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0
  第70章 贱人贱行



  “是连阳?”

  赵贺皱了皱眉头,看着萎顿在车厢里的尹天宝,伤口包扎好了,一条胳膊铐在车上,无精打彩地耷拉着脑袋。

  “那蓝爷蓝湛一参与了?”赵贺不相信又问,这个口供和王成的对不上号

  “没有参与,不过钱是在他的赌池里转了一遭出来了。”尹天宝软绵绵地道。

  “什么意思?”赵贺没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就是,要栽赃给他呗……呵呵,结果他妈的自己栽了。”尹天宝突然间笑了,现在觉得这些阴谋诡计,那么的可笑,赌得是身家性命,却总存着的成功的侥幸。

  “每次抢劫消失的赃车,在什么地方?”赵贺又问。

  尹天宝抬头瞄瞄,道了句:“让我见见澜澜,我就告诉你。”

  “你还想谈条件?”赵贺气笑了。

  “要么让我见,要么我不告诉你……吓唬我啊,来啊,朝这儿来一枪,你看老子眨不眨眼。”尹天宝火了,指着自己的脑壳,叫嚣了句。

  “不知死活。”赵贺骂了句,跳下了车,关上了厢门,拔着电话,向指挥部汇报着这里的进展……

  这一时间是指挥部最忙乱的时候,龙华路、置业大厦、虚拟大学城,都因为大批警力的封锁以及交通管制出现了混乱,特别是置业大厦,谁也没想到地下赌博牵扯的方方面面会有如此之多,要债的居然和封锁的特警对恃起来了。

  这还不算最乱的,前一日黑彩大中奖,很多小彩票房无力赔付,被愤怒的彩民砸了一通,各区接到的各类因为黑彩撤庄引发的各类治安报案,已经上升到五十多起。

  城里乱,城外更乱,九号于线全线封路了,到场的法医正检测着打捞起来的车体残骸,这条支流江水流不到两米,没有冲跑,那些于过救援的特警用拖车揽绳人力把车拖上岸的,就在残骸的旁边设了一个简易尸检台,那位花容月貌的女匪首,此时已经成了一个怵目的标本。

  十四时,法医轻轻地拉上了尸袋,两头的检测都汇集到解冰手里,手机,钥匙,项链,手表,还有手包,当然,还有作案用过的无线p有这东西,这个案子算是破了。只是已经人鬼殊途,而赃款又去向不明。

  解冰带着手套检拾着证据,那个心形镶钻项链,他看到了是闭合式的设计,轻轻地拿起来,掰开,一下子眼睛亮,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了,他喃喃地道着:“原来是他?怪不得有这样天才的作案手段……怪不得能躲开两年的追查

  他认识,是连阳和温澜的照片,温澜甜甜的笑着倚在连阳的肩上,像甜蜜的一对,这个链坠一直就戴在离心最近的地方,解冰看着尸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温澜自寻死路。

  那是因为,在未死的时候,心已经死了………

  这个情况,他汇报回了指挥部,他知道,已经为时晚矣,黑彩撤庄、车展、虚拟大学城杀人案以及抢劫,早就吸引走了大部分警力,这个被忽视的幕后,有充裕的时间从容逃走了………

  “是他?”

  许平秋听着汇报,嘴里有点泛苦。

  此时他身处深港市公安信息指挥中心,在案发不到三个小时内捕获三名抢劫嫌疑人,他正接受着深港同行的祝贺的掌声,这个消息却不啻于当头一棒,把他惊呆了。

  “尹天宝刚刚交待,在九号于线打捞的残骸里,发现了这个……还有,嫌疑人齐宇飞也交待,他们的老大是蓝爷,不过是他们之间对温澜的一个戏称,真正操纵的,他也知道是警察。”李绰汇报着,声音放到了最低。

  “老许……来来来,李厅正在赶过来啊,今天的主角是你啊,把你的队员都叫上,我们今天给你开个庆功宴。”刘书记附上来了,邀着许平秋,他不太了解案情,不过声势这么浩大,而且战果菲然的指挥,作为领导是相当满意的

  许平秋没多说,拉着刘书记附耳几句,地方领导听得咯登了一下:“啊?幕后是我们的人?”

  “对,地下博彩,不可能不从我们的队伍里寻求保护伞,我们中间一些人和这些黑恶势力肯定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被抢的资金、赌池被劫走的赌资,可都没下落了。”许平秋小声道。

  “抓……跑了?跑了把他全家控制起来。不管从那个地下钱庄走的,这笔钱一定要追回来。”刘书记悖然大怒,被抢走几千万,这要是传出来,可比抢个银行还要轰动。

  “所以,庆功宴往后放放吧,我们活才完成一半。”许平秋道。

  刘书记摆摆手,直说主随客便,许平秋旋即拉着李绰,这个指挥现场效果已经不大了,他告辞着,准备开刑事侦察局,两人出了门,李绰把实时情况汇报着:

  “虚拟大学城窝检索出了四千多张银行卡,还有一部分境外的,蓝湛一是老板,可他也说不清这些账务上的事,对他的突审还在进行中。(wwW。SUIMENG.COM)”

  “我们已经知会了香港警方,他们正在对袁中奇采取措施。”

  “刚刚两个组已经去抓捕连阳了,家里没人,单位说上午还去上班了,现在还没有下落,没想到,他居然操纵着这几个连环案。”

  “许处,现在怎么办?已经发现了六处被劫的客商,正在救治,可要一醒来,这事就包不住了。”

  连珠炮几句,直到上车还没说完,许平秋皱着眉头,直拍额头:“百密一疏啊,我也一直认为,这是个传话的小角色,没想到他在幕后藏了这么深。”

  “现在钱是关键,要是找不到他,钱没下落,那咱们比抓不到人还要被动,国际车展汇聚了世界大部分知名生产商,来观展洽谈的客商来自全国各地,要是他们中有人被劫了,找不回失物……这……这交待不了啊。”李绰头大了

  “让我想想……想想……可能已经晚了啊,如果他是幕后,又是警察内部人员,那他的设计里不可能没有出逃这个环节……对了,那两个报警电话……查应该是他故意扔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视线,间接地调动我们封锁的警力……啧,可能已经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出境了。”许平秋追悔莫及地道。

  李绰也想通了,驾着车,步话里通知着外勤。

  邪了,不一会儿回过来了,那部报警的手机,居然通着。

  “抓”李绰二话不说,循着方位,拉响了警笛,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直奔信号源的方向。

  华侨医院,毫无征兆地驶来了数辆车,一群下车的便衣刑警循着方位,分头奔进了这所医院。

  后续又来十数辆警车,前门、后门、围墙,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信号在三层。”

  “上,你、你……守楼口。”

  “找到人先摁住,这是个重大知情人。”

  几位便衣在角落里安排着,悄悄手伸到了腰后,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一声令下,守楼口,守楼门的,还有飞奔上楼的,信号相当强,就在手术室等候的一群人里发出来的,那便衣装着几事走过,猛地一看其中一位失魂落魄的男子

  几乎没的反应机会,几个人饿虎扑食一般把那人扑倒在地,旁边的人一下子乱了。

  “于什么,于什么?”一肥妞拽着便衣。被便衣回脚踢得蹬蹬蹬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操,敢袭警?”一胖子扑上来了,便衣枪口一指,吓得他赶紧举手投降。

  “怎么回事?”一位帅哥分开人群要上来,被便衣指着鼻子,不许动,警察,执行公务。

  “啊?”一美女惊呆了,哭笑不得地道着:“我们也是警察。”

  证件,李玫的、鼠标的、肖梦琪的、史清淮的,确确实实是警察,带头的便衣傻了,看看被抓到的那个,一名便衣给他打着铐子,另一位膝盖压着他脑袋,还有一位死死的抱着他的腿,他正咬牙切齿,含混不清地骂着,便衣尴尬地问:“那他不会也是警察吧?”

  “不是都不可能,你看那鸟样。”鼠标笑了,邪了,居然有人抓余罪来了

  “放开放开,究竟怎么回事。局里要查的嫌疑电话,怎么在你身上……对不起,这个人我们得先隔离一下。”带头的使着眼色,得确认一下,两位便衣拧着余罪,直拽到安全出口后等着。不过稍客气了。

  大水冲了趟龙王庙,冲得那叫一个稀里糊涂,许平秋到场的时候,这里还在戒备着,他挥手屏退了现场的警力,直进医院,肖梦琪和史清淮追着汇报着

  外勤的行动结束后,余罪的电话就来了,要求协助去救治一位被劫的客商,也就是导致他身份暴露,被劫匪控制并注射昏迷的栗雅芳,一组人合力把人运到华侨医院,正在抢救。这个汇报当然不足以说明整个情况,史清淮把在机场所遇,原原本本接着汇报给了许平秋。

  “啊?他居然提前一步,在机场堵住了连阳?”许平秋兴奋得差点摔一跤。

  “对,不过连阳用栗雅芳要挟,余罪又把人放了。”肖梦琪好不懊丧地道

  “啊”李绰的笑容,一下子成哭脸了。

  “这个蠢货呀,他就不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许平秋难堪地道,随口问了句栗雅芳的事,肖梦琪汇报着,注射毒素是真的,所有被抢劫的都注射过,地方还在酒店房间,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移动,只是在最后唬住了余罪,把那部报警的手机扔给余罪,纯属调戏。

  是啊,赤裸裸地调戏,偏偏最接近人的一位,中招了。

  快步上楼,李绰喊着手下放了余罪,被解了铐子,余罪狠狠地剜了同行几眼,信步走到了急救室前,还是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许平秋要着那部手机,翻查着信息,最后一条发自于十三时二十七分,信息的内容是:

  你判断的没错,为什么不坚持呢?她没事,不过你放了我,你的事可就大了。

  这是连阳的信息,李绰看了眼,心头凛然,不敢吭声了。也罢,是西山的警察放的。他此时才打量着这位不露形迹的自己人,钦佩中有几分不解,要抓到连阳,找到失款下落,那功劳能把一个警队都捧上天呐。

  可惜被这个货放了,不拿功劳也罢,这责任要追究起来,他又有点同情这位同行了。

  叮声门响,余罪像得到了命令一样,快步奔上来了,急切地问着:“怎么样?怎么样?医生。”

  “没什么大碍,发现的及时……是中和了多种神经麻醉药物,已经清醒了。”医生卸着口罩,有点不解地道着:“咦?今天被麻醉的人怎么这么多?南方医院好像也收治了两例麻醉导致的重度昏迷。”

  没有接话茬,这案子的细节是不会向社会公布的,要真讲出来,估计得引起恐慌,余罪听得人没事,长舒了一口气,跟着病床出来,他看到了,头发散乱的栗总,两眼无神地睁开了。

  不对,见到余罪的一刹那,眼睛亮了,凶光有了,她不知道那儿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来,指着余罪骂着:“混蛋,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他们逼问我,还把我的钱抢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给你把他们抓回来。”余罪安慰着,笑了,这尼马能骂人,肯定没事了。

  “走开……混蛋,砸了我的车,还害得我被人抢……你等着,你个混蛋,王八蛋,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栗雅芳怒火中烧,气晕乎了。

  “好好先把身体养好,再来杀我……你别哭啊,你骂我,我都不哭,你哭什么?”余罪安慰着,泣不自胜的栗雅芳被刺激到了,随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啪,好脆好响的一耳光,余罪一下子愣了。

  栗雅芳扇了一耳光,似乎也觉得做得有点过了,不过女人自有女人的优势,她一躺,一蒙头,装昏了。

  医生摇摇头,以为两人是小两口,给了个无奈的笑容,推着病人走了,栗总的助手却是知道是这帮警察救了他们,可这情形,也只能给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喽。

  “你们先下去吧。”许平秋示意着李绰,李绰招手带着自己的人下楼了。

  事情到这个份上,已经无力挽回了,所有的人都显得有点有气无力,即便是已经抓到了劫匪,即便是能查到反查到洗钱的地下钱庄,那也是后话了。这一行,顶多胜了一半,而且放走主谋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那特么不比把自己人推进海里的责任小啊。

  有些事就是这样,笨点懒点反而过得舒服点。可要勤点聪明点,于得事多了,也就惹得事更多。鼠标看了余罪一眼,又看了看黑着脸的许平秋,他知道没好事了。

  “于得漂亮……一个一等功,换一个一个耳光,值得庆贺啊。”许平秋拍了两下巴掌,极肯嘲讽之能,他笑着问:“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怜香惜玉的性格啊。你觉得值得吗?”

  这事真有点不值,最起码鼠标觉得不值,这个富家婆当时咄咄逼人,他就恨不再砸辆出出气,车展偶遇又泄露身份,余罪已经打电话通知她离开,却不料妞根本不听解释,电话上骂了一通……估计刚骂完,就被劫了。

  这样的人,真不值得,鼠标觉得应该给她一句话:去死吧。

  余罪摸摸地放下了手,被扇过耳光地方还留着一道印记,他看着许平秋道:“不值得救,可也不能看着她去死啊,那怕威胁是假的。”

  “那还是值得?”许平秋哼了哼。

  “一个与案情无关的普通人,我没有理由放弃。”余罪道。

  “你上当了。”许平秋谈谈地道。

  “假如是真的呢?这些人已经灭过口了。”余罪道,这个当上得,似乎并不让他觉得难堪,起码救了一个人。

  “不管有多少理由,你也不能放走这个重点嫌疑人。”许平秋道,他很生气,生气的后果相当严重。

  “我不能再冒险,如果他狗急跳墙,就我一个人,我于不过他呀?”余罪道。

  “那你要为你做的负责喽?明明知道是自己人,还把他推进海里,放火,现在又放走重要嫌疑人……你呀你……为了这个案子,我们作出了多少牺牲啊。”许平秋瞪着眼,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操蛋的手下。

  “我们牺牲理所应当,可要是普通人,因为我们的迟疑、冷漠、置之不理而送命,这也叫牺牲?一个嫌疑人,难道比一个普通人性命还要重要?那怕它是个假消息。”余罪针对相对,两眼如怒,丝毫不惧许平秋的官威。

  “那你等着为此负责吧。”许平秋气得脸侧过一边了。

  “指挥不利,贻误战机,没有准确识破嫌疑人的用心,还有,对我汇报回来的消息搁置一边,谁来负责。”余罪气咻咻地道着。

  这话狠得,估计知道当不下去警察了,他妈的质问领导了,许平秋气得一背手,径自走了,喊了句:“都归队,余罪,到特警任处长那儿报到,等候处理。”

  许平秋气着了,嚷了句,史清淮不敢违拗,叫着队员们。鼠标拍拍余罪的肩膀,兄弟,我不劝你了啊,想当奸商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惹得余罪呸了口,俞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有点无语,曹亚杰和李玫有点黯然,不料余罪反而笑了,笑着道,告诉任处长,我回不去啊,屁股上有伤,得处理一下。

  两人拥抱了下,曹亚杰附耳说着,人没事就好,什么都是虚的。

  对,没事就好,姐支持你。李玫附耳道,这肥姐心地总是那么善,是她一路把栗雅芳背下酒店的。

  人走了,余罪摸摸还在疼的臀部,准备找医生处理下,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脆音:“站住”

  回头时,肖梦琪去而复返,多日不见,憔悴的肖领队,似乎又多了一份的别致的韵味,她一拢额前的乱发,信步走到了余罪的面前,打量着,打量痞痞的、得瑟到连领导也敢质问的余罪。余罪也同样在打量她,不过那眼光很快不是审视,而是毫无顾忌地落在了她的胸前,然后给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想扇他一耳光,想踹他一脚的冲动,又上心头了,肖梦琪笑了笑,揶揄地口吻道着:“哟,那一耳光疼不疼啊?”

  故意刺激余罪,余罪吸溜下鼻子,一抹道着:“我生来就贱,不疼。”

  肖梦琪被逗乐了,剜了他一眼,好嗔怪的眼神,这个时候却发现余罪的眼光收回去了,那故意轻薄的眼神不变了,代而言的是很正色的看着她,她一怔,余罪笑着道:“如果有一天,再没有人用这个眼光看你,那说明你已经老了,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骄傲了………怎么了?肖领队,你是不是觉得给我上上的思想政治课了?”

  像是一句转移话题的调侃,肖梦琪没有介意,眼光不离余罪的脸庞左右,凝视了片刻,她道着:“该上课的是我,你一直是对的,毕竟你和他们接触得最多,最了解和最能理解他们的,是你。对不起,我是有点骄傲过头了,你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而且,我想说的是,在放一个嫌疑人和救一个普通人之间,你做得对,做为领队,我应该和你站在一起。”

  “呵呵……”余罪看着肖梦琪这么正式的眼神,他笑了,笑得既贱且贼,转眼蹬鼻子上脸了,小声问着:“那这样的话,我托你几件事,你一定不会拒绝喽。”

  “什么事?”肖梦琪警惕地道,知道余罪不会有好事。

  “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同志式的谈话了,说不定回头我得成嫌疑人,你难道这点同情和友谊都没有,那算了。”余罪一摆手,不说了。肖梦琪赶紧嗳嗳叫了声,拦住了,余罪回头瞅瞅,慢条斯理地掏着口袋,递给他一个证件,肖梦琪一看,讶异地道:“民航地勤的?你怎么有这种证件?这不是你啊。

  “偷的,赶紧还回去,否则该着从监控上找着又要抓我了。”余罪羞赧地道。

  肯定是偷了证件的门应卡溜进去,肖梦琪哭笑不得地收下了,刚收下,余罪递上来一车钥匙,一看是奥迪车钥匙,她瞪着余罪,余罪奸笑着道:“车在楼下,也是偷的……我没办法,没交通工具呀。”

  肖梦琪气坏了,拿着就走,却不料余罪又喊着:“等等。”

  “还有?”肖梦琪出离愤怒了。

  “啊,还有点……”余罪慢慢地,和曾经抓过的那些扒手样,解了解裤子,放松了裤带,从最隐敝的地方,拿了一个条形的包,还挺大,肖梦琪奇也怪哉地盯着,真想像不出这东西是怎么塞那里面去的,余罪却是喃喃道,他妈的,差点让那几个便衣给搜到,他笑吟吟递给肖梦琪,肖梦琪咧咧嘴,有点嗝应,不敢拿了,她愕然问着:“你…你有点过份啊,也不能从那里面掏出来东西给我吧?”

  “可从这里掏出来的,绝对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余罪眼里闪着淫邪的光芒,重重地拍在肖梦琪手里,肖梦琪那个嗝应呐,有马上摔在他脸上的冲动,不过他看余罪那坏笑着的表情,猛然间省悟了,要是功亏一篑,这货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一念至此,她刷声拉开拉链,一翻,急急一看,刹时间,人像呆了一样,不相信地看着手里这些东西。

  “哎…余罪…这是那儿来的?”

  肖梦琪半晌才省悟,急扬着问,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罪一瘸一拐走了好远了,他贱贱地回头一笑,吐吐舌头,手一抖,一道银亮的光线抛起来,落下时,他的手一闪,那银色的硬币消失不见了,他笑着道:“你又不没看见从哪儿掏出来的,送你了……嘎嗄”

  奸笑声中,他一漾一漾玩着硬币,背后的肖梦琪笑了,那么开心地笑了,此时她觉得这个又瘸又贱的货,那样子,真是帅呆了哦………

TOP

0
  第71章 沙砾成金



  三天后。深港国际机场。

  轰鸣的航班时起时落,在机场的上空不时划过呼啸的声音,进出如织的旅客在接送车的来往中川流不息,这里是南部沿海吞吐量最大的一个空港,是世界百强机场之一、107条国际国内航线,年输送旅客量在两千万人次以上。

  没错,像这样相当于半座三线城市的地方,要准确的捕捉到一个嫌疑人,那难度相当大的,李厅长大致翻阅着刚刚出炉的案情汇报,随意地瞥了车后坐着的许平秋一眼,笑了笑,又专注地看上这些文字性东西了。

  许平秋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很谦虚,这是必须的,在人家的地盘上攫了这么个大功劳,再不谦虚点就是拉仇恨了,他随意地瞥了眼,看到了在保税仓库后静静伫立着的一列警车,就再谦虚的人,此时也是免不了有几分傲骄的情绪了

  不过如果有人了解内幕的话,就会知道这个骄傲绝对值得。

  九月三日扫清黑彩和网赌窝点,并且在案发不到三小时内抓到了对车展经销商实施抢劫的嫌疑人,之后又冒出更大的新闻,当夜深、穗两地特警突袭了几处商务会所、写字楼,随后又传来了更大的爆炸性新闻,警方高调宣布查获了从事洗钱的地下钱庄数处,抓获嫌疑人十数人。

  这两日,新闻媒体被这些正能量的消息轰得那叫一个头晕转向,不少记者采访遭劫的汽车经销商,哎哟,那简直溢美之辞不绝于口,甚至让习惯负面新闻的媒体都有点受不了了。

  当然,还有最大的一个手笔,即便最后完成,许平秋看了看天空,第一次觉得时间太冗长,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落地。

  “许处长,我有个事不明白。”李厅长揉了揉眼睛,说话了,能让他这么用心地看一个多小时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李厅长,您指什么事?”许平秋问。

  “嫌疑人选择从国际机场走,这一招你们似乎在行动里漏了。”李厅长道,他看出来了。

  “没漏,我们有个特勤一直咬着他。”许平秋道,开始说瞎话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人走了,这些东西,都到你们手里了?”李厅长扬扬案情汇报,正是因为警方得到了嫌疑人转出账户的详细信息、信用证以及两个不同的身份,才顺藤摸瓜,抄了地下钱庄的老窝。

  “这个……”许平秋谦虚地笑了笑:“是我们特勤,用了点很特殊的手法,毕竟这里是国际航班区,稍有不慎,就会有不良影响啊。”

  “哦……好,这样好。”李厅长斟酌下,赞了句:“非常好,既避免了抓捕有可能的引起混乱,又避免了惊动航班造成的损失,好……还是这样好,这些个人和东西要是落到外国人手里,肯定又要有居心不良的人大作文章了,在关键的时候,选择了最正确的方法,呵呵,我真想像不出,当他站到异国他乡的土地,却发现自己变得一文不值了,还得被遣返回来,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可能不是去法兰克福,应该是伺机从两处转机的地方逃逸,一处青岛、一处维也纳,不过可惜的是,他那儿去不了了,空中航班成了空中监狱,二十几小时的航程,足够我们把幕后藏着的掏于净了。”许平秋道,在拿到那些失物时,专案组第一时间否决了叫停航班的作法,而是采取了冷处理,随后在接到法兰克福机场海关的协调时,也同样采取了冷处理,否认此人的身份,这个人甚至连通缉名单也没有上,之后被德国警方以非法入境,遣返回来了。

  小角色,老外也不待见你。

  这事办得李厅长眉间带笑,不声不响把这件有可能成为丑闻的事给摁下了,他又赞着:“于得漂亮,你们这位特勤,政策水平的眼力是相当高啊,不声不响就把锁进空间监狱了,这才是真正是插翅难逃呐,哈哈。”

  “这个……还是党和组织教育的好。”许平秋说了句官话,老脸觉得火辣辣地有点发烧。

  航班,即将降落,划上了这样一个句号。

  在队列的末尾,等待解押的一辆闷罐车里,肖梦琪正在仔细地回溯着费了老大劲才提取走的机场监控,民航公安和地方公安是两个系统,处理余罪在这里捅的娄子着实费了一番周折,当天来处理时,民航公安已经把“余小二”的协查通报做好了。

  她翻阅着,手里的鼠标一点一点挪着,试图在某帧图像里发现余罪的小动作,几次都堪堪错过,她放得更慢了,一旁的史清淮道着:“肖主任,您对这个感兴趣?”

  “我不是感兴趣,而是根本没看出来他怎么下的手啊。两人就这么坐着,什么时候动的手?”肖梦琪道,一旁李玫笑着对大家说着:“哎,我说兄弟们,这家伙也太没节操了吧,把人家身上偷得于于净净,好像连零钱都摸走了。

  曹亚杰和俞峰笑着,谁可能想到最后来这么一个大逆转,肖梦琪几次翻寻不到,急了,一招:“鼠标,你来,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啊?”

  “凡你能看见的,都不是……时机应该是这样把握,往回溯……在他刚出安检的时候,你们看。”鼠标拉回了一大截,出安检,装扮过的连阳匆匆走着,脸部下意识地躲着监控的方向,这时候,从他的身边走过一个人,一个手里拿着报纸在看,差点撞上连阳的人。

  “耶……敢情早就偷走了?”李玫看到了,戴着地勤帽子那货,绝对是余罪,只不过那时候连阳刚刚出了安检,心不在焉,没有发现那只手飞快地从他的包侧面拿走了东西。

  “哦,我明白,他和连阳之所以坐到一块,是让连阳一直处在紧张和焦虑中,不给他发现东西已经丢的机会。”肖梦琪恍然大悟道。

  肯定是这样,知道的他身份,随时可能对他不利的人就坐在身边,那还有机会再想到其他,史清淮补充着:“也许,余罪在找机会抓住他……可他发现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于脆把人放上航班了。”

  “也许,还有另一种解释。”鼠标笑了笑,又把图像往下拉了拉,拉到两人最后一刻,争执的时候,连阳在威胁余罪,余罪抓住他不放,尔后连阳使劲地甩开了他的手……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屏幕上能看到余罪从连阳的口袋里又掏走什么东西,背对着扬长而去的连阳,东西就放在身后,飞快地一塞,塞进后腰裤子里了。

  “太猥琐了。”曹亚杰不忍再看了,笑着道。

  “猥琐才是王道啊,这么牛逼的一个犯罪天才,栽到这么一个猥琐的同行手里了,你说他该多郁闷?你们想啊,当他志得意满,已经做好成为一个富人的准备的时候,耶,一摸口袋,尼马一个钢蹦也没啦,还是个穷逼,哈哈……多好玩。”鼠标笑着道。

  “两次转机,以他的水平,他应该能溜走啊?”曹亚杰想了想。肖梦琪笑着道:“如果你是故意地把网赌和抢劫来的黑钱通过地下钱庄洗,而且还出事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哦,我明白了,如果消失不了,那就是走投无路了。”俞峰道。

  这是个很简单的事,那些庞大的、境内外联合的地下洗钱,因为他遭受这么大损失,要被抓到,后果估计比落到警察手里更严重。

  “所以,他中途转机没地方跑,只能将错就错去法兰克福,而且对国外警察一直强调自己是中国警察,寻求政治避难。偏偏对方又查不到关于这位警察的事迹,只能以普通偷渡的客给打发回来了。”史清淮笑着道。

  “那这次,余儿应该没事了吧?”俞峰担心地问,史清淮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笑着看肖梦琪,肖梦琪严肃地道着:“当然有事。不但是他的事,而是我们共同的事。”

  一说有事,大家都拉长脸了,不料肖梦琪噗声一笑道着:“这件事主要在于,你们说咱们还是一没有建制的小组,立这么大功,该怎么奖励啊?”

  “奖励不奖励就算了,那余儿那事……”李玫关切地道。

  “那件事啊,这么说吧,应该是我们关心则乱啊,我前天问许处长,被许处长劈头盖脸训丨了几句,说我没有一点作为领队的前瞻眼光。”肖梦琪道。

  “那意思是……”曹亚杰好奇地道,难道那位特勤,没事?

  “没错,他活着,而且成为钉死蓝湛一最有力的直接证据,他跟了蓝湛一六个月,掌握了不少蓝湛一的犯罪证据,许处长训丨我了啊,他说你自己不会想啊,如果那位特勤已经牺牲,证据佚失,还怎么可能下令抓蓝湛一。”肖梦琪笑道。

  “哎哟,那就好。”李玫心放肚子里了。

  “好什么呀好,那贱人还不知道以后该得瑟成什么样子呢。”鼠标一听,反而懊丧了。

  这表情,惹得大伙好一阵好笑,有事吧,他替兄弟难受;没事吧,他估计得替自己难受了。

  等待间,指挥的步话响了,航班即将落地,不一会儿,警车全部启动,保持着匀速围在刚刚落定的航班,直到旅客全部上了接送车,才见各车厢里的警察出现,最后一位旅客,在便衣的夹恃中出了仓门,像害怕阳光的照射一样,半遮着脸。

  验明正身,打上手铐,颓废的连阳一直低着头,走完了他最后一段逃亡之旅

  “来,小余,咱们再下一盘。”任红城叫着趴在窗户口看着的余罪。

  余罪回头,怒火中烧,看着又摆象棋的任处长,忿忿不已地道着:“三天你赢了我六十八盘,有意思么?”

  “应该比输了六十八盘的,稍有点意思吧。”任红城不急不恼,笑着道。

  “不下。”余罪道。

  “你想好了啊,我是怕你寂寞才陪着。”任红城笑道。这些天一直看着余罪,比当初看王成还看得严,门口都守着两位特警,上厕所都有人陪护。

  “看我有什么意思?”余罪不悦地道。

  “小伙子,你真不是不识人心险恶呀,网赌、黑庄、地下钱庄,这两天深港各区,因为参与地下黑彩和网赌,被停职审查、开除出警队的,有十几人了。还有那些地下钱庄的,真要有人泄密知道你是始作俑者,能有好吗?再出点意外怎么办?”任红城道,这是许平秋的死命令,这个刺头队员一放出去,他怕命令不回来。

  “自作自受,怨得着谁呀。”余罪道,对于那些涉黑的同行,比嫌疑人还让他愤怒。刚接了句,任红城又蹬鼻子上脸了,追问着:“你在敌营详细的报告写完没有?”

  “桌上那不是?”余罪头也不回地道。

  任红城一拿,气不自胜地道着:“一页都写不满?这能交了差吗?”

  “我就这水平,爱交不交。”余罪道,偷东西还成,写东西,那可难为死余兄弟了。

  “小同志啊,你得端正一下思想和认识,有些事是为你好,你不要这么锋芒毕露行不行?比如,和嫌疑人发生亲蜜接触、还是女的;比如,目无上级,屡屡抗命,这要进了档案里,真不是什么好事我当警察二十多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任红城道,说来也是一番好意。

  “任主任,你当了二十年,抗过命吗?”

  “绝对没有。”

  “那你在生活上,有过作风问题吗?”

  “怎么可能有?”

  “你于过违法乱纪的事吗?”

  “更不可能有了。”

  余罪连着几问,一听回答,马上摊手反问着:“这不就是了,守着特勤处,二十多年,不管对错,惟命是从,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犯罪,你这警察当得有什么意思?二十多年,连生活作风问题都没犯过,你觉得你作为男人,活得很潇洒?”

  呃……任红城像喉咙里塞了一个大鸭蛋,老脸胀得通红,吧唧一扔象棋子,面红耳赤的骂了句:“小兔崽子,你怎么跟我说话?”

  “呵呵……这才是你的本色,戴着与世无争,随时为事业献身的面具,累不累呀。”余罪笑着一扭头,不理会了。

  也是,任红城第二句却是喷不出来了,要这么说,循规蹈矩的生活还真是无趣得紧,甚至连这位小警的都有所不如。

  于是老任叹了口气,受伤了似的,不理会余罪邀着再输一盘,径自出去了,搞得余罪郁闷了好大一会儿。不过这货有点没心没肺,老任一走,他倒研究起象棋来了,话说余罪这把式虽然是在看那于糙爷们茶余饭后玩得,不过应付一般人还是可以的,可这次连输六十八盘,盘盘输得只剩光杆老将,实在让他难以释怀。

  他对着棋谱走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任红城又回来了,看着他,余罪放下棋谱,也看着这位老是板着脸的半拉老头,彼此都没什么好感,老任说了:“你学也没用,就你这毛燥性子,再学二十年,我让你双车你都赢不了。

  “那是,您这水平,我想打击您都难呐。”余罪好容易说了句像样的话,顾及着老头的情绪。

  “跟我走。”任红城二话不说,叫人了。

  “于什么?哎,说清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神神叼叼的,不是准备对我采取措施吧?”余罪心跳了下,真到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光棍不起来了。

  “臭小子,你也有怕的时候?告诉你,老郭真要没救过来,现在和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任红城道,难得地笑了笑,一摆头:“许处来电话了,晚上回西山,怎么,在走之前,不想看看他去,他可想见你。”

  “哎……好嘞。”余罪跑得比任红城还快,撞开守门的特警,奔下楼了。

  这一趟可不怎么轻松,老郭不在深港,而在羊城,被救后秘密转移到羊城,省厅下属的保密处严格封锁了消息,也正是因为他的获救,成了压垮蓝湛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直接参与了蓝湛一指挥了多次运款、伤害等涉黑活动,蓝湛一被捕后,知道老郭还活着,这使得他在交待罪行上相当地地配合。

  本来是件喜事,车行途中,任红城却发现,余罪的表情越显得难堪了,不像平时那么招人恨,他轻轻地抚着小警的肩膀道着:“别难过,咱们这行里,遭遇类似的事情你不是第一个,可你是处理得比较好的一个……其实就真牺牲了,组织上对你的追究也有网开一面的,那种情况下,要么他死,要么你们俩都活不了,没有其他选择。”

  “我知道,可是毕竟是我亲手把他推下海的。”余罪眼里有点犹豫,想见,却又觉得不如不见。

  “如果换作是你,被他推下海,你会恨他吗?”任红城问。

  余罪想了想,摇了摇头,任红城笑道:“这不就是了。他更不会怪你。”

  余罪眉睫动了动,关切地问着:“他伤得重吗?”

  任红城抿了抿嘴,思忖了片刻,犹豫了好久才道了句:“很重,可能要落个终身残疾了。他根本没向组织上反映,你把他推进海里的事,只讲你救了他

  余罪的鼻子一酸,猛地侧过头,手抹过眼睛,抹去了涌出来的两行热泪。

  确实很重,甚至比余罪想像的更重,那天他在昏迷中,老郭遭到了毒打,断了四根肋骨,脾脏不同程度受伤,脸腭部骨骼破裂,臂、腿多处软组织伤,特别是手,双手被敲断了六根指骨。

  到达南方医院,在看护警察的带领下,医生大致说着伤情,特别嘱咐不要让病人的情绪过于激动,而且不要多说话,他脸部刚进了一次手术,还在恢复中。

  听着的余罪不时地悄悄抹泪,任红城却是暗暗地道着,余罪这个痞相,或许是一个比普通人更厚的面具,在那个不招人待见的面具之下,藏着一团火,对谁,是炽热的。

  病房很安静,这层楼道的加护病房,全部隔离着重症的病人,看护的警察开了门,医生嘱咐了几句,余罪轻轻地推门而入,病人睡着,这是午休的时间,他轻轻地,蹑手蹑脚地走近,老郭的脸上还缠着绷带,只能看到眼睛、鼻子和嘴,嘴唇好于,于得好像没有血色,眼睛显得那么的疲惫。

  对了,手……那双能握枪、能敬礼的手,也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想到“终身残疾”,余罪鼻子一抽,猛地捂着嘴,眼泪涑涑而流。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老郭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眼睛显得那么亮,慢慢地抬着手臂,余罪赶紧地走上前附在床侧,老郭一看到他时,笑了,余罪也笑了,笑着的时候,眼泪仍在涑涑流着,不时地抹着,湿了雪白的被单一片。

  “别哭,别哭,我们不都活着吗?”老郭笑着道,声音好虚弱。

  “是,我不哭……我不哭。”余罪抹着泪,笑着道。

  “那天,你割断绳子,又往我手里塞了把刀,是怎么来的?”老郭小声地问。

  “在吴勇来身上摸走的……我想他就丢了,也不敢吭声。”余罪道着。

  “哦……我掉海里,我在想,你做的小动作……要被他们发现了,可该怎么办?你还小我真怕你应付不来……后来才知道,你没事。”老郭虚弱地道着,勉力地抬着手,余罪轻轻地抚着那只满是绷带的小臂,老郭却像如释负重一般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郭哥你…对不起……对不起……”余罪脸轻轻贴着那只伤臂,泪流满面,喃喃地道着。

  “胡说……要没有你,我恐怕要当烈士了……别哭,你哭得真他妈像个娘们。”老郭轻声说着,想笑时,似乎牵动了脸上的肌肉,一阵痛苦之色。余罪赶紧抹了把脸,把老郭的手臂放平,似乎这个见面有点过激,转瞬间医生奔进来了,看着加跳的心电图和血压,拦着余罪,安抚着情绪过激的病人。

  “你……你回避一下。”医生拦着余罪,让他出去。

  确实是情绪过激牵动了术后的伤口,两眼满是痛苦之色,医生喝斥着余罪,余罪说不出话来了,一把一把抹着眼睛,被轰出了门外,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大喘着气,在咬牙坚持着的老郭,他使劲地咬着嘴唇,使劲地抹着眼睛,在压抑着心里那种莫名的痛楚。

  支援组随后到了,异地解押完成后直奔这里,在奔进甬道的时候,任红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所有的人,轻轻地走过来,看着泪流满面的余罪,看着伤重不起的老郭,大案倾倒带的兴奋瞬间又成了一股子莫名的难受。

  那一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所有人,向着伤重的老郭,抬起了右手,肃穆地、庄重地,给了一个无声的敬礼,这个时候,都看到了,那位同事侧着头,眼睛里蓄着微笑,那微笑好像是晶莹的颜色、是纯净的颜色、是透明的颜色。

  又好像都不是,明明是一滴泪的颜色。

  次日,西山行动组撤离深港市,随即西山警方高调宣布,历时四十二天7

  17系列劫车案成功告破,省厅崔厅及以下十数位领导,亲自到机场迎接载誉归来的行动组成员。

  又数日,一项部颁的集体一等功授予刑事侦查总队这个组建不到半年的支援小组,他们追踪数省最终告破的这一案例名噪一时,也正如许平秋当时料想的,这些人曾经都不情愿来,可在建制重新选择的时候,却也都没有走。

  每个人都有一颗正义的心,一个英雄的梦。

  警察,更是如此………

TOP

0
  第72章 难副盛名



  五原市的秋景还是很美的,不管是虬枝苍劲的松柏,还是线条粗犷的山脉,不管是挺拔如枪的白杨,还是造型古扑的建筑,和南国的城市相比,处处透着一股子悍猛的味道。

  远山如画、碧空如洗,国庆后的一场秋雨来得又急又猛,不得不暂停了训练课目,史清淮站在窗前,打开窗户享受着雨后清冽空气,不自觉地会想起在深港那月余的呕心沥血,相比之下,此时的胸臆是如此地开阔,眼中的景色是如此地美好。

  是啊,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已经从案子不适应症中恢复过来了,案后的故事比案中的精彩一点也不逊色,他得到了破格任用,据说是省厅领导班子一致通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蜗居在省厅的办公室里十年未动,走出来不过数月,却迈出了十年也没有跨越的台阶。

  当然,这也是众望所归的,劫车案牵涉数省地市,最终侦破花落五原,这本身就是一项殊荣,更何况追踪到网赌窝点、地下钱庄,起获的各类非法资金达到两个亿,案值两个亿,这样的案子足以⊥同行咋舌不已,粤东警方作为对兄弟单位的感谢,还专门赠送了支援组两台价值上百万通讯指挥车,并派来了一队刑警交流学习这个支援组的经验,不仅仅是外地同行,本省本市,来总队学习交流的络绎不绝。

  一言敝之,用风光无限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就再谦虚的人,也免不了意气风发。

  他回身坐到了办公椅上,抽出了文件夹里,那张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任命文件,不管看多少遍,仍然有一股子骄傲的情绪充满着胸臆。

  任命史清淮同志为五原市刑事侦查总队副政委,兼刑事侦查支援组组长。

  一行字,一行改变命运的字,一行等了十年最终成为现实的字,即便此时回忆,也如梦如幻般。

  对了,还有一个任命。

  任命余罪同志为五原市刑事侦查总队作训丨科副科长(副主任主持工作),兼刑事侦查支援组副组长。

  这个任命让他眉间蓄满了笑意,余罪终于由挂职转正了,这个副科的含金量可不低,是许处长提名,崔厅长亲点的,在组织征求他本人意见的时候,没想到他的理想仍然是当个派出所所长之类的,给个副组长,都不当呢。惹得考察于部的同志当笑料传开了,后来还是许处长有办法,专门成立了一个作训丨科,把这位矢志要有个官帽的同志,扶上去了。

  扶的时候难度是相当大滴,关键的问题在于政治素质实在堪忧,还差一张党票,他和严德标都是如此,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和先进性,这件事是必须要办的,而且是特事特办,许平秋安排了反扒队的原队长刘星星,翻箱倒柜找出了两份据说是余罪、严德标同志两年前就要求进步,要求入党的申请书,然后根据两人在打击违法犯罪中的突出表现,提请组织吸纳入党。

  真的,好难为,万政委签字的时候,表情像喝了杯毒药那么难受。

  真的,好难堪,他两人站在党部宣誓的时候,同队的同志们,都闭着眼睛不忍观看。

  不过还好,这个坚强的战斗组织,终于保持着他的完整性了。

  他笑着放回了文件,合上了夹子,生活和工作将揭开新的一页,这个从奇案侦破历练出来的团队,还能书写出多么精彩的华章,都很值得期待呐。

  他起身,准备到新成立的办公区看一看,在总队的顶层,整个一层全划给支援组了,九间办公室,一间会议室、两间机房以及一个健身器材室,因为突出的表现,省厅对支援组的经费拔给相当到位,光各类电子设备、通讯器材的配给,比一个刑侦中队的规格还要高。

  荣誉和待遇都是自己挣回来的,这一点无可厚非,史清淮走到顶层,已经听到李玫的大嗓门在上课,这是今年秋训的!各队刑警,他伫立在门口听着,讲得是大信息平台的建设和运用,支援组的理论上还处于训练阶段,暂时没有案子的时候,总队把他们直接放到了教官的位置,李玫教授信息类,俞峰教授资金类的追踪和查案常识,这对于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各类刑事、经济复合案件的刑警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他们两人的课,很受欢迎。

  这两位不怎么操心,他踱了几步,到了健身室,又看到了曹亚杰在对着沙袋发泄,像和沙袋有仇一样,打得嘭嘭作响,想推门而入时,又停下了,好不怜惜地看着曹同志一眼。

  对了,曹同志有思想问题了,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他落到了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的俗套了,出警两个月,回来却发现相恋几年的女友已经移情别恋,光感情问题还好说,偏偏曹哥和女友联袂做监控器材生意,攒的家底不少,两人不但面临分手,而且还面临分财产的烂事。可偏偏曹哥又是警察,这事又放不到台面上讲。据说两人大吵数次,那无良女友撕破脸了,要和他对簿公堂。

  哎……这事呀,史清淮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感情问题,组织上也管不了人家劈腿的事呀。

  他踱了几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标着作训丨科,他敲了敲门,又拧了拧门锁,没人。得,余科长又溜号了,他按捺着那点忿意,没治了,两人一正一副搭这个班子,看来还需要相当长的磨合期,余科长办案上,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可一旦正常工作,马上就病恹恹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三天两头请假。

  对了,还有一位,今天下雨没训练,他估计严德标同志又要找机会溜了,课堂上肯定不在,那家伙对信息不感兴趣,健身房也不在,他找了数间,在器材室门口听了听,哟,里面有,他推门而进,严德标两眼炯炯有神,正对着新配的警用笔记本,在玩着什么。

  “玩什么?”史清淮上来了。

  鼠标一急,要扣笔记本,史清淮一指:“敢扣我没收啊?”

  “嘿嘿没啥,我在熟悉一下犯罪组织的手法。”鼠标一得瑟,小胖手比划着,史清淮不相信了,凑上来一看,哟,花里胡哨的界面,一行红球,数字在跳动着,他一愣:“你在赌?开什么玩笑啊,德标,让纠风查到,你是不想于了。”

  “嘿嘿……没事,我自己的无线上网卡,手机信号。”鼠标得意地道,和高手在一起就是有好处,小动作根本不怕被发现。

  “那你也不能参赌呀?”史清淮气坏了。

  “不参赌,你能会抓赌了。现在赌博网站太尼马多了,打不绝呀。我得好好学习学习。”鼠标无理取闹着。

  史清淮看看这家伙入迷的样子,突然迸问了句:“赢了?”

  “啊,小赢点。”鼠标一乐,以为组长有兴趣了。

  “哦,那回头会上给大伙汇报一下,咱们讲讲民主,看怎么处理你。”史清淮道。

  “耶”鼠标不怕史清淮,可怕那一帮子队友,赶紧摆手:“得了,要他们处理,我赢得还不够请客。”

  “那就别玩,警告你啊,再让我发现你用警用器材从事非法活动,我可不能对你客气了。”史清淮道,鼠标答应着,眼睛还盯着屏幕,不料史清淮一伸手,吧唧拔了网卡,急得鼠标火烧屁股似地嚷上了,喂喂喂,马上就开奖了,还有好几百块钱没转出来呢。

  吧唧,给他扔桌上了,史清淮笑了笑,鼠标却是不敢争执了,好歹也是组长,他转身走时,鼠标气咻咻地后面呸了口,尼马这人一拽脸就变,提拔还没几天,耍起威风来,不料史清淮一回头,他赶紧地正襟坐好,史清淮问着:“余罪呢?”

  “凡领导的事我都不管,他去那儿给跟我汇报啊?”鼠标不配合了。

  “今天特许你下班以前可以玩……告诉我,余罪呢?”史清淮笑着摆了个条件。

  “哦,失恋了,应该去禁毒局找大胸姐了。”鼠标一听,乐了,插着网卡,又开始了。

  史清淮摇了摇头,轻轻地出去了,每个人都有难为磨灭的个性,鼠标身上这赌性,怕是改不了。而且余罪的事他道听途说过一些,据说和禁毒局那位林警司关系菲浅,而那位从四月份出任务到现在杳无音讯,可不得苦了独守空房的余科长。

  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呐,从楼里出来,他又去了趟餐厅,看了看膳食的配给,支援组的伙食标准是各队最高的,每天每人补助三十元,菜品一周不重样,这待遇,比来秋训的刑丨警们待遇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已经有人开始骂他们**了。

  他和后勤的同志商量了下,觉得还是不要拘泥于这个形式,给大家的伙食都提高一下水准,毕竟支援组都有点营养过剩了,后勤同志一听这个就笑,那一对肥姐弟在总队是名人,说起来还确实营养过剩得厉害。

  办完了这些事,时间就接近下班了,听到楼道里趿趿踏踏的脚步声时,他有意的回避了下这些涌出来的秋训丨人员,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看一眼,都让他这位未老的同志,有点怀念年青的时候。

  “咦?看看……那车多牛逼?”

  “哟,咱们总队也有土豪?”

  “还是女土豪?”

  “靠,美女靓车啊。”

  一群出门厅的毛头小伙,评头论足着,史清淮回头,看到了一辆火红的奥迪车,停在雨中,从车上下来一位打着伞的姑娘,蜷发长裙,正打着电话,他皱了皱眉头,居然是栗雅芳。

  有时候看见美女也会让人心烦的,比如这位栗雅芳就是,领教过她一次咄咄逼人,史清淮对她印像不怎么好,深港车展偶遇,又因为她暴露的余罪的身份,他对这位任性霸道,而且根本不通情理的富家女,实在没什么好感。

  “……好嘞,我下课了,那你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史清淮躲着进了办公楼,却看到了李玫忽悠着一身肥快步往下跑,他喊了句,李玫笑道:“史政委好。”

  “呵呵……你别客气啊,我还没适应呢。等等,李玫,外面哪位?”史清淮好奇地问。

  “哪位?”李玫奇怪了。

  “就那位栗总,不是又来找余罪和鼠标的后账了吧?”史清淮有点紧张,这些难缠户不好打发。

  “哎,还真是来算账了。”李玫笑道,看领导脸一拉,她解释着:“不过是感谢,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救的不是?史政委,您别拿老眼光看人行不行?我觉得人家栗总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我走了啊,鼠标,快点。”

  说了句,嚷着后面奔下来的鼠标,史清淮随意问了句,鼠标兴奋地道着,耶耶,顾不上,美女请吃饭,我得去一趟啊。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去了,史清淮笑了笑,回办公室。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准备收拾一下,回家。

  “李姐。”栗雅芳亲亲热热的奔上来,给了李玫一个拥抱,醒来从助理那儿知道,是这位胖女警一路把他背上车,送到医院时,她总也感激不尽。

  “哎哟,栗总真漂亮。”李玫拉着她的手,赞叹了句。

  “揍是,好漂亮。”鼠标站到跟前,咧着嘴跟着拍马屁了。

  对于李玫那是笑厣如花,对于鼠标,她可是没有好眼色,剜了标哥一眼,亲亲热热拉着李玫道着:“李姐,早就说来看你啊,不是我忙,就是你忙,怎么样,今天……赏光啊。”

  “好好好……看来我的减肥计划又要延迟了。”李玫道着,她就一吃货,一揽鼠标道着:“把我弟带上行不?

  “行啊,反正又不多他一个……哎李姐,那位在么?我还有点其他事。”栗雅芳笑道。

  谁呀?李玫一愣,鼠标一眨巴眼,李玫哦了声道着:“余罪啊,你确定愿意和他一块吃饭?”

  “要请就一起请嘛……对了,这个……麻烦你交给他。”栗雅芳拿着一张卡,李玫赶紧推辞:“这可不行,这个礼不能收。”

  “不是礼,是他的。”栗雅芳笑道,说着是余罪赔她的十万块车钱,这事嘛,她决定不追究了,那车的事嘛,其实也不算一回事,重喷一下漆,再找个其实经销商卖出来,说不定还亏不了。

  “这个……我拿合适吗?”李玫听着缘由,踌蹰了。

  “我替您还给他吧。”鼠标伸手一拽,拿走了,点头哈腰地道着:“谢谢栗总啊,其实咱们警民关系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要不说警民一家么,一家人这谈谁欠谁的就没意思了。我就说嘛,栗总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俩小钱……谢谢昂,下回您车行里有事啊,直接叫我们。”

  鼠标装起钱来,这恭维的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栗雅芳坦然受之,李玫却是踩了鼠标一脚,剜了他一眼,尼马这奴才相,当你姐我都丢人。

  “那请吧……李姐,你选地方啊,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啊,这几百万车款怕是要打水漂了。”栗雅芳请着两人,态度是相当诚恳地。

  鼠标哎了声,给肥姐开门,给栗总开门,然后自己坐到了后座,哎呀,好车,暖烘烘的,坐到里头不自然地就开始得瑟了………

  叮铃铃的电话响时,钻在雨檐下的余罪正看到了禁毒局的大门里出来了一位熟人。

  顾不上接电话,他奔上去,冷不丁跳出来,兴奋地喊着:“高哥,还认识我吗?”

  “你是?”高远愣了下,湿不拉叽的、黑不溜秋的、他噗声一笑道:“我靠,这不余二兄弟吗?这…这是怎么了?”

  “来来来,我问你个事。”他拽着高远,躲到了一旁,小声问着,自然是林宇婧的事,一问高远又笑了,笑着道:“现在禁毒局各科室都传遍了,都说有个傻孩子经常在门外等林宇婧……哈哈……我,我说谁呢,敢情是你呀?

  可不,余罪知道自己来的次数不少,可没想到负作用居然这么大,好在脸皮厚,不在乎,他问着:“咱好歹一个战壕出来的,到底有没有消息?”

  “真不知道,还真不是保密,莫名其妙就走了,本来我以为是任务,可这么长时间的任务也不多见……而且……”高远不确定地道,把伞给余罪遮了遮,余罪却是期待地看着他,他道着:“而且就她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了。

  “就是啊,这让人多担心呐……对了,高哥,你说这可能是一种什么情况?”余罪问。

  “那就不一定了,禁毒这活有时候出去学习一年半载都很正常,如果有和兄弟单位协作的任务的话,也有可能走这么长时间,你问我不可能知道啊……哎对了,余罪,我听说刑侦总队又下了个大案,系列劫车案,是不是你们参案了?你不是调总队了。”高远说着,好奇心反而调转到余罪身上了。警中能人不少,可能哄传一时的,不多,他严重怀疑又是余二兄弟。

  “别岔话题,问林姐呢……哎高哥,那你说,谁可能知道这事?”余罪又问。

  “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高远坏笑着,话题一转道着:“寥局长,你去问他。他绝对知道,就那辆rruu,快出来了,我走了啊,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明显怕余罪纠缠了,他一闪身跑了,余罪看着出来的公车,一咬牙,快步奔上去。却不料那车更快,一把方向余罪闪避不及,哗声溅了余罪一身泥水,司机骂了句,找死啊。等余罪一抹脸,再睁开眼时,那车早走远了。

  “妈了个逼的等老子当了局长,先开了你。”

  气得他跳脚大骂,不过骂完回头时,却见得门口和值班室不少同行在指指点点的笑他,他一看浑身这糗样子,羞愤之下,遮着脸夺路快逃了………

TOP

0
  第73章 人若有情


      余罪一个小时后才到吃饭的地方,本来不愿意去,可驾不住肥姐的电话骚扰,不过最终还是鼠标一句管用,一说人家把钱给回来了,余罪就在街上买了身于衬衫和裤子,打了个的飞速赶来了。

      五洲大酒店,出名的宰客之地。很符合栗雅芳的身份,下车就有门童给开门,一眼就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处处透着土豪的王八之气,鼠标就在楼下等,看到余罪,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奴颜婢膝、满脸谄笑。

      余罪可知道为什么,毫不客气地伸着手:“拿来。”

      “哎。”鼠标有点不舍地把卡还给余罪,余罪拽,他捏得很紧,又拽,他还是有点不舍,余罪另一只一伸,一咯吱他的腋,那货嘿嘿一笑,冷不丁放手了,余罪飞快的塞回了自己口袋。

      “哎,余儿,给你商量个事。”鼠标凑上来了。

      “只要不提钱,什么事我都答应。”余罪奸笑道。

      “可除了提钱没其他事啊,我倒让你提拔我,你行么?”鼠标不乐意了,十万块最终全部是余罪掏的,根本没有动同学们凑的那些钱,理论讲,他还欠着余罪五万,不过现在持平了,人家不要了。也就不欠了,既然不欠,估计就有再欠点的想法了,他恬着脸求着:“真的,借我点,你说月月还完房贷,就特么只剩几百块钱了,在治安上吧还好点,到咱们这清水衙门,连车都养不起啊。”

      “少来了,我这钱也是借的。”余罪不通融了,一遇到钱,两人大多数时候就不是兄弟了。

      这不,将起来了,鼠标恶狠狠地威胁:“胡说,你小子这绝对都是灰色收入。”

      “那也是我的灰色收入,有本事你自己整去。”余罪拂袖就走。

      鼠标紧追不舍,对于熟谙治安上规则的他,当刑警还施展不开,不过他那双利眼肯定发现不少东西了,凑上来小声道着:“不但灰色,而且是违法收入……少跟我装,深港你几次出入金店,而且脖子上挂了条那么粗的金链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于什么?”

      “于什么了?我可向组织全部上缴了。”余罪停下了,气着了。

      “少来了,你缴的存折才多少钱,我怀疑你把深港捞的早转移了。瞒得过组织,岂能瞒过兄弟?”鼠标突来一句,奸笑着。

      余罪慢慢地回头,然后对上了鼠标那张笑着露着大牙的大饼脸,不用说,那淫荡的笑容,绝对把兄弟当做肥羊了,要挟你给他分点好处呢。

      “怎么样?兄弟兄弟,有钱有义……我又不是不还你,借两万急用。”鼠标看余罪这表情,以为得逞了。

      “呸”余罪对着那张大饼给了个答案。

      “我操,我特么跟你绝交。”鼠标一抹脸,气着了。

      “你要有那志气,就不是这得性了。”余罪快步走,根本不惧威胁。

      “喂喂,余儿……等等,这儿走……我说你别生气呀,我就借钱,又不是尼马抢你钱咱兄弟这么多年,至于吗?借你俩钱吓成这样,不借了还不成……好像就你有钱似的……切。”

      鼠标说着,又有点上火了,两人在电梯里,你拧着鼻子,我扬着脑袋,都耍小脾气了。

      余罪不是不借,而是这货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正事,估计在治安上已经过惯了有了胡花、没了赖账的日子,一下子回到刑警上刹不住车,捉襟见肘了。

      “不是不给你,而是信不过你狗日的人品。真需要钱,明儿让细妹子给我打电话,我没二话。”余罪想到了一个融通的办法,能拴着鼠标的,就细妹子了。

      “啊呸”鼠标翻着白眼,给了余罪个简练的回答,明显怕老婆知道。

      于是借钱的事,直接黄了。

      有时候兄弟就像俩口子,没人的时候吵架拌嘴,倒也不影响有人场合亲亲蜜蜜,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俞峰、曹亚杰起身相迎,李玫拉着椅子埋怨着余罪迟到了,余罪很没诚意地抱歉了个,然后扫了眼居中而坐的栗雅芳。

      嗯,恢复了,见到余罪有点不太自然,两人吵过骂过还扇过一巴掌,再怎么样也自然不了,栗雅芳倒是大方,端着一尊高脚杯子起身道着:“今天专门请各位啊,一是感谢人民警察不但救了我一命,还追回了被劫的货款;二是特别向余警官抱歉,那天我有点激动了……对不起啊。”

      自然是那一耳光了,其他人吃吃地笑,余罪端起了杯子,碰了个,笑着道着:“我还真一点都没介意,倒是我们对不起栗总您了。”

      哎哟,余罪还真是不介意,没想到十万块去而复得,人家真这么大度了,他反而不好意思了,笑着道着:“栗总,其实是我们有错在先……那辆车,多少我们得负担点吧,要不心里过意不去。”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想负担损失,而是想让我心里有负担?”栗雅芳直道着,拉着救兵:“是不是李姐?”

      “对对对,只谈感情不谈钱啊,真没意思,栗总都叫我姐了,余罪啊,你要真过意不去啊,那成,以后多请姐吃两顿,减轻一下你的心理负担。”李玫大咧咧道。

      “可我怕加重您的身体负担啊?”余罪笑着道。众人噗噗一笑,李玫伸手一卡余罪脖子,做势要罚,来这么迟,还扮大腕呀?鼠标可逮着机会,倒了一大杯酒,俞峰捏着鼻子,李玫毫不客气地给灌下去了。

      喝得是三十年陈酿,一大杯子灌得余罪差点呛住,喝完了有点委曲地道着,我就知道,自打提了副组长,你们就各种嫉妒愤恨,完全不顾点兄弟之情。

      俞峰不屑,直道着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官啦?李姐警衔比你高几阶呢。

      李玫说了,这是受你感染好不好?你连处长都敢骂,我们还不敢灌你个副科,切

      态度不诚恳那不行,再来两杯,鼠标也使上坏了,进门就是几大杯,先把余罪的气势给打压下去了。说说笑笑中,栗雅芳看得很是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特别是李玫,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她本来有点不适应的,不过被李玫拉着二对四猜骰子,一玩起来赢多输少,渐渐地溶入到这种无节操的瞎高兴氛围中。

      你猜一,我猜一,看谁肩上一毛一。

      你猜二,我猜二,哥俩犯事在一块儿。

      你猜三,我猜三,这杯不于让谁于。

      警中和劝酒小曲出来了,拍着巴掌,敲着盘碟,数着脑袋过,数住谁不喝,连挖苦带刺激加上灌酒,在李玫、鼠标这两位做弊高手的操纵下,自然是点谁是谁,三圈下来,倒有一半把余罪给将住了,两瓶过后,余兄弟已经被众下属灌得吐字不清,眼前直晃小星星了。

      “行了行了……大家发泄一下对他的怨恨以及不满就行了啊,真喝多了,我怕他犯错误。”李玫拦着玩得兴起的俞峰,好歹放了余罪一马。栗雅芳没喝多少,看这情形,好像余罪的群众基础不怎么样嘛?她小声问着李玫道着:“李姐,你们怎么都针对他呀?”

      “严格地讲,他现在是我们顶头上司,欺负他比较有成就感嘛。”李玫得意地笑道。

      “是吗?他居然是你们上司?”栗雅芳领教过了,以前的形象有点招人恨,这会儿嘛,看余罪已经恢复了平头朴实的扮相,倒是蛮顺眼的。不过却没想到他的级别还不低。

      “啊,刚提的,副组长……呵呵,警衔比我低两阶,居然爬我头上去了。”李玫不忿地道着,余罪有点迷糊了,接着话茬道着:“李姐,那你期待我爬到你身上什么地方?”

      俞峰听得刚吃的一下子噎住了,李玫一呃。面红耳赤捶着余罪,余罪抱着头,嘻嘻哈哈地笑着,连栗雅芳也被这档子粗鄙玩笑听得笑得直打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没想到氛围是如此地其乐溶溶,席间老栗也来了,刑侦总队这几位在深港救了去观展的女儿,那事最后也没有后患,老头可感激不尽,颇有江湖味道给每个人敬了一杯,轮到余罪,老栗直道着:“谢谢你啊,小兄弟,咱们以前有什么过节,这顿酒后,全揭过了啊。”

      “都是兄弟,谁怨谁呀?敬您老一杯。”余罪放开了,原形毕露了。

      本来挺好,不过看看称栗雅芳的脸色有点变了,她笑哭不得地跟着父亲,这一眨眼,可小了一辈了。众人吃吃地笑着,她不悦地剜了余罪一眼,一转身倒了好大两杯,递给懵头懵脑地余罪,笑吟吟地道着:“余警官,你和我爸称兄道弟,我这做女儿的,不敬您一杯,说不过去呀,来……我先于为敬啊。”

      说着一仰脖子,一大茶杯三两多,眨眼喝下了,看得众小警瞠目结舌,敢情这位比肥姐还剽悍。

      完了,这算是把余罪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了,他梗着脖子,看着那一大杯子液体,手有点发抖,偏偏栗雅芳笑吟吟凑上来激将着:“要不,余警官,我替你一杯?”

      “小看人民警察……舍命陪美女啊,还有美女他爸。”余罪咬着牙,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上了。

      咕咚一声,李玫的脸上肉就颤一下;咕咚两声,俞峰的眼皮就跳两下,咕咚三声,耶,见底了。栗雅芳拍着手,似乎很兴奋,似乎很欣赏,一竖大拇指:“海量,这才像男人。”

      余罪喝得晕三倒四,被美女夸成这样,忍不住要得瑟了。却不料栗雅芳扶着父亲笑着道:“爸,您也应该再敬您这位兄弟几大杯,就是他救了我。”

      “应该滴,应该滴。”老栗一拿大杯。

      余罪吓得喉咙一呃,快喷出来了,表情极度难受地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行啦。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呢?”栗雅芳嗔怪道,一大杯子递上来了。

      “我也不想说啊。”余罪硬憋着,眼凸着道着:“可我真不行啦。”

      放罢,放下杯子,捂着嘴就跑。

      身后,轰堂大笑,栗雅芳笑得花枝乱颤,果真是相当有成就感。

      这一席吃得确也是宾主言欢,栗家一对父女也是经历这一事,对于众警的看法上了一个层次,席间感谢不断,尤其是那位从卫生间回来,再也不敢逞英雄的余警官,席散之时,这父女二人安排的极其周到,一辆大商务把赴宴的几位挨个送回家。

      李玫有优待,是栗雅芳亲自送的,鼠标有归宿,说得兴高采烈,乐颠颠地回家了,俞峰和余罪都住在总队宿舍,说要送老曹时,老曹却是要去总队和他们俩搭伴。

      对了,这些天老曹一直沉默寡言,失恋的小样扮了个十足,三个到总队不远的地方下了车,接送车一走,俞峰突然发现醉醺醺的余罪像是一瞬间清醒了一样,他奇怪地问着:“咦?酒消化得这么快?那在席上装什么孙子?”

      “怎么?喝吐血才叫英雄,谁给发奖啊。”余罪剜了句。

      “余组长,做人不能这么贱吧,喝点酒也捣鬼?”俞峰严正言辞的喝斥着,然后一拽余罪胳膊笑着话锋一转道:“好歹也得教教属下吧?”

      “不是我小看你,这玩意你真学不会。”余罪道。

      “学不学我的事,那你得教啊……哎对了,是不是呕吐**啊?”俞峰好奇了。

      “那是一方面,喝酒有绝招,第一得会赖、第二得会吐,第三呢,得会倒。”余罪道。

      “怎么倒,面对面看着呢。”俞峰问。

      “简单,喝完手一抹,抹的时候边吐边抹,最好手里夹个餐巾纸,一抹就少喝半两;要不喝的时候直接倒脖子里……哎哟,绝对管用,就是喝完尼马内裤都湿了。”余罪教着,两人互搂着,俞峰摸摸了余罪的腰部,愕然道着:“咦哟,别人见美女硬了,副组长果然有领导风范,直接湿了。”

      两人笑得直得瑟,此时大雨初歇,步行在清新的雨夜空气中,走得歪歪扭扭,不经意俞峰回头,却见得曹亚杰落寂地踱步在身后,他捅了捅余罪,余罪回头,也看到了。两人耳语片刻,一左一右跟着曹亚杰,俞峰道着:“曹哥,我觉得你应该想开点,你就再差,也不会比我更差吧?”

      “就是啊,为个女人,有啥想不开的?”余罪劝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这些天一直往禁毒局跑?好像也想不开啊。”曹亚杰笑着回了句。一说这个,余罪哎哟了声,难过了,曹亚杰道着:“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呀,你要是真喜欢,就未必能真看得开。”

      “那倒是……我自打见了老郭从深港回来,就像得了案后恐惧症一样,老梦见林姐牺牲了,尼马缺胳膊短腿了……哎哟呸他妈的,我这臭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怕就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也行,知道她很安全就好……哎他妈的,连个愿望也满足不了。”余罪稍有点难受地道着,担心,本身就是一种煎熬,特别是你无从知道她的近况,那种日思夜想的担忧会越来越甚。

      “曹哥,那为什么组织征求个人意见,你还偏留在总队?”俞峰关心地问着,没理会余罪,他觉得要痴情,曹亚杰算一个,余罪绝对算不上。

      “你呢?”曹亚杰不答反问。俞峰想了想,想了想这数月摸爬滚打的生活,回味了下这个案子的侦破,他笑着道:“我比较喜欢这个环境呗,没什么勾心斗角,也没什么压抑。”

      “难道没有点成就感?”曹亚杰问。

      “有,在机场,那么多原来高高在上的领导来迎接咱们,我就觉得,这身警服没白穿。”俞峰道。

      “是啊,我也有,第一次有,当我们抓到一个又一个犯罪分子,当我们慌手慌脚,总算救回了一个又一个受害人,我也觉得,这种生活的意义,要比赚上几单生意好得多。”曹亚杰道,嘘了口气,看看了夜色中的总队,眼光中,从未有过如此地眷恋。

      “两傻h一个是有钱了,在找点心理安慰,一个是啥也没有,在找精神意淫……嘎嘎……咱们这操蛋职业,你抓多了,很快就会麻木了。”余罪笑着道。

      俞峰和曹亚杰都侧着头,严肃地看着他,盯得余罪不自然了,曹亚杰突然问着:“那你拼了命往下找真相,岂不是比我们更傻?”

      “呵呵,也是……哎,有时候到那个份上,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就像打架打红眼了,非要把对方打趴下,那时候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后果。”余罪撇撇嘴,淡淡的揭过了曾经的荣誉。

      “这就是你唯一让我佩服的地方……所以,我要呆在这儿,反正我到那儿也是个物质上苦穷逼生活,还不如在警营找点精神上的土豪感觉呢。”俞峰道,曹亚杰笑了,余罪表示支持,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当个小警算个屁,可要脱了警服,那恐怕连屁算不上了。

      走了不远,两人看着曹亚杰落寂的表情,有点跟着唉声叹气了,曹哥却又是一种生活了,分局治安上原本就挂副科的位置,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当时组织谈话都在想最可能走的是他,可偏偏站出来不走的,他是第一个,再加上生活上的变故,反倒让两位苦穷逼兄弟有点同情他了。

      “曹哥,我觉得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感性了,太多愁善感了,兴许你女朋友是耍小脾气,不是真要跟你分手。”余罪劝道。

      “对呀,你来这儿她就不乐意,兴许是逼你回去呢?”俞峰也劝着。

      曹亚杰摇摇头,无语。

      “多疑,绝对是多疑?你在深港,怎么可能发现人家劈腿,要没有呢?要是故意气你呢?”余罪反其道而行,叫嚣着。

      “兄弟呐,我也是警察,其实我很恨自己是警察,太敏感了……这次回来,一下子就发现太多的蛛丝马迹了。”曹亚杰叹着气,羞于启齿了。

      “看看,这是男人的阴暗心理在作祟。”余罪道。

      “曹哥,这个蛛丝马迹,您是用什么技侦手段发现的?”俞峰哭笑不得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笑话我啊……我走的时候,我的床头柜里还有两盒安全套,用过两个,还有十八个……回来的时候,还是两盒,十八个……”曹亚杰平静地,严肃地推理着。

      “什么意思?那不恰恰证明,没人动过。”余罪道。

      “个数对,可牌子错了……杰士邦变成杜蕾丝了?你说我他妈能不起疑么?我一问,她直接告诉我了,他说我无法满足她的需要,我是警察,我有自己的事,我总不能天天和她滚床单吧?”曹亚杰忿忿不已地道。

      噗噗,该为兄弟伤心的时候,俞峰和余罪都喷笑了。

      这两人一笑,曹亚杰却是积郁的忿意全成了一抹泪水,他抹了把脸道着:“……我什么都给她了,买了房子,她是户主;公司法人代表,是她……她他妈就一乡下丫头,啊,当年老子在人才市场招她的时候,她穷得一天啃三顿方便面……你们说这人变得怎么这样啊,我就追求追求理想,才追求了几个月,她就和别人搞上了……呜呜……我他妈这警察当的,警帽都成绿色的了。”

      说着,一屁股坐路牙不走了,抹了几把伤心泪,看来是真到伤心处了,眼泪流得哗哗的,余罪和俞峰劝也劝不住。

      “对方是谁?你吭个气,这口气兄弟们替你出了,大不了拼着这身警服不穿了,于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余罪二劲上来了,捋着袖子,安慰着绿帽大哥。俞峰推了他一把道着:“去去……曹哥,我觉得早发现比晚发现和不发现更好,心野的女人是不会满足的,能甩了你,同样能甩了下一个。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伤心?”

      “就是啊,扇扇扇,他妈使劲扇,把她脸扇肿,你不敢我去。”余罪道着

      “哎,算了……我都想开了。”曹亚杰抹着泪,像是自言自语道着:“她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最初几年还和工人一起安监控……这家业呀,也有一小半是她挣下的,既然留不住心,何必要强留人我决定了,她想于什么,我都成全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不就是个小公司,不就是俩钱嘛,她难道真以为我在乎的是钱。”

      哎哟,这那是想开了,还是放不下嘛,俞峰咬着嘴唇,苦脸了,没敢往下劝了。

      “对,这才是男人,走曹哥,整两瓶二锅头咱继续喝去……我也想开了,明儿咱也去泡几个妞,发展几个炮友,男女之间还不就那么回事,去不去,喝高了一睡方休。”余罪邀着,这让人蛋疼的话得到了曹亚杰的响应,他一骨碌起身,豪气顿生地道:“好,喝就喝,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就是嘛,大丈夫何患无妻,小男人何患缺h今晚我就给你找一个。”余罪揽着曹亚杰,悲愤的曹亚杰感染了余罪的破罐精神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把俞峰也叫上。

      于是三位失意的男人,借着盈然的醉意,在茫茫的雨夜中东倒西歪地踉跄着,在肆无忌惮地欢唱着,夜幕遮住了他们的形色,却遮不住那放浪形骸的声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只有你。吃喝…嫖赌。咱们在一起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好的就是你。钞票…美女。都他妈不如你

      男人嘛,失意的时候,哭一场、闹一场、醉一场,也就过去了,就像这雨夜过去,总还有会扬眉吐气的朗朗晴天吧…………

TOP

0
  第74章 大祸降临



  肖梦琪是上午十时到刑事侦查总队的,是接到了李玫的电话来的,原因很简单,那三位买醉的家伙连喝带玩,最后玩到有夜总会性质的橙色年华KTV去了,也活该倒霉,国庆后市局组织的治安大巡检,把这三位喝得晕三倒四,什么证件也没有的给提留回l10指挥中心了,一查二查,查回省总队来了

  对于国家公务人员特别是公安部门的人员进娱乐场所,上级一直保持着零容忍,轻则处分,重则除名,据说三位都不轻,现场临检时,他们召了若于位陪酒女正唱得高兴呢。[bixiage]要不是总队摁着,怕是检察院得带走问话了。

  车停下时,李玫匆匆奔上来了,肖梦琪焦急地问着:“怎么会这样?”

  “也怨我,昨天栗雅芳请客,把大家都请到了请完了人家都把他们送回总队来了,谁知道他们几个人相跟着,又去喝了。”李玫道,好自责的样子

  “余罪吧,不怎么检点这可以理解……怎么老曹和俞峰也跟着凑热闹?”肖梦琪不解了,那两位是相当遵守纪律的,一看李玫苦脸,得,她不问了,忿忿地道着:“又是他是吧?俞峰那么老实的同志,都能被他带坏了。哎……

  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从深港回来,除了一块吃了顿饭,联系却是没有以前那么紧密,她忙着述职,年底于部考核,这一次进省厅的呼声很高,多年的夙愿即将成为现实了,而一路捧起她来的人,眨眼间又要栽进低谷了,一下子让她蹙眉,计无所出了。

  “肖领队,这怎么办呢?万政委刚把他们骂了一通,市局把这个通报出来了,总队看这样,非处理不行了……”李玫紧张地道着,这一下子,五去其三,简直是灭顶之灾了。

  “就是就是,万政委说了,还尼马橙色年代,和黄色差多少?当警察能进那地方?滚回来写检查,听候处理。”鼠标气喘吁吁奔上来了,转述着政委的话,真要处理,他倒紧张了,问着肖梦琪道着:“肖主任,咋办呢?是不是得解散,正好把我打发回原单位。”

  “切。”李玫剜了他一眼,肖梦琪翻着他:“你巴不得回治安上是不是?

  说罢,起身就走,李玫跟着,鼠标讨了个没趣,不过这关心可一点都不是假的,他说了,真不行一拍两散,这尼马也太受气了,唱个歌喝个酒,就这么大动静。想当年在治安上,我天天去玩也没见有事啊。

  “你就不说,也没人把你当好人。”肖梦琪不悦地道。

  “对了,领队……还不光是这事,原因可能在老曹身上。”李玫道,肖梦琪停步了,这两位添油加醋把老曹的遭遇一说,原因一下子明了,估计是心情郁闷,组团买醉,然后撞到枪口上了。

  理论上这真不算多大事,可碰到纠风的风头上了,就不能算小事了。

  更何况余罪名声一向不怎么好,肖梦琪来时已经听特警杨总队长讲了,市局在今天早上的例会上强调警容警纪,就把这个事拿出来当反面典型,要立功授奖不一定突出个人名字,可要犯错受罚,那可是有名有姓,现在估计已经挂到内网上了。

  这事她没敢说,问着两人:“他们呢?”

  “写检查呢。”鼠标一指办公楼。

  肖梦琪急匆匆奔着上去了,李玫要去,被鼠标一把拉住了,她不悦地道着:“怎么了?我就觉得你一点都不关心兄弟。”

  “有用吗?现在还不是给人家添堵。”鼠标道。

  也是,李玫愁得直揉自己的胖腮,正愁着,秋训的!警员们休息时间到了,有位喊着李教官,问今天的课。

  “不上了,解散吧,都解散吧。”

  李玫烦燥地一摆手,拉着鼠标躲到一边,继续发愁去了。两人远远看到了史清淮急匆匆地下楼,上了车,肯定也是奔这事去了。

  不过,前景堪忧呐,这对肥姐弟,可真是浑身有力无处使呐。

  “没事,我听候处理。”

  俞峰已经清醒了,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东西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写好的东西就放在桌上,肖梦琪拿起来看看,是检查,很深刻,不过检查后附了一份辞职书,却很简短。

  看这样子是准备走了,但是这么蛋定让肖梦琪不解了,刚刚捋顺组织关系,刚刚下定决心留在警营,这倒好,一个闪失,全没了。

  “你这个态度不对,俞峰,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位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同志,怎么现在也沾染了余罪的痞气?错误归错误,有点错就撂挑子,不是一个警察应该有的心态。”肖梦琪把写的东西扔在桌上,不客气地道着。

  “那我们应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拼死拼活拼命谁说过什么吗?喝点酒唱唱歌,给处分还不行,万政委还居然要威胁我们除名,我们从来就不受任何人威胁。”俞峰有点气了,估计是被政委给训滴丨

  “光喝酒唱歌了?”肖梦琪反问着。

  “陪酒女是余罪叫的,不过我没拒绝……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挺好的。”俞峰像故意说气话一样,气得肖梦琪拂袖而去。

  走了两间办公室,找着曹亚杰,一直以来这位年届而立的同志是队里倚仗的技术能手,不但圆滑,而且很低调、厚道,摊上这事,肖梦琪估计一大半原因得归咎在余罪身上,她推开门时,曹亚杰也一样,收拾的整整齐齐,正襟而坐,似乎在等着处理结果宣布,然后走人。

  “老曹,你到底怎么了?”肖梦琪痛心地道着。

  “没怎么,喝了点酒,我也记不清了。”曹亚杰淡淡地道。

  失恋加失意对一个男人打击相当大啊,平时注重仪表的曹警官一直是个帅哥形象,而现在,头发散乱处处、脸上胡茬成片、简直像颓废的嬉皮士翻版,肖梦琪拿着他桌上的检查扫了几眼,还好,这是位好同志,辜负了党的教育、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辜负了上级、辜负……反正该辜负的一个都没拉下,最后因为辜负的原因,也要求请求组织严肃处理。

  “你的个人问题……我听李玫说。”

  “我不想谈个人问题。”

  “那辞职是因为个人问题吗?”

  “我说了,不想谈个人问题,我服从组织的处理结果,坦白讲,这身警服也许真的有点不适合我,一直以来我都下不了决心走人,这一次啊,我可以安心地走了。”

  曹亚杰笑着道,笑里有点疲惫的样子,似乎已经心力交瘁了。得到这个结果,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老曹啊,人不能变化这么快吧。”肖梦琪苦口婆心劝着:“从深港回来,我们一组人多兴奋,我记得你说了,在抓到一个又一个嫌疑人、挽救一个又一个受害人,这才是一个警察职责的真正意义所在。可才几天,就要放弃你刚刚找到的有意义的职业?”

  “肖领队您是什么衔?我听说,您将有机会进入省厅了。”曹亚杰不答反问,一问肖梦琪噎住了,然后曹亚杰笑了笑道着:“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心态的平衡,如果为了一个理想中的目标我们可以放弃,如果为了一个团队荣誉,我也可以放弃。但如果完完全全放弃自我,纯粹为一个坚定的信念活着,能有几个人办到?我自问,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损害过任何人的利益,我们穿的是便衣,谁也没有说自己是警察……是他们查到的,如果组织上认为,我是害群之马的话,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无意中提及深层次的问题了,一个大案换了一个部颁的荣誉,也就一个荣誉而已。真正得到的是领队、上级,给予队员的,只有更高和更严格的要求。

  说好听点,他们没有向组织伸手;说不好听点,是组织根本没有给予他们什么。只有更高更严的要求在不断抹煞他们的个性。

  “等候处理吧,也许没有那么差……如果纯粹为职务或者个人的原因而选择离开的话,我就替你有点不值了。”肖梦琪道。轻轻地放下了他的检查书,出去了。

  为难了,这个小团队一个一个比个性,而且共进退的意识很强,肖梦琪想了想,这件事的罪魁祸手,恐怕还是余罪,他当过特勤,沾惹了一身毛病,要没有他,恐怕曹亚杰和俞峰,都不知道夜总会的门朝那个方向开着。

  鼓着勇气敲余罪的门时,她手下意识地停了下,归队后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想法,每每从余罪的眼睛里总能看到淫邪的光芒,虽然大部分男人在这方面都不怎么样,可余罪表现尤其强烈,而且根本不加掩饰。

  有鉴于此,她很刻意地在回避着两人的独处,对于一位理性的女人,知道怎么样保持着清醒和理智的头脑,特别是在这种她并不讨厌对方的心态下。男女之间嘛,还是不要那种感情游戏的好。

  终于敲响了门,里面传来一句:“门开着,请进。”

  肖梦琪进来了,一看余罪埋头看什么,她一想这孩子命途这么坎坷,却是不忍打击了,问着:“也不欢迎我啊。”

  “早听到你的脚步声了,犹豫了那么久才进来啊。”余罪头也不抬地道着

  “你人贼,耳朵也这么贼。”肖梦琪看余罪不那么郁闷,反倒心里一松的感觉。

  余罪蓦地抬头了,贼忒忒笑道:“眼睛更贼……嘿嘿……”

  果真很贼,一盯肖梦琪就脸红,老是想着这家伙很没节操的从裤腰里掏东西的事,她气咻咻地瞪了眼:“再这样看人,我剜了你眼珠子。”

  怎么看,你总觉得他眼珠子瞪在你胸前的部位,而且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已经把你扒光了在欣赏一般。

  盯得准,变得也快,肖梦琪一生气,余罪蓦地变脸了,很严肃地一请:“坐,肖主任,别客气……哎你是不是喜欢这种板着脸的表情。”

  果真板得很严肃,肖梦琪哭笑不得地坐下来,刚要说话,却发现不对了,那两位有点悲痛不知所以,这位罪魁祸手,反倒像没事一样,笑了笑,又低下头了。

  “哟,你还真沉得住气呀?”肖梦琪奇怪地问。

  “难道你期待看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是心里桑感。”余罪阴阳怪调道

  “不能吧?你不像还有心有肺的人啊?”肖梦琪道。

  “我可刚举着拳头宣誓,你这样说话,是侮辱党员于部啊。”余罪不以为然道。

  “呵呵……我看看……”肖梦琪兴趣上来了,一拉余罪正写的东西,哎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肖梦琪一下子愁眉苦脸,余罪这字呐,写得胖的、圆得、扭得,净是歪瓜裂枣,不知道多长时间,写了半页,而且是开着电脑屏幕,在网页上照抄下来的。

  啪唧,肖梦琪给他扔了,余罪呲笑着看着她,自嘲地道着:“我这如橼大笔,写出来是不是有点惊鬼神的感觉?呵呵……你别这样啊,之所以这个结果,你应该质疑现在的应试教育,存在严重的问题。”

  “我……”肖梦琪气笑了,笑着看着余罪问着:“我怎么就对你一点同情都没有呢?”

  “感情可以有,同情就不要了。”余罪坏笑道。

  “你别打哈哈……这事很严重,弄不好真敢给你一个除名,把你开除了我觉得应该,可不能把曹亚杰和俞峰两位好同志也牵连到吧。”肖梦琪说到正题,一说这个,余罪眨巴着眼,像是欲言又止,肖梦琪奇怪地看着他,狐疑地问:“好像你一点也不急?”

  “你……一定想知道我根本不急的原因,对吧?”余罪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她此时的思维。

  肖梦琪点点头:“对。”

  “那……”余罪把检查往前一推道:“替我写封检查,我告诉你。”

  切…肖梦琪气得从座位上跳起了,蹬蹬蹬几步准备拂袖而去,到了门口,转身回看余罪,余罪仿佛吃定了她一样,理也不理,又低下头了。一瞬间她受刺激了,又走回来,刷声抽走了余罪的检查道着:“好,我替你写……不过你得保证,把曹亚杰和俞峰辞职给拦住,好容易组建起了支援组,不能因为你,把他们牵连了。”

  “成交。那你坐这儿写吧,我上个厕所啊。”余罪道,懒洋洋地起身,把座位让给肖梦琪,他呢,出了门,出门时像是身后有眼睛一般,一回头,和正凝视的肖梦琪来了个对眼,他一笑,肖梦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也许,这家伙和许处长的关系不一般,似乎有缓和余地。

  也不对呀?在深港还当面指责过许处长,这个时候,许处长难道会维护他

  疑问重重,让肖梦琪觉得莫衷一是了,一看余罪写的检查,得,气更大了,擦擦一撕,随手龙飞凤舞地开始写了,写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对了,自己堂堂的一个副处级领导于部,居然替一个小警写检查?看来是着急上火了,就病急乱求医,也求不着他呀。

  她扔下笔时,又觉得不忍了,那怕让她多写几封检查也无所谓,这个来之不易的团队,她真不忍看着散伙。

  到底严重吗?

  这种事在体制内真不好说,不追究屁事没有,要追究,屁也是个事啊。何况在这种整顿警容警纪的风头。

  史清淮赶赴省厅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三楼的楼道里来回巡梭着,许处长不在,电话里让他等着,事情已经汇报了,电话里许处长没说什么,不过史清淮知道,臭骂一顿不可避免了,到了那一级的领导不会直接针对队员,可领队就得遭殃了,训丨了两句管理不善、放松思想教育那是轻的。警队里这些领导,急火了骂人比街头那些粗鄙爷们还寒碜。

  他在试着想该怎么说,事情发生在凌晨两点,地点发生在橙色年华KT五原很有名的一家,本来就是个国庆期间的例行临检,查查有没有在逃人员,却不料查到了酩酊大醉,一手揽一妞吼歌的余罪,跟着是啥身份证明也没有,还试图逃跑,这倒好,直接被拘回l10指挥中心了,直到天亮才通知总队领人去,史清淮现在想起来当时面对同行的尴尬表情,脸上都有点发烧。

  是啊,这事就一点偏袒的理由也找不出来啊,他愁眉苦脸地一遍一遍走着,看到许平秋从楼上下来了,赶紧地迎上去,许平秋盯了他一眼,很不悦的表情,一句话没说,进了办公室,坐下。史清淮关好门,却不敢坐了,稍有紧张地看着许平秋。

  刚刚取得了点成绩,就翘尾巴是吧?

  刚刚得到了点表扬,就目得意忘形是吧?

  肯定是这些话,史清淮心里直打鼓,许平秋凝视了好久,开口了:“你这个组长当得很不称职啊,清淮。”

  “是,我没有抓好他们的思想政治教育,放松了对他们纪律约束。”史清淮赶紧开始承认错误。

  “去去……少来那套。我是说,你遇到问题就往我这儿跑,这一点就不合格。”许平秋不悦地道。

  哟,敢情问题在这儿,史清淮愣了,可不求助于他,跟其他领导也说不上话呀。

  “知道你错在哪儿吗?”许平秋又问。

  “知道,对他们关心不够,没有及时的疏通他们的思想症结。”史清淮。

  “停停……你这个组长当的是个什么呀。什么思想症结,喝喝酒、唱唱歌,那是思想有症结?那是玩得高兴……可玩就玩吧,也不能让人提留到l10去吧?他们在刑警眼里还算警察呀?真是光着腚推磨,转着圈丢人。”许平秋一拍桌子,手下犯这样的错误,实在让他不可理解。

  这可把史清淮整懵了,似乎这错误在领导眼里看来,又是一个概念。而这个概念,他无从了解。

  “现在什么情况?”半晌许平秋又问。

  “市局把这件事通报出来,措辞很严厉。”史清淮道。

  “他们呢?”许平秋又问。

  “领回去了,早晨l10指挥中心通知总队,我去领的人。”史清淮道。

  “你们怎么处理的?”许平秋皱着眉头问。

  “万政委很生气,训丨了一通,现在正在总队写检查,听候处理。”史清淮道,期待地看着许平秋,他知道,这几位爱将,无论如何也是领导不可能舍弃的。

  可也就怕万一呀,他看到许处长哎声叹了句,又有点忐忑了,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古话应验的时候太多,何况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好鸟,领导能保他们吗?

  “许处。”史清淮弱弱地问着:“我们……怎么处理这个事,万政委让请示一下您。”

  “处理什么?我就不信,五原每天吃喝嫖赌抽的警察多少呢,就偏偏把我这几位功臣给逮现行了,放着,我还不信了,谁敢把手伸到总队替我处理………你回去吧,谁也别理会他,毛病……就看不惯别人能挣下点功劳。”许平秋不屑地道,黑脸颇有威风。

  听这话史清淮乐了,无原则地一点头:“哎,好嘞,我马上回去。”

  “等等。”许平秋一招手。史清淮马上道:“我懂,对他们加强教育,加强管理。”

  “你快算了,他们教育你还差不多。我是说,你帮我想想,多给他们,特别是余罪压压担子你不给他找活于,他就给你找事捅。”许平秋道。

  “是。”史清淮道,觉得领导这眼光和境界,就是高,三言两语就解决问题。

  挥手屏退了人后,许平秋啪唧扔了一把文件,不知道生谁的气,谁的也有,这几个混球公然逛娱乐场所,说破天也不占理啊;逛就逛吧,还被治安给逮个正着,这倒好,市局一通报,直捅到省厅来了,总队刚受到部里表彰的名誉啊,一下子从巅峰摔到低谷了。

  想了好大一会儿,想着其中可能的因素,他瞬间决定,拿起电话,命令似地口吻道着:

  “红城,查查橙色年代KT…对,查清,到底什么来头。”

  打完了电话,他起身了,想了想,应该到昨晚出警的部门去一趟了,当警察从来不相信巧合,那怕它真是一个巧合…

TOP

0
  第75章 逆势而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诚不我欺呐。

  杏花分局,刘星星副局长看着电脑通报内容,手僵在空中,表情僵在愕然处,足足有半个小时没有惊省过来,进KTV娱乐场所、酗酒、还召陪酒女,在他看来,能于出这事而且被人逮个正着的警察,职业生涯基本就得划个句号了

  “这个蠢货,被人黑了。”好久他才下了这样一个定论,有点挽惜,可无能为力。

  平阳街打击路面犯罪侦查大队,女队长林小凤,在接到了老搭挡刘星星的电话时,不迭地打开内网新闻,一看,那表情叫一个痛不欲生,这娄子捅得,让人一点同情都没有,除了给他一句活该,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从警十几年,认识的人不少,她四下打电话询问着情况,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哎哟,这才几个小时,出入娱乐场所,已经纷传成刑侦总队警员,买醉嫖娼被抓了,几次问下来,她连电话也不敢打了,生怕人家反问:咦?你认识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是一点也不错。

  政务大厅,出入境管理处的窗口单位,安嘉璐并不知情,她听得几位女同事闲聊。有人说昨天巡检,治安把几个刑警给堵在夜总会了。有人补充了,是橙色年华KT半夜两点多。马上就又有补充了,据说那三位召了几个失足女,正那个那个啥呢,给抓了个正着……有人问了,啥呢是啥呀?有人回答了,工作压力大,羞射一下嘛。

  然后众女警噗噗笑了,说者是一位中年妇人,有名的嚼舌根以及大嘴巴,她绘声绘色地讲了,刑警上那帮流氓,一个个憋得那个都是酒中醉鬼、色中饿狼,肯定是憋不住了去找小姐了,橙色年华那啥地方?连外国人都知道那儿有漂亮姑娘。

  这些讨论安嘉璐从来不参与其中的,一直以来她都有点清高,但这点清高在工作的环境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在这里她负责出入境护照申请审核,边工作边听着同事们的闲言碎语,她没来由地觉得眼皮子有点跳。

  总队的?刑警?不会是……

  绝对不会。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只知道鼠标和余罪一直出任务去了,一去就是两个月,回来又是庆功又是授奖,说起来他们的生活比这里可要丰富多彩多了,虽然离开的久了,关系有点淡了,但是偶而不经意想起来,总觉得在心里那些地方还牵着、连着,想完全地放弃,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容易得空了,她习惯性打开电脑,正逢有人说已经通报出来了,她点开内网,在扫了一眼之后,一下子整个人石化了,半晌未动,有人在窗口递着护照,喊了半天她也反应过来,直到同事有人提醒,她才惊省过来。

  无心工作了,拿起包,飞奔着出了大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被侮辱了的感觉,第一时间想奔到刑侦总队,当着面扇他一耳光,不过出门后她又踌蹰了,她不知道和一个不相于的人、不相于的事,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在劲松路二队,早就传遍了,解冰上午无心工作,放下手头刚接的案子,准备出去一趟时,路过了办公室,不用停步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讨论。

  “完咧,这回贱人要名动全警了。”孙羿的声音。

  “咦?奇怪了,怎么把鼠标漏了?”吴光宇的声音。

  “你什么啊,巴不得他们都出事啊。”周文涓的声音。

  “不是,他们于这事,应该搭着伴啊。”熊剑飞的声音。

  “活该……这贱犯得,谁也救不了他了。”李二冬的声音。

  “你们就等看笑话是吧?我觉得不能那么巧吧?国庆都过了,还巡检什么?橙色年华开了七八年了,没听说什么时候查过啊?怎么他们一去,就被查了?这肯定是被人黑了。”周文涓的声音。

  “问题是他们自己不于净,就被黑了无话可说呀。”孙羿的声音。

  然后就吵嚷起来了,然后有人打电话,不过解冰知道,这种公然违纪的事,就队长也保不住,何况还挂到了内网上,多少单位看着呢,这个时候想徇私怕是也没人敢伸手了。

  不对呀?这种事单位都是藏着掖着,这一次怎么迫不及待的捅出来呢?

  是不对啊?橙色年华那个大型夜总会,就没听说过有警察上门查证去,除非是上面授意,对方有了合法经营的准备。那查也是走个过程。

  “坏了,余罪掉到坑里了。”

  解冰虽然不知道这个坑是谁挖的,可他隐隐地触摸到了背后的真相。

  下了楼,上了车,他想了想,回忆着深港的点点滴滴,那一次二队也是授奖台上,不过只得了省厅的表彰,说实话,对于那个刚成立的支援组他是相当滴不屑的,可没想到了,最终在他们手中会拿下这个系列案子,案值两个亿的战果啊,能把多少人捧上去。据说因为这事,让许平秋竞争市局一把手的呼声都高了不少。

  对于余罪,他是嫉妒中有钦佩,蔑视中又有几分挽惜,而且这事,他觉得就许处长也未必能回护得了。

  “这一劫,他好像过不去了。”解冰下了定论,他在犹豫,这个时候,应该躲在一旁坐观呢,还是去看看他,给点安慰。

  正思忖着,电话来了,一看是欧阳擎天的,这位是曾经警校的班长,爹妈加上姥爷都是警营出身,进警校直接就被指定为班长,不过学业一般、为人更一般,交往寥寥,他随意接起来:“咦?班长,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内网上的通报看了吗?”欧阳擎天的声音好小,像耳语。

  “看了,你说余罪的事?”解冰问。

  “对呀。好玩不?”欧阳擎天笑着问。

  “这有什么好玩的?”解冰道。

  “从功臣堕落到嫖客……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戏剧性?”欧阳笑着道。

  解冰没来由地有点厌恶,在体制内,唯恐天下不乱的、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时间长了谁也会很寒心的,他还没说话,欧阳擎天又小声道着:“解副队长,等处理结果有了,我们给余罪开个欢送仪式怎么样?”

  “你们……确定要惹他?”解冰半晌憋了句,在学校没人惹得起那个货,就欧阳擎天被余罪叫了三年欧日天,他都没治。

  “不已经惹了吗?这一次我看他怎么得瑟……哎解冰,中午尹波请客,就这事咱们贺贺怎么样?”欧阳擎天道着。

  解冰的心里咯噔一声,猛然间恍然大悟,就那几位经常声色犬马的警干子弟,根本就是橙色年华的常客,要是余罪偶而被他们撞到,搞这么一个巡检,对于内部人来说,似乎不难。

  “解冰,怎么了?你来不来啊……”电话里催着。

  “我还在郊外查案子,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解冰道,他有意识地在回避着。

  “那能回来给我打电话啊,都在五洲酒店。”欧阳擎天道。

  扣了电话,解冰的心挖凉挖凉滴,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前都是深港那一幕一幕,洗车行的血泊遍地、高速路上的生死时速、还有黑白相争的明谋暗战,他有点挽惜,再高明的犯罪手段,相比于人心的险恶,又算得了什么…

  “……警官,我也记不太清了,他们一点多才来,都喝多了……就那位中等个子,皮肤黑黑的男的挑我们的,他说我胸大,所以就把我留下了。”一位哈欠连天,还没睡醒的姑娘,对着记录的民警描述着。

  “在包厢里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于什么了?”民警问,这里不知道,是市局督察上的来人,奉上级命令,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彻查三位警员出入娱乐场所的事实。

  “没于什么,就喝喝酒,唱唱歌。”又一位姑娘道,显得有点紧张,说话的时候,看看躲在吧台后的老板,老板使着眼色,她想起来,羞答答一掩胸口道:“哦对,那个男的,摸我这儿了……他满身酒气的,我说了讨厌,他就不理我了。”

  “哪个男的?”民警问。

  “就那个那个……瘦个子,皮肤黑黑的那个。”美女道。

  “你们呢?”民警问,咬着嘴唇,这尼马一个穿得比一个暴露,简直就是勾搭别人揩油呢,能不摸吗?

  “他们摸我这儿了。人家就陪酒,又不是三陪,都告诉他不要了,他还动手动脚。”又一位高个子的美女,羞恼地道,似乎被非礼了。

  两警四女,询问进行了两个小时,喝酒了、唱歌了,当然,最严重的是摸了,严重程度止步于此,办事估计不可能,询问结束上,梳着油光逞亮发型的老板点头哈腰陪着出门,边走边道着:“民警同志,我们这儿一直是合法经营,有口皆碑的,一般情况下,喝喝酒、打个情骂个俏,这也不是个什么事不是?这个”

  “上面有禁令,国家公务人员禁止出入消费性娱乐场所。”一民警道。

  “普通人就没事,可他们是警察啊。”另一位道。

  “可是可是……这个不会针对我们吧?是他们主动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警察啊。”老板道。

  “没你的事,过了这事,更别担心了,他们就不是警察了。”一位民警回头看了眼,有点厌恶地道。

  上车走人,那老板心里有忐忑地等着车走远,匆匆回来,那几位专程叫来询问的陪酒女东倒西歪,过惯夜生活了,这个点可不是起床待客的时候,他挥手:“去去,都去睡吧。”

  “强哥,我们不会有事吧?”有位丰腴的妞随口问了句。

  “警察咬警察呢,有你们什么事,谁问就是摸了啊,实话实说。”强哥道

  “确实摸了啊。”高个子的妞,打着哈欠道。

  “废话不是,来这儿,有不摸的吗?”丰腴妞反了句。

  “还真有,昨晚那个小个子,他不敢摸我……然后我就把腿搭他身上,摸了摸他,他的脸刷滴,一下子就红了……是个雏。”有位小巧玲珑的妞道,惹得众姐们一阵浪笑。

  “喂喂喂……他们摸你们,这个可以有;你们摸他们,这个不能有啊。这是原则问题。”强哥安排着,众姐们点头称是,各钻到包厢里玉体横陈,呼呼大睡了。

  上午是不营业的,可因为昨晚的事不得不开门撑着,刚消停一会儿,又有辆警车来了,下车两位虎背熊腰的警察,朝门厅走来,哎呀,把强哥给郁闷的呀,又是陪着笑脸赶紧上来开门了,客气地问着:“警察同志,您好……又是昨晚那事吧,我揍觉得有点太小提大作了吧,来喝喝酒,陪个姑娘开开心,至于这么隆重吗?还查这么紧?”

  那警察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来,特别是那眼睛,就鹰隼一样,盯人一眼,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认识一下,我叫邵万戈,刑侦二队队长。”

  是邵万戈,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凶悍的外相,着实把强哥吓得激灵了一下子,他知道,这地方善者不来,可来者,肯定不善………

  事情在向着更微妙的方向发展,每年都要处理警队中的害群之马,很快,好事者把这三位逛夜总会的身份给刨出来,居然是刚刚侦办717跨省劫车案的功臣,都是总队直属刑警。于是这个话题就更有意思了,很多明眼的人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快年底了,今年的上层变动据说呼声最高的就是许平秋、有问鼎市局党委书记以及上副厅的可能,毕竟数起震动全国的大案他都是主办人。这个敏感的时候出这种事,简直是照老许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呐。

  “哦,原来是这样啊。”肖梦琪听得返回来的史清淮大致讲了一下,把脉络给捋清了。

  总队的食堂,有月余时间没有一块聚聚了,却不料再聚是这种情况,史清淮看着意气风发的肖领队脸上覆了层愁云,他小声道着:“听许处的口音,是肯定要护着这三位。”

  “这种事怎么护呀?这都不好意思说出去,三个训练有素的刑警,堂而皇之去夜总会喝花酒”肖梦琪哭笑不得地道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就发现余罪有这种爱好,现在倒好,把其他人也影响坏了,她小声问着:“你说,这种已经上了通报的事?怎么能圆回来?”

  “就是啊……这个不好圆啊。”史清淮倒没想到过这一层,要这样说的话,就留着人,也得给个像样的处分,可偏偏这几位,一个个又个性的,还没给处分呢都准备走,别说处分了。他为难地道着:“大家现在情绪都很低落,先稳定一下。要不,肖主任,你和他们坐坐?”

  “我?”肖梦琪有点火了,气忿地道着:“喝了花酒,回头我再去给他们宽心……我怎么说?放宽心,处分肯定不重,然后下回再去?”

  说着把她自己也逗笑了,史清淮哭笑不得地想着,这种烂事还真让他无计可施,看来只能盼着许处长的动作快点,这种事越抹越黑,现在已经纷传召妓,恐怕明天传成群嫖也不一定啊。

  两人正说着,李玫去而复返了,跑来了,好着急,喘着气,肖梦琪惊讶地道着:“怎么了又?”

  “快快……他们仨又憋坏水呢,没准又想于什么。”李玫紧张兮兮地道,拉着肖梦琪就走,史清淮也快步跟上来了,李玫边走边说着,吃完饭鼠标就钻宿舍里了,她不放心,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不听也罢,一听吓了他一跳,隐约间那三位似乎在商量着给曹亚杰出口恶气,把那位插足的第三者好好收拾一顿。

  一听史清淮吓得心直往喉咙里跳,这还了得,处分还没下来,再捅个娄了,不辞职都由不得他。三个人快步到了宿舍楼,问着曹亚杰,老曹却是心灰意懒,中午说是回父母家里看看,那三位估计趁着这空隙准备动手了。

  嘭,李玫把门踹开了,跟着啊声尖叫,那三位正在换衣服,鼠标光着上身,嘿嘿笑着问:“肥姐,你很饥渴?”

  “去死啊。”李玫竖着中指不理会了,肖梦琪和史清淮随后进来了,看着三人,哟,僵持了一下下,三个人都看着李玫,看叛徒的眼光,李玫一捂脸:“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她一闪身,出门躲到了门后。肖梦琪看着三人换好衣服,笑着问:“哟,准备出去?”

  “啊,出去。”余罪道。

  “能告诉我于什么去吗?”肖梦琪问。

  “替老曹谈判去。”俞峰道。

  “好,够直接这个时候,你们不觉得再出点事,不合适吗?”肖梦琪道。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鼠标嬉皮笑脸道。

  肖梦琪看史清淮一眼,史清淮喊了声:“都站住,现在我还是你们的组长,我就问一下,我还有指挥你们的权力吗?”

  “公事不含糊,私事就免了。”俞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得很余罪一样,表情有点招人嫌。

  “既然咱们是一个团队,有时候私事也能沟通一下嘛,你说呢,余罪?”史清淮问上罪魁祸手了,这当会儿都有点担心,肖梦琪靠着门,看样子不准备放他们走了。

  “我们已经坦然相见了,就是去替老曹谈判,那个无良女友,准备把老曹几年的心血连皮带骨头都吞了,他妈的,我都替他咽不下这口气。”鼠标道。

  “史政委,我知道你关心大家,知道你为大家好……可是老曹这当个冤大头,马上工作丢了,财产没了,你让他以后还能直起腰来吗?”俞峰道。

  鼠标又补充着:“冤大头上还扣顶绿帽,都是这集训丨害得。”

  “我们不闹事,就去找他们谈谈,要个公平对待而已。”余罪道。

  又是一桩烂事,曹亚杰的千里眼公司,起步就是借职务之便推销监控器材,他没法在前台,于是就把女友放在前台,现在好了,按法律法规,那些挣下的家业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人财两空,史清淮一直觉得这种事没法处理,只能给予同情,他可怎么想不出,这三块料能有办法。

  当然,胡搅蛮缠除外,治安上出来的鼠标、基出上来的余罪,肯定都是此中行家。

  “哦,我明白了,是看不过眼,要替老曹讨回这个公道,对不对?”肖梦琪道。

  “对。”余罪点头,看着肖梦琪,骗人家把检查写完了,答应的还没办到呢,肖梦琪笑着看着他道:“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于?这个亲友团有点势单力薄呀,要不,加上我们?”

  这个提议,听得鼠标和俞峰不敢接茬了,余罪想了想,问着:“你要想去可以,这是家务事,别摆领导的架子……真想的话,给你一个观战的名额。”

  这么拽,把肖梦琪噎得不轻,史清淮苦口婆心劝着:“咱们从长计议,没必要非这样,而且,非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组长,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是有人撬了你老婆,霸了你家产,你还能这么消停?我就觉得你应该杀人的心都有了。”鼠标咧着嘴道,余罪一看史清淮脸变了,训丨了鼠标一句:“你怎么说话呢?”

  一训丨鼠标马上闭嘴了,不过余罪转瞬又是补充着:“虽然不好听,不过这理没错。”

  “你们……难道就不给我这当组长的一点面子?这个时候别再搅事了行不行?”史清淮挡着,气愤地道着。

  “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也希望我们像你一样?希望都所有的朋友、战友、同事,都就那么看着,伸手拉他一把都不敢?我知道你在顾全大局,为着大家……可经历过这事,就不辞职老曹都站不直了,你还期待再带着他到一线冲锋?心都寒了,说其他什么不都成扯蛋了?”余罪瞪着眼,肖梦琪看出来,这货根本就没有罢手的意思,根本就是借着处分还没下来,再捅了一娄,正像鼠标说的,虱子多了不怕咬人,处分多了不怕丢人。

  虽然明明觉得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史清淮仍然被余罪的话听得有点脸红,余罪直视上来的时候,他有点难堪了,那只挡着的胳膊,被余罪轻轻拔拉,让开了,这个阻拦,一点力量也没有。

  三人出去了,肖梦琪迟疑了一下下,追着跑来了。

  李玫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气喘吁吁追着,等等我,算我一个,我也憋了很久了,老曹也太窝囊了,咱们替他出口气去。

  事情是越描越乱,史清淮看着气势汹汹走的几位,他这心里真叫一个五味翻腾,作为刚提拔的副政委,他在职场可谓春风得意,可作为这个支援小组的组长,从来都没有找到过点成就感。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前脚刚走,省厅督察处派人来了,要找肇事者正式谈话,直到现在为止,许处长一直静默着,一句话也不说,看到督察出示的有关某人摸陪酒女胸部及大腿的调查记录时,史清淮的头嗡声,大了……

TOP

0
  第76章 狼子野心



  从橙色年华KTV出来,已经过了午时了,强哥殷勤地邀着两位刑警吃饭,毫无疑问,肯定是被拒绝了,不过他也没想真请,直把两位送上车,然后看着车背影,呸了一口气,嚣张地骂着:“什么玩意?刨老子的底。(bixiage)”

  骂了句,拔着电话,接通了,他对着话筒讲着:“乔哥,又有什么二队来问了……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我口风严着呢。他们没问什么,想排查这里的监控,被我挡回去了。”

  挂了电话,他脸上溢着几分得意的表情,进了KT又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车里的邵万戈可是有点无奈了,这个强哥原名宁国强,有伤害案底,蹲过几年大狱,谁可知摇身一变,现在倒成了橙色年华的门市经理了,不用说,这是个镇场子的人,但恰恰难缠的也就是这种滚刀肉,油盐不进,特别是警察惯用的那种诈唬手段,你根本用不上。

  “这次,恐怕是不好办了啊。”邵万戈寻思着,他在找着对方的漏洞。

  “跨区呀……要这儿有个杀人放火的案子,咱们还能有个借口介入。”指导李杰笑着道。

  “这属于那个区?”邵万戈问。

  “缉虎营分局,刑侦七大队,还有治安三队,辖区有六个派出所。”李杰说出了这里的警务单位,邵万戈想想在此其中有没有熟人,指导员早看出他的思路来了,笑着提醒道:“你最好别找这些警务单位,我估计他们比我们和这些单位的联系还要紧密。”

  邵万戈嘴唇一动,笑了,彼此都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可既然有这么多鱼,肯定够浑得了,而且橙色年华的背景深厚,几次扫黄打非都没有触及到,不管是外行内行,看人家都忍不住要猜测一番了。

  倒视镜里,邵万戈又看了一眼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夜总会,整幢楼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反光,他的眼睛仿佛被灼痛了一下下似的,收回了视线,随意地道着:“指导员,这背后有什么说道?”

  “老板姓乔,叫乔三旺……还记得九十年代打黑给毙了的冯四么?”

  “有印象,涉及黑涩会组织罪。”

  “乔三旺是冯四的小兄弟,因为那事蹲了七八年,等出来后虽然物是人非,可威名仍在啊,鼓捣着就鼓捣到这么大了,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意,暗股和于股,那就无从知道了。”

  “又是老一套啊,官警黑恶搅一块,祸害一方啊,这他妈黑窝早该给端了啊。”

  “呵呵……邵队,您怎么也讲这种没有法制观念的话呀?”

  李杰笑了,他知道邵万戈嫉恶如仇的脾气,不过还好,现在收敛多了,而且二队在许平秋任队长的时候就有过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就案说案,不越权,不越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一支队伍,不会因一个人好恶而影响整个队伍。

  可这一次,老队长似乎要越权越位了,邵万戈想了想道着:“指导员,你说老队长什么意思?要保这三个货,也不是没办法,直接一句秘密警务不就得了。”

  “没那么简单,有人已经抢在他知道之前挂上内网了,大小单位都知道这事了,现在解释,只会越抹越黑。”李杰摇摇头。

  “那除了这条路,可就没什么办法了。就再轻的处罚,也得来个记大过降职吧?”邵万戈道,他知道那样的话,基本就把一个人的职业前途给毁了,何况这一次,可能比想像中严重。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针对他们几个,如果说一开始是,知道他们三人身份的时候,现在也有点变味了,你没注意到,内网上的措辞多严厉吗?”李杰道。

  说到此处时,邵万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中间的事一点就通,恐怕又要涉及到上层派系的斗争了,不过一遇到这种事,立时又让他觉得意兴索然了,他叹着道:“真他妈没意思啊,警力和精力,都耗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了。自己人之间总是过不去。”

  “那没办法,中国人就喜欢窝里斗,老队长虽然从来不拉帮结派,可聚在他麾下的草根,比如你我,无形中已经成了最大的一派了,他就不想斗,可别人把他当对手啊,呵呵。”李杰笑道。

  体制内久了,这些事听得多了,也真没什么意思,邵万戈拔通了许平秋的电话,寥寥汇报着,大致这儿的人员构成以及接触的发现,主题就一句话:对方嘴很牢,而且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就挂了,有些事不需要说,老队长于了一辈子刑警,底层这些小把戏,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邵万戈还是免不了有点担心,这种事轻了不起作用,重了又怕引起混乱,毕竟现在和谐是大势,有什么黑幕和灰幕,也得藏着掖着,真捅出来,对谁也不好不是?

  “哎,真他妈没意思,多少案子还悬着挂着呢,自己人斗起来一个比一个来劲。”

  邵万戈一靠椅背,闭目养神了,这事,他很反感,就想帮老队长,也无处出力

  下午三时,省厅临时召开了纪律整顿会议。各部、室、处大员,都接到了通知。

  崔厅长不在本市,外出交流学习,会议是由副厅兼五原市公安局局长王少峰主持的,会议的气氛很凝重,主题就是部里刚颁布的警察了七不准条例,实例自然是三位警员夜总会买醉召陪酒女的事,王副厅在会上义正言辞了谴责了这种伤风败俗的行径,这可是有证有据的,市局和省厅两处督察已经对事情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那询问的影印件传阅的时候,看惯了公文格式的大员们,被“摸咪咪”、“摸大腿”之类的字眼逗得眉开眼笑,不时地瞟着脸黑里透红的许平秋。

  “许处长,对这个事啊,您怎么看?”王少峰讲完了纪律,把话题引到许平秋身上了。

  许平秋为难地一吧唧嘴,手摩娑着下巴,不用看对着这么多同仁也有点难堪呀,他清清嗓子道着:“出了这种事,我没什么说的,该降职降职,该除名除名,绝对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留在我们的队伍中。”

  王少峰微微一笑,儒雅地端着茶杯,轻轻地浮浮茶面,呷了口。

  眼睛没有看许平秋,作为下一级,许平秋知道这个份量还不够,继续道着:“作为负责刑事侦查的主办人,我对此负领导责任,我们正在研究处理方案,随后会向厅党委作一份自查和整顿报告。”

  “好,希望各单位都开始严格自查自纠,遇到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迁就……散会。”

  王少峰顿了顿茶杯,起身离席了,秘书紧跟着,把领导的笔记和水杯拿好

  一席省厅大员,都看着脸阴郁得可怕的许平秋,一个接一个,默然无声地离座。不一会儿,偌大的会议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许平秋一人。

  有一股子莫名的邪火充臆在胸间,无处可泄,即便是到了如此的位置,不如意的事也总是十之八九。这种难堪更甚于对犯罪分子计无可施的那种煎熬。一件事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从基层能直达省厅会议桌上,他从同仁的眼睛已经看出来了,他自己已经到了枪口下,准星里。

  进?

  还是退?

  进一步,千夫所指,倚天绝壁。

  退一步,相安无事,海阔天空。

  他冷静地思忖着,毫无征兆地起身,拿起影印件撕了个粉碎,然后啪声摔了茶杯,背着手,气冲冲地下楼。连办公室也没有进,叫来了车,直驱特警总

  下一刻,刚见面的杨武彬总队长笑得开始哆嗦了,几次要平抑情绪,可拿着水杯的手都在抖,实在忍不住呐,你说铁警队伍里出了个花花警,可不得让杨总队长笑掉大牙。

  “笑够了没有?老杨你他妈别得瑟啊,哭脸的时候知道求我,我有事了,你看笑话啊。”许平秋愤愤地道。

  “老兄弟,这事实在笑味太足啊,我憋不住啊……”杨武彬刚憋住,又乐了。

  乐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道着:“这个事没治,这小辫被人揪得太实了,就想说句好话,也张不开嘴呀。对了,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实在没办法……全开了吧。”许平秋斩钉截铁地道。

  “哟,那太严重了吧?”老杨吓了一跳。

  “哦,你也可惜?”许平秋眯着眼观察着。

  “那可不。”杨武彬表情严肃了,直道着:“咱不偏不袒地讲啊,虽然他们一身毛病,可办案一点含糊都没有,在这儿熬得几天几宿,我就看出来了,这是真心于工作的人压力这么大,买个醉喝个酒正常,我们特警队这些小子,喝多了疯劲上来,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有……这不叫个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人背后鼓捣啊。”

  “当然有了。”许平秋无奈地道。

  “哟,那我就帮不上你了,您老这风头,太招人嫉妒了啊,临老了,快退了,又开始发飚了,连下大案,部里都惊动了,抢走了多少年青于部的光环呐,哈哈。”杨武彬开着玩笑道。

  “少废话……找你帮忙来了啊,只有你能帮上我了,老杨你要敢说不字,我非在背后打你黑枪。”许平秋道,杨武彬吓了一跳:“老许,刑警不能这么黑吧,黑到我头上来了?那你说,帮什么?口气这么严重?”

  “要人,给调个特警中队。”许平秋脸上的肉颤了颤,掠过一丝狠厉。

  “哦哟……你还是打我黑枪吧。”杨总队长给吓住了,肯定不答应,看许平秋不依不挠的样子,老杨苦口婆心解释着:“老许,从长计议,我知道你和少峰尿不到一壶里,可这事不能不顾原则吧?调特警除非危急情况,而且需要政法委书记的命令……崔厅不在这才几天,你们不能真刀真枪于上吧?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以为文革武斗啊。”

  “崔厅那儿我能交待了,而且我给你个借口就看你敢不敢给我人了。有人想玩我就陪陪他,小打小闹多没意思,玩把大的,把这些不黑不白的全给一锅烩了……老杨,你我都没几年于头了,你数数你于了些什么,护过驾、保过航、截过访、净是些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事。等有一天你从这个位置上退了,我怀疑你有点没脸数数自己的履历,难道就不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许平秋看着杨武彬,似笑非笑,老杨被许平秋说得有点老脸泛红,他看着许平秋,许平秋好像成竹已经在胸,又好像因为这一时的意气之争,已经出离愤怒,要破釜沉舟了。

  进,还是退。杨武彬知道许平秋要于什么,可那事,实在让他踌蹰。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四个小时过去了………

  听到车停在楼下的声音时,俞峰都快睡着了,问着余罪:“应该回来了吧

  “反正不回来咱就不走。”余罪无所谓地道,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

  这事不招人待见啊,鼠标眼珠子转悠了下,没吭声,这郁闷的四个小时说了不少,结果这三位都有难言之隐呐,敢情是昨晚趁醉,要找这位第三者谈判,对方倒也爽利,约好到橙色年华夜总会见面,余罪和俞峰硬拖着曹亚杰,这事反正是要个了结,大不了兄弟们帮你揍他一顿出出气,于是到了橙色年华,谁可知道直接就掉茅坑里,转眼就沾了一身屎(事)。

  对了,对方叫关泽岳,不知道什么背景,据说来头不小,这恐怕也是曹亚杰郁闷的原因,人家坑了你,白坑了。而且又把兄弟俩牵涉进来了,他现在已经无颜再面对了。俞峰和余罪同样郁闷,这不声不响就被坑了,而且还说不出口来,那股子难受劲道,憋得真有想捅人的冲动了。

  “你们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鼠标提醒着余罪。余罪看着身处的这间简陋的办公室,小二层楼,位于环东路,华泰物流公司,楼下就是大院子兼仓库,有几亩地大小,进出忙忙碌碌地有十几号工人,他把玩着手机,不屑道:“就他,份量还不够让我冲动。”

  摊子不小,起码比老曹那千里眼公司大得多,看来前女友确实是攀上高枝了,有恃无恐啊。

  说话着门开了,一位年届三旬,颇有成熟以及成功人士派头的男人进来了,一看这情景,懵然道着:“几位是?”

  “昨晚打过电话。”余罪道,他站在窗边,看着这位,中等个子,西装革履,面白发亮,和所有的衣冠禽兽没什么两样。这不,装着不认识,然后一拍额头:“哦,想起来了,是曹亚杰的同事吧……昨晚给你们预定了位置,本来已经火急火燎赶着去了,谁知道半路车抛锚,等我去了,你们已经走了。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坐坐……小雨,拿几瓶饮料来……”

  招待颇是殷勤,不过看人家眉间的笑意,明显是逗你玩呢,几听饮料一放,门关上时,这位关经理看看来者不善的几位,笑着道:“各位…我和老曹之间是私人的事,而且是男女私情的事,我……我实在想不通啊,你说,您几位掺合进来,这叫什么事嘛?”

  “没事,我就是同事,说句公道话,总可以吧。”俞峰道,现在他也开始领教什么叫人心险恶了,坑了你,面不改色。

  “可以,可以……不过,你们和我说不着啊,他的前女友,是我的现女友,难道你们劝我,再把上过的女人,还给他?我可以给她,不知道他还要不要?”关泽岳笑着道,说完连他也觉得这句话好可笑。还回去倒是可以,就怕对方还要不要。

  “那只破鞋,你喜欢就穿着吧。”余罪冷冷地撂了句,一句关泽岳脸变色了,刚要发作,被余罪凶光外露的眼睛一盯,咯噔了一下,余罪道着:“本来就是件小事,可你有点太下作了,撬了人家女人也罢了,把财产也吞了?”

  “你说这话得有证据啊?话不能胡说啊。”关泽岳火了。

  “大哥,这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们呀……老曹在外面办案,那无良女在家里变卖公司财产,八月份有一笔56万、九月份有两笔,一笔83万、一笔4万,都是通过路婷婷转进你们华泰公司的……”俞峰开口了,这事对于他的权限,太容易查了,估计那娘们搞昏头了,急着分手,把老曹的财产全部转移到这人的名下了。

  “你……你们查我?”关泽岳先惊、后怒,然后火冒三丈,指着俞峰道着:“我要告你们去。”

  “告吧,我说关经理,我真佩服你啊,别人钓女人花钱,您是上个女人还挣钱……厉害,昨晚你还真有两下子,是准备把老曹约到橙色年华,然后坑得他一无所有是不是?本来没我们的事,可你把我们捎带上了,你说我们连工作也要丢了,怎么办呢?”余罪懒懒地道,在积郁闷的怒火。

  他也是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被人坑的味道,实在不好受,连辨解的机会也没有。

  “呵呵……这个。”关泽岳明白了,是兴师问罪来了,想到此处他反而冷静下来了,笑着坐下了,直道着:“我就帮不上各位了,好了,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我和路婷婷是发生男女关系了,这好像不违法吧?路婷婷注资我们华泰物流,现在我们股东,这没犯罪吧?就即便有什么纠葛,也是她和曹亚杰的事,和我说不着吧?至于你们几位……我就给你们定了个包厢,你们喝多了,自己叫女人陪酒,又被警察逮了个正着,赖着我什么事了?”

  哎哟,鼠标难堪了,俞峰难受了,余罪这脸上也发烧了,对方不地道,可己方也不咋地,烂事搅成一摊了。那事是余罪提议的,准备多叫几个妞让关泽岳埋单,结果把自己埋进去了。

  他思忖了下,直问着:“那关经理,至于谁背后使坏咱就不说了……可这样一下子,把我饭碗砸了,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你自找的,赖谁呀?”关泽岳眼见余罪的态度软了,他的胆气上来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估计这几位小警察要惨了。

  “好,我们自找的……那老曹的事你也不准备留条后路,我说,老曹人家不容易,熬了多少年,才把个小柜台经营成一个监控器材公司,是,你撬了他女友,你有本事……可好歹给人家留点吧,就赌徒输光了庄家也给个路费呢,你不能这么连皮带骨头都吞了吧?”余罪苦着脸道,终于见到比他更无耻,更没底线的人了。

  “说这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路婷婷是我的合伙人,她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关泽岳得意地道,指头点点,鼠标看不过眼了,插了句:“床上的合伙人?”

  “哼……也可以这样说。”关泽岳哼了哼,不屑地道。

  “那女人的照片我见过,都三十了,和老曹滚床单七八年了,我说关总,你好歹也个成功人士,抱着个别人操了几年的女人,你不嫌嗝应啊……还真准备娶她?”余罪一脸痞相,故意刺激道。

  “你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们你们生不着气路婷婷愿意,你能怎么着,她愿意给我投资、愿意和我合伙,我勉为其难陪她上床,这种交换,好像不违法吧?”关泽岳得意地道着,他很喜欢看这几位的糗相,他叼着烟,点着了,嘴嘟着,吹了大大烟圈。

  “绝对不是愿意,她和老曹感情很深,你一定是用了卑鄙手段协迫她了。”俞峰突然迸了句。

  “兄弟你还小啊,协迫女人上床可能,协迫她喜欢你,你觉得可能吗?”关泽岳道。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只会用卑鄙的手段协迫女人。”俞峰痛心疾首地道,替老曹不值了。

  “错,女人嘛,在床上得到满足,她才会对你附首贴耳。”关泽岳笑着,又看看余罪,得意道:“老曹在这方面明显不行嘛。要不他的女人也不会红杏出墙啊。”

  “那你仍然是欺骗人家的感情嘛,我就不相信,你会娶她?”鼠标道。

  “那倒是,娶老婆谁敢娶这号水性扬花的,不过男女之间不存在什么欺骗,上床都是心甘情愿所以,对各位的要求我就无能为力了,如果你们再胡搅蛮缠,那我只能报警和诉诸于法律了……不过呢,我不想把事做那么绝,如果几位真没事于了,来我这儿当工人吧,反正不比你们当警察挣得少,怎么样?”关泽岳反客为主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得出来,这话呀,纯粹是恶心人呢。

  余罪没吭声,看了看俞峰,俞峰微微点点头,鼠标也眨了眨眼,等回头时,余罪表情变了,变得不再唯唯喏喏,不再低三下四,就在关泽岳没明白这个变化的时候,余罪一字一顿说着:“我也有个提议,想不想听?”

  “你想于什么?我告诉你,我舅舅是缉虎营分局长,平国栋,我知道你们是谁,想在我们这儿闹事,你掂量掂量。你就是警察,又能怎么样?”关泽岳有点心虚道,被余罪的样子吓了一跳。

  “就这点本事?拼爹、拼舅舅?”余罪不屑地看了眼,一指窗外道:“你坑我一把,我还你一把;你砸我饭碗,我砸你摊……拼爹拼舅舅我不行,我跟你拼命,你行么?”

  什么?关泽岳惊得赶紧趴到窗上看,院子里,钢网隔离着的货运仓库,几个男子和工人争执着什么,看样子火气上来,快动手了,一想就是这些人捣鬼,他回头恶狠狠地道着:“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有种等着啊,这事没完,不把你们送进去,我这关字倒过来写。”

  说着拔着电话,鼠标在呲笑,余罪也笑了,笑着问:“报警是吧?已经来了。”

  关泽岳又是一惊,伸出头看时,公司门外,鸣着警笛已经飚来数辆警车,斜斜地挤进了院子,后面又有鸣笛冲过来了,车上陆续下来了一群警察,有人在吼着了,于什么于什么,工人见警察来了胆壮了,那些闹事见警察也不胆虚,两方不管不顾,劈里叭拉拳脚已经于上了,眼着看几个列货箱哗拉拉摔着,那可都是瓷砖呐;又见一个行大包装啪啦啦倒,哎哟,那可都是液晶电视呐。

  关老板心疼如刀绞,他喊着,可那还有人顾得上他,他愤然地回头,只见那三位,安之若泰的坐着,睥睨地笑着,他突然省得,其实不该回来见面的,从见面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掉坑里了,而现在,想爬出来都不可能……

TOP

0
真心是不错的,希望继续,真的写的不错啊,喜欢

TOP

0
  第77章 恶行恶名



  关泽岳急急奔下楼的时候,钢网围着的露天仓库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一个塌鼻子的,正和一位工人扭打在一起,眼看着工人要得手了,却不料他嗷地一声,捂着裆部跳脚大叫着,得,蛋蛋被踢了;这小个子一转身,又帮着另一位卷发同伴,跳起来一拳砸在另一工人的鼻梁上,那工人蹬蹬蹬连退几步,通声压在一堆包装箱上。

  关泽岳急了,边跑边喊着:“小心点,那他妈都是液晶的。”

  不说还好,一说,肇事的一位高个子打架之余,抽空一脚踹倒了两套大件,哎哟,关泽岳心疼地喊着:“别踢,那是冰箱……别打了,别打了……”

  他越叫,里面的打得越欢实,四个对十个居然一点都没吃亏,眼看到拳来脚往,吼声连连,工人挨两下关经理倒不在乎,可心疼这些货呀,他奔到近前,来了三位警察,就站在门外,却不敢进去。

  他妈滴,关键时候,甭想着还能指望上警察,可关经理总不能自己亲自犯险吧,他哀求着:“警察同志,你们来了,总得管管吧。”

  “管?”一位扫帚眉的警察一瞥眼,一脸欠揍的屙相。

  “啊,再不管我损失大了。”关泽岳急了。

  “好。你要请求,那就必须管了。”那警察一挥手,关泽岳看傻眼了,刷刷刷奔进来两队警察,带头的怒喝着:“都住手,活腻歪了都,天还没黑呢,就打这么热乎。”

  哎哟,这法执得,让关泽岳好不牙疼,不过还好,颇有威力了,那打着的停手了,跟着两队警察冲进仓库,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摁一个,铐上。有不服气的,三个两个摁一个,铐上,连铐子带警棍威胁,沿着钢网站了一圈。

  “带走。”发话的那警察一挥手,连工人连肇事的垂头丧气地走着,走慢点的,有不耐烦的警察朝着臀部就是一脚。

  这处理的真让雷厉风行,眼看着走了一半,关泽岳才明白过来了,追着那发话的警察问着:“喂喂,同志,怎么,怎么把我们的人也带走了?”

  “你们人也的打人了啊,一个巴掌能拍响啊……”警察道。

  “是他们我们公司闹事。”关泽岳点头哈腰,知道小鬼难缠。

  “啊呸……”有个被铐的朝着关泽岳吐了一口,骂着:“我们寄的货你们给摔坏了,居然不赔,靠你妈的,奸商。”

  一工人一听,火大了:“你邮上一箱砂锅,能不烂吗?”

  “就是,是不是邮的就是烂的,讹我们呢。”又一工人火大了。

  “去你妈的。”肇事的火气又上来了,铐着手,腿来脚往,你踢我的裆,我踹你的蛋,又于上了。一队警察奔上来,把这伙斗殴的分开,推推搡搡全给塞进警车里。

  忙打架的、忙着骂人的、忙着抓人的,谁也不搭理关经理,关经理跑前跑后愣是说不上一句话,他追出门时,又被眼前的景像惊得愣了下,抓人的五辆警车已经走,可路边泊着警车足足还有二十几辆,三三两两的警察站在车前,不时地四下观望,他知道要坏事了,一抽身,掉头就往回跑。

  又愣了,办公室坐的三位此时已经悠哉悠哉的下来了,慢慢地走向关泽岳,关泽岳气得脸色煞白,憋得喉结直动,那骂人的话愣是没喷出来。

  他有点心虚了,明目张胆的把仓库的掀了,这尼马一点王法都没了有啊,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恨不得把眼前这三个撕成碎片。

  “关老板,瞪眼吓不死人,你省省吧啊。”鼠标不屑地道。

  “这事没完,你们等着……我豁出去了。”关泽岳狠狠地道。

  “狠话也吓不死人,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工人跟客人打架,关我鸟事?”余罪无所谓地道,又刺激着关泽岳道:“不过那几位我好像认识,我给您提个醒啊,都是穷光蛋,肯定赔不起您货仓这损失。”

  “你……你太过份了。”关泽岳看着仓库,心疼得欲哭无泪。

  “都说了,和我们没关系,你这人怎么这样。”俞峰幽怨地埋怨了一句,好贱的表情,现在才感觉到了,当贱人坑别人,那感觉就是爽。

  “我我我跟你没完,你们等着…我”关泽岳气得语不成音,掏着手机,拔着号码,余罪、鼠标、俞峰大摇大摆走着,余罪回头道着:“这才像爷们,我还怕你输了胆呢。”

  “就是,你颗头、我颗头,打烂去他逑。”鼠标给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吓了关泽岳一跳。

  “不怕告诉啊,老子认识的人里,一半是警察,一半是被开除的警察,想玩,玩死你。”余罪狂拽炫酷屙地来了一句。

  “给你二十四个小时,坑的钱吐出来,把这事了了,否则后果自负。”俞峰挺着胸膛来了句,饶是他觉得自己威风不足,还是惊得关泽岳倒退了数步。

  三个人扬长而去,出了大门,余罪对着那些来壮声威的警车抱拳、做揖,鼠标认识,重案队的来了几辆、杏花分局的来了几辆、平阳路反扒队的,路过几辆,几辆、几辆加到一块,可不得声势浩大了。

  这一时间,警笛齐鸣,像是耀武扬威一般,打着旋离开了,鼠标回头时,关泽岳吓得早跑得没影了,他小声问着:“洋姜他们被逮局子里,不会有事吧

  “三大队出的警,孙天鸣应该没事。”余罪笑着道,那是在抓肿瘤医院那拔贼时积下了交情,这里又是三大队的辖区。制止类似的打架斗殴行为,那是他们责无旁贷的。回头,余罪问着俞峰:“发过去了?”

  “正在传,马上就完了。”俞峰看着手机。

  “走。”余罪拦了辆车,几个人钻进了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满地狼籍的仓库里,关经理还是哭丧着脸求着援:

  “舅啊……他们带了一拔人,来了就把我的仓库掀了,太不像话了……报警?哎哟,我还没报警,警察就全来了,来了几十号人,连我的工人都抓走了……谁出的警?我也不清楚……舅啊,你可得管管啊,这还让我怎么做生意啊

  是没法做了,等他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拔来取货的客户,看着狼籍的仓库,个个一言不发,货也不取了,扬长而去,这恐怕得全赔了,关泽岳苦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了………

  收到了,李玫拿着手机,看到肖梦琪一眼,肖梦琪微微点点头。

  此时身处的地方在上岛咖啡,也是花了数小时才找到避人不见的路婷婷,坐了半个小时了,路婷婷对于管自己私生活的两位女警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在借故走人。

  还好,赶上了,看着两位女警交换眼色的表情,路婷婷不悦了,直道着:“两位,你们什么意思?想限制我的自由?”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想找你聊聊,看看你和亚杰有没有缓和的余地。”李玫道。暗暗为曹亚杰有点不值,这变心的女人和倒塌的墙是一样的,扶不住啊。

  “我直接告诉你们,没有……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了。”路婷婷说着,背起了自己的女包,淡蓝色的,配着一身蓝色的秋装,显得窈窕而雅致,说起来也算个美人胚子,怨不得老曹有点放不下了,肖梦琪在她起身的一刹那,直道着:“路小姐,急什么,我刚刚得到一个真相,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你们真无聊,窥探别人生活隐私。有意思么?”路婷婷气到了,又坐下来,指责着肖梦琪。

  “确实没意思。”肖梦琪尴尬地道,不过话锋一转说着:“可我不能眼看着一位姐妹往火坑里跳啊?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关泽岳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来了,背后说人坏话,警察都你们这样没有做人底线?”路婷婷气愤地道。

  “我们做事可能没底线,做人还是有的。关泽岳的华泰物流连续两年亏损,如果不是那片地皮升值的话,他估计早赔得血本无归了,你注入的资金,有一多半他用来还各类欠款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的感情,是建立在资金上呢?”肖梦琪道。

  “你给我讲生意呀?我也可以告诉你。”路婷婷愤愤地对着肖梦琪,凑得更近了点道:“我就赔了,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哎哟,这女人没救了,李玫痛苦的闭上眼了。

  “管不着,投资不是我的,我不觉得可惜。”肖梦琪道着,伸着手,接过了李玫的手机,笑着道:“作为女人,赔钱不可惜,就怕赔了感情,有点不值啊。”

  “什么意思?”路婷婷觉得不对了。

  “我们同事刚刚也找了关泽岳,和他探讨了一下,和平解决此事的途径。”肖梦琪揶揄地道。

  路婷婷美目眨着,一杯咖啡一扬,倒到了肖梦琪脸上,迸了句:“无耻。

  一倒,她就有点后悔了,对方毕竟是警察,可意外的是,女警察很沉得住气,肖梦琪没有理会,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机一放,不屑地道着:“女人对女人不会无耻,男人才会。”

  话音刚落,手机的对话声起。

  “好,我们自找的……那老曹的事你也不准备留条后路,我说,老曹人家不容易,熬了多少年,才把个小柜台经营成一个监控器材公司,是,你撬了他女友,你有本事……可好歹给人家留点吧,就赌徒输光了庄家也给个路费呢,你不能这么连皮带骨头都吞了吧?”

  “说这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路婷婷是我的合伙人,她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们你们生不着气……路婷婷愿意,你能怎么着,她愿意给我投资、愿意和我合伙,我勉为其难陪她上床,这种交换,好像不违法吧?”

  “绝对不是愿意,她和老曹感情很深,你一定是用了卑鄙手段协迫她了。

  “兄弟你还小啊,协迫女人上床可能,协迫她喜欢你,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只会用卑鄙的手段协迫女人。”

  “错,女人嘛,在床上得到满足,她才会对你附首贴耳。老曹在这方面明显不行嘛。要不他的女人也不会红杏出墙啊。”

  “那你仍然是欺骗人家的感情嘛,我就不相信,你会娶她?”

  “那倒是,娶老婆谁敢娶这号水性扬花的,不过男女之间不存在什么欺骗,上床都是心甘情愿……”

  声音很激烈,李玫知道没好话,可没想到这么刺激,路婷婷面色一会儿通红,一会儿煞白,听到“水性扬花”时,她伸手就要摔手机,亏是李玫手快,赶紧拿走了,一拿,路婷婷已经是出离愤怒了,跺着脚擂着桌子,泪涟涟地骂着:“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动静这么大,惊得店员上来了,肖梦琪赶紧起身拦着,小声说着,没事没事,失恋了,马上就走,哄走了店员,刚坐下要劝一句,路婷婷却是抽泣着,拉起包,一路哭着奔走了。

  无语了,真相捅出来恐怕没人接受得了,肖梦琪买了单,拎着前襟一片咖啡渍,这事办得有点窝火,李玫却是兴冲冲地跟出来,小声道着:“还有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事?”肖梦琪道。

  “他们带人把关泽岳的物流公司给砸了……哎呀,真是大快人心呐,没看出来,余罪真爷们,说于就于……于得真帅。”李玫握着拳头,兴奋得两眼发亮,明显对于自己不敢于的事是相当滴神往。

  “我看出来了,支援团队非要被余罪搞成犯罪团伙才行,不把大家都送进去,他不安心呐。”肖梦琪心慌意乱地道,真想不通,几个好歹都是高知,怎么都被余罪影响的有暴力倾向了。

  刚上车,肖梦琪急着让李玫联系余罪,他真怕这货二劲上来,带着人砸橙色年华去,不料李玫刚拔电话,紧张地直拉肖梦琪,肖梦琪一看两辆总队的越野车冲着她来了,懊丧地一拍方向盘,踩住刹车了。

  “怎么回事?”李玫紧张地道。

  “娄子捅大了,进行不下去了。”肖梦琪道。

  车泊在肖梦琪的车前,史清淮下车了,上前敲敲车窗,肖梦琪摁下来了车窗,不好意思地说着:“史政委,你的消息真快。”

  “下车,紧急任务。”史清淮道,很严肃。

  李玫不敢不听命令,赶紧下车了,肖梦琪赖在车上道着:“我不属于你们刑侦总队啊,我得回单位……不,回家,天都快黑了。”

  “杨武彬总队长的命令,要抗命,你知道后果。”史清淮道。

  肖梦琪悻悻下车了,上了一辆越野,这辆车被同来的队员开走了。

  同一时间,一辆车号10987的出租车,在环东路被三辆标着特警字样车辆逼停了,车里余罪、鼠标、俞峰面面相觑,司机紧张得哆嗦,还以为拉的三位是通缉犯,趁着三人发愣的功夫,开了车门就跑,边跑边喊着:“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们。”

  他被下来的特警拦住了,两位穿着作训卩的特警上得前来,敲敲车窗,一看,居然认识,鼠标摇下车窗,嘿嘿笑着,那特警也嘿嘿笑着:“下车吧,标哥。”

  深港一起搭伴的张凯,他伸着脖子瞧了瞧,又谑笑着道:“余英雄,我们总队长有请。”

  这算是跑不了了,距离开华泰物流还不到四十分钟,余罪知道,恐怕是史清淮启用手机信号定位追来了,砸人家公司的事怕是兜不住了。三个人悻悻下了车,特警把司机请回来,付了车钱,出租车不迭地跑了,特警和闷罐车当啷声后厢洞开,惊得鼠标一个趔趄,拽着余罪小声问着:“这是抓咱们回去?”

  “抓什么?我们什么也没于。”余罪有点心虚地道。

  “喂,张凯,这啥意思?”俞峰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要不配合,总队长下令可以采取一切认为必要的手段。”张凯道,几位特警虎视眈眈地看着,根本没有通融余地,这三位可是无路可走了,一个接一个上了闷罐车。

  嘭,随着三人的心跳加速,门被关上了,黑暗一片………

  这个娄子捅得可能比想像中大,三大队孙天鸣队长应余罪之邀出警,他也没料到后果会很严重。

  抓了十五个人,十一个工人、四个肇事的,到了刑警队吵得不亦乐乎,本身就是件小事,因为一方要取一个包裹,可能包裹被摔坏了,双方发生争执,然后就大打出手,十一位工人对四个人愣是没讨到便宜,孙天鸣看了一遭过才发现了蹊跷,敢情肇事者里面有他认识的,原坞城路反扒大队的协警。

  怎么样一回事他心知肚明,估计是余罪教唆着去搅事,然后借自己的手卖个人情,反正这类事到头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拘留罚款了事。

  这肯定是私人恩怨,不过谁又孰能无情,那怕是警察。

  就在孙天鸣揣度着怎么来个四平八稳的处理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市局的两辆督察车直驶进三大队,白盔正装的督察一来就是十人,进门毫不客气地宣布,暂停询问,一个小时前所有参加华泰物流打架斗殴处理事件的警员,马上集合。

  这一下子把孙天鸣搞懵了,他知道要出事了,和上门的督察解释着,纯属路过,顺便制止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解释就不必了,你们三队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督察根本不通融,封锁了这里的出入,要就地开始排查了。

  同样也在这一时间,平阳路反扒大队、杏花分局、重案队都接到了紧急通知,要求协查该单位某辆警车在今天下午17时左右的去向,涉嫌非公务出警的车辆,据说有二十四辆。

  公安机关有时候的效率也是惊人的,通知下达不久,已经有督察分别进驻这些涉案单位,到现场的驾驶员,警员分别被隔离谈话,即便在刑侦总队,同样有督察进驻,要彻查警员余罪等人的出入娱乐场所,以及恐吓商人的事实。

  天黑时分,砸物流公司的事已经被无限放大,纷传是恶警报复,不但督察、连缉虎营分局的民警也在四处寻找余罪的下落,据说橙色年华夜总会的强哥也发话了,关泽岳是他兄弟,他要为兄弟出这口气,谁找着肇事的余罪,赏格一万………

  这个时间,余罪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行驶到半路,门开了一次,都以为到目的地,谁可知道把李玫的肖梦琪也给塞进车里了。空洞洞的车里,全密封式了,仅有巴掌大的小孔透气,余罪趴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愕然地道着:“这好像进山里了。”

  五原周边大山不少,可进山里有什么案子?李玫紧张地问着:“上面不会一怒之下,把咱们全开了吧?”

  “开了倒好了,肥姐,咱们开个公司,我当会计、老曹当总经理,您当技术顾问,就做电子产品生意。”俞峰道。

  “那我涅?”鼠标问着。

  “你和余罪当打手吧。”俞峰道。

  车厢里吃吃笑声一片,心情放松了不少,不过这明显是笑话,李玫拉着肖梦琪问着这个问题,肖梦琪道着:“应该是个虚拟任务,借口把我们送到案子里,避开风头……我说余罪,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能砸人家公司去?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我没动手。”余罪道。

  “真没动手。”俞峰强调着。

  “确实没动手。”鼠标补充着。

  “那谁动的手?”肖梦琪问着。

  “不认识。”余罪道。

  “你算了吧,就那帮搞粮油的是不是?原反扒队那些人。”肖梦琪一想,差不多就揣摩到真相了。她道着:“你太相信朋友这些义气了,有时候这顶不住的,要动真格的,督察收拾他们用不了几分钟,只要有一个露了口,你就是带头滋事的,罪名就钉实了。你也不用辞职了,估计得直接除名,不追究你法律责任就是万幸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咽下这口气?就看着老曹成那萎巴得性?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啊,老曹找这个第三者理论去了,你们猜怎么着,被人家扇了一耳光……回头还有人劝他,别惹事了,人家舅是分局长,人家的关系广,人家黑白两道通吃……我操他妈的,我当时就火了,多凶多恶的罪犯老子没见过,他算那葱,欺负起警察来了,妈的弄过来我拍死他。”余罪气愤地道,现在能理解曹亚杰为什么郁闷成那个样子了。

  “结果没弄过来,把你们弄进去了?”肖梦琪道。

  “啊,喝了点酒,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余罪道。

  “那这怎么办?”李玫无计可施了。

  “回来再于,死缠烂打,直到把他于趴下我就不信了,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余罪恶狠狠地道。

  不过应者寥寥,真走到两败俱伤那一步,付出的代价恐怕是不能承受之重了,况且,就想于恐怕暂时也没机会了。这辆闷罐越走越远,狭小的窗口外只剩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要驶向哪里,更不知道,路在何方…………(

TOP

0
  第78章 风声鹤唳



  “余罪,下车。”

  门当啷开了,车厢里余罪弯着腰往外走,鼠标要凑上来,不过被特警挡住了。

  门一开即合,清冷的空气扑了一车厢,唯一的小窗也被锁了,跌跌撞撞走了不知道多远,早失去方向感了。余罪下车,提留着裤子,就在路边放了泡水,看了眼漆黑的地方,不屑地说了句:“故弄玄虚。”

  坑坑洼洼的二级路,路边白杨、刺槐,还有远处连绵的山脊影子,他知道仍然在五原周边转悠,根本就没走远。特警没理会他,开了一辆越野车的门,余罪大摇大摆往上一坐,三列座,坐得很不舒服,是特警上那种战备车,不过还好,空间相当大。

  “开车。”黑暗中有人叫了声,车随即启动。

  是许平秋,对于他余罪并不意外,能中途把几个都截回来,除了老许没人能办到,特别是让肖梦琪也乖乖地呆着。

  “我们有些时间没有交流过了,马上就要送你们去外地了,路还很长,没兴趣交流一下吗?”许平秋道,主动递了支烟,余罪没客气,点上,两烟筒呼哧哧冒着,车厢里顿时弥漫一片,司机下意识地摁下了窗户,余罪边抽边道着:“咱们交流不着啊。”

  是交流不着,级别差太远了,而现在,许平秋是一身警装,警督衔熠熠生辉,坐在他身都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怕余罪的心理素质再好,现在也直不起脖子和人家叫嚣。

  理亏呐,又是逛橙色年华,又是带人打砸,瞒别人容易,那能瞒得过这些一辈子就在黑白之间巡梭的老警。

  “那交流这字眼不好,就改成交待吧……从昨天到今天,你小子可是犯浑犯得厉害啊。”许平秋道。

  余罪羞涩地低下了头,眼悄悄瞟着,在揣度着许平秋真正的用意。

  当然,许平秋没有指望他能够诚心诚意地认错,等了半晌这货没话,许平秋道着:“事情我知道了,想听听我的评价吗?”

  余罪点点头,看着老许。

  “曹亚杰不是无辜的,这几年依仗着在分局分管监控,大发其财,本身就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把财产全部放到一个女人名下,是他的聪明之处,很可惜,大多数人就栽在他的聪明之处,不过他好歹懂得克制,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许平秋道,听口音,对曹亚杰的评价并不高,停了片刻,又道着:“天要下雨,娘要偷人,女人真是个祸害啊。”

  司机和余罪噗声笑了,说是路婷婷,口气有点无奈,不过只能无可奈何了

  “她我就不提了,关泽岳这个奸商加小人,骗财骗色,倒是和你的性格有点像。”许平秋道。

  “我?”余罪气愤地一指自己,马上一摇头道:“我顶多骗色,骗财就特么太不算人了。”

  这回该着许平秋和司机笑了,许平秋笑着道:“可能这事前半截确实是一个巧合,你们约他,他把你们约到橙色年华,就想着恶心一下,让你们出出洋相……可能是你们的放浪形骸落到了内部人的眼里、也可能是你们进l10指挥中心,把某些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了,这个暂时还查不到详细的经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绝佳的棋子。”

  “棋子?”余罪稍稍纳闷了,老许一般粗话连篇,高深莫测不是他的风格

  “对呀,棋子,成为咱们内部相互攻讦的棋子,一个功劳累累的刑警,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无耻、下流、出入淫秽场所,以及涉黑涉恶的人物,你说这样的反差,会不会很强烈,很有戏剧性?”许平秋道,看着余罪。

  余罪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着,这个评价,对于他来说,太他妈中肯了,就是有点承受不起。

  “本来出入娱乐场所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你倒好,不声不响带人砸了关泽岳的物流公司。本来九死一生,被你搞成十死无生了。”许平秋道,余罪刚要解释一句,他打断了道着:“咱们之间不用解释,你用的是坞城路反扒大队开除的那些协警,对不对?又让三大队的孙天鸣给你擦屁股是不是?还把刘星星、林小凤,甚至你那拔狐朋狗友调出来,都开着警车去给你助威,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吡……余罪无言以对了,点点头:“是”

  “我他妈真想扇你。”许平秋气得一扬手,余罪侧着脸,一动未动,根本不惧,瞬间许平秋收回了手,呵呵于笑了两声:“有种,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有种的,都快绝种了……办一件两件事蠢事可以理解,不过这蠢到不要命的份上,让人怎么理解你呀?”

  “我没有指望谁理解,我要个结果就行,人活着不能那口气憋着吧?让人黑上我一把,然后我再低头认罪去?”余罪道,这意气之争,争得似乎有点过头了。

  “如果不拦着你,你还准备于什么?准备争出个什么结果?”许平秋问。

  “没了……差不多吓唬吓唬就行了。”余罪道。

  “真没了?”许平秋问。

  “真没了。”余罪道。

  许平秋毫无征兆地一凑,脸几乎凑上到了余罪的眼睛上,惊得余罪往后一躲,然后老许一拔拉他脑袋道着:“胡扯,要没了,羊头崖乡的乡警、县里刑警怎么无声无息来市里了,我算算……来了有二十多个人啊,袁亮带的队,哎我说你可以啊,比崔厅还厉害,跨区调警力这么迅速?”

  哎哟,余罪一拍脑瓜子了,苦也,最阴狠的一招被许平秋识破了,那所有的想法都是付诸东流了。

  “你别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说说,你把他们弄到市区,准备于什么?”许平秋追问着,口气渐冷了。

  “什么也没于,什么也不准备于,吃吃饭、叙叙旧不行呀?”余罪道,现在没发生的事,自然还好搪塞。

  “恐怕不是吧,我猜呀,或者是直接针对关泽岳、或者是直接针对橙色年华的某些人,抓个现行,堂而皇之把事情往大处捅……应该是这样,就抓不到现行,也可以给他们制造嫌疑,对不对,余警官。能告诉我什么办法呀,诬他们卖淫嫖娼,还是给他们口袋里塞个小粉包?”许平秋侧头问,余罪一只手讪讪的遮着脸,羞涩了。

  其实都是这个理,为官必贪、从警多黑,在阴暗的思维方面,两个人相差无几。

  “怂人一个啊,敢做都不敢当啊。”许平秋不入眼道。

  这句话却是刺激到余罪了,他哼了哼反驳着:“有什么不敢当的,夜总会那个黄赌毒的地方,还需要针对某些人吗?一杆子捅进去就是一个马蜂窝,只要敢捅,那黑窝就得乱。”

  “然后你怎么乱中取利?”许平秋好奇地问。

  “一乱就是树倒猢狲散,一分散就好对付了,派出所都收拾得了他们。”余罪道。

  许平秋愕然听着,看着余罪不屑的表情,然后呵呵笑着,笑得浑身直颤,笑了半天,一瞪眼,然后毫无征兆,甩手吧唧一声,余罪捂着后脑哎哟一声,火上了一把揪着许平秋的领子,扬手要还……还好,关键时候刹住车了,没敢还回去。

  “你个蠢货呀。”许平秋一把把他推开,整整衣领道着:“冲你刚才这过激表现,就必输无疑,你那样做,就不是害你一个人了。”

  哼,余罪拧着脖子,扬长不理。

  “我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在争一口气,可这气能这么争么?你这是于什么?你绑架了兄弟和战友对你的信任,为了你的一点点个人意气之争,把他们都置于险地?你觉得你这是义气?简直是卑鄙。”许平秋喝斥着,是真生气了。

  “那我们怎么办?老曹人财两空,然后还得忍气吞声;我们就喝个酒叫个妞,回头还得被开了?兄弟们拼死拼活几个月抓回嫌疑人来,谁朝组织伸过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那橙色年华里面有内部人撑腰,辖区缉虎营分局有问题,上次车行的事也是他们出警,我就不知道我他妈惹谁了,都把我往死里整。”余罪忿然道,也摸到点边角了,只是位置不够高,看不到全貌而已。

  能看到这个层面已经让许平秋觉得不简单了,他叹了口气道着:“你既然知道有内部人撑腰,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和盲目,这个关系网可能比你想像的大,可能不是单单针对你,可能所有和你有联系的内部人,你把他们都置于两难境地了。”

  “没那么玄乎吧?”余罪这倒认真了。

  “你可以往最坏处想……自己人下手,有时候要比嫌疑人更狠,我可以告诉你,市局督察已经进驻三大队、重案队以及杏花分局,正在询问下午非法出警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拿到一手资料,你指使的这起恐吓商人、打砸仓库的事,会得到严肃处理……别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们出入娱乐场所,不到十个小时,事情调查结果已经放在省厅纪律整顿会议桌上了……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是,省厅督察今晚就等在总队和你的宿舍了,外面的事是,缉虎营分局也加入其中了,据说橙色年华强哥也扬言了,说关泽岳是他兄弟,要替兄弟出口气,开出赏格一万找你。”

  余罪听着,呼吸渐重,脸上不自然地痉挛,从小到大的娄子,这一次最大,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有多大,不过肯定的是,恐怕这一次他兜不住了。捧上黑白追杀的事了。

  “大不了他妈的鱼死网破。”余罪恶狠狠地道。

  “你还是没明白,恐怕你不会有和他们斗的资格,督察的出面就是解除你的武装,今天下午,所有支持你的警察可能这一时间,都或多或少接到警告或者询问,谁还敢再跟上你胡来………现在只要找到你的下落,马上面临的就是被隔离、审查,然后等着一个除名的结果。等你脱了这身警服,那你就得去对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了……你认为,你一个人能挑了橙色华华眷养的黑势力?”许平秋淡淡地道,后果已经点得很清楚了,脱了警服,赶出五原不追杀你都是轻的。

  “你费这么多口舌告诉我,想让我于什么?告诉你,想设计个开除,再秘密征召进特勤,我不于。”余罪道,危急的时候,还没有消息警惕。

  “你不像个怕死的,怎么总是反感特勤呢?”许平秋不解了。

  “我不怕,也不是反感。”余罪道。

  “哪是什么?”许平秋问。

  “我是觉得他们挺可怜,不管于了多大的事,不管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得那么藏着掖着活着,我替他们不值。”余罪道,一时间想起了老郭,鼻子酸酸的。

  “是啊,所有想当个好人的警察,都很可怜。”许平秋道。

  “你不用劝我,我不接受。”余罪道,看着许平秋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突然灵光一现道着:“你把我隔离出来,是不是吓唬我,这么大官僚机关,反应那有那么快?”

  许平秋不说话了,掏着手机,递给余罪道着:“你打电话自己求证一下,重案队、三队、杏花分局、平阳路反扒大队,还有你工作的过县刑警队………和嫌疑人斗,你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可玩窝里斗,你还是个小学生啊。”

  余罪不相信地接过手机,拔着号,低着头,喂喂了几声,然后……静默了,死一般的静默。只能听到越野车大功率发动机的吼声,只能看到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景,那夜景,在视线中是支离破碎的景物,都是黑色的,无法分辨。

  放下了电话时,孙天鸣叹了口气,有点郁闷了。

  晚上八点半了,督察在这儿呆了两个多小时了,根本没走的意思,审讯室被他们征用了,包括他这位队长也被限制在办公室里,虽然没有限制和外面联络,可和限制自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督察是警中警,警察中的警察,查的就是警察,孙天鸣自问今天的事实在是理亏,说话站不直腰呐,他有点后悔,要是没听余罪胡扯多好,要是没派警力去华泰物流多好,甚至于根本没有把人带回刑警队,那会更好。这后悔药没地方卖去啊,动用了四台警车、十余警力,抓回来了十几个人,只要再往细里查一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些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兄弟们都牵扯进来了,刑警队可不是什么好营生,挣不了多少钱还是着冒着风险,所依仗的就是这些底层的兄弟那点血性,就因为这事把人牵扯进去受个处分、降级工资,更严重点赶出警队,任何一种料想变成现实,孙天鸣知道自己这个队长,恐怕当不下去了。

  对,肯定当不下去了,只要查到真相,他这个副科级别的小队长,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正心烦意乱地想着,队部吵吵嚷嚷地乱起来了,他惊声起立,扣着帽子往门外奔,被看门的拦住了,孙天鸣客气地道着:“兄弟,都是当差的,没必要这样吧?”

  “例行公事。对不起了,孙队长。”对方道,没有通融的意思。

  “那这是……”孙天鸣听到了有人争执,伸头看时,有位队员喊着:“孙队,他们要带我们走,也不说去哪儿。”

  坏了,要尼马带回市局审了,要在本队,肯定是咬死了铁板一块,可要带走一分散,各个击破,孙天鸣知道,那就无法善了,他焦虑地看着,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这股子闷气就是喷不出来。

  “请吧……玩得不错啊。我看你们三队都黑透了。”一位督察道。

  这个人孙天鸣认识,赵新雷,督察处的外勤组长,说不上话,这督察都是市局的近卫警,出门就比别人高一阶。

  “别拉我,你放手。”有位刑警火了,打掉了督察扶着他肩膀的手。

  “就是啊,你们凭什么带走我们?有证据么?”

  “我不能跟你走,我们队长不发话,我们不走……”

  眼看着要走,有刑警开始质疑了,这事虽然不怎么光彩,可也不至于被督察隔离吧?长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们,从来者不善的督察眼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那种你抓错人了,要被整的前奏,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哟,还摆谱是吧,不协助调查也行,信不信我现在撕了你们的帽檐。”督察领队赵新雷,撇着嘴道,不屑地看着这些基层刑警。

  僵持着,有刑警咬咬牙,叹了口气,准备上车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人真是有点贱性啊。”赵新雷道。

  “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上车的那位火了,被他们问了两个小时重复的问题,早憋不住了。

  “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想朝我来一拳?那来呀?”赵新雷眼瞥着,很屙。

  “我他妈……”那刑警扬手就来,后面的喂喂喂,拦腰的、拽胳膊的、抱人的,死拉着拽下了。

  “都带走。”赵新雷吼了句,火了。督察成队围着肇事刑警,一人揪一个,刑警也乱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着一触即发了,赵新雷可从来没有遇过到敢抗拒督察调查的警员,他上前揪住刚才发飚的那位,一拧胳膊,一个倒剪,吼着:“铐上,我看谁敢动。”

  嚓嚓铐上了一个,不料逼得急,反得凶,一堆刑警围着被铐,眦目瞪眼叫嚣着凭什么抓人,赵新雷吼着,就凭老子是督察,抓得就是你。众刑警吼着,有种你把我们全抓了试试。赵新雷火了,今天还就把你们全抓了。

  就在督察们情急之下,都拎出手铐时候,孙天鸣动了,他无法坐视了,大踏步出门,两位看他的刚一挡,却不料他悍然一个肘拳加膝撞,打得这两位细皮嫩肉的督察痛不欲生的弯下腰了,奔出了办公室,挟着愤意,气势汹汹地吼着:“住手……都住手。”

  “三队,全队集合。”

  他吼着,早看不下眼的刑警趿趿踏踏从楼道里,从预审室时、从宿舍里,黑影幢幢地奔出来了,赵新雷一见情急了,他反倒有点心虚了,指着孙天鸣道着:“孙天鸣,你想于什么?”

  “我正是我问你的。”孙天鸣瞪着眼,爆发了。

  “你们违规出警,威胁商人,纵容打砸,还有理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违法乱纪。”赵新雷针锋相对地,众督察马上集结成一片了。

  “呸,少给老子讲违法乱纪,关泽岳他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来这道街上开公司黑了不止一个人,每次进局子,前脚进后脚出………他欺负别人没事,今天受了一点欺负,你们就来给他出头来了。”孙天鸣把内幕爆出来了。

  “胡说,我们是奉市局的命令。”赵新雷驳斥着。

  “滚了你妈个逼,从案发到你们出现不到一个小时,你哄鬼呀。还他妈跟我讲违法乱纪我问你,督察的工作的条例知道不知道?你问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了,就要带走人。”孙天鸣咄咄逼人,问上来了。

  这有点越界了啊,不过是上级催办,下级拼命办而已,没想到被孙天鸣揪住小辫了,不过体制内混的,谁还真把制度当回事呀,赵新雷不屑地道着:“王局的命令,连你也要带走。”

  “你试试……公安局姓公,不姓王,冲你这句假传命令的话,老子就能把你拘了。”孙天鸣骂着,这是真话,但不符合督察工作的条例。王局肯定说了,但肯定不会签这个命令。

  “你敢。”赵新雷要摸手机了。

  “就这点本事啊?”孙天鸣不屑地看着,挖苦道:“赵新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出身,基层一年都没混够就进督察里,吃你爹老本的货,想骑到我们这些拼命的兄弟们头上,你配吗?三队每年伤残十几例,队每年大小立功十几次,你他妈居然说我们这儿是黑窝。”

  他一字一顿说着,一步一步紧逼着,赵新雷一步一步后退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些养尊处优的督察队伍和刑警的差距有多远,那人像两眼喷火,如怒目金刚一般,让他心生寒意,步步后退,退到车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强自提着勇气说着:“孙天鸣,你想于什么?”

  “问得好,你不说老子黑吗,那就黑给你看。”孙天鸣吼着,环伺一周,对着朝夕相处的队员吼着:“把他们全铐起来,查就查,把关泽岳几次案底全翻出来,看看谁是黑的,谁在违法乱纪。”

  命令下时,群起攻之,早看督察不顺眼的刑警们一涌而上,拧着、摁着、扑倒着、压制着,十位督察转眼被打上了铐子,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审讯室…

  乱了,支队得到这个消息后,紧急调拔直属的警卫,风驰电掣赶往三队。

  不独在三队,在重案队,督察审了孙羿、吴光宇、熊剑飞两个多小时,连诈带唬,排出一大堆证据,证明他们和余罪是同学、证明他们曾经是同事,籍此证明今天下午的事,是有预谋的一次打砸恐吓。

  “我没恐吓,是你们在恐吓我”吴光宇质问起督察来了。

  “打砸?我没看到啊,开车路过。”孙羿耍起无赖来了。

  “别磨嘴皮,有证据你抓我走,没证据我要睡觉。”熊剑飞嘴更牢,话都懒得说。

  两个小时把督察磨得心头火起了,这些天天和恶性犯罪打交道的警察,脾性里也沾惹上点,想让他们开口,估计没那么容易,三队出事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刚要和邵万戈商议带走人,却不料邵万戈已经带着本队的刑警把审讯室围住了,进门,二话不说:“关禁闭,写检查,交待不清楚,小心我抽死你。”

  就这么堂而皇之把人都押走了,这纯粹是做戏不是,熊剑飞走时候背后还竖着中指呢,督察领队征询似地问着邵万戈:“邵队长,这三个人我们要带走的。”

  “这个不合适,你们教育不了。”李杰指导员出面了,他严肃地道着:“我们查清问题,亲自给你们送去,您看现在这天色都晚了,几位还没吃饭……来来,我们这儿伙食不错,吃顿便饭。”

  “都看什么?”邵万戈对着一帮警员叫着:“赶紧把督察同志都请到食堂

  哎哟。软刀子更厉害啊,这些人那是请,几乎是一圈人围着,让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嘛,招待的嘛还算殷勤,就是这事情嘛,估计是办不了了。

  杏花分局,刘星星称病,躲开了,这也是个老油条了,不止一次被督察询问,每次想找到他正面询问,都得费一番功夫。

  平阳路反扒大队,林小凤还在讲下午到华泰公司的各种理由,路过,对,就是路过……我不对,我向组织检讨,我不该开着警车逛街,可我真不知道那儿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多警车泊着,我以为出了什么大案了,就停了下,看了看热闹………

  两个小时重复着这样情况,该轮着督察郁闷了。

  “叔……”

  关泽岳放下了杯茶水,对着摸牌的平国栋,附耳说了句什么。

  平国栋摆摆手,屏退了人,扔了张牌:“二万。”扔了牌,端着茶水,四平八稳地坐着。

  环境不错,很专业棋牌室,带小包、带卫生间、带茶水服务,而且很安静,他下首一位秃着头地随意扔了张牌问着:“平局,有事了?”

  “没事,三队那边,和督察打起来了。”平国栋笑着道。

  “你们警察,内部也于仗啊?”秃头的下首,是一位华发老者,取笑的口吻道。

  “窝里不斗,还跟谁斗啊。”再下首,一位发亮面白的中年人,笑着道。

  平国栋欠身摸着牌,扔出来:“四万……秦局对此深有体会啊,这个真没办法,警种多、单位多,各有各的小山头,不斗都不可能。”

  “四万哎平局,督察都压不住,这…不会出其他事吧?”秃头的道

  “现在不是怕出事,是怕不出事……还是领导有办法啊,督察一上门,那帮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刑警,一上火准得出事,一出事……那就好喽,这队长该着下课喽。”平国栋道。

  “白板……我看呀,高度不一样,处事的方式就不一样,本来矛头有可能针对我们的KT哎,这样一处置,成你们警察内部矛盾了。”老者道。

  “老栗啊,你这高度还不够啊。”另一位扔了牌,笑着道:“以我看呀,这事是针对许黑脸的吧,今年他往上提的呼声很高啊,如果在这个事上负个责任,作个检讨,丢个脸,那组织考察基本就黄了,这是领导之间的事,咱们这儿只不过碰巧点了个导火索。”

  “不过那小子真够横啊,再呆几年,肯定要成个人物啊,我外甥那么大个公司,他愣是敢带人砸了。”平国栋感慨着,这愣头青,愣得他都有点佩服了

  “放心吧,平局,您扒了他那身警服,我负责剥了他的皮。”秃头讨好地道。

  “老栗呀,上次砸你们车行的事,就该咬着他不放呀?怎么你们临了了,退了。”平国栋问。

  “哎哟,平局,我得做生意啊,你是不知道那阵势,一天去十几号特警,我那受得了,再说我惹不起许黑脸啊。”栗老板道着,有个深层次的原因他没讲,是因为女儿执意不再追究了,他也就顺水推舟息事宁人了,而且是那事证明选择没错,毕竟车行也有问题。

  “这一次,估计许黑脸也不行喽,出入娱乐场所、打砸恐吓、再加上抗拒督察调查……都是他手下人,够他喝一壶的了。”平国栋道,摸着的时候,脸上见喜,啪声一摔到桌上喜逐颜开道着:“发财,自摸……对对胡,哈哈,今天运气不错啊。”

  “平局啊,您不是今天运气不错,而是一直运气就不错,我们可都跟着沾光了啊。”秃头笑着道。

  笑声中,成撂的钞票递到平国栋手里,这些小筹码权当个乐子,就平国栋也没放在眼里,但凡打牌,主要是商量事情,推进了残牌,外甥关泽岳又给几位叔伯添水来了,这里也像个指挥中心,比如支队派出去三队了,比如支队长召开各大队长紧急会议了,比如各分局接到警车、警械清点通知了,等等之类

  作为外行也许没人能看懂这其中的深意。可平国栋懂,他知道幕后的领导在发力了,从支队到分局到派出所,都被一纸命令套上了一个笼子,有人要等着这事发酵、酝酿,等有了足够多的底牌时,会瞬间以压倒性的优势赢走所有的筹码。

  还好,他一直就站在赢势的一方,秃头讨好地把手机上的显示着“一切正常”的短信放到他面前时,他如是想着…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1 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