,看了看这个讯问室,面白无须,身材发福的秦副局长正颓废地坐着,一见余罪进来,他像打了鸡血一样来精神了,叫嚣着:“你们是什么警察?有这样执法的吗?粗暴抓人,还打人……我告诉你们,我要告你,我不管是谁,我要一告到底……”

  哟,生气了,此时余罪才注意到,局座的脸上还有一个淡淡的手印,估计是那个乡警扇了他一耳光,余罪按捺着想笑的冲动,一言不发,直等局座骂得没劲了,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根本没准备用的记录本,然后轻轻关掉了录制的视频,再然后,像作贼一样,看看窗外,拉上了帘子。

  “你要于什么?”秦局长像受惊的妇女,防备色狼一般护着前胸。

  “不于什么,秦副局长,现在凌晨零点五十三分,没人再会来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刑事侦查总队人员,今晚行动我是现场指挥,坦白地说,我很同情您的遭遇,情况是这样,抓捕乔三旺需要秘密审讯,所以把您几位打麻将的就捎带进来了。”余罪轻描淡写地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秦建功紧张兮兮看着余罪,弱弱地道着:“那就应该放了我呀,放心,放了我,我谁也不告。”

  “放你也不难,你的事现在由我处理……”余罪声音揶揄了,像是瞄着猎物一般,两眼放着贪婪地光芒,然后放低了声音道:“简单点,五十万,我当您根本没来过。”

  贱笑着的余罪,开了一个宰人价。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秦局长听得牙齿一磕,两眼一凸,惊得差点从座位上仆到地上,然后睁着浑浊的两眼,一千、一万个不解地看着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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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一窝蛇鼠



  五十万?公然索贿?

  秦建功两眼发滞,直勾勾看着余罪,这个数字和这种事对于他都不陌生,可这个环境对于他太陌生了,陌生得他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余罪在想着,这种人好对付,就像头回进派出所小混混,那种紧张而又期待的表情的溢于言表,余罪竭力地把自己的表情变得和霭、和霭,再和霭一点,很客气但不低声下气,很微笑但绝对不是谄媚那种,他点了支烟幽幽地道着:“您是心疼钱,还是怀疑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那有这么多钱?”秦建功一撇嘴不理会了。

  “哦,那就算了。”余罪脸一拉,公事公办了,两脚往桌上一搭,叼着烟,呲眉瞪眼训丨着:“坐好,进派出所了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态度啊?”

  这尼马也差劲了吧,秦建功气得挪了挪身子,勉为其难坐正了。

  “从现场收缴的赌资一共有八万六千多,按照治安管理处例,最少要对你们课以赌资十倍罚款……这属于金额巨大,我的处理意见……拘留十五天,怎么样?”余罪道。

  秦建功一哆嗦,两手一拦,紧张地道着:“别别……要不……”

  余罪没吭声,秦建功紧张兮兮地道着:“要不多罚点我马上交了,你们放了我,别…别……”

  “别通知单位?”余罪道。

  “哎…对…对…”秦建功擦着额头的冷汗,好歹一局长,这人可丢不起,而且这恐怕不会光是个丢人的事。

  “哦,明白了,你这钱是宁给国家,不给警察……那就对不起了啊秦局座,呆着吧,明儿交了罚款,我亲自把你送进拘留所,后果自负啊。”余罪一收腿,做势起身,一站起来,紧张地秦建功也站起了,嘴皮子哆嗦着:“那…那…警察同志…你……这个……这样,你帮我一回,我回头定谢你。”

  “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能上树;领导说话算数,树上能长母猪。拿这话打发我?”余罪翻着白眼,一指凳子:“坐好。”

  秦建功惊得坐定,余罪慢慢凑上来问着:“秦局,是不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打麻将的是个分局长,而且还是个副处级,很有能量的公安于部,你就没没事了?”

  秦建功眼皮子一跳,不敢肯定,不过表情肯定泄露心迹了,余罪又道着:“我要是告诉你,平国栋这次要倒台,你信不?”

  秦建功一愣,愕然地看着余罪。肯定不信。

  “我要是告诉你,橙色年华因为涉及非法经营今天晚上被端了,你也不信喽。”余罪又道。

  秦建功愣得牙齿直磕巴,愕然的表情僵在脸上,那是写着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呐。

  “哎,您这消息太闭塞了啊。”余罪掏着准备好的东西,支援组的警务工具,三防小平板,播了一段视频,查抄橙色年华的视频,大批的特警涌入,嘈杂的现场,还有做为现场指挥的余罪本人……四十秒的视频,眨眼间秦副局长脸上汗珠滚滚,面皮惨白得吓人。

  “我们是厅里直属的警力……你的事可大可小,和乔三旺这类涉黑分子沾上边,你这国家于部是不是当不下去了?就不沾边,这聚众赌博,又这么大金额,你这于部也于不成了……现在别说你这一市的副局,就我们上个副科也得花几万吧?五十万是打折价了……好了,安生呆着,不自救可没人救哦。”余罪扔了烟头,背着手,走咧。

  “别走……警察同志救救我……”秦局又站起来了,脸上悲戚得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地看着余罪,就差纳头拜几拜了。

  “那你应该懂规矩啊,平白无故,谁给你担这个责任啊。我就不信,平时有人找你办事,空着两手就找你去了?”余罪平静地道,愈发地像一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了。

  “我我可这么晚了,我怎么给你啊再说我…”秦建功眼光闪烁着,有点紧张,又有点不确定。

  “呵呵,那请坐。”余罪示意秦建功坐好,他慢慢地从裤兜里摸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卡片机,放在桌上,往前移了移,微笑着,以大家都懂的口吻道着:“我不挑剔的,现金可以,转账也能接受,不过时间必须在天亮之前让我拿到,否则我只能对不起了……你可以通过这部手机联系,放心,我们两人的事,不会有第三个知道的。”

  “我……我怎么相信你?”秦建功动摇了。

  “我保证在天亮之前,没有人来烦你……既然再没有人了,你还能相信谁?”余罪表情笃定地,让秦建功别无选择了,停了半晌,余罪征询地问着:“成交吗?”

  秦建功点点头,没吭声,余罪却是贪婪地问着:“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秦建功吐字几不可闻,这倒吓了余罪一跳,没想到这货大半夜还真能搞出现金来,他笑了笑道着:“时间你定,取钱的地点也由你定,任何方式我不介意,只要拿到钱……这个可以吧?”

  秦建功点点头,余罪很客气地把卡片机往他身前推了推,慢慢地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却发现秦建功警惕地盯着他,余罪笑着道:“对了,秦局……,还有件小事麻烦您。”

  “你你……你不能变卦啊。”秦建功吓了一跳。

  “不是变卦,其他事……平国栋现在已经被控制了,他和乔三旺的私交不错?”余罪问。

  “嗯,不错。具体我不太清楚。”秦建功道。

  “那……您多少点拔点拔我啊,我是说,告诉我点他的事,和您无关的,比如贪污腐化啊,比如收受钱财啦……您别奇怪,我得把他整下去,才能踩着他肩膀往上走啊。”余罪淡淡地道。

  许是态度诚恳,更许是这种事让秦建功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眼光闪烁地道:“平国栋有五套房子,如果谁查他小姨子的财产,可能就兜不住了。”

  “哦谢谢啊。”余罪憨厚地一笑,指指手机提醒句,别忘了我们的事。然后轻轻地锁上了门。

  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见再来人,而且秦建功悄悄地掀着窗帘看这个简陋的、陌生的院子,再也看不到人迹时,他的心里却是更相信了几分。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通讯车的监听器时传来秦副局长焦灼的声音了:

  “淑芬,是我……啧,建功吧,大半夜还有谁?赶紧给我准备五十万……别问于什么,有急事,火烧眉毛的急事,一会儿还得送去啊…你让保姆送一趟,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哎哟,我告诉你,橙色年华都被查封了,国栋也出事了,这回麻烦了………”

  肖梦琪、李玫、俞峰,三个人在通讯指挥车里面面相觑,这二十几分钟光景,余罪就把秦局给推坑里了,现在吧还真没事,要是他真敢拿出五十万来,那可就有事了…………

  第二位,余罪上楼去了最边一个角落里房间,关泽岳被铐在这儿,商人可没有领导有身份,座位都没有,蹲着呢,鼠标和几位乡警看着,进门余罪一勾手,几人陆续出去,就剩鼠标了,关泽岳早被吓破胆了,一看余罪,立马讨好似地道:

  “大哥,我明儿就给曹警官把钱都还了,那女的我不要了,我甩了她。”

  “去你妈逼的,你都把人家睡了,甩了就没事了?”鼠标咚声踹了一脚。

  “我我赔偿点睡费行不?”关泽岳难为地咬咬嘴唇,害怕了。

  这能不怕吗,黑咕隆冬的,真被揍个生活不能自理,可找谁说理去。警察有多黑,他还是有耳闻地。

  可不,鼠标又踹一脚骂着:“睡费?还尼马嫖资呢。”

  “算了算了。”余罪拦着鼠标,使着眼色,亲自把关泽岳扶起来,让人拿了把椅子坐好,开了铐子,脸上好难堪地埋怨着关泽岳道着:“我说老关,有些事我就没法说你,平局的事你应该早告诉我嘛,再怎么说我和他一个系统的,有什么说不开的瞧瞧现在好了,打成这样,好看了吧……哎。”

  懊丧极了,关泽岳眼珠滴溜溜转着,揣度着应该是舅舅的关系起作用了,这些人恐怕要放他了,他赶紧道着:“都怨我,真的,都怨我,我就不该招惹那女的……真的,大哥……前天那事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就想把曹亚杰骗到橙色年华,狠狠宰他几万块钱……谁知道让你们内部的什么人碰见了,然后电话就捅到我舅那儿了,后面的事真和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

  “我们的人?”鼠标和余罪不解地相视一眼,余罪问着:“我们的……谁呀?”

  “我也不清楚,国强知道,他们经常去橙色年华,是熟人了……好像和你们有仇,看见你们,就让国强把你们稳住,然后再调人去查你们。”关泽岳找到机会了,一个劲儿往外推自己的责任。

  这事肯定没假,不过现在顾不上问这事了,余罪一摆手道着:“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我们内部矛盾,搞成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吗?对了,老关,这儿没你的事,你放心,回头,我亲自把你送回去……兄弟们不认识你,有点误会,您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关泽岳心头一阵狂喜,就挨了几脚几巴掌,也不觉得很恨这些人了。

  “不过还有个小麻烦。”余罪道。

  “什么麻烦?”关泽岳心一抽。

  “你舅有事了。”余罪转折回来了。

  “我舅怎么了?打个麻将算什么事啊。”关泽岳不信了。

  “是这么回事……”余罪开始条理的告诉关泽岳了,原来是省厅对橙色年华动手,抓捕涉黑人物乔三旺,谁可知道,一不小心把平局长也抓了,这可不行,传出来不是抹黑吗,而且,有市局的领导专门打了招呼,让放了平局长,把这事遮过去……就乔三旺的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谁可知道意外无处不在呐,专案组刚查,平局的嘴很牢,可就有些他妈的不长眼的人,胡说啊。

  谁胡说呢,秦建功啊。余罪这表情呐,要把说胡话的恨之入骨了好像。

  于是余罪顺理成章地把秦建功的录音给放出来了。

  “平国栋有五套房子,如果谁查他小姨子的财产,可能就兜不住了。”

  这声音关泽岳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吓得他额头开始喷汗了,一看这五套房子就假不了。真要出了事,这外甥可就没有保着了。

  他抬头看了余罪和鼠标一眼,稍有怀疑,不过实在怀疑不起来,又是橙色年华被查的视频,又是秦建功的录音,他宁愿相信这两位,毕竟这是公安内部的矛盾,家丑不想外扬。

  “那我怎么办?”关泽岳想来想去,还是担心自身安危了。

  “这样说吧,我就和你,和你舅再有矛盾,也是自家矛盾,怎么都好解决。可现在不同了,你舅要出了事,上面怪罪我,我也难堪……所以咱们现在是统一阵线,无论如何,得保住你舅。”余罪道,这简直如同当年鼓着如簧之舌说服别人买他家的水果一样,关键是得让人家相信你是无公害的啊。

  信吗?关泽岳看人家这么诚恳,早没怀疑了,点头道着:“对,大哥您说的对,这简直就是胡扯……可我能帮上什么忙?”

  “知道秦建功的什么事?把他捅出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余罪恶狠狠地道,似乎和关泽岳一样痛恨那个胡说的。

  “我知道,他包养了一个女的……好像是大学生,才二十。”

  “还有呢?这个不太好查,人家xxoo时候,你又没录,提着裤子,谁认那脱了裤子于的事?”

  “我想想,还有,他老婆,他老婆长年病休在家,其实是在下面拉拔款……就是那什么农业款,谁想要拔款,得先给他老婆送点,收得不少,大发了。

  “直接点的,这查起来得牵涉多少人,需要时间呐。”

  “还有就是……你查查他那包就知道啊,我见他相好用过那种黑卡买车,持那种卡进专卖店,他们立马把你当大爷供着。外面都叫秦副局长是秦财神呐,他在橙色年华有入股。”

  “哦………”

  余罪和鼠标两人,相视贱笑一脸,这尼马问题,可越来越多了。

  安抚住了关泽岳,茶水伺候着,通讯车里忙乎着,秦建功随身的东西里就查到有价值的线索,那种卡,经侦出身的俞峰解释着,这是境外银行发放的一个vip卡,金额动辄以百万计,因为境外的、又没有实名审核的缘故,所以备受贪官们的厚爱。

  就连史清淮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搂草还打了只肥兔子,可明显又有狗咬耗子之嫌了,在余罪安排鼠标带人去接收“贿赂”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向许平秋汇报了一下情况,反正什么事让余罪一搅和,恐怕得变味,现在就是,他都搞不清,余罪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不,审完了秦建功和关泽岳,送走了鼠标,这货点着烟,进所里倒了杯水,滋吧滋吧抽着,像没事人一样,到外面的通讯车上聊天了。汇报完了的史清淮刚看到余罪上去,就听到了许平秋低声的安排:

  不要于涉,让他捅。

  说完就扣了电话了,像是会议中,压着嗓子说话的,史清淮有点纳闷,收起手机,准备到车上时,他听着里面说笑声,又放弃了,站在围墙根,思忖着,旁听着。

  车厢里谑笑不断,李玫说了,余罪呀,你没于警察前究竟是于什么的?不会是骗子吧?俞峰说了,综合性人才,坑蒙拐骗偷那样都精通。肖梦琪几次笑得气结,骗秦建功主动拿钱,又用秦建功的录音骗关泽岳开口,这来回一骗,似乎这几个人的关系已经趋向明朗化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审乔三旺?”肖梦琪问着,顺手揪走了余罪嘴上叼的烟,一掐,埋怨着:“两位女士,有点公德心啊。”

  “呵呵……好,不抽了。乔三旺绝对不好对付,大狱蹲了七八年,又是黑涩会组织罪,不信你们试试,没有十几个小时,他开不了口。”余罪道,对那种人他是深有体会的,和警察根本就是天敌。

  “那平国栋怎么办?”俞峰问,到现在为止,还关着,余罪似乎也不准备审。

  “这个和乔三旺差不多,哎对了,肖姐,你不就是研究警察心理学的,职务犯罪你难道不懂?”余罪问,肖梦琪被猝然一问,明显感觉到了余罪的称呼变化,她莫名地脸一红,笑着道着:“这个方式没错,职务犯罪的主体,会下意识地使用他自身的认识和技能掩饰、逃脱,警察在这一方面尤甚,所以在没有什么证据的时候妄动平国栋,是不明智的。”

  “现在好像有了。”俞峰道,那坑舅的外甥给的东西似乎不少。

  “还差一点点,先让第一位掉进坑里,埋结实了,再动其他人。”余罪道,自然是等着贿赂接收成功,他想到聚赌现场的发现,问着俞峰秦建功随身的东西,俞峰摇摇头道着:“他给你现金还是挺明智的,这卡开户地在境外,咱们经侦可追不到源头。”

  “余额呢?”余罪问。

  “除非他告诉你密码,否则只要抵死不讲,我就说是随手捡了一张,你也没治,反正不是我的名字。境外在保护隐私方面,可比咱们做得好多了。”俞峰道。

  “等会……我把他这卡里的钱都给弄出来。直接让他交待不了。”余罪两眼放着淫光,得意地道。

  “你也不能柿子净拣软的捏啊,我很同情秦局长的遭遇。”李玫哭笑不得地道着,谁要是遇上余罪算是倒霉了,连哄带诈,估计被内裤也得被骗走。说到此处,她和肖梦琪、俞峰三个人笑得乐不可支,特别是李玫把余罪诱导秦建功的录音一放,那私下秘谋的窃窃私语,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怀疑是个黑警察索贿。

  这听得余罪都不好意思了,他跳下了车,和史清淮打了个招呼,问着汇报的事,话到中途,外出“收贿”的鼠标已经传回消息来了:五十万,一分不少

  标哥感叹了,这真尼马有钱呐,一个黑塑料袋装着五大捆,扔到我车上就跑了,就跟扔了卷卫生纸一样。

  “呵呵……秦局这么有钱,看来开口有点少了。”余罪把汇报事放下了,准备回所里,史清淮拦着问了句:“要不试试,先审审乔三旺,他是直接经营者,知道的事更多。”

  “别急,火候还不到……”余罪道。

  “那你也不能紧着一个人狠榨呀,再说他未必知道和本案有关更多详情。”史清淮此时倒有点不忍了。

  “你太小看秦局了,随手扔给我五十万,就不可能只知道这么多……审讯和诈骗是一样的,先骗出点来,等他进了套,再多要点……然后再多要点……一点一点累积,不怕压不垮他。”余罪道着,钻进派出所,史清淮要拦也来不及了,想了想,还是没拦着。

  电话里通知着鼠标赶紧回来,刚放下手机又准备进去诈诈秦局长时,手机响了,一看却让他愣了下,陌生的号码,也不算陌生,好像有印像,末尾三个…¨咦?他一下子想起了,这是栗雅芳的手机号,就砸人家车的时候留过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余罪眼骨碌一转悠,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电话了,她爹还被关在这儿呢,估计找不到有消息的,病急乱求医了,他思忖着是不是装个糊涂回绝了,不过一想,似乎这个人情可以送送。

  栗小堂没什么事,而栗雅芳又把给人家赔的那十万退回来了,隐隐间,余罪倒觉得这位富家女并不是那么可恶。

  “喂,您好。”余罪躲在墙角,通上话了。

  “余罪……我求你个事。”栗雅芳慌乱地道着。

  “什么报酬?”余罪直接问。

  “啊?你还没问什么事,就要报酬?你也太无耻了吧?”栗雅芳似乎生气了,一出口马上又改口道着:“对不起……我都急糊涂了。”

  “急什么,还不是把爹丢了。”余罪直接道。

  “啊,你真知道……喂喂喂,那我爸现在……”栗雅芳惊喜道。

  “没事,很好,你放心。”余罪安慰道。

  “那他在在哪儿,我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见人。”栗雅芳焦急地道。

  “你别乱求人了,等我电话,我去帮你找找……等着啊。”余罪安慰道。这时候,觉得那种报之以桃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特别是人家满口说着谢谢谢谢。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余罪改变方向,踱步走到了院子的西北角,厕所旁边,那个关押小偷小摸小地痞的滞留地方,他从门缝里看了看,栗老板可不就在这儿。思忖了片刻,他把人打发离开,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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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自取其辱



  对于超出常规的事,普通人总会有莫名的恐惧。

  栗小堂是个普通人,最起码和蹲过大狱的乔三旺,警察出身的平国栋相比,肯定是普通而又普通的人,那怕是个有钱人。余罪进去的时候,笼里的栗老板吃惊地看着他,紧张地站起来了,旁边席地而睡的,不知道于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被滞留在派出所的小痞子,顺势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上了。

  栗老板可不敢发飚了,抖索地几步跑到铁笼子边,扶着钢筋,使劲地咽着喉咙,两眼直凸地看着余罪,半天憋了一句:“你……是来救我的?”

  穷怕窘,富怕死,那是一点都没错啊,对于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的栗老板,这个腌攒之地恐怕他做梦也不会有来过的经历,余罪瞥眼看看桌子上趴着、椅子上躺着警员,给了个说话不方便的眼神,然后叫着拿钥匙的警员,那警员瞌睡得有点迷糊,随手给了他,余罪开了门,把老头领出来,示意着,进了用了审讯的小隔间,关上门。老栗早紧张地不行了,直道着:“小余啊,你得救我出去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里涂就给抓来了,东西手机都给扣了,到现在也不让和家里联系,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聚众赌博倒真不是罪名,但分和谁赌了。乔三旺是秘密抓捕,同抓的人自然得扣着。

  “我说栗老,你闲着没事,跟我赌什么?这事闹得,可麻烦了。”余罪坐下来,给老栗发烟,老栗不抽,又倒了杯水,这可需要,栗总一口气把温水喝完,又倒一杯,三杯灌下去这口气才缓过来,惊魂未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闹得,这是把那位爷惹了?”

  赌博在公安眼里根本不算个事,可要因为这个出了事,那就是有其他关联的事了,老栗虽然吓着了,可没吓糊涂。稍一清醒,他看着余罪,一想想刚才大摇大摆出入这里的样子,他愕然道着:“这……不会是……是……”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告诉你,是橙色年华出事了,抓捕乔三旺,把你们捎带上了。”余罪直接道,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哦哟,老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如丧考妣,知道自己遭了池鱼之殃,拍了若于下大腿发愁地道着:“这这……我就不来,老平非拉上我凑数……这可好了,沾一身事,还不知道得怎么宰我呢……哎哟我这倒霉催的…哎,余警官,你认识这儿的管事的吗?想法子给咱说说情。罚俩钱让我出去得了。”

  坐地罚款,交钱走人,已经成为嫖赌嫌疑人处理的通例,余罪笑了笑道着:“这个不难……栗老板,我想问你个事。”

  “您说……您说……”栗小堂这当会儿,对余罪恭敬之极了。

  “就是上次砸车,谁背后给你出馊主意。”余罪直接了当地问上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次是我糊涂,哎这事咱们不是揭过了,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多没意思……别当那事当回事,改天去我公司,收回了二手车有品相不错的,看上那辆了,直接开走。”栗老板大方了。

  尼马大方就给了二手车?余罪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级别太低,还够不着让人家送你新车,他笑了笑道着:“别介,您也不必装着奉承我,我也不想假装尊敬你……咱们真要谈不来,我可得把您送回笼子里了。”

  呃,老栗吓了一跳,没想到余罪这么绝情不过也是,根本没什么交情嘛,他思忖了片刻,看着余罪笃定、自信,而且很硬朗的表情,他叹了口气道着:“老平出的主意,结果没把你整住,反而把许黑脸引出来了,我是商人,那头我也不敢惹呀,只能打掉门牙自己往肚子里咽了……小余,我真不是有意针对你。”

  “我相信。”余罪道着,表情缓和了,又问着:“可我就奇怪了,我和平国栋素不相识,他怎么就一直针对我呢?”

  “你真不知道?”栗小堂皱着眉头问。

  “真不知道。”余罪道。

  “那你没忘了贾原青吧?”栗小堂问。

  余罪表情一凛,往事历历回首,一下子让他觉得腹部的伤处在痛,贾家兄弟是他心里的一块隐伤,可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问着:“难道平国栋和贾家兄弟?”

  “贾原青和平国栋是同学加同乡,而且原来贾原青在郊区当过镇长,平国栋就是贾镇长给带出来的,后来平国栋才调到公安上,他当分局长,贾原青没少给他使力气,两人是铁关系,贾原青出事后,他可不止一回对你恨得牙痒痒。”栗小堂道,这老家伙现在煽风点火的样子,说不出的猥琐,一转眼,把自己摘得于于净净。

  余罪抚了抚下巴,却是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么深的缘由,一个人仇恨能埋藏多久,还真是不敢逆料,那一次他做得虽然痛快淋漓,可并不是光明磊落,最起码作为警察,不可能问心无愧。

  可又能如何?当程序的正义无法达到结果的正义,不管是程序还是结果,必须要有一方或者全部进入歧途。

  比如这些人,你用合适合法的程序,恐怕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是这样啊。”

  余罪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透过烟雾缭绕,看着猥琐地期待着的栗老板那张老脸,他转了话题道着:“栗老板,你是聪明人,既然聪明我就不绕弯子,这个案子是总队负责,恰巧我在其中,我现在有马上放你走的权力……也有把你牵涉到乔三旺一案中的能力,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咝,老栗惊得脸上一阵抽搐,不太相信地盯着余罪,不过他又马上想到了,这些人远离省境在深港办案的那事,说不定还真有那本事。

  犹豫间,余罪不多说了,起身道着:“信不过我,那你自己找门路吧。”

  “等等,信信,我信。”栗小堂不迭地道着,等余罪回身坐下来,也直接了当地道着:“你开价吧。”

  看来这老家伙知道的事不少,否则不会这么急于抽身。余罪做了一个直观的判断,真就是个赌博的事,恐怕他根本不会在乎,余罪想了想道:“我对你的车,和你的钱都没兴趣……很简单,给我点消息,让我把平国栋钉死。”

  又是咝声,栗小堂倒吸凉气,紧张地看着余罪,他刚想摇头否认,不过意外地是他觉得那种否认太过无力,因为在这位小警如隼的眼光中,他有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就像被一个高明的对手窥到了底牌一样,不管亮不亮,都是输的下场。

  “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看清形势,省厅既然已经决定对乔三旺动手,那不可避免地要扯出一些内幕来,我知道内幕很深,不过可惜的是,平国栋这位分局长,职位有点低了,还到不了不敢动他的位置……你想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站在什么地方。”余罪轻声说着,拿着平板,给栗小堂播放着查抄视频。

  这个严格地讲也是一种非正义的程序,诱供?余罪无从定义,不过他知道,除了这种方式,你无法镇慑到这些在利益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可也正因为这些利益联系,让他们不得不考虑轻重缓急,在自保和保人之间的取舍,似乎并不难选择。

  良久,栗小堂叹了口气,声如蚊蚋,告诉了余罪几句话………

  坐立不安的不仅仅是栗小堂一个人,一直被关在所长办,焦急地等着消息的秦建功副局长也是如此,他一遍一遍地在窗口巡梭,等着那位收钱的警察回来放他,可院子里静悄悄的、四无人声,寂静得像鬼地,越等不着,越让他心焦。

  他在想是不是搞错,想来想去觉得不会,时间是他选的、地点是他选的,他提要求把收钱的人打欠条,对方也满口答应,就这些事曝光,也能拿欠条自圆其说。当然,没人查自然他也没准备要回来,只希望这些钱能填住这些人的胃口。至于钱,他也想好出处了,大不了就是家里人四处筹借的。

  作为领导,走一步,看三步是必须滴,之所以敢冒这个险,是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方的贪婪,以他混迹宦海几十年的眼力,什么人什么得性他自问还是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那人闪烁的眼光、猥琐的表情、恬不知耻的索贿,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和那些见识过的警察是一个模子。

  错是肯定不会错,在秦局看来,权力就是腐败,越大的权力就意味着越大的腐败,现在这些穷得得瑟的警察握住了权力,要真能秉公执法,那才让他觉得不可思异呢。

  可为什么钱都收到了,还没来人涅?

  他咂吧着嘴,那颗悬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有点担心中途变故,有点担心同伴乱咬,更有点担心万一乔三旺兜不住,把更多的糗事曝出来,那对他来说可就更麻烦了。

  急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急了多长时间,在听到门声响时,他颓然长舒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看,还是那警察一个人,这颗心算是放肚子里了。

  “诶,同志,您……您怎么才来。”秦局长好不幽怨地道。

  “你一桌麻将好几个人呢,得一个一个处理不是。”余罪道着,请人坐下,伸着手,秦局知趣地把卡片机交给了余罪,余罪装好,抿了几下嘴,每次都像说什么,可又咽回去了,秦局可吃不住劲了,直问着:“同志,怎么还不放我呀?”

  “哦,这个不急……大半夜,出去不安全,那个秦局,这个钱……”余罪道着。

  “我借给你朋友的。”秦局长马上道。

  “哎对,借的……这个金额。”余罪两眼期艾地看着秦局长。

  “你……嫌少了?”秦局长一下洞悉余罪表情的涵义了。

  “诶哟喂,领导真英明,这都看出来了。”余罪不好意思地道。

  秦建功苦得呀,吧唧一拍自己额头,气得浑身发抖了,五十万,还嫌少了

  “你你不要太过份了啊。”秦建功气急败坏,好歹拿出点领导的官威来了。

  “这个真不赖我。”余罪严肃地道。

  “那赖我了?”秦局火了。

  “是啊,我本来就准备少拿点,您给钱这么利索,又让我托人……哎呀,这种事见者有份,人家一打欠条,完了,要拿一半……搞来搞去,大头让别人拿走了……那个秦局,要不……这个价格……”余罪谄媚地笑着,讨好地问着,那是一个“求再给点”的表情。

  “不行你太过份了啊,大不了我认赌博的处理,告你强行索贿。”秦建功咽不下这口气,太尼马过份了,刚拿钱就翻脸。

  “你跟警察玩翻脸,不是找刺激么?”余罪说翻脸就翻脸,小声骂着:“钱是黑咕隆冬拿走的,条是别人打的,关老子鸟事?不是你安排这么好,我还不敢再朝你伸手呢。你告我索贿,有什么证据?”

  哎哟,秦局长一下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他抹着脸,欲哭无泪了,半晌又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问着:“那那那你究竟是准备怎么样

  “这才是态度……过来。”余罪起身了,拉着秦建功站到窗口,对着步话喊着:“把栗老头放了,一会儿他家里人来接。”

  哟,看来是主事的不假,不一会儿,就见得一辆红色车停在门口了,两位民警带着栗小堂出来了,上了车,飚着走了,那场景把秦建功看得叫一个眼馋不已,回头时,余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声道着:“人家就比你懂事。”

  “那那……那你还要多少。”秦建功追着余罪问着,紧张了。不过看来钱能解决的事,都好办。

  “这样……”余罪把一张纸和笔放在桌上,神神秘秘道着:“你包里有几张卡,把密码给我怎么样,我自己取点。”

  “啊?”秦建功快哭脸了。

  “我不多要,顶多换辆车而已,您还在乎这点钱?”余罪不客气地道着。

  “我……”秦建功难堪地道着,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个恶警了。

  “不给拉倒,平国栋的外甥可说了,你包养了一个大学生,才二十,信不信我把这丑闻给捅出去……”

  “捅出来也查不实。”秦建功气愤地道。

  “耍赖是不是?我捅给你老婆,让你老婆收拾你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出去准备准备是好事,别以我不知道你的事,等橙色年华的事再往深里查查,你就想遮掩都没机会了?”余罪严肃地道。

  “好好好……我给。”秦建功被说得心慌意乱,写了一个密码交给余罪,余罪不满意,盯着他,没拿,他赶紧又写了一个,还标注上这是那张卡,弱弱地交给余罪,余罪一扯到手里,一指座位道:“坐吧对了,再给我点平国栋违法乱纪的消息呗。”

  “啊这……”秦建功给吓了一跳,余罪的脸瞬间几变,变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啧,你就不能痛快点告诉我吗?等着放你呢……你多给我点消息,把这个警察队伍里的坏分子钉住,有什么事你推他身上,出去不也好说话吗?”余罪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催着秦建功快讲。

  “他……他和乔三旺是把兄弟,我听说,乔三旺有事都是他保着。”

  “这还用你听说,肯定就是……听说的不算,得实际点的。”

  “五套房子算不算?”

  “你已经说过了。”

  “你别一直找我,查他小姨子开什么车、住什么房、每月消费多少,一下就查着了。”

  “你说的不是废话嘛,小姨子虽然能当老婆用,可在法律上,他们不是一窝啊,财产不用他的名,怎么证明是他的?再说也没法查人家小姨呀?”

  “能查,他小姨子叫申颖颖,就在橙色年华,经营顶层vi卩两层,专门给各级领导提供服务的。”

  “呃,我靠……”

  余罪本待诈诈秦建功,可没想到,这秦建功憋出来的内幕被吓住了,他咬着嘴唇,起身到外面消化这层震惊,背后秦局却到了兴头上,直追问,哎……啥时候放我,你不能拿钱不办事啊……

  看来这个思路是正确的,凌晨四时,秦建功提供的两个银行卡密码能够查询到余额,两张卡金额有六十万出头,再一次进去的时候余罪又变卦了,贪心不足开始要了:秦局,你特么忒不够意思,你以为我不认识那张黑卡是不是?就那张黑卡,密码给我,马上放你。

  不给,不给你看着办啊,我尼马把这卡交给纪检委,咱们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商量商量,行啊,商量商量……那就说说平国栋的事,实质性的东西啊,别蒙我。

  这场拉锯战熬起来,另一位损将也用上了,鼠标在敲打着平国栋的小舅子关泽岳,关兄啊,说说你舅妈的事……不是娶的那个舅妈,而是你舅舅包养的那个,你舅妈的妹妹,你舅的小姨子加小三,你得怎么称呼?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说说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一般,一般可不行呐,秦局长可是报料了,你舅的钱可都是在小舅妈手里,而且她又是橙色年华的主要嫌疑人,不把她撂出来,你和你舅可都危险呐。

  犹豫什么?这还用犹豫,等人家老秦给你捅出来,你都没机会了,你这是在帮你舅啊,有什么事都在她身上,你舅才能安全啊……哦,知道点,那说吧。

  长长的几个小时,都是围绕这两位貌似无关的人在兜圈子,秦建功被抠走了五十万现金,又被诈走了两张银行卡,不过在黑卡上卡住了,这货开始警觉了,死活不承认那黑卡是他办的,是捡的,自己不知道密码。鼠标的斩获也不下,挖到这个申颖颖不少资料,这个女人还被扣在重案队,两厢消息一对比,她直接进入了重点嫌疑的行列。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泊在外面的通讯车里各位已经昏昏欲睡了,今晚简直就是余罪和鼠标的表演之夜,两人一诈一唬一恫一吓一讹一耍赖,愣是把两位根本无关的人,折腾得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

  凌晨六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余罪又从所长办出来了,说了一夜马上就放,到现在还没有放秦副局长,出门还是那句:“秦局,你歇会啊,那张卡你要答应给我,我马上就放您。”

  秦建功欲哭无泪,手托着腮点瞌睡,嗯嗯应着,也开始装糊涂耍赖了,估计已经明白了,可晚了。

  到这个份上就差不多了,乔三旺肯定脱不了身了,而平国栋的事就现在累得也够他喝一壶了,余罪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到了关押关泽岳的隔间,敲敲门,孙天鸣守了一夜,就怕这样重要的嫌疑人出事,余罪手指勾着叫他出来,小声问着:“这位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问了一夜,屁都没问出来。”孙天鸣哈欠连天地道。

  两人耳语几句,进了房间,背铐着的乔三旺蹲着,一夜没睡,两眼血红,仇视地瞪了余罪一眼,余罪打量着,这家伙光头锃亮、面色红润、鹰鼻雕眼、满脸横肉,长得颇有几分悍匪气质,虽然五十开外了,那威风依然不减。

  “不准备说点什么啊?”余罪问。

  “不就打个麻将嘛,有什么说的。”乔三旺不屑地道。

  “橙色年华都被端了,光毒品几公斤,你真坐得住啊?”余罪问着。

  “我在打麻将我又不知道。”乔三旺道。

  “你是法人代表啊,蠢货。”余罪提醒着。

  “该我负的责任,我也没推啊。抓不着人家贩毒的,抓我算什么本事,要杀要剐来呗。”乔三旺看样是横下一条心,不准备说话了。

  “留着横劲到监狱里玩吧啊,你想说我都懒得听了,给他放放……老乔,慢慢听啊,听完就该进看守所了,养老地点有了。恭喜你啊。”余罪把一夜的收获剪缉扔给了孙天鸣,孙天鸣插进手机了。

  关泽岳的乱扯,秦建功的乱咬,还有重案队的收获,听着听着,乔三旺紧张了,豆大的汗滴开始从额头上,一粒一粒沁出来了。

  余罪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出门时他听到乔三旺开始交待了,开始承担责任了,一句话:是我于的,经营的人是我,没别的股东,他胡说……真没其他股东。

  虽然交待的肯定是假话,不过相比之下,余罪倒更欣赏这个敢担着责任的涉黑分子。

  余罪下了楼,在甬道里踱步了几圈,敲响了一间拉着窗帘的房间,袁亮开的门,两人在县里搭过伴,彼此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袁亮示意着他进来,然后余罪看到了枯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满脸憔悴的平局长,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样,那两眼愁得,就差愁得满头发白了。

  看到了余罪,他紧张地站起来了,一夜没有放人,而且秘密关押,打着手铐,作为行内人,他应该已经觉察到了很多东西,可对于此时余罪的到来却让他有点意外,他嘴唇翕合着,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瞬间,余罪一肚子火气和仇恨,没来由都变成了怜悯。这当黑警察,也真不容易啊。

  他注意到平局长两爿白涩的嘴唇,已经于得起泡了,默然地倒了杯水,慢慢地,放到了桌子上,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扬眉吐气的话,一大堆对平国栋不利的证据,居然一个字也迸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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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又是何苦



  对于领导余罪从来没有过什么好感,下面拼命,上面邀功;下面尽职,上面升职,大部分时候都这种格局,他按捺着一闪而过的怜悯,有点无语地看了平国栋一眼,坐下来了。

  平国栋像失魂落魄一样,呆呆地站着,表情如遭雷击,那是一种综合了难受和难堪的表情,很难名状,不过余罪看出来了,他不是期待谁的怜悯,而是知道末日将至。

  “坐下吧。”余罪轻声道,把水杯往他面前移了移。

  “你没有资格审我。”平国栋轻声道,在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根本就没想审你,秦建功、栗小堂,还有你的外甥,给了很大一堆证据,还有你的小姨子申颖颖,现在正在重案二队接受审查,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证据出现。你的事太明了,都不用审。”余罪不屑地道,在这场角逐中,平国栋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他是个明白人。

  余罪看着平国栋慢慢变得正常的脸色,他如是想到。坦白讲平局长很有官派,浓眉大眼,国字大脸,厚唇悬胆鼻,别说包养小姨子,就不包养估计也能倾倒不少女人。而且看他很快恢复了正常,余罪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次,比那个又蠢又贪又耍赖的秦副局长要强过不知道多少倍。

  没说话,余罪把准备好的录音拿出来了,准备震慑一下,准备观摩一下对手万念俱灰的得性,他放开了。

  “他有五套房产。”

  “他和乔三旺是把兄弟,我听说,乔三旺有事都是他保着。”

  “你别一直找我,查他小姨子开什么车、住什么房、每月消费多少,一下就查着了。”

  “能查,他小姨子叫申颖颖,就在橙色年华,经营顶层vi卩两层,专门给各级领导提供服务的。”

  嗒声,声音被关了,余罪抬抬眼皮,看到平国栋很轻柔地摁了关闭,和料想着气急败坏、万灰俱灰差得很远啊,好像根本没有刺激到他。

  余罪稍有意外地问着:“你准备好抵赖了吗?很难的啊。”

  “为什么要抵赖?”平国栋给了余罪更意外的一句。

  “那你准备交待?”余罪问。

  “为什么要交待?有必要交待吗?或者,有必须向你交待吗?”平国栋不屑地道,表情正常了,而精神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接触过很多各色的嫌疑人,但同时具有警察和嫌疑人双重身份的,余罪可是头一回见,这种表情和语言中浓浓的复杂让他一时间揣不准了。

  他很失望?对,很失望,被抓到这儿,都是他的下级。

  不仅仅是失望,余罪看出来了,这种镇定是从失望到绝望之后,在勉力保持着的一个表像,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绝望到无所畏惧了吧?

  一念至此,余罪出声道着:“六点三十分,省厅纪检来接手。你的问题比想像中大,你小姨子交待的东西更多。”

  最后一击,宣布了平国栋分局长生涯的结束,这个消息是许平秋给的,种种迹像已经表明,这位平局长是长期为橙色年华非法经营提供保护的幕后。

  奇了,这家伙反而没有动静了,余罪又问着:“平局,大部分证据都对你不利,我呢,劝你想开点,纪检和检察上那些人,手腕不比我们刑警差。”

  “呵呵……你觉得我会害怕么?”平国栋意外地笑了笑,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了,端着水杯,慢慢地呷着,抬着眼皮,睥睨地看着余罪,仿佛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平局长一般。

  “哦,能这样,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我有点奇怪啊,你一直针对我,有意思么?就为贾原青的事?”余罪问道。

  “在那件事上,贾原青是无辜的,你不必用胜利者的眼光看我,我们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最起码都喜欢做见不得光的事。”平国栋不屑地道。

  “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我问心无愧。”余罪道。

  “我也做过很多明知有错,却问心无愧的事,这是警察的权力。”平国栋眼神空洞,慢慢地道着:“可权力本身就是一种腐败,绝对的权力只会生出绝对的腐败,等你走到我这个位置就懂了,明知有错的事会累积到你自己不堪重负,慢慢地忘记问心无愧是什么感觉……在这方面,你做得比我更出色。”

  “大量的证据表明,你是黑警察,拿我和你相提并论?”余罪哭笑不得了

  “证据,很重要吗?对于警察而言,不管是找到证据还是制造证据,都很容易。比如,贾原青袭警那个无懈可击的现场。”平国栋道。

  咝,余罪一撇嘴,牙齿咬着上下唇爿,反倒被将住了。

  “你心虚了。”平国栋微笑着,找到了最后一个反击的武器。他的笑仿佛是一种挑恤,他的自信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打击,他笑着对余罪说着:“我已经准备接受我犯下的罪行,你呢?”

  “你是无路可走,而我进退自如,你就不接受,又能怎么样?”余罪撇着嘴,很贱地刺激着对方,现在才感觉到作为对手的兴趣了,要是个摇尾乞怜你恨不得踹他两脚的货色,余罪估计会觉得很无趣的。

  而这位明显不是,余罪有点纳闷,这一大堆证据仿佛还没有震慑到他似的,还尼马这么得瑟,他挖苦着:“平局,你现在应该很后悔选了我这么个不是一个重级的对手,有点冤啊?”

  “就你?配吗?”平国栋不屑地道。

  “哦,是有点不配。”余罪坦然接受了,自己确实不配,不过他反问着:“平局在这儿等着有人给你说吧?你似乎也不配啊。”

  平国栋眉色一凛,牙齿紧咬着,瞪着余光,瞳孔里映着腕上锃亮的手铐。余罪冷笑着,就那么冷笑着,在看到他插翅难逃时,总有着一股子快意袭来。

  “呵呵……对,我们都不配。”平国栋突然笑了,神经质似地笑了,笑着看看表…表没啦,身上的东西早被搜走了,他出声问着:“几点了?”

  “差七分钟,六点三十。”余罪看看手机,报了时,笑着道:“您放心,省厅纪检上来人,会很准时的。”

  “天快亮了啊。”平国栋颓然道着,诶声叹气中,眼光竟是无限地留恋,半晌无语,余罪顺着他的眼光看时,却落在这个办公室一身挂着警服和警帽上,清冷的光线从窗户缝隙悄悄钻进来,藏青的警服、闪光的警徽,被渲染成一种肃穆的颜色。

  无可名状,却同时意会,余罪扭过头看平国栋,平国栋在这一时间,也看向了他,两个人虽然已身处不同境地,却是同样的复杂。

  这时候,余罪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起身,摘下来了警帽,默然地放到他面前,平国栋轻轻地、仿佛生怕触电似地,手伸手,想去抚一抚那藏青色的警帽,那锃亮的、一直戴在额头却被忽视了很久的警徽,他的手保养的很好,宽大、健硕、红润,伸展了好久,却不敢再去抚摸一下。

  “谢谢,没想到最后送走我的,会是你。”平国栋突然迸了一句,手缩回去了。

  “不用谢,我不是来送你,而是准备来扇你两个耳光,唾你一脸的。”余罪贱贱地道。

  “今天以后,很多人都会唾弃我,你为什么不做呢?”平国栋斜眼觑着,似乎并不介意别人怎么对待他。

  “那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当个黑警察也不容易,从威风八面到众叛亲离,那种滋味不好受吧?”余罪道,补充着:“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所有警察的当初都是一样的,风华正茂,满腔热血,发誓要除暴安良,平安天下。”平国栋欠欠身子,淡淡地道着:“不过现实里呆久了,生活就会成了另一样子,我们既站在伸张正义的位置,又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就像我循私、受贿,就像你枉法、刑讯,对和错、黑和白从来都是混淆的,而不是泾渭分明的,时间再久一点,你就会发现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你错了,你为的都是私利,而我是要讨回一个公道。”余罪道。

  “是你错了,你还太浅薄,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出来混,于下的事都是要还的,那怕你是为了公道。”平国栋道,两眼平静如水,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么多不相于的话,或许是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

  余罪抿抿嘴,他惯于从一言一行中揣摩别人,而此时却有点惶恐,似乎自己被人揣摩透彻了。

  就在这时,仿佛看到了余罪的不自然似的,平国栋笑了笑道着:“我无意针对你,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介意把你这样的人踢出去,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棋子,所不同的是,有个高明的人把你放到了棋眼上。”

  “而你,是一个弃子?”余罪似乎明白了。

  “对,有一天,说不定你也会处在我这个位置的。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平国栋道,突然来了个非份要求。

  “说吧,可能性不大。”余罪不客气地道。

  “呵呵,未必我拜托的不是自己的事,有位小姑娘在上学,山大,法律系,去年考上的,叫贾梦柳……我可能出不来了,有时间替我去看看她。”平国栋道,眨着眼,看着余罪的表情。

  “贾梦柳?”余罪心思敏捷,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是谁,他有点火大地道着:“贾原青的女儿?你指望我对贪官污吏的后代抱着歉意?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有同样的事,我仍然会那样做。”

  “你想多了,我没那阴险,她很可怜,半工半读,又很要强,不接受别人资助,贾原青两口子都进去了,她不得养活自己,还得抽时间去看监狱里关的父母……我和他是战友,说实话我恨不得把你送进去,就像你为了你的警察兄弟,要把他致于死地一样……这其实也是一个正义和私利的矛盾,一个小姑娘家家,被夺走了家庭幸福,被夺走了关爱,而且是一个卑鄙至极,无处伸冤的方式,你能告诉我,这就是你要的公道吗?”平国栋平静地道。

  余罪有点难堪,不时地摸着下巴,那深藏在心里的事如洪水决闸,在一时间释放出来,当面对一个劣迹斑斑的黑警察的时候,他却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好,我答应。”余罪吸溜的鼻子,说了句他也不相信的话。

  “很好,我们应该早点见面,我还真有点欣赏你了,可惜啊,最能信赖的人,往往站在敌对面上。”平国栋有点懊丧地道着:“更可惜的,我们没机会做朋友了。”

  “你的朋友在楼上关着,乔三旺不是?”余罪手伸手,提醒了一句。

  “呵呵,如果因为有罪而鄙视一个人的人格,乔三旺绝对不是应该受到鄙视的人。我们都有罪,区别只不过在于是不是法律来惩罚。”平国栋道。

  “好像你是。”余罪道。

  “我不是,我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你信么?”平国栋脸上泛着异样的兴奋。

  “不信,你死定了。”余罪笑了,这家伙有点失心疯了。

  “打个赌,我会让你相信的。”平国栋笑着道,像在勾引余罪上钩。

  “赌什么你也要输。”余罪道。

  “赌你一个月工资怎么样?”平国栋笑着。

  “好啊,可这个好像不对等,你输了,我朝谁要钱去?”余罪反问着。

  “警察要钱总会有办法的。要不懂,那你就太笨了。”平国栋道。

  两人又换了一种对视的方式,神秘中透着戏谑,好像在看不见的思维世界里,仍然在角逐,只是余罪已经没有了必须的把握,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同行的内心世界,那里面,比他接触的所有案子都复杂。

  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听到门响时,袁亮伸进脑袋来了,叫了声人来了,余罪下意识起身,他准备拿走警帽时,这时候却看到平国栋两手捧着,爱不释手地抚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来了,照在桌上,照在熠熠生辉的警徽上。

  天,终于放亮了么?

  “走吧。”省厅的督察和纪检联合队伍来了七人,足够重视了,站在门口,表情肃穆地看着被羁留的平国栋。

  平国栋慢慢放下警帽,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一言未发,跟着纪检的人员,上了车,车门合上,再也看不到了。

  录音,录像,平国栋的随手物品全部移交,这事是史清淮办的,他叫着余罪,指指楼上,又指指门外,又来了一队车,标着检察的字样。

  对了,还有一个货呢,余罪嚷着鼠标一起去放人,嗒声开门,秦建功局长已经看到了院子里平国栋被带走的场面,他紧张地道着:“平局真被抓了?那我……”

  “让你他妈的早点给黑卡,你不给,你看着办吧?”鼠标凶恶地小声斥着

  “秦局,马上放你。你不会真不识抬举吧?”余罪凛然道着,这是最后一诈了。

  “识,识抬举……密码33uu,放了我,我出去再给你们一笔钱。”秦建功肥脸哆嗦着,这时候不敢再守财了。

  “哎哟,不早说,早说现在都回家了。”鼠标咬着嘴唇,肚子笑得有点抽

  “废什么话,快送秦局长走。”余罪催着。

  “哎,好嘞……这边。”鼠标拉着秦局长,秦局长顾不上形象了,衣领一翻,护着脸,跟着鼠标快速下着楼,看鼠标往门外跑去,他心里一喜,加快了速度,跟着出大门了。

  嘎唧,从兴奋中一下了跌到冰窖里了,门口两辆车正等着呢,鼠标靠着门墩笑得浑身直抽,奇贱无比。

  “啊这是……你们不说放我吗,太过份了。”秦建功局长一下子老泪纵横

  “放啊,谁说不放了。”鼠标道,纠正着:“这不还给您叫了两辆专车送您走吗。”

  说着他哈哈笑了,连几位来接受移交的检察院同行也逗乐了,有人向秦建功出示着证件,肃穆地宣布着,根据公安部门的取证,并经市纪检同意,决定对你立案侦查……秦副局长腿一软,趔趄了下,一屁股坐地上了,鼠标笑得也坐地上了。

  明明是件严肃的事,可这些检察部门来人,看着鼠标的样子,再对比秦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要告这两警察公然索贿,个个都笑得不可自制了。

  乔三旺随后被重案队解押走了,和数起毒品运输、行贿、腐蚀国家公务人员案件有关,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漫长的侦查过程。

  一直秘密驻扎在屈家庄派出所的支援小组第二天才发现,这件事究竟有多大,橙色年华被查封,从市民交口相传到遍布网上的水贴,轰然一片叫好,之后因为此案被牵涉的各单位公务人员有数十人之多,不少被追责处分了,警营内部也未能幸免,仅缉虎营分局及辖区七个派出所,因为此案被清除出公安队伍,以及追究法律责任的警察,有十四人之多。

  大快人心之后,可能唯一笑不出来的就是余罪了,根据对橙色年华监控录像的反查,出入这里的公务人员和警察不在少数,这封录像因为解析出来的不和谐的场面太多,最后被总队封存。同时根据对橙色年华镇场子的二劳分子宁国强审讯,鼠标从重案队探来了一个让他窝火的消息。

  那天看到余罪、俞峰、曹亚杰三人进橙色年华,回头就把治安队招来的罪魁祸手,居然是警校的同学,武建宁和尹波,这两个公安子弟根本就认识平国栋,平国栋知悉此事估计也是借机发力,却不料搬了块石头,最终砸了自己。

  谁也没想到,祸事起于这么点忽微,鼠标掇导着余罪,这事得当面有个说法,真不行揍他狗日的几个一顿,余罪却是有点意兴全失,淡淡地揭过了。

  四天后,又传来一个八卦满天飞的消息,平国栋自杀身亡。据说在双规期间,他连续几日一言不发,在省厅准备移交给检察机关时,他突然出手打伤了两位解押的纪检于部,从容地走向楼顶,从十四层的楼顶华丽丽地跳了下去。头朝下下去的,去的直接是法医。

  听到这个消息时,余罪正在省总队的训练场上,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平国栋会在最后有那么异常的表现,那是已经想透彻了活明白了,用一摊血给身后没有了结的案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妈的,赢了老子一个月工资,这是没人送了,让我送花圈啊。”

  余罪凛然自语着,心里挖凉挖凉滴,他知道,自己没有赢,永远也不会有赢的机会。

  也在这一天,全省优秀基层警察评选,余罪荣登优秀之列,名字又一次挂在内网上,他是接到安嘉璐的祝贺电话才知道这事的,在问及前几日橙色年华的事时,余罪顺口就编了一个特殊任务,必须化妆潜入的托词,把安嘉璐听得一副好仰慕的口吻约他一起吃个饭。余罪顺口也答应了,然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活得好像很假,很无耻。

  又过数日,此案已经有了公开的官方发言,寥寥数字一笔而过:

  ………经公安机关缜密侦查,省公安厅组织警力,依法将群众反映强烈的,涉嫌色情违法行为的橙色年华ktv夜总会进行查处。主要嫌疑人乔三旺、申颖颖已被正式逮捕,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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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天降之喜



  四周后,十一月初,临近光棍节………

  当训练场边的青草枯黄,当这一秋训的!各队刑jing和教员们相拥分别,当每天总队的院子里、跑道上覆着一层厚厚的树叶,又一个冬季即将来临了。

  支援组添了两位新人,是jing官大学的毕业实习生,刚来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知道这支援组赫赫战绩之后,马上就自觉地溶到其中了,特别是把技术出身的李玫、曹亚杰奉为神人,每天师傅师傅叫个不停,四周又接了两起案子,一起跨市抢劫、一起连环诈骗,对于普通刑jing可能有难度,但对于现在装备一流、信息大平台已经初见成效的支援组几乎没有什么难度了,连环诈骗仅用了十六个小时就从浩如烟海的监控中准确地捕捉到了嫌疑人。后面的事,自然扔给刑jing队的去办了。

  这才是支援组组建的真正目的,就是毫无保留给基层提供在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支援,进而提高基层对案件研判的准确率,单从这一方面来讲,经历过深港大案历练的这一小组,已经渐趋成熟了。

  快中午时分,实习生沈泽从楼下奔上来,走路姿势还保持着jing官大学的训练成果,两拳齐腰、目视前方,步幅一致,放慢速度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的踏步,偶而停下,他会下意识地看着肩上,抚下前胸,保持着庄重的jing容,站到标着副主任办的房间门前,他敲了敲门……没音,又敲了敲门……还没音。

  得了,余副组长又不在,他实习三周了,感觉最神秘的就是这个副组长,明明官职不大,可派头不小,翘班溜号从来不请假,看那样子就政委、副政委也拿他没治,他一直想,这没准又是那家领导养的二世祖呢。

  “沈泽……你来一下。”

  有人在叫他,他回头时,看到了齐耳短发,和他一样实习身份的张薇薇,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两人一南一北jing官大学同时毕业,学得都是刑事侦查专业,进队彼此间很有共同语言。

  “怎么了?薇薇。”沈泽问着。

  “看看我写的这个。”张薇薇口袋里掏出了几页东西来。

  是上次参与连环诈骗案的报告,副政委兼组长史清淮给实习生下的任务,沈泽粗粗一览直道着:“不错,女生就是文笔好,比我写得强多了。”

  “不这么露骨地奉承好不好?”张薇薇不悦了。

  “真不错,就咱们组里这几位,我看呀,就李姐和曹工程师有点真本事,其他的也就混ri子的。”沈泽道。

  “别瞎说……哎,你的交了么?”

  “没有呢。”

  “那走啊,我看看你的。”

  “交给谁呀?副组不在。”

  “那给李姐,李姐好说话。”

  两人商议片刻,敲响了技术组的门,旋即传来了李玫粗嗓厚音:“谁呀,进来。”

  两人进门,站定,敬礼,然后恭恭敬敬交上了自己的报告,副组不在,只好交到这儿了,李玫扫了眼,放一边道着:“行,就交给我,给了余罪他也看不懂……诶,都坐啊……鼠标,把你东西收拾收拾,乱成什么样子了。”

  鼠标拿着手机正玩得起劲,翻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俞峰正埋头做着表格,笑了笑,劝阻着:“标弟刚迷上捕鱼,让他玩。”

  “嗨,在新人面前注意点影响啊。”李玫不说了,剽悍地起身,上得前来,一把就拽走了鼠标的手机,气得鼠标拍桌子和她叫嚣,沈泽看得大跌眼镜,张薇薇露齿一笑,被这样子逗乐了,这一笑的风情恰恰被标哥瞅见,咦,那悖然大怒的表情瞬间成了笑眯眯的贱相。

  “好好,收拾收拾……”鼠标笑着,装模作样的收拾起东西来了。

  李玫把他的手机一扔,回头笑着问两位实习生:“怎么样,沈泽、薇薇,对我们这环境感觉如何?”

  “挺好的。”张薇薇笑道。

  “确实不错。”沈泽道。

  “不要这么空泛,告诉我你们的真实想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对了张薇薇,你们都是刑事侦查专业,难道对现在参与的工作,没有什么想法?”李玫问着。

  “还没有,我们的教科书比较滞后,有些设备我还没见过。”张薇薇实话实说,这个支援组的配备也确实让她很意外,最起码那种价值四十多万的监控图像解析仪器,之前她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听说上。

  “我也没想到,咱们的设备配得这么好。”沈泽道。

  “错了,最犀利的武器应该在这儿,而不是多高科技的设备和技术,尽管设备和技术也是不可或缺的。”李玫道指指脑袋,如是说道,这是她半年多来的心得。

  沈泽和张薇薇互视一眼,没有立即明白李玫所指。沈泽好奇地问:“李姐,您是指。”

  “脸盘圆、脑袋大,走遍天下都不怕。”鼠标突然间插了一句。

  两实习生回头时,看到严德标前辈严肃的表情,然后是李玫气急败坏,两本书哗啦啦直朝鼠标飞来,鼠标顺手一挡,又把桌子上刚收拾的东西砸了个乱七八糟,就见得李玫捋着袖子要上来,鼠标嘻嘻哈哈转着桌子,用两位新人当掩护,仓皇逃走了。

  “这个死孩子……别理他啊……你们俩,我说什么来着,我都忘了。气死我了。”李玫没追到鼠标,在新人面前又是形象俱失,表情却是不好看了,两位新人尴尬地告辞出了门,恰和抱着一堆书籍资料的曹亚杰碰到了,两人殷勤地帮着忙,送了进来,曹亚杰拍着东西道着:“肥姐,你的书和资料,刚寄到,还差两本没翻译过的,是法文原版的……哎,这是怎么了?”

  “气死我了。”李玫无心听了,还是生着闷气。

  “谁把肥姐气成这样?告诉我,我和俞峰替您出气去。”曹亚杰道,看样子,已经渐渐走出了那个心理的低谷。

  “鼠标呗。”俞峰插了句。

  “哦,那哥俩我惹不起,算了。姐你只能忍了啊。”曹亚杰道,直说再怎么样也是内部矛盾,李玫却是说了,总队支援来了两位新人,就指着培养帮手呢,每回都被鼠标搅了,还有个更无耻的余罪,三天两头见着不面,支援组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肩上了。

  唠叨加牢sāo,这个才女的毛病大家也接受了,一个劝、一个安慰,等气稍消点,鼠标回来了,李玫刚要发作,鼠标变戏法似身后一提,纸袋子一开,热腾腾的烤红薯香味窜出来了。

  胖弟最了解肥姐,哟,神马牢sāo都不发了,李玫眼亮了,拣了两个最大的,掰着吃着唧着嘴:“这还差不多。”

  “那你不要老管我行不行?我媳妇都不管我呢。”鼠标道。

  “我才懒得管你呢,有新人来了,你好歹做个样子,别没几天,毛病和你一样了。”李玫边吃边道着,还是相当有荣誉感滴。

  “我这叫毛病啊?优点好不好。”鼠标啃着红薯,掰扯着:“研究表明啊,桌子乱糟糟的人,比桌子整洁的人,创造力平均要高出50经常迟到的人,比从不迟到的人,幽默感平均高出70爱玩的人,比不爱玩的人,情商平均高出90…¨”

  李玫听得鼠标都开始排统计数据了,愕然地直瞪眼,无从分辨真假,俞峰却是知道这货胡扯,大惊失sè附合道:“哎呀妈呀,标弟,现在才发现,你真是太优秀了啊。”

  “就是啊,鼠标,你这么优秀,取代余罪副组长的位置啊。”曹亚杰笑道

  “拉倒。”李玫啃着红薯,直道着:“那位比他还优秀,班都不上。”

  一说这个都笑了,这三周余罪出的笑料比鼠标还多,先是请婚假,别人以为他结婚,结果一问才知道,他爸结婚。那有爸结婚儿子请婚假的,政委不准,不准余罪也照样回老家了。后来又请病假,上午请病假,结果没隔几个小时,政委就在五原个饭店里碰到他和一位女人约会了,回头在会上点名批评了:

  啊,有些同志太不像话了啊,头疼脑热拉肚子是病,想女人也算病?革命工作需要的是高尚情cāo,不是这种贪恋享受的小资情调啊……

  政委是上个世纪的人,开口闭口都有着浓浓意识形态气息,这个教育明显落伍了,之后余罪连假也不请了,直接玩消失。

  “诶,你们说,我怎么觉得余罪好像受了刺激了?就跟亚杰样。”李玫道着,笑过之后,又免不了担心了。俞峰点点头道:“好像是,难道真是想女人想出病来了?鼠标,他那位到底怎么回事?”

  “禁毒局的……一出任务就没个准点。连消息都没有。”鼠标道。

  “那咱们能帮点什么?”曹亚杰道,这个团伙私人感情愈见其好,都处出来的。

  “我有一个计划马上就要光棍节了,我这个计划,旨在消除光棍……嗯……”李玫拿着烤红薯,看着三位,小声道着:“我把原信息中心,我那些属下,全部是女光棍的,约到咱们总队聚会怎么样?没准看对眼了,就成一段佳话啊……是不是,俞峰、亚杰。”

  哎哟,这消息可太好了,曹亚杰和俞峰愣了下,鼠标迫不及待地拍手:“好好……太好了,咱们组个团妞。”

  “有你什么事?”李玫看不中意了。

  “难道姐你没看出来,我内心是多么的寂寞难耐?”鼠标幽怨地道

  “你都未婚同居两年了,还寂寞难耐?”李玫愕然看着,总也不信鼠标这长相、这身子骨,居然天天抱着出轨劈腿的理想。

  “那可不?我的人生是最悲惨的,活这么大,了一个妞,就成老婆甩不掉了,你说将来要想起来,我这人生该多灰暗啊。”鼠标得瑟着,看来这个环境确实压抑太久了,曹亚杰刚劝了一句,鼠标把橙sè年华的事搬出来了,大骂这几个货去嗨皮也不叫他。

  越说越不像话,气得李玫起身要走了,至于组织聚会的事,直接拉黑,嘭声开门,却不料张薇薇领着一位年轻的、帅帅的小jing站在门口,那小jing个子jing于、浓眉大眼、帅得冒,一下子看得李玫两眼直冒小星星,问着这帅哥谁呢,张薇薇介绍是来找严德标师傅的。

  鼠标一瞅,一愣,脸上一喜,然后两人同时惊声尖叫起来,一蹦三尺高,蹦着两人跑着就抱一块了。

  居然是羊头崖乡认识的小jing李逸风,鼠标这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小子嗳,这回可跑不了,该请你标哥了。”

  “那是不请您请谁呀?没说的,叫上余哥,饭钱piáo资全算我的。宰得不狠,都尼马不算兄弟啊。”李逸风拍着胸脯,来了个剽悍的回答。

  一办公室同事,听得两眼直冒黑星星,小实习生脸皮薄,赶紧地扭头跑了

  喀嚓…喀嚓…喀嚓…

  机械的、单调的修剪声,长得有点乱的冬青在大剪的喀嚓声中,叶落纷纷

  马秋林抬头时,他看到了余罪有一搭没有一搭的动着剪子,修得勉强,有点心不在焉。他笑了笑,又埋头剪上了。聋哑学校的绿化地,在这两位特殊人物的剪下,慢慢地恢复着整齐的视觉效果,这项单调的工作已经重复了一周了,余罪闲暇的时间总来这儿转转,本来马秋林以为醉翁之意不在他老头,而在那位楚姑娘身上,不过数ri之后才发现,他的心思,似乎也不在那位姑娘身上

  证据很明确,这家伙这段时间经常失神,总是痴痴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小余……又走神了。”马秋林提醒着。

  “哦。”余罪jing省时,早多削了一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换了个地方挥剪子。

  一看那样子,马秋林撇嘴了,直道着:“我说小余啊,你要不来,这活我一周就于完了,你来帮忙啊,我两周都于不完。”

  “你也是闲着没事找事,那就多于两周呗。”余罪笑道,说到此处时惫懒的样子又出来了,扔下了剪子,掏着口袋,剥了棒棒糖塞在嘴里,好没品味地吮着。

  “你多大了,还吃这个?”马秋林笑着问。

  “戒烟……嘴里塞点东西,省得光想抽。”余罪道,斜斜的靠在草坪上,看着靓丽的教学楼,他很喜欢这儿的环境,说不出来的喜欢,喜欢这种宁静的的氛围、慢悠悠的节奏,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心才能放得坦了。

  剪了不长时间,马秋林也放下了剪子,坐到了花池子边上,看着余罪的样子,他问着:“又有烦心事了是不是?”

  “没有啊,我升职、获奖,双喜临门了。”余罪笑道。

  “那我猜呀,你这个奖获得有有点堵,还有心里不痛快的事对……对了,平国栋那案子是不是你们参与了?”马秋林随意问着。

  “您认识平国栋?”余罪问。

  “认识,他在平阳路派出所当过所长,获过全省十佳派出所称号,曾经有过盗窃案子和他打过交道。”马秋林道。

  “这个人您说怎么样?”余罪问,似乎心里的疙瘩还拧着。

  “论工作能力,还可以。办事爽利,但后来就不知道了,应该是落到俗套里了,**堕落,被糖衣炮弹击中了。”马秋林笑着道。

  余罪就喜欢马老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总羡慕一个人能活到这种心态和境界,他一骨碌起身道着:“最后和他谈话的是我,本来我觉得这个人死有余辜,可为什么见了之后,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呢?”

  “哈哈那你说说,怎么就兔死狐悲了。”马秋林笑着道。余罪回忆着,把两人说的回忆了一个大概,作为听众的马秋林,几次摩娑着下巴,抚过眉毛,几次听得他有点皱眉头了,皱着眉头偶而还审视着余罪的表情,话完之时,余罪摊手道着:“……就这样,半截子就结束了,我一直没看出来他是什么心态,过了几天听到他的死讯才想起来,这家伙是已经准备好了。”

  “单从最后这一件事上来说,他还是值得你送个花圈的,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有面子的死法,估计很多人会大松一口气了,还行,有这种勇气,没白当几十年jing察。”马秋林评价,似乎褒大于贬。

  “还行?”余罪愣了下,没想到马秋林评价居然不低。

  “那当然,你可以逆推一下,如果他不死会是一种情况,从生理角度上说,没有人能熬得过连续审讯,迟早他要认罪,这由不得他;他于得那丑事,迟早都要被刨出来,这也由不得他;还有在他身后的,可以采取这样那样的措施,来对他施压、对他甚至对在乎的人进行威胁,这也由不得他……与其把命交给别人手里cāo纵,倒不如来个痛快了断。”马秋林清晰地描绘着,这和余罪的想法很契合。

  谁也想到这儿,但未必谁也能做到这一步。

  余罪看着马秋林,似乎这么黑暗的事在他嘴说出来,就像个玩笑似的,他奇怪地问着:“马老,现在能触动你的事,似乎不多了啊。”

  “一个黑jing察而已,遍地都是,至于这么上心吗?”马秋林笑道,看余罪不解了,他小声道着:“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讲,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我们身边大部分同事,都涉黑。”

  余罪噗声笑了,马秋林也顽皮地笑了,笑着道着:“我知道你纠结在什么地方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直站在不了,也坏不透,的人生十字路口,无从选择呀?”

  “哎对。”余罪惊讶地道,自己纠结的事,被马老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点头道着:“您说呀,马老,我还真有点心虚,您也了解咱们这办案水平,拳脚相加、连唬带诈,就即便对方是嫌疑人,有时候咱心里也不忍。平国栋被捕前托我,让我看看贾梦柳去,就是贾原青,那个被我栽赃的副区长的闺女,我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去……好像我做错事了似的,有愧呐。还有八月份在深港,有个女嫌疑人,上午看着还好好的,下午变成一堆残骸了……我这段时间睡眠都不好,一睡下,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余罪摇头晃脑,眉目带愁,说的有点零乱,不过都是心事,这心事,也只能给有过同样经历的马秋林讲讲了,马秋林认真地听着,几次笑了,等余罪一堆牢sāo发完,他直问着:“那你为什么不辞职走人呢?”

  “辞了职我于什么去?于不了啊,再说这工作在我爸眼里,是个很体面的工作,真好再回做商人去,我爸第一个不答应。”余罪道。

  “那就是说,当jing察这个职业选择,绝对是不会错,对吗?”马秋林道。

  “对呀,总比当贼强。”余罪道。

  马秋林笑着一抚余罪脑袋又问着:“如果现在面前一个小偷,偷了我钱包跑了,你会怎么样?”

  “揍他狗ri的。”余罪直接道。

  “对呀,这第一反应错不了,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想法。”马秋林道,再问着:“如果再碰到一个杀人的、强jiān的、抢劫的落你手里,而且拒不认罪,你会因为心里的对其他事的内疚,而放他一马?”

  “那肯定不会。”余罪直接道。

  “如果再遇到平国栋这样一个黑jing察,即便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能说得天花乱坠,把自己说成一个什么什么牺牲品,说成什么什么殉道者,你会放他一马吗?”马秋林问。

  这个……似乎不会,余罪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法律是这个社会的最底线,突破这个底线,就必须受到惩罚,否则这个社会的安定就无从谈起。小事上对错是可以混淆的,大体上的黑白,却是不能抹煞的,他那怕就是一个功臣,落到这一步也不值得同情,是他自己的选择。”马秋林道,这种人,值得欣赏他的勇气,却不值得同情他的境遇。

  “可仍然有许多许多逍遥法外的家伙。”余罪道。

  “你说的是个案,个案不能代表全局,整个社会的治安,不在于侦破了十桩八桩大案巨案,而在于千千万万那些基层、普通的jing察,他们巡逻、治安防控、他们在社区走街串户等等,从这个大局的层面上讲,那些个案甚至是可以忽略的。”马秋林道。

  “那我为什么觉得自己老是心里有yin影呢?”余罪反问着。

  “那一项工作都不可能没有yin影,职业病都有可能发生呢。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的,事实上大部分时候都做得很差劲,有些东西得学会适应。那怕就四周都是黑暗的,你心里也应该有阳光。”马秋林皱皱眉头,这种事他同样经历过,但最终的选择同样也不完美。他想了想,又道着:“这样说,你是想活得高兴点?”

  “对呀。”余罪道。

  “那就简单点,觉得对的事就做,觉得错的事就不要去做;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你心里有愧疚,觉得心里能放着,那就让他放着,觉得你承受不了,那就说出来,该负的责任就负起来。比如你为什么不撂下工作走人,那是因为你还想着你爸,你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着,这就是责任。比如你为什么还参与到打击违法犯罪上来,那是因为你觉得,这是当jing察应该于的事,这也是一种责任。比如你对贾原青的愧疚,看得出你很想去看看他,看看他女儿……”马秋林声音越来越轻,看着余罪,更轻更轻地道着:“那其实也是一种责任,有一天,我相信你会担起来。”

  余罪看着马秋林,有点明悟,也有点躲闪,半晌张着嘴,门牙刮了嘴唇好久才迸出一句来:“谢谢”

  “起来……高兴点,找个爱好,学会放松自己,别老把自己绷成案情上。”马秋林拿起了剪刀,笑着对余罪道着。余罪却是为难地道着:“我除了不良嗜好,没什么爱好啊。”

  “那就留着不良嗜好呗,总比没有强。”马秋林笑道,瞥眼看到楚慧婕提着水壶来时,他小声道:“小余啊,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有啊。怎么了?”余罪道。

  “那算了。”马秋林道,嘎然而止了。

  这时候余罪也发现楚慧婕了,楚慧婕愈发地像一位老师了,职业装穿着整整齐齐,脸上老是洋溢着那种灿烂的笑容,余罪小声道着:“马老,你不要是想撮合我们?要真是这样,我不介意多一个女朋友啊。”

  “这也是一种责任,你要没准备娶她,就别动歪心眼啊。”马秋林jing告着

  “你太落伍了,现代人上床的目的,已经不是洞房了。”余罪不屑地道。

  “不是我们落伍,而是现在的风气败坏,才有你这种奇葩。”马秋林哭笑不得道。

  楚慧婕走上来时,这个话题自动中止了,她拿了两个杯子,倒着刚热的水,殷勤地递给马秋林,第二杯端到余罪面前时,俏生生地看着余罪,笑着道:“喝,不太烫了。”

  “谢谢啊。”余罪有点羞涩的表情道着,见着美女,为什么心眼从来就没纯过呢?

  他咂着嘴抿了口,这白开水配着楚老师灿烂的笑容,咋就这么有味道涅,眼巴巴看着,冷不防脑袋上唧挨了一下,回头时,马秋林瞪着他,余罪很没品地一抹嘴唇上亮晶晶的口水,给了老马一个威胁的眼神。这个小动作看到楚慧婕眼中,他嫣然一笑,故做未知,等着给两人续了一杯,放下水壶,款款回去上课了。

  好美,凹凸的背影,健美的小腿,黑sè的高跟,她快步的样子像一只小鹿,余罪痴痴地盯着看,每一个女人总有着让异xing欣赏的地方,似乎在楚慧婕身上,那份脱胎出来的清纯和羞涩,像疲累之后的那杯白开水,平淡,却很解渴

  有风景就有煞风景的,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吓了余罪一跳,一辆破比亚迪斜斜停在校门口,鼠标肥硕的身子爬出来,把余罪此时绮妮的心情全破坏了,再一看后面还跟了个,他异样了,放下杯子,快步跑上了,直接越过鼠标拉着李逸风,上上下下喜出望外地看着:“耶,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李逸风被余罪拉着,眼睛却盯着楚慧婕的方向,她回眸一笑时,李逸风倒吸凉气,一指愕然道:“哇,楚姐……就是那个。”

  “那个……”余罪唧扇了一耳光,打断了。李逸风捂着脑门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楚姐给过我一个甜蜜蜜的吻,就在这儿。”

  他得意地指着自己腮帮子,不指还好,指得余罪妒火中烧,狠狠地拧了他一把,然后拉着肩膀,后臀部门几个膝撞,撞得李逸风哎哟哟直求饶,余罪却是叫骂着:“你特么学习快一年了,这没事找抽的得xing一点没变啊。”

  “别打别打,亲哥嗳……我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谁让我长这么帅呢。对了,哥,有事,真有事,要不我也不巴巴跑回来了。”李逸风求着,好容易停手了,他把来意一讲,听得鼠标和余罪,齐齐失声道着:

  张猛,要结婚了

  “对呀,后天。”李逸风道,看两人郁闷,他赶紧解释着:“厉佳媛告诉我的,猛哥老是闷闷不乐的,想请原来同学哥们,又怕大家不去驳了面子,她呢又和你们不熟,所以涅,就委托我……回来参加婚礼,捎带拉上你们……哎哥,你们不会嫌弃他吃软饭,都小看他,不去?”

  “怎么可能,他这么小心眼,走,通知去,都去闹洞房去。”余罪兴奋了

  “就是啊,吃软饭丢什么人,咱们这些没软饭吃的才丢人呢。蹭吃去,土豪结婚肯定是大宴。”鼠标也兴奋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李逸风也兴奋了,三个货快步奔向标哥的破车,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连给背后的马老打个招呼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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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旧友齐聚



  事由:牲口结婚。

  条件:管吃管住,有酒有妞,速来

  连组织者李逸风和余罪也没想到,这条促狭短信得到的回应很强烈,远在晋南的郑忠亮、隔着八百公里的王林,一直销声匿迹的邵帅,甚至还有已经进入土豪行列,成为创富传奇的汪汉奸,都打电话询问,初步意向相同统一:这大户不能不吃。

  男生如此,女生也没闲着,欧燕子因为李逸风也加入到组织行列了,已经回家当了交警的易敏、在某个三线城市刑警队混的叶巧玲、还有在学校不怎么说话的呼晓娅,加上市里的周文涓,本来不多的女生差不多都通知到了。

  失去联系很长时间,很多人的面孔已经淡忘了,甚至说名字都有点陌生的感觉,不过一嚷出绰号来,电话的听筒两头肯定是惊声尖叫:

  我操,你不就鼠标吗,什么严德标,对了,牲口大名啥来着,这结婚我得去。

  联系方式大部分都是安嘉璐提供的,没想到这姑娘相当有心,在毕业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把在学校时候的照片,谁手机的抓拍都整理出来,大伙正商量着,做一个特殊的结婚礼物送给张猛呢。

  余罪这两头就忙这事,他发现这事能让人乐得没底限,电话里嘘寒问暖几句,然后就是喋喋不休地开始说学校的事,张猛和谁谁打架、那次打架谁谁参与了、还有半夜水房洗内裤碰见他几回。对了,刚上学那时候好像他看安嘉璐就流口水。

  对着话筒,余罪、鼠标、李逸风钻在总队的宿舍里,能被这些佚事笑得肚子剧疼、全身抽搐。

  九日这一天起了个早,请了个全日假,余罪和鼠标挨个去嚷兄弟们了,劲松路二队一窝、孙羿和吴光宇两人带着队,把耍小性子不想去的熊剑飞,连拖带拽拉上车了。安嘉璐家里一窝,叽叽喳喳一群女生,人摞人往车里挤,又到技侦支队下属的信息中心,把骆家龙拉上,差不多二十多人的队伍,塞了三辆警车,两辆私车,直往邻市婚礼现场去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同学之间的叙旧和胡扯间过得很快,尽管知道牲口已经成为土豪的赘婿,这个婚礼肯定会相当盛大,但到了现场还是被奢华震惊了好大一下下。

  和门楼一般大的婚礼气拱门排了一公里,花篮、鲜花,把市里这座四星酒店装饰得整个成为婚庆现场了,停车场已经聚集了几十辆各色豪车,大部分都是颇受土豪厚爱的悍马、路虎一类,一下子下车让人这些没有怎么经历过奢华的小警们有点手足无措了。

  还好,前一天来的李逸风看到了车队,奔着上来了,先数来了多少人,再算需要几桌,然后介绍着这里的流程,已经去接人了,女方家办完,下午到这儿搞现场会,考虑到好多同学远道而来,还给大家都订好房间了。

  对了,新娘子家把这幢颐和酒店的房间全包了。今晚大家使劲玩啊。

  “哇塞,咱们也有土豪朋友了啊。”豆晓波震惊地道。

  “是咱们都有咧。”吴光宇道着,提醒着众人:“哎,兄弟们,以后谁结婚买不起房,有地方借钱了啊。”

  众人一笑,熊剑飞翻着白眼骂了句:“瞧尼马那点出息。”

  估计还是兄弟入赘耿耿于怀,骆家龙顺势一揽他劝着:“熊哥,牲口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能让他一直守着你吧。”

  “哎熊哥,我觉得一会儿你应该大闹婚场,那女人抢走了你挚爱的基友呐。”孙羿笑得眉开嘴咧,凑上来了。

  “滚粗。”熊剑飞呸了口,不理会这群拿他开心的同学了。

  哟,没想到又来一组人,解冰、李正宏、武建宁、尹波几人,正在总台前,看到这场面余罪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橙色年华的事,知道是武建宁和尹波憋的坏水,鼠标小声问着:“怎么?你怕他们?”

  “是啊,我怕他们见了我难堪。”余罪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情已经开始变化了,以前那种生怕惹不出来的冲动越来越淡。

  侧眼时,那群女人拥着安嘉璐进门了,武建宁远远打招呼,安嘉璐只当未见,不过所有女生都看见了,解冰的臂弯里挽着一位长裙高髻的女人,正说笑着。

  “走吧,看他于什么?”安嘉璐不悦地道着,又嚷了句:“余罪,快点啊,一会儿这个礼物谁送?”

  “我送我送”豆晓波、鼠标、李二冬、孙羿都自告奋勇了。

  “一边去,让老骆送,好歹老骆还有个人样。”余罪道。

  “哎,余儿这回还说了句人话。”骆家龙一直自诩帅哥,得意了。

  “我操,敢情兄弟们都不是人,说得都不人话。”几只手伸上来了,捏腮、勾腋、揉腰、摸臀,把骆帅哥非礼得惊声尖叫,大嚷着:“哇,长得没我帅也就罢了,嫉妒成这样也太过份了吧。”

  回答他的,是更下流袭胸摸裆动作,把骆家龙吓得往女生堆里跑了。

  挤挤搡搡、说说笑笑,聚在总台边上,当小总管的李逸风让大家配对分着房间,孙羿和吴光宇、鼠标和豆包、董韶军和李二冬,然后骆家龙死活不和熊剑飞搭伴,郑忠亮又死活不和余罪同屋,一个说熊哥呼噜太响,一个说余罪经常磨牙,吓人呢。

  李逸风气得没治了,扔给房卡,你们自己调吧。女生一分,鼠标和豆包这两淫货往女生堆里凑上来了,鼠标瞅着叶巧玲问着,玲啊,要不你和豆包换,咱俩住一屋。豆包问了,咦?那我和那位美女同屋。

  “我们准备今晚不睡觉了,姐妹们一块聊到天亮,你来吗?”易敏开着玩笑。

  “好像难度有点大,我坚持不到天亮啊。”鼠标呲笑着,众女生一笑,易敏有点脸红,踹了鼠标一脚,鼠标全身得瑟,直捂胸脯,细声尖叫:“哎哟好疼。”

  “滚远点,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了。”欧燕子斥着,把鼠标轰走了,这边刚轰走,李逸风凑到欧燕子身边问她住几号房,不少知道这已经是一对了,孙羿打趣着:“逸风,今晚美女们准备玩到天亮,你行么?”

  男女轰声一笑,李逸风和欧燕子齐刷刷红脸了,安嘉璐知道这帮男生一乱起来没底线,赶紧地领着众姐妹,先到房间休息去了。

  平时天南海北难得一聚,但真聚起来,怕也没啥好事,鼠标组织一帮,准备关上房门开赌。董韶军和骆家龙邀了几人,到一块坐坐叙叙,两年多没见王林了,郑忠亮跟着凑热乎,问着几位兄弟,要不,我再给兄弟卜一卦。有人说了,你卜的不准,牲口成土豪了,你怎么当年没掐算出来。

  郑忠亮说了,大部分还是土逼,你不得承认,我算的大部分是准的。

  这话把大伙刺激得,当年学校的鄙视动作出来了,呸呸呸,一人向他来了一口。

  人多,眼杂,李逸风和厉家人熟,余罪要上楼的时候被李逸风拽下来了,小伙子神神秘秘问着:“哥,给你介绍几个土豪怎么样?说不定将来就用得上……那个,开悍马的,煤老板……那个,厉佳媛他哥,现在在五原做茶叶生意,还有那个,做车皮生意的,在铁路有关系……还有……”

  “去去去,我认他们于什么。”余罪不耐烦了,两人虽然关系不错,可不是一个圈子。

  “我想帮帮你么,哎哥,你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的对了,丫丫在部队不错啊,我听说她妈和你爸正式结婚了,部队还给她准了十天假是不是?”李逸风客气地问着余罪。

  余罪回头看这货期待的眼神,突然明悟了,笑着道:“哦,小子,你有事求我?就卖好来了。”

  “嘿嘿嘿……还是哥最了解我,我告诉你……”李逸风附耳给余罪说了句悄悄话,余罪瞬间火冒上来了,一把揪着李逸风喝斥着:“尼马逼,让老子偷人家的房卡,然后给你行方便?”

  “哎哟,哥,你轻声点。”李逸风不迭地捂着余罪的嘴巴,被余罪一把打掉,毫不留情的回绝了:“不行。”

  李逸风的想法不赖,准备让余罪摸走欧燕子身上的房卡,然后等酒足人晕之后,搀回自己的房间再行好事,打探好了,她和安嘉璐一个房间。这事太过份,余罪说着就拂袖而去,贼王的绝技,特么的不能用这上头吧。

  “哥,你帮我这一回嘛。”

  “不行,有本事你特么光明正大领着她去开房就行了,做这手脚有什么意思?”

  “不是,燕子脸皮薄,说出来她不好意思答应。要没地方住了,她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那不行,尼马我成什么人了。”

  “哥,这也是你的机会啊,你不想跟安安成好事吗?我把燕子带走,你和她不正好半夜敲门……哎哟……”

  李逸风挨了一巴掌,余罪却是看到了门厅外的来人,怔了下,居然看到了栗雅芳款款进来了,她相随了两位女伴,在看到余罪的一刹那,她也同样怔了下,然后笑吟吟的迎上来了。

  “他妈滴,怪不得不帮老子,原来目标换了,不是安嘉璐了。”李逸风好不郁闷地想着,他打量着这位不认识的女人,大格子的风衣,挎着个米黄色的包,款款而来的步幅间,长长的裤脚下露着尖尖的高跟,看得有点飘逸。他愕然地看看余罪,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有气质的美女居然一点品位都没有,对着余罪那张贱脸笑。

  太过分了,余罪居然扔下他,朝美女走去了,李逸风默念着,兄弟呐兄弟,真尼马没义气,一肚子郁闷地去寻标哥了。

  “这次可真是巧合啊。”余罪上前,握握手,笑着道。

  手很软,很细腻,似乎栗雅芳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两眼喜色外露的打量着余罪:“不算巧,佳媛嫁给个的那位警察,张猛是吧,我见过他,一问之下,他居然是你哥们。”

  “看看,还是巧……你?认识女方?”余罪随意问道。

  “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一位大客户。”栗雅芳介绍道,余罪一下子懂了,说不定还有生意上往来呢,两人对于这一次偶遇似乎都觉得既有点意外,又有点期待,栗雅芳回头招呼着两位女伴,碰见位熟人聊聊,那两位笑着招手离开了,栗雅芳再回头看余罪时,却发现两人还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她轻轻地放开,余罪抽回了手,栗雅芳笑着道着:“上次的事,还没谢你。”

  “谢谢说过了。”余罪道。

  “那你的意思是,需要来点实惠的?”栗雅芳直接问着。

  “算了吧,刚除名了一群黑警察,别那天把我也送进去。”余罪自嘲道,潜意识里,对于和栗家的接触他认为是危险的,小栗他不清楚,但老栗方方面面的关系太过复杂。

  “哦,这就是你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原因啊。”栗雅芳恍然大悟道,事后曾经邀过余罪两次,不过都被余罪委婉地拒绝了,在她的潜意识,仿佛觉得有点亏欠这位救过他父女俩人的小警一般。

  “其实没帮什么,你爸就参与赌博了,这不是个什么事,只不过碰巧撞到枪口上了而已。就我不帮他,大不了多关两天,也得放人。”余罪道,这样的人对于案件没有多大价值,关泽岳事后早就被放人了,不过也把他吓得够呛,果真把那位撬来的女友甩了,然后把投资原封不动了退了回来。

  “要不我们外面走走……这儿真乱啊。”栗雅芳邀着,余罪答应了,两人并肩着,随意地出了门厅,婚礼尚未开始,人声格外鼎沸,这土豪实在没品,几个大喇叭放着喜庆音乐,乱得一条街都是噪音,偶而还有各色的豪车,轰轰轰加着油门,炫耀似地就开进来了,把饭店的服务生忙得满头大汗在指挥泊车

  两人沿着楼边走着,栗雅芳似乎是有备而来,挥指很有派头的道着:“……我和我爸商量了下,我们公司准备聘请一位安全顾问,主要负责呢就是,给我们在防盗、防抢等方面提点意见建议,这么大的公司,免不了要出一些和警察打交道的事余罪,这个名字好别扭……余警官吧,您对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

  “顾问?呵呵。”余罪笑了,他心里暗道着:老子升级了,有人送礼了。

  “待遇嘛,应该过得去,按照现行的咨询费用标准怎么样?每个月我们的法律顾问底薪是六千元,接案另算,你也等同这个标准如何?”栗雅芳笑着问,那笑容亲和得,让人不忍拒绝。而且在她看来,这样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收入,对方似乎应该不会拒绝。

  余罪笑着,知道这个橄榄枝伸来深层的用意,也许看到了他能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许是埋下个善缘,等着日后办大事,不过不管怎么样,作为商人肯定是以投资的眼光看待友情的,既然投资,那肯定在期待着某种回报。

  “我可以拒绝吗?”余罪道,笑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栗雅芳也笑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问着:“嫌少?和你的身份不符?”

  “你知道,不是多少的原因。”余罪笑道。

  “那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栗雅芳停下脚步了,期待地看着余罪。

  “或许,应该是我问你是什么原因,愿意在一个级别副科的小警身上投资呢?”余罪反问着。

  “那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是个潜力股……而且,许处长有望在年底换一下称呼,叫许副厅长,很多人知道你是他的得意门生……我也不瞒你,在现在这个环境里做生意,步步陷阱呐,按揭不还消失的、赖账的、欠三角债的,还有同行的打压和竞争,我们每年大部分精力都耗在这种事上了,要是没个后台,没点过硬的关系,还真是举步维艰呐。”栗雅芳难为地道着,在现代这个环境,人脉和关系就是利润,已经成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了。

  余罪笑了,或许是出身奸商家庭的缘故,他很这个时候能准确地洞悉到,栗雅芳那种患得患失表情后的潜台词,他在想,就加价,她也会一口答应的。

  他在犹豫?

  栗雅芳美目眨着,这是一个惯用的试探,她知道很多片警、派出所的、分局的,面前见到钱的都是一种犹豫的眼神,然后在思忖害处不大时,他们会堂而皇之的装起,给你一副谄媚的笑脸。这个环境,不嫌少、不使绊子、不在背后做小动作,就是好人了。

  当然,也更有修好的意思,老栗从派出所放出来就直呼失策,不但抱错了大腿,还惹错了人。他从来没就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一个副处级领导排挤,结果被逆袭了。打听之下才知道这是公安厅这位领导的亲自选拔的嫡系。

  于是就有了他通过女儿数次邀约,栗雅芳拢了拢了额际的发丝,又一个揶揄地动作,食指托在鼻梁的部位,有点暇思地看着余罪,这犹豫的时间,似乎也太长了点吧?

  “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来日方长嘛。”栗雅芳很知情达意的道。

  “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在考虑,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你觉得我很假。”余罪道。

  “那就直接点。我喜欢率直和痛快的人。”栗雅芳道。

  “好,那我告诉你:不行。”余罪道,转身,又回头补充着:“还记得是谁把你救出来的吗?肥姐背着你下楼,背着你去急诊,跑得快虚脱了,连抢救费用都是几个警察给你凑的……这个事其实一句谢谢就够了,真用钱来衡量,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耻的。回见。”

  撂了一句,信步而走,栗雅芳给震呆滞了,就那么呆呆看着头也不回的余罪,她在想着,难道是自己太无耻了?

  好像就是,否则人家怎么是一种鄙视的眼光呢?

  “不会吧?还真有这么好的警察?”

  栗雅芳想想,吐了律师一脸,又试图推三阻四赖账的余罪,怎么想也不像呐

  此时,一阵鞭炮的齐鸣奏响了迎亲的序曲,厉家数位婚礼总管分楼层通知着客人,忝列小总管的李逸风挨着门敲了,敲开了一个门就扯着嗓子嚷一句:准备吃饭,吃了饭再玩,下午四点正宴。

  有人嚷了:玩什么?让不让玩新娘啊。

  有人回答了:牲口哥的你也敢?

  然后是轰堂大笑,敲到了女生那间时,开门的是安嘉璐,不容分说把李逸风拽进来,一拍手示意着那群叽叽喳喳看照片的女同学问着:“姐妹们,都注意一下,这是欧燕子同志泡的小帅哥……你们审核一下。”

  “哟,是够帅啊。”

  “过来,让姐看看。”

  “哇,燕子真有眼光,专挑未成年的。”

  “帅哥,给我们说说你们如漆似胶的故事。”

  一堆女生,把李逸风上看下看,李逸风脸皮厚,可燕子却脸红了,而且呀,她们可不知道狗少的脸皮有多厚,一看众女生,直叹自己名草有主太早,否则警花丛中,还真挑花眼了,这把众女警赞得个个喜笑颜开,李逸风就打蛇随棍上了:“姐姐们,我和燕子两情相悦,虽然感情如漆似胶,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关系还有最后一段距离,姐姐们,能帮帮我们吗?”

  咦,把众女警说愣了,感觉两人不像啊,易敏比较关心地问着:“怎么帮啊?”

  “也不难,晚上腾个房。我们也洞房一下子。”李逸风来了个呶嘴,拥抱动作,欧燕子脸红耳赤,往外推他,众女警以安嘉璐为首,大呼同意,俱是齐齐鼓掌相贺。看这两人羞答答的,于脆先玩上了,簇着欧燕子让现场表演,李逸风可不怯场,抱着燕子啵了个,做着鬼脸喊:

  今天我也要当新郎啦

  笑得岔气的众女生乱成一团,出来的男生也被爱搞的小逸风逗得齐齐笑喷了。

  一队久别重逢的同学,相随着下了楼,进了餐厅,男女一混搭,话题就带碴,男生老是往女生那桌上凑上,就不凑的,假正经的也在瞄着宾客群里来吃自助餐的美女,然后边吃边来番评头论足,尽管是个前宴,已经吃得颇有滋味了。

  看来今天呐,欢庆的继续,带来的热闹还要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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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醉态可掬



  锣鼓喧天、唢呐穿云、第十通迎亲鞭炮劈叭炸响声中,亲友团翘首企盼的婚车终于缓缓地驶来了。

  清一色的悍马开道,一生平安、好事成双、三星高照、四季发财……直到十全十美,十辆开道,号码牌上挂着溢美之词,居中的一辆加长宾利婚车,后面还有两头亲戚的载车,据说厉家把全市搜罗了差不多,能找到的豪车都请到婚庆现场了。奥迪Q系列、奔驰系列、英菲尼迪、宝马系列,各色豪车,都为这个花团锦簇的婚庆增添着亮色。

  轻轻摁下了车窗,厉佳媛看了眼忙碌的现场,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穿梭来往着,所过街道,行人的驻足、行车的侧目,不管是被婚庆豪华震惊,还是对谁在结婚的好奇,给她的都是一种很惬意的满足感。

  对了,不知道新郎满足吗?

  她侧身、轻轻地倚在张猛的身侧,靠着他坚实的肩膀,轻声问着:“猛,你好像不高兴。”

  “怎么会?”张猛挤出好多笑容,不是勉强的,但似乎也不是完美的。

  “骗我,我就知道,让你离开刑警……你心里一直就没有放下。”厉佳媛美目眨着,看着脸色刚毅、高鼻阔唇,人和名字一样威猛的丈夫,如是道。

  “刑警有什么好的,成天介累得像条狗,在队里拼命一年多,抓了十几个逃犯,到最后倒背了两个处分……一年多啊,除了去羊头崖乡,几乎都没休息过,在学校时候同学就叫我牲口……还真没叫错,刑警还就是当牲口让人使唤的命。”张猛揽着新娘,坦然道着,贬完了,又有点难过地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想他们,他们一个个穷得抠抠索索,可活得却坦坦荡荡,我可以把后背给他们任何一位,因为我们彼此是兄弟……可我自己却当了逃兵。”

  “我知道……对不起。”厉佳媛轻轻地道,握着他宽大的手掌,放在唇边轻吻了吻:“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比他们更重要就足够了……不过总不能那样过一辈子吧?总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啊……我想他们也会理解你的。”

  “我都没脸见他们了。”张猛难堪地道。

  “未必,马上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厉佳媛笑道。

  张猛稍一犹豫,车身已停,厉佳媛笑着指指窗外:“惊喜来了好多。”

  哎呀妈呀,鼠标那大饼脸、余罪那贱脸、熊哥那熊脸,还有豆包、孙羿等等一伙子呲成花椒的笑脸,已经不怀好意地凑上来了,张猛狂喜间,厉佳媛已经提醒了,你们队长和指导员也来了,我想今天他们对你这个逃兵会很不客气地,你得保护我哟。

  无声的回答,张猛紧紧地抱着新娘,亲热地吻了吻额头。这个心结他一直没有解开,没想到新娘早看出来了。

  咚咚咚……车窗响了,摇下车窗时,孙羿喊着:“下车,检查。”

  刚下车,鼠标又嚷起来了:“跪下,唱征服。”

  众人轰声大笑,闹婚场的序幕正式拉开,地方的习俗是同龄的闹这个婚闹,越闹越热闹之意,女方的宾相已经奔上来了,发着好烟,递着糖,护着新娘。泊车的地方离门厅不到五十米,这五十米,将是最难的距离。

  从少女到人妻呐,能不难吗?

  这不,众人商量着怎么折腾,一帮子警察玩起来花样百出,真让当地的大小伙汗颜不已。带着新娘骑到新郎头上,纱裙一遮脸,架高翘一般抬着两人嗖嗖转两圈……好了,不许看,往前走。

  本来方向就不对,还走不了几步就有人使绊子了,一绊,张猛一倒,众人接着新娘,有人在高嚷:快快,抢新媳妇,新抢上谁的。

  饶是张猛体力过人,也被玩出一身汗,没有前进,反而被逼退了数米,他心里高兴啊,他脸上乐呵呀,笑得像个傻大瓜,一般体力活真难不倒他,众人拉着的、挡着的、还有背后商议怎么整人,一转眼,李逸风从人群里钻出来,一弯腰,嚓嚓两声,哎哟,张猛一低头,脚踝锁上手铐了。

  嚓嚓,厉佳媛尖叫着,冷不防也中招了,却是一位女警捣的鬼。

  “喂,你把我铐住怎么走?”张猛吓了一跳。

  “接下来要训练你的嘴功……兄弟们,看好了,这是钥匙。”李逸风举着手铐钥匙,一递给身后藏着安嘉璐,安嘉璐到了新娘面前,不好意思地道着:“对不起了啊,厉姐。”

  厉佳媛对这位组织者还没来得及说谢呢,就见安嘉璐一揪她的胸口,把钥匙往胸前一扔,掩鼻笑着躲开了。

  “规则就是用嘴叼出来……否则今晚新娘子腿可掰不开了,你看着办。”李逸风道,张猛伸手就掐,众人轰笑着把他摁住了。

  “快去叼啊,你不去我们可去了啊。”

  “这么长时间了,嘴功没练啊。”

  “业务不熟练不行啊,会被老婆淘汰的,赶紧。”

  轰笑着,张猛被众人推到新娘面前了,新娘臊红了一张脸,这胸衣呀,被张猛啃着啃着就啃开口了,她提醒着:“往下面点,中间。”

  有人听到了,大吼着:“往下面点,中间进。”

  一轰笑,厉佳媛不敢提醒了,张猛叼着叼着,有人在背后扇耳光了,叫嚣着:“让你叼钥匙,别一直舔口水。”

  轰笑声中,好容易把钥匙从乳沟里叼出来了,新娘的胸前已经露白一大片了,又有人嚷了:“哎兄弟们,要不再往下放放,让猛哥来个跪舔。”

  “哎呀,我操……媳妇给你得了。”张猛被折腾得哭笑不得,给新娘开了铐子,挨着个一圈鞠躲做揖。众兄弟坦然受之,余罪发言了:“这个……前戏差不多了,高潮正式开始。”

  嗷嗷几声,众人把张猛拽胳膊拉腿,甩沙包似地抛了几下,甩得张猛七荤八素,精疲力尽了。余罪哈哈大笑着嚷着:“现在可以⊥他背着新娘了,我就不信你体力有多好。”

  于是又来了个美女骑兵,骑着新郎跑两圈。接下来又来了个倒挂金钟,倒抱着新娘跑,标准的式,还有人问:爽不。敢说不爽,倒回来重来。说爽,好啊,再来一回。

  玩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女方的亲戚齐齐出动,连护带防,把一对新人才强行推进婚场,这个无底限的热闹才告一段落。

  婚场就比较正式了,主持是请的省台一位女播音,贺礼有头有面人物念就念了十几分钟,新人互换礼物、双方父母见面、两亲家合影,都费时不菲。

  城市里的讲究和习俗已经变化了不少,不过再怎么变化,热闹是主要的,在婚场数百平的大场地人头攒动,轰响的音乐加上播音甜美的介绍,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余罪这时候躲到厅里了,站在里面往外看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哇,居然是邵帅,他刚要问,邵帅递给了根烟,余罪随手就着火点上,讶异地看着他问着:“小帅,你后来去那儿了,神出鬼没的

  “你都成警察英雄了,还会注意到我?”邵帅笑道,余罪看看手里的烟,软中华,他又打量了这哥们一眼,笑着道:“混得不错啊。”

  “一般化,如果想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混。”邵帅道,眼瞥着余罪。

  “好啊,我于得正不顺心呢。”余罪发了句牢骚。

  “我听说了……够狠,够手黑,把个副处领导都捋下来了。”邵帅道,掩饰不住欣赏的目光。

  “这……不能听谣言,根本不关我的事。”余罪道,他解释时突然发现邵帅的变化好大,曾经沉默寡言的乖乖仔,现在像个江湖混迹已老的游子,满脸的愁容。

  也不准确,脸上虽然是愁容,可浑身挂的却是名牌、表、西装、皮鞋,系着红领带,咋一看这扮相,像刚洗白的黑涩会成员。

  “你……到底于什么?”余罪审视着,莫名地警惕心起来了。

  “和你一样呗,不黑不白,不好不坏。”邵帅掏了张名片,塞到余罪的兜里,回身招着手离开了,还不忘提醒着:“给我打电话啊,我经常在五原。”

  盛邦私家侦探所……余罪看看名片,又看看邵帅的背影,没想到两年不见,当年的队伍里居然出来这么一根葱,私家侦探哎呀尼马肯定比刑警挣得多得去了,他看看人家的穿着,人家给的烟,实在有点受打击,马上又省悟了,扔了烟自责着,又抽上了,戒了三周白戒了。

  此时,婚场的庆典已经接近尾声,安嘉璐在人群里四下寻找着余罪,打电话联系时才看到他就在不远处的厅里,奔上来,急匆匆地埋怨着:“…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让别人看着你呀?快点,快点,跟新人照个合影…”

  或许是着着急的缘故,她拉着余罪就走,余罪被拉得小心肝在扑通扑通跳,出声问着:“安安,你这么上心啊。”

  “当然上心了,你看大家多高兴……哎你怎么问这没头没脑的话。”安嘉璐回头嗔怪了一眼。

  “没事,我就觉得这样挺好,毕业后还没这么瞎高兴过。”余罪道着,拉着安嘉璐,安嘉璐此时才感觉到了,甩了一把:“你怎么拉着我。”

  “你拉我的好不好?不过我比较喜欢拉着你,嘎嘎。”余罪道。

  “不要笑得这么贱好不好,看着就想踹你。”安嘉璐做了个鬼脸。轻飘飘地威胁了余罪一句。

  “安安,来这儿快来。”欧燕子和叶巧铃喊着,安嘉璐扔下余罪,挤到前排了,和新娘子站在一起,沾点喜气,余罪要和新郎站一块,被易敏轰到后面去了,或许在学校的怨念还没有散尽,她直挖苦余罪越长越有碍和谐。

  “朝这儿看……好嘞……跟我一起喊。”摄影师在嚷着。

  众人一起喊着:“茄子”

  喀嚓留下了一张全是笑脸的影像,散开时,厉佳媛拉着安嘉璐道着:“谢谢你啊,安安……谢谢你们这帮同学能来。”

  “这都应该的,还用说谢啊……家龙,过来。东西呢?”安嘉璐招手问着

  “来啦来啦新郎倌啊,你最得感谢安安,这个额外的礼物可是他花了两年时间收集的……当当当…无底限果照,送给你了。”骆家龙郑重地送了一个电子相框,介绍着:“都在内存卡里,回去慢慢观摩吧啊。”

  厉佳媛伸着手指粗粗一翻,呀声尖叫出来了:“哇,猛……这是你啊。”

  篮球场、足球场、上课打瞌睡,水房的疯狂,都有所记录,厉佳媛看得倒比张猛还高兴,回头问时,却怔了下,张猛像个孩子一样,抽答着,抹着泪。

  她知道张猛又在怀念警察和警校的生活了,她笑了笑,揽着安嘉璐谢了声道着:“谢谢,有你们这样一群同学,我也会忘不了的。”

  两位女人磨叽着,张猛在感动着,李二冬从照相的地方跳下来时,愕然地道着:“诶,牲口,你哭什么?”

  没哭,张猛赶紧掩饰,不过又有点伤感了,忍不住,旁边董韶军说了:“像嫌疑人一样,将要失去自由了,能不哭么?”

  “这是结婚。有那么严重吗?”李二冬不信地道。

  “兄弟呐,结婚比结案严重啊,结案顶多三五年,这结婚可是无期呐,以后特么滴喝酒了、调戏个妞了、赌个博了,打个架了,甚至于你看着女神撸一管的自由都要受到于涉呐,牲口能不伤心么?”余罪凑上来了。

  正感动的流泪的张猛,噗声又笑了,一脸泪花花夹着笑,向着损友竖着中指,感天动地来了一个字:

  “滚”

  一群男女同学逗趣的,看着他的糗相轰然大笑。

  酒宴开时已经下午五时了,警校的同学凑了三桌,邵万戈和指导员被双方家长请到上桌了,还被女主持邀着发了个言,李杰过来人了,发这种言没问题,反正就是结婚了,要相信组织相信党之类的话,鞠躬尽瘁,奋斗一生。这官话先是听得宾客奇怪,不过包袱撂出来才知道意思:老婆就是党,组织相当于丈母娘,晚上好好奋斗,改天一生就是个胖小子。惹得全场全场掌声不断。

  弄腾了这么长时候,也着实饿了,喜宴的节目进行的时候,这桌子损友风卷残云抢吃猛喝上。

  哦哟,待客的是五粮液呐,几个酒鬼咂吧着嘴,大杯尝了几口,一瓶就没了。

  哦哟,撒的烟都是软中华呐,乡下来的郑忠亮发了一圈,把半盒往口袋里塞,一塞被李二冬发现了,直骂他没见过世面,尼马也不怕人笑话,抢过来自己塞口袋,然后嚷着女生那桌,又要过几包来,气得郑忠亮直骂城里人无耻。

  哦哟,热腾腾的一锅上来了,鼠标邀着众人“吃鸡吧吃鸡吧”,这念的口吻不一样,吃字轻音,鸡吧加重,噎得伸筷子的诸位,筷子直落到鼠标的大饼脸上了。

  哦哟,酒到中途,一对新人被女生那桌留住了,非要来个吻技展示,这边嫌不够热闹,孙羿、吴光宇、豆晓波凑一块憋坏水了,三个人离桌,吴光宇和孙羿奔上去直抱着张猛,痛彻心肺地嚷着:猛哥啊,其实你才是我的真爱,你怎么就嫁人了涅。孙羿也在表白着:想当年咱们同床共枕,你为什么就移情别恋了涅。两人一边搂一个,不容分说来个了吻脸动作。

  喀嚓,被豆晓波照下来,他大喊着:这是三位基友的爱情见证。

  众宾客被逗得喷酒喷饭的不在少数,到了警校这一桌子,那更是促狭不断了,鼠标猥琐到钻到桌子底下,让新娘爬进去给他点烟。余罪站到凳子上,不得已,只能张猛抱着点了。

  众人玩的起劲的时候,老搭裆熊剑飞可没有加入其中,一杯一杯灌着闷酒,张猛敬到熊剑飞时,相视间两人俱是挽惜,一杯酒,一个拥抱,张猛在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熊剑飞脸上挤着笑容,擂擂他胸脯,高兴就好,我们还羡慕不来呢。

  新娘也知道这是丈夫的老搭裆,她款款敬了熊剑飞一杯,很豪气地道着:“熊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啊。”

  一大杯一饮而尽,酒尽处,一笑间,恩怨尽泯。

  “熊哥,你拽了,以后有土豪妹啦。”骆家龙羡慕地道。

  “那能当真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熊剑飞感慨地道。

  “我靠,熊哥这话真有文化。”郑忠亮竖着大拇指,认可了。

  就是嘛,看变化多大,最特么贱的余罪升职居然最快,最穷的穷吊一转身成了华丽丽的土豪了,就在座的同学明显也看出变化来了,过得舒心烦心、过得如意还是不如意,脸上差不多就看个一目了然。

  现实中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很大程度上不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另一桌虽然风头不盛,可同样惹眼,武建宁、尹波、解冰、欧阳擎天、李正宏,和队长指导员一桌,很客气地祝福着新人,那氛围,明显和这里是两个世界啊。

  “再来一箱,谁陪我喝。”熊剑飞嚷着。

  我我我一桌子一个没漏下,小杯换大碗,苦乐年华,全在碗里了。

  喝吧,再也不用像当年一样,偷喝个酒还得关在宿舍着防备检查,不过味道似乎比当年榨菜就着二锅头的味道差了点,明明是珍羞佳酿,却多了股苦涩的味道。

  喝吧,指导员发现这一桌子快失控了,一个酒令能下半瓶酒,他示意着邵万戈,邵万戈摇摇头,没让他于涉去,刑警极度的压抑的生活,除了酒,他也再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发泄途径,后来连他也加入到了其中,大碗喝着,和与座的称兄道弟。

  喝吧,一箱空瓶,又来一箱,宾客群里有人注意到了,暗暗咋舌,这尼马一桌子,可都是斤把的酒量啊,喝了一箱多了,愣是没倒一个。

  最先倒下的反而是酒量不错的熊剑飞,被抬走了;接着被喝吓跑的是王林、郑忠亮、董韶军几位酒量不怎么样的,喝到将散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没几个人,退场的基本就不省人事了,邵万戈数了数脑袋,余罪、鼠标、李二冬、孙羿、吴光宇……数来数去,他笑着道着,没喝倒的都有种,不过都不是什么好种啊,哈哈来来,余罪,咱哥俩碰一个,我可告诉你啊,我朝支队、朝省总队要你要了不止一回,狗日的,还摆架子,不来我们二队。

  “这能赖我嘛,你问问在座的,我们那个能当了自己的家。”余罪可没愧意了,大舌头直嚷着:“你是队长,你得多来两杯,有这样吓唬我们下面人的吗?”

  “好,来,今天高兴,大家都喝挺了,就有恐怖分子也不管逑他。”邵万戈酒意盈然,看得出来也是心里有事。

  “快,敬队长。”余罪使着眼色,众人可不客气了,划拳、挥手腕、猜骰子,同仇敌忾,三圈下来,多灌了邵万戈一大瓶,不过结果是,碰杯的李二冬不胜酒力,扑通声,趴到邵万戈怀里站不直了。

  “哈哈……小兔崽子,想灌我,你还得练几年……拖下去。”邵万戈玩得兴起,抱着李二冬,一挥手,周文涓和没喝多少的董韶军赶紧扮演着服务生的角色,搀着李二冬回房间了。

  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酒中猛将了,余下的谁也不服气,不过结果是一个一个被周文涓和董韶军搀回了房间,好容易坚持到只剩三个人,鼠标早眼直舌头大了,愕然地看着满场已经没人了,邵万戈又开一瓶,惊得他倒吸凉气,恐惧地道着:“邵…邵队,您这才是真牲口啊,这…这…这喝多少啦……”

  “不多,再来最后一瓶。喝”邵万戈倒了半碗,往鼠标面前一放,不用喝了,鼠标吓得一呃,喉咙里酒上来了,然后很自觉地钻到桌子底了。

  这是投降标识,钻进去认怂,就没人找你拼了。

  撂得还剩最后一个,邵万戈举着碗,和余罪一饮而尽,他放下碗重重一顿,两眼炯炯有神,表情虎虎生威,这酒啊,催出一个人的胆气来了,反观余罪就差远了,紧张而惶恐,猥琐而忐忑。

  “你输了。”邵万戈道。

  “我还没倒。”余罪不服气了。

  “从上场你就输了,以为我看不出你小子耍小动作啊?赢得信心都没有,你永远赢不了。”他扔下酒碗,站起身来,站得笔直,一步一步,像操场上的正步,出了门厅。

  人一走,余罪一弓身子,赶紧从裤腰里掏餐巾纸,哎呀他马滴,往裤裆里流了这么多,愣是喝不过邵万戈,他提着裤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着,饶有偷奸耍滑,也喝得晕三倒四了,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出了稍一迎风,一阵头昏目眩,扶着墙都分不清方向了。

  “先生、先生,您住那个房间。”服务员来搀人来了。

  余罪迷迷糊糊,乱掏着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他嘟囊着:“18

  房房卡”

  呃,一口吐得服务员赶紧不迭地躲避,他又钻回卫生间了。又过一会儿出来了,拽着服务员,要回房间,找不着路。今天被抬走的不少,来了若于位保安,架着余罪,送上楼了。

  电梯再下来的时候,周文涓和董韶军奔出餐厅已经空无一人了,两人拔着电话,别说余罪。连队长也找不着了。

  此时已经晚九点了,今天酒店是包场,喝倒的不在少数,清洁工、服务生从走廊、卫生间里捡到的手机、房卡、钱包、证件都已经有十来个了,有些醉鬼根本找不回房间,还有的已经躺下了,穿个衩裤又跑出来了,惊得酒店如临大敌,步话响着领班的通知:有醉酒的客人一定送回房间,看好楼层,千万别让出来。

  那层都有醉倒的,保安架着这位已经开始打呼噜的到了楼层,服务生问着,保安直道18房号,到了房门口,保安直拍着余罪的脸蛋,哎,醒醒……进屋睡去……醒醒……

  哦…哦呃呃余罪醒了,又开始呃了,服务生用管理卡刷开房门,扔下人,飞也似地跑了。

  门关时,余罪腿一软,爬着摸到了卫生间,呃呃吐了半天,万分难受地爬出来,糊里糊涂摸着床,艰难的爬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滴滴门响,又一位醉态可掬的回来了,沿袭着同样的动作,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然后晕三倒四摸着床,爬上去,心安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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