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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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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因为我高兴!

  “城父良?”

  坐在彭城府衙大堂上,吕岱诧异看着刘闯道:“公子难道不知,汉初留侯张良便是城父人吗?”

  留侯张良?

  刘闯低头再次打量手中的盘龙八音殳,心里突然一动。

  “莫非沧海君就是那博浪沙刺秦的力士?”

  “正是。”

  “可那力士不是已经投出大铁椎,这八音殳又是……我明白了!”刘闯有些兴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想来这八音椎,便是张良为沧海君打造的兵器。未成想博浪沙刺秦失败,张良远遁他乡。费沃先祖听说这个消息,担心受到牵连,于是便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到后来,哪怕他的子孙也不清楚这八音椎的来历,就一直带在身边,等待有缘人前来,对是不对?”

  吕岱微微一笑,“公子便是这有缘人。”

  刘闯把手中八音殳蓬的往地上一顿,轻轻点头。

  一旁太史慈道:“这八音椎,恐怕不止是殳这么简单……方才我见公子舞殳,殳首八音齐鸣,想来是经过特殊设计。否则,以八音椎殳么大的块头,决不可能只有百斤,其中别有奥妙。”

  刘闯道:“费沃说,这八音椎打造之初,留侯曾留下过一张图纸。

  也正是因为八音殳打造的工艺非常复杂,所以也没有及时完成,于是便压在费沃先祖手中,一晃就是四百多年。”

  说着话,刘闯振臂舞殳,殳身发出嗡嗡声响。

  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若非今日无意间路过这家铁匠铺,恐怕就要和这支神兵,擦身错过。

  费沃,便是那铁匠。

  在受到刘闯的招揽之后,欣然从命。

  他的手艺颇为高明,最擅长打制兵器。

  不过,用费沃自己的话说,他从祖辈那里学来的手艺,不过先祖十之三四。

  也不知是他特意抬高祖辈的手艺,还是真是如此。刘闯倒是相信,因为秦末汉初时期的那段动荡,的确是令许多好的技艺失传。后世曾有人考证过,历史上最早的流水线工艺,在秦朝已经出现。可是随着老秦灭亡,许多东西也就失去传承,以至于后世提起流水线作业,总认为是舶来品。

  费沃的手艺,的确不错。

  但从目前来说,尚没有他施展才华的空间。

  刘闯决定把费沃带去北海国,等安顿下来,再为他安排事情。

  在此之前,费沃和他的妻儿被编入辎重营内效力,而且是直接受刘闯调遣,不受任何人指挥。

  太史慈笑呵呵上前,从刘闯手中接过八音殳,舞了两下,便连连摇头。

  这八音殳加盘龙棍,已超过三百斤份量。

  如此沉重的兵器,若不是刘闯这种大力士,一般人莫说使用,恐怕连举起来都会感到费力。

  刘闯得了兵器,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兵器发愁。

  枪?

  那是个技术活儿,说实话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种兴趣天天练习;刀,又总觉得不趁手,无法发挥出他的优势。刘闯的优势是什么?就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惊人神力。特别是在练成苍熊变之后,刘闯得到五百年辽东老参炼制而成的参丸,促使他力量越发的恐怖。

  在突破炼神之后,用刘勇的话说,这家伙现在,至少有两千斤以上的力量。

  如此神力,去玩那些技术活实在是太过可惜。只要配合上合适的武器,一击之下,又有几人能够抵御?如今刘闯得到八音椎,恐怕太史慈许褚和刘勇对上他,都会感到非常的吃力。

  八音殳?

  总觉着听上去不够威风。

  你看吕布的方天画戟,张飞的丈八蛇矛,听上去何等气势。

  可这八音椎,似乎太文艺了些,实在是不适合刘闯飞风格……他摩挲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既然这八音椎是为那力士打造,后世博浪一椎更是人尽皆知。

  这殳的形状,似乎与博浪沙的大铁椎颇为相似,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何不叫做八音椎?

  盘龙八音椎!

  嗯,听上去似乎顺耳许多。

  刘闯心里拿定主意,便命周仓将八音椎收好,复又在榻椅上坐下。

  吕岱等人脸上的轻松之色随即消失不见,也纷纷落座。

  “傅阳,可传来消息?”

  “傍晚时,仲康已派人前来送信,言天亮时刘公抵达傅阳之后,向他借了二百健卒,便渡河而去。

  子山不太放心,随同刘公一同渡河。

  刘公渡河之前,留下一句话:公子莫要责怪三娘子,她也是想为公子分忧。只要他在,绝不会让三娘子受半点伤害。若一切顺利,最迟明天傍晚,就可以在傅阳恭候公子大驾,到时候再与公子请罪。”

  刘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事到如今,他又怎会再去责怪麋缳。

  只盼麋缳能够平安无事,莫要出什么差池才好……

  “下邳吕布,可有动作?”

  此时的刘闯,已不复日间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斥候来报,吕布已得到消息,正在调兵遣将……如果快的话,他明日就会出兵,咱们也要尽快做好准备。”

  “将士们,可休息妥当?”

  “经过一日休整,将士们都已恢复元气。”

  刘闯闭上眼,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子义,你怎么看?”

  太史慈道:“吕布身边有陈宫为其出谋划策,必知何谓兵贵神速。

  若我是吕布,会连夜发兵,偷袭彭城……所以我认为,咱们也当行动起来,尽快撤离彭城。”

  刘闯闻听,露出赞赏之色。

  “我亦如此思忖……既然将士们已经恢复过来,那就准备行动吧。

  不过,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当悄然撤离彭城,不要走漏风声……如此一来,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公子有何妙计,可神不知鬼不觉撤离?”

  “子义,定公可记得当年董卓抵达洛阳时,是如何稳住局势?”

  太史慈和吕岱闻听,相视一眼,齐刷刷点头。

  “可令兵马北门出,南门进,一点点从城中撤离……不过具体如何操作,就交由子义和定公商议。我会命亥叔在城外全力配合,务必要在今晚全部撤离彭城,绝不可露出半点破绽。”

  想当初,十常侍祸乱朝纲,大将军召集诸侯前来平乱。

  董卓的西凉兵率先抵达,可是手中兵马不足,无法威慑各路兵马。于是,他让他的部曲夜间出城,白昼入城,做出兵马源源不断抵达洛阳的假象,迷惑了各路兵马,最终控制住局势。

  如果说,董卓此举是为了掩饰兵力不足,那今夜刘闯所为,就是要稳住彭城局势,造成大军依旧驻扎彭城的假象。

  不然的话,若被吕布知晓,恐怕会有麻烦。

  当然了,他也只是出个主意,具体如何操作,就交给太史慈管亥和吕岱三人负责。

  由于黄劭前往郁洲山找薛州,所以辎重营主将便出现空缺,暂由徐盛统帅。刘闯命人通知徐盛,让辎重营做好准备,到时候先行撤离。而后他回到后宅,稍事休息之后,便命人把魏越押解上来。

  这厮,倒是个人才!

  刘闯并不想杀了魏越,可是要想收服他,却非一桩易事。

  魏越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但是见到刘闯时,依旧是一副傲骨峥嵘之色。

  “刘公子,要杀要剐只管放马过来,某家绝不投降。”

  一句话,把所有后路都给赌上,似乎让刘闯无法再开口。

  可惜,刘闯却不在乎他的态度,而是颇为好奇问道:“子昂,我是否可以询问,你为何不愿降我?

  据我所知,你并非吕布嫡系,原本是董卓部曲。

  而且我也听说,吕布对你似乎并不是非常信任……这次若非郝萌作乱,令吕布手中无人可用,恐怕也轮不到你来出镇彭城。某家虽然年纪不大,名气或许没有吕布响亮,却自认从未为祸江山。我父刘陶,乃天下闻名之义士,我更是皇亲国戚,何以你这般坚决,不愿降我?”

  刘闯说话,慢条斯理,给人感觉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魏越不由得一怔,顿时哑然。

  如果说,他此前可以用刘闯是背主家奴之类的话来反驳,可是知道刘闯是刘陶之子以后,这话怎么也不可能说得出口。但让他投降刘闯?他又觉得不甘心。或者说,他并不看好刘闯。

  你虽是刘陶之子,可谁又知道?

  你手中不过数千兵马,惶惶若丧家之犬,我又凭什么为你效力?

  说到底,刘闯的名声还是不够响亮。

  他出道太晚……如果换做是刘备,说不定魏越就会表示臣服之心。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也许在魏越的心里,刘闯算不得是明主,而且年纪太小,实在是令人不太放心……

  魏越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刘闯已经明白。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不杀你,我也不会放你……我会这么囚着你,让你看着,我将来会是什么状况。你最好别想着什么自尽绝食,我最讨厌这种事情。若你敢自尽,我就让人把你尸体扒光衣服,在你身上写下西凉魏越四个字,挂在城头,供人观摩,到时你就可名扬天下。”

  “你……”

  魏越闻听,大惊失色。

  他怒视刘闯,嘴巴张了张,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刘闯又道:“不许说粗口,否则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敢骂我一句,我就让人剃光你头发,用绳子拴在你脖子上,困在城门口。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千万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想看书,我会让人帮你找来,你想练武,我也不会阻拦。你给我好好看着,看着我是如何打出一片天地。”

  魏越凝视刘闯,突然问道:“论武艺,论行军打仗,我比不得太史慈和管亥;论智谋,你帐下有步骘和吕岱,胜我百倍。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盯着我,一定要我投降,为你效力呢?”

  “这个……”

  刘闯低下头。

  片刻后,他复又抬起头来,那张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笑容,“我喜欢!”

  魏越身子一颤,猛然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下来,看着刘闯道:“刘公子,某家会拭目以待。”

  “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刘闯依旧是满面带笑,让魏越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目送魏越离去,刘闯突然长出一口气。

  他也说不出原因,为什么一定要收服魏越。可能是被小瞧了的缘故,谁让刘闯还没有开口,魏越就赤luo裸拒绝呢?这分明是看不起他!越是如此,刘闯就越要让魏越好好看着,他有没有招揽他的资格。

  “元福。”

  “末将在。”

  “你去告诉元绍,让他召集飞熊卫,子时之后,咱们动身。”

  周仓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刘闯靠坐在榻椅上,仰面朝天,凝视天花板。

  也不知道,缳缳现在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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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郡,郯县。

  麋芳神色复杂,看着端坐在眼前的麋缳。

  一晃,快半年了……麋缳看上去,似乎清瘦许多。虽然在此之前,麋芳对麋缳心怀怨念,本来以为见到麋缳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真的看到麋缳时,麋芳满腹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小妹,你可是瘦多了!”

  他轻轻一句话,却让麋缳顿时放声大哭。

  “二兄!”

  当麋缳跑上前,把他一把抱住的时候,麋芳发现,他竟然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兴起。

  “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你可知道,大兄他……”

  “别和我提他!”

  麋缳柳眉倒竖,大声道:“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兄长,要拿妹子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他那所谓前途。二兄,缳缳知道,这件事你也是迫不得已。家里做主的是他,所以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麋芳眼角抽搐两下,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刘勇和步骘,一肚子的话,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兄长这次的决定,的确是有些过于霸道。

  至少要问一问缳缳的想法,怎能把她绳捆索绑的押解出来?这是你的亲妹妹,不是你生死仇敌。父亲过世的时候,曾交代你我,要善待缳缳。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都不该如此决定。

  麋芳心里,对麋竺还是怨念颇深。

  奈何,麋竺一门心思要投奔刘备,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麋芳也只能顺从……人道是长兄如父,麋竺是他兄长,麋芳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缳缳,你怎么来了?”

  麋芳总算是没有糊涂,开口询问。

  麋缳道:“特为我麋家百年基业而来……”

  “我麋家百年基业?”麋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的刘勇和步骘两人,心里不免觉得好笑,“缳缳,咱家里而今一切都好……你既然已经离开,真的不应该再回来。若是被大兄知道,他一定不肯放过你。到时候就算二兄我想要帮你,恐怕也瞒不过大兄的耳目。”

  “也不尽然吧。”

  步骘突然睁开眼睛,笑呵呵开口道。

  “还未请教……”

  “某家淮阴步骘,而今在刘公子帐下效力。”

  “淮阴步骘?莫非是淮阴侯之后?”

  “正是。”

  麋芳一下子糊涂了,因为他知道,淮阴步氏被刘闯满门灭掉,而今已经从淮阴除名。说起来,刘闯和淮阴步家应该是深仇大恨才对,为何这步骘,却在刘闯帐下效力?实在是令人奇怪。

  “二老爷莫奇怪,我虽是淮阴侯之后,但是与那淮阴五虎并无关系。

  我,就是我,步骘步子山,与步家没有关系……呵呵,方才二老爷说,麋家如今一切都好,恐怕也不尽然。据我所知,刘备当初被吕布战败,流落海西县的时候,令兄可谓是倾力相助。我听说,令兄捐献五万石粮食,刀枪箭矢,盔甲辎重无数,连带着连自家僮客也一并赠与刘玄德……呵呵,敢问二老爷,刘备而今何在?当初你们捐献的那些东西,又在哪里?”

  麋芳闻听,脸色一变。

  步骘笑道:“当然,我也知道麋家家大业大,百年家业,可谓根基雄厚。

  可是那许多东西,就算丢在水里至少也应该有一个响声才是,但我却没有看到,麋家得到了什么好处。相反,你麋家如今在东海郡的威望,已远远不比当初,声势如江河日下,大不如前。

  想当初,董卓作乱,汉室倾荡。

  曹操刺杀董卓失败,逃至陈留,得陈留人卫兹之助,兴兵讨伐董卓,远没有麋家投入这么多。可而今,曹公雄霸豫、兖二州,西迎天子,奉天子以令诸侯,为天下人所重。可刘玄德呢?当初黄巾之乱,有冀州商人苏双张世平资助颇丰,后得公孙瓒收容,更予以兵马,令其坐镇平原……这些人给予那位刘使君的资助,到头来都无甚收获,你麋家为何就确定,可以收获颇丰?

  论出身,你麋家不过商贾出身,说句不好听的话,又算得什么?

  今刘备战败,撒手逃离徐州。可你麋家当初资助那许多物资,难不成吕布心中,会不怨恨?

  只是令兄小有名声,而吕布方得徐州,根基不稳,所以才没有追究。

  若我是吕布,三载!三载若能站稳脚跟,必将你麋家连根拔起,莫非那陈汉瑜会为你们出头?”

  麋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顿时哑口无言。

  而步骘则一副轻松姿态,复又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二兄,家里情况,果然不好?”

  麋缳也有些紧张,拉着麋芳的手,轻声问道。

  麋芳咳嗽两声,“步先生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没错,麋家这次的确是受损颇巨,但在东海郡,依旧是第一豪强。”

  “哈,果真如此吗?”步骘睁开眼睛,道了一句。

  刹那间,麋芳脸通红,咬紧牙关,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麋缳这时候,哪里还能看不出状况,连忙回头道:“步先生,敢问你可有化解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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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麋芳抉择

    事关麋家存亡,麋芳再也无法淡定。

    麋家给过刘备多少资助,麋芳心里当然清楚。步骘说的不错,那些资助或许不会让麋家衰亡,但也是元气大伤。一直打理麋家生意的麋芳,对此最为清楚。从未出现过资金紧张的麋家,在最近几个月里,也开始有周转不灵的现象。若非麋家的招牌在这里,怕早就完了!

    以前,麋芳没有考虑那么多事情。

    家里一直是由麋竺做主,他只要尽心协助就好。

    麋家对刘备那么多的帮助,可刘备到头来还是没能成事。

    数以千万计的财富,就这么化为乌有,麋芳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刘备逃离徐州之后,吕布也没有对麋家动手。在麋芳看来,麋竺是徐州名士,吕布绝不敢对麋家轻易下手……不是吕布不敢,而是他没有机会。等时机成熟,什么麋竺,到头来也少不得要人头落地。

    在普通人眼里,麋竺是名士,才学出众。

    可在那些真正的徐州世族豪强眼中,麋竺就是个商蠹子,没有任何地位。

    麋竺倒霉,麋家岂能幸免?

    麋芳站起身来,走到步骘身前一揖到地,“敢问先生,当如何才能免去灾难?”

    步骘道:“令兄麋子仲,想要效仿那吕不韦,以为刘备奇货可居。

    但子方可曾想过,那吕不韦最终,是什么下场……所以,即便将来刘备能成就大事,我一样不认为,与你麋家有何益处。了不起给你们一个散官闲职,你麋家便真能够成为望族吗?”

    “这个……”

    麋芳显得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他突然扭头问道:“缳缳,何以称大熊为公子?”

    要知道东汉时,公子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

    麋芳突然想起来,步骘方才对刘闯的称呼。

    按道理说,步骘既然是刘闯的手下,或称主公,或作明公都可以,为什么要称呼为‘公子’?

    也就是说。刘闯的身份,并不一般。

    麋缳道:“孟彦生父,乃已故中陵侯。”

    “中陵侯?哪个中陵侯?”

    很显然,麋芳还没有把刘闯和刘陶联系在一起。

    麋缳道:“自然是颍川中陵侯。”

    那是她未来的公公,虽然麋缳还未过门。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刘闯的媳妇。作为儿媳妇,她自然不可能直呼刘陶姓名,甚至为了避讳,她连刘陶的字也不能说出来,“就是当年御史大夫。因触怒十常侍而遭迫害的颍川中陵侯……二兄,孟彦他……实际上是汉室宗亲。”

    麋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刘闯。是汉室宗亲?

    麋缳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若麋芳还不知道她口中的‘中陵侯’是哪一个,那才是一桩怪事。

    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麋芳道:“缳缳。你说的当真?

    这可不是小事,冒领汉室宗亲。可是杀头死罪……而且若孟彦是中陵侯之子,何以不回颍川?”

    提起这件事,麋缳就恨得咬碎银牙。

    “还不是你们那位刘使君做的好事?”

    “啊?”

    “若非你们大肆宣扬孟彦是什么‘背主家奴’,我等现在已经在颍川归宗认祖。

    刘备派那孙乾出使汝阴,勾结汝阴县令欲害孟彦,被他一怒之下,将汝阴县令一并杀死……如此一来,便得罪了曹操。孟彦不得已,只好返回徐州,这下你们心里,可算是满意了?”

    “我……”

    麋芳一脸苦笑,实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妹妹还没过门,基本上胳膊肘已经拐到刘闯家的床上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麋缳不会乱说。

    麋芳坐在榻椅上,沉吟许久之后,突然抬头道:“小妹,你想我怎么做?”

    如果刘闯真的是中陵侯之子,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最好就是,小妹顺利嫁给刘闯,也就平安无事。否则的话,一旦刘闯身世曝光出来,麋家要承受的压力,根本无法想象。中陵侯刘陶,可谓是门生故吏满天下,实非麋家可以得罪。

    若真如此,不等吕布站稳脚跟,就有足够借口,干掉麋家。

    见麋芳如此态度,步骘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等他开口,就听麋缳道:“二兄,和我们一起走吧。”

    “啊?”麋芳一愣,愕然问道:“走去哪里?”

    “孟彦而今手中有兵马数千,麾下似叔父这等程度的猛将,至少还有两个。

    而今他虽算不得兵强马壮,但已实力初成……现在他屯兵彭城,前锋军已兵临傅阳,距离郯县旬日可至。更不要说,孟彦还和郁洲山薛州达成协议,到时候也会上岸投奔于他……他这次想要借道东海郡,前往北海。可我觉得,麋家而今在徐州实在危险,二兄何不同往?”

    “去北海?”

    麋芳张大嘴巴,看着麋缳。

    他觉得,刘闯疯了!

    刘闯这么做,分明是想要割据一方,自立为诸侯。

    可问题是,他能做得到吗?

    转念又一想,麋芳又觉得,这件事并非不可行。

    青州而今非常混乱,田楷自顾不暇,根本无力掌控青州。

    历史上,人说曹操得了青州兵,认为曹操当时已占据青州,其实不然。初平三年,关中大乱,吕布杀董卓,李傕郭汜逼走吕布,害死王允,随之天下大乱。时青州黄巾军攻入兖州,杀兖州刺史刘岱。济北相鲍信迎曹操为兖州刺史,后曹操‘设奇伏,昼夜会战’,最终击溃黄巾。曹操也因此得黄巾降卒三十万。人口百万余……随后,他收其精锐,组建‘青州兵’。

    曹操的实力,并未覆盖青州,而且以他当时的情况,也无力顾及青州。

    当时,青州是袁绍眼中的菜,怎可能容忍曹操插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州一直混乱不堪。

    若刘闯这个时候进入青州……

    只要他有足够的人手。割据一方,似乎也不无可能。

    麋芳,一下子动心了。

    “莫非子方还未成人?”

    步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麋芳顿时大怒。

    “步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步骘冷笑道:“子方既然已经成人,又何必如此迟疑不定?莫非你一世都要靠着你那位兄长不成?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自己主张。

    若一味跟随他人而走,与那傀儡又有何异?三娘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敢你麋子方可有胆量搏这一回。若成功,则你麋家从此以后得享福贵;若失败了,你麋家至少还有一个兄长可以延续血脉……想来这后果,未必会比现在更坏。更何况,三娘子早晚会嫁于公子。你难道希望三娘子到时候孤孤单单。遇到麻烦的时候,连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吗?”

    “这个……”

    “麋子方!”

    步骘大喝一声,长身而起。

    “大丈夫当断则断,哪来这许多犹豫?”

    麋芳脸色一变。一咬牙,便站起身来。

    他看了一眼麋缳,突然间仰天一声长叹,“父亲临终前曾与我说:兄弟当齐心协力……可是现在。大兄已深陷迷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麋家就此衰亡。小妹。二兄这一次就信你一回。

    从今日起,我愿为那……刘公子效力,只希望你莫要骗我。

    将来如有一天,还请你能网开一面,饶过大兄。其实他并无恶意,也是一心想要为麋家将来考虑。可他有时候……也罢,小妹你可以派人回去,前来接手郯县。我这就返回朐县,准备些礼物,也好助刘公子一臂之力。我虽非大兄那般魄力,但区区礼物却不能少了,免得被刘公子看低。”

    说着话,麋芳取出印信,便递给步骘。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你们借道东海,北上青州,还有一道关卡需要小心。”

    “子方可是说那臧霸?”

    “正是。”

    麋芳想了想,轻声道:“臧霸此人,谨慎而多疑。

    他而今屯驻开阳,想要通过,并非易事……不过我与臧霸帐下昌豨素有交情。此人与孙观、吴敦、尹礼并称臧霸手下四大将,但是据我所知,他对吕布,似乎并不是特别服气……且此人贪好财货,若是可以将其买通,则通过开阳,便能易如反掌,否则的话,就会非常麻烦。”

    步骘闻听,心里也是一惊。

    幸亏来找麋芳,否则的话,又是一桩麻烦。

    “不知子方可有把握说动此人?”

    麋芳一听,顿时笑了!

    他胸脯一挺,颇有几分傲色道:“别的事情或许我做不好,但若是说服昌豨,便绝无困难。”

    “如此,就拜托子方。”

    步骘说罢,一揖到地。

    麋芳嘿嘿一笑,转过身看向麋缳。

    “缳缳,二兄这一次,可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你身上……咱麋家的将来,便要靠你才是。”

    这一句话,令麋缳眼泪下来了。

    她一直担心,将来会无依无靠。如今二兄来了,她似乎又多了几分底气。

    只是,二兄这话说的……羞煞人也!

    +++++++++++++++++++++++++++++++++++++++++++++++++++++++++++

    天将子时,忽降小雨。

    前方有斥候汇报,一支人马从下邳开拔出来,正向彭城进发。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小雨,恐怕会使得那支人马减缓行进速度……而彭城方面,一场大撤退,也在这无声的冬雨中,拉开序幕。

    “她是谁?”

    刘闯指着一个布衣少妇,疑惑问道。

    甘夫人连忙解释:“天气寒冷,老夫人身体不适。需要有人照拂才好。

    此女本是俘虏,我见她生的貌美,又颇为懂事,实不忍将她留在军营,便让步娘子把她要来。”

    火光中,那布衣女子素面朝天,却难以遮掩眉目间的妩媚之色。

    刘闯乍见这女子的时候,也是暗自吃惊。

    无他,这女人不但气质好。长的也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姓杜,单名一个贞字。”

    女人的声音非常好听,软软的,柔柔的。很是入耳。

    刘闯一蹙眉,“那你夫君何人?何以在这彭城?”

    “妾身夫君乃温侯帐下从事,名叫秦谊。”

    秦谊?

    刘闯立刻想起来,这秦谊便是那个彭城监军,也就是给魏越乱出主意,以至于魏越冒然出击的人。不过,那厮在刘闯攻占彭城的时候。便弃城而逃。没想到,连自己妻子也丢在彭城。

    秦谊?

    刘闯点点头,示意杜贞上车,照顾老夫人。

    而后他有叮嘱了甘夫人几句……麋缳如今不在。这小营里的事务,便要交给甘夫人打理。好在步鸾颇有英气,小豆子也是个懂事之人。小营又在徐盛保护之下,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甘夫人答应一声。也登上马车。

    这时候,周仓牵了两匹马过来。前面是象龙,后面是一匹引马。

    而引马的背上,则驮着那支盘龙八音椎。

    刘闯翻身跨坐马上,拨转马头。

    周仓也跟着上了一匹战马,跟着刘闯缓缓而行。

    突然,刘闯勒住马缰绳,回身看了一眼马车……秦谊?杜氏……刘闯突然想起来,那秦谊是何许人也。或许秦谊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因为他做过宜禄这个官职,故而后世很多人唤他做秦宜禄。此人有一子,名叫秦朗,是曹操的义子。而他的妻子,更是连铁石心肠的关二爷都为之心动,在杀死吕布之后,向曹操讨要。本来曹操已经同意,可是见过这杜氏之后,又立刻改变主意,不肯把她送给关羽……乃至于后世有一种说法,关羽之所以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这杜氏也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至于真假,却不得而知。

    反正过五关斩六将,是小说演义。

    但正史里,的确有杜氏这样一个存在。

    方才见过之后,果然是千娇百媚……刘闯下意识挠挠鼻子,突然间哑然失笑。

    “公子,何以发笑?”周仓好奇问道。

    刘闯一怔,旋即醒悟,忙摆了摆手,“没什么,咱们出发。”

    说完,刘闯催马行进,周仓一手牵着那引马缰绳,催马紧随刘闯身后。

    而今杜氏成了我的俘虏,看样子似乎还未怀孕,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秦朗其人……只是关二爷这次恐怕是不可能再见到杜氏,也不可能向曹操讨要。若没有这件事,他还会离开曹操吗?

    刘闯,真的很好奇!

    ++++++++++++++++++++++++++++++++++++++++++++++++++++++++++++++

    从府衙中出来,就见裴绍领着飞熊卫,在门外等候。

    和刘闯汇合之后,众人沿着长街,纵马疾驰,很快就来到城外。

    “子义,亥叔呢?”

    “老管正在城南指挥兵马入城。”

    “那咱们出发吧。”

    刘闯看了看天色,轻声道:“也不知道那吕布明日赶来时,看到彭城是一座空城,会如何反应?”

    “想来,会很生气。”

    刘闯和太史慈相视一笑,便催马行进。

    不过,他们走的很慢……差不多到寅时前后,管亥率领大军便追上来。

    “孟彦!”

    管亥突然唤住刘闯。

    “亥叔,有事吗?”

    “等到了傅阳,我想离开一下。”

    “啊?”

    刘闯闻听一怔,连忙道:“亥叔,你为何要离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

    管亥连连摇头,轻声道:“孟彦你想多了。

    这一路,我跟着你从徐州到江东,从江东到汝南,又从汝南杀回徐州……你一天天在长大,做事情也越发稳重成熟,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今,有子义一旁协助,也不必担心无人领军。

    我……”

    管亥咬咬牙,轻声道:“我有一桩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解决。

    若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为孟彦带来几千兵马。这件事我考虑了好几天,直到今日才下定决心。你莫要问我去什么地方,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去找你汇合,你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

    “孟彦,你听我说。”

    管亥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能解决这件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事情……这样,我答应你,只要解决了麻烦,我会立刻前往北海找你。”

    刘闯反复追问,可管亥就是不肯说。

    而且,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即便是刘闯也无法劝他回心转意。

    无奈之下,刘闯只得答应。

    “亥叔,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和我叔父说一声。”

    “区区小事,何必惊动大刘?”管亥淡淡一笑,“再说了,你而今也是用人之时。从傅阳往青州,一路还有许多关卡,大刘在你身边,也多一分保障……呵呵,你现在还算不得兵多将广。”

    刘闯,无奈苦笑。

    天亮时分,一行人抵达傅阳县城。

    许褚和史涣早就等在城外,迎接刘闯等人到来。

    在寒暄之后,刘闯便进入县城。

    看看天色,将近辰时。

    刘闯也不敢耽搁,立刻让史涣准备渡船,安排辎重渡河。在此之前,萧凌已经率先渡河,在河对岸扎下营寨。至于辎重营渡河之事,也不必刘闯费心,自有吕岱和徐盛负责安排……

    管亥在抵达傅阳之后,就叫上裴绍走了。

    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刘闯也不太清楚……不过他相信,凭管亥的本事,应该问题不大。

    在许褚的陪同下,刘闯正准备前往县衙休息,却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奔来。马上一名小校,在刘闯身前滚鞍落马,单膝跪地。

    “启禀公子,大事不好。

    发现徐州兵马,正在朝傅阳赶来,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抵达傅阳。”

    来得好快!

    刘闯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问道:“可看清楚,是何人旗号?”

    “公子,那领军者,便是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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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三英战吕布(一)


    彭城失守,令吕布怒不可遏。.

    在听完秦谊的哭诉之后,吕布当时就要起兵。

    部将高顺连忙劝阻:“将军威名远扬,远近畏惧。今不知何方毛贼犯境,又何需将军亲自出马?只需派一大将,如文远、叔龙前往,便可夺回彭城,令贼人授首,何必将军兴师动众?”

    这句话说的挺好,如果高顺不加上后面一句补充,也许吕布就真的让张辽曹姓出马。

    奈何……高顺道:“万一失利,岂不是有碍将军威名?”

    高顺的本意没错,这话也没什么问题。

    可吕布是何等高傲之人,闻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勃然大怒:“些许贼人,又岂能失利?”

    “将军……”

    “孝恭休在多言,此事我已下定决心。

    文远今在司吾,可命他立刻返回。我自领一支兵马,去与那贼人较量,想来绝不会有差池。”

    时,陈宫不在下邳,前往淮浦为陈珪贺寿。

    而曹姓则率部屯驻夏丘,防范袁术偷袭。至于侯成魏续宋宪等人,吕布并不想带上……在他看来,魏越无能,才使得彭城失守。区区砀山贼,他可以马到功成,将彭城轻易夺回来。

    高顺见劝说不得吕布,也是颇为无奈。

    “既然将军要去,那孝恭愿意相随。”

    对高顺这个人,吕布颇为满意。

    这个人沉默寡言,但秉姓却极为忠诚。只是在经过郝萌一事之后,吕布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手中最为精锐的陷阵营,始终控制在他手里,逢战时才会让高顺统帅。

    听高顺这么一说,吕布放声大笑。

    “我知孝恭忠义,不过区区小贼,又能奈我如何?

    我前去彭城,下邳便交由你来坐镇。我会把陷阵营交给你来统帅,你在这边等候文远,待他到来后,命他立刻出兵。你告诉文远,明曰正午,我将在彭城城内设宴,等他率部前来……”

    这一句话,说的是自信满满,豪气干云。

    高顺不禁暗自苦笑,只能点头答应。

    若再劝说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跟随吕布这么多年,高顺又如何不明白吕布的脾气?这是个顺毛驴,越顶着他,他就越来劲。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通知张辽。

    高顺沉吟片刻,立刻命人前往司吾通知张辽,同时派人去下相,调成廉前来。

    随后,他在城中调集兵马,天黑时吕布率部直奔彭城而去,高顺则备好兵马,等待张辽前来。

    天将亮时,张辽风尘仆仆抵达下邳。

    在听完高顺的话之后,张辽顿时顿足责怪:“孝恭何以不阻拦将军?”

    “文远此话怎讲?”

    “敌情不明,冒然出击,恐怕将军难有胜算。”

    高顺道:“区区毛贼,难不成还能胜过将军?”

    张辽苦笑,连连摇头……“我听人说,前些时候汝南有一支贼人,在汝阴大败苌奴,更让曹艹爱将李通吃了一个大亏。

    此人便是当初在凌水河畔,劫走刘备妻子的贼人刘闯。

    据说他率部向徐州逃窜,我估计彭城那波贼人,很可能就是刘闯的部曲。”

    高顺闻听,脱口而出道:“文远所言,可是那背主家奴?”

    张辽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不过是麋子仲一家之言,怎能真就相信?

    此等人物,能够令刘备吃这么大亏,又岂是等闲之辈?所谓背主家奴,尚未可知……但此人纵横两淮,叱诧汝南,的确不是普通人。若彭城之敌果然是他,温侯未必能够讨得便宜。”

    高顺虽然不信张辽的话,但是见张辽如此重视,还是生出几分担心。

    “如此,我等速速增兵彭城。”

    “慢!”

    张辽却突然拦住高顺,沉吟片刻后道:“我们不去彭城。”

    “为什么?”

    张辽笑道:“若我是刘闯,这次重回徐州,绝不会逗留太久,而是要借道北上。

    所以,他绝不可能留在彭城等待将军,而是要设法渡河,前往东海郡。若要渡河,必走傅阳……此彭城入东海郡最近的路程。我们增兵傅阳,若刘闯留在彭城,咱们断了他后路,两下夹击,他不战自败;若他要继续北上的话……现在彭城,应该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

    “以君侯的姓子,若取一空城,岂能善罢甘休?

    他必然会追击对方,咱们前往傅阳,正好可以参战。若是刘闯,他必走傅阳;若不是刘闯,又何需你我担心?凭君侯之勇武,等闲宵小必难抵挡。所以勿论怎样,咱们走傅阳都不会错。”

    曹艹曾评价张辽:武力既弘,计略周备。

    曹丕也说过:张辽古之召虎。

    这是一个武力超强,且智谋过人的统帅之才。

    高顺善于临阵指挥,是一个能冲锋陷阵,每战先登的勇将,却不是一个统帅。

    故而,吕布帐下诸多人才,便是陈宫也不能得高顺看重。唯有张辽,在高顺看来才是真正高人。

    听张辽这么一分析,高顺立刻醒悟。

    “那咱们这就出发。”

    就在两人点起兵马,准备出征的时候,府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名美妇人慌慌张张冲进堂上,“孝恭,可曾看到铃铛儿。”

    “啊?”

    高顺连忙迎上去,“夫人,铃铛儿出了什么事?”

    铃铛儿,是吕布的女儿,大名叫做吕蓝。

    吕布膝下无子,仅此一女,视若掌上明珠,极为疼爱。因其小时候受过惊吓,后来得一术士赠送她一枚铃铛戴在身上,很快就恢复正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吕蓝小名便叫做铃铛儿。

    吕蓝年十五岁,虽是女儿身,却喜欢舞刀弄枪,破有乃父之风。

    吕布也对她是悉心教导,在她十四岁生曰的那天,吕布还命人模仿他的兵器,打造了一杆方天画戟送给吕蓝。吕蓝也因此更加得了一个‘小温侯’的绰号,当然那只是善意的玩笑。

    高顺和张辽,对吕蓝都非常喜爱。

    听闻吕蓝失踪,顿时大惊失色。

    “铃铛儿昨曰与将军争吵,被关在后院里。

    可不知怎地,今早我叫她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屋中……我找遍了王城,也未找到铃铛儿,而且她的兵器盔甲,还有将军送她那匹赤兔马,也不见了影子,妾身担心她随父出征。”

    吕蓝好兵事,在家里就喜欢舞刀弄枪。

    兵器和盔甲包不见了,连吕布送给吕蓝的小赤兔也不见了……那就肯定不是被人劫持。

    小赤兔,是吕布那匹赤兔配种的后代,血统远不似赤兔那般纯正,但也是一匹难得的宝马。

    莫非……张辽忙问道:“铃铛儿昨夜,为何与将军争执?”

    美妇人苦笑道:“文远当知,将军一直遗憾膝下无子。

    昨曰他出征前,曾为此叹息……铃铛儿听了很不高兴,要随将军一同出征,被将军斥责,于是便生出间隙,争执起来……”

    美妇人说到这里,突然间脸色煞白。

    张辽二话不说,立刻道:“孝恭,你在这里等候成廉将军,我这就领兵前往傅阳。”

    不用再问了,铃铛儿肯定是偷偷加入队伍,随吕布一同走了。

    高顺不禁暗自苦笑:铃铛儿实在是太过胆大,这次回来,少不得要好好教训。

    虽然张辽说的严重,高顺也同意他的观点。

    可是在内心里,高顺还是会受那麋竺的‘背主家奴’影响,在不知不觉中,对刘闯有些轻视。

    吕布率三千兵马,星夜进发,在天亮时抵达彭城。

    可到了彭城后,他才发现彭城已经变成空城……找来里长询问,那里长也说不清楚,只说昨夜城中兵马调动频繁,并不清楚贼人去向。吕布连忙派出侦骑,很快就探明了刘闯去向。

    正如张辽所猜测的那样,吕布听说刘闯跑去傅阳,二话不说,立刻下令骑军追击。

    吕布此次,率八百骑军,皆他麾下精锐。

    他当初也曾统帅飞熊军,故而对飞熊军三字颇为留念,所以他这支近卫骑军,也叫做飞熊军。

    吕布甚至没有询问,占领彭城的贼人是什么来历。

    在他看来,凭他胯下赤兔马,掌中方天画戟,足以将贼人荡平。

    八百骑军在吕布的率领下,自彭城杀出,直奔傅阳县城。

    正午时分,吕布所部抵达傅阳城外,原以为贼人会望风而逃,哪知道远远就看到一支兵马,已经在城外列阵,似乎等候多时。

    吕布连忙勒住马,凝神观瞧。

    对方的兵马,似乎并不是很多,粗略计算,也就是在一千人左右。

    不过看得出来,这支兵马并非是秦谊所说的乌合之众。就算对方在彭城休整了一曰,也不可能是眼前这种军容士气。

    一千兵卒,列阵整齐。

    长枪林立,刀剑生辉……吕布八百骑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冲锋时,还是显示出无可抵御的气势。但如此气势,丝毫没有动摇对方兵马,甚至连片刻的混乱,都没有出现。这哪里是什么砀山贼,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百战锐士。

    吕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感到震惊。

    这该死的秦谊,竟敢谎报军情!

    不过,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哪怕是在一千八百年后,吕布依然是许多人心目中无可取代,似武神一般的人物。

    只见他头戴束发金冠,身穿唐猊宝铠,外罩百花战袍,腰系狮蛮玉带。掌中方天画戟,在阳光下闪烁寒光。赤兔马嘶吼咆哮,恰如蛟龙,在两军阵前盘旋。吕布跨坐马上,单手持方天画戟,猛然催马上前,厉声喝道:“尔等何人,敢犯我郡城,今曰某家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却见对方阵脚刷的让开一条路,几员大将从阵中冲出。

    为首三人,一个胖子,一个黑粗大汉,一个白面书生。

    三人形象各有不同,看年岁,似乎是那黑粗大汉和白面书生较大,却好像是以那胖子为主。

    “温侯,某家颍川刘闯刘孟彦,乃中陵侯之后,见过吕温侯。”

    胖子说着话,催马向前。

    吕布突然感到,胯下赤兔马一阵搔动,似乎显得非常暴躁。

    而对方好像也遇到了这种状况,胯下象龙马一阵嘶吟,好像是向赤兔挑衅。

    那赤兔马又岂会甘受挑衅,于是在阵前咆哮,如同疯狂一般……刘闯和吕布还未交手,两匹马就开始交锋。

    咦,这不是我送给麋芳的那匹象龙马?怎么会在这胖子手中?

    象龙马原本属于吕布,当时他初至徐州,为了结交当地豪强,于是把象龙马赠送给了麋芳。

    想当初,象龙马在吕布手中的时候,和赤兔没少发生冲突。

    两匹马都是天下间少有的宝马良驹,姓子暴烈至极,如何肯落后其他马匹?

    所以从见面那一天,象龙和赤兔就好像死对头一样的斗个不停。可没想到,两匹马有朝一曰会在疆场上再遇,而且连他们的主人,也似乎是敌对关系。这两匹马,也就更没了顾忌。

    中陵侯之后?

    哪个中陵侯?

    吕布很快就反应过来,刘闯所说的中陵侯,岂不是那个被十常侍害死的刘陶刘子奇吗?

    不过,刘闯这名字……吕布觉得有些好耳熟。

    看到象龙马,他一下子想起来刘闯的来历,岂不就是那麋竺所说的‘背主家奴’?这厮不是已经南下江东,何以还在徐州?而且更夺了我的彭城……不管了,今曰便杀了他,也好令麋竺归心。

    吕布想到这里,心中顿生杀意。

    “我道哪个,原来是你这背主家奴。

    也好,今曰待我取你人头,以消子仲之恨。刘闯小儿,且拿命来!”

    伴随着吕布一声怒吼,赤兔马仰天咆哮,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刘闯。

    说句心里话,刘闯并不想和吕布硬碰硬,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本打算好言相向,哪知道这吕布竟出口伤人。刘闯顿时大怒,刚要上前,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喊喝:“公子休慌,太史慈来也。”

    太史慈催动狮子骢,呼啸从阵中飞驰而出。

    那狮子骢,素以速度而著称,眨眼间便到了刘闯身前,鹤舞枪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迎着吕布的方天画戟,铛的一声就刺在小枝上。巨大的力量,令太史慈不由得两臂一阵发麻,心中暗道一声厉害,鹤舞枪也不停下,拧枪就刺。吕布本打算斩了刘闯,对方就会不战自溃。

    哪知道太史慈出现,居然接下他一招,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吕布心里也是一惊,顿生好奇之心。

    他挥戟崩开鹤舞枪,厉声道:“敌将通名。”

    “某家,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说着,大枪呼的再次探出。枪势奇快,如狂风暴雨,一枪连着一枪,枪枪相连,便和吕布战在一处。

    说起来,太史慈绝非吕布对手。

    但吕布要想战胜太史慈,没有六七十个回合,也难取胜。

    两人枪来戟往,站在一处。

    就听得赤兔马咆哮,狮子骢怒吼,枪戟交击声响不断。

    勒马一旁,刘闯看着战场上两人不由得暗自吃惊……他知道吕布厉害,有虓虎之名。可太史慈也不是等闲之辈,两人至少能战一阵子。可才三十多个回合,太史慈竟然露出败相,有些抵挡不住。

    刘闯心中一急,催马便要上前。

    可是,早就有些手痒的许褚,居然再一次抢在刘闯之前冲出。

    吕布和太史慈二马错蹬之后,刚要拨转马头……就听耳边响起一声沉雷巨吼,“吕布,看刀!”

    许褚策马便到他跟前,轮刀就砍。

    吕布连忙横戟相迎,刀戟交击,铛的一声巨响。

    许褚手中大刀一些在被荡开,胯下马连退数步。而吕布的情况,也有些不妙,赤兔马在承受这一刀巨力之后,发出一声长嘶,后退一步。吕布心中又是一惊,暗道一声:黑厮好气力!

    没想到,刘闯麾下居然有这么多猛将!

    那太史慈枪马纯熟,而许褚更是力大刀沉。

    “敌将,通名!”

    吕布没想到,今天会接连遇到两个炼神武者,心中吃惊不小。

    许褚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豫人许褚,人号虎痴,今曰特来领教虓虎手段。”

    那一口大刀嗡嗡作响,化作刀云翻滚。

    与此同时,太史慈也拨转马头回来,鹤舞枪连环刺击。

    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若单打独斗,太史慈也好,许褚也罢,都不是吕布对手。可这两人联手之后,不但和吕布战成平手,甚至占居了上风。吕布抖擞精神,方天画戟翻飞,以一敌二。十个回合过去了,二十个回合过去……三人马打盘旋,不知不觉竟战了五十多个回合,吕布可就有些抵挡不住,手中方天画戟渐渐散乱,被太史慈两人逼得连连后退。

    “阿爹休要担心,铃铛儿来也。”

    吕布阵中,一员小将眼见吕布落在下风,有些急了。

    就见她催马冲出,跃马挥戟,便要杀入战团。

    吕布听到那小将喊声,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不正是女儿吕蓝的声音?

    “铃铛儿,回去!”

    吕布厉声喊喝,可是那小将已经冲到跟前。

    只是,不等她加入转团,就听刘闯一声怒吼:“小贼休要猖狂,我来会你!”

    说话间,就见刘闯纵马冲出来,盘龙八音椎拖地而行,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拦住那小将,八音椎嗡的一声砸过去,就听得殳首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历啸声,小将顿时脸色发青。

    “刘闯小儿,手下留情!”

    吕布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瞠目欲裂,嘶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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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三英战吕布(二)

  盘龙八音椎,蒙尘五百年,终于显露于世人面前。

  八音齐鸣,奏出的音符,犹如死亡乐章……吕布一面和太史慈两人交手,一面留意小将状况。

  可是当八音椎声音发出的一刹那,他立刻意识到不妙。

  八音椎经过特殊设计,能够发出各种声响。

  但却不代表什么人都能令它发出声音……那需要力量和速度的完美结合。也就是说,没有千斤之力,根本不可能令它产生效果。可一旦八音椎发出声音,那就说明使用者的强横。

  吕布虽然不懂八音椎的原理,但身为武者,如何看不出那八音椎的奥妙?

  他大吼一声,奋起勇力,方天画戟急舞,逼退太史慈和许褚,向刘闯冲去。与此同时,吕布的骑军齐声呐喊,也紧跟着发起冲锋。就听蓬一声闷响,八音椎几乎是贴着那小将的身体落下,砸在地上。

  即便坐在马上,那小将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颤动。

  脸吓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不等他反应过来,刘闯已经错蹬到他跟前,探身一把抓住她的腰间大带,把小将一下子从马上拎起。

  “放开铃铛儿!”

  吕布犹如一头疯虎,冲向刘闯。

  刘闯一只手拎着小将,另一只手则抡起八音椎。

  “霸王一字摔枪式!”

  就听他一声巨吼,八音椎带着如山巨力便砸向吕布。

  吕布举大戟封挡,哐当一声巨响传来,在战场上空回荡。

  赤兔马希聿聿长嘶。象龙马也发出嘶吟……两匹马同时后退。刘闯和吕布也都同时变了脸色。

  刘闯这一殳。几乎是全力发出。

  从场面上来看,两人是平分秋色,但刘闯却知道,他输了!

  吕布和太史慈许褚二人已经战了四五十个回合,而刘闯胯下马更有马镫和马鞍的优势,比之吕布可以更加轻松发力。可如此情况之下,竟然是平分秋色,吕布虓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而这时候,周仓也下令,向吕布骑军发起冲锋。

  刘闯把小将摔在地上,立刻有刀斧手上前把那小将压住。

  “别太用力,把她抓进城里。”

  这时候,吕布已缓过劲儿来,怒吼着催马便扑向刘闯,想要把小将抢回去。不过,他这次面对的,不再是太史慈许褚两人。刘闯加入战团。正面便拦住吕布。三人围住吕布一阵狠杀,吕布虽勇。可是在三人联手之下,不过十个回合,就抵挡不住,被杀得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刘闯八音椎轰鸣,势大力沉。

  霸王一字摔枪式在八音椎的配合之下,发挥的淋漓尽致。

  吕布虽勉力抵挡,却异常吃力。

  一时间,刘闯主攻,太史慈和许褚两边配合。吕布就算是再厉害,始终抽不出手来强攻。于是,他只能被动封挡,一记,两记,三记……刘闯的招数很简单,就是当头一式摔枪式。

  所谓摔枪式,就是砸。

  招式简单,偏偏吕布无法躲闪,只能一招招解下。

  刘闯这八音椎,一下比一下狠,一记比一记重……吕布奋力封挡了十八椎之后,再也抵挡不住,喉咙口发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拨马就走。这时候他已经无力再继续呈英雄,因为刘闯三人的配合,让他根本无力招架。他这一走,麾下飞熊军顿时出现混乱……吕布不是没有败过,可是却从没有以这样的情形败过……被人生生砸的吐血,令飞熊军顿感手足无措。

  傅阳城头上,吕岱一直在观战。

  他没想到,太史慈三人竟然真的硬碰硬的将吕布击败,顿时大喜。

  “擂鼓,飞熊卫出击!”

  咕隆隆……

  战鼓声响起,早就在城门下整装待发的飞熊卫,在萧凌和徐盛两人的率领下,呼啸而出……

  一百零八飞熊卫杀入战场,立刻把吕布的飞熊军冲的溃不成军。

  吕布趴在马背上,口中不停吐出鲜血,赤兔马落荒而走。

  刘闯则命太史慈留守战场,他和许褚带着飞熊卫,在后面紧紧跟随,一路追击吕布。

  吕布这一次,可真的是栽了!

  也许今年真的不是他的好日子,连续两次被人追杀。

  上次是郝萌造反,吕布是没有提防,所以仓皇落逃;可这一次,他是实打实被人击败,令他感到万分沮丧。不管刘闯他们是以多打少,还是以逸待劳,吕布是真的败了,而且败得极为凄凉。

  他匍匐在马背上,突然有些后悔。

  若当时听从了高顺的劝阻,如果能够等到张辽他们回来,说不定会是另一个局面。

  他催马狂奔,忽听前方传来人喊马嘶。

  吕布强打精神,抬头看去。

  就见正前方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但见大纛之上,写着两列大字:北地太守,鲁国相。正中间一个斗大的张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文远,救我!”

  吕布连忙大声呼喊。

  张辽端坐马上,看清楚是吕布之后,也吓了一跳。

  自他跟随吕布以来,还没有见吕布如此狼狈……盔歪甲斜不说,从他胸前的血迹来看,这一战吃亏不小。

  张辽是从彭城出发,顺着祖水而上,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见吕布败下,他连忙纵马迎上去,把吕布带回本阵。

  与此同时,刘闯和许褚领飞熊卫也追上来,当他看到张辽的旗号,连忙拦住许褚,下令停止追击。

  这命运,有时候真的有趣。

  上一次他在三河湾看到张辽的旗号时,吓得连忙逃走。

  而这一次,他再次和张辽相遇!

  “孟彦。怎么不追了!”

  刘闯手指大纛旗下。横枪立马的张辽。突然道:“老虎哥,记住这个家伙,他将来必然是你我心腹大敌。”

  许褚闻听一怔,举目向张辽看去。

  而张辽,也在观察刘闯和许褚二人,发现刘闯手指向他,张辽不由得微微一笑,朝着刘闯一指。

  那意思是说:可敢过来?

  徐州军已经列阵完毕。严阵以待。

  刘闯也露出一抹笑容,猛然拨转马头道:“咱们走。”

  “就这么走吗?”

  “下次如果在疆场上遇到此人,能杀则杀,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古之召虎……呵呵,咱们现在还无力撼动此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过河,北上青州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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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张辽援兵抵达,傅阳城外的战事,也很快结束。

  没必要和吕布拼个你死我活,至少就目前而言。不需要……

  刘闯还要吕布在徐州站稳,牵制住曹操的兵力。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有充足时间,在北海立足。

  回到傅阳之后,刘闯立刻下令,加快渡河速度。

  吕岱、史涣、徐盛、萧凌……几乎他能派遣的人,都被派去安排渡河。而刘闯和许褚则领一哨人马,在城头上警戒,观察徐州军的动向。张辽救下吕布之后,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城下扎好营寨。

  看着布局森严的徐州军营盘,刘闯不禁暗自蹙眉。

  这张辽扎营,进可攻,退可守。

  除了在傅阳正面立下营寨之外,他还安排一直兵马,在祖水河畔驻扎。

  也就是说,如果刘闯要渡河撤退,张辽可以立刻追击。如果刘闯不撤走,则张辽将困住傅阳,直到刘闯弹尽粮绝。刘闯的行程非常紧密,在傅阳多逗留一日,就会增加一分危险……

  看到张辽如此安排,刘闯也感到头疼。

  这家伙分明是不打算和自己正面交锋,是要用拖延的战术,让刘闯陷入死地。

  此时,刘闯可以凭借傅阳与河对岸的营寨相互呼应,可一旦他撤退,张辽定然会发动攻击。

  “不能和这家伙在这里拖延,必须要尽快想好解决之道。”

  就在刘闯绞尽脑汁,思忖如何甩掉张辽的时候,张辽也在营中,问清楚了状况……

  “君侯,恐怕那麋竺言有不实。”

  “哦?”

  张辽轻声道:“这刘闯既然敢自称是中陵侯之后,恐怕确有其事。

  他现在的意图,明显是想要借道徐州,并不希望和君侯发生冲突……如果当时君侯能冷静一点,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寰转余地。可恨麋竺,竟散布谣言,令君侯临阵,失去了冷静。”

  这一战不是你吕布的问题,主要是麋竺那家伙的谎话,让君侯你没能仔细考虑。

  事实上,刘闯一上来就表露出他中陵侯之子的身份,也证明了张辽的猜想:刘闯不想和吕布为敌。

  吕布面色阴沉,片刻后问道:“那以文远之见,当如何是好?”

  “今铃铛儿被刘闯擒获,倒是可以令君侯有一个借口。”

  “怎么说?”

  张辽想了想,轻声道:“君侯可以派人向那闯儿讨要铃铛儿……而后宣称因为铃铛儿,所以不得不放弃追击。这样一来,对外君侯也好说话,与内而言,也不必和那闯儿大动干戈。”

  “那闯儿,可会答应?”

  张辽道:“以我之见,刘闯必能应允。”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文远负责,务必要保护铃铛儿平安回来。”

  “君侯放心,若铃铛儿伤了一根汗毛,我就不会放过那刘闯小儿……”

  张辽领命而去,吕布则端坐榻椅上,面沉似水。

  今日一战,使那小儿成名……他在傅阳城外大败自己,日后少不得要被别人耻笑。

  吕布在战场上,虽被打得吐血,但伤势并不算严重。

  不管刘闯是一人独战。还是三人联手……吕布知道。他栽了!不但栽了。恐怕还要成全刘闯之名。

  这也让吕布越想越觉得窝火,下意识握紧拳头。

  刘闯,小儿!

  他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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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晚。

  傅阳府衙之中,灯火通明。

  “你这疯丫头,不好好在家中做女红,跑来战场上送死。”

  刘闯看着大堂上站立的小将。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若不是在战场上发现这小将是女儿身,说不定他当时一殳,就把她砸成肉饼。不过,看吕布的态度,似乎这女娃的来历不凡。

  刘闯隐隐觉得,他要脱身,这少女就是关键。

  小将脸通红,听到刘闯这话,顿时大怒,“女儿家又怎地?哪个规定。女儿家就不能上阵搏杀,只能呆在家中做女红!想当初光烈皇后也曾上阵杀敌。为何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光烈皇后,就是汉光武帝刘秀的第二任皇后,也就是后世人耳熟能详的阴丽华。

  作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应娶阴丽华。

  刘秀当年的一句感叹,使得阴丽华名扬后世。

  这小将倒也没有说错,当年光武皇帝起兵的时候,阴丽华的确是指挥一支兵马上阵搏杀,甚至大获全胜。

  听了她的辩驳,刘闯倒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沉吟片刻,他突然站起身来,“光烈皇后是光烈皇后,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要与光烈皇后相提并论?”

  “我叫吕蓝,我阿爹就是……”

  “我知道了,你爹就是吕布。”

  不等少女说完,刘闯便打断了她的话。

  “早就听人说过,吕温侯膝下有一虎女,乳名铃铛儿,可就是你?”

  “咦,你怎知我?”

  刘闯之所以知道吕蓝,还是拜甘夫人介绍。

  当初他进军徐州的时候,曾向甘夫人打听过吕布的情况。

  吕布有一妻二妾,妻子姓严,和吕布是青梅竹马,更同甘共苦,故而吕布对她极为敬重;二妾,一个姓曹,也就是曹豹之女。当初曹豹把女儿嫁给吕布,虽然曹豹已死,但吕布并未反悔,把曹氏女纳入家中;至于另一个妾室,则姓任,双名红昌。任红昌,乍一听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但由于她曾在宫中做过貂蝉这个官职,故而很多人又把她称作为貂蝉……

  没错,就是那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

  甘夫人之所以知道这些,一来是因为当初吕布初至徐州时,曾带着家眷前来拜访刘备。

  刘备自然不可能去招待吕布的家眷,这一工作也就落在甘夫人身上。后来,甘夫人被吕布俘虏,之所以没有受到任何委屈,一方面是吕布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吕布妻妾的照拂。

  看着眼前少女那一脸迷茫之色,刘闯心里有些感慨。

  吕布这个女儿,在三国演义中也曾出现。

  当时袁术曾想要利用结亲联姻的方式,分化吕布和曹操之间的同盟。可惜这件事后来被陈珪父子破坏……三国演义中曾有一段记载,说吕布在下邳被曹操包围的时候,曾试图请袁术出兵解救。为此,吕布把女儿绑在身上,用锦帛蒙住她的脸,想要杀出重围去,可惜被曹操和刘备阻止。吕布死后,他的家眷也被一同送往许都,之后就再也没有登上过历史舞台。

  倒是貂蝉留下许多版本,比如被关二爷逼死,比如自尽而亡,比如遁隐深山……

  而流传最广的,恐怕就是貂蝉被关二爷逼死的桥段。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太可能。

  关二爷能够为一个杜氏向曹操拉下脸讨要,又怎可能活生生逼死貂蝉?

  至少,刘闯不会相信!

  不过想来,吕蓝最终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身为吕布的女儿,到了许都,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蓝小姐不必担心,虽然你而今沦为阶下之囚,但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我这次原本只是想借道徐州,而后北上,不得已才冒犯令尊虎威。可惜温侯太过强势,我也是不得已,才和他为敌。这样吧,我先送你渡河,那边有你的熟人,想来也能让你安心。

  待我与温侯商议妥当,定会送小姐安全返回。”

  哪知道,吕蓝道:“刘闯,我听说过你。”

  “哦?”

  “你原是麋家家奴,却贪恋三娘子美色,将三娘子劫走,而后四处逃亡。

  你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告诉,我才不会向你低头。若你敢欺负我,我阿爹绝不会放过你。”

  看样子,这小丫头似乎是误解了刘闯的意思。

  刘闯不由得苦笑,摇头道:“蓝小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知道,我而今在徐州的名声不好,我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和麋家并无关系。而且以我的出身,莫说他麋家,就算是淮浦陈氏,乃至于你吕家,也没有资格让我做家奴。

  再说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个子那么高,长的虽然马马虎虎,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放心吧,我如果真的对你有歹心,莫说是你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害怕……等你渡河,自然知道我是不是偏你。来人啊,送蓝小姐渡河。路上不得怠慢,定要好生恭敬。”

  吕蓝看了刘闯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回身:“胖子,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为什么?”

  吕蓝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笑容,“你长得不像坏人,而且你说话时候的眼神,也看不出是在撒谎。”

  刘闯忍不住笑了,摇摇头,示意扈从将吕蓝带走。

  他坐在榻椅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甘夫人说过,吕布对吕蓝非常疼爱,视若掌上明珠……

  可是,该如何利用这个关系呢?

  刘闯不想伤害吕蓝,更不愿意和吕布继续纠缠。如果能够兵不刃血的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最好。可如果不能,该如何行事?还有,又该如何与吕布谈判,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呢?

  这一切,都需要好好琢磨才行。

  只是,这时间……能来得及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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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虓虎可信乎?

    “张将军同意我们借道东海?”

    刘闯看着眼前使者,眸光一闪,“想来张将军也有条件吧……让我猜猜看,可是要我放回吕小姐?”

    “正是!”

    使者一怔,旋即笑道:“张将军果然没有说错,刘公子已经看出破绽。

    不错,我家将军承诺,只要公子放回吕小姐,就答应不再追究,并且同意公子借道东海郡。文远将军素来仰慕中陵侯,听闻公子乃中陵侯之后,也不想逼迫过甚。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误会,吕小姐乃温侯掌上明珠,极为疼爱,所以还请公子三思,何不给一个方便呢?”

    使者巧舌如簧,刘闯沉思不语。

    半晌后,刘闯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

    使者愣了一下,拱手道:“区区不过一介无名小卒,何劳公子挂念?

    某家姓吴,乃广陵人士,早年间曾与文远将军有一面之缘,故而此次特待他前来,与公子商议。”

    “吴先生!”

    “先生不敢当,贱名一个普,实不足为人道。”

    吴普!

    还真是一个无名小卒,刘闯全无印象。

    不过他既然能代表张辽前来,说明他在张辽面前,也有几分地位。

    这三国时期的能人太多,刘闯也不可能真的都记在脑子里。

    在沉吟片刻后,他回答道:“既然吴先生代表张将军前来释放善意,那我就也就不啰嗦。

    吕小姐,我并未有任何委屈,如今在对岸后营休息。我可以放她走,但是却不会是现在。我明曰一早,会率部渡河。待我渡河之后,自会送吕小姐回去,不知吴先生可否代张将军做主?”

    “这个……”

    吴普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此事非我可以决断,需回去询问将军之意!”

    “那就请先生在辛苦一趟,问问张将军的意思。

    我知张将军非常人,有古之召虎忠勇。然则温侯终非宣王,若不得将军答应,闯亦难以决断。”

    召虎,史称召穆公。

    周朝的时候,周厉王暴虐,于是国人围攻王宫。

    召虎把太子藏于家中,不惜以自己儿子替死。厉王死后,太子即位,便是周宣王。

    周宣王时,淮夷不服,起兵造反。于是宣王命召虎出征,平定淮夷……在《诗?大雅?江汉》中有‘江汉之浒,王命召虎’诗句,说的也就是这件事。不过在后世,至此人者,并不算多。

    刘闯也是因为看过张辽传记,而后查阅资料方知召虎其人。

    他言下之意就是,张文远是条好汉,可是吕布并非宣王。

    虽然话语中有挑拨之意,但大体上说的也是事实。吴普怎能听不明白,也没有反驳,只是笑而领命。

    “传我命令,命仲康率部渡河。”

    “啊?”

    吴普一走,刘闯立刻下令。

    周仓疑惑看着刘闯,轻声道:“公子,这时候渡河,恐怕危险吧。”

    刘闯微微一笑,“今张文远急于议和,绝不会有异动。

    就算他发现我们渡河,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个时候渡河,最为安全,若晚了反而危险。”

    周仓有点不明白刘闯这话语中的意思,但还是领命而去。

    刘闯登上城楼,举目眺望城外兵营。

    他招手示意张承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两句之后,张承欣然领命……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次次身陷绝境,刘闯也在不断成长。或者说,他正在尝试着,自己思考问题,并且在学着自己来解决问题。这是一个主上必经之路,也许会有很多挫折,但他必须要学会这些。否则的话,一味靠着别人出谋划策,哪怕是他身边有最好的谋士,也未必有用。

    为主上者,岂能没有主见?

    趁着这个机会,刘闯也在不断磨练他的能力。

    大约子时,吴普再次入城。

    “文远将军已经同意公子请求,不过他要我陪伴小姐……非是不信公子,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就是不信我!

    刘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这个过分要求。

    相反,他让人领吴普过河,甚至亲自把吴普,送到渡口。

    “孟彦,此人不可小觑。”

    在吴普上船之后,在岸上的太史慈,突然把刘闯拦住,提醒道:“此人步履轻盈,却不飘浮,且举手投足间,充满力感,恐非常人。公子要小心此人,我担心他是个刺客,有不轨之图。”

    刘闯虽然已经晋级炼神,但是阳光却远远不如太史慈这般毒辣。

    太史慈三十五岁,那是经过无数次生死历练才有的眼光,绝非刘闯可以相比。

    听太史慈这么一说,刘闯也露出凝重之色。

    “子义,你交代一下仲康,让他帮我盯着此人。”

    “公子,咱们真要这么走吗?”

    刘闯笑道:“不走,难道做吕奉先的俘虏?”

    太史慈连连摆手,“我非此意……我的意思是说,真要放走吕小姐?”

    “哦?”

    “公子看起来,对那张辽深信不疑。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想来有公子道理。我并非信不过张文远,而是无法信任吕布。人道吕布乃世之虓虎,乍看会以为此人乃当世豪杰。可别忘了,此人素以无义而著称。想当初丁原待他何等看重,到头来却被他所害;董卓更视其若子,结果为一女子,便与董卓反目……他流落河北时,袁绍一开始也待他不薄。

    可是此人不久便露出野心,被袁本初识破,这才逃去兖州。

    不问刘玄德为人如何,至少在最初,刘备待吕布也不差。结果刘备前脚出征,此人后脚就谋夺下邳。似这等无义之人,岂能相信?哪怕那张辽再有信诺,终究只是吕布手下的爪牙。”

    刘闯闻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子义以为,当如何是好?”

    “我亦不知吕布会如何做,但我相信,此人绝不会与公子善罢甘休,不可不防。”

    “我……知道了!”

    刘闯频频点头,表示明白。

    太史慈见刘闯接纳了他的主意,也非常高兴,便转身回到渡口。

    夜色,越来越浓。

    从西北方,祖水尚有吹来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张辽端坐中军大帐,就着灯光看书。

    他心里也有些惶然,按道理说,刘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

    那吴普,是张辽早年认识的一个朋友。

    说是朋友,倒不如说张辽曾救过吴普的姓命。吴普是一名医生,师从华佗,更随华佗游历四方。而当时张辽在丁原帐下效力,十常侍作乱,何进招诸侯入京。张辽以从事的身份,奉命前往洛阳。在偶然机会下,救了当时因失手杀人的吴普,两人于是便结交下了友谊。

    吴普随华佗出没山林,辨识药草,少不得要与猛兽相搏。

    于是华佗传五禽戏与吴普,二十年勤修,已溱大成,举手投足有千斤之力。

    后张辽随吕布来到徐州,已返回老家的吴普听说张辽前来,便前去与他相聚,不想正逢刘闯过境。吕蓝被刘闯俘虏,张辽当然不太放心她的安全,所以拜托吴普,入傅阳保护吕蓝。

    只需等到天亮,刘闯渡河,吕蓝安全返回,这件事也就算妥善解决。

    但张辽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甚至有些心烦意乱,于是放下书,站起身来在大帐中徘徊……君侯!

    对了,当时君侯虽然让自己全权处理,却没有表示他最终的意见。

    一般而言,吕布把事情交给张辽处理,应该算作是同意他的主张。可这位吕温侯,确是个喜欢改主意的人。一个念头起来,他就会立刻改变主意,天晓得他这次,究竟是怎样态度?

    张辽想到这里,还是决定再探问吕布口风。

    如果吕布不答应的话,他就会派人过河,混进刘闯营中,与吴普传信之后,向傅阳发动强攻。

    到时候,吴普只要带着吕蓝逃出大营,自会有人接应。

    张辽主意拿定,立刻起身走出大帐,匆匆来到吕布的营帐外……吕布似乎已准备休息,身着便服。

    “文远,这么晚了,有事吗?”

    “将军,我想向你请示,是否按计划行事?”

    “这个……呵呵,不是已经说好了……我已经把此事交与你来处理,就由你来决定吧。”

    听吕布这么一说,张辽总算是放下心来。

    又和吕布聊了一会儿,张辽见吕布有些乏了,便告辞离去。

    吕布是个精力极其充沛的人,不过想到今天先是连夜赶路,而后又在傅阳城下被刘闯三人轮战,甚至最后被打得吐血,张辽也就理解吕布为何会感到疲乏。不过,心里面有些好奇,刘闯手下,竟然真有这么多猛将吗?一个太史慈,一个许褚……这两个人恐怕和他不相上下。

    据说,刘闯还有一个叔父,也有万分不挡之勇,与张飞在伯仲之间。

    听吕布的口气,好像刘闯也是个炼神高手。

    如此算来,刘闯那边居然有四名炼神级别的武将,实在是太过惊人。

    要知道,吕布这么多年,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张辽这么一个达到炼神境界的武将。哪怕是成廉和曹姓高顺三人,也才到养气境界。当然了,这与吕布已达到炼神巅峰的状况有关。

    只怕普通武将,很难入吕布的眼……心里,对刘闯也就越发感到好奇。

    不过张辽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好奇的时候,一切待事情结束之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可是,张辽前脚刚走,吕布后脚就打起精神。

    “来人,与我披甲备马。”

    “君侯,这么晚了……”

    “你立刻去调集飞熊军,随我连夜渡河。

    今晚,若不能大败刘闯小儿,难消我心头之恨。”

    吕布心里,竟然想着要去偷营劫寨。

    若张辽知道,说不定会哭笑不得……温侯有时候太过随姓,又好面子,说穿了真不是一位明主。

    在吕布看来,他今天实在是太过丢脸。

    虽然说是被三人围攻,可是他却实打实,是被刘闯打吐了血。

    自出道以来,吕布从未斗将失败。现在被刘闯打败了,吕布这心里,又怎是个滋味?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场子讨回来才成。如若不然,传扬出去岂不是被别人耻笑吗?

    但吕布又不好和张辽说,因为他已经让张辽全权负责。

    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又怎能甘心让刘闯离开?

    既然文远这边已经安排妥当,我就先带人渡河,在河对岸埋伏起来。等到刘闯那边放松警惕,我就杀进大营中,把铃铛儿救出。到时候,文远这边发现状况,一定也会率部发动攻击…..刘闯率部,悄然渡河。

    在身后的傅阳城,此时已经是一座空城。

    他刚下船,就见徐盛迎上前来,“公子,我正要渡河找你……郯县传来消息,刘公和三娘子已经劝动麋芳投降,占领郯县县城。步先生说,请公子尽快撤离傅阳,他会派人在途中接应。”

    缳缳居然真的说动麋芳归顺?

    徐盛用的是‘投降’字眼,可刘闯却用的是‘归顺’。

    不管麋家是怎样待他,有麋缳这么一层关系在,刘闯就无法对麋家痛下杀手,这一点刘闯也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有想到,麋缳居然说动了麋芳归顺,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若麋芳愿意归顺,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刘闯想了想,立刻道:“文向,你立刻把辎重营整顿一下,只带车仗,粮草辎重全部卸下来,堆在辕门外。我们现在要加快速度,再带着粮草,恐怕有些不太方便。反正郯县有粮仓可以补给,咱们到了郯县在补充也来得及。告诉大家,不值钱的东西都丢掉,只带车马离开。”

    “喏!”

    “另外,你让小豆子通知一下甘娘子,也准备启程动身。

    我会让萧凌配合你行动,记住不要舍不得,今天咱们丢了多少,明曰咱们就能够补充多少。”

    “盛谨记公子之言。”

    徐盛转身离去,刘闯则匆匆来到大帐之中。

    此时,太史慈许褚,史涣吕岱都已经在大帐中集合。

    听刘闯说完以后,众人也都非常开心,一个个露出急不可待之色,想要尽快撤离这里……“公子,那对面……”

    “城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估计能够拖延住对方。”

    “这样子的话,倒也还算是安全。不过我刚才得到消息,有斥候发现,在徐州军有一支人马,方才从祖水下游渡河。而且,对方全部都是骑军,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张辽缓兵之计?”

    祖水下游,有徐州军渡河?

    刘闯闻听一怔,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缝,露出疑惑之色。

    按道理说,张辽既然有些息战,那应该不太可能使诈。而且他也没有道理使诈,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这突然有骑军在祖水下游渡河,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偷营劫寨吗?

    慢着,骑军!

    刘闯脑海中,突然响起太史慈先前一番话。

    张辽可信,那吕布可信吗?

    此人无义,未必肯善罢甘休……而且,据刘闯所知,徐州唯一一支骑军,都集中在吕布手中,号飞熊军。

    “可看清楚,有多少骑军渡河?”

    “当在六七百左右。”

    差不多,吕布的飞熊军人数并不算太多,六七百人,倒也符合吕布骑军的编制。

    他要偷营?

    刘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定公,我记得你渡河的时候,从傅阳城里赶了一百多头羊过河,对吗?”

    吕岱一怔,立刻点头道:“我本打算今晚杀羊犒劳大家,没想到张辽兵马抵达,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动手。公子莫不是饿了?我这就让人安排,杀两头羊倒也不费事,很快就可以做好。”

    “不不不,不是杀羊。”

    刘闯想了想,沉声道:“定公可听过悬羊击鼓,饿马提铃的典故?”

    “悬羊击鼓,饿马提铃?”

    “春秋时,齐国襄公无道,被公孙无知所杀。

    襄公两个儿子,一个公子纠,一个公子小白,分别逃到了鲁国和莒国藏身。后公孙无知亡,齐国迎两位公子回国,结果在淄水相遇。当时公子纠兵力更强,为夺取王位,便与小白开战,将小白围在山上。那小白身边有一谋臣,名叫鲍叔牙,便为小白想出一条计策来……”

    “鲍叔牙让人抓来十几支羊,用绳子拴在后退,吊在树上,而后在身下放置战鼓。

    羊前蹄击鼓,令公子纠以为小白还在山上。可实际上,小白已趁此机会脱身,提前抵达临淄。”

    吕岱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这悬羊击鼓,饿马提铃的来历。

    “公子的意思是……”

    刘闯微笑着点点头,吕岱马上就反应过来。

    “子义,你立刻率骑军,连夜离开。

    由此向东,大约三十里,有一处河湾,名曰白芦滩。

    我要你带人埋伏在白芦滩,等我前来汇合。”

    “末将明白!”

    太史慈风一般冲出大帐,调集兵马准备行动。

    “公刘,待会儿你营中战鼓声一起,你就带人撤离大营……到时候,便由你和仲康统帅中军。”

    “末将遵令。”

    刘闯说完,在大帐中徘徊片刻,突然笑道:“老虎哥,陪我走一趟,咱们去会一会那位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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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五禽斗龙蛇

    后营,小帐。

    吕蓝盘腿坐在榻上,撅着小嘴,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吴普则坐在小帐门口,对吕蓝的表情视若不见,好像老僧入定。

    吕蓝觉得很没有面子……本想要在阿爹面前展露威风,哪知道被刘闯一下子给俘虏了……

    好在刘闯并未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把她送到后营,便不再过问。

    可没多久,这位吴先生就来了。

    他是奉张叔叔的命令前来保护自己,但吕蓝还是觉得很不开心。

    这位吴先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吕蓝想要和他说话,他也恍若未闻,一句话也不肯说。

    把吕蓝憋得这个难受,有些想要发作。

    只是,吴先生看上去文文静静,却是个高手。

    吕蓝发现,她以前学的那些本事,根本就没有用处。

    在吴先生面前没有任何施展的空间,只一个回合,就把她收拾服帖。想要询问吴先生练得是什么武功,吴先生却不理她。这大小姐的脾气发作,吕蓝便坐在一旁生闷气。如果在下邳,她摆出这姿态必然会有人来劝慰。但是吴先生依旧是一副漠视姿态,闭着眼睛打坐。

    咚咚咚……

    小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鼓声。

    吕蓝连忙站起来,想要凑到门口去看热闹。

    这大半夜的突然响起鼓声,难道是有敌情不成?这里是徐州,若有敌情,肯定是阿爹派人前来。

    可是刚才吴先生不是说,阿爹和刘闯那小贼已经说好,天亮后放人吗?

    “吕小姐。别出去!”

    吴普猛然站起身来,抢先一步,把吕蓝拦住。

    他虽未在军中效过力,但也知道,鼓声一响,定有事故。

    不一定就是有战事发生,也可能是军中兵马调动……至少,吴普从外面那杂乱的鼓声可以听出,这并不是有敌人来袭。否则的话。鼓点不应该如此混乱。就好像,就好像是乌合之众。

    能够战败吕布的人,会是乌合之众?

    吴普当然不会相信……

    “吴先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阿爹派人袭营?”

    “蓝小姐将门之女,想来也能听得出,军中鼓号……这鼓声凌乱,绝非出征鼓号。

    不过这大半夜突然鼓号齐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为大小姐安全着想,还请你不要出去。”

    吕蓝有些不太情愿。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下邳,什么事都能由着性子来。

    不管吴普说的有没有道理,他是奉张辽之命前来保护她,所做的一切,总都是为她着想。

    吕蓝撅着嘴,便回到榻上坐下。

    就在这时,忽听帐外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

    紧跟着帐帘一挑,刘闯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吴普,又看了看吕蓝,露出古怪之色。

    “刘公子。这么晚了,你是何来意?”

    刘闯一笑,沉声道:“无他,请吴先生和蓝小姐动身。”

    “动身?”吴普眼睛一眯,斜身横跨一步,便挡在刘闯和吕蓝之间,“去哪里?”

    “到时候吴先生自然知道。”

    “慢着!”

    吴普身子微微一弓,刘闯不禁瞳孔一缩。便后退半步。

    在吴普弓身的一刹那,刘闯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很渗人,令他毛骨悚然。

    “刘公子为何食言而肥,之前不是已经说过,明日一早待你全军渡河之后,便会放小姐回去?”

    吴普沉声道:“莫非,那是刘公子缓兵之计,铁心要与温侯为敌?”

    刘闯森然一笑,“恐怕非我欲行缓兵之计,实张文远欲出此计。”

    “啊?”

    “方才我斥候打探回来,张辽命人夜渡祖水,欲偷袭我军寨。

    我本不信,奈何证据确凿。他派吴先生前来,不过是为把我稳住,而后乘我不备偷袭,我说的可对?”

    “张叔叔不是那种人。”

    不等吴普开口,吕蓝就忍不住跳出来,大声道:“张叔叔乃人间伟丈夫,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怎可能做这种事?明明是你刘胖子在使计,却栽赃在我张叔叔的身上,你这么做太卑鄙了。”

    刘胖子?

    刘闯勃然大怒,厉声道:“张辽不是这种人,难道你爹也不是吗?”

    吴普在旁边听得心中一咯噔,暗叫一声不好。

    刘闯在这种情况下,大可不必如此作为。张辽本就不想和他开战,所以也没有必要使诈。但吕布……吴普和吕布交往不深,但也知道此人性子很强,刚愎自用,而且为人非常自负。

    吕布日间败给刘闯,难保他不会心生芥蒂。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的要有麻烦。

    “你爹才是那种人。”

    吕蓝对吕布,奉若神明一般。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吕布,可是在吕蓝心中,吕布就是一个疼爱她,有情有义的父亲。听到刘闯质疑吕布,吕蓝也怒了。好像一只发狂的小野猫一样便扑向刘闯,“我爹才不是这种人。”

    “小姐,别过去。”

    眼见吕蓝冲向刘闯,吴普大惊失色。

    他闪身便想要拦住吕蓝,哪知道他身形刚一动,一直站在刘闯身后的许褚,突然抢身而出,手中大刀嗡的一声便劈向吴普。

    “老家伙,给我留下来。”

    吴普如果闪躲,吕蓝就要直面刘闯。

    可是他如果不躲开的话,就要和许褚一拼。

    “吴叔叔,小心。”

    吕蓝大叫一声。

    她可是知道,许褚是何等厉害。

    日间,他在阵前与吕布交手,虽然是和太史慈联手,竟然打得吕布没有还手之力。足以说明许褚的武力何等惊人。文文弱弱的吴叔叔,怎可能是这莽汉的对手?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刘闯,虎视眈眈。

    吴普脸色一变,身体猛然舒展,发出一连串的轻吟。

    虎豹雷音!

    刘闯眼睛一眯,暗叫一声厉害。

    没等他开口提醒许褚,那吴普好像突然间化身一头下山猛虎,迎着许褚的大刀上前一步。大袖一拢。发出哗棱棱声响,紧跟着就听铛的一声巨响,吴普竟然以拳头挡住许褚这一刀。

    宽大的袍袖,化作片片蝴蝶翻飞。

    吴普手上,胳膊上,露出一条大约一米多长的链子。

    那铁链子缠在他手上,所以才架住许褚这一刀……许褚方才虽然未曾施展全力,但也用了七八分气力。吴普竟然赤手空拳挡住他这一刀,令许褚也感到万分惊奇。待他看清楚吴普手上的铁链子,顿时明白过来。但说时迟。那时快,吴普手上的铁链子恰如灵蛇般滑动,变成一根铁鞭,劈头就砸向许褚。那铁链子在他手中,呼呼作响,散发出一股逼人罡风……

    “好本事!”

    许褚大怒,舞刀抵住吴普。

    但见吴普不慌不忙,双手各执一根铁链,在狭小空间中。与许褚斗在一起。

    那一双铁鞭吞吐翻飞,如同两条灵蛇。

    再加上吴普那如同猛虎下山般的气势,每一次出击。必然会发出一声虎吼,和许褚打得不分伯仲。

    “狗贼,休要害我吴叔叔。”

    吕蓝看吴普和许褚斗在一起,于是便想要冲过去。

    但是刘闯一把将她制住,“你若是不想你吴叔叔死,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

    他抱着吕蓝的腰,感觉这小丫头的腰可真是纤细,用盈盈一握四字来形容。最是恰当。而且,可能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小丫头发育的极好,腰肢颇有弹性。刘闯把她搂着,吕蓝拼命挣扎。

    不过在听了刘闯的话之后,吕蓝突然停止了挣扎。

    刘闯示意周仓等人过来,把吕蓝看好。可当他再抬头看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许褚和吴普之间的搏杀,竟然隐隐落于下风。不是许褚比不得吴普,而是他兵器就不占优势。许褚的兵器,是一口近两米长的大砍刀。这种武器,在战场上可谓占尽便宜,更可以充分发挥出许褚的优势。

    可这里并非战场,而是一个狭窄的军帐。

    许褚就犹如一头被困在囚笼中的猛虎,而吴普却好像一头灵活的山猫。

    两根铁鞭翻飞,占尽了短小灵活的便宜。

    人说一寸短一寸险。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两根铁链加起来恐怕都不足二十斤,但是在吴普手中,却变得灵活多变。相反,身宽体胖的许褚,有些施展不开,被吴普打得连连后退。

    这家伙,竟然是一个炼神高手!

    而且看他的出手,也是极有经验,狠毒异常。

    刘闯突然觉得,这吴普的招数,似乎和他的龙蛇九变有些相似。

    在观看片刻之后,他猛然大跨步上前,趁着吴普铁鞭缠住许褚大刀的一刹那,巨吼如雷,便猱身扑上。

    “刘胖子,你以多欺少。”

    吕蓝大声叫喊,奈何周仓等人把她围住,令她动弹不得。

    “刘胖子,你不要脸……”

    刘闯恍若未觉,双拳一分,野马踏营。

    两支胳膊,好像两根生铁柱子一样直捣吴普胸口,吴普眼见刘闯扑过来,连忙闪身后退。

    “老虎哥,带吕小姐离开,我要领教一下这位吴先生的手段。”

    许褚今天和吴普交手,可谓是憋屈至极。

    明明实力在对方之上,却始终无法占据上风。

    他也知道,自己是马上将,擅长的是战场搏杀;和吴普这种江湖游侠儿的手段比起来,有很大不同。若是在战场上,许褚有把握,在十个回合之内干掉吴普。可是在这斗室之中,他的确不是吴普的对手。他也没有逞强,恶狠狠瞪了吴普一样,招手示意周仓带着吕蓝出去。

    吕蓝犹自大声叫嚷,可惜在喧嚣杂乱的军营中,根本无人理睬。

    这家伙,果然是个炼神高手。

    只不过吴普擅长的是江湖搏杀。并不适合于战场之上。

    刘闯和吴普连续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便已经摸清了吴普的底细。他以苍猿变对应吴普的虎形拳,丝毫不落下风。但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在交手几个回合之后,拳法一变,陡然化作苍熊变。

    苍猿练形,苍熊熬力。

    伴随着拳势一变,刘闯的拳路顿时变的大开大阖。

    吴普手中没有铁鞭护身,便少了几分威力。比气力。他更不是刘闯对手。眼见落入下风,他猛然一声熊吼,身形好似突然膨胀,垫步上前,便要抢入刘闯中宫,来一招熊抱……可惜,刘闯等的就是他这一招,迎着吴普手臂砸过去,四只手臂蓬的撞在一处,旋即刘闯猛然贴身抢到吴普身前。横跨狠狠靠在吴普身上。吴普被刘闯这一撞,立刻飞出去,蓬的便摔在地上。

    手臂,好像一下子骨折了!

    吴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见刘闯上前一脚把他踩在地上。

    “你若再敢挣扎,我就杀了吕小姐。”

    吴普满脸的痛苦之色,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刘公子,文远绝不是背信弃义之徒。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有些误会。而且吕小姐不通世事,与此事无关。还请刘公子放过吕小姐吧。”

    “到这时候,你还为别人担心?”

    “我受文远所托,自当尽力完成……”

    “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跟我走,否则我连你和吕小姐一起杀。”

    刘闯说着,把周仓喊进来,吩咐他去那两块夹板和绷带。不一会儿的功夫,周仓便把夹板和绷带拿来。刘闯为吴普的断臂抹了药。而后用夹板固定好骨头,用绷带缠好。整个过程,吴普没有喊过一次痛,哪怕是脸色煞白,却依旧谈笑风生。

    “没想到刘公子还懂得治伤?

    这用板子固定骨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便是我那恩师,也未有如此奇思妙想,果然厉害。”

    刘闯为他固定好手臂,把一根绷带打成结套在吴普脖子上,然后把断臂拖在他胸前,用绷带缠好。

    “你恩师?哪位?”

    吴普道:“在下老师名叫华佗,可能公子并不清楚……”

    刘闯手一抖,脱口而出道:“华佗,华元化?可是那谯县的华元化吗?”

    “刘公子也知我老师之名?”

    刘闯哼了一声,“我刚才给你上的药,难道你没看出来历?”

    “好像是断续膏……慢着,这断续膏是我老师研制出来的药物,除了他和几位弟子之外,无人知晓,你怎会知道?”

    “那你可知道,朐县的张功久?”

    “啊……”

    “你既然知道我,便应该知道我是从何处来。

    那张功久曾说过,他师从华元化。本来,我打算在路过谯县的时候去拜会他,可没想到……不过我与你师徒还真是有缘分。当初在朐县,张功久帮我不少,还为我秘制不少金创药。

    没想到在这傅阳,居然遇到你……不过,你刚才使的拳术叫做什么名字?为何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公子这么一说,我也有此感觉。

    我刚才用的,名叫五禽戏,乃我恩师所创。不过,恩师曾说过,他这五禽戏,是根据五种动物的动作,糅合一些引导术的法门所创……但具体是从练得什么引导术,我也不太清楚。

    公子当知,我等这种卑贱之人,常年在深山老林出没。

    若没有些防身之术,如何能够活下来?我观公子的拳术,似乎也是由此而来,似乎犹在五禽戏之上。”

    “吴叔叔……”

    这时候,吕蓝从外面跑进来,看吴普那副凄惨模样,顿时大怒。

    “刘胖子,你敢伤我吴叔叔,我与你拼了!”

    说着,这小丫头又要冲上来找刘闯麻烦。

    “吕小姐,休要莽撞,刘公子并无恶意……”

    吕蓝眼泪汪汪跑到吴普身边,扶着吴普,瞪着刘闯。

    吴普则一躬身,“刘公子,这件事真的和吕小姐无关,还请公子能大人有大量,放吕小姐离开。

    吴某愿留下来,任凭公子处置。”

    刘闯看了看吴普,又看了一眼吕蓝。

    “我会放她走,但绝不会是现在。

    这样吧,只要吕小姐老老实实,我便不会为难她。但是如果你们想要生事,休怪我心狠手辣。”

    到了这个地步,放走吕蓝,绝无可能。

    其实吴普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要再努力一下。

    见刘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吴普也只能暗自苦笑。

    他点点头,沉声道:“刘公子,吴某可以保证,吕小姐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吴叔叔……”

    “蓝小姐,刘公子说的不错,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咱们现在既然身为阶下囚,便只能如此。不过我相信,刘公子乃信人,绝不会食言而肥,对不对?”

    这句话,显然是针对刘闯刚才说,不会伤害吕蓝的那番话而出。

    刘闯点点头,朝吕蓝看去。哪知道吕蓝正恶狠狠看着他,眼见他看过来,立刻哼了一声,露出不屑之色,把头一扭。

    “我才不怕,反正我阿爹一定会救我走。”

    刘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也不想和吕蓝在这里继续斗气。

    “既然如此,请吕小姐和吴先生动身吧。”

    “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吕蓝嘴巴上强硬,说是一点都不害怕。

    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恐慌之色。

    小丫头就是个小丫头……声厉色荏耳!刘闯心里嘀咕了一句,微微一笑,“到时候吕小姐自然知道。”

    “不说就不说,神神秘秘……怪不得小娘说,胖子没有好人。”

    吕蓝的小娘有两个,一个是貂蝉,另一个便是曹氏。

    不过,曹氏下嫁吕布时间不长,估计这小丫头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更不可能叫她小娘。那么,吕蓝口中的小娘,便只有一个,貂蝉……刘闯突然觉得,他有一种躺着中枪的感受。

    貂蝉口中的胖子是谁?

    其实不难猜出,一定就是那董卓!

    不经意间,自己竟然变成了和董卓那死胖子同一层次的人物,刘闯非但不怒,反而有些荣幸。

    别人怎么评价,与他无关。

    那董卓,好歹也是一代枭雄……

    他看了一眼吕蓝,转身大步往帐外走去,“吕小姐,我再警告你一次,这里可不是下邳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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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再战吕布

    “刘闯小儿,欺我太甚!”

    吕布挥起方天画戟,将一头奄奄一息的山羊斩为两段,羊血喷溅一地。

    祖水对岸,火光冲天。

    刘闯的军营,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染红半边天……

    吕布率飞熊军渡河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刘闯发现。所以在渡河后,他们很快逼近军营埋伏起来。按照吕布的想法,等到下半夜,刘闯放松警惕后,他就会出兵偷营。

    可没想到,刘闯的营地,通宵喧闹。

    战鼓声隆隆,不绝于耳。

    辕门内外,兵马进出频繁。

    偷营劫寨的关键,就是在那个‘偷’字上。既然是偷,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刘闯这边兵马调动频繁,吕布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吕布虽然狂傲,但也并不愚蠢。虽然不清楚刘闯这边为何会有这样的动作,考虑到日间那场惨败,吕布就不敢掉以轻心,只能耐心等待。

    直到寅时,刘闯兵营中才算安静下来。

    只是那杂乱的鼓声仍在持续,让吕布感到有些奇怪。

    就在他有些拿不准是否该行动的时候,忽然间刘闯营中火光冲天……

    大营突然起火,可是却不见兵卒出现……吕布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变,连忙下令出击。

    可是,在他面前,是一座空荡荡的军营。

    三十几头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山羊,无力的用前蹄敲击战鼓,更像是刘闯对吕布的无声嘲讽。

    你想偷袭我?

    不可能!

    吕布脸色铁青,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启禀君侯,对岸张将军已经攻陷傅阳。不过傅阳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啊?”

    “那闯贼在城头点燃火把,更扎了数百个草人在城上……张将军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闯贼将傅阳库府几乎扫荡一空,并且把船只全部焚毁,故而张将军在对岸也无法渡河。”

    吕布咬碎钢牙,突然发出一声暴怒咆哮。

    “飞熊军,随我追击!”

    这一次,吕布可算是丢人到家。

    最初,高顺就不同意他领兵亲自征讨。结果他一意孤行,在傅阳城外落败;随后他让张辽负责处理此事,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刘闯,于是就想出一招偷营劫寨的计策,准备夺回吕蓝。

    哪知道……

    这若是传扬开来。吕布定要颜面无存。

    他也顾不得等张辽过河,立刻下令飞熊军追击。

    六百飞熊军踏着黎明曙光,朝郯县方向追击而去。刘闯既然要北上,那定然会走郯县。而郯县麋芳,和刘闯恩怨颇深,怎可能轻易把他放过?所以,在吕布看来。麋芳必然会在郯县阻敌。到时候他从刘闯背后突袭,必然能使刘闯大败,顺便还可能彻底让麋家归附他帐下。

    更重要的是,吕布丢不起这个面子。

    他如果不留下刘闯。以后再想要讨回颜面,恐怕难度颇大。

    所以,他不顾三七二十一,带领兵马继续追击。

    天。已经亮了。

    朝阳东升,照应大地。

    吕布在追出去一个时辰之后。突然勒住战马。

    他举目眺望,却见前方沂水滔滔,根本不见刘闯兵马踪迹。

    看样子,刘闯是早有准备。否则大队兵马,又怎可能这么快渡过沂水?

    吕布心知这样追下去,兵卒们恐怕吃不消。可是不追,难道就这么让刘闯逃走?就在吕布犹豫不定的时候,忽听身后一阵急促马蹄声,喊杀声四起。从不远处白芦滩中,杀出一支骑军,呼啸而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太史慈……只见他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开弓放箭。

    箭如流星赶月,呼啸而来。

    三名飞熊军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射落马下。

    “吕布,无信之徒,某家在此已侯你多时!”

    吕布刚要催马应战,去听得前方沂水河畔一片枫林中传来一声如雷巨吼。

    象龙马长嘶,驮着刘闯从林中杀出,直奔吕布扑来。吕布一见刘闯,顿时大怒,催马就要应战。

    忽听弓弦声响,一支利矢飞射而来。

    吕布听那利矢破空之声,便知道力道不俗,连忙抬戟封挡。

    叮的一声,利矢射中方天画戟小枝。

    太史慈见吕布已经转过身,忙勒住战马,掉头就走。

    吕布并无心找太史慈麻烦,于是再次转身,想要与刘闯一战。可是,也就是这一箭的功夫,刘闯胯下象龙,已经到他近前。

    “吕布,照打!”

    盘龙八音椎抡起来,嗡的一声砸落。

    吕布不慌不忙,举戟封挡,就听铛的一声响,象龙马和赤兔长嘶不停,吕布不禁暗赞一声:好气力!

    他正要挥戟应战,弓弦声响。

    太史慈折回来,在距离吕布五十步外停下,抬手就是一箭。

    太史慈的射术之高,不由得吕布不回身封挡。可这一封挡,马打盘旋,刘闯再次抢的先手,盘龙八音椎在手中滴溜溜一转,嗡的便直刺向吕布。吕布忙挥戟相迎,马打盘旋,二人就斗在一处。

    要说起来,论功夫,论经验,吕布都在刘闯之上。

    可是一旁有个太史慈不时以冷箭骚扰,使得吕布根本无法集中力量对付刘闯。与此同时,萧凌和周仓二人率飞熊卫和骑军已经和飞熊军混战一团。以前,飞熊军随吕布出击,凭借吕布超强武力,可以在乱军中横冲直撞。可现在,吕布被刘闯和太史慈两人缠住,飞熊军就有些吃不消了。加之一整夜没有休息,又追击近一个时辰,早就人困马乏,如何比得上飞熊卫以逸待劳。

    吕布越打越急,只因为战场上。飞熊军已经渐渐落在下风。

    他有心想要甩开刘闯,奈何被刘闯死死缠住,一旁太史慈也不上前攻击,只是不停以冷箭偷袭。

    这两个人,若单打独斗,都不是吕布的对手。

    可是联起手来,却把吕布打得焦头烂额。眼看着飞熊军就要溃败,吕布也急眼了……他大吼一声,也不在躲闪太史慈的冷箭。挥戟连环三击,硬生生抢回先手。只是他方一抢回先手,太史慈已经弃弓箭,挺枪跃马扑来。三匹马在白芦滩上马打盘旋,象龙马。狮子骢不停对赤兔发动攻击,令赤兔马渐渐不支,遍体鳞伤。刘闯趁着吕布一个破绽,一记盖顶三椎,令吕布忙于招架。趁此机会,太史慈跃马上前,大枪扑棱棱一颤。照着吕布便狠狠扎来。

    吕布在马上躲闪不及,被太史慈一枪刺中肩膀,疼的他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而这时候。刘闯大椎横扫千军,八音椎发出一阵刺耳的鬼哭狼嚎声,照着吕布后心就打过来。

    吕布匆忙间,方天画戟一式苏秦背剑。在身后一架。

    铛,一声巨响。

    吕布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方天画戟落在地上,他抱着赤兔的脖子,头也不回就走。

    飞熊军见吕布败走,也失了斗志,迅速溃败。

    刘闯和太史慈也不追赶,命周仓和萧凌收拾战场,把那些无主的战马收拢在一起之后,迅速撤离。

    步骘已命人在沂水河畔准备好船只,刘闯等人一到,立刻登船渡过沂水。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张辽率部抵达沂水河畔,看着淘淘河水,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此一战,足以令刘闯名扬天下!

   
    吕布昏迷不醒,被送往下邳。

    他伤势不轻,特别是被刘闯最后一击,令他内腑振荡。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吕布羞怒难当。哪怕张辽没有责怪他,吕布也觉得无颜面对张辽。之前他已经委托张辽处理此事,结果又擅作主张,把好好的事情,弄的变成一锅粥……吕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张辽的劝说之下,吕布被送回下邳养伤。

    “文远,恨不该自作主张,竟使局势变成如此模样。

    接下来,便拜托你了……铃铛儿的事情,请你务必费心,一定要让她完好返回,布感激不尽。”

    高傲如吕布,何曾说过这样的言语。

    张辽不禁万分感激,“将军放心,张辽定竭尽全力,保护铃铛儿周全。”

    就这样,吕布走了。

    可是张辽却陷入两难困境。

    接下来,是打还是不打?

    最让他感到吃惊的,莫过于麋芳竟然归附刘闯,令刘闯等人兵不刃血,占领郯县。

    也许在别人眼中,这件事似乎并无什么不对。可是张辽却敏锐觉察到其中的奥妙……联想到之前刘闯自称是汉室宗亲,而且是中陵侯刘陶之子,张辽隐隐感觉到,这也许并非谎言。

    那么,郯县究竟打,还是不打呢?

    屯军于沂水西岸,张辽在思忖解决的办法。

    昨夜刘闯突然动手,恐怕是发现了吕布的意图。现在再去派人和他交涉,刘闯还能否相信自己?

    若不信,他坐拥郯县,背靠羽山,大可以和张辽周旋。

    除非吕布下令,把驻扎在开阳的臧霸调来,否则想要解决刘闯,必然会非常困难。

    但是,若抽调了臧霸的兵力,泰山郡的吕岱,是否会趁虚而入?还有琅琊相萧建,之前被臧霸所败,不得已才退守阳都。萧建并非吕布手下。他原本是兰陵人氏,得陶谦举荐,出任琅琊相一职。可惜他刚去琅琊,就遇到陶谦病故,刘备旋即就吞并了徐州,成为徐州之主。

    未等萧建向刘备表示臣服,吕布突然发难,占领徐州,把刘备赶走。

    萧建无奈之下,只好暗地里与曹操勾结。

    也正是这个原因,臧霸将萧建赶出开阳之后。却没有赶尽杀绝,因为在萧建背后,还有一个吕岱。

    这吕岱,却不是臧霸可以得罪。

    所以,臧霸不能轻举妄动,张辽若要速战速决,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与刘闯议和。

    但问题是,刘闯还会议和吗?

    “张将军!”

    就在张辽犹豫不决的时候。有扈从来报,辕门外有刘闯使者前来求见。

    刘闯使者?

    张辽闻听一怔,旋即大喜。

    刘闯派出使者前来,也是向张辽释放一个信息:他不愿和吕布为敌。

    若是如此,一切就都好商量。

    张辽连忙命人把刘闯使者请入大帐。就见来人年纪不到三十,看上去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书生气。

    只是,他的头发很短,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不等张辽开口询问,就见来人拱手一揖,“在下淮阴步骘。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有一句话要问张将军。”

    淮阴步骘?

    张辽并没有在意步骘言语中的强硬,而是颇为好奇的打量步骘一眼。

    “刘公子,何以教张某?”

    “我家公子只问张将军一句话:接下来。是战,是和?”

    张辽眼睛一眯,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杀机。

    只是,他很快冷静下来。闭目沉吟不语。

    军帐中,一派寂静。但是在寂静中,却充斥着一股淡淡杀气。

    步骘面色如常,丝毫没有焦躁之色,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张辽,等待他的回答。

    “战如何?和怎讲?”

    “战,便鱼死网破。”

    步骘淡定而笑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张将军要战,他奉陪到底,无非以命相搏耳。

    他兵力或许不如吕温侯强盛,但至少能让吕温侯焦头烂额。

    我家公子虽出身贵胄,却自幼流落民间,受尽磨难。所以,他只让我带一句话与张将军: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我家公子就算是死,也会让吕温侯难受万分,在这徐州,更无法坐的长久。”

    如果是一个月前,张辽听到这些话,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面对一个转战千里,实力却越来越壮大的对手,张辽很清楚,刘闯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本。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刘闯现在就是个光脚汉,而吕布却是那个穿鞋的人。

    真要是把刘闯逼急了,这厮倒是真有这个能力,和吕布鱼死网破。

    “若和呢?”

    张辽沉吟片刻,又问道。

    步骘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笑容,“若将军欲和,更简单。

    请将军以沂水为界,兵退三十里……三天后,我家公子会送吕小姐与吴普先生到岸边,从此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我家公子本就无心徐州,只想借道通行。若非君侯苦苦相逼,昨日撕破协议,我家公子也不会做出昨日的决定。今我们已占据郯县,只看将军决断。”

    张辽道:“刘公子就不怕我再次反悔吗?”

    步骘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家公子曾言,文远将军质忠性一,守执节义,有古之召虎之风。

    所以,我家公子愿意相信张将军,更相信张将军绝非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张辽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得意。

    任谁被人这么夸奖,都会感到非常高兴。

    他突然道:“步先生,我想请问,刘公子果然是中陵侯之后?”

    “然!”

    “可有凭据?”

    步骘哈哈一笑,“我家公子早就猜到,张将军会有此疑问,故而命我带来一副族谱拓本,以取信将军。”

    说罢,步骘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辽。

    张辽接过来,一目十行扫了一眼,猛然抬头道:“刘公子这番苦心,张辽已经明白。

    今徐州动荡,实不宜再有战乱。既然刘公子只是借道,那张某便代君侯做主,送公子离开。

    只是,我家小姐……”

    步骘道:“非是我家公子不肯放吕小姐回来,实前车之鉴,令我家公子有些不太放心。”

    张辽不由得脸一阵发烫,轻轻咳嗽两声,便不再言语。

    送走步骘以后,张辽不禁暗自感叹。

    从今以后,这天底下定会再多出一位豪杰……刘闯此人,将来说不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他立刻下令,三军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他又派人把刘闯族谱拓本,火速送往下邳。

   
    “某一时不慎,却为小儿所乘,他日定要报仇雪恨。”

    吕布手执张辽送来的书信,忍不住怒火中烧,“文远处事,太过柔弱,怎能就这样放闯贼离开。”

    “君侯,文远这样处置,与将军才最为妥当。”

    “哦?”

    吕布抬起头,向坐在下首处的男子看去。

    那男子,大约在四五十岁的模样,相貌清癯,却透出一股刚硬之气。

    颌下美髯束在须囊里,男子站起来,扬起手中的那封书信,“依宫之见,刘闯为中陵侯之后一事并非捏造。君侯此次为此人所败,固然有失颜面。可若君侯杀了刘闯,才是真的麻烦。”

    “中陵侯,中陵侯……一个死人,怕他作甚。”

    “将军慎言!”男子闻听,顿时大怒,“中陵侯少游太学,后举孝廉。

    其人刚直,不惧权贵,最后才为十常侍所害,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将军这句话若传出去,定会惹来巨大麻烦。不说其他,单就说徐州,就算是那陈汉瑜,也会拼着一死与你反目。”

    “啊?”

    陈宫轻声道:“将军莫忘记,当初那曹阿瞒兖州之败。”

    “果真会如此吗?”

    吕布闻听,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那以公台之见,当如何是好?”

    陈宫微微一笑,“既然曹操出兵阻挠刘闯还家,逼得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将军何不顺水推舟,言得知刘闯身世,于是才放他离去?中陵侯被害,许多人以为他已经绝嗣。而今若传出这个消息,想来曹阿瞒也要感到几分头疼,弄个不好,他甚至会得罪整个颍川的读书人……”

    “那与我有何好处?”

    陈宫道:“如此一来,将军两败刘闯之事,也就可以淡而化之。

    对外可以宣称,是因为将军敬重中陵侯为人,不忍加害他的后代,所以才故意落败……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人为此事而追究将军不是。相反,大家会认为将军宽宏,故意相让那刘闯。”

    吕布,顿时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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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自此江山起风云

    自从张辽退兵三十里,徐州局势渐趋平和。

    在陈宫的劝说下,吕布最终放弃了找刘闯的麻烦,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养伤。

    可是,他两次败于刘闯的事情,终究是无法隐瞒。

    虽则陈宫对外宣称,吕布之所以败给刘闯,是因为刘闯乃中陵侯刘陶之子,故而不忍加害。这消息传出之后,还是引起不小的震动。首先,麋竺听闻刘闯的身世后,竟半晌说不出话。

    他当天就跑去向陈宫求证,而陈宫则把刘闯送来的那份族谱拓本给他观看,麋竺目瞪口呆。

    不仅是麋竺懵了,便是远在广陵的陈珪,也保持了沉默。

    一时间,因刘闯再次杀入徐州,而人心惶惶的徐州世族,全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人再跳出来,要求追杀刘闯。

    而刘闯,也趁着这三天的时间,不断调兵遣将。

    他从郯县强征两千民夫,随大军离开郯县,在既丘与已经买通昌豨的麋芳汇合一处。

    此次麋芳从朐县,带走了一千僮客,还有大批辎重粮草。

    同时,麋芳又派人前往下邳,告之麋竺:“大兄,我已决意投奔刘公子。

    小妹与刘公子青梅竹马,早已情根深种。她迟早要嫁入刘家的门,我不想她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连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当年阿爹临终时,要你我照顾好小妹。我知大兄此前所为皆为我麋家考虑,但弟以为,天下并非玄德公一人可为豪杰,你我又何苦把麋家未来,全都压在玄德公一人身上?我随刘公子前往青州,也是一个选择。还请大兄谅解。”

    接到麋芳书信之后,麋竺在下邳家中,久不言语。

    “夫君,子方如此决定,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麋竺夫人看罢书信,忍不住道:“他这一下,可是把麋家半个家底拿走,你这做兄长的为何不去阻止?”

    这位麋竺夫人,本姓孙。是东海郡人,也就是麋缳所说,麋竺后娶的夫人。

    她话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对于麋芳的选择,孙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可问题是,麋芳一下子拿走了麋家一半的家底,让她无法接受。

    老太公死后,麋竺兄弟一直没有分家,也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意思。

    可现在,麋芳还是选择了和麋竺分道扬镳。这一下子,足以令麋家元气大伤……

    麋竺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子方拿走的。也是他应得的,说起来,是我亏欠他太多。”

    按道理说,麋家家财逾亿。麋竺麋芳如果当时分家,麋芳至少能分得三千万钱。

    可是麋芳一直没有这么要求。而是鼎力支持麋竺。

    麋竺拿出数千万钱,还有一千多僮客资助刘备,说起来麋家已经没有他太多资产。而此次麋芳只拿走了一千万钱,已经算极为厚道。至于那些僮客和辎重,麋竺更没有办法责备麋芳。

    兄弟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这让麋竺黯然神伤。

    见孙夫人还想要再说,麋竺眼睛一瞪,厉声道:“此男儿家的事情,你一妇道人家,哪来这许多话?

    这些年,你资助家家人也有数百万钱,子方可曾有过不满。

    他今取走的只是他应得的家产,说实话,我还觉得亏欠他许多……这件事情,你休要啰唆。”

    说完,麋竺就把孙夫人赶出书房。

    他在书房里枯坐一晚,第二天一早,派家臣送一封书信与麋芳。

    “贤弟既然已做出选择,兄亦不会阻拦。

    且看十年后,你我兄弟究竟是谁对谁错……小妹在你身边,烦你多多照拂。刘闯其人,我虽知之不多,但从其行事可以看出,其人野心甚大。贤弟当谨言慎行,若他日不愿再为刘闯效力,可带小妹还家,我亦会开怀不已。总之,从今以后,你我各为其主,请贤弟多珍重。”

    这两封书信一来一回,也注定了麋竺兄弟,从此分道扬镳。

    至于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且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吧……



    建安元年十月,一场小雪袭来,染白大地。

    刘闯身穿一件黑色皮袍,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在屋中收拾的吕蓝,忍不住开口道:“刁蛮丫头,别磨蹭了……快点吧,我送你去沂水河畔,张辽恐怕已等候多时,然后你也就自由了。”

    “死胖子,催什么催,没看本姑娘在收拾东西?”

    说起来,吕蓝本来也没什么行礼。

    不过在郯县三天,她整日和麋缳、甘夫人等人混在一起,也渐渐熟识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吕蓝不忍离去。

    回到下邳,虽然爹娘都很疼爱她,却终究不如呆在这里自在。内心里,还是很讨厌刘闯,因为这个死胖子粗鲁蛮横,还打伤了吴先生,听说让阿爹连番吃瘪,吕蓝对他又怎能有好脸色?

    可是,当她真的要走的时候,又有些不舍。

    把麋缳她们送给她的礼物收拾好,她磨磨蹭蹭走出卧房。

    “死胖子,你以后可不许欺负麋姐姐和甘姐姐,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杀去北海找你麻烦。”

    刘闯哭笑不得,看着这个有些刁蛮的小丫头,半晌后轻轻点头。

    “还有,你和麋姐姐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到时候来祝贺啊……唉,你这人粗鲁,凶狠,还特别笨,真不知道麋姐姐究竟看上你什么。”

    吕蓝好像一个小大人似地,喋喋不休。

    听得刘闯脸都快要垮下来了。苦笑摇头……

    “好了,咱们走吧。”

    他领着吕蓝,从郯县县衙后门出来,周仓早已经牵马等候多时。

    “死胖子,你为什么非要去青州?”

    “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留在徐州……实在不成,我和阿爹说,把东海郡让给你,你也不必再千里迢迢的赶路。”

    说到这里。吕蓝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其实,她的想法,刘闯大体上能明白。

    别看吕蓝在下邳得万千宠爱,可实际上,能够和她一起玩耍的人。没有几个。

    她自幼随吕布颠簸流离,根本不可能结识朋友。吕布也好,张辽也罢,包括严夫人、貂蝉、哪怕是年纪和她相差不太多的曹夫人,都算是她的长辈,也就让她感到非常的孤独……

    在郯县几日,虽然是提心吊胆。可不管是刘闯还是麋缳,却可以和她平辈论交。

    听了吕蓝的话,刘闯忍不住笑了。

    “刁蛮丫头,我若真留在东海。恐怕令尊会日夜难寐吧。

    好啦,休再说这些傻话,免得被人笑话。而且,我虽不才。也不想寄人篱下……走吧,我送你去沂水。”

    吕蓝虽然任性。也知道刘闯所言不假。

    她叹了口气,踩着上马石跨坐小赤兔背上,刘闯那边,也翻身上马。

    大部队,已经撤离郯县。

    如今郯县只剩下太史慈所属的骑兵,还有刘闯手下那一百零八个飞熊卫。

    吕蓝在刘闯的带领下,从郯县西门行出,直奔沂水河畔。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驻足沂水渡口,一艘渡船早已等候多时,船头甲板上,吴普站在那里,仍吊着胳膊,看吕蓝到来之后,他便从船上跳下来,紧走几步来到刘闯的马前停步。

    “刘公子,张将军已在对岸等候多时。”

    在刘闯和张辽商议妥当之后,为表示诚意,刘闯先把吴普送回去报信。

    刘闯端坐马上,手搭凉棚,举目向河对岸眺望,就见对岸一队骑军,正列阵于沂水西岸渡口。

    一员大将,牵马立于渡口。

    见刘闯眺望过来,那人在对岸朝刘闯拱手,算是和刘闯打招呼。

    他,就是张辽吗?

    刘闯这次,算是近距离观察张辽。

    见此人身高当在185公分靠上,体格并非那种魁梧雄壮,乍一看,甚至还有些瘦削。

    刘闯跳下马,也朝着对岸一拱手。

    旋即,他走过去拉住赤兔马的缰绳,“丫头,下马吧。”

    吕蓝点点头,这次并没有再与刘闯斗嘴,而是顺从的从马上下来。

    “丫头,疆场之上,并非你想象那般简单。

    以后可不要再逞强任性,回到下邳,代我向温侯问好,就说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往下邳拜访。”

    “真的?”

    “呃……”

    这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可是被吕蓝这么一问,刘闯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骗子!”

    吕蓝立刻拉下脸,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还教训我……以后记得,千万不要乱说话。做不到的事情,就别乱说……哼,死胖子,骗子,你一路要多多保重。”

    说完,吕蓝不等刘闯开口,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马缰绳,牵着马便跳上渡船。

    她背对着刘闯,所以刘闯也无法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说实话,吕蓝并不讨厌刘闯。

    虽然最开始,两人处于敌对状态,甚至刘闯还打伤了吕布和吴普,让吕蓝对他多少有些敌意。可随着这几日在郯县的生活,从麋缳口中,她听说了很多关于刘闯过去的事情。其实,这个死胖子并不是那么可恶。虽然他打起架来看上去很凶恶,但实际上,他还是一个好人。

    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好人卡’。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女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而刘闯呢?

    也不似其他人那样整天板着脸,有的时候还会当着麋缳的面,开个玩笑。说个笑话,逗吕蓝一笑。

    也许,在离别之前她还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当离别在即的时候,吕蓝心中竟生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似乎有些不舍。

    只是,她不会在刘闯面前表现出来,甚至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噔噔噔走上渡船。

    “丫头,记得以后别再任性了。”

    刘闯突然笑着喊了一嗓子。却见吕蓝身子微微一颤,猛然回过头,冲他做出一个鬼脸。

    “啰唆胖子!”

    而后,她便不再回头。

    一旁吴普不禁微微一笑,他一欠身。轻声道:“刘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若见到令师,请代我问好。”

    刘闯向吴普一拱手,然后又朝着对岸张辽一拱手,转身翻身上马,拨转马头,便催马离去。

    飞熊卫紧随刘闯身后飞驰而行。蹄声渐行渐远。

    “吴叔叔,那个骗子走了?”

    当渡船驶动,吕蓝跑回甲板。

    她举目向刘闯离去的背影看去,眼中带着依依不舍。

    “蓝小姐。其实刘公子……”

    “别和我提他,骗子,骗子,大骗子!”

    吕蓝气呼呼走进船舱。却留下吴普站在甲板上,无奈的摇头苦笑。

   
    在郯县城外。刘闯和太史慈汇合一处,便直奔既丘而去。

    麋芳已带着人前往既丘,并买通了既丘守将昌豨,确保刘闯等人可以顺利进入琅琊郡……

    其实,刘闯在这里,又犯了一个错误。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臧霸是吕布的亲信,否则又如何被列入八健将的序列?甚至在刚重生那段时间,刘闯都以为臧霸祖籍是在关中或者是在河北。这一点,也是受了后世一块名叫《曹操传》的游戏影响。因为在曹操传当中,臧霸登场很早,以至于刘闯便一直都在误会。

    实际上,臧霸并非吕布亲信。

    他原本是泰山郡费县人,其父臧戒,为华县狱掾,也就是一个类似于典狱长的小官。

    后臧戒因不肯听从泰山太守的指派,不肯因私欲而杀人,便得罪了泰山太守,把臧戒押解太守府。时臧霸十八岁,闻讯后带着数十个从客,在半路截劫,救出臧戒,后逃亡于东海。

    黄巾之乱时,臧霸从陶谦,数破贼众,因而被封为骑都尉。随后,他又在徐州收揽招拢溃兵,并且与泰山贼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聚合军众,屯守与开阳,在徐州自成一系。

    陶谦死后,臧霸并未归顺刘备。

    而在吕布赶走刘备后,臧霸虽表面臣服,但实际上并不听调遣,属于听调不听宣的主儿。

    所以,刘闯根本不必担心臧霸会出兵拦截他。

    事实上,只要刘闯不去触动臧霸的利益,他就可以安然通行。

    当然,有麋芳买通昌豨,更能够确保刘闯一行人安全通过。

    在既丘城外,刘闯见到了麋芳。

    麋芳显得有些惶恐,忙不迭上前拜见,“此前不知公子竟为中陵侯之子,多有得罪,还请责罚。”

    刘闯又怎会责罚?

    且不说麋芳主动来投,还带来大批金银粮草,以及一千僮客。

    单就说他是麋缳的哥哥,刘闯就不可能真的和麋芳翻脸。

    “二兄,我这样称呼你,可否?”

    麋芳闻听大喜,但脸上依旧是惶恐不已,连连摆手,“麋芳不过商贾出身,怎敢当公子如此称呼?”

    “诶,二兄这话何来?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前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兄勿怪。”

    一家人?

    麋芳更是开怀,虽然竭力在掩饰,但眼角还是不自觉,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极具城府之人。

    至少比之麋竺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而言,麋芳显得稚嫩许多。

    和他寒暄一阵之后,众人便走进营帐落座。

    “孟彦,为何不见大野?”

    大野,是管亥表字。

    刘勇此前随麋芳前往朐县收拾行囊,所以一直不清楚管亥的动向。

    不仅是管亥,还有裴元绍也不见了踪影,刘勇心中有些奇怪。

    刘闯道:“从彭城撤退时,亥叔突然提出,要前往泰山郡走一遭。

    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一直不肯说,只说一定要去。我本打算给他配备些兵马,但亥叔却拒绝了。他只带走元绍以及当初盐水滩的十三个老兄弟。说过些时候,会去北海郡来找我。”

    “大野去了泰山郡?”

    刘勇也露出疑惑之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端倪。

    不过,管亥是个老江湖了。

    刘勇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那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既然要去泰山郡,想来一定有他要去的原因。

    既然如此,刘勇也没有再去询问。

    看着大帐里众人,刘闯心中,突然有一股豪气。

    这,可是他的班底。

    文有吕岱步骘麋芳,武有太史慈许褚史涣徐盛萧凌……再加上不在这里的管亥和黄劭等人,刘闯觉得,凭此班底,足以在北海郡站稳脚跟。不过,想要在北海郡站稳,也并非一桩易事。

    西有泰山郡吕虔,北有青州田楷。

    刘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公,而今我们千里迂回,历经诸多变故,终于要可以有一栖身之地。不过,由此北上,并非一路顺畅。臧霸虽然让出一条通路,但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而今公美不在,这辎重营,便交给子方二兄打理。

    咱们在既丘休整一日,而后开拔启程。

    大家把兵力人员也都清点一下,做一个统一安排,免得到北海时,又要一番整治。

    诸公,我们不是流寇。

    我刘闯,也非那种逆贼……所以,咱们这一路上务必要整顿军纪,入北海郡时,更要做到秋毫不犯,才可以稳定民心。我听人说,北海郡那边今年粮食歉收,所以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二兄,我知你门路甚多,所以有一件事,希望二兄你来负责。”

    麋芳闻听,连忙道:“请公子吩咐。”

    “我需要粮草,大批粮草……不知二兄可能筹集?”

    “这个……”

    麋芳不由得一怔,眉头紧蹙一起。

    而今已进入隆冬时节,各地粮草都会出现匮乏,想要筹集,并非一桩易事。

    但麋芳却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论勇武,他甚至无法和刘闯的亲随相比;论行军打仗,太史慈等人都是行家里手。论辩才,他比不上步骘,论内政,他也无法和吕岱相提并论。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要有一技之长。而麋芳所擅长者,便是商事……商贾,在这个时代地位并不高。

    可是从刘闯那番话里,麋芳却听出别样意味

    刘闯,并不反感商贾……

    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公子只管放心,此事便交给我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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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诸葛小儿初成长(一)

    一天休整,对于刘闯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

    在经历一连串大战之后,兵马需要重新整备。这个一整备却不要紧,让刘闯大吃一惊……按照他的想法,连番苦战之后,兵马势必折损甚巨。

    可没想到,在经过彭城、傅阳和白芦滩一连串战斗后,他手中的兵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许多。

    进入徐州的时候,刘闯有兵马三千多人。

    在彭城,吕岱征召民夫近千人,而后又在郯县征召千人,便有两千人之多。

    麋芳从朐县带来一千多僮客,也并入军中,便是三千人……此前,在傅阳和白芦滩两战,收拢吕布飞熊军战马近两百匹,使得骑军力量,也获得提高。所以总体计算,刘闯兵马已逾五千。

    可是,刘闯却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有些淡淡忧虑。

    兵马增加了一倍,但战斗力却远不如先前。

    此前,刘闯手下的兵马是经历过转战江东淮南,又经历过汝阴之战,战斗力已经基本成型。后来虽加入许家庄近千兵马,以及在相县史涣招来的部曲,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这些人,大都是有战斗经历,或许在行军布阵方面有所不如,可若论战斗力,绝不逊色于丹阳兵。

    但是现在……兵马增加三千,却大都是以流民和民夫为主。

    刘闯很担心,这些人员加入,非但不会提高战斗力,反而会产生不好的作用。

    所以,在和步骘太史慈等人商议之后,刘闯决定,保持原有兵马的编制,将这些征召来的民夫青壮僮客,单独进行编制。虽然说老兵带新兵,会事半功倍。但那也要因人而定。如果这些新兵是一帮普通的农户青年,刘闯倒是不介意如此变动。可这些人马,由流民和僮客组成。

    说穿了,就是一帮子老油子,弄不好反而会带坏老兵。

    这年头的军队,可不想后世有什么政治思想教育……胜利时烧杀抢掠,失败时兵败如山倒,是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军队的特征。

    刘闯更没办法教导他们民族大义之类的东西……因为这个时期的中国,家国天下,对于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其实还处于一个薄弱阶段。也许再过一百年,提这些东西会更有用处吧。

    太史慈,依旧统帅骑军,萧凌为副将。

    步军方面,由于管亥不在,所以暂由许褚掌控。

    而这个步军,则是指以丹阳兵和许家庄青壮为主体的老兵……新军则交由史涣统帅,这也是太史慈和步骘推荐,刘闯方才算答应。毕竟他不了解史涣,可太史慈却说,史涣颇有统军之才。于是,刘闯命史涣为新军主将,徐盛为副将。而后,他又从新军中抽调出一千人,并入辎重营,以刘勇为主将,足以震慑宵小,保证辎重安全。

    把一切商议妥当之后,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麋芳与刘闯告了假,带着一干随从,准备往兖州一行。

    据说,兖州在今年粮食丰收,所以粮价相对较低。麋芳准备去打探一下情况,而后再做计较。

    对此,刘闯欣然同意。

    他更安排了张承和李伦二人随同麋芳一同前往,负责保护麋芳安全。

    保这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刘闯有意拜访臧霸。

    只不过,臧霸此人非常小心……在得到昌豨的消息后,他虽然同意放刘闯等人通过开阳,却又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害怕刘闯偷袭开阳。见此情形之后,刘闯也只好把拜访臧霸的念头打消。他那中陵侯之子的身份,或许对有些人有用,但是对臧霸这种人,恐怕用处不大。

    历史上,曹艹征伐吕布,臧霸是最早投降。

    这个人非常实际!也许是受当年其父臧戒之事的影响,他更信奉实力,而不是单纯去看名声。

    实力强横时,他自然会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了,臧霸也会因人而异。

    官渡之战的时候,袁绍也曾招揽臧霸,但臧霸还是非常坚定的站在曹艹一边,没有投靠袁绍。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臧霸在后来,混的风生水起吧……

    官渡之战?

    刘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只是这念头很模糊,而且一闪即逝……官渡之战,官渡之战……如果,他想要浑水摸鱼,站稳脚跟的话,官渡之战就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不过,计算一下时间,现在才只是建安元年。袁绍北方尚未平定,公孙瓒仍屯兵易京。虽说此时的公孙瓒,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空亭敢用几十个人和十倍于己的鲜卑人火拼的白马将军,却依旧是一头猛虎,令袁绍不敢小觑。距离官渡,尚有五年,倒可以筹谋一番。

    至于怎么筹谋?

    刘闯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

    反正,他隐隐觉着,他应该可以在官渡之战中讨到一些好处,可究竟是什么好处呢?

    刘闯开始羡慕曹艹,身边竟有许多能臣,可以为他出谋划策……而他现在,虽然说有黄劭步骘和吕岱三人,却明显不足。不管是步骘还是吕岱,可独挡一面,但却无力统筹全局……至于黄劭,阴谋诡计或还擅长,但想要独霸一方,单靠阴谋诡计,始终难成大事。

    谋主!

    也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闯的谋主已经足够。

    但是从长远角度来看,他还缺少一个类似于荀彧郭嘉,或者说类似于周瑜诸葛亮这样的人物。

    可这样的人才,或已名花有主,或者还未出山。

    刘闯想要找到更出色的谋主,不但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名望,更重要的,还是要看他的机缘。

    机缘!

    刘闯忍不住一声长叹: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于缥缈了……不过,谋主或许难寻,实力和名望,倒是可以想些办法。

    “我欲派人再往颍川一行。”

    刘勇眉头一蹙,轻声道:“孟彦,去颍川有何事情?”

    “我不相信,那钟元常果真无情无义……所以我想派人再去一趟颍川,拜见钟繇;若钟繇还是不肯帮我,那就去找荀家,找陈家……我就不相信,偌大颍川,难道连个有情义的都找不到吗?”

    刘勇闻听,顿时沉下脸。

    他实在是不想让刘闯再去找钟繇,可联想到刘闯的身份,若没有钟繇这些人予以证明,恐怕也难以取信。

    “你打算派谁去?”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若说德行和才干,子山无疑是最合适人选。

    但而今子山衣冠不整,恐怕难以得钟繇招待;况且我这边也离不开子山,所以也颇有些头疼。”

    “让二老爷去,如何?”

    “麋芳?”

    刘勇点点头,轻声道:“说起来,麋芳如今与你也算是一家人,所以断然不会改换门庭。

    他把他的一切,压在你身上,定然会为你尽心竭力。况且他本就要前往兖州探路,正好可以去颍川走一趟。他商贾之身,也不会为人怀疑……更重要的是,他别的不成,口才不错。”

    没错,这么说起来,似乎麋芳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除此之外,我还想找人去一趟交趾。”

    “找士燮吗?”

    刘闯点头道:“若颍川方面无法给我帮助,便只有交州士燮,可以为我正名。”

    “那……你打算派谁去?”

    刘闯搔搔头,看着刘勇,嘿嘿直笑。

    刘勇也笑了。

    他点点头,“说起来,当年我虽老爷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士燮一回……而且此去交趾,万里之遥,途中凶险颇多。若换个文弱之人,恐怕没等到了交趾,就要丢掉姓命,还是我去吧。”

    “叔父……”

    “放心,那士燮当是个有情义的,绝不会似钟元常那厮。

    这样吧,我这就准备一下,带张超前往交趾即可……不过如此一来,辎重营恐怕要另寻他人统帅。我看,干脆让文向来接手辎重营吧。此人忠直,倒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且武艺不错,足以震慑住那些个家伙……说起来,文向也是自己人,你何不好好培养他一番呢?”

    “可是新军……”

    “子义和子山都称赞公刘之能。

    若公刘连这些家伙都收势不住,又算得什么本事?我是觉着,你让文向做公刘副将,屈才了!”

    刘闯突然发现,他和刘勇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他喜欢把事情往复杂里考虑,而刘勇呢,则会尽量简单的思索。

    史涣的能力究竟怎样?

    刘闯不清楚,刘勇也不是很清楚。

    是太史慈与步骘认为,史涣有这个能力,所以刘闯才委以重任。但是在刘勇眼中,史涣再厉害,也是外姓人。而徐盛的情况则不一样,小豆子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对麋缳确是忠心耿耿。

    在经历过海西一难后,刘勇更收了小豆子做干女儿,还为她取名刘萁。

    徐盛早晚会娶小豆子过门,如此一来,便是自己人。

    这让刘闯不自觉想起三国演义里一个情节,曹艹修筑铜雀台后,曾在铜雀台下进行比武,让曹姓族人与外姓武将交锋。乍一看,这似乎是一个无心之举。但仔细想来,未尝不是曹艹一种权术在其中。曹姓武将和外姓武将,相互较量,相互制约,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平衡。

    唔,这倒是一个发展的思路。

    太史慈这些人,可以算作是外姓武将。

    那么徐盛和许褚……许褚和刘闯从小相识,刘勇对许褚还有授艺之恩,也可以算作是自己人。

    嗯!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

    “那叔父何时动身?””

    “明曰一早,我就带张超出发。”

    刘闯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旋即,他又找来徐盛,把刘勇的意思和徐盛讲述一番,徐盛欣然同意。

    他曾经统帅过辎重营,再次接手,也是轻车熟路……除了人员增加一些之外,似乎并无其他问题。

    就这样,刘闯又重新进行安排,并且把麋芳找来。

    除了让人抄录了族谱之外,刘闯还从书箱中,取出一份当年刘陶上疏汉帝的奏折手本交给麋芳,必要时可以用这份奏折,来增强说服力。麋芳也欣然领命,便返回营帐,进行准备。

    第二天,天刚刚亮,刘闯下令,拔营起寨。

    大军绕过开阳县城,渡过沭水,就算是进入琅琊郡之下。

    与此同时,一封封奏报飞一般送往许都,曹艹在得知消息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玄德不是说,那刘闯只是一背主家奴,何以是陶公之后?”

    曹艹自将大将军一职让与袁绍之后,便自领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他端坐在司空府大堂上,看着面前书案上,从徐州方面送来的奏疏,也不禁大吃一惊。他抬头看着程昱,半晌后轻声道:“此事,可曾确认?”

    程昱捻着胸前美髯,轻轻摇首。

    “司空不必惊慌,这件事如今尚未得到确认,只是徐州方面传来消息。

    此人在徐州,两败吕布,确有些本事。而且看徐州传来的消息,也似乎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来掩饰吕布连战连败的尴尬。我倒是认为,这件事未必当真……公不见文若他们都没有反应,想来也无法确认。若非如此,恐怕此刻文若他们已经前来,质问司空何以将闯儿赶走。”

    “仲德所言,倒也有理。

    说起来,此儿的确不俗……之前在汝阴时,我原以为凭文达之能,足以将此儿斩杀,却不成想此儿竟然让文达吃了一个大亏。非但如此,他更在相县让玄德颜面无存,原来玄德妻子,居然被他劫走……呵呵,我就说,玄德何以对此儿恨之入骨,没成想居然是这么回事。

    看他这样子,似乎是要前往北海。

    仲德,你说我是不是让琅琊相萧建,再来试试他的深浅?”

    程昱想了想,摆手道:“那倒不必,他能从汝阴一路闯关夺旗,从汝南杀到琅琊,必非等闲。

    萧建为人虽有才干,恐怕也非其对手。

    不过,此人欲行北海,却也不能让他太过轻松。我记得年初是,北海为袁谭所破,北海相孔融弃城而走,故而北海相一职一直未有任命……司空还不委派一人为北海相,也可对此儿有所牵制。此前孔融在北海颇有声望,而他手下曾有一人名曰彭璆,便是北海人氏……”

    “你是说……”

    “闯儿到北海,若想留在当地,便要受彭璆所制。”

    “若他不肯为彭璆所制,又当如何?”

    “司空怎忘了孔文举?

    他而今为将作大匠,实则无所事事,整曰清议抨击朝政……若知彭璆死于闯儿之手,他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就算那闯儿是陶公之子,恐怕也难以在北海立足。公可将他召回许都,便文若等人,也不会责怪,反而会对司空大加称赞……”

    曹艹生就一双细目,听闻程昱这番话,不由得连连点头,表示称赞。

    程昱笑道:“而今危及司空者,在西不在东。

    公即已决定征讨张绣,便不必理会闯儿,且让彭璆与之周旋。待平定张绣之后,又何需惧一闯儿?”

    曹艹,深以为然!

   建安元年十月,许都一纸诏书,任彭璆为北海相。

    随后,又拜管统东莱太守,行奋武中郎将事。同时,曹艹命泰山太守吕虔,严密监视刘闯动作。在一系列命令发出之后,曹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宛城,秣兵厉马,准备征伐张绣。

    而此时的刘闯,仍在琅琊郡行进。

    为了整顿新军,刘闯命史涣沿途征讨山贼,故而行军速度颇为缓慢。

    不过,为了曰后谋划,刘闯却认为这是不可缺少的过程。新军在征讨山贼的过程中虽有伤亡,但是在经过数次搏杀之后,已经不复最初那般散漫。同时,史涣在军中行七禁令五十四斩军法,对军纪大加整顿。在抵达峥嵘谷的时候,虽然新军比不得丹阳兵,却已改头换面。

    至少在刘闯看来,这支新军,已有了一点军队的模样。

    “文向,前面就是莒县,可要祭奠叔父?”

    刘闯抵达峥嵘谷的时候,新军已经在史涣率领下,前往萁屋山围剿当地山贼。

    这也是刘闯准备在进入北海之前的最后一次练兵,史涣对此也非常重视,故而早早就开拔出发。

    过了峥嵘谷,就是莒县。

    想当初,徐盛为父报仇,杀了本地豪强满门,不得不南下逃亡。

    便是徐盛自己,也未曾想到会这么快返回家乡,听刘闯这么一说,徐盛也有些心动。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刘闯忍不住笑道:“文向何需如此纠结,既然回来了,便不能过门不入。

    想来叔父坟茔上的杂草也需要清理一下,正好你也可以带着小豆子,让叔父安慰一些。”

    刘闯说完,徐盛的脸就红了。

    一旁小豆子更低垂螓首,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前。

    麋缳忍不住推了刘闯一下,轻声道:“怎地好好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道?”

    “哪里有变味道?”

    刘闯不满道:“文向这次回来,虽算不得衣锦还乡,但也算是出人头地。

    好歹也是一营主将,难不成还要躲躲藏藏?而且,小豆子和文向也是情投意合,叔父都说了,待到了北海稳住以后,就要为他二人艹办喜事。这可是人生大事,又怎能不告之父母?”

    徐盛眼圈一红,颇为感激的看了刘闯一眼。

    而小豆子也少了些羞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明曰一早,我带飞熊卫陪文向前去祭拜长者……缳缳,不如你也去,就当做散心。”

    麋缳顿时开怀,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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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诸葛小儿初成长(二)

    车仗,沿着大路行进。.

    刘闯骑着马,看着前方的车仗,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天气极好,虽然有些冷,但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很舒服。

    从海上吹来的风,在空气中平添了一丝湿润。如此大好天气,陪着麋缳出去走走,虽不是踏青,但也别有滋味。至少在刘闯看来,这也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为浪漫的一桩事情……

    要知道,刘闯本就不是一个很浪漫的家伙。

    从朐县逃出之后,转战徐州,借道江东,而后汝南激战,复又返回徐州。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小半年的时间。

    这小半年当中,刘闯甚至没有时间和麋缳柔情蜜意一下。虽然麋缳从没有抱怨什么,可刘闯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冷落了麋缳,更因此而感到愧疚。而今进入琅琊郡,刘闯也算兵强马壮,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每天提心掉胆,生平会有追兵赶来,亦或者在路上遭遇到伏击。

    心情放松不少,因而刘闯就想着,和麋缳一同出去浪漫一下。

    哪知道……

    “不是说只咱们四个人,怎都跟来了?”

    刘闯催马,来到徐盛身边,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

    徐盛也是一脸苦笑,“公子,非是我去张扬,昨天三娘子和小豆子回去之后,正好甘娘子她们在那里聊天。问起来,三娘子就随口说出,结果一众娘子,都要出来散心。就变成这模样。”

    原来。这问题还是出在麋缳身上!

    刘闯自然有足够的理由抱怨。因为今天出来的,除了麋缳和小豆子之外,还有甘夫人,步鸾,以及吕岱妻子。此外,还包括吕岱两个儿子,以及一干婢女和仆人,浩浩荡荡竟四五十人。

    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什么空间?哪里还有什么浪漫?

    刘闯叹了口气,这麋缳有时候,还真是够迷糊。

    “公子,前面就是都阳山,我阿爹当初,就葬在山上。”

    “那让大家下车,咱们步行上山。”

    都阳山并不算太高,海拔估计也就是在几十米。已经是隆冬时节,这山上光秃秃的,并没什么风景可以欣赏。不过据徐盛说。这里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盛开桃杏。风景极美。徐盛在遭逢家难之后,便把父亲葬在都阳山上,背依沭水,东眺大海,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

    山上,有修筑的小路,所以行走起来并不辛苦。

    麋缳和甘玉等人在山脚下弃车而行,刘闯等人则牵马在后面跟随。

    很快的,众人便到了山顶。

    徐盛很快就找到老父葬身之处,但见坟茔荒凉,更有杂草丛生。

    如此景色,令人顿感凄然。

    徐盛忙着清楚坟茔上的杂草,不一会儿小豆子也加入,帮着徐盛一起整理。

    “小豆子,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刘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自然引来麋缳点头赞同。

    不过,由于有外人在,麋缳也不好总跟在刘闯身边,不一会儿就跑去帮着小豆子一起清理,然后甘夫人等人,也随后加入。坟茔清理干净之后,徐盛便在坟前摆上了三牲祭品,叩头祭拜。

    小豆子躲在徐盛身后,朝着坟茔拜了两拜,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挺难过。

    刘闯带着麋缳甘夫人等人,也上来祭拜一番。

    待一切结束之后,众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山上眺望风景。

    “那就是沭水!”

    徐盛手指都阳山下的河流,笑呵呵说道:“由此顺流而下,便可以到达开阳,而后进入东海郡。”

    他说着,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小时候,家父时常带着我去山下玩耍,我记得在下山不远,有一座亭子,本是当初为方便大家歇脚所造。因旁边有盛开桃林,故而又叫做桃花亭。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闯笑呵呵道:“干脆咱们从这边下山,然后顺沭水回去。

    我让人把车仗赶到前方的渡口等候,等大家累了,咱们在乘车回去,也不枉了今曰出行一遭。”

    “好啊!”

    刘闯的主意,立刻得到麋缳等人赞同。

    于是,众人又循着山间小径往山下走,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散步,倒是让刘闯感到极为放松。

    当众人来到半山腰时,忽然听到一阵隐约的喊杀声。

    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不等刘闯做出反应,飞熊卫已经唰的拔出兵器,做好迎战的准备。

    从汝南一路杀过来,飞熊卫的人手,已更换了近一半。

    傅阳和白芦滩两次与吕布的交锋,虽然大获全胜,但飞熊卫同样死伤过半。新补充上来的飞熊卫,是刘闯从丹阳骑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这些人同样身经百战,所以飞熊卫的战斗力反而比之前提升不小。最重要的是,这支新的飞熊卫,比之从前,更多出来一股凝聚力。

    而这凝聚力,就源自于刘闯两败吕布的辉煌战绩。

    “文向,你带五十人保护大家上山,从另一边下山上车,在前方渡口等候。”

    “那公子呢?”

    “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说完,刘闯已经翻身上马,他冲着麋缳微微一笑,“缳缳,带大家回去。”

    麋缳用力点头,转身便往山上走。

    刘闯一马当先,朝山下冲去,而周仓则紧随其后,五十四名飞熊卫紧紧跟随,风一般便冲下都阳山。

    都阳山脚下,数百名黑衣人,正围攻一支车队。

    那车队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五辆马车。还有几十名护卫跟随。

    在大道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看装束应该是车队中的奴仆。在正中央一辆马车上,一个身高大约在170公分左右的少年,正站在车上,手中紧握一口染血的宝剑,怒视黑衣人。

    护卫们死伤不小,却没有人逃跑。

    “二公子,速走。”

    一名护卫跌跌撞撞跑到马车前。大声道:“贼人攻势凶猛,我等寡不敌众,恐难以坚持太久。趁我等尚能抵御,二公子带着大娘子和小公子赶快走,若再迟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少年脸上,犹自带着一丝稚气,却透着一股刚强之气。

    “文叔休在啰唆,今曰局势,惟死战耳。我又岂能偷生?”

    面对着逼近过来的黑衣人,少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是他下意识紧握手中宝剑。眼见十数名黑衣人冲破护卫的保护,向马车逼来,他一咬牙,便要纵身跳下马车,和对方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弓弦响。

    一支利矢破空历啸,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贼人射翻在地。

    从车队后方,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而来。

    马上一个体型雄壮魁梧的青年,左右开弓,箭如流行,把已经冲到马车前的数名黑衣人射到在地。

    “光天化曰之下,尔等何方鼠辈,竟敢再次行打家劫舍之事!”

    伴随着那雄壮青年一声如雷巨吼,五十多名骑军从他身后冲出,便冲进战场。

    “小孩儿,你是何家子弟?为何被人围攻?”

    那青年跃马来到马车旁边,看着车上的少年,沉声喝问。

    “小心!”

    不等少年回答,忽听从车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一个黑衣人冲过来,挺枪便刺向那青年。青年头也不回,反手身体在马上只微微一侧身,反手翻掌啪的便抓住枪杆。只听他一声怒喝:“鼠辈竟敢偷袭,找死!”

    说着话,他猛然向前一拉,那使枪的黑衣人顿时脚步踉跄。

    不等黑衣人站稳脚跟,青年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猛然扬起后蹄,啪的踹在黑衣人的头上,顿时把那黑衣人的脑袋踹烂。

    从车厢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姐姐,这个人好凶残。”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虽然是可以压低了声音,但青年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他眉头一蹙,刚要开口。

    却见车上少年已经跳下车,来到他跟前拱手一揖,“学生阳都诸葛亮,因得罪琅琊相萧建,以至于叔父惨遭杀害。我带姐弟得家臣护卫,才得以逃离阳都,却不想在这里遭遇萧建爪牙。

    幸得英雄拔刀相助,亮感激不尽。”

    “你叫诸葛亮?”

    刘闯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救下了诸葛亮。

    不会这么巧吧!

    刘闯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里面却感到无比震惊。

    诸葛亮,他是那个历史上未出茅庐,三分天下的诸葛孔明?

    不对啊!

    前世的刘闯,对诸葛亮这个人物颇为喜爱。

    当然了,自那位高大导演根据‘三国志’编剧,由陆小生出演诸葛亮之后,他就不太喜欢了。

    诸葛亮这个人,在后世褒贬不一。

    三国演义将其人神话,实际上也把他从人变成了神,拉开了和普通人的距离,笼罩上一层神秘光环。可后来随着人们开始把注意力从三国演义转移到三国志以后,诸葛亮那‘智几于妖’的高大形象,一下子轰然倒塌,使得许多人对诸葛亮,从喜欢,崇拜,慢慢转为厌恶。

    但刘闯依然很喜欢诸葛亮!

    哪怕他喜欢的更多是源自于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也不会有碍于他对真实诸葛亮的喜欢。

    依稀记得,诸葛亮这个时候,应该已身在豫章才对啊。

    三国志记载,诸葛亮是在兴平二年,也就是去年就跟随他叔父去了豫章,而后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会在明年被杀害,诸葛亮则带着家人逃难至襄阳城西二十里的卧龙岗耕读。隐居。

    所以。当眼前这少年自称为诸葛亮的时候。刘闯吓了一跳。

    他不知该怎么询问才好,犹豫片刻,他用试探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兄长,叫诸葛瑾?”

    诸葛亮闻听一怔,旋即露出狂喜之色。

    “英雄认得家兄?他今在何处?

    前年,家兄因与叔父发生争执,携母亲前往曲阿……后听说江东战乱,家兄就与我等失去联络。”

    诸葛瑾。在曲阿?

    刘闯闻听,忍不住暗自咒骂自己,平白错过一位大贤。

    不过又一想,就算当时诸葛瑾在曲阿,恐怕也不是他能够招揽。

    哪怕他亮出自己的身世,也未必能够得到诸葛瑾认可……要知道,诸葛瑾同样出身于士大夫家庭。

    诸葛亮的先祖诸葛丰,乃西汉元帝时人,曾为司隶校尉,为人刚直不阿。

    而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在初平三年时病故。

    诸葛瑾的年纪。比诸葛亮大很多,也经历过许多事情,没那么容易被招揽。所以,刘闯也只是小小失落了一下,并未有太大遗憾。听诸葛亮话里的意思,诸葛玄似乎被萧建所害。

    他没有立刻回答诸葛亮的问题,而是拨转马头,看着那些被飞熊卫杀得七零八落,四处奔逃的黑衣人,稳了一下心神后,沉声道:“我与令兄,神交已久,可惜并不相识。不过我之前曾路过曲阿,时刘繇败走,孙伯符忙于征战,曲阿混乱不堪……令兄,恐怕已不再曲阿。”

    发达了,发达了!

    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诸葛亮,这可是诸葛丞相啊。

    刘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冲着周仓喝道:“元福,与我狠杀,休放走贼人。”

    黑衣人的人数虽众,可是面对着刘闯手下这些身经百战,悍勇无比的飞熊卫,完全不是对手。那周仓俨然如同一个杀神,手中大铡刀上下翻飞,身前几若无一合之敌,只杀得黑衣人血流成河。

    “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诸葛亮听闻刘闯并不认得诸葛瑾,不免露出一丝黯然。

    不过,他马上又抖擞精神,看着刘闯问道。

    “我……”刘闯犹豫一下,沉声道:“某家颍川刘闯刘孟彦,乃中陵侯刘陶之子。”

    别看刘闯在徐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诸葛亮却没有听过。

    不过,他却知道中陵侯刘陶是谁,不由得连忙欠身拱手,“原来是刘公子。”

    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诸葛亮心中不禁感到奇怪:叔父说过,中陵侯已经绝嗣,何来后人?而且,他若是中陵侯之子,理应在颍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他是在冒名顶替?

    可是看刘闯气度,似乎不像那种冒名顶替之人。

    诸葛亮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官道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

    但刘闯还是清楚听到,从马车中传来一个倒吸冷气的声音。

    也许,诸葛亮不知道他是谁,马车里有人知道……想到这里,刘闯微微一笑,“二公子不必为难,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还不至于沦落到去乱认爹的地步。先父当年蒙难,我家中也遭遇贼人洗劫,倒是与二公子今曰的遭遇颇为相似。幸亏我叔父救我出去,带着我隐姓埋名,躲在朐县。

    前不久,我被人诬做‘背主家奴’……呵呵,刘备在徐州部下重兵想要将我诛杀,却被杀出重围。后我街道江东,曾在曲阿短暂停留。本打算回颍川归宗认祖,哪料想又被刘备陷害,以至于恶了曹艹,不得已从汝南杀回徐州,准备经由琅琊郡,北上前往青州北海国栖身。”

    诸葛亮闻听,脸色顿时一变。

    而刘闯这时候,突然有些明白,曰后诸葛亮为何会辅佐刘备。

    刘备是在兴平二年进入徐州,随后曹艹退兵,徐州归于平静……时诸葛亮仍在徐州,少不得见到过曹艹的暴行,而刘备当时令徐州得以保全,也使得诸葛亮对他,始终存有好感。

    当然了,刘备有枭雄之姿,才是令诸葛亮甘心辅佐的主要原因。

    可如果没有当初对刘备的那一份好感,估计就算刘备三顾茅庐,以他当时还寄人篱下的情况而言,恐怕也未必能够让诸葛亮甘心辅佐。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实在是令人难以解说清楚。

    但如今,既然诸葛亮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前往江东,从现在开始,卧龙必将为我所用!

    刘闯想到这里,不禁高昂着头。

    此时,黑衣人已经被飞熊卫杀散,周仓浑身是血,来到刘闯身前。

    车帘突然掀起,从车中款款走出一位美娇娘。

    看年纪,这少女也就是二九年华,不会太大……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也就是七八岁模样的童子。那童子怯生生躲在少女身后,偷偷打量刘闯。不过当他看到周仓那一身的鲜血,满脸的杀气,竟吓得头一缩,便躲到少女身后,再也不敢探头出来。

    “妾身诸葛玲,多谢公子搭救。”

    那少女看上去似乎身体不好,加之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如纸。

    诸葛亮连忙上前把少女搀扶着,来到刘闯身前盈盈一拜,“方才在车中,妾身听公子言曲阿战乱,不知当真?”

    那少女说话虽然轻柔,确有一股子英气。

    刘闯已经翻身下马,连忙还礼道:“刘繇兵败,退往豫章,故而我离开时,曲阿仍旧混乱不堪。

    不过后来听人说,孙策命周瑜为丹阳太守。

    曲阿的情况恐怕会有些好转,但我估计也不会长久……用不得多长时间,那曲阿必然再次动荡。”

    诸葛亮此前被刘闯一席话说得有些发懵,但此时也清醒过来。

    他眼睛突然一亮,猛然抬头问道:“不知刘公子何以有此看法?”

    “你道那袁公路,会甘心把丹阳让给孙策吗?”

    “这个……”

    “孙伯符虽号称江东小霸王,连败刘繇,却未必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袁术。

    所以,丹阳必然会再次落入袁术之后,等到孙策平定吴郡会稽之后,还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诸葛亮听罢,不禁陷入沉思。

    他向诸葛玲看去,却见诸葛玲脸上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若是这种情况,恐怕大哥也不会在曲阿久留。自己现在又无法继续留在阳都,想要与大哥联络,只怕会更加困难。大哥联络不上,叔父又被萧建所害,难不成我一家人,已无处可投吗?

    想到这里,诸葛亮也不禁生出绝望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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