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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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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人心足惧



  “就是他?”

  这幢欧式别墅的三层,仿田园风格装饰的室内,一位脸相清矍,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道。那颐指气使的风度,肯定是这里的主人。

  无线接入的视频信号,被那位刚刚从地下室上来的男子持在手中,他谦恭地道着:“对,就是他,那天小温挨了一刀,失血过多,要不是他带着小温回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我担心是个二五仔,就先把他扣下了。”

  说得那天被劫的事,这事让蓝湛一大为光火,不过一听二五仔,似乎触动了他的那根神经,翻着眼看了手下一眼问着:“结果呢?”

  “我多疑了,我托老连查了下他的身份,就一个小混混仔,有过偷东西的案底,家在西山省,在天宝车行隔壁不远洗车,那天正好撞上了。”那人道。

  蓝爷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揣度这个巧合,是真的巧合,还是人为,他突然迸了句:“你别查正常案底,和那几家有瓜葛没有?盯咱们生意的,可不是一家两家了。”

  “绝对没有,您看。”那人持着小平板,接入了视频信号里,能看到那个穿着大裤衩,四仰八叉睡着的男子,那人生怕蓝爷怀疑似的道着:“要是那几家的人,就不会这么安生,这家伙从进来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没当回事,蠢成这样,装不出来的。”

  “呵呵,上无片瓦、下无余财,这种人都这样。”蓝湛一道。

  “那这人……”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怎么处理?”

  “你看着办吧,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

  “好。”

  那人答应,蓝湛一起身了,手下恭身开门,跟在他背后,到隔壁房间,又要去看看受伤的小温,当这个人看到蓝爷那眼中无限的柔情时,谁也没发现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对了,那位浴血冲出砍刀重围,此时趴在床上的女人,温澜,正是这幢别墅的主人的于女儿

  于女儿?

  一个很让人暇想无边的词啊,就像看到此时温澜罗衫轻解,香肩半露,趴在床上那场景一样让人想入非非。

  轻叩了下门,蓝湛一进去了,请的护士起身了,恭身问好,这是专程从港市请来的,专业护理,蓝湛一眼光示意:“今天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了,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失血过多……不过伤口有点感染,可能将要留一道疤。”护士道,标准粤人长相,高颧窄下巴,就即便护士装也没有什么诱惑,直接被蓝爷身后这位忽视了,他痴痴的盯着床上的温澜,直到蓝湛一开口,让他们回避一下,才稍有留恋地离开了,轻轻地掩上了门。

  “生气了?我知道你没睡着。”蓝湛一笑着坐到温澜身边了,伸着手,抚过她一头秀发。

  “拿开……咸手,人家疼着呢?”温澜真没睡,一摆手,状似撒娇生气一般,把蓝湛一的手打开了。

  蓝湛一呵呵笑着,放低了声音道着:“我很喜欢你喊‘疼,这个字。”

  “讨厌……哎唷”温澜状似羞赧,撒娇似地道着。

  看来于爹和于女儿,肯定没那么于净啊,倒像羡煞人的老夫少妻一对。

  温言轻语片语,蓝湛一感慨了,这次可多亏了小温你啊,钱倒是小事,要是投注单子落到外人手里,那可等于授人以柄了。

  “谁于的?查出来了没有?”温澜一听此事,也是咬牙切齿。

  “还能有谁?崩牙佬啊……正家铲,这个王八蛋,找咱们不自在不是一次两次了……”蓝湛一道,看来这是个让他相当伤脑筋的竞争同行,愁得他直咂嘴叹气。

  长发的掩映下,温澜看着蓝湛一如此发愁,她轻笑着道:“于爹……你也是个纵横两道的人物嘛,还怕他?”

  “不是一条线上啊,咱们办事是砸钱,人家办事是拼命,没法竞争啊。”蓝湛一道,又补充着:“你还别不信,这次他组织一帮了四川毛子结伙砍人,就是因为上次我拒绝他入股……这边砍完,那边就给我打电话,问我考虑好了没有。他妈的……”

  气着了,偏偏这些草莽猛汉,是那些惯于玩弄黑金和权力之人的克星,轻不得、重不得,他们就认一个死理,大不了一刀两命,老子陪你。这种人也着实让蓝湛一头疼,他们甚至连警察也不怕,大不了折几个兄弟进去,剩下的,继续跟你于到底。

  呵呵温澜埋着头,又轻声笑了,蓝湛一正烦着呢,出声问着:“你笑什么?伤成这样……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这个王八蛋不好对付啊,出这么大事,他跟没事人一样,该喝茶、该打牌一点不落下,就等着我回话呢。”

  “那还没人管他们了?要不,我出面给你说和去?”温澜道,似乎是屈服,不过这种屈服对于男人是一种挑恤,那野性的眼光看着蓝湛一,很容易激起他的征服**。

  “这次要跟他做个了结……你等着,接下来我处理。”蓝湛一道,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微笑着,万般柔情似地抚过温澜白皙的脸庞,温澜握着他的手,相视间,柔情无限。

  他起身,掀开了薄被,看了眼伤口,又轻轻的覆好,嘱付了几句安心养伤的话,又亲昵片刻,这才出了房间。

  当他出门时,展现给外人的又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商界名人的气质,在手下这位叫刘玉明的陪同下,下了楼,上了车。因为遭劫的事,他没少伤脑筋,这个崩牙佬敢拿他的女人开刀,那说不准那一天,也会有人冲出来拿刀砍向他。

  车驶离了这处休闲的别墅,刘玉明直看着车走得不见影了,这才急匆匆奔回楼上,摆头示意着护士离开,他轻轻坐下来,掀着薄被,又心疼地看了眼,嗖声被子被抢走了,温澜盖在自己身上,不耐烦地道着:“有什么看的,都看几遍了。”

  “受这么重的伤,回来时都没知觉了。”刘玉明坐下来,有点心疼地道着,看那挽惜的样子,是真疼。

  “还好,有你这位好医生在。”温澜笑笑,要坐起来,刘玉明搀着,因为伤在后背的缘故,坐不能靠,躺只能趴,可也算是一种折磨了。

  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鞋子,那染着红甲的美妙纤足让刘玉明观摩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此时的温澜素颜无妆,披着短衫,慢慢踱步到了窗前,她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次的劫后余生,却是让她凭生了几分感慨,看着这别墅、看这着青山绿水,总觉得似乎多了一份亲切和幸福的感觉。

  蓦地,两条手臂从背后环过来了,揽上了她的腰,她笑了笑,轻叱着:“你这是在作死啊,不怕我于爹灭了你。”

  “我在他眼里,也是个女人的。”刘玉明道,似乎并不忌讳自己女性化倾向的气质,不过话锋一转,又无限柔情地道着:“他只认识钱,什么时候又真正在乎过你了?”

  “我知道,在乎我的,只有你。”温澜喁喁轻语着。

  两人就这样轻轻地揽着,像一对如漆似胶的情侣,绮妮在午后的阳光沐浴中,他似乎很享受地闻闻那乌发中带着的香味,以一种揶揄地口吻地又一次邀着:“澜澜,我们应该早脱离这里了……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我从住进这里,就想着有一天离开……相信我,日子不会很长了,对了,天宝你联系上了没有。”温澜问。

  “那家伙吓坏了,又不敢直接来找蓝爷,一直打电话要见你呢。”刘玉明道。

  “和他没什么关系,是蓝湛一积怨太重,这些生意,谁想独吃都会成为公敌……玉明,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马上开赛了,我连门都出不了,还有公司的账务需要尽量梳理一下,东阳、中奇一起受伤,连个得力的人手也没有了。”温澜道,有点心揪了。

  “暂且停一停吧……公安正在追查网赌,连蓝爷也穷于应付了,这风头上,咱们可别给他当了马前卒。”刘玉明道,眼睛不离温澜白皙的颈项左右,如果不是耿于伤口,肯定已经是温柔在怀,一个长长的、缠绵的湿吻。

  温澜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温柔,她修长的玉臂后伸着,环着刘玉明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上,摩娑着,亲昵着,以一种让人骨酥的声音回答道:“好……我听你的。”

  目光的相灼间,媚自眼生,情由心起,也许这才像相携的一对,两人相拥温存了很久,久到站累了,刘玉明又轻轻地搀着她,让她趴在床上,轻覆上被子,在走的时候,刘玉明终于想起还有个扫尾的事没做了,他出声道着:“对了,澜澜,那天送你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好像是洗车行的工人,有点愣,不过多亏了他。哎对了,那人呢?”温澜也终于想起这个人了。

  “我怕是个二五仔,就把他留下了。”

  “留下了?”

  “对……留下了。”

  “呵呵”

  两人心照不宣,看来都知道是什么办法,刘玉明问着:“关了这家伙三天了,你看怎么处理他……本来我怕他有问题,还专门查了查,结果也是个小混混,因为盗窃蹲过两次劳教。”

  “那你看呢?识人善任,谁还能比得上你?”温澜侧头笑了笑,一句嘉许。她似乎看到了刘玉明有点动心了,特别是两个自己人都被砍成重伤住院的时候。

  “本来我想用他……可一看这家伙当过贼,心里又犯疑了,咱们天天可和钱打交道,万一个用上个手脚不于净人,那可是引贼入室了啊。再说现在不太平啊,又是警察,又是同行,一招不慎,就有满盘皆输之虞呐。”刘玉明担心地道。

  “能于得不一定好用,好用的又不一定有本事,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对了,玉明,他叫什么?”温澜随口问着。

  “余小二,西山人。”刘玉明道。

  “哦,这么土的名字,多有乡土味道……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温澜软软地道,轻抬着兰花指,那是一个优美的慵懒动作。

  “好,我来办。”刘玉明嫣然一笑,轻轻地掩上了门。

  对,就是嫣然一笑,那献媚的样子让温澜有点反胃,不过她能忍得住,就像忍住身上的伤痛一样,那些恶心的男人,她已经忍了很多年了,何况这个不男不女的。

  插进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很容易,可要走进一个女人的心理却不容易,但男人往往会被感受到温柔迷惑,总以为身边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刘玉明就是如此,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就即便怀疑,他知道也不会比年过半百的蓝湛一差。从温澜的房间里出来,他慢慢的踱着步子,随手开了几间房门,看了看装饰得颇有品位的房间,下了楼,又观摩了一番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当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都将划到自己名下时,那份子得意之情,已经是溢于言表了。

  对了,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他想起了地下室关的那个人,回下人的房间叫了两个保镖,这不是保安公司提供的,而是蓝湛一高薪聘请的,有散打退役的、还有军旅出身,他们即便休息时间和别人也不一样,做附卧撑的,练拳击动作的,刘玉明招手叫了两人,两人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了。

  开门时,他停了下,又小声安排了几句,三人次弟钻进地下室时,那人被关的还在呼呼大睡。

  “起来,该上路了。”有位保镖吓唬道。

  “快他妈起来,装什么死啊。”另一位直接踢了两脚。

  朦胧中余罪流着哈喇子起来了,又看到了那位比东方不败还帅的男人,他揉揉眼睛,适应着光线,刘玉明慢慢地蹲下身,笑着道:“兄弟,别怨我啊,我们老大发话了,送你上路……。”

  “喂喂喂,我说各位老大,我说多少次你们才相信,我就一洗车工,你们弄我有什么意思?”余罪吓了一跳。

  “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和谢东鹏一伙的,那么多人砍人,怎么你一点事都没有?”刘玉明阴阴地道。余罪苦不堪言地道着:“我真不知道什么东鹏瓷盆屎盆子。我巴不得被砍了,就不用遭这罪了。”

  “不会吧,看你骨头挺硬,要不是警察?来蓝爷这儿卧底,那你是找死啊。”刘玉明道,端着余罪的下巴,那张惊恐的脸,看不出真相,不过他准备吓出真相来,直问着:“要是警察还真不敢杀你,不过要是普通人……那你只能白死啦。”

  “别别别……那就当我是警察,我真是警察,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我兄弟们会找你报仇的。”余罪慌不择言地道,听到“蓝爷”那个名字,实是他妈让人震憾,抓人家还没见面,倒送货上门了。

  不过这样子更像是假话了,刘玉明火了,一指道:“别的我分不清真假,这句话绝对不是真的……天下人都死绝了,你这样子能当警察?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嘛,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于什么的?你就一贼。”

  “你逼我,我有什么办法。”余罪难堪地道,真尼马郁闷,就说了一句真话,他们反而不相信。

  “算了,不问了,动手吧。”刘玉明阴沉地道,耐心耗尽了。

  两名保镖一个摁腿,一个勒脖子,余罪喊都没来得及,就觉得脖子像上了一道铁箍一样,张着嘴吊着舌头,就是喘不过气来,一下子他觉得万念俱灰,心里只留了一个念头。

  九百九十九种死活,我这样是最二的,冤死呐

  还真是冤死,那胳膊勒得越来越重,眼看着余罪额头青筋暴露,嘴里嗬嗬出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对方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慢慢地,眼前那张妖异的男人脸模糊了,慢慢地,余罪的眼珠子翻白了,过了很久,那人手一放,余罪人事不省地瘫在地上,那大汉探了探鼻息,扬头道着:

  “死了,没气了。”

  一辆泊在武警疗养地时,透过车窗,许平秋看到了那一组远赴此地办案的手下,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蔫不拉叽的。

  下来三人,都是便装出行,史清淮认识其中一位,是省总队的一位内勤,特勤处的,还有一位像是当地的同行,看和许平秋说话随便的样子,他知道警衔肯定不低。

  “同志们呐……我是专程来给大家鼓气的啊,面子可以输,案子不能输,过一会儿,我相信新的案情会引起你们更大的兴趣……来,今天是咱们深港的同行李绰同志唱主角啊……”

  边走边介绍着,这位看样子三十年许的李绰居然是当地刑事侦查局的副局长,南方和北方的治安条件差异颇大,因为刑事案件多发,刑事侦查已经单独建制成局,这个副局长,级别应该和许处相当了。

  “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各位同行,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们双方在查的案子,可能在某些地方有交集,那我从8月日的洗车抢劫案开始吧………”

  李绰介绍着,带来的资料图文并茂,这个猝发的抢劫案因为涉枪的缘故,深港警方高度重视,连续奋战七十多个小时,已经抓捕到了潜逃回四川的两名嫌疑人,据他们交待,是一位叫谢东鹏的同乡召集他们寻恤抢劫去的,这个谢东鹏很好查,因为伤害罪被公安打击过四次,不过每次打击之后,出来仍然重操旧业。

  关键不在谢东鹏,而在于另一个人,李绰放出来了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照片,重重一点道:“幕后应该是这个人……马家龙,也是个几进宫的分子,最惨的一次,他和东北一伙人火拼,被打个了满嘴牙,后来就得了崩牙佬的绰号……在刑事案子里都有这种惯例,打击的程度越大,他们成长的速度也就越快,这个人出狱后又纠集了一帮人,他们改变策略了,不亲自动手了,一直假手于人,向各行业插手,谋取经济利益,我们跟踪他们有段时间了,不过,他学乖了,从正面我们没有提取能钉住他的证据……”

  一直在讲这个马家龙的事,肖梦琪狐疑地看了史清淮一眼,两人都有点不解,这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嘛,余罪和鼠标就即便和他们有交集,也是偶遇。

  “大家一定很奇怪,这个谢东鹏似乎和你们在查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再说一个人,你们可能很快就想通了。”李绰笑着,把一张照片放出来了,史清淮和肖梦琪一下子明白了。

  是蓝湛一的照片。这些涉黑人物之间也是矛盾重重,相互牵扯到一起了。

  “你们在查劫车抢钱的系列案子,我们在查谢东鹏涉黑的案子,这两个案子并到一起,可能都没有刚刚浮出水面的案子大……我带来了一份电子文档,大家可以看一看。”李绰道。

  这个方便,李玫要了共享码,把文件分屏到大家的电脑上,看了几眼,嘘声已起,这是部里发的一份通报,总结了各省各地公安机关对网络赌博引发的系列刑事案件统计,这种案子因为异地开盘,网上投注,远程结算的方式,一直就游离在公安部门的监控范围之外。

  对此案的调查进行时日已经不短,开赌的服务器虽然都在国外,但有迹像表明,几个网终聚赌庄家就在深港市,就是这位道貌岸然的蓝湛一。据线人提供的消息,他是其中最大的一家,仅他们一天流动的各类资金,要有数百万。

  “…我们费了很大周折,安插了一个内线,这次抢劫的事情就是因为网赌的生意归属问题,马家龙是个大老粗,这些高智商的东西他们玩不转,但他很眼红庄家这么挣钱,向蓝湛一提出入股的要求,蓝湛一不愿意,于是就引发了这次车行的抢劫案子……马家龙假手谢东鹏,开始明火执杖砍人示威。”

  李绰看大家已经知道大慨了,又放出一个女人的照片,介绍着道:

  “这个消失的女人叫温澜,据我们内线汇报,她是蓝湛一包养的情妇,十七岁就跟着他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样就成了他生意上的左膀右臂,受伤的两位,孙东阳、袁中奇,都是蓝湛一的亲信,马家龙这次是发了狠了,可能已经向蓝湛一下了最后通谍,如果不分一部分生意给他,那一下被砍的,估计就是蓝湛一了。”

  看了眼大伙,对于众人表现出来的冷静,李绰非常满意,又接着道着:

  “你们追踪的这个尹天宝,也在我们的名单上,他是蓝湛一后来招收的手下,负责赌车这一块,因为他在明处,所以谢东鹏就选他下的手。”

  “那意思是,暗处的生意,连谢东鹏、马家龙也不知道?”史清淮问。

  “当然不知道,要知道的话他早去抢了。这种网赌隐藏可比任何一种犯罪都容易,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居民楼、可能在一个普通租住的写字楼,甚至放到乡下都有可能……他们仅需要几个精通银行业务的人员,有网络,能转账就行。”李绰道,说到此处,俞峰的眼睛亮了亮,似乎揣摩到了什么,一闪而逝,又从眼前飞走了。

  “可即便查抄到这个窝点,也肯定扯不到蓝湛一身上啊。”肖梦琪道,这才是真正的职业犯罪,他们永远深居幕后,谁也别指望在他们身上找到犯罪的证据。

  “呵呵……那是肯定的,不过你想过没有,没有钱的老板,就相当于没牙的老虎,等拔掉牙的时候,也就好对付多了。”李绰道,这个形象的比喻引起了一阵笑声。

  见面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果是把整个行动组划归了深港刑事侦查局指挥,双方实现信息和案情共享,仍然在暗处,直接负责的联络人就是李绰,这位是两方省厅交流的结果,毕竟在当地他们有地缘的优势。

  这个会议结束,直到送走人时,对于大家心揪的事却只字未提,谁也没提,那是因为都得到了一个口头命令,行动组只有在场的十个人,没有第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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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泰来否极



  “报告”

  “进来。”

  进许平秋房间的人是解冰,进门时,他看到了许平秋背着手,像是临窗眺望远景,回头时,他恭敬地敬了个礼,许平秋直接道着:“于案情无关的事,不要问我。”

  “是,不过我问的是与案情有关的事。为什么要把余罪排除在外。”解冰直接发问了。

  许平秋怔了下,反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

  “因为他是我们的队友,我们都关心他的安危。”解冰道。

  许平秋的眼光一下子变得不解了,他盯着解冰看了看,两年的警营生活,曾经在学校那点学生气,那点纨裤气,都无影无踪了,现在站在他面前是一位意志坚定,神情肃穆的警员,正鼓着莫大的勇气,质问比他高几级的上司。

  有种

  许平秋赞赏地看了一眼,然后毫无征兆地走向门,哗声一拉,哎哟哟哟喂,门外竖了四个脑袋,摞在一起,一下子被逮了个正着,许平秋笑着看了眼道:“都进来吧,看来磨合这几个月的效果不错啊,都很关心他是吗?”

  “对呀,怎么不管了。”李玫有点伤心地问,那被组织抛弃的余儿,该多可怜啊。

  “是啊,许处长,我们一起五个人进队的,不能他出了事,不提不挂了吧?”曹亚杰道。

  俞峰和鼠标耷拉着脑袋叹气,许平秋看看几人,又回头看解冰,很近的距离,向他竖了竖大拇指道着:“解冰,你成功地证明了我当年对你的错误判断……我欠你一个道歉,现在正式给你。”

  那是说当年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因为找校外的学生报复同学,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现在想起来不过一笑置之,解冰道着:“道歉就不必了,对于这次安排我无法理解,并案是应该的、信息共享也是必要的,可不能我们队友消失,不闻不问吧,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

  “就是啊,既然和地方联手了,就应该通过他们地方,找余罪的下落。”俞峰道。

  许平秋笑了笑,坐回去了,慢条斯理地道着:“对于你们的这疑问,我经过考虑……”

  他抬眼看着众人,那些人期待值提高时,他却话锋一转笑道:“对不起,我不能同意,服从命令是警察的守则,你们不会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吧?”

  众人心一落,许平秋仿佛故意逗人一般道:“不过我保证,没有危险,而且要对你们这样自乱阵脚的行为,提出批评。”

  批评?关心一下,反而要提出批评,众人此时可是郁了一肚子气了。

  “别不服气,既然这是一个高智商的团队,有什么事也应该用你们脑子想想,余罪是带着一位女人主动离开的,不是被人拿刀拿枪逼着走的,我真想不通,你们凭什么认为他有危险?有证据吗?”许平秋问。

  “可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蓝湛一很可能又是个幕后人物,他和人家的二奶搅一块,怕不会被灭口吧?”鼠标道,可怜兮兮地,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那是别人的牡丹呐。

  哈哈哈,许平秋大笑几声,看着一于人,寥寥道着:“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样想,他可是无意中救了蓝湛一的女人,而且他没有什么背景,你们说对一个普通的人,对方会知恩图报呢?还是会恩将仇报?注意,前提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警察。”

  “应该会知恩图报吧,好歹也得给俩钱吧。”李玫道。

  “也是啊,确实是救了人。”曹亚杰念及此处,心里一松。

  “好,既然这样,既然知道对方有涉黑背景,那你们认为,应该大张旗鼓地去找他吗?让地下世界的那些人物,都知道他是个警察?”许平秋一问,把大家都问住了,他抬眼看着解冰,道着:“这个总队有安排,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深港同行,把案子推进速度加快,忘了余罪这个人……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对不起,许处长。”解冰敬礼道,他想清楚其中的关窍了,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也许,会顺理成章进入敌人内部。

  说到此处,其他人也觉得这不外乎最好的一种处理方式了,各自敬礼离开,锁上门时,许平秋笑吟吟的表情凝重了,他是外表轻松,可心里也真叫一个急。

  因为到现在为止四天了,仍然没有余罪的确切消息,在那个他并不了解的地下世界,现在两方内线和各方势力都介入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也可能发生,远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

  “大郭,手艺不错啊。”刘玉明蹲下身子,翻翻余罪的眼皮,瞳孔稍有放大,生命特征正在消失。

  叫大郭的那位,是动手的保镖,他狞笑了笑谦虚了句:“一般化,这办法麻烦了点,我们以前都是直接敲要害的。”

  “还是这办法好,杀人不见血。”刘玉明笑着道。

  那笑非常妖异,就即便保镖见了他也后背冒寒气,杀人对于这些人或许真不怎么害怕,可这位有点变态的医生经常把人整得死去活来,在他手里想死都难,那场景谁见了也会心生恐惧。

  又开始了,刘玉明掏着随身的工具,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不知名的一次性针具,他拉着余罪的胳膊,找着动脉,看着时间,猛地一刺,注射进去了。

  一秒、两秒七秒…十秒,已经勒得生命特征开始消失的人,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在阴森的地下室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在几个人的注视下,一动不动。

  蓦地,动了,猛地余罪像炸尸一样直挺挺坐起来了。嗬嗬喘着气。

  医生不害怕、保镖也不害怕,倒把余罪吓得尖叫了一声,惊恐地道着:“我…操,这他妈阴曹地府你们也不放过我?”

  说得瞠目瞪眼,气得怒发冲冠,刚刚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人勒得背过气去了,那一刻死亡的感觉是如此地清晰,清晰到他现在身上一层汗湿。恐惧到了骨子里了。

  原来死是这个样子,真他妈太容易了。

  刘玉明妖妖一笑,打量着余罪。不阴不阳地道着:“先来个热身,感觉不错吧?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谢东鹏的人,还是马家龙的人?”

  余罪火了,怒气嚣张的二劲上来了,呸了一口道着:“去你妈HR”

  刘玉明脸色一变,随即就蹬了余罪一脚,蹲下了身来,看着余罪,余罪不服气地回瞪着,刘玉明突然间笑了,拍着手,嘎嘎于笑着道着:“这小子不错啊,现在居然还会发火。”

  “确实不错,大小便居然没失禁。”大郭道,被这么整过的人,整不死也被吓个半死。

  “这么横啊,求饶都不会啊。”另一位保镖道。

  横竖反正就他妈这个鸟样了,余罪知道自己是别人手上了玩物了,他心一横呸了口:“来啊,继续,你们这次弄不死我,小心将来死在我手里。”

  “这么拽?”一位保镖随即踹了他一脚。

  “算了算了……”刘玉明摆摆手,一指余罪道:“动手”

  “我操,还真来。你们黑涩会也太差劲了,弄死人业务都不熟练?”余罪又吓了一跳。

  “还以为你不害怕啊。”大郭道着,上得前来,这一次却不是把他往死里勒了,直接解开了他的铐子,余罪活动了下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狐疑地看着这几位有点变态的货,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

  没什么花样了,刘玉明背起手,踱步着上楼梯了。

  他们一走,保镖大郭啪声扔了一摞钱,看着余罪道着:“拿着钱滚蛋,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出去乱嚼舌根,小心下次勒死你,可没办法让你醒过来

  余罪看看两位孔武有力的大汉,又看看地上的钱,想也没想,拿着钱一揣,一骨碌起身一摆手:“我懂,不用你教。放心,我马上消失。”

  这话说得光棍,两名保镖没有为难,相视谑笑了笑,似乎这并不是结束。

  “大郭,看来咱们要多个同伴了。”一位保镖道。

  “刘医生没说留他啊。”姓郭的保镖没反应过来。

  “人蠢胆大,这种挨砍刀的炮灰不留下,多可惜呐。”那位保镖笑着道,大郭脸色变了变,似乎对那位刚刚离去的小伙多了几分同情。

  余罪可不知道这些了,揣着钱火急火燎就跑,跑上楼梯还不放心地回头看看,那俩保镖没有拦他的意思,余罪这才放心了,从地下室钻出了房间,直奔厅门,一开门,吁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妈的,这重见天日的感觉就是好。

  这帮子变态,等着回头老子收拾你们。

  他恶狠狠地想着,快步走着,这幢别墅真大,还带了一个游泳池子,绕过池子,直奔大门,快到时又吓了他一跳,那个妖异男斜斜地倚在铁门边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他身上那个部位好下手似的。

  这位帅哥,可比任何一位余罪见到过的悍匪还让他恐惧,他远远的躲着,想从门口另一侧溜走,那人只是笑着,等着脚已经跨出门时才喊了声:“等等

  余罪手脚利索,赶紧地掏出那摞钱来,恭恭敬敬一递,谦卑地道:“老大,钱不要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当我没来过。”

  刘玉明一愣,看余罪非常诚实表情,哈哈大笑了,此时才觉得正常,如果有生的希望,是谁也会争取的。他把余罪的手推回去,笑着道:“小兄弟,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听?”

  “您说,保证听。”余罪道,已经判断到他要说什么,但他在考虑,当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你很不幸啊,惹了崩牙佬的人,崩牙佬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深港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个人对付别人的办法一般是,直接剁手砍脚,那天你见到了,我们两个人,被他砍得不像人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刘玉明道,慢条斯理说着,看余罪惊得直瞪眼,他很满意这个表情,拍拍余罪的肩膀道着:“反正你出去也要被砍。要不,就到这儿给你找点活于?”

  “这儿?”余罪愣了下,指着这别墅,剧情发展尼马太快,刚才还差点勒死老子。

  “怎么了?不满意?”刘玉明问。给了一个笑容可掬,让男女都会恶寒的表情。

  “这个……这个……”余罪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你是在担心……我们?”刘玉明笑着道:“那就不必喽,对新人总得有点规矩吧,一般人来我这儿,都得过我的手,坦白地讲,在濒死的那一刻,大多数都会露出真容……这相当于组织考核啊,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不会不会。”余罪头摇得像拔郎鼓,像是真有点惧了。其实也真惧,要是自己心里真知道点什么露点马脚,没准还真要把小命交待在这儿了。

  “别担心,我从来不杀人。”刘玉明很诚恳地道,余罪的脸色一松,他却又补充着:“把人整成精神病或者植物人才是我的强项。”

  呃,余罪毫无征兆地一噎,又吓了一跳,他觉得这家伙说得一点都不夸大,而且他意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恐怕自己又不幸被这个地下组织看中了,要招聘呢。

  刘玉明笑着又问上原话了:“既然不介意,那就留下吧,比你当洗车工强

  “可我……我什么也不会于啊。”余罪喷了句,在这种情况,显得老实点、傻点,让别人有智商和地位上的优越感,自己就越有安全感。

  “肯定会,吃喝玩乐,业余时间数数钱,怎么样?都会,你不可能不会。”刘玉明开出了一个相当优渥的招聘条件。

  “不能吧?你说的好像招公务员似的。”余罪张着嘴,白痴地道。

  刘玉明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直说小兄弟真幽默,不过呢,这活比公务员的活还轻松,绝对没有朝九晚五以及上下班时间卡着,再问时,余罪点点头道:“行,于”

  咦?答应的这么爽快,刘玉明倒有点疑心了,又不放心地问着:“刚才推三阻四,现在怎么同意了?”

  就神经大条,刘玉明以为自己也得威逼利诱下一番功夫,没想到比预料容

  “哎哟,大哥,别玩我了……我知道啊,要让我走,我不走也得走;要让我留,我就走了,是不是也得回来?这儿您说了算啊。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烂命一条,你看着给个价。”余罪苦着脸道,把变态哥捧起来了。

  “好像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是为你好。”刘玉明道,他突然发现,有点喜欢上这个识趣的小家伙了。

  “我知道,要不好的话,就醒不过来的是吧?”余罪道。

  “是啊,很识相,你毕竟知道这个地方,又敢拿我们的钱,怎么能轻易放你走……不识相的话我随时可以⊥你醒不过来。”刘玉明一抚余罪的脑袋,好不亲昵地道,回头走着:“来吧,给你安排个住处,回头带你去熟悉熟悉,明天上工。钱有的是,一天顶着你于几个月,就怕你拿到手软。”

  “喂喂,大哥,于啥活啊,这么紧着来。”余罪追着,谦卑地问。一听钱字,还真有点向往。

  “那俩被砍的,活没人于,你接着吧。”刘玉明道,他回头时,看到了余罪吓得又呃地一声,愣在当地,那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又像被吓坏了。

  他哈哈笑着,风摆柳枝地走着,似乎根本没在乎余罪的感受,经历过这么一次,在他看来,对方已经被结结实实套牢了………

  嘀嘀嘀

  几声短信的声音,标哥正在椅子上打盹,半晌摸出了来,一看之下惊恐地叫了声妈呀然后触电似地跳起来,不料手机没拿稳,甩出手了,他赶紧去接,椅子一绊,接是接住了,人也吧唧,摔在地上了。

  他如获至宝的捧着手机,呲牙咧嘴地往起爬,爬了一半突然愣了,一室人都看怪物似地看着他,曹亚杰说了,真可以啊,坐着都能睡着。俞峰说了,这叫白日梦。李玫和解冰只是笑了笑,没有挖苦鼠标兄弟。

  “哼……看看这是什么。”鼠标扬着手机,扔到了桌上。

  李玫拿着一看,刚收到了短信,一句话:贱人,你没事吧。

  “被骂了还这么得意?”李玫愣了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狂喜地道着:“这是……余罪,哎哟妈呀,可算是没事。”

  余罪?余罪出来了?

  一下子群情激奋了,你抢我拽,看这条粗口短信,越看越觉得亲切了。李玫抚掌大乐了:“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一准没事。”

  “你这夸人还是骂人呢?应该这样说,人贱,命硬着呢。”曹亚杰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贱性,笑着道。

  解冰看大伙这么乐,也跟着松了口气,俞峰却是追着:“给他联系啊,在哪儿,咱们接他去。”

  “别,千万别………短信后面有个……”鼠标要说有个危险标识的话,一下子省得保密条例,刹住车了,赶紧地拿起手机,直奔向楼上,向一直等消息的肖梦琪、史清淮汇报。

  这边的惊喜刚刚消化,楼上的又开始了,史清淮直抚心口,好好,没事就好,看这说话口气,肯定没事。肖梦琪也觉得这一口气算是缓过来了,有点激动地直搓手。

  现在有点佩服老许和特勤处的淡定了,他们就什么也不做,等着消息。

  “赶紧向特勤处来的同志汇报。”肖梦琪道。史清淮这才省得了,拿着手机,奔向更上一级,鼠标乐滋滋追着,不料后领一紧,被揪了一把,回头时,是正兴奋着的肖梦琪,她说了:“你等等,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什么叫瞎掺合,我们是兄弟。”鼠标道。

  “兄弟就那样,自己钻车后厢,把他扔下。”肖梦琪反问。

  “你错了,特勤的第一守则是保命,不是拼命。”鼠标道。咦?肖梦琪愣着看鼠标,突破迸了口:“你参加了两年前的贩毒案子侦查,就在羊城。”

  “那当然。”鼠标道,一看肖梦琪的脸色马上又改口:“当然没有。”

  “是吗?是有保密条例卡着不能说是不是?”肖梦琪笑着道。鼠标得意地伸伸脖子:“你猜呢?”

  他就喜欢这样,用一个小秘密逗逗妞,其实答案已经写在那张猥琐的脸上了,肖梦琪笑着道着:“对于涉密案情我没兴趣,不过我欠你们的一个道歉,你说现在给你,还是等他回来一起给?”

  鼠标看着肖梦琪诚恳以及挚热的眼光,他知道这个身份对于普通警察的震憾力,他笑着问:“道歉?难道你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那倒没有,只是我一直把你们的呼来喝去,一直认为你们两个懒汉进洗车行纯粹是偷奸耍滑,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最接近实用和实战的方式,尽管出了点意外。”肖梦琪道,事实也确实如此,大部分有价值的信息都是从他们俩人这出的,而且现在看来,两人的份量恐怕要无限制提高了。她自责地道着:“我这个领队当得很不合格啊,如果直接采用的你们方式,可能会比现在更好,他陷进去,我有责任。”

  “没事,我们已经习惯了,相比那些根本没把兄弟当回事的领导,你和史科长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余罪说的,有天在一块喝酒他跟我说的,其实他这个人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无赖,谁要敬他一尺,他会敬人天上,可谁要要是玩他一次,他会坑人十回…还好,他有点喜欢你,不会坑你的。”鼠标道,做了个鬼脸,看肖梦琪愣着,他转身出去了。

  喜欢?肖梦琪觉得这个词有点突兀,突兀得她心里有慌乱的感觉,她抚着胸前,觉得心里砰砰在乱跳,又想到了在梧宁,余罪那带着暧昧语气的调侃之言,这样的没皮没脸的货色还真不在她的眼中,不过现在突然间发现,自己的看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地改观了。

  居然是一位曾经出生入死的特勤?居然是一位深藏功与名的英雄?怨不得她一直觉得余罪与众不同,能洞悉到每一个犯罪的细节。

  这样的人,即便她不会喜欢,也下意识地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事情就在这里转机,第一转机是行动的指令,发号施令的人不再是史清淮、肖梦琪或者许平秋,而是一位据说有特勤工作经验的同志,是特勤处宣布的,他是:

  严德标

  对于同伴们那嘴张得能塞几个鸡蛋的愕然表情,标哥还是那副贱性,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了,那样子绝对是小人心态得到了极大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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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英才不羁


  当当当当……有人中指叩着的柜台,柜台后面,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小老板,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睛,不客气地来了句:“作吖也?”

  这于什么的意思,柜台前站的那新上岗的余罪,不知道该咋说了,回头问同来的保镖郭少华:“怎么跟他说呢?没凭没据,怎么要钱?”

  收账好歹有个欠条,收数好歹有个说头,可这收筹,余罪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总不能就空口无凭,朝人家要钱吧。

  “手机上那个………”另一位保镖提醒着,他也是个门外汉,余罪一想起来了,哦了声,掏着新配的手机,看看这家的门脸,05号福利彩票房,他翻着05的账单,这玩意怎么欠下的他都没搞清楚,只是照本宣科念着:“你看吧,一共是两万七千八百二。”

  “你是谁呀?”那小老板警惕地道。

  这个来时候刘玉明交待过了,拔着一个号码,是还躺在医院的郭中奇接的电话,果真是人面熟好办事,就这没凭没据,老板一接电话,二话不说,一包钱就递出来了,余罪大致数了数,这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数完了一揣,一摆头,三个人鱼贯出了彩票房。

  上车回头看时,大上午时间彩票房没什么人,满墙贴着一句中胆、老叟送码等等之类的广告,真想像不出,在这些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好做的生意,瞧吧,后面郭少华已经第三摞这样的钱放进皮箱里了。

  两位保镖都是新配的人,都蓝湛一为了保证收筹的正常进行,专门把自己的保镖调上来了,一个叫郭少华、一个叫吴勇来,两人一般般虎背熊腰,就这架子也够唬人的。

  “老郭……我还没闹明白,这钱是怎么挣的?”余罪驾着车,随口问了句

  郭少华,是那位差点勒死他的保镖,笑了笑道着:“你要弄明白,那你不成蓝爷了。”

  “我估计就弄明白,你也成不了蓝爷。这生意可是钱砸钱。蓝爷的信誉在道上那是硬梆梆的,说赔你多少,从来都不含糊。”保镖吴勇来道,这家伙据说是当兵的出身,不过这玩意无处考证,余罪估计假不了,那腰身挺得比特警还笔直。

  “那你说是赔……可这是赚呀,这两天可净收钱。”余罪道,能把这生意做到大家都给钱的份上,真让他神往,怨不得让人眼红呢。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吴勇来摆乎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外围黑彩,以全国性的开奖为赌,比正规的彩票高出百分之四十到七十不等的奖金金额。这好比彩票房和彩民之间的对赌,你猜对了,彩票赔付你比彩票高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奖金,你猜错了,那自然这购彩的钱,就进入彩票房的账目了。

  可这样的话,如果中了呢?余罪奇怪地问,要中奖了,特别中点大点的奖,彩票房可不一定赔得起,毕竟黑彩开出了赔率要高得多了。

  这问到关键之处,正因为小彩票房赔不起,幕后这些有大量现金的庄家就应运而生了,也就是说彩民购彩都是私彩,中了庄家包赔,不中呢,彩金归庄家,彩票房坐吃提成,一个有资金、一个有客源,只要有再良好的信誉,这一个产业链就良性地循环起来了。

  “哦,明白了,敢情蓝爷就是个这样的庄家啊。”余罪道,有点怀疑,这似乎和要查的事背道而驰了,有这么个的稳赚的生意,好像不至于还去想方设法劫车抢劫吧?

  “十几年的老庄家了,从没出过事。”吴勇来道。

  “这不出事了吗,崩牙佬可不好惹,我听说那俩要砍成半身不遂了。”郭少华稍有忧虑地道,看来崩牙佬的恶名在外,就两个保镖对那种群殴群砍的场面也要发怵的。

  “没事,要是遭人砍了,咱们扔下钱就跑。”开车的余罪道,这一句尼马太不负责任,听得两位保镖直嗝应,吴勇来笑着道:“小子,这行你没混过吧,要把钱丢了回去,还不如被砍了回去呢,那样好歹有人管。”

  “要丢了回去,会发生什么情况?”余罪好奇地问。

  “你说呢?最起码你得在刘医生手里过几把吧。”吴勇来道。

  我靠,想起那个变态医生来余罪就怵,点头道着:“确实是,要让他收拾,还不如被砍呢。”

  看余罪吓成这样,两保镖笑道浑身直抖,他们俩也有欺负新人的意思,每每打头阵都把余罪推在前面,收钱拿钱都是余罪办,余罪估计呀,这两货是方便出事跑得快呢。

  又到一家,这一家却是意外了,不是收钱,而是送钱,中奖四万多,奖金自然是蓝爷派发的,给了人家钱,人家彩票房的小老板还不高兴,嫌来晚了,直说以前都是账上来往,可不知道为啥这段时间都走现金,老麻烦了。

  这话听得余罪又愣了愣,难道蓝爷这阵营里真有了什么变故,又是改交易方式,又是收钱的被砍,怎么听起来有点江河日下的意思了。

  进组织的时间尚短,一路走过,看得还是有点云里雾里,怎么样组织的,怎么样运作的,为什么要改方式,等等之类的问题,余罪一点也没看明白,不过看得清楚就是,车厢里,积了越来越多的现金,两位保镖防贼似的防着他,每每到一个定点,都是打发余罪下去要钱或者送钱。

  还好,两天来没遇上砍人的,等收到了深南大道超市里的一家时,上午要走的点就完成了,他在超市多转悠了两分钟,买了包烟,悠闲悠哉地出去了。

  中午要交一次钱,是存进指定的账户,两天用了四个账户,用得居然是“余小二”这个假身份存钱,想想这些幕后的人真尼马孬种,这是实打实地把“余小二”当炮灰,就两天存的四百多万让经侦查起来,至少也是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从银行出来,就是午饭的时间,在这个组织里生活条件还是蛮好的,车驶到了深港一家中餐的门口,三人相跟着次弟进去了………

  穿得是金利来,开得是埃尔法丰田,当余罪进中餐厅时候,他的相貌进了追踪的摄像头里,曹亚杰在仔细地梳理着那些照片,每每拿钱,余罪都有意识地露一个口子,将来这些东西,有可能成为最直接的证据,收钱、算账、存入……从监控到录音,两天里积累的已经相当丰富了。

  不过,还是有点南辕北辙,从劫匪查到黑彩客的,实在让人牙疼。

  “你们别说啊,余儿穿上西装,还是蛮帅的。”李玫敲着键盘,开了个玩笑,许是对余罪过去多少有点了解的缘故,现在快把余罪当成少女时代的偶像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女靠打扮男靠穿,这不很正常么?”曹亚杰道。

  “哎对了,我还是没整明白,这家伙怎么一转眼,就混成敌对阵营了,难道没人怀疑他?一点也没有?”俞峰实在理解不了这种事了。

  他看着鼠标,鼠标正翘着二郎腿当领导涅,他笑了笑道着:“这么说吧,你要考业务知识,考政治理论,考法律知识,余罪就是挂鸭蛋的水平……当年他在警校,是排在我屁股后的。他这个人呐,最大优点就是根本没有优点,浑身是缺点。”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嫉妒?”李玫不以为然了。

  “当然嫉妒了,你们想想,像这样浑身缺点的人要是参加黑涩会招工的应聘,那会是什么结果?”鼠标问,不过这种问题把一帮科班出身的都问住了,鼠标看他们答不上来,一抚掌笑道:“那根本不用考,直接就免试入围呐……你瞧他混得多滋润?这样子估计在地下组织里,已经当成中层于部了。”

  鼠标说得摇头晃脑,众人听得笑意盈然,虽说是笑话,可也不完全是错的,最起码从洗车工完成到黑涩会基层分子的转变,这个难度对于一般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反观这帮兄弟们就不怎么样了,矿泉水就着盒饭,一直窝在一个角落里盯着这辆车,跟着余罪新提供的手机信号走。

  这个小小的伎俩目前还没人发觉,作业的时候余罪身上藏着微型监控,等收到中途的时候,他会选在一个易于交付地方,比如超市里、比如在那家门口系个鞋带,都会把微型的设备悄悄放下,然后曹亚杰或者其他人捡回来,那里面,不但有收钱的证据,还有很多专案组未涉及到的面孔。

  “想什么呢?”

  又到一处无聊的等待时间了,依然是余罪进去了,曹亚杰随口问着俞峰,俞峰正若有所思,闻言嗯了声,不确定地道着:“这个情况有点反常啊,虽然说涉黑人物尊祟现金为王,但这个操作有问题几乎是拉着钱招摇过市呐。

  “有什么不可以。”鼠标道,觉得他少见多怪了,这种事就在五原也有。

  “如果一直这样我无话可说,可这才搞了两个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没听余罪和那两人的对话里讲吗,是蓝爷要求这么做的。”俞峰道,强调了一句:“两个月,恰恰是深港市局开始排查网络赌博的时间啊。”

  “你是说……这也是冰山一角?”曹亚杰一下子兴趣上来了。

  “我明白了。”李玫被挑起思维的神经了,愕然道着:“之所以这样舍本逐末,是不是在掩盖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对呀。”俞峰反查着一堆刚刚得到了账户,一看吓了一跳,“余小二”两天存进去的钱,已经转走了,他看看接收方,已经出境外了,专案组的命令是追踪,不像任何警示,俞峰也只能望钱兴叹,没有经侦局的介入,他的身份可不足以去追查流失到境外的资金。

  “傻眼了吧?瞎耽误功夫。”鼠标打着哈欠道,在他看来,这些玩电子的,还不如余罪耍流氓的招数管用。

  “恰恰相反,我眼亮了……你们发现没有,这个转账的手法,和劫匪消化赃款的方式,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先化零为整出境,然后再化整零回来……回来,回来……他怎么样回来呢?网赌……是不是这样做的?”俞峰若有所思地想着,翻查着地方信息共享中提供的几个网上赌博的网址,查看着赔率、充值、提现等等方式,看了半晌,突然拍桌大叫一声:“绝了,绝对是这样干的。

  “怎么样?”李玫凑上来了。

  “进赌池……然后再洗码出来。”俞峰抚掌道着,给大家介绍着这种方式,这时候连鼠标也来了兴致了,赌博网站一个账户可以绑!定最多五张银行卡,只要开上数个用户名,把钱注入的赌池中开赌,像征性的输赢一部分,然后提款……这些余额就进入了你指定的绑定账户,假如劫匪也赌博的话,等于借这些网赌的庄家替他们洗钱了。

  “还有一种情况,赌博的庄家,可能不可能是策划抢劫的幕后?”曹亚杰问。

  “不可能,这种坐收渔利的生意,可又抢劫轻松多了。”俞峰道。

  李玫和鼠标也摇摇头。

  “如果可能说不通,你们想过没有,这个蓝湛一有可能不是我们找的人。”曹亚杰又道。

  是啊,这是个日进斗金的生意,怎么可能舍本逐末?

  可更让人不解的是,他旗下的这个尹天宝,又恰恰和抢劫案有直接的关联

  一时间,车厢里又陷进迷雾重重思考中了………

  这个时候,余罪开着车已经进了迅捷快修的场地,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的进入到这个场所,进来才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比想像中更震憾一点。

  一辆被碰得凹了前脸的英菲尼迪,正在工人的撬磕下,恢复着车盖的原貌;另一辆不知名的靓车,被大卸八块了,零件丢了一地,两个人正在组装车里的电路,还有一个地方更壮观,车被架起来了,车轮极速运行着,估计有上百麦的轮转速了,掀起了一阵阵气浪,吹得人根本到不了近前。

  蓦地,喀喇喇一声,车轮响着奇怪的声音,慢慢停了,车里的尹天宝跳出来,指挥着工人卸了螺丝,仔细地看看,然后嚷了句:“轴承间隙太大,时速到一百六,容易锁轴……换。”

  “这于嘛呢”余罪有点老外了,行行皆学问,实是在懂的没有见得多呐

  “改装车,参赛呀。”吴勇来道。

  “宝哥亲自参加?”余罪好奇地问。

  “那当然,刘医生的宝都押在他身上。”吴勇来道。

  说话着,尹天宝注意到余罪诸人了,他笑着上来了,歪着嘴,呵呵地笑笑,指指余罪,那事他已经知道了,没想到那天偶然的一见,居然还见到了一个人物,他笑吟吟地上来和余罪握握手寒喧着:“小兄弟,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不像个洗车工。”

  “那像什么?”余罪笑着问。

  “像我们一路上的人呗。”尹天宝道,关切地问着:“你那个胖兄弟呢?

  “胆小,给吓得跑回老家了。”余罪道,出了这事,鼠标自然是不能再当洗车工了。

  “这年头小心可以,胆小可不行,哈哈,看这样余兄弟,胆子可够大啊……好,不错,跟着蓝爷,可比跟着光头佬洗车强一万倍不止……来吧,今天的不多。”尹天宝道,带着三人进了场办,厂办和一个修理车间差不多,连办公桌子都是钢管加铁板焊得,这些事现在对于蓝爷来收钱的“余小二”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一箱子钱,有现金,有银行卡,银行卡注明了取款的密码,就不多也多半箱子,点清楚之后,尹天宝又郑重地交给了余罪一个手写的单子,嘱附余罪亲自送到那儿那儿。

  提着钱,夹了根烟,这三位上车走了,出门时看到了刚来时挖得那个浅坑还在,余罪倒是哑然失笑了,他边驾车边无聊地问着郭少华这个大块头道着:“宝哥怎么还参赌,总不能他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吧?”

  “我搞清这事,别多问。”郭少华道。

  “这有什么难搞清的,这是联合坐一个大庄,到时候开盘出赔率,赢了按比例分成,开得赔率不准,输了也不至于亏到一个人头上。笨死你们俩啊。”吴勇来道,这货经常故作聪明,不过倒便宜了余罪,很多情况就是从他嘴里知道真相的。

  这个,也是“公款”,交付的地方也不一样,得交到担保公司的账户里,又得跑一趟银行麻烦半天,等事情办完已经半下午了,根据地下组织的工作规律,也是需要向上一级汇报的。

  向刘玉明汇报时,刘玉明直接叫几个人到银都商厦见他,三个人屁颠屁颠又开着车往指定地方赶,赶到时,刘玉明已经等在那儿,这妖异男一身雪白的西装,正从一辆火红的NINI里出来,不管你怎么看,也像个肾亏脾虚纵虚过度的富二代,那张脸呐,白得让人不敢多视。

  回单、提供的名单,都交到了刘玉明的手里,他大致看了看,余罪的眼却瞟着,他暗暗心惊了,这个见面地方的选择在商厦的侧角,正好的监控的死角……换句话说,事情都是“余小二”和两个保镖于得,而将来不会有任何证据表明,什么钱、什么投注,和这位光鲜的刘医生有什么关系。

  这家伙的反侦查眼光这么犀利?不会是劫匪中的一员吧?余罪想起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昏厥的受害人,如果把他们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似乎顺理成章。可恰恰也是一个无法证明的顺理成章。

  “你这样看着人家于什么?”刘玉明兰花指一翘,食指轻点余罪的额头,就像国色天香被登徒子偷窥一般,非常不悦。

  余罪被戳,瞬间惊省,马上一扭捏,期艾地道着:“老大,您不但有权有钱,还这么帅,人家把你当偶像不行呀?”

  这话说得,郭少华和吴勇来两个保镖一阵恶寒,又见余罪仿佛看到婊子那般发亮的眼光,恶寒后立马全身起小疙瘩,给嗝着了。

  刘玉明一愣,没想到余罪这样话,而且看余罪扭捏的表情,他蓦地掩鼻轻笑,直道着:“你这个小贼,说话倒是诚实……好了,今天就这样了。你们俩等着,小余跟我来。”

  一翘指,头朝前,手向后勾,余罪颠儿颠儿跟着他到车前,许是刘医生真的想嘉奖他仰慕者的这份诚实了,开了车门,随手从包里抽了一摞钱,两指一捻,塞在余罪的兜里,桃花眼含笑、兰花指轻拂、鼓励着余罪道着:“表现不错,我替蓝爷奖给你了…好好于,晚上没事了,别乱跑了,深港这地方可不怎么太平,去吧。让他们俩保护你。”

  “哎,老大,您慢走。”余罪躬着身,给刘玉明扶着门,领导上车,然后再给一个微笑的嘉许,车呜声走了。

  领导一走,余罪掏着那足几大千的一摞,甩得啪啪啪直响,得意洋洋地走到郭少华和吴勇来面前,那哥俩眼有点直,没想到这一句屁话,比于几天活来得还多,两人看余罪的眼光既有不屑,又有羡慕,余罪不以为然地道着:“怎么了?这人变态,钱可不会变态……走,晚上我请。”

  一揣,大摇大摆走着,仿佛他是老大似的,两位保镖面面相觑,主次之序,似乎慢慢的倾斜了,这才多长时间呐,那该死的刘玉明,把这个新人捧得这么高。还他妈一打赏就这么多,实在让跟了蓝爷这么多年的兄弟们心寒呐。

  “嗨,吴哥,郭哥……吃完到金皇台嗨皮去,搭个伴呗,我全请,不花完不回来。”余罪上车,伸着脖子道。

  这个提议不错,两人再无心结,一前一后,钻进车里,开始黑涩会成员八小时以外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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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处处生疑



  对于忧心重重的人,生活是灰暗颜色的………

  夜幕降临,位于深港郊区的武警疗养院沐浴在如丝的小雨中,行动组临时驻扎的地方,灯火方明,有序而肃穆的环境,让这里闷热的气候给人的感觉格外清晰。

  许平秋脱得只剩背心了,擦了一把汗,把一摞刚收到了资料递下去,手下的几下逐步在看,除了特勤处来的那位仍然是不动声色的表情,肖梦琪和史清淮观后,眉头已经渐渐皱起来了。

  “有时候这案子,办成虎头蛇尾山羊蹄子的事不少,办着办着就四不像了,不过也恰恰证明了,现在的犯罪已经不是单一性质的作案了。”

  许平秋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他点评着:

  “这两年,各省都有过类似的案件,随着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境外网络赌博像幽灵一般,触角遍布全国,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赌博网络。此种犯罪的巨大危害,表现为赌博网站在全国各地通过网站代理吸引赌客参赌,赌资金额特别巨大,巨额赌资被犯罪嫌疑人转移到国外赌博公司,严重破坏了社会经济秩序。省厅指示我们,在追查劫车案的同时,要全力以赴,协助深港同行们,把这颗毒瘤铲除………”

  也许皱眉的地方正在于此,如果适用于“两高”相关司法解释,为赌博网站担任代理、接受投注与为实体赌场组织赌客、结算赌资的性质一样,都是违法行为,注意,仅仅是一个行为,这种行为可能仅限于治安管理的处罚,情节严重,才构成开设赌场罪,但这个罪名,是非常轻的。如果千辛万苦,跨了几省追到了几个赌博网站的代理,那这次行动还真叫虎头蛇尾了。

  肖梦琪看完。默默的递给了史清淮,她眨着眼睛时,不经意看到了许平秋正在审视她,她笑了笑,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神探,实在见面不如闻名,从来到驻地,除了开会、电话、联络,除了把严德标抬上位,什么也没于。

  不过他肯定不是一位尸位素餐的上位者,肖梦琪如是想着,否则也不可能在他手里下过那么多例大案,可这一次,还行吗?老头用了两天时间,才把现在庞大的嫌疑人信息记了个大概。

  “小肖,你好像对我有疑问?”许平秋突然道,很没节操地点了根烟。

  肖梦琪皱皱眉头,笑了,道着:“许处长,您不会也有门户之见或者性别歧视吧?”

  “你说的我没有,我说的你肯定有。我家姑娘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心里一憋闷,就你这表情。”许平秋笑着道,嘴里鼻孔里喷着烟,特勤处那位石化的人,也意外地笑了笑。

  “那您的意思,非要知道我的疑问?”肖梦琪道。

  “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许平秋道。

  “可说出来,解决不了,会更憋闷的……很简单,我们先前有个确定的目标,确定的思路,现在好像全没了,特警的外勤全用于守住这里,支援组全部被派出追踪上,追得还是咱们自己人……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了。”肖梦琪问,这话犀利,听得史清淮好一阵紧张,简直就是直接质疑领导嘛

  “那依你看,该怎么样?”许平秋笑吟吟反问着。

  “应该从尹天宝入手,把我们捕到的王成用上,诱出那几位参与劫案的嫌疑人,把他们一网打尽。”肖梦琪道,说得铿锵有力,这个思路她已经谋划很久了,许平秋只是撇嘴笑了笑,就像听到家里小孩讲长大要当什么人物的理想一样,那种不以为然的笑容,肖梦琪有点受刺激了,补充着:“我觉得现在条件完全成熟,支援组已经掌握了阿龙、可可等几位劫匪的行踪,只要再想办法采集到尹天宝的音频,我们完全可以设个陷阱,甚至于把他们直接诱到深港…

  话停了,是老许在摆着手,笑着,这表情让肖梦琪备受打击,她抿着下嘴唇,讷言了。许平秋像忽略了她一样,又抬头问着史清淮道:“你呢?清淮,这次实战有什么感觉?”

  “最大感觉就是,理论和实践脱节的太厉害,根本无所适从啊。”史清淮道,单一案例犯罪分析他很精通,但像这样藤缠麻绕的线索,现在看还是很头大。

  “这就是了,作为一个指挥员,首先要有大局观,小肖啊,如果像你所讲来了个诱捕,我不否认有可能把他们抓捕归案,更不否认也很可能能以抢劫的性质定罪但你想过没有,咱们一动手,深港这边同行们的案子,基本就黄了,总不能为了盖个鸡窝,把院墙拆了吧。”许平秋给了个形象的比喻,听到肖梦琪有点刺耳,随即他又敲打上史清淮,直道着:“还有你,清淮,看来我最初的想法是错误的,首先该训练的不是队员,而是你这个领队。”

  “我……什么地方搞错了?”史清淮紧张地道。

  “没错,是太对了,对的无懈可击,这些部署都无可挑惕,但你想过没有,既然是个高明犯罪分子,怎么可能按你们的部署,把马脚露给你?”许平秋道,很不客气的指责。

  这几乎是在直接否定来深港后对监视和盯梢的部署,史清淮有点难堪,肖梦琪本待反驳,不过一想出了这么大纰漏,也闭嘴了,毕竟这个部署,还真没有奏效,反倒是余罪和鼠标在洗车行挖到了很多价值不菲的信息。

  “我觉得现在不是部署问题,而是方向问题。”肖梦琪软软地回敬了一句,脚下悄悄踢踢了史清淮,那眼神,明显是在找同盟,许平秋眼神稍稍一滞,史清淮也接上来了,直道着:“对,许处长,我认为也是个方向问题,和部署的关系不大。”

  “方向?我的方向有错吗?”许平秋不解了。

  “不是有错,我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方向啊……就一个余罪被对方招收当了收钱的马仔,难道这个会对本案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根本接触不到犯罪的核心人物,而且他于的那活,明显是对方找替死鬼。”肖梦琪道,她是强烈主张召回余罪的,那份活在她看来,太危险,别说黑涩会,就被自己人抓走都有可能。

  “我也觉得把他放在那个位置有点不妥……许处长,这个案子越往下越不明朗了,蓝湛一的涉赌、马家龙和谢东鹏的涉黑、再加上尹天宝的涉嫌抢劫,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准其中一条主线,穷追猛打,把其他的都牵扯出来才对,现在我们位置很尴尬,关于跨省抢劫的案子我通报李局长他们了,他们当个笑话听,直说别说几十万,就几百万也不会在这些人眼里……他们根本不相信,蓝湛一、尹天宝等人会涉嫌抢劫。”史清淮道,这也是正他困惑的事,要说蓝湛一涉嫌抢劫,好像说一个富豪兴之所致,拦路抢了十块钱一样,实在没有说服力,起码的动机也没有。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现在别说他们。连我自己怀疑当初的判断了,如果不是王成指认尹天宝,我都不敢相信,他会组织人去抢劫,假如两年多前刚破产的时候可能……可现在他有这么大的场子,有挣钱的渠道,于那事,简直不是作案,是作死啊。”肖梦琪道。

  两人想不通的问题,摆到许平秋面前了,老许掐了烟,似乎根本没听,他笑笑道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之所以无法理解他们动机,是因为我们和他们根本不站在一个立场上。不错,你们两人还是有进步了,起码敢于质疑上级了。”

  这话听不出褒贬,史清淮和肖梦琪暗暗对视一眼,又看向了无动于衷的许平秋。

  “不要看我,领导大多数时候没有你们期待的那么英明,你们的问题我解决不了,能解决的人不在这儿……知道攻破一座堡垒最有效的方式吗?”许平秋语重心长地问。

  “从他们的内部。”史清淮下意识地接上了。

  “对,内部,这是最简捷有效的方式,有这个部署,其他的都可以忽略。”许平秋摆摆手,笃定地坐正了,瞥眼看了看特勤处那位,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了。

  只是,成败系于一人,让肖梦琪和史清淮,心揪得更紧了………

  长街、细雨、零乱的泊车和匆匆的行人,似乎为这里的夜景增添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心里悲怆的人,生活的颜色是暗色的。

  从一辆奥迪车里出来,刘玉明给老板蓝湛一打着伞,事后快一周了,他挑了这么个不起眼的时候,来看那两位被砍成重伤的属下。

  孙东阳是从台州老家乡下找来的,跟着他有九年了,袁中奇跟他时间更长,屈指算来,有十五年了,走过多少大风大浪,临老了去栽在一帮子烂仔手里,这事情实在是蓝湛一无法释怀。

  “东阳右手肘部粉碎性骨折,腹部有一刀伤到了脾,左膝挨了一棍,也是粉碎性骨折,以后开车恐怕不可能了……”

  “袁叔左臂被砍了七刀,一条胳膊废了,胯骨粉碎性骨折,估计还得几次大手术,昨天刚恢复意识。”

  刘玉明轻声介绍着,跟着老板匆匆的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这话里传达了一个很让人伤感的信息,两位元老,恐怕以后只能坐轮椅了。

  蓦地,蓝湛一停下了,怔了怔,似乎在回味那一场他没有见到的群殴惨烈场面,他侧头问着:“你打听过那天的现场了?”

  “嗯,打听过……老连跟我通过话。”刘玉明懵然道,不知道老板所指为何。

  “那天为什么温澜也跟着去了?”蓝湛一不悦地问。

  “是和天宝商量赛车的事。”刘玉明道。蓝湛一皱皱眉头,似乎在怀疑着什么,对于身家不菲的人,除了相信自己就只相信钱了,其他身外的事都值得怀疑,刘玉明心头隐隐一股不详之兆,他加了句道着:“不会有问题,她那天回去输了六百CC的血,那一刀几乎伤到脊椎了。”

  “哦。”蓝湛一惊省了,不悦地瞪了刘玉明一眼道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给我说这个于什么。”

  “对不起,蓝爷,我口误。”刘玉明细声细语道。

  “我听说,救她回来那个人,你用上了?”蓝湛一又问。

  “嗯,现在收钱这活,几乎等于是明靶子,没人敢于了。”刘玉明道,没人敢于,只能找不懂其中厉害的人于喽。

  对于这个安排,蓝湛一似乎没有意见,没有表示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的门厅。

  这肯定是一个凄惨的场面,刘玉明已经来看过了,两个人被砍得已经不像人了,包裹得像木乃伊,谁看了也会对活着的意义产生怀疑,在进病房门时,他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在老板的身后掩上了门,似乎要给老板留一个见面的时间,不过没人注意到,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已经在飞快摁着键盘发送消息了,消息的内容是:

  蓝爷起疑了。

  摁了发送,删除了内容,他又那样子恭立在门口,四下看着,突然间发现,一间病房的门口,两个穿着衬衫的男子,拿着报纸在看,眼向这边瞟,他突然笑了,他知道对方是警察,笑的原因嘛,只是觉得这当差的真傻,难道守着已经废了的两个人,还会有什么价值?

  同样的雨夜,不同的地点,总是演绎着不同的故事。

  位于深港龙华路上的一家茶楼,正迎来一天生意最旺的时候,一楼的棋牌哗哗拉拉响着,男女老少凑着一桌在乐呵着,或麻将、或朴克、或三公,玩得热热闹。二层的茶室严格意义上也是以经营棋牌娱乐为主,不过收费较高,每个包厢都配着一位年届二八的茶妹,明显不是大众消费的水准。

  活得潇洒的人,生活的颜色是五颜六色的,比如对于这其中某间坐着马家龙就是如此,年届四旬的年纪,穿着条花里胡哨的衬衫,嘴上叼着海柳木的烟嘴,短短的板寸露着青青的头皮,他一点不丑,如果你忽略他脸上那道自颊齐额的刀疤的话,这道疤,让他显得不怒自威。

  也就是这道疤,在这一带,比佩着臂章的警察还管用,虽然背后都叫他崩牙佬,不过当面却都是尊称着“龙哥”。

  “八万。”

  “二筒。”

  “么鸡……”

  一圈牌打到了马家龙的上手时,他伸手摸手,手里一个硕大的金镏子,和脖子上指粗的金链相映成趣,一摸,脸上的刀疤在颤着,喜色渐露,啪唧一摔,哈哈大笑着:发财………七小对,胡了。

  “龙哥手气今天真好啊。”

  “这种牌都能胡了,龙哥厉害。”

  “龙哥,这牌来的不错,是真要发财了。”

  那一帮子有的是手下兄弟,有点是跟着混的,纷纷数着钱,对于龙哥,钱真的不重要,有时候胡得高兴,他把赢得连本钱一扔,都给兄弟们去乐呵了,这不,今天看样子是真高兴,收着钱顺手一扔,摁起牌来,边整边道着:“这运气来了,手气是肯定顺啊……哈哈……兄弟们啊,以后咱们就不赌了啊……全他妈当庄家怎么样?哈哈,凡这个赌啊,只赢不输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庄家。”

  “那是,龙哥,您是没注意,那些小彩票房,一天八点多,比集市还热闹,光散户每天都收好几万。”

  “对,有些傻垠一个数字,能跟到倾家荡产。”

  “都有人编了,就那dD彩票,叫什么?30dD,卖房卖地;六合六合,赔上老婆。”

  “哈哈………”

  一圈人笑得身颤手抖,真正深谙赌之一道的,恰恰是这些不怎么喜欢赌,却喜欢教唆别人去赌,自己当庄家的人,而这几日已经风闻龙家要对蓝湛一的生意下手了,对于本团队将来的出路,在座的看样都已经有美好的憧憬了。

  “这些还真都是小毛毛雨,蓝湛一的生意,这只是九牛一毛啊。”马家龙道,歪着嘴奸笑了笑,看大家不解,他解释着:“真正的大头在网络赌博上,每天的投注额要有这个数。”

  他竖了一根大拇指,有人愕然道,每天一百万?

  “乡巴佬啊,一千万都打不住。”马家龙不屑地道。

  这个数字的震憾力,把几位同伴惊得哆嗦了一下子,然后又是喜色外露地看着龙哥,有人把心声说出来了:“龙哥,那玩意咱们是不是整不了啊,咱们这帮都是拿片刀混饭的。”

  “是啊,咱上网只会看毛片。”另一位自责地道,深悔没有好好学习了

  “看来以后得发展点高学历成员了,最起码得本科以上学历的。”另一位道,又补充着招聘条件:“而且得懂计算机,不能光他妈会找鸡。”

  马家龙看着手下或愕然、或犯诨、或不懂装懂的样子,他又被逗得哈哈笑了。没办法,这帮子实在素质堪忧,不过这也恰恰是他的优势,他可没想过把组织机构改改,还是觉得这号二货们好使唤,让砍谁就砍谁,绝对不含糊。

  怎么操作马家龙可没露口风,下面的人也没有问,这也是这种二货团队的好处,盲目和盲从,绝对有凝聚力,玩至中途,有人气喘吁吁敲门进来了,一看是手下一位于巴瘦的小子,因为眼睛太小几乎看不见眼珠的缘故,都叫他盲鬼。

  不过这家伙眼可不盲,视力好着呢,马家龙招着手:“过来,盲鬼……辛苦了。”

  随手抓着几张钞票递过来了,盲鬼一谢,小声道着:“龙哥,我查清了,老蓝又开始收筹了,于活的是两个保镖,还有个小子,就是洗车行救走那个小逼的……”

  看来这个组织也有地下工作,而且做得不错,把对方行进的路线,去的人有多少,什么时间去的,摸得一清二楚,马家龙听得不动声色,只是笑笑,盲鬼自告奋勇了:“龙哥,您说吧,什么时候动手那车上钱不少,我估摸着一趟下来,怎么也有几十万。”

  “滚蛋,谁说要动手了?”马家龙脸说变就变,瞪着眼骂了句,顺手就是一耳光。

  盲鬼被扇了,他捂着脸有点不解道:“您让我们跟着,我们还以为要动手啊。”

  “我觉得应该动动,这姓蓝的特么太不识相。”座上一位也附议了。

  “都闭嘴,不但不能动手,而且还是保护好他们,原因我就不告诉你们,反正你们就当是自己的生意……懂了吗?”马家龙训丨斥着。

  “是,懂了。”

  这盲伙计鞠躬离开了,其实一点都没懂,不但他,就座上的几位,也未必能懂。

  就在疑窦重重的时候,龙哥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起身离开去接电话,这个动作很反常,龙哥说话和放屁一样,从来都不忌讳是什么场合的。看这样子,和以前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老大肯定早有安排,咱们别瞎猜了啊。”

  座上有位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蓝湛一在医院探视两位受伤的亲信。

  谢东鹏事发后溜了,外勤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疑似雇凶的马家龙,在龙华路一家棋牌室里打麻将。

  两方的人员都没有什么异动,这就是今天晚上外勤的汇报。

  坐在深港市刑事侦查局里的李绰,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现在科技的力量大大提高的侦查的反应速度,每一个消息,每一帧照片,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显示到他的电脑和手机屏幕上,他对比着几个监控点,医院里明哨、家门口的蹲坑的暗哨,还有不断在更换的流动哨,四组队员二十几个人,全部撒在以蓝湛一为中心的地方了。

  从家里到公司,从单位到经常光顾的场所,甚至相关联的公司也查过了,他愣是找不到,那个用于转账的窝点所在。

  不但找不到蓝湛一的罪证,就连马家龙这号土炮藏的势力,也无法确定准确的地点和人员。

  在思考没有结果的时候,他拔通了一个电话,接通时,他直接问着:“3号有联系吗?”

  “今天没有,似乎有什么事绊住了。”

  “他打探到的车赛时间准不准?你问过他的渠道吗?”

  “他只是说可能,无法确定……暂时他接触不到对方的核心。”

  “继续监视,一定保证他的安全。”

  挂了电话,忧心又多了一层,侦查走向深入,而情况却变得更加复杂了。

  怕什么事就来什么事,刚放下电话准备离开办公家的时候,桌上的通讯器又响了,这是加密频道的通讯,一来就是急事,他去而复返,赶紧地接起来,是西山省公安厅派驻深港的行动组发来的加密消息。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你市经侦局下属商业犯罪调查科科长,连阳,有重大嫌疑。

  他不太相信,等了好久,从联网传来的几侦图像证明了这个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消息,图像的采集渠道他不知道,不过能清楚地分辨出是一对男女,连阳是谁他没有见过,不过那个女人的相貌他太熟悉了。

  是蓝湛一包养的情妇,温澜。

  “他们也玩无间道?怪不得一直查不到网赌的窝点。”

  李绰又经几番求证,看来西山的行动组也是经过大量排查了,给他提供了数组手机通讯记录,数帧双近期交往的画面,这些怎么找到的他无暇顾及,如果对方在警察队伍里也有内线的话……后果,他不敢想像了。

  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下楼,驾车,风驰电掣地赶往郊区武警疗养所,要和对方亲自求证一下,这个突来的消息,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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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放浪形骸



  一辆国产的五菱在深港东环路上巡梭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着丰富的夜生活,尽管是小雨稀沥,也挡不住人声鼎沸,车穿梭在车人混行的路面上,解冰几次电话问着准确方位,终于看到目标时,他哑然失笑了。

  那辆还标着安利标识的闷罐车,泊在临街的人行道上,一个街灯照不到的暗处,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他安置了司机两句,踱步下了车,看看时间,已经是晚十时了,这个时候队友紧急召唤,还以为有急事了,不过看这样子,似乎很平静嘛。

  这两天他的任务是许平秋直接安排的,连他也没搞明白,许平秋为什么会派他去监视一个内部的人,经侦局的,不过监控的结果仍然是让他震惊,那位内部的同行,居然和蓝湛一的情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商业犯罪侦察领域的,一拔又是专事网络赌博的,这其中的猫腻想想便知应该是各取所需,只是让人惊讶的是,他想不到许平秋有什么渠道,千里之外,居然能窥到深港隐藏这么深的一位内鬼。

  很多警中前辈,都会有外行想像不出的秘辛,这一点他领教很多了,自从参与到这个案子,他甚至发现,自己重案队学习的两年,比当年学校劣生尚有不如,要解决实践中这些光怪陆离的案子,从教科书里是学来的东西,大部分都用不上。

  轻轻叩响车后厢,后厢开了门,里面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把他拉进去了。

  哎呀,里里给闷热了,挤了好几个人,鼠标、曹亚杰、俞峰,还有最胖的李玫,正一把一把擦汗,拉他的是曹亚杰,大舒一口气道着:“可算来了,帮个忙。”

  “什么忙?”解冰有点疑惑。

  “去夜总会玩玩怎么样?”鼠标淫淫地一笑,听得解冰嗝应了。他看看诸人,又好像不是开玩笑,沉声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问向李玫,这位肥姐好歹还算正派,李玫一招手介绍着,支援组的任务是跟在余罪的背后机动,这两天追踪一直是即时通讯加监控,而且为了以防意外,所有的监控、监听记录都是实时提取走的,比如彩票的房的监控,余罪会放在走过超市里,前脚放下,后脚就有人提取走了;比如在银行和拍摄记录,他出门时会有意识系下鞋带,或者在垃圾桶边扔个烟头,要取的东西随后就会在留在台阶后或者垃圾桶里。

  对于这个就在别人眼皮下的监视活动,李玫于得是格外兴奋,她摆活着一堆小型储存卡,直说是特勤处提供的设备,见都没见过,纽扣上、领带夹上,手表上,甚至皮带扣上,都能成为针孔头的探视点。

  “哦,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他进夜总会去了,要个接头的,带回他提取的东西来?”解冰道,一说都点头,他奇怪地道着:“这么多人,怎么想起我来了。随便一个去都行呐。”

  “我都去过两回了,怕面熟,鼠标更不能去,他不能露面。”曹亚杰道。

  “我也去过两回,打过照面了。”俞峰笑道。

  鼠标也在笑着,说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进那里面得既有派头,又有风度,我们几个一个比一个猥琐,他不好意思去啊,再说这里头花了钱可没地报销啊。”

  标哥一说,把众人都逗乐了,解冰知道他什么货色,倒没介意,问着怎么进去,怎么接头,毕竟这里头还是比较注重**的,一进包厢那就是另一片天地了,这个好办,李玫一问鼠标,鼠标张口即来:

  “暗码给他发个短信,十分钟后,厕所里接头。”

  一厢里笑得直颠,解冰反倒有点脸红了………

  男人放浪形骸的时候叫流氓。

  女人放浪形骸的时候叫淫荡。

  这种淋离尽致的表现此时正在金皇台夜总会四层的v包厢里上演,郭少华这哥们有点闷骚,正在台前扭着臀唱妹妹你坐船头,一手拿话筒,一手拍着身边妹妹臀部,那妹妹刚唱了句“小妹妹我坐船头”,跟着就呀声尖叫了一声,肯定翘臀被掐了一把。

  “耶,船上起浪啦。”吴勇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对,再浪点,还不够浪,哈哈。”余罪喝得面红耳赤,随口道。

  这个人可以尽情释放你心底阴暗的地方,吴勇来这哥们可是够色,跟旁边一姐们碰着红酒,哎哟哟,喝着手就伸手那条深深的沟里了,那小妹一抚胸前,欲拒还迎地道着:“大哥,你别这样嘛,人家有点害羞。”

  “那就这样,不让他们瞧见。”吴勇来手一换方位,从两腿间伸进去了,那妹妹哦啊、哦啊开始**着,作势**了,刺激得吴勇来血脉贲张,手不伸手,算了,尼马浪太大,受不了。

  这边方歇,郭少华那边又开始了,和自己的那位妞跳起了舞来了,情人步太没劲,探戈恰恰不够劲,那妞抚着郭少华的身体,开始甩腰、摆腿、极尽诱惑之态了………哦,把郭少华当钢管,跳钢管舞呢,玉臂美腿,在暧昧的灯光舞动着,划着一条条诱惑的曲线。

  “哥,你喜欢吗?我也会跳。”有人附耳道,轻轻的、绵绵的、软软的,带着一股子酒味,余罪醉眼朦胧地回头,那娇厣仿佛触动了他心底最深的记忆,他呶着嘴,想亲一个,那妞咯咯笑着躲开了。

  “去,亲这位兄弟一个,今天他请客。”吴勇来推着身边的妞,一位圆脸的,像学生妹的,这位可大方了,坐过来腿一摆,直接压在余罪腿上,一揽余罪的脖子,倾在他怀里了,另一位却是吃醋似地,呀呀,走开,这是我老公,说着二女抢夫,四条玉臂缠着余罪的脖子,四爿红唇,吧唧吧唧直印在余罪颊上额上,引起了一阵放浪的笑声。

  哎哟,余罪艰难地挪挪身子,在四团轻绵绵的胸器的袭击下,他似乎失去反抗能力了,低眼瞧瞧,两片雪白,他色急地附头要啃,那两妞尖叫着:啊,别吃人家的奶。

  夜总会的妞,欲拒还迎,浅尝辄止,极尽撩拔这一套玩得当然是炉火纯青了,不花上一万两万,想真枪实弹还真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都挣脱了,余罪嗄嗄淫笑着道着:“你们那不是奶啊,都特么是钱包呐。”

  “你怎么知道啊,我们这儿是钱包呐。”小妞一扭,手指伸进去,夹出几张钞票,果真是钱包。

  “全靠那肉包挣钱呐。这叫,只要胸够大,走遍天下都不怕。”余罪呲笑着,把那妞说得也是笑得放浪之极。

  艳舞,**,红酒再加上尺度颇大的流氓行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短信的声音来时,还是旁边的妞提醒了,余罪拿出手机来,吴勇来不知道为什么倒上心,直问着:“耶,小二……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给你打电话。”

  理论上应该没有,这是新配的手机号码,余罪醉眼瞥着好奇的吴勇来,知道这家伙警惕,还防着自己呢,他一看,递给吴勇来了:“尼马这运营商比小姐还不要脸,一天发八条短信让你办业务。”

  讨厌啦,那妞状似生气,擂了余罪一把,吴勇来笑着看了看,却是包年的什么增值业务广告,他讪讪道了句:“还好,要价比夜总会低多了。”

  几人哧声又笑,余罪抿了几口酒,摇摇晃晃地起身,要上厕所,两位保镖同位玩兴正浓,没当回事,可那妞热情过度了,上来直馋着余罪,哥,我陪你去。

  “我去男厕所,你也去啊。”

  “讨厌,人家怕你找不见啊。”

  “那你别把我带女厕所啊。”

  “你想去吗?”

  “想啊,难道咱们的爱好居然相同?”

  这种没底线的流氓话根本刺激不到了夜总会的妞,人家还是跟来了,估计也是服务的殷勤,走到甬道尽头,她没真进来,直嘱附着余罪小心点,余罪摇摇晃晃进去,解开裤子,对着小便池放水时,侧眼看了看,已经等在这儿的人

  有的意外,居然是解冰。

  “这儿玩得挺嗨啊。”解冰小声道,看到余罪脸上的唇印,有点可笑。

  “那当然。”余罪笑道。

  “小心点,别太过火了。”解冰道,从来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感觉怪怪的。

  “这儿还没有咱们组织里危险,有什么担心的。”余罪轻声道

  “你好像有情绪。”解冰道,感觉到了余罪似乎有点无奈。

  “当然有了,看现在的待遇多好,比在队里可尼马强得不止一倍,呵呵。”余罪笑着,提上裤子了,准备走了,解冰递给了一样火机,小声问着:“东西呢。”

  “已经给你了。”余罪顺手拿走,头也不回地道,出门就是莺莺燕燕,那位殷勤的妞问着,哥你还好吧,没吐吧?余罪很流氓地调侃着,我没吐,射了

  然后是两人的浪笑,解冰出来了,正看到了余罪揽着那穿着暴露的妞,亲亲密密地回去了,此时他手伸在兜里,口袋里多了一个火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罪放进去的。

  踱步出了甬道,服务生迎上来了,这位客人刚开房就上卫生间,他殷勤地问着需要什么服务,解冰笑了笑道,突然有事了,改天再来。说着给服务生塞了两百小费,悠然地踱步出了夜总会。

  过不久,这个嵌着微型摄录的打火机,接驳到了李玫的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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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不拘一格


  “吴哥……我给您点上,以后得您老多多关照啊,咱新人,啥也不懂。”余罪的声音,极期下贱讨好。

  “好说,其实也没啥,老大让于啥,就于啥呗。”吴勇来道,这是位三十年许的男子,曾经是散打擂台赛的亚军。

  “对,让于啥就于啥……哎也不对,那刘医生这人,我咋觉得那个,有点

  “有点妖是不是?”

  “啊对,不是吓人就是嗝应人,越看越像东方不败。”

  “哈哈哈……”

  两人淫荡地笑了几声,然后是吴勇来压低了声音道着:“兄弟,别背后说人家坏话,不管是老板,还是老板娘,对刘医生都很倚重,大事小事他能当一半家,脾气有点怪,不过你没问题,我还头回见他夸人呢。”

  “那也不对呀,我怎么看着老板娘,和他他他……那个……”

  “他喜欢男人,和老板娘是姐妹相称,这是公开的事了。”

  “怪不得呢,老板也不怕戴绿帽,哎我说,咱老板娘说实话,长得真不赖啊,到这夜总会,尼马能挂头牌了。”

  “我靠,你满脑子装得什么东西?这也敢想?”

  “想想又不坏事,我就不信,你瞧见老板娘没流过口水……老实说,是不是下面也流了。”

  “哈哈……狗日的。”

  两个男人的阴暗谈话,没什么正经内容,不过在这辆行进的车里,都侧耳倾听着,这些目标的谈话,有时候能体现出很重要的信息,那是外勤监控无法得到的消息。

  比如这个刘医生,好像就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棋子,一直以来是以私人医生的身份出现的,不过从谈话似乎能听出来,他说不定是团伙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吴勇来说了,让新人“余小二”一定把刘医生奉承好了,连老板也给他几分面子,特别是亲信孙东阳、袁中奇被砍之后,这个变态医生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了。

  “这个团伙明面上的势力看上去根本不堪一击呀?”曹亚杰道。

  他在画着关系树,顶层是蓝湛一、情妇温澜,下面是孙东阳、袁中奇,再加上几名外围的保镖,看不出有兴风作浪的能力,鼠标看了看,也皱眉了,指摘着道:“这个生意像是个鸡肋啊。”

  “什么意思?”解冰问着。

  “黑彩我见过,这种生意是有输有赢,只有在冷号或者组合长时间不出的时候,才会大赚,平时就赚赚赔赔,盈利并不大……而蓝湛一在这个风头上还顶着浪收筹开庄,怎么看像故意的?”鼠标奇怪地道。

  “要是故意的,余罪就危险了,这是把他推到枪口上。”解冰道。

  “那他们在争在抢的,究竟是什么?”曹亚杰奇怪了。

  “网赌,这才是大头……我试试能不能黑进去这个博彩网站。技术相当高啊……”俞峰眼睛不离屏幕左右,盯着解码的速度,不过失望的时候居多,据说这个服务器用了四重加密算法,已经快把俞峰的眼睛熬得发绿了,连第一层也没进去。

  众人正讨论着,冷不丁“啊……”李玫惊声尖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鼠标一看李玫夸张的动作,他斥着:“大半夜的,你别吓人好不好?”

  “气死我了……我的偶像,全部破灭了……气死我了……”李玫扔了耳麦,不于了,解冰凑上前一看,一下子愣了,知道肥姐看到什么了,跟着曹亚杰、跟着鼠标,都凑过来瞧着,哎哟哟哟,各人都一脸像呲开的花椒,乐歪了。

  昏黄的偷拍屏幕上,是一位高个、美腿、半裸豪胸的妞,正在甩发扭腰、抬腿倾身,一个极具诱惑的动作,偷拍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她的裙底风光……哇塞,传说中的艳舞?

  吓跑了李玫,可吸引到了其他几人,鼠标和曹亚杰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解冰笑着摇摇头,这场合,恐怕也就余罪应付得来,三人看着,李玫气着了,上来啪唧关了,鼠标赶紧道着:“别关啊,姐,万一还有重要的情况漏了呢?”

  “你是等着春光露出来的吧?”李玫不悦地道。

  “不会不会,我的政治思想认识是相当坚定的,那么贵的地方,我又去不起。”鼠标期艾地道,惹得李玫要伸手,他一缩脖子,把曹亚杰推到前面了,一指老曹道着:“别光说我啊,老曹看得比我还来劲。”

  “我是通过观看,谴责这种没节操、没底线的行为。”曹亚杰嬉皮笑脸道着,回头又补充着:“是不是啊,标,这种没节操的事,应该把咱们几个都叫上啊。”

  鼠标听乐了,解冰也忍俊不禁了,和这帮越来越没底线的货结伴,李玫也没治了,端着电脑,坐过了一边,自己看上了,不给他们观摩了。

  追踪到午夜零点,那三位喝得晕乎的出来,结伴回到了一处租住的公寓,交班给外围的特警监控,这一组今天的任务才告结束,一面整理当天的所得,一边打着哈欠回家,驻扎的地方距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在路上的时候,鼠标靠着曹亚杰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曹亚杰没忍心叫他,和解冰相视看鼠标口水长流的样子笑着,他替队友们向解冰轻声道了句:“谢谢啊,解队,我们人手实在用不开了。”

  “这谢什么,你们比我们累多了。”解冰道着,这个团伙没来由地让他有点眼热,都这个时候了,李玫还在运指如飞的敲打键盘输着什么,俞峰这个夜猫更是,两眼闪着绿光,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

  “今天和昨天,刚得到了几个存款的账户,俞峰正在试图追踪资金的流向。这个案子现在涉及到我们不懂的节点越来越多,头都大了。”曹亚杰道。

  “那抢劫案呢?”解冰道,也觉得方向有点误差了。

  “肯定要办,不过我觉得,上面的胃口很大,相比涉案动辄几个亿的非法赌资,劫案里那几百万,就成小毛毛雨了。”曹亚杰道,这种战略眼光,他当过老板的,还是有的。

  “就怕不好消化呀。”解冰中肯地来了句,有点颓然,每每一个案子纠结的时候,都会让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还好,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快到驻扎地的时候,有人啪唧一拍桌子,兴奋地站起来,咚一声,撞车顶上了,哎哟哟疼得直捂脑袋,是俞峰,入迷了,引得一于人笑他傻,关键是把标哥也吓醒,气得标哥直斥这一帮子变态。

  “破解了?”李玫好奇地问,对此希望不大。

  “没有。”俞峰诚实地道,一句泼了盆凉水。

  众人气一泄,不料俞峰又石破天惊来了句:“我刚才用三个用户名和网站对赌了二十分钟,一个输了一千八,一个赢了九百,一个赢了一千四,这个网站的结算只需要五秒钟左右,技术非常成熟,充值到账,平均六秒;提款不到十分钟,都进我的网银了。”

  “啊,别人累成这样,你在赌?”李玫气坏了,这里面几个越来越不像话了。

  “可以啊,还赢了。”鼠标来兴趣了。

  “你肯定有什么发现?对吗?”解冰眼亮了,他知道这些宅男,过人的地方就在不拘一格的思路上。

  “我在想,这个服务器我破解不了,国外的赌博网站我也没治……可是,如果我追踪到这些给赌站当代理,转账、洗码的人员,那不等于釜底抽薪了,没有这帮人,他们根本于不起来。”俞峰道。

  “你说的,正是深港警方在追查的事,要能找到,还费这功夫。”解冰道

  “那是方法不对头,单纯以技术的方式排查可疑账户,在海量的资金流里,无异于大海捞针啊。”俞峰道,惬意地靠着车厢背,不知道什么发现,让他如此地兴奋。

  “你有什么办法?”李玫看出来,又有歪招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们的技术非常成熟、组织结构非常严密,隐藏的也非常深,每天都用不同的账号……而且,他们的信誉相当好,应该比银行的好,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赌客把钱往赌池里充了。”俞峰兴奋地道,鼠标等不及了,直催着:“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别一直拐弯行不行?考验大家智商呢?

  “很简单嘛,咱们开上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账户,和网站对赌呀。”俞峰道。

  这个提议听得解冰没来由地呃声嗝应了,这个支援组还真是不拘一格呐,就把李玫和曹亚杰也吓了一跳,没看出来了,俞峰的胆子,不比余罪小多少啊

  “看看,吓住了吧……你们注意啊,我们赌,目标不是赌,刚才已经说了,他们提款信誉和速度都有,这些网站以时时彩、即开彩为赌注,每天开到凌晨两点,正因为是这个时间,账户又分散,所以我们无法做到实时监控,可要是有一百个账户同时在我们监控下动的话,你们想想,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俞峰道。

  “哇,ip追踪,好办法。”解冰听得兴奋了,如果上百个需要同时操作的账户在动,那网警再傻也能找到源头了,只要时间足够。

  “手再快,也得十几分钟吧,时间应该足够了。”李玫眼亮了。

  几人兴奋地讨论着细节,把标哥晾一边了,气得标哥咧咧发着牢骚道着:

  “切,不就个钓鱼执法嘛,哥玩剩下的了。”

  这条大鱼可未必好钓,几个商量的细节很快汇总,回到家史清淮和肖梦琪一听,相互一考证,也是兴奋之意很浓,连许平秋也惊动了,他看着这个计划,皱了很久的眉头,好像在开始舒展了。

  是夜,灯光彻夜未眠,深港方面的来人刚走,又去而复返,在这里讨论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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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惹事生祸


  “就这些?”

  蓝湛一手捻着紫砂壶盖,热闷的凤凰丛,需要这个样子烫一会的,他慢条斯地,像是随意地问着。

  “就这些。”

  回话的是吴勇来,作为蓝爷的五名保镖之一,这次事急被派到收筹的一线,他还是有自觉的,把其余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包括吃饭、睡觉、找小姐了没有,找了几个。郭少华还好,那新来的余小二真特么不怎么地,花得比挣得多,昨天收的钱少了两千块,他愣说彩票房没给够,打了一通嘴官司,结果成无头案了。

  听到这事蓝爷那是莞尔一笑,这种人好对付,要真是个有节cāo的人他反而头疼了。

  慢条斯理地冲了一泡茶,他泯了口清绿的茶汤,又问着:“昨天交现金,谁上去了?”

  “就我,他们俩在楼下等着。”吴勇来道,脑子里瞬间回忆中昨天的情形,没有存款,而是直接驶到了位于香榭里大道一幢写字楼里,刘玉明专门安置交给置业大厦十七层的一位接款人。

  蓝湛一没有继续问,而且瞥眼看着吴勇来,那奇也怪哉的样子,仿佛在观赏一只大猩猩一般,吴勇来猛地省得自己太草率了,赶紧事无巨细地汇报着:“我是十七点十分左右上去了,就在楼道里等了五分钟,电话联系对方,手机号对上了,我就直接把钱都交给他了,昨天的收筹不多,不到六十万,一个箱子都没装满……迅捷快修那儿没去,他们昨天没收到多少投注……回头我和郭少华,余小二,就去吃晚饭了,晚饭完了,桑拿去了……后来才发现少了两千块,肯定是余小二这王八蛋于的,这家伙手脚就不于净,钱都是他直接取回来放进去……”

  公款少了这是大事,说明一个人品xìng问题,蓝湛一没吭声,半晌制止了吴勇来一直往余小二身上泼脏水,他无动于衷地道着:“今天款额比较多,交款地方下午会通知你,路上小心点。崩牙佬的事还没解决,以防他再生事端。”

  “是,我们小心着呢。对了,蓝爷……还让余小二收款吗?”吴勇来不确定地道。

  “怎么可以随便怀疑自己人呢?再说,那些彩票房的小老板,也未必就是对的嘛,去吧。”蓝湛一摆摆头,大度地道。吴勇来应了声,在保镖同行的带领下,离开了这幢别墅。

  这个楼群叫鸿新花园,连体的别墅群,蓝爷有司机两位,保镖三位,俱是黑衣,从门前恭立到车前,这些天不太平,防范的措施明显加大了不少,吴勇来亦步亦趋出了蓝湛一家里,上车时,回瞥时,看到了蓝老板在保镖的簇拥下已经上车了。

  他不敢怠慢,发动着车,先行驶离了。作为下人,要有下人的自觉,老板怎么想的,要于什么,那是绝对不能偷窥和打听的,否则知道太多,倒霉得肯定更快。

  车上,蓝湛一揉揉额头,看看时间刚八时,说了句去中英街,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现在的事情几乎都是悬着,赌车开赛在即,而身边的隐患未除,他一直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奇怪的是,连着数rì风平浪静,连崩牙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货也躲起来了,没再出来搅事,放出去的收筹手下,比平时干得还顺当。

  “这个崩牙佬,到底想于什么?”

  他闭着眼睛,在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无非是施加压力,想从生意上分一杯羹,可光在车行门口砍两个人,威慑似乎还不足以拿走几成生意份额啊?这后手在哪儿呢?

  不过不管在哪儿,蓝湛一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他得逞了,港澳台几地他都混过,这些涉黑的人不能让他尝到甜头,否则他会像苍蝇一样,一哄而上,即便是一块肥肉也会被他们叮臭。

  车驶到中英街口,过境的海关关口已经上工了,两地的交流很频繁,持证来往的旅客和打工人员,像不间断的cháo水一样涌进泄出,蓝湛一下了车,在一家免税的商店里来回踱着步,像是观赏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保镖得到了指示,远远地等着,没有靠上了。

  “先生,在等人吗?”不经意一声提醒,蓝湛一回头时,看到了一位长发,长脸,脸sèyīn骛的男子,瘦削的身形,背着一个大旅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呵呵,等人,你还像以前那么准时啊。”蓝湛一笑道。

  “以前我好像不认识先生您啊。”对方道,面无表情地说话,就像陌生人的初遇。

  当然不是不认识,而是认识很久了,蓝湛一笑着边走边道着:“对,以后也不认识……不过去掉以前以后,现在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对,目标是谁?”对方道。

  “都在这个里面,老规矩,先付一半,另一半事成后进你的账户……里面留着电话,如果需要协助,可以打那个电话。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蓝湛一说着,随手的手包递给了来人,没有更多的废话,说完正好出商店门,那人再抬头时,蓝老板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他慢慢拉开了手包,一张中年男的照片,寸头,大脸盘,扫了眼体貌特征,又看了眼照片的背面,那上面标着地址、电话,以及这个目标的名字:

  马家龙,绰号,崩牙佬。

  整九时,余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响了,一接,里面传来了吴勇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几点了还没起床,余罪不耐烦的嚷着,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就下去。

  从床上糊里糊涂起来,宿醉的感觉可真不好,喉咙里难受,咳不出来,嘴于,连唾沫都没有,就着卫生间的水龙头喝了几口,草草漱口,披着衣服下楼。进电梯时他踌蹰一下,跟着车收筹到今天有六天了,除了点碎片式的零星东西,实质xìng的消息什么也没有,他想离开了,昨天作了个手脚,偷了两千块钱,以他的想法,这种手脚不于不净的马仔,大多数情况下会被揍一顿,然后开除出组织。

  那样的话,他可就遂了愿了。而且回去也有交待,不是咱不于,是被人家赶出来了。

  邪了,这个组织的宽容xìng还是挺好的,居然还能容纳得下他,还让他去收钱。余罪没有得逞,有点悻悻然,下了楼,吴勇来和郭少华开着车早等着他了,开车的是吴勇来,不悦地骂着,你狗rì才来几天,都摆谱当老大,让我们等你?

  “不知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呀?”余罪扬长不理地一句,上车一扬手,开车。

  我cāo,气得吴勇来有揍人的冲动,虽说哥几个同吃同piáo关系处得rì见其好,可无端丢了公款,这事还是让大家心里有了点别扭,郭少华小声问着:“小二,那钱……”

  “不是我拿的。”余罪极力否认。

  “那是谁拿的?除了你,我们俩就没人碰钱。”郭少华道,深为余罪的无耻不齿,那些小彩票房,绝对不敢欠这种钱。

  “你们非说是我拿的,那就是我拿的呗,你们说,怎么着吧?”余罪耍起无赖来了,他期待着和这些人发生上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然后顺理成章,拍屁股走人。

  又邪了,这么一耍无赖,反倒把郭少华难住了,他不吭声了,开车的吴勇来回头瞥了眼,指一指道着:“小子,你别犯浑,那钱千万别动,就零头都有数,别以为蓝爷文质彬彬的好说话,收拾起人来狠着呢。”

  “很很很……很狠吗?不至于两千块剁手砍脚吧?”余罪吓了一跳,要那样的话就不划算了。

  “有可能。”吴勇来点点道。

  “那就不是我拿的了,反正咱们仨在一块,你们敢咬我,我就咬你们俩。”余罪无赖劲又来了,气得郭少华和吴勇来直翻白眼。吴勇来却是怕惹事上身,语重心长地道着:“兄弟,两千块这是小事,不过这事以后千万别再发生啊……你不了解蓝爷,蓝爷是个心里做事的主。”

  “瞎吹吧,连崩牙佬都于不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我这活,是特么别着脑袋于的。”余罪发着牢sāo了。

  “你要这样想就错了,我跟蓝爷有四五年了,先前深港有个台湾佬,开工厂的,有的是钱,据还和海外的竹联有关系,网上玩票的生意他最早是几家抢,知道最后是怎么办的吗?”吴勇来道。

  “什么意思?大不了杀人灭口呗。”余罪不屑地道,有点心惊肉跳,敢情这事牵出旧案来了。

  “错,他就那么消失了,成失踪人口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勇来道。

  越是这种不确定的恐怖,好像越恐怖似的,余罪和郭少华相视一眼,俱是有点惊讶,敢情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后发制人的主。

  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心虚了,余罪不那么犟了,到了一处地方,吴勇来一摆头,去,于活去。

  他妈滴,这想不于都不成,余罪恼气一肚子,下了车,进了彩票站,拍着桌子,嚣张地道着,给钱

  不一会儿拿着一包,上车了,啪唧一扔,不服气地道着:“今天你们数清楚啊,别少了又赖我。”

  没数,直接装箱了,吴勇来说了,反正我们不碰钱,少了朝你说话。

  三个人拌着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吵着,一家一家过着,还像以往那样,收得顺风顺水,到了快中午,开车的换上余罪了,驶到北环路的时候,余罪不经意发现了一辆电单车,很熟悉的景像,他一皱眉头想起了,这辆车跟了不止一天了,肯定尼马有问题。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这光景不惹点事,看来离不开这个地方,他蓦地一加速,似乎要走,走了不远那电单车也加速了,冷不丁余罪嘎唧一踩刹车,那辆电单车也跟着急刹,差点堪堪撞上,没撞上也罢了,余罪一挂倒挡,呜声反而把他撞了一家伙,倒视镜里看着那家伙仰翻在地,车里两位叱骂着还没回过神来,余罪随手cāo着车上的橡胶棍拉开车门已经奔下去了。

  倒在地上的见势不对,爬起来就想跑,余罪飞奔上来,膛声一脚,正中后腰,那人瘦个小的哥们哎哟一声,前仆下了,余罪上前踩着,橡胶棍没头没脑抽着,边抽边骂着:“妈的,跟着我们于什么,想找死啊……说,那儿的……不说抽死你。”

  收拾这些混混那是越横越管用,几棍子猛敲,那人哭爹喊娘:“别打别打,我老大龙哥。”

  “虫哥也不行,跟着我们于什么?”余罪更狠了,朝着那人腿弯、腰、肘猛敲。

  “哎呀,我们龙哥让护着你们。自己人。”那人哭丧着嚷着,乱护着身上,顾头不顾腚了。

  “去你马的,你看你长得像人吗,谁和你是自己人。”余罪可不管他是谁,就想着把事情捅大点,最好有过路的巡jǐng更好,逮进l10去。

  可不料又事于愿违了,来往的行人匆匆躲着,躲得远远加快的步子,连停辆车都没有,就是啊,老太太倒了都没有敢扶,何况这尼马打人的,揍了几通,吴勇来和郭少华奔下来了,拉着余罪,快走快走,你找刺激不是,让jǐng察提留着,还说得清吗?

  “这王八蛋,跟咱们两天了,肯定心怀不轨。”余罪道,又回头抽了那人一棍,被郭少华拽着走了。

  吴勇来一听上心了,回头跺了那人两脚,狠话问着:“你老大是谁?”

  “龙哥,我老大龙哥,别打我……”那人被揍得晕头转向,早懵了,一听是龙哥,吴勇来又是飞起一脚,把刚准备爬起来人踢出老远,晕了。

  他上车加着油门就跑,气急败坏地道着:“真尼马个搅粪棍子,又惹事了

  “惹什么事了,不就揍他一顿吗。”余罪不屑地道。

  “他是龙哥的人,你个蠢货。”吴勇来骂道。

  “管他们什么哥,跟着咱们没好事。”余罪生气地道,又没惹成事,这地方jǐng察速度太慢,都转过街口,愣是没听到jǐng报的声音。

  “崩牙佬就叫马家龙,龙哥就是崩牙佬,这是他手下,你等着吧。”吴勇来气急道。

  呃……余罪一听,噎得眼睛直凸,这可真是一棍捅裤裆了,不出事(屎)也得蛋疼。

  而且这事吴勇来不敢隐瞒,赶紧地向刘玉明汇报,真不行他提建议,连车带人都换换,特别是把小二给换换,这净捅娄子,他都怕了。余罪就在旁边听着,听得面有忿意,不过心里高兴,那怕换个工种也行啊,这抛头露面的也没什么货sè了,家里估计布网都快开始了,最好别被自己人抓回去,又得麻烦。

  不料依旧是事于愿违,刘玉明在电话里叫余小二兄弟,拿着电话时,传来了刘玉明妖妖的声音:

  “小兄弟,于得不错,继续。”

  啊?余罪像喉咙里卡了个鸡蛋一样,又给震惊下,此时连吴勇来也像喉咙里卡了个鸡蛋,瞪着余罪,半晌才说:“真邪了啊,刘变态让我们听你的。”

  就郭少华也按捺不住了,笑得上下牙直磕巴。

  继续就继续,这些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于,余罪嚣张地进出着各彩票网点,或收钱,或结钱,中午吃完饭,又到了迅捷快修一趟,前些天那辆组装的车已经成形了,宽幅的轮胎,低矮的车身,正悬挂着,尹天宝和几个人在测转速,估计这辆快上正场了。

  这里的现金不多,不过但凡有来,都很重视,尹天宝把一摞子卡,标着人名、密码的全部锁进一个小密码箱,交到了余罪手里,叮嘱着:“路上小啊,这是最后一笔了,马上就要开赛了。”

  “啊,知道了。”余罪提着箱子,喀噔了一下,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号了,看来这最后一赌,就这几天了。他寻思着是不是把这个消息想办法传回去,这几rì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对了,还有昨天,突然让把现金送到一个陌生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个窝点呢?

  想不通,这些不太确定的消息他都不敢往回传,家里似乎正在准备什么行动,这两rì对他的跟踪和盯梢放松了,没有传消息,只是让两个尾巴咬着,估计是生怕有什么意外。

  可能什么意外,期待意外的时候,偏偏一点意外也没有,顺风顺水地到了下午收工,又到了昨天那个地方,吴勇来提着两个箱子,又像昨天那样子,上楼去了。

  这里是香榭里大道9号,进去的地方是,置业大厦。

  余罪刚看清准确的地名、路牌时,不经意回头,他突然发现郭少华在玩手机,目光游离着,人显得有点焦虑,也是个不经意的时候,郭少华也看到了他,目光一下子变得如刺般盯着他。

  这是曾经差点勒死他的那位,余罪对他说不上好恶,不过此时却觉得有点蹊跷,他抬抬眼皮,看着对方,郭少华似乎在掩饰什么,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坏了,这家伙有问题。”余罪凭着直觉,感觉到了这位不寻常,他不像吴勇来那货一样,又yín又sè,而且跟着蓝湛一的时间不长,不会是……余罪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

  这车里的两个黑涩会分子,不会都是假扮的吧?

  不一会儿吴勇来下来了,吩咐着往回走,半路折向郊外,余罪问了句,吴勇来只说是刘玉明的安排,他不敢再往下问了,不过这一路驶得,眼皮子一直在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

  整十八时,在深港的各刑侦中队、治安队、分局,不少人莫名其妙地接到了紧急集合的通知,十五分钟内,在体育训练场馆里,秘密集结了五十余辆jǐng车以及抽调来了各队jǐng员两百余人,带队的不是李绰,而是局长亲自下的令,现场李绰一直就局长在车里争执着什么。

  不过已经无力挽回了,行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是根据一个内线提供的消息,要突袭网赌的窝点。

  这时静静地等了三个小时,一声令下,全场jǐng车以包围的态势从龙华、北环、清平,直奔香榭里,数十辆jǐng车团团围住了置业大厦,在该大厦的十七层,包抄了一个还在紧张地进行作业的小公司,在场三十余名员工,全部被拘留审查,被蒙着头带走时,背后已经跟了若于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队伍。

  这一次行动的目标是什么,尚无官方公开发言,外界猜测纷纷,莫衷一是

  也在这个时间,一位削瘦、中等个子的男子,穿着与季节很不符合的薄风衣,脑袋上扣着风帽,孤独地站在一家茶楼下,他不时的看着时间,二十一时三十分,他在这里已经足足等了九个小时,等待目标的出现。

  出现了,在二十二时十五分出现的,他看到一位寸头,花衬,脸上带疤的男子,说说笑笑,前呼后拥地从茶楼里出来,他手插在口袋里,像一个闲适的过路人一样向泊车的地方走去,两方走的两条直线,没有注意到交汇点就在车前,当马家龙手伸到车门上时,冷不丁看到了侧面的来人,他下意识地要躲,沉声叱喝着:“谁?”

  砰砰砰回答他的是三枪,枪都没伸,直接从口袋里近距离shè击的,马家龙低头看看胸前的血洞,靠着车,慢慢的委顿在地,死不瞑目地瞪着眼,旁边跟来的手里早吓懵了,抱头的,趴地上的,往车底钻的,没有人挺身出来,等有人胆大点抬头再看时,开枪的已经杳无人踪,看热闹的倒远远聚了一堆。

  l10指挥中心接jǐng的时间是二十二时十六分,枪案,被枪杀的男子姓马,名家龙。

  在这个时间余罪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他被吴勇来带到了沙河镇,距离深港市有四十多公里的一个小镇,在镇上的一家海鲜馆大块朵颐,连吃带喝三个多小时,吴勇来一直说等刘医生来,可不料一直没来,直到吴勇来接了一个电话,才给了个抱歉:“刘医生有点事,来不了了,让咱们回去。”

  于是就回吧,余罪喝得稍多,不过他看郭少华有点不自在,像是忧心重重地样子,事情走到这一步,连他失去判断力了,不过心里有点打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很快就验证了,刚上那辆埃尔法商务车,郭少华就愣了下,前座一个人,后座还有两个人,走在背后的吴勇来一伸手劈劈叭叭的电流声响着,他痛苦地扭曲着,一眨眼,趴在车厢上了,余罪吓得一激灵,畏缩着看着笑吟吟吴勇来,吓坏了。

  “把他抬上去。”吴勇来命令着,余罪照法施之,把昏厥的郭少华拖进车厢,一看吴勇来的手,赶紧地道着:“别别电我,吴哥……我自个躺着晕就行了。”

  “哈哈这小子,胆子不大嘛。”吴勇来jiān笑着,看样像是念点piáo友之情,余罪的神情刚一松,却不料背后有人出手了,劈劈叭叭电火花的声音,余罪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人事不省了。

  两人被蒙着头,扎着绑带,有人问着吴勇来道着:“那个是内鬼?”

  “有一个人是,也可能都是,就他们俩知道送钱的地方,现在已经被jǐng察抄了。”吴勇来道,挥了挥手,车加足了油门,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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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生死契阔


  李绰是零点到薛岗镇的,车也没换,车堪堪开到了武警疗养院的院子里,听到车声,驻扎地的西山同行一涌而出,都显得有点慌乱地把他请进来,问的只有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行动组对外仍然是保密的,无法通过更多的正常渠道了解实时发生的事,不过外勤已经发现了情况的不寻常。进了临时指挥室,李绰坐下来就唉声叹气,肖梦琪赶紧地递了杯水,他几乎是一饮而尽,那悲怆的样子几乎要气哭了,重重地一擂桌子骂了句:这简直是犯罪,是把内线兄弟送上死路啊。

  说着发红的两眼,溢了几滴泪,众人沉默了,许平秋分开人群,和坐在一起,轻声安慰几句,问事情的经过,现在就行动组也瞎了,追踪余罪的两个特警已经折返回来了,他们监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人,上船走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们毫无征兆地就动手了。”

  李绰道着,现在才捋清了刚刚不久前的事情,这些天一直从账户和实体两个方向查找蓝湛一可能藏匿窝点的下落,即便是发生了马家龙对他悍然动手的事,警方也保持着一定的警惕,调查不敢太过靠近,追踪的方向大多来自了内线的消息,紧接着是连续两日送钱的地点相同,金额较大,警方又在置业大厦发现了可疑的迹像,网警截获到消息,这里通过网络转账的活动确实很频繁,于是就有了今夜的突袭行动。

  “那结果呢?”许平秋问,知道是个陷阱。

  “不是网络,是一家搞电话营销的,推销仿制纪念币的,他们的来往都是网上转账。”李绰懊丧地道,这么个低级错误,偏偏没看出来。

  许平秋手抚着鼻子,轻嘘了两声,对此,他无法评价了,不得不承认,警察队伍中好大喜功的脑残货色很多,这些人的危害,甚至要更甚于犯罪分子。

  这还不是最让李绰惊惧的,他接着道着:“……下午的时候,孙东阳、袁中奇转院,我们接到消息时,判断蓝湛一可能要有动作了,接着就收到了行动通知,是我们庞局长拍板的,我在集合现场和他争执了很久,可拦不住啊,这个案子已经经营大半年了,他急着出结果……扑错了地方也就罢了,就在我们扑错地方的时候,他们在龙华路老街盯上马家龙,马家龙晚上十点左右从茶楼出来的时候,被人近距离枪杀,三枪,有两枪打中心脏部位,开枪的距离不到六米……就那么开了三枪,大摇大摆走了……”

  说着,李绰是一种恨不得拔枪杀人的表情,深港这里临海,又是边境城市,因为汇聚了境内外不少黑恶分子,内地淡虎色变的枪案在这时并不稀罕,可像这样堂而皇之杀人的事,也并不多见。

  “那,你们内线危险了。”许平秋淡淡地给了个判断,眉头皱紧了。

  “已经失去联系几个小时了。”李绰道。

  “蓝湛一人呢?”许平秋问。

  “带着两位病人,中午就出境了。”李绰道。

  在场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情节已经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故事框架,主人公带着病人出境,然后马家龙遭枪杀死亡、再然后有一个内线莫名其妙地失踪,这些故事,将不再能和主人公有什么关联了,因为他已经有很多不在场的证明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仍然是那位气宇轩昂、背景清白的商界名人

  “怎么办?许处长,我们的内线一暴露,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李绰期待地看着许平秋,许平秋迷茫地抬着眼,掏着烟,慢条斯理地点上,抽了口,不知道是心有所系,还是情绪不宁,被烟呛住了,他剧烈的咳嗽着,半晌才缓过这口气,看着一于盯着他的人道了句:

  “等等吧,兴许还有转机。”

  谁也知道这是敷衍之词,谁也知道大势已去,还可能有什么转机。

  一瞬间许平秋像苍老了很多岁,他慢慢的踱步离开,谁也没有理会,上得楼来,轻轻地敲响了特勤处那位的房门,进去时,他看到了,这位在保密部门呆了二十年的老人,也方寸大乱了,正在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等着面前那个小方盒子的信号。

  “没有信号?”许平秋问。

  “还没有。如果遇到危险,他完全有机会触发信号。”对方道。

  “如果没有触发,那说明什么?”许平秋问。

  “说明了,在根本没防备的情况下受制了。”特勤处来人,平静的声音,有点颤抖。

  两人相顾间,都是茫然无措。

  轰轰的马达声和海浪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在又一次浪花飞溅到船身上时,余罪动了动,感觉到了冰凉,意识恢复的一刹那,他歪着头,艰难地动了动。一醒一激灵要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结结实实被缚在船仓板上的楔子上,就像拴了条狗。等恢复神志,再看郭少华已经被打得不像人样了,余罪于脆一侧头,又开始装死了。

  三个人,吴勇来、刘通、王绍阳,都是一起给蓝湛一当差的保镖,成品字形围着看着被绑着两位,睥睨的眼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下世界里,不要期待还有温情的存在,前一刻把酒言欢,后一刻持刀相向,都是非常正常的。

  只是这位他,并不是地下世界的人,落到这步境地,只能让他长叹一口气,颓然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听着如怒如怨的涛声,心如死灰。

  “醒了没有?”有人在船仓下问。

  “刘哥,醒了,您的药真管用。说让他们醒,他们就醒。”保镖刘通恭维着,船仓里出来了那位妖妖的刘医生,他莫名地笑了笑,又看上了那位还趴着的,抬头一示意,刘通要表现了,上前叭唧就是一脚,哎哟喂,那人吃疼坐起来了,刘勇骂着:“还他妈装死?”

  “我没装,我都以为我死了。”余罪说着话,压制着心里的恐惧。

  这好像是个笑话,逗得刘玉明哈哈笑着,笑得花枝乱颤,看着余罪问着:“小二,好玩不?”

  “又要玩死去活来那一招,别玩我,玩他吧。”余罪紧张了,示意着郭少华,郭少华听到了,侧头呸一口,呸了余罪一脸,哎哟,尼马滴这是我的绝招啊,余罪当仁不让,呸声回敬了一口,恶声恶气地骂着:“妈逼的,上次差点勒死老子,你也有今天,活该。”

  两人扛上了,其他人在看笑话,刘玉明笑着指点着,就喜欢小二兄弟这样子,真好玩,不过他刚走近点,郭少华却是挣扎着,想来个绝地反击似的,不过那还是变态医生的对手,他轻飘飘的一脚,脚尖直踢在郭少华的软肋部位,郭少华一下疼得原地打滚,身体痛苦的扭曲着。

  那有痛喊不出来,净张嘴吸凉气的样子,吓得余罪瞠目结舌了,这个东方不败看来不光人变态,手脚功夫也变态,怨不得他连保镖们都不放在眼里。等那人蹲下来,审视他时,余罪紧张地道着:“老大,我坦白,你们给我个痛快得了。”

  “坦白什么?”刘玉明好奇地问。

  “昨天,我偷了两千块,还没花呢,就放在住处床底……是我偷的,不是老郭偷的……”余罪惶恐地道,他心思飞快地转着,这肯定不是两千块的事,可把这种小事乱掺合起来,那自己的形象就要朝猥琐方向发展,最好发展到人家不屑收拾你个毛贼,那就正中他下怀了。

  果不其然,刘玉明哈哈笑着,一指余罪道着:“看看,这小子多老实……不像有些人,吃里扒外。对了,小二,下午好像还打架了?”

  “是是是,打了,那个王八蛋一直跟在车后面,我一想他就有问题,下车就揍了他一顿。”余罪道着,现在看来,对于蓝湛一和崩牙佬两人的强弱之势,先前的判断是正好相反了。

  “不错,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你又打架,又偷东西,实在对组织不利呀,经组织研究决定,准备把你扔进海里喂鱼,你有什么遗言,留下来吧。”刘玉明道,惹得那几位吃吃地笑着,感觉逗这个小马仔挺好玩似的。

  哎哟,余罪痛不欲生地表情,欲哭无泪的悔恨呐,还有痛彻心菲哀求呐:“老大,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好啊,什么愿望?”刘玉明问。

  “给我找个妞,让我精尽人亡,快活死行不?”余罪提了无耻要求,刘玉明切了声不答应,余罪赶紧又说:“那不行你给打一针,等我晕了再扔海里,我怕呛水。”

  哈哈,几个保镖听得笑弯腰了,刘玉明笑着坐仓板上了,那笑声既尖且细,听得人有点毛骨怵然。

  不过越是这样,余罪的心越往肚子里放了,他估计自己是陪绑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知道绝对不是自己露了马脚,否则这些人会恨不剥了你的皮,那还有心情和你开这个玩笑。

  乐呵了半晌,刘玉明被逗得实在不轻,等听到马达的声音时,他顾不上开玩笑,直招呼着保镖们接人,是辆摩托艇,不知道接的是什么,余罪估计是正主要来了,趁着保镖不注意的功夫,他打量着委顿在身边不远的郭少华,他小声问着:“哎,老郭,你是警察?”

  “是,怎么了?”郭少华淡淡地道,此时余罪注意到不同之处了,自己是象征性地给打了个扎带,而郭少华是细渔网绳子勒的,胳膊腿已经肿了,就不往海里扔,多勒了几小时候,这四肢都得坏死。

  “不怎么,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个警察。”余罪道。

  “你还是当混混吧,当警察死得快。”郭少华有气无力地道。

  “他们不会连我也做了吧?”余罪不确定地问了句。

  “不会。”郭少华勉强地笑了笑,不过又补充着一句:“不过会让你做了我。”

  咝……余罪吓得全身抖如筛糠,就胆大包天,也不敢杀人呐。看余罪吓成这样,郭少华却是哈哈大笑着直斥余罪个怂囊草包。

  笑声间,有位披深色风衣的踱步而来,刘玉明一旁护着,众保镖背后跟着,看身形就是蓝湛一,余罪痴痴地盯着,蓝湛一一脸凝重,踱步以了船身的中央,看也没看余罪一眼,直上前,脚尖掂掂郭少华的脸,郭少华抬眼看看,不屑地呸了口。

  “很好,铁骨铮铮的条子,令人钦佩……你就叫郭少华吗?”蓝湛一问。

  “你不配问老子姓名。”郭少华轻声道。

  对他的回答是几个保镖的施虐,他被人拖起来,戴着钢手套的拳头,寸许厚的木板,在脸上、头,劈劈叭叭一阵痛殴,脸霎时成了一片鲜红的颜色。

  这场面似乎连蓝湛一也看不下去了,他示意停时,那人一放手,郭少华又瘫倒在地,蓝湛一远远地站着,他似乎看不明白,支撑着这种人的精神支柱是什么,他轻蔑地道着:“你可真不怎么高明啊,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追查账户,我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刚试了下水,你们自己跳进来了……呵呵。”

  闻听此言,余罪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账户的信息,明明是他传出去的,肯定是行动组网上追踪和试图攻击网赌站点引起人家警觉,然后郭少华又把“窝点”的消息报回去了……这要深究一下,老子也是这个待遇了,余罪心里惶恐地看着血泊中的郭少华,只盼着这家伙牙关紧点,别他妈最后一刻也怂了。

  这个时候,郭少华蓦地眼睛一亮,他似乎有意地朝余罪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命悬一线的时刻,思维总是如此的清晰,能接触到账户,只有存款的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想到此处他突然间笑了,笑着对着蓝湛一说着:“对你的追查从来就没停过,四年前,台湾籍商人林耀荣,也是你们这么做了的,是吗?”

  “你会见到他的,自己去问他吧。”蓝湛一不置可否地道,此时站到了绝对控制的位置,他戏谑地道着:“其实我从开始就怀疑你,半年前在健身房,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架,那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的身手吧………公司招聘司机你正好应聘去了,这个巧合你不觉得有点弱智了吗?你露的马脚太多了,我还以为你是崩牙佬的人,不过后来发现,你比崩牙佬还坏。”

  “坏人总觉得别人比他都坏……蓝湛一,你真敢杀一个警察吗?”郭少华艰难地道,似乎根本无所畏惧。

  “呵呵,我真不相信有人不怕死。”蓝湛一狞笑道。

  “你不相信的事多了,你也快死了。”郭少华道。

  “诅咒我的人多了,大部分都变成鬼了。作为对警察的尊重,我会留给你个全尸,到了下面别恨我,是你自己走错了路啊。”蓝湛一挽惜地道。

  “哈哈……懒得恨你,老子在下面等着你来作伴,哈哈……哈哈……”

  郭少华笑着,他放声地大笑着,用尽着全身的力气笑着,此时全身的血色让他的笑,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豪气,让一切宵小在这血色中显得无所适从,这个样子,其他人都看着老板,似乎对于杀一个警察,不敢下手。

  “你们办吧。”蓝湛一道了句,转身而走,他似乎不愿看到那个场面。

  刘玉明一招手,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围着余罪上来了,有人把他扯了起来,有人把腕上的带子划了,然后刘通威胁着道:“去,把他扔海里。”

  “啊?”余罪吓得失声了,从来没想到自己有过也要交投名状的一刻,而且交的自己人。

  “啊什么啊?要么你把他扔下去……要么我们把你俩扔下去。”吴勇来催着,这茫茫海面上,被缚着手脚扔进海里,那简直就是十死无生。

  “吴哥,好歹他也是咱们兄弟,这这怎么下得手啊。”余罪难受地道。

  “废你妈什么话,快点。你和警察是兄弟啊?”一位保镖回答,一脚把余罪踹到了郭少华身边。

  余罪踉跄着,半蹲在郭少华的身边,昏黄的桅灯下,他身侧躺着的地方,全是血色,看着他的嘴唇似乎还在翕合着,余罪附了附身子,他听到了喃喃地声音,他仔细辨认着,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就像与生俱来的天籁,在吸引着他。

  ……嗯哼的声音,在喉咙里哼出来,断续的像曲调是那曲……是: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

  是校歌,是警察之歌,是那首熟悉的旋律,是一首鲜血淋漓的旋律,余罪辨清的那一刻,突然间泪如泉涌,而哼哼着的郭少华,在这一刻,却绽放出幸福的笑容,他在余罪泪光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尽管那不是救命的稻草。

  “我……我不来……我来不了……我来不了……”

  余罪一刹那无法抑制,痛哭着,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如此的椎心之痛,痛得像要把整个人撕裂一般。

  “真你妈怂。”吴勇来上来就踹了一脚。

  此时委顿在地上的郭少华用尽着全身的力气吼着:“吴勇来,你个王八蛋……有种你亲手灭了我。”

  “去你妈的。”吴勇来踹了一脚,拎着余罪,刚拎起来了,余罪又趴下了,害怕似地钻到了另一保镖王绍阳的背后,三个人拽他时,他搂着王绍阳哀求着:“大哥,我不敢杀人啊。”王绍阳刚挣脱,他又抱着刘通,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大哥,我真下不了手呐。”

  “算了,把这狗东西扔下去。”吴勇来提议着,三个大汉拧着余罪,要来个抛物线动作,这时候余罪才急了:“别杀我,别杀我,我于……我于。”

  其实这个事必须有人来于,但那三位混成精的保镖不逼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亲手去于。刘玉明送走了蓝老板,他没有上前,只是看戏一般,观看着这出悲剧,假如将来有人知道是个不知名的小混混杀了个警察,多该多么有戏剧性啊。

  “老郭,别恨我,我也是没办法。”

  余罪又被扔到了郭少华面前时,他难受地道着。伸手想抚抚那满是血污的脸,手颤着,僵在空中。

  “来吧,给个痛快。”郭少华虚弱地眨眨眼,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余罪把他扶起来,拖着,拖到了船弦边上,靠着船弦站定时,郭少华笑着斥着那几位道着:“就他妈这么大胆子,亲自动手都不敢,逼个新人?”

  “甭废话,小二,快点。”后面有人斥着。

  余罪像是在蓄着力气,面对面看着郭少华一眼,他哭着道:“老郭,兄弟对不起了。”

  “来吧,兄弟,我勒你一次,你扔我一次,咱们扯平了,我作鬼也怨不着你。”郭少华吼了声。

  余罪一咬牙,一矮身,抱着郭少华的腿,一使劲,郭少华像抛出去的石块,翻过了船弦,通声掉进了海里,溅起了一阵浪花,黑漆漆的海面,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吴勇来奔到船弦边看了看,深黯色的海面上,只能看到渔船划出的两道波浪。

  “我操,这家伙上道了。”刘通小声嘀咕了句,还是新人愣,真把警察给作了。

  “又多了一个亡命徒啊。”王绍阳道,有点兔死狐悲,毕竟半年多的兄弟了。

  而坐在船弦边上的“余小二”,像被吓走了三魂六魄,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人看见,那被抹去的泪已经湿了衣襟,刚抹去,又盈满了眼睛。

  “打扫一下船面……天亮回航,蓝爷要在港市呆上几天,这段时间你们那儿也不要去,乡下呆着吧……”刘玉明慢吞吞上来了,安排着保镖们的活,他踱步到余罪面前时,凝视了良久,半晌余罪在回头看他时,他突然发现这个胆子向来不大的小贼,眼睛里多了一样东西,好像是愤怒,好像是狠厉、又好像是他说不清的什么东西。

  不过他不在意,于这事总要有一段心理适应的过程,他笑了笑,拍拍余罪的肩膀道着:“小子,你走狗屎运了,彩票收筹的生意,盈利你拿三成……以后归你负责了,不用偷零花钱了。”

  幽幽的说了句,他摇曳着进仓里了,余罪吁了一口气,回望着那黑漆漆的海面,他似乎还在追寻着,那哼哼着校歌的声音,似乎在风中、似乎在夜空中,似乎在某个他看不到地方,轻吟着,在向他召唤。

  那一刻,余罪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那一刻,他眼眸中是无尽的黑暗,只余下风声如吼,涛声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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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一时煊赫


  叮当的响声间,一堆东西摆在证物盘上,手机、钥匙、钱包、首饰,放在许平秋和肖梦琪的面前,李绰和一名深港刑事侦查局的同行相视了一眼,他道了句:“就是这些。”

  “当场致命?”许平秋面无表情地问。

  “对。”李绰点头道。

  许平秋像是仍有怀疑一般,踱步到了法医台前,轻轻地,揭开了白布掩着一具尸体,宽脸、阔额、一道从脸颊直达额际的疤痕。

  这曾经是一位声名赫赫的黑道大佬,监狱几进几出,火拼九死一生,风光了十几年,很多后来者已经把他传为了神话,到末了仍然没有逃出横尸街头的命运,这种人许平秋见过的多了,可仍然忍不住有那么多的感慨。

  李绰和那位同行没吭声,静静地伫立着,新的命令已经下来了,直接是省厅下的命令,庞局长被调到省厅接受质询以及诫勉谈话,奇怪的是命令把西山来的这位许处长推上了风口浪尖,后续的行动,他是总指挥。

  等了半晌,李绰示意了法医一眼,那位法医捻着证物盘的弹头道着:

  “一共从他身上提取到了两枚弹头,第三枚洞穿了肺叶,是在车上提取的,三枪全部击中要害,而且这种弹头是一种钨钢弹头,特制的。弹道检验嫌疑人使用的PP手枪,双动型、牢固、短枪管、击发速度快、精准度高,是国外不少现役部队的制式用枪。”

  检验传达出了一个信息,这种造价昂贵的枪械,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黑帮分子能够拥有的,可在深港如果还有拥有这种能力的涉黑人物,那只会让在场的警察后脊一阵发麻。

  “黑金、杀手、典型的黑涩会啊。”许平秋感叹了句,没有多说,轻轻盖上了白单,又是一个枭雄的时代结束了,他踱着步,李绰跟在背后轻声问着:“许处长,我们已经接到了通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们监测到什么情况?”许平秋问。

  “蓝湛一未归,他的几名保镖暂时去向不明,我们队在社会上有些线人,现在传得很凶,都传说是蓝爷把崩牙佬灭了,和蓝湛一有关联的势力,正抓紧时间抢占崩牙佬的地盘……这两天,l10和各分局接到的殴斗、伤害案子,足有二十几例。”李绰道,一个枭雄人物的没落,身后只会是一场乱战,抢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让他们把格局划清点,看看这位蓝爷究竟还有多大神通。”许平秋道。

  “可我们的案子全部僵住了,还有3号……我们……”另一同行,说着有点哽咽着,省得有人在场,又紧急刹住车了。

  许平秋停下来了,回头时,看到了深港这两位同行血红的眼睛,仇视的眼光,他轻轻地给两人整了整衣领道着:“仇恨只会蒙敝你的眼睛,误导你的判断,他们越是丧心病狂,越显得他们恐惧异常,相信我,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了……一定要约束下面的兄弟,谁也不准妄动,我们身上的警服已经蒙尘,不能让我们头上的警徽,因为我们的愚蠢盲动再次蒙羞。”

  他轻轻地说着,这话仿佛有千钧之力似的,让两位血气方刚的属下,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转身走了,带着自己的队伍,两位领队此时也是心潮起伏,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劫车案,会发展到今天,会有如此深的涉黑背景,每每看到了已经浮出水面,转眼间又成了云里雾里。这些也许可以不担心,可在那危险的境地,毕竟还有着自己的同志呐。

  下楼时,许平秋无意间往后瞥时,他看到了史清淮的眼神,有点黯淡,看到了肖梦琪,有点难堪,那两位同行先走了,他出声道着:“你们得打起精神来,否则怎么鼓励下面?”

  “是。”史清淮道,肖梦琪连应声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许平秋问着她:“你还在担心他?”

  嗯,肖梦琪点点头,鼻子一酸,差点泪流。她调整着情绪道:“许处长,应该把他尽快召回来,再有什么意外,我们可承受不起了,万一他………我…

  还是忍不住几滴泪溢出眼眶了,许平秋接着道着:“你是指牺牲?”

  嗯,肖梦琪重重点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事,一下子失声了,她掩着嘴,抹着泪。

  “你虽然是学警察心理学的,可你还没有读懂警察这个职业,这个职业本身就意味着牺牲,一个警察的青春年华、家庭幸福、欢乐休闲,甚至于他最宝贵的生命,都可能成为牺牲的内容,没有牺牲,那来的平安天下。”许平秋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根本没有感情、没有挽惜,转身上车,两人随后上车的时候,心潮难平的老许又补充道:“而且,这种牺牲,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车平稳地驶出签证中心时,静默的车里,许平秋悄无声息地抹去了,在眼角蓄着的一滴老泪………

  “就是他”

  余罪在车窗后,一指一位从游戏厅里出来的人,瘦个,光头,眼睛特别小,眯成了一条线,那天揍这货的时,他记得格外清楚。

  余罪一说话,车厢里几位地下工作者凑到他身边,等着下令,这都是尹天宝车行的眷养的烂仔,染发的、脖子上刺青的、耳朵是穿环的,出去绝对能震倒一片。

  “上。”余罪一摆头。这两天,痛打落水狗,已经追砍了N个崩牙佬的手下了。现在,他是蓝爷组织负责肃清的总指挥。

  车门洞开,哗声出来四五位,尺长的短钢管、西瓜刀,从腰里、从背后抽出来,嗷嗷叫着追砍那位崩牙佬的原手下,那人见势不对,拔腿就跑,没跑多远就被一棍子敲到了肩上,他哦哟一声惨呼,踉跄摔倒在地,围上来的众痞棍打脚跺,打得这位丧家之犬哭爹喊娘,满地乱滚。

  一触即散,这些人打得相当有章法,伤人不杀人、见血不要命,一番施虐,呼哨一声。转眼这些人四散开来,进胡同的、跑商店的、上公交的,眨眼溜得一个不剩,只余下那被打的躺在地上,抽搐着喘气,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这里的沙河地,深港拆迁一半的地方,数十万的外来人口把这里变成了相对混乱的环境,人情已经冷漠到没有敢管这些闲事,都远远的躲着,远远地看上一眼那被打得不像人样的,加快步幅跑了。

  余罪此时却叼着烟,不远处踱步上来,拣着于净的地方站住了,蹲下来,看着喘着气,脑门子流血的小眼兄弟,他出声问着:“需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那人赶紧地点点头,不过看清余罪时,又想起什么来了,又摇摇头,试图爬起来逃命,这两天已经东躲西藏,慌得不像样了,龙哥一死,手下四大金刚被砍了两对,他这小喽罗,肯定架不起折腾。

  “你是跑得话,下次一定砍断腿啊。”余罪幽幽地道,那人刚爬起来,又不敢动了。

  呼啸的警车来了,下来了两值勤的l10巡警,奔着上来,以为小流氓打架,上前搀着那位受伤的,那人紧张了,连警察不敢认了,直说着,没事没事,我没事。问谁打架,那哥们紧张地道着,没打没打,我自己摔的。

  搀着这边,一位小警看着蹲在另一头的余罪,要行询问,余罪指指:“我问他要不要救护?”

  “是不是他?”另一位警察,问着受害人。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受害人紧张地道,要爬起来走,连警察劝他回作个笔录也不做了,勉力扶着护栏爬起来,一瘸一拐,离开现场了。

  两位警察懵了,半晌才相互示意着:走吧,这个咱们管不了。

  民不告、警不究,人家愿意挨打,警察也没治。

  警察走了,余罪也走了,他现在坐的是价值六十万的埃尔法丰田商务,挂靠在担保公司名下的,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当上担保公司的总经理也不一定哦,一步踏进这个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地方他才发现,说日进斗金真不为过,每天分成的钱就有几万,怨不得崩牙佬泼了命的抢,现在好了,不但没抢着,连他原来控制的下家,也到了蓝湛一的旗下。

  他辨着那个喽罗溜走的方向,驾着车追着,不快不慢,就那么保持在他身后。也在那一夜之后,他突然心里有了一种似乎更重要的东西,似乎比以前最要的女人、钱,都重要,那是什么呢?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处在老郭的位置,会不会也像他那样,自知必死,无所畏惧。

  在现在的这个世界,很难去了解和理解这种行为,可当他真正见到时,那股子震憾,会把他从深眠的梦里惊醒,就是那个噩梦,他亲手把同志,扔进了大海。

  啪……重重地摔了把方向盘,他抹了抹眼睛,踩着油门,加速了,追着那溜走的喽罗,那人快,他就快,那人慢,他也慢,等那家伙发现不对劲时,紧张地站在街边,余罪嘎声停车,摁下了车窗吼了句:“上车”

  那哥们不敢,作势要跑,余罪没理会。他跑了几步,又紧张兮兮地回来了,在车窗外卑躬地道着:“大佬,饶我一命,我个跑腿的,我什么也没于过啊

  两帮火拼,谁也怕清算到自己头上,余罪不屑地道着:“上车吧,有话问你?”

  还是不敢,余罪提醒着:“要么跟着蓝爷于,要么被蓝爷的人砍,很难决定吗?”

  这个不难,那哥们嗒声开门,上车了,紧张兮兮地坐着,护着胸前,怕非礼似的,余罪驾着车,飚起来了,直飚到了市边上,靠边停车,侧头看着那人。那位是真紧张,他一直以为自己个跑腿的不会有什么事,却不料还是被找上门了。

  “你叫什么?”余罪问,随着撕了张纸巾,递给他。

  “孟壮壮。别人都叫我盲鬼,我眼睛小。”那人道,接着纸巾,捂着额头的血。

  “哦,以前跟着崩牙佬于什么?”余罪问。

  “没于什么?……哦不,就打听打听消息。”孟壮壮道,一瞬间又感觉这个人似乎变了个样子,很好说话,不那么凶了。

  “洗车行砍人那事,你知道不?”

  “我没参加,鹏哥他们于的。”

  “没说你参加,事前你知道吗?难道没人踩点?没人报信?”

  “没有啊,后来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那天崩牙佬没安排你们什么活?”

  “真没有,以前我就在龙华老路这片,也没什么事。那天出事才知道。”

  余罪问着,是问死人的事,那哥们一点压力也没有,可说得余罪似乎有点怀疑了,这些成窝的,只要有事,一准是倾巢而出,可崩牙佬马家龙,好像在这事上有点反常。

  “那天我揍你,你好像说龙哥怎么来着?”余罪又问着,那事正是促使他找这个人的原因。

  “龙哥说让我们保护着你们……那个,反正就当是自己的生意保着。”孟壮壮道,不解地看着余罪,对了,此时他也省得不对劲了,老大当时是有点反常,本来下面准备砍这帮人,龙哥不让。

  “哦”余罪看着这家伙的表情,不像假话,连他也郁闷着呢,冷不丁余罪掏着手机,一摁一幅画面问着:“认识吗?”

  孟壮壮的眼睛一睁,是一位秀丽清新,气质不凡的女人,他端详了片刻,摇摇头。

  也是,如果有私下交易的话,恐怕不是跑腿的人能知道的。

  这个聊胜于无的消息让余罪有点失望,还是无法确定,他看了眼惨兮兮的孟壮壮,半晌出声问着:“不认识啊,行了,就这些……孟壮壮,给你个建议,好好听着。”

  “啊,听着……”孟壮壮紧张地道。

  “改改行吧,就你这样,迟早也是被砍死的料。”余罪说着,从身后的包里捻着了一摞钱,几千块的样子,直塞进了他的口袋,摆摆手:“就混到龙哥那样,也是死路一条,滚吧。”

  “哎……”孟壮壮一摸厚厚的一摞钱,感激和兴奋溢于言表了,没想到是这么个喜剧的结尾,他抹了把血,身上似乎都不疼了,乐滋滋地下车,余罪笑了笑,刚准备发动车走人时,却不料那家伙又去而复返了,又摁下车窗,孟壮壮猥琐讨好的道着:“大哥,那女人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龙哥这段时间喜欢去什么地方。”

  “这可不是只鸡啊。”余罪道。

  “他也不是去找鸡…反正就是,森林公园不远,有家温泉私人会所,龙哥前段时间经常去玩。”孟壮壮讨好的道,余罪看他期待的表情,又塞了几张钱,他这才乐滋滋鞠躬送走这位财神了。

  会所?私人性质的?

  这个不确定的消息让余罪犯了疑了,他驱车循着导航直出市区,居然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等到了地方一看,他面色带喜了,这个距广深高速不远的地方有山有水,树木郁郁葱葱的,环境好得让人留恋忘返,座落在绿荫掩映中的这处私人会所,与不远处乡间别墅相映成趣,本来他以为这和所有挂着会所牌子的地方一样,不是淫窖就是娼窝,不过驶近场地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是家以提供私房菜、藏式熏蒸美体、温泉养生为主的私人会所,而且来此的顾客,似乎以女人为主。

  无聊地坐在车上,百度一下,专找那些花边、小道、水贴,不经意才发现,这里居然是有名的二奶村,敢情这会所,是专为住在别墅里那些被官员和港商包养的二奶们服务的。

  那么这里作为一个商量谈事的地方,肯定是相当不错喽。余罪在试图还原着马家龙生前的轨迹,他肯定也是掉进坑里了,否则以他这样一个老江湖,肯定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针对蓝湛一下手,这中间肯定有蹊翘,而且不能前边砍,后边还护着吧?砍得还就是蓝湛一两位跟了十年的亲信,余罪接手后却顺风顺水,还有人保驾护航。

  难道是二奶夺产,向外借刀?

  余罪寻思着,这个地方好是好,恐怕私人的地方,不会留下监控类似的证据支持他的判断,他一个人在会所遛达了一圈,果真内外都没有看到监控线路,这是个高度尊重**的地方,不过当他再回到停车场时,却发现自己糊涂了,这个停车场为了保护客人的财产,可是有监控的了哦。

  “想做得天衣无缝,看来很难啊。”

  余罪喃喃地道着,把地址发了回去,让家里支撑提取这里的监控记录,两天来,追砍了崩牙佬七八个手下,这是最有价值的消息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发完消息电话响了,是刘玉明,居然是个邀请吃饭的电话,余罪想也没想,应邀了。

  温澜、刘玉明,一个二奶,一个变态,这两个不同寻常的人聚在一起,下面还有参与过劫案的尹天宝,让人一想就觉得里面的故事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现在蓝爷暂时躲避风头的时间,似乎是做手脚的最好机会,而他这个无根无基,又负案深重的新人,似乎是最好的人选。

  他上车就开往目的地去了,什么危险、什么犹豫、什么担心,全都没有,只有一股子执念。

  “…刘医生,您好……中午在百粤海鲜聚一聚,哈哈…好啊,没问题……放心吧,这儿的事那还敢让您老操心,就崩牙佬参赌那六十万,都不用还了啊……呵呵,那是,跟着蓝爷还能有错嘛……行,我准时到。”

  一手拿着漆枪,一手拿着电话,尹天宝笑吟吟地收起手机时,正看到了那拔子被余罪借出走兄弟们回来,他招招手,把人招过来,看着一个个兴奋地样子,他瞪着眼问着:“借人做什么去了?”

  那个新人,刘玉明专门关照一鼎力支持,可他总有点不放心,隐隐觉得这个人有点邪,从在洗车行当洗车工到现在已经站到他前面,不过几天功夫而已

  “砍人去了。”

  “没砍,揍了一顿。”

  “好像是崩牙佬的人,有旧仇,让我们往死里揍。”

  “我认识,叫盲鬼来着。”

  “没惹事,宝哥,警察没来我们就溜了。”

  一于混球,你一句我一句汇报着,把这些碎片连接在一起,尹天宝明白了,没什么新意,还是对崩牙

  佬的手下穷追猛砍。他挥挥手:“去吧,把路标准备好……都别乱跑啊,3号开赛,别到时候人手都找不全。”

  众人应声,四散而去,换着工装,清洗车的、准备工具的,又开始各忙各的了,这就是平时为工、战时逞凶的一帮子烂仔,尹天宝倒没指望他们真能成什么事,不惹事就不错了。

  忙完了车行里的活,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他安排了下车行里的活,乘着他的那辆银色宝马离开,刚驶出车行的时候,一辆英菲尼迪快速驶过,车速很快,吓了他一跳,不迭地避着,然后开了车窗骂了句。

  对于这些炫富的**他从没什么好感,骂了句他突然想起了,有些时间没有联系他那帮子藏在暗处的兄弟了,马上开赛需要的人手,这几位可都是一把好手……他想着,把车靠到了街边,看看时间,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什么风声也没有,反倒是深港这边不怎么太平,不过现在好了,最大的两个隐患都去掉了,可以放手于了,要是最后一把捞够下半辈子花的,还真值得一试啊。

  想想那个庞大的计划他就兴奋,现在这用人之际,看来那几位得动动了,他登陆了手机QQ,查阅着几个人的留言,约定的每次事后都不见面,只有他手机里另一个专用的号和其他联系,这是以策安全,和防止有人出事,把其他人牵涉出来。

  没什么事,阿飞是三天前留的消息,他在北海,据说那儿的境外妹子不少,这家伙经常留连忘返,不于活你连人也找不到;龙仔肯定还钻在羊城,和刚泡上的那个妞在一起乐不思蜀,信息是两天前留的,在太阳岛玩。翻到王成留的信息时,他一下子笑了,这家伙昨天给他留的消息,就一句话:宝哥,钱快花完了。

  肯定又是胡吃海喝加上游戏投资,快挥霍一空了,尹天宝笑了笑,摁着手机,输了这么条短信:九月三日,到薛岗车行里找我,有活给你们安排。收到回信。

  摁了群发,他潇洒地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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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暗送秋波


      史清淮和肖梦琪急匆匆奔下楼,推开临时指挥部的门时,李玫已经神经质地站起来了,脱口而出:“宝哥主动联系了,时间是九月三号,地点就在薛岗,他的车行。”

      “什么时间联系的?”肖梦琪问。

      “五分钟前,是通过短信发送的,我们已经截获了对方的号码,阿飞已经定位,就在北海,龙仔和可可,暂且无法找到准确位置。”李玫语速飞快地道。

      说着许平秋也闻讯进来了,听着汇报,看着消息,半晌审视着大家问着:“你们怎么看?”

      “似乎要有动作了。”李玫道。

      “不像是作案。”曹亚杰道。

      “一返常态啊,根据王成的交待,他们一般都是作案地汇合,难道这次要在家门口作案?”史清淮道,明显不合作案的特征了。

      “车赛,他们肯定准备车赛,那几个都是玩车的好手。”肖梦琪道,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判断了。

      正讨论着,等等等等,俞峰说话了,似乎想起什么来了,这些天熬得面容憔悴,一头乱发,他敲击着键盘,找了页面,笑着道:“我明白了,一直无法确定的地下车赛时间,玄机就在这儿。”

      众人聚上来,却是个深港市20**年国际车展的广告画面,开展的时间,九月二日,一看这个消息,曹亚杰愣了下,愕然地道着:“对呀,选在国际车展的时间搞地下车赛,那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呐,大部分警力要用在维持车展秩序上,而且到时候的交通管制会集中在市区,他们要选一段路胡来,连交警都调不过去啊。”

      “呵呵,有道理,你也会作案了。”许平秋赞了个,又嘉许地表扬了俞峰一句,问着俞峰账户追查的进展,俞峰道着:“问题不大,昨天已经试着锁定他们的IP了。我是以赌客身份进去的。”

      暗地里的进展一直就在缓慢地推进着,此时的情况已经渐近明了,但恰恰明了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个以赌博主要敛财方式的涉黑团伙,光业务就分几个类型,网上博彩、六合彩、外围体彩加上全国性的彩票,还有尹天宝负责的赌车,几乎涉及的所有行为都能成为他们的敛财方式。

      于是这个问题就来了,许平秋打断了众人的讨论道着:“大家想想,这么一个有钱、能挣着钱,而且不缺钱的团伙,为什么会涉嫌长达两年的抢劫?”

      这是一个一直悬而未解的难题,不是最难的,但是是最难想通的,又一次提出来时,众人沉默着,关键的时候,许平秋盯上坐在角落里的鼠标,这些天他的情绪一直不高,他出声问着:“德标,你说说。”

      “我!?”鼠标愣了下,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众人一笑,不过看到鼠标病恹恹地样子,马上又是神情一黯,都变得那副表情了。

      “打起精神来,越到艰难的时候,我们越要挺得住,省厅对这个支援小组的期望很大,前段时间你们已经成功地证明了你们的价值,现在,很可能剩下最后一道坎了,踏过去,就是催枯拉朽……我再问一遍,你们可以确定,抢劫这个团伙,和蓝湛一的团伙,是二而一的事吗?”许平秋问。

      众人看着俞峰,俞峰点点头道:“错不了,转账和洗钱的方式,几乎相同;大部分抢劫来的钱,都是通过赌池洗走的。深港警方最初排查网赌的事,也是因为四川警方协查抢劫的案子,账户关联到了赌池,进而才发现,深港有这么大的网络赌博的团伙存在………”

      “等等,有没有这种可能。”肖梦琪打断了,直道着:“他们中间有人试图通过抢劫,让警方关注到网络赌博这一案。手法就是把抢劫的钱,通过赌池洗白,转移警方对他们的追查视线。”

      这个?有点匪夷所思了,众人面面相觑。许平秋却赞了句:“非常有可能,如果在利益分配不均的时候,任何可能壮大自己,打击对手的方式,他们都可能用上。继续……我提醒一下,一般处在财富金字塔尖上的人,比普通人更不得安生,你们可以尽情地想像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情景……也许蓝湛一他自己的团伙内部,并不是那么铁板一块,从先前发生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为什么要对担保公司下手?如果纯粹是泄愤,直接砍蓝湛一不更好?那说明呀,这其中有很多利益的纠葛,所以不排除,他们内部存在矛盾的可能。”

      “可是我们知道的消息有限。”曹亚杰道,有点勉为其难了。

      “深港同行给的消息是,与蓝湛一有关联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瓜分马家龙原来生意了,彩票房,茶楼,洗浴中心,这中间,很可能也有我们的人掺合在里面。”史清淮道,这个乱局,谁又能有那双能识破玄机的惠眼呢。

      “我觉得,他们在玩一票大的。”

      幽幽的声音响起来了,众人懵然的时候,这像一个睛天雷声,似乎触动了脑子里灵感,俞峰若有所思地点点道:“对,很像,我也觉得有点不寻常,这种风头上,应该收敛一下才正常,他们倒好,反而在变本加厉。”

      “幕后的隐居不出,台前的就打击,也是治标不治本。”肖梦琪道。她说完时,突然发现都不吭声,都看着角落里坐着严德标,严德标不再像往常那样子嬉皮笑脸,而是满脸愁绪地看着大家。

      “你想说什么?”许平秋问。

      “这个很像在谋划一票大的,蓝湛一如果是庄家,而他现在因为种种情况不能坐镇压场,这种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鼠标道,以他阴暗的心理,能揣摩出这种极其类似抢庄、抽筹的黑事。

      “可网赌的窝点,肯定蓝湛一远程操控着。怎么做手脚?”肖梦琪没闹明白。

      “彩票和六合彩,现在余罪能接触到,可他只负责结算,他可当不了家。”史清淮道。

      “还有赌车,尹天宝控制着,似乎独立于这个团伙之外。”李玫道,她第一发现,鼠标深沉起来,还是蛮好看的。

      “你们进了一个思维定式,一直觉得是一个特定的人控制着,如果打破这个定式,就一切皆有可能。”鼠标道。

      “怎么破?”许平秋好奇心上来了。

      “如果我根本没准备赌,吃掉你们的赌资呢?”鼠标直接道,这无耻的办法,听得众人一阵心悸,吓着了,俞峰飞快的敲着键盘,计算着单位金额,马上给出了一个大致数目:“很有可能,赌资仅彩票的六合彩的外围,每天流动赌资就有两千多万,他们如果还有方式控制网赌的赌池,那金额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假如这个时候蓝湛一鞭长莫及,又有其中某个人悍然反水,那庄家就惨了。”曹亚杰道,这样的推理,让他心惊肉跳,不过却越想越觉得可能了。

      可能吗?集体的思路,在阴暗的方向越走越远,分析得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

      不过有人相信,鼠标抹了把鼻子,唏嘘地道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内部还要有一场乱战,余儿夹在他们中间就危险了。”

      一语思念,满场黯然,都看着鼠标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对比着许平秋那面无表情的黑脸,没来由地觉得好难受的感觉………

      ………………………………………

      ………………………………………

      “玉明啊,你有没有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小二上得太快了。”

      “你觉得不妥?”

      “肯定有点,膨胀得太快,不一定好收拾。”

      “不好收拾我相信,不过要是你收拾不住,我还真不相信。”

      刘玉明驾着车,微笑着地道着,说完时侧眼瞥过,副驾上正对着镜子抹口红的温澜也看着他,两人相视间,温澜给了个俏皮的笑容,刘玉明给了欣赏的眼神,于是在这种暧昧的默契中,都认可刚才的判断了。

      “你觉得他还够老实?”温澜抿抿嘴,浅色的唇膏,让他的嘴唇显得丰满而靓丽,她似乎觉得那儿还美中不足似的,在端详着。

      “一天要入账几万,想拿这钱,他能不老实吗。拼了命地带人砍崩牙佬手下。”刘玉明道,对“余小二”的表现相当满意,而对于这个人的变化,他已经见得多了,就听他感慨道:“这钱呐,能把胆小鬼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啊。”

      “说人呢,怎么扯到鬼身上了。”温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在我看来,利益面前,人和鬼没什么区别。”刘玉明笑道。

      “你在嘲讽我?”温澜似乎不高兴了。

      “我在自嘲!”刘玉明毫不忌讳道,侧视一眼,和温澜交换着眼神,这一句似乎取得的谅解,温澜没有嗔怪,细细地挑着睫毛,试图让她的眼睛显得更明亮一些,边打扮边道着:“你也别大意,蓝爷虽然老了,可余威犹在啊,处理崩牙佬的事,深港可没几个人能办到这么干净利索的水平。”

      “放心吧,蓝湛一他暂时不敢回来,再过三天,他就回来,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刘玉明道着,满脸洋溢着幸福而惬意地笑容。

      温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闪而逝,从她的红唇中吐出来恰如珠玉的声音却是:“那可全靠你了,湛一只信任你呀,连我也信不过。”

      “那不一样吗?我信得过就行。”刘玉明笑道,一手伸过去,轻抚着温澜的秀发,温澜握着他白皙的手,放在颊部摩娑着,仿佛一对温馨的情侣,在用无声的细节表达着彼此的爱慕。

      自从洗车场遇险,差点被崩牙佬马家龙灭口之后,刘玉明就一直左右不离的护着她,这呵护间,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呢?温澜放开刘玉明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时,她心里泛起了一种怪怪的念头。

      两人不足为外人道的恋情,在泊车后自动消失了,温澜从车里出来,刘玉明开着车门,扶着车窗,像一位颇有素养的专业司机,跟班,文质彬彬地随在她的身后,像她的影子。

      就站在百粤海鲜的台阶之上,等人的时间,刘玉明欣赏着一袭裙装的温澜,白底的裙子,细碎的花色像跳动的精灵,在随着她凸凹有致的曲线传递着一种诱惑,修长的、半露的玉腿,洁白如玉,透明的水晶高跟鞋,在鞋跟的地方缀着一圈金色,在踝部又戴着一串玉色的脚链,那晶莹的纤足,又有着染道红得可爱的美甲,仿佛一个绝美的艺术品一样,让他不忍移目。“你别发愣啊,傻瓜……今天你是主角。”温澜笑着提醒着。

      “哦,我忘了。”刘玉明一笑,恭身谨立在温澜的一侧,改成了站在她身前的样子,不过还是忍不住不时回头打量,温澜又是提醒着:“你这样看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奸情啊?”

      “有吗?我们一直是姐妹相称的。”刘玉明笑道,丝毫不介意外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

      两人轻声调笑着,在看到车来时,多了几分庄重和矜持,两辆车几乎是一前一后来的,下车的尹天宝眼睛一亮,向他们两人招手,另一辆车里的“余小二”脸色却是有点阴骛,不声不响地走上来,温澜、刘玉明、尹天宝已经在那儿等他,他趋到面前,微微低头问了句好:“刘医生,您好。”

      “哦,学会懂礼貌了,真难得。”刘玉明笑着,伸手揽着余罪的肩膀,往饭店里走着,尹天宝殷勤地为众人开着门,说笑着上了三楼预订的包间,要坐时,温澜却是招招手:“来来,小二,坐我身边。”

      “快去吧,今天主要是温澜答谢你啊。”刘玉明笑道,一个响指,招来了服务员,优雅地点着菜,和尹天宝商量着喝什么酒。

      此时温澜却是开始好奇地打量着余罪了,在洗车行见过一面之后,还是第一次再见,比初见已经迥然不同了,那时候还是纯朴的乡下孩子,裸着一身健康的皮肤。而现在,剃着个锅盖头,拴着条金链子,戴了块偌大的表,浑身充满了暴发户的气质。在他稍显拘谨在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温澜噗哧一笑,闭上眼睛了。这变化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我得怎么称呼您呢?”余罪小心翼翼地道,能溶入一群涉黑人物的中间,不管是什么女人,都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那怕她是个二奶。

      “叫姐。”温澜笑道,随手一指刘玉明道:“他是二姐啊。”

      刘玉明银牙一咬,给了个不悦的表情,幽怨地道了句:“讨厌。”

      “二姐,别生气……其实一直以来,你才是我的真爱呐。”尹天宝动情地对刘玉明表白了一句,明显带着玩笑的性质,刘玉明修长的手指挽了个兰花,幽怨地道着:“那我只能辜负你的爱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小白脸。”

      尹天宝做了个痛不欲生的动作,刘玉明随手把菜谱仍给了他,两人的玩笑,把恭立的服务生也逗乐了,温澜笑得花枝乱颤,插进去说和着,要给两人做媒似的。

      这种轻松的氛围,看得出几个人亲密无间的关系,余罪笑了笑,如果不是职业的原因的话,这个稀奇古怪的组合,可比警中那些人有意思多了。

      “来,我给你倒上。”

      抿了半杯茶水,刚放下杯子,温澜越俎代庖了,给余罪斟了杯茶,余罪拦也不及,只能受之泰然了。

      很有美感的一只手,很长的指甲,染着点金的颜色,弓臂的时间,皓腕如雪,纤手如玉,余罪的肚子里墨水不多,也在刹那间,想起了一个词:红袖添香。

      没错,是这样的,就即便他一直提醒这个女人是别人的二奶,也无法抑制心里绮念的升腾,勉强地保持着姿势,温澜倒满杯,亲自端起来,递到了余罪的面前,笑吟吟地道:“今天才有机会谢你啊。”

      “您别客气……那天还是您见机的快,要不是你车技过人,我怕也被崩牙佬的人砍了。”余罪接着了,客气了句。

      “他已经成为历史了,而我们还会有美好的未来。”温澜笑吟吟地道,给了余罪一个浓情的眼神。余罪一怔,给吓了一跳。

      就在刘玉明和尹天宝的眼前,那个眼神很准确、很有目标性地,只给了余罪,回头时,又坦然自若地和两人聊上了。

      这尼马什么意思?勾引?

      余罪暗暗忖着,端茶的时候,美甲轻轻划过他的手背,说话的时候,眼神悄悄地传递倾慕,闲坐时,总是有意无意地一瞥,在四目相接的时候嫣然一笑。还有此时,她总是殷勤地挟一块蟹肉、倾半杯红酒,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余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于是这顿饭吃得有点食不甘味了,身侧有这么一位倾城的佳丽呵护着,让余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甚至于心情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紧张,因为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轻声问你一句,味道如何,余罪不知道味道,却真切地感觉香风来袭,娇厣如玉,那味道着实让人心痒难耐。

      “小二,来来,不管你叫我姐,还是叫哥,咱们得喝一杯。”刘玉明瞅了空,端起酒杯来了,余罪受宠若惊,赶紧起身,谦恭地道着:“别呀,刘医生,得我敬您。”

      “不许客气啊,咱们是一家人,虽然家长蓝爷不在,但不妨碍咱们的生意照样进行,来,干一个,外面的事,可得辛苦你了。”刘玉明正色道着,和余罪碰了个,尹天宝也凑上热闹来了,改天给兄弟你整辆好车啊,这个我们在行,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斛筹交错间,饭间的尴尬渐渐消融在亲密无间的交谈中,谈话的内容多是与车,与赌相关,余罪俱不太懂,不过这也正符合他的新人身份,有时候,一位倾听者,可能比演说者能看到的更多的内容。

      比如刘玉明,他在高谈阔论,像快爬到主子位子上的家奴,有点不可一世的意思。

      比如尹天宝,他总在有意无意地瞥着温澜,那眼神仿佛多了一份期艾,坏了,余罪甚至怀疑,温澜不止给蓝湛一戴了一顶绿帽。

      对,肯定是,蓝爷五十开外了,就天天啃伟哥也不可能满足温澜这样媚相在外的女人啊?

      可这样的事,蓝湛一那么精明,那么狠辣的人物,居然能熟识无睹?抑或是,她根本就是蓝爷穿过,已经扔掉不屑再顾的破鞋!?

      不过又不像啊,余罪偶而瞥着温澜细嚼慢咽,轻言细语的样子,优雅而娴静,那绝对不是个风尘女人能够养成的气质,就即便向谁示好,也仅仅是在眼神中的暗示,偏偏那种似是而非的眼波流转,总能勾起一个男人心里阴暗的欲望。

      天下呐,最难看穿的,恐怕是女人了。余罪心里暗道着。

      “来,再斟上。”温澜笑着,又把服务生的活抢了。

      “哟,不能喝了,一会儿开车。”余罪不好意思地道。

      “深港才多大啊,闭着眼睛都能开出去。”温澜笑道。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余罪端着酒杯,和温澜一碰而饮,放了酒杯,回眸间,两腮坨红、媚笑含笑,她突然邀着:“小二,一会儿送我回去啊。”

      哟,这句话语气暧昧之极,明显是故意让其他两位听得,余罪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到了尹天宝有点嫉意的眼神,看到了刘玉明显得暧昧的表情,又看到了温澜那充满着诱惑的微笑。一下子怔了,不知道该怎么接手了。

      “这个……我……我怎么觉得好紧张的感觉。”余罪喃喃地道,干脆把心理感觉直接说出来了,一说这话,温澜咯咯笑着,刘玉明也笑了,笑着道:“送送温姐吧,我和天宝有其他事……是不是天宝?”

      “哎,对……是,有事。”尹天宝被刘玉明拍了肩膀,有点不自然地道,表情显得有点尴尬,像是稍显不悦地看地温澜一眼,而温澜却浑然不觉,又笑吟吟回头朝余罪要了支烟,让他点上,惬意地抽了口,纤指夹着,媚眼如丝的不时瞥着余罪。而余罪却发现,那怕就刘玉明那个变态,也有点嫉恨的意思了。

      这情形,怎么一个难堪了得。

      就像是故意一般,杯盏交错间,包厢里轻柔的音乐开始唱着一首温情的歌:爱上了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却没有草原……

      他妈滴,这女的想嫖我?还是想坑我?

      饶是余罪智计百出,也看不出这娇厣如玉、笑颜如花中,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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