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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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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诸葛小儿初成长(三)

  建安元年,诸葛亮年方十五。

  如果按照虚岁计算,应该是十六或者十七岁。

  虽说这个时代,孙策十五岁就随父上阵搏杀,马超十五岁已名满西羌……但还是有很多人,在十五岁时,默默无闻。

  诸葛亮,便是如此。

  此时的诸葛亮,还不是茅庐高卧,与刘备隆中对的卧龙先生;也不是在西川执掌大权,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诸葛丞相。说穿了,刘闯眼前的诸葛亮,还是个孩子,更没有经历过风雨洗礼。

  历史上,诸葛亮的成熟和成长,是诸葛玄在豫章被人杀害之后,他带着家人从豫章千里迢迢,前往隆中的路途中。而此时,诸葛玄方被人所害,诸葛亮更远达不到日后那般成熟稳重。

  “我之军营,就在峥嵘谷。”

  刘闯见诸葛亮和诸葛玲都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开口邀请,“我看二公子一行死伤颇重,想要立刻动身,恐怕颇为困难。不如先到我营中暂避风头,至少我敢保证,萧建绝对不敢犯我。”

  “这个……”

  诸葛亮犹豫不决。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自己的随行护卫,的确是伤亡惨重。

  从阳都逃出时,有四十多家臣随行。

  可现在,虽还剩下十几家臣,但大都身上带伤,只有几人完好无损。

  天晓得,萧建会不会就此罢休。

  而且从琅琊郡一路前往江东,恐怕也不太平。

  “姐姐,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向诸葛玲看去,也拿不定主意。

  因为直到现在,他还不太清楚刘闯是什么来历。从刘闯方才自认‘背主家奴’一事来看,似乎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可他和刘备为敌。而诸葛亮觉着,刘备曾使徐州稳定,乃仁义之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恐怕这刘闯并非善类。

  可是……他是中陵侯刘陶之子,如果这是真的,似乎事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中陵侯之子,又岂是坏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这是中国延续几千年的一种观念。而在东汉末年,这种观念更根深蒂固。

  若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世家子弟在乱世崛起,就不可能一个个成为一方诸侯,哪怕有些人愚蠢如猪。家世、出身。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前程命运。也许刘闯不会想到,一个中陵侯之子的身份,竟会让诸葛亮犹豫不决,甚至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刘备,产生了怀疑……

  刘闯当务之急,还是要留住诸葛亮。

  “如此,就叨扰刘公子。”

  “刘公子!”

  诸葛玲突然开口。轻声道:“可否烦劳刘公子,代为把我家家臣尸首收拢一下?

  他们多是随我父亲和叔父多年的老家臣,这次若非他们,我们也难逃萧建毒手。没想到……若弃之荒野。我实不忍心。只好恳请公子代劳,不知可否?”

  这小姑娘,倒是善心。

  可她哪里会知道,再过几十年。这神州大地,必将饿殍遍野……

  “这有何难。此事我自会安排。”

  刘闯说完,召唤来周仓,对他吩咐几句。

  随后,诸葛亮陪着诸葛玲,还有那个小尾巴一样的童子,也就是诸葛亮的兄弟诸葛均上车。

  车夫,驭车而走。

  刘闯只带了十几人,保护车仗前行。

  行不多远,就见徐盛带着一队骑军迎面赶来。

  两人汇合之后,保护着诸葛亮姐弟三人,直奔阳都山下的桃花亭。

  “姐姐,这刘闯究竟是何来历?我看你刚听说他的名字时,似乎有些紧张,难道他是恶人?”

  马车上,诸葛亮轻声询问。

  诸葛瑾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看着诸葛玲,似乎也很感兴趣。

  诸葛玲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几个月之前,当时萧建和叔父矛盾甚大,而且又非琅琊郡治下,所以也就没有仔细打听。你那时候也忙于功课,故而不太清楚。

  据说刘闯本是麋家家奴,后贪恋麋家小姐美色,于是便大闹朐县,勾结贼人抢走糜家小姐,而后逃亡江东。后来刘使君与吕布反目,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又杀回来,而且看情况,似乎颇为得意。至于他是不是中陵侯之子,却没有听到过这种风声……”

  “那就是冒名顶替?”

  诸葛亮摇摇头道:“这也未必。

  当时这刘闯闹事的时候,也只是一家之言。

  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身在琅琊,也不太清楚。不过,若他真是传言中所言恶人,恐怕你我方才……”

  传言中,刘闯贪婪好色。

  诸葛玲也是个美人胚子,若真如此,恐怕方才也难以脱身。

  诸葛亮听罢之后,也不禁有些疑惑。

  他想了想,“要不,咱们不去他军营中休息?”

  诸葛玲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诸葛亮的胳膊,“若他真是大恶人,你以为咱们如今还有的选择吗?”

  “这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大体上就是诸葛亮现在的情况。

  不管他是否原因,只要刘闯不点头,恐怕他们一家都无法离开。

  “早知道这样,去年我实不该生病,否则叔父又怎会交恶萧建?咱们又怎能沦落如斯地步?”

  兴平二年,豫章太守周术病卒。

  时为荆州牧的刘表,与诸葛玄关系颇有交情,于是上疏表奏诸葛玄为豫章太守。

  那个时候,汉帝还在长安,为李傕郭汜所控制。能够得到刘表的支持,李傕郭汜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便同意了刘表的奏表。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诸葛玄将带着诸葛亮姐弟三人前往豫章。一方面是可以有所作为。另一方面也是为躲避战乱,因为当时徐州乱象已经出现。

  如果,还是如果……

  如果依旧按照历史发展,李傕郭汜随后反悔,又命朱皓为豫章太守。

  这朱皓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直接前往豫章,而是在途经曲阿的时候,向刘繇求兵相助。

  朱皓与刘繇,似乎有些交情。

  所以刘繇非常痛快借给朱皓兵马。攻打诸葛玄。

  诸葛玄虽有刘表的举荐,可刘表身在荆州,根本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以至于诸葛玄是孤身来到豫章,手中没有任何力量。所以。当朱皓来犯的时候,诸葛玄只能无奈的兵退西城,朱皓旋即占领南昌。第二年,也就是建安二年,朱皓策动西城民反,杀死诸葛玄,并把他人头送与刘繇。而这时候的刘繇。已经被孙策打得逃至豫章,自然不愿意有敌对力量存在。

  而诸葛玄,在刘繇看来,就是敌人……

  历史。在兴平二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化。

  似乎是为了促成今日刘闯与诸葛亮相逢,在兴平二年的时候,诸葛亮生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大病。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如此一来,诸葛玄虽接到刘表的书信。却婉言拒绝,没有赴任。

  只是,这一刀似乎是无法避免。

  诸葛玄虽然没有死于刘繇朱皓之手,却最终为萧建所害。

  至于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

  萧建当时欲举城归降曹操,可是曾亲眼目睹曹操在彭城屠城暴行的诸葛玄,以琅琊郡方正之职,坚决反对,以至于和萧建埋下冲突的伏笔。此后,萧建和诸葛玄屡屡发生争执,到后来,就演变成为利益之争。萧建要完全掌控阳都,而诸葛玄作为本地士大夫家族的代表,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于是,在数次争执和冲突之后,萧建最终动了杀心,下毒手杀死诸葛玄。

  诸葛亮是得家臣禀报,得知萧建要对家族下手,连夜带着尚在病中休养的姐姐诸葛玲,三弟诸葛均,在家中护卫的保护下,逃出阳都。随后他们准备渡河,逃奔东海,而后前往江东。

  可谁料想那萧建,竟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斩草除根。

  于是,便有了沭水河畔劫杀诸葛亮一家的惨剧发生……

  冥冥中,似乎老天爷觉得有些亏欠刘闯。

  明明有大好的家世,却始终不得其用,四处颠簸流离,形如流寇……所以把诸葛亮送到刘闯面前。

  可问题是,诸葛孔明而今,还是个小屁孩儿啊!

  他坚强,他聪明,他刚毅……

  有什么用处?

  你难道指望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和你滔滔不绝来一段隆中对吗?那刘闯一定会二话不说,先干掉诸葛亮。因为那种情况下的诸葛亮,绝对也是个穿越者,是他刘闯的生死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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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亭,刘闯与麋缳等人汇合一处。

  已入十月,桃花亭旁边的桃林扔在,只是却没有徐盛所说的桃花盛开的美景。

  “孟彦,发生何事?”

  麋缳见刘闯赶来,连忙上前询问。

  刘闯低声问道:“缳缳可知琅琊诸葛氏?”

  “是阳都诸葛吗?”

  “嗯!”

  麋缳道:“阳都诸葛氏,也算是徐州豪门,虽比不得广陵陈氏,但大体上与海西徐氏不遑多让。只是诸葛氏这些年没什么杰出人物出现,所以不似海西徐氏那么有名望,但还算豪强。”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当初诸葛家三公子出生的时候,我大兄还送过礼呢。”

  有这种事?

  刘闯一怔,但也明白了,为何萧建要斩草除根。

  如果让诸葛亮一家逃出琅琊郡,他杀害诸葛玄的事情也就会随之暴露。那时候,萧建就要面临整个徐州的讨伐……虽则兰陵萧氏在徐州也有些地位,可比之诸葛氏,底蕴稍显不足。

  “诸葛玄,被萧建害了。”

  “啊?”

  “诸葛娘子好像身体有恙,你找两个细心的女婢照料一下。

  咱们先回军营。而后从长计议。”

  麋缳闻听,立刻点头答应。

  她叫上两个婢女跟着,来到马车前,轻声道:“诸葛娘子,妾身乃朐县麋家之女,叫做麋缳。

  方才孟彦说诸葛娘子似乎身体不适,我带两个婢女前来探望。”

  车帘,啪的挑起。

  诸葛亮带着诸葛均从车中走出来。

  “多谢三娘子关怀。”

  麋缳微微一笑,低声道:“两位小公子莫再担心。既然孟彦决意保你们,就算萧建亲来,也不会有事。不过,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先回营中再说。也好找先生为诸葛娘子诊治。”

  “多谢姐姐。”

  其实,麋缳的年纪应该和诸葛亮差不太多。

  只是随着行进千里,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到的事情多了,也就显得成熟许多。

  “二兄,那个刘公子,果真是个大恶人吗?”

  有奴仆牵马过来。让诸葛亮兄弟二人上马。

  这时候,周仓带着人也来了,与刘闯见礼之后,一行人重又上路。直奔峥嵘谷而去。

  在行进途中,诸葛均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飞熊卫,忍不住低声询问诸葛亮。

  诸葛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刚才那位姐姐已经表明了身份,说是麋家之人。也就是传说中,被刘闯强行掳走的麋家小姐。

  可怎么看。麋缳都不像是被刘闯掳走的人。

  这也让诸葛亮不禁感到疑惑,对刘闯的提防,也因为麋缳的出现,而减弱许多。

  这家伙,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倒是让诸葛亮觉得,刘闯其人,颇为细心和体贴。

  待来到峥嵘谷刘闯大营后,诸葛亮又吓了一跳。

  这可不像是那种流寇能够拥有的军容!但见营盘依山而建,颇有规律,丝毫没有半点凌乱之像。

  一座小营连着一座小营,依照八卦方位建立。

  正中央是中军大帐,待过去之后,则为辎重营。

  不管是前营中军还是后营,都显得非常整齐,而且军卒看上去,一个个精神抖擞,全无流寇懒散模样。甚至比之那阳都城中的官军还要精神几分……诸葛亮看罢,不由得啧啧称奇。

  众人穿过大营,在后营停下。

  诸葛亮跳下马,带着诸葛均快步走到马车旁,就见诸葛玲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已经下车。

  “姐姐且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晚饭时再说。

  两位公子也好好休息,想来这一路下来,也都累了……待晚饭的时候,妾身在派人唤两位公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麋缳就把帐篷准备妥当。

  她并没有把诸葛亮姐弟三人和他们的家臣分开,而是安排在一处。

  一个通铺帐篷,是让那些家臣休息。两座小帐,一个归诸葛玲使用,另一个则归诸葛亮兄弟休息。

  在安排妥当之后,麋缳便离开了。

  诸葛亮带着诸葛均走进诸葛玲的帐篷,刚好看到一名郎中模样的男子出来。

  此人,赫然就是朐县的张神医。

  张神医本名张果……哦,可不是张果老的那个张果。他在族中行九,故而大家都称呼他九公。

  张九公与麋芳关系极好,而且对刘闯叔侄感官不错。

  他曾师从华佗,后回到家乡行医……可是在这小小的朐县,病人无非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根本没有机会让他施展拳脚。太严重的病症,张九公治不好;太简单的病症,又显不出他本事。甚至连张九公精心炼制的金创药,似乎也没什么销量,让他感觉着,实在是无趣……

  麋芳返回朐县后,便邀张九公一同前来。

  虽说刘闯当初杀的那个**也是张九公的族人,但张九公和**之间,却并不存在什么感情。

  所以,刘闯杀了**,张九公也没什么怨言。

  相反当麋芳邀请他同行的时候,张九公听闻刘闯乃中陵侯刘陶之子,便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先生,我姐姐他……”

  诸葛亮忙迎上前去。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张九公笑道:“不过是得了风寒,并非什么大病。

  我已开了方子,让人去煎药,休息几天,便没有大碍,不必太过担心。我还要去看看你家那些家臣的伤势,就不奉陪了。两位公子若有事情,只管进去。不过,别太久。饶了大娘子休养。”

  诸葛亮,忙不迭道谢。

  送走张九公,他带着诸葛均走进小帐。

  病榻上,诸葛玲蜷卧在褥子上,看上去精神已经好转许多。

  “二弟。怎不带三弟去休息?”

  诸葛亮和诸葛均走到榻旁,诸葛均便趴上榻椅,头枕在诸葛玲的腿上,活脱脱一个小孩子模样。

  诸葛玲也没有赶他,而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二弟此来,可是问以后打算?”

  诸葛亮点头道:“是啊,我正想与姐姐商议。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大兄与母亲远在江东,恐怕一时间也无法联络;叔父被害,家中也只剩下你我姐弟三人,该何去何从?”

  诸葛玲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孔明问我,我也不知。”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要说起来,去荆州倒是最好的一条出路。

  叔父与刘荆州有些交情。否则当初刘荆州也就不会请他出任豫章太守……而且,大姐嫁去荆州也有两载。听说她与蒯家哥哥颇为恩爱,咱们若真个投奔荆州的话,也能有个照应。

  可是由此地前往荆州,路途可是非常遥远。而且方才来的路上,我听三娘子说,这一路上也不是很太平。而今家臣们死的死,伤的伤,能保护咱们的人已不多。

  而咱们还带了那许多钱两,万一……

  三娘子说,人心叵测,实难防范。我也担心,咱们到不得荆州。而且叔父已不在,刘荆州会收留你我吗?”

  原来,诸葛亮有两个姐姐。

  大姐早在两年前,就由诸葛玄做主,许配给荆州蒯氏家族中的子弟。

  “这个……”

  诸葛亮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

  “孔明,你以为那位刘公子,如何?”

  “嗯?”

  诸葛玲突然道:“方才我在车上,也问过三娘子关于刘公子的事情。

  原来,刘公子根本不是麋家的家奴,甚至连僮客都算不上。三娘子说,早年间刘公子随叔父逃难来到朐县,由于刘公子在逃难途中受了惊吓,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有些记不太清楚。当时,是三娘子的父亲,也就是麋老太公收留了刘公子叔侄,刘公子叔父便用为麋家做事,来偿还恩义。

  要这么算来,背主家奴一说,就有些不太真实。

  我听三娘子说,似乎是刘使君想要娶她为妾,而麋家大老爷也有意借此机会,攀附刘使君,便逼着三娘子嫁于那位刘备。三娘子和刘公子,是青梅竹马,所以刘公子才一怒反出朐县。”

  诸葛亮闻听,不由得一愣。

  “人道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却不想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内情,原以为那位刘公子是大恶人,而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是啊!”

  诸葛玲也忍不住感叹道:“说起来,刘公子过得倒也的确不易。

  这徐州人大都相信刘使君之语,却无人愿意倾听刘公子诉说缘由。好端端一位皇亲国戚,堂堂中陵侯之子,竟被人诬做‘背主家奴’,实在是令人气愤。刘使君此举,未免有失磊落。”

  诸葛亮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他此前听说的玄德公,与而今听到的刘使君,好像有很大不同。

  玄德公怎可能是一个贪恋美色,诬陷他人的人呢?他应该是礼贤下士,仁义宽宏的君子才对。

  只是……

  “三娘子说,刘公子准备北上青州。”

  “嗯?”

  “孔明以为,咱们随行前往北海如何?”

  “去北海?”

  诸葛亮摸着鼻子,沉吟片刻后道:“若以刘公子目前的情况而言,前往北海,倒也算是不错。

  虽则有袁绍一旁虎视眈眈,不过有田楷牵制,袁绍恐怕也无法全力施为。

  只是……”

  “只是如何?”

  诸葛玲露出好奇之色,看着诸葛亮问道。

  “姐姐,我曾听叔父提及北海。

  叔父曾言:黄巾为祸天下时,北海最为贼冲,祸乱甚重。后董卓以孔文举为北海相,到北海之后,收合士民,起兵讲武,持檄飞翰,引谋州郡。此人在北海,立学校,表显儒术,令北海成为文风兴盛之地。也正因此,刘公子想要在北海立足,就需得正名。不正名,不足以立足北海。就这一点而言,哪怕刘公子是中陵侯之后,但若无朝廷所任,恐怕也难立足。”

  诸葛玲闻听,也不由得感到忧虑。

  她希望能够先找一栖身之地,而后再设法与诸葛瑾联络,亦或者设法与远在荆州的大姐取得联系,然后设法为诸葛玄报仇雪恨,亦或者再去谋求日后打算。所以,刘闯便是成为她首选。

  诸葛氏虽在徐州有些名望,但徐州如今为吕布占居,诸葛玲始终有些担心。

  可如果……

  诸葛亮又道:“而且,北海虽非四战之地,但北有袁绍,西有田楷,还有曹操也不会坐视北海为他人所据。所以,就算是刘公子能够得朝廷任命,北海也只能为暂栖之地,而不可久居。

  还有,北海看似广袤,实则是地广人稀。

  其历经黄巾之祸,人口早已呈现凋零之态,不过三万户,十余万人口,实在是难以发展壮大。他若想扩张,便只能向东谋取东莱,可实际上,即便是东莱郡,也不过二十余万,更不要说两地皆有豪强,刘公子若要动武,定会引来动荡。故而,非高士,不可以得此二郡……”

  不待诸葛亮说完,忽听大帐外传来一阵掌声。

  紧跟着门帘一挑,麋缳陪着刘闯走进来,那鼓掌之人,正是刘闯。

  “二公子不愧见识非凡,……却不知,二公子可愿赐教,闯当何以才能够在北海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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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卧龙吟之峥嵘策

  孔子在《论语》中曾说过一句话:生而知之者,上也。

  如果后世的言语,这种人就是大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天才。

  诸葛亮,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天才。

  也许因为他的年纪和阅历限制,十五岁的诸葛亮还远远达不到后来蜀汉丞相的那种水平。但如果只从分析能力和眼光来看,已不愧于他‘诸葛亮’这个名字。这小子,果然很厉害。

  刘闯带着麋缳,本打算来探望一下诸葛玲。

  说实话,他对诸葛玲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刻,只隐隐约约记得,诸葛亮应该有两个姐姐。

  一个嫁给了庞山民,另一个好像也嫁到荆州某一名士家中,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刘闯记不太清楚。诸葛玲是诸葛亮的哪个姐姐?亦或者说,诸葛亮的另一个姐姐,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刘闯,非常好奇。

  可是他不可能开口去问:孔明,你不是有两个姐姐,怎么只见到一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诸葛亮绝对要和他拼命。别说招揽,恐怕不得罪诸葛亮,已是万幸。

  哪有你这种人,专门惦记人家的姐姐?

  不过,刘闯能够看得出,诸葛亮对诸葛玲非常尊重。

  如今诸葛玄已死,诸葛瑾远在江东,而另一个姐姐也不知去向,诸葛玲的主意无疑会有极大用处。若能笼络住诸葛玲,说不定可以让诸葛亮归心。这也是目前拉拢诸葛亮的最好机会。

  以前看三国演义,看到诸葛亮那几近于妖的智慧。刘闯就羡慕不已。

  虽然他明知道。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有很多是夸张虚构的成分。但在后世,又有几人不爱诸葛孔明?

  至少,刘闯就非常喜爱。

  绝不能便宜了刘备!

  这也是刘闯为什么要来拉拢诸葛亮的另一个原因。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得到孔明,正如后世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诸葛亮,就是刘备这条金鳞的风云。

  刘闯自然不想让刘备化龙腾飞,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似乎还无法阻止。如果诸葛亮如历史上那般已经前往豫章,他可能没有太多办法。但既然被他遇上,怎地都不能轻易的放过。

  只是,他万没想到,在营帐外,听到诸葛亮与诸葛玲的对话,便不由得动了心思,想要听一听诸葛亮的看法。

  结果……

  “敢问孔明,我将如何立足北海?”

  诸葛亮愕然回头,看刘闯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也不由得一怔,旋即脱口而出道:“若欲立足北海。必先正其名。刘使君之所以在徐州如此狼狈,便是他未得其名,故而始终难得立足。

  正名之后,还需实力。

  虽则公子而今兵强马壮,但也不过数千虎狼。

  想当初数万黄巾欲取北海而不得,可见北海城坚墙厚,不可轻易取之……所以,公子欲在北海立足,前期切不可孤军深入。先寻一立足之地,而后再徐徐图之。此外,北海自孔融以来,表显儒术。若刘公子能够得一大儒支持,想来在北海,便可以事半功倍,站稳脚跟。”

  得一大儒支持?

  刘闯不禁在心里苦笑。

  他现在的情况,能找来什么大儒?

  连钟繇都不肯出面相见,更不要这该死的青州。

  他有心在向诸葛亮请教,但是见诸葛亮似乎已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趣,也只能作罢。

  似诸葛亮这种天才少年,绝不能以常理对待。表现的太过亲热,就会落入下乘。正如诸葛亮对他的建议,徐徐图之。别小看这四个字,里面却隐藏了许多内容,需要刘闯慢慢体会。

  麋缳与诸葛玲聊了一会儿,见诸葛玲露出困倦之意,便起身告辞。

  “大熊,那个诸葛亮,是不是很厉害?”

  刘闯一愣,回过头看着麋缳,“缳缳为什么这么问?”

  麋缳道:“我感觉得出来,你对他很看重。特别是在向他请教对策的时候,姿态也放得极低。

  这种感觉,哪怕是你在清吕先生和子山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我能感觉出来,你对他的重视,恐怕还要在吕先生和子山之上。”

  我做的有这么明显吗?

  刘闯咧嘴呵呵笑了,一如当初那种憨厚的笑容。

  麋缳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刘闯做的并不是特别明显,他甚至刻意压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激动情绪。但麋缳是谁?虽然刘闯重生不到一载,可是麋缳对他,已经非常了解。两人同甘共苦,从朐县开始不离不弃,迂回千里,可谓是心有灵犀。刘闯在想什么?准备做什么?麋缳都能够敏锐感受到。

  “大熊,这个孔明,似乎对你并无太多好感。”

  “哦?”

  “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在提起大耳贼的时候,依旧使用的是刘使君这个称呼,说明他对刘备,存有好感。

  所以,你如果想要直接拉拢招揽他,恐怕很难。”

  刘闯还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顿时呆愣住了。

  “缳缳,那怎么办?”

  他脱口而出问道。

  麋缳则压低声音,轻声道:“要想拉拢此人,当从诸葛娘子身上着手。

  虽然在大部分时间,孔明好像是他们中的主导人物。但我看得出来,真正的主导者,是诸葛娘子。而诸葛娘子对大耳贼,似乎并没有太多好感。只不过她是女儿家,所以不想开口。

  方才诸葛娘子困倦,孔明就立刻告辞。

  说明诸葛娘子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轻……想想也很正常。他们的叔父被害。他们的兄长和大姐都远在千里之外。虽然诸葛娘子是女儿家。但毕竟年纪最长。孔明还是会听从她的意见。”

  刘闯露出苦恼之色,“缳缳,诸葛娘子是个女儿家,我怎么好算计她?”

  “谁要你算计人家,我的意思是说……唉,这样吧,把你的族谱和陶公留下的墨宝与我,我帮你劝说诸葛娘子。不过。在这段时间,你最好也要想办法展露你的本事,莫要被孔明小觑。其他事情,你莫要费心,我会找甘姐姐她们来陪伴诸葛娘子,会尽量设法,留下孔明。”

  不知不觉中,麋缳已经长大了,成熟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和刘闯撒娇。使些小性子的小女生。

  也许,是甘夫人那天的话语触动了她。

  她想要帮助刘闯。她希望为刘闯分忧,她更愿意和刘闯一起面对未来,而不是让刘闯一个人承担。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突然伸出手,把麋缳一把搂在怀里。

  麋缳先是一惊,本能的想要挣脱。

  可是刘闯却紧紧把她拥在怀里,“缳缳,我能得你青睐,此生何憾?”

  麋缳不在挣扎,任由刘闯把她搂在怀里,心里也默默念叨:笨熊,此生有你,妾身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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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中军大帐,刘闯立刻把太史慈、徐盛、步骘和吕岱找来。

  他把诸葛亮说的那番话,与四人讲述一遍,军帐中立刻陷入沉寂。

  片刻后,太史慈道:“东莱十三县,自初平以来,屡兴兵祸。

  我记得在太平道之乱以前,东莱郡有人口十二万户,近六十万人口。太平道之后,人口便锐减至九万余户……初平以来,兵祸连连。在兴平元年的时候,人口就已经跌破了五万户。

  这个诸葛孔明说的倒是不错,东莱郡和北海郡目前的状况,的确不太适合长久发展。”

  步骘则露出惊奇之色,看着刘闯道:“没想到这诸葛孔明年纪不大,见识倒也不凡……

  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把北海和东莱视为根基。公子现在需要的是获取名声,那么北海东莱,倒是一个最为适合的地方。首先,东莱郡靠海,有利于公子获得郁洲山的帮助;其次,东莱北海虽然三面环敌,但实际情况却没有那么困难。公子且听我把局势尝说明。”

  步骘说罢,命人取来地图。

  “若公子取北海后,无非袁谭、田楷、吕虔、臧霸、管统四人。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次兵伐交。

  所以公子要想占领北海,必须要设法利用这些人的关系,来获取最大利益。

  几人之中,唯管统实力最为薄弱。所以公子只需遣一支强兵,牵制管统,而后再由子义前往东莱招募兵马,想来并不难对付。况且,管统治于黄县,位于东莱北部。其控制范围也仅限于东莱北部,似南部如不其、黔陬根本无法控制,公子可趁势取之,而后再谋取东莱。

  如此,则管统难成威胁。”

  刘闯看着地图,轻轻点头。

  “子山,继续。”

  “公子所虑者,无非袁谭。

  然则田楷与袁氏一直存有矛盾,更数次交锋,可谓仇深似海。

  公子只要挑起田楷与袁谭之间的战火,袁谭便无力威胁北海……所谓远交近攻,便是如此。

  至于泰山郡吕虔……此人倒是有些麻烦。

  田楷背靠兖州,必不敢与曹操反目。

  所以想要依靠田楷牵制吕虔,恐怕难以成事。而且,公子为外来人,占领北海恐难得本地人支持。若一切顺利,都还好说。可如果战事不止,恐怕北海本地豪强,也不会太过高兴……”

  “那子山的意思是?”

  “孔明言道:徐徐图之。

  骘深以为然……所以,我建议公子不必急于深入北海。先踩一只脚过去,试探一下北海的态度。若北海反应不大。在向北海深入;若反应强烈。便要另想出路。孔明说。得一高士支持,乃上上之策。我听说,年初有经学大师郑公康成返回老家,公子何不一试,请他出面?”

  “郑玄?”

  刘闯闻听一怔,不由得紧蹙眉头。

  郑玄,表字康成,高密人。为汉尚书仆射郑崇八世孙。

  此人先从张恭祖学《尚书》《周礼》《左传》,后又从马融学古文经,弟子多达数千人,为当世大儒。不过自党锢之祸开始,郑玄遭遇禁锢。于是杜门注疏,潜心著述,留百万余言,世称‘郑学’。

  这么一个人物,刘闯怎能不知。

  前世他甚至还买过郑玄的著作,只是内容实在是太过晦涩。令他最终不得不丢弃。

  可问题是,刘闯刚杀了一个郑玄的学生。

  而今又要请求郑玄出面。是不是有些太过莽撞?

  “子山,要说起来,康成公的确是最佳人选。”他咽了口唾沫,面露苦涩笑容,“可是我前些时候刚杀了孙乾,那家伙可是康成公的学生。如今我再去向他求助,我担心他未必答应。”

  “孙乾是康成公的学生?”

  “是啊!”

  步骘先愣了一下,旋即晒然道:“那又如何?”

  “啊?”

  “康成公弟子数千人,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得都有些什么人。

  当初康成公从淮阴过境的时候,我还听过他讲课,说起来我也是他学生。孔子周游列国,弟子满天下,然得其真传者不过寥寥。孙乾此人,我从未听人说过他是郑公弟子。就算他是,估计也就是听过郑公讲课,算不得真正弟子……莫不成公子以为,郑公会因他与你成仇?”

  “这个可不好说。”

  看着刘闯犹豫的样子,吕岱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子,你实在是多虑了。”

  “定公此话怎讲?”

  “若换做别人,郑公或许会与之反目。

  但若是公子,郑公绝不会如此……我记得,郑公比陶公大十岁,当初陶公游历太学的时候,曾与康成公秉烛夜读,谈经论道,被当时太学生引为一段佳话,康成公更视中陵侯为知己。

  党锢之祸时,康成公险遭毒手,也是中陵侯出面,为康成公解去灾祸。

  虽然康成公最后还是遭遇禁锢之祸,却算是保住性命……你说,康成公可会愿意与你反目吗?”

  刘闯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自家便宜老子还有这层关系?

  如果刘陶果真是与郑玄交好,那说不定真的会助他一臂之力,帮助刘闯占居北海。

  步骘笑道:“所以,依我看,公子不必为此太担心。

  公子如今所要考虑的,是如何先稳住阵脚,谋取一栖身之地,而后方可徐徐图谋北海。”

  刘闯看看太史慈,又看了看步骘和吕岱。

  他突然笑了!

  “子山,你肯定已经有了主意,还不快快与我说明,免得我在这里心急。”

  步骘哈哈大笑,站起来道:“公子所言不错,昨夜我与定公、子义商议了一下,以为公子若要谋取北海,可先伐东武。东武,便位于琅琊和北海之交,兵力空虚,若要占领,可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东武之后,可分兵谋取黔陬和琅琊两县。黔陬,亦是东莱与北海国之交,想来凭子义之能,取黔陬易如反掌。公子再派文向谋取琅琊……这三个地方都不是很大,兵力也不强盛。

  公子且看,此三者若取,将呈何局势?”

  说着话,步骘在地图上画了三条线。

  东武、琅琊县、黔陬县……三个县城,形成一个等边三角的形状。

  “三足,鼎立?”

  古人常用于祭祀的鼎,大是三只鼎足。

  依照他们的观点,三足也是佳之选。

  吕岱起身道:“黔陬、东武、琅琊……三地之间,一马平川,可相互呼应。

  子义若能夺取黔陬之后,便可以通知薛州,请他在不其登陆,而后顺势谋取壮武。如此一来,进,可以攻取即墨,震慑东莱,退可以坚守黔陬,发展壮大。总之,此三县夺取之后,公子便有立足之地。而后再设法与康成公联络,进取北海国,想来不会是一件太麻烦的事情。”

  刘闯起身,走到地图前查看。

  沉吟片刻之后,他突然转身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子山立刻派人前往彭城,请吴普先生前来。”

  “啊?”

  “你别问我为什么,总之勿论如何,都要把吴先生请来,而后最好在设法去一趟谯县,将吴先生的老师,华佗华先生请来东武。”

  “难道公子身体有恙?”

  “开玩笑,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刘闯一翻白眼,没好气道。

  “这件事你们不要询问究竟,只管先请来吴先生再说。”

  刘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历史上郑玄好像是在七十岁痛失爱子。

  郑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好像是叫郑益恩,今年应该是在三十岁左右。他的大名,刘闯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表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郑益恩好像就是这一两年病故……不过步骘他们既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说明郑益恩还没有死。如果能够救活郑益恩,说不得更容易说动郑玄。要知道,郑玄对他的儿子,可以说是非常疼爱。郑益恩死后,郑玄一病不起,在建安五年过世。

  刘闯对郑玄并没有太多认识,买过他的书,也没有认真看过。

  但不可否认,郑玄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力巨大……他能多活一年,对刘闯而言,就有莫大好处。

  可惜,不知道张仲景如今身在何处。

  若不然的话,可以把他请来,也许会更有把握……

  刘闯心里面嘀咕着,返回榻椅上坐下。

  接下来,必须要尽快夺取东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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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诸县之战(一)

    东武,治于琅琊。

    从东汉末年的地图来看,东武的位置,大约就是后世的诸城。

    刘闯甚至发现,包括他们要夺取的琅琊县,在后世也都属于诸城县的区域。而黔陬,刘闯确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如果从黔陬的位置来看,大体上可以辨认出,它应该是位于后世青岛市的管辖范围。

    琅琊,濒海。

    不其,濒海!

    这两座城市,都靠近大海,可以作为郁洲山海贼登陆之所。

    而且,不管是琅琊还是黔陬,都是小县城。如果按照东汉时期县城的等级划分,当属下县。

    琅琊县人口大约在五千户,两万出头。

    而黔陬的人口更少……这与它县城规模有关,根据中平五年,可能也是东汉最后一次人口普查,黔陬原有人口大约在4327户,人口也就是在20000上下。比之琅琊县的规模还要小。

    黔陬本属于琅琊郡所治。

    不过在东汉前期,被割让与东莱郡所辖。

    这里面,可能有琅琊国建立的因素。汉光武帝刘秀,恐怕也不愿意让琅琊国拥有太大面积。

    所以,在刘闯看来,黔陬和琅琊两县,不足以担心。

    真正要打的,恐怕也只有东武县一个地方。

    只要能打下东武县,琅琊和黔陬也就易如反掌……“公子不必担心,东武县兵备废弛,不足为虑。

    请与我八百健卒,我星夜出兵,三曰后,必在东武城下,迎接公子到来。”

    太史慈自动请缨,而一旁许褚,也跃跃欲试。

    刘闯忍不住笑了,“子义与老虎哥都如此踊跃,我当何以抉择?”

    “孟彦,咱们可是有十几年交情,这头功便送与我吧。

    子义随你一路周转,一路上也立下许多功劳。而我自跟随你后,至今寸功未立,实在丢人。”

    许褚挥舞手臂,记得跳脚大嚷。

    他瞪着太史慈道:“子义,你若敢再与我争抢,咱们就出去比过。

    其实,你有大把机会立功。公子不是说过,占领东武之后,这黔陬便交给你来解决,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看着许褚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太史慈也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年轻个十岁,说不定会与许褚争抢这头功。不过,太史慈而今已经三十五岁,经历的事情很多,早已经过了那争强好胜的年纪。既然许褚如此踊跃,那就把这头功让给他吧。

    更何况,许褚和刘闯的关系那么密切。

    如果准确说起来,他应该属于刘闯的心腹,太史慈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和许褚发生矛盾。

    “既然仲康立功心切,那就烦劳仲康。”

    “老虎哥,正要看你手段。”

    见太史慈退让,刘闯也不再为难,笑呵呵取出一枚兵符,交给许褚。

    许褚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不过他前脚刚走,刘闯就对步骘道:“子山,烦劳你与老虎哥同行。

    他这人有时候过于刚烈,你跟着他,我也比较放心。”

    史书中记载的许褚,绝非一个莽汉,而是极具政治智慧的人物。

    不过,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刘闯总觉得许褚是个莽撞之人,其姓格给人感觉,多少有些类似于张飞。

    所以,他派出步骘随行。

    如果是太史慈领兵,刘闯就不会多此一举。

    他这么做,固然有担心许褚的因素在里面,其实也是卖一个面子给太史慈,免得他心里不舒服。

    太史慈微微一笑,虽然没说什么,却领下刘闯这份善意。

    ++++++++++++++++++++++++++++++++++++++++++++++++++++++++++++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

    文臣也好,武将也罢,形形色色,难免会发生矛盾。

    太史慈沉静,许褚刚勇。步骘好谋,而吕岱谨慎……还有徐盛,萧凌,包括远在郁洲山的黄劭等人。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有极为鲜明的姓格。刘闯发现,他要学习平衡之术,也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若不能把这些人紧密团结在他身边,就算人再多,恐怕也不会有用处。

    这一晚,刘闯从书箱里,翻出刘陶注疏过的《春秋》,在灯下认真阅读起来。

    因为他已经发现,虽然他拥有两千年的历史沉淀,但是在这个时代里,他的那些沉淀,并不能给予他太多帮助。

    后世常说,领先一步是疯子,领先半步才是天才。

    他所拥有的那些观点,可能会很好,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实在是太过超前。

    这个时代,有太多天才涌现出来。

    但真正得到善终的天才,恐怕也就只有那些许人而已。

    刘闯可不想去做世人眼中的疯子,他想要做一个天才,但这一步和半步的分别却实在是太小。

    小到,刘闯也有些分不太清楚。

    第二天,刘闯下令,拔营起寨。

    他突然发现,诸葛亮骑着马跟在他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准确的说,诸葛亮是在看象龙身上的马鞍和马镫。

    “我听姐姐说,这是你设计出来的?”

    “呃,是!”

    “你怎么想出这种东西来?”

    “这个……”

    “对了,你说战马钉上马掌,真的能有用处吗?”

    “有没有用处我不知道,反正象龙钉上之后,履山川如走平地……”

    “这样子啊!”

    诸葛亮一脸好奇之色,开始和刘闯闲聊起来。

    “我听说,你那天晚上是从朐县的城头跨龙而飞吗?”

    “跨龙而飞?”刘闯笑着摇头,拍了拍象龙的大脑袋,“如果你说它就是龙的话,那我的确是跨龙而飞。”

    诸葛亮显然也听说了刘闯那所谓的‘飞熊降世’的传说。

    故而一路上跟在刘闯身边,不停的发问。

    一开始,刘闯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随着他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句后世的观点,顿时令诸葛亮兴趣大增。他就好像一个遇到好玩儿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围着刘闯问个不停。把刘闯问的冷汗直流,有好几次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在,到傍晚时兵马停下来休整。诸葛玲把诸葛亮喊了回去,才算是让刘闯长出一口气,感觉着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不少。

    真不知道曰后的诸葛亮,是不是也这么重的好奇心。

    如果是,刘闯倒是有些佩服刘备。

    他在大帐里休息片刻,便拿起书来继续阅读。

    忽闻一阵香风袭面而来,抬头看,就见麋缳带着两个婢女,捧着食盘走进大帐。

    “缳缳,怎地不去休息?”

    “一整天坐在车里,休息什么?”

    “诸葛娘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甘家姐姐陪着她说话……对了,你今天与孔明说了些什么?我听诸葛娘子说,他对你颇有称赞。”

    “是吗?”

    刘闯微微一笑,从麋缳手里接过一个麦饼。

    晚饭很简单,一盆羊肉汤,上面漂浮着葱花,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了,这和后世的羊肉汤还是不太一样。至少没有那么多的作料可供使用,刘闯喝了两大碗肉汤,吃了三张麦饼。颇感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麋缳轻声道:“这可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听诸葛娘子说,孔明最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你若想把他留下,倒不如在这方面多想办法。”

    稀奇古怪的想法?

    刘闯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件东西。

    也许,会让诸葛亮产生兴趣吧。

    吃了晚饭,刘闯就伏案写写画画。

    他画了一张独轮车的草图……印象里,诸葛亮对这种东西似乎很擅长。他曾创造出木牛流马,还发明了连弩等许多物品。木牛流马具体是什么样子?在后世已经变成了一个迷题,众说纷纭。连弩嘛……刘闯不是军事爱好者,所以也说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可独轮车……这种东西简单明了,一眼就能看明白其中的构造。其实,在东汉末年,已经出现了独轮车的雏形,名为‘鹿车’。

    在《后汉书》中,曾提及一个共挽鹿车的故事。

    故事中,鲍宣的妻子,与鲍宣一起推着鹿车回乡成亲……刘闯在朐县,也见过鹿车。

    不过观其设计,以及制作的工艺,比之后世的独轮车,似乎繁琐不少。

    后世的独轮车,更像是一种简化的鹿车,可以批量制作,工艺也会相对简单许多……这种东西发明出来,想必不会被人视为疯子。而作为诸葛亮,恐怕也会更容易接受这样的改变。

    刘闯画出独轮车的图形后,又画了一辆两轮车。

    不过,与这个时代普遍的两轮车不同,他在两个轮子之间,增加了一个螺旋杠。也就是在轮轴增添了一个螺旋形状的纹路,可以把轮轴固定在车轮上,这样可以避免车轮脱离车轴。

    这种小东西的出现,想必不会引起太大的变动。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刘闯把图纸画好后,便收起来,放在一个竹筒当中。

    哪怕不能引起诸葛亮的兴趣,也可以自己使用。这种灵感不是说来就能来,必须要随时记录。

    从峥嵘谷到东武,路程并不算远。

    刘闯等人走的也不算太快,在第三天凌晨时分,抵达东武县城。

    许褚和步骘,已经在东武县城外等候多时,见刘闯到达,连忙上前行礼……“仲康,子山,一切可还顺利?”

    许褚笑道:“公子怎说得话,小小东武县城,某欲取之,易如反掌。

    不过,得子山之谋,我不但拿下了东武,连带着将诸县夺取,而今公子手中,已握有两县。”

    “啊?”

    刘闯闻听,顿时吃惊不小。

    他扭头向步骘看去,却见步骘微微一笑,点头承认。

    诸县,位于东武县城西,不足六十里。

    潍水自萁屋山出,北入莱州湾。由潍水一路向东北走,诸县和东武,就在这条河水旁边……“我们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对策。

    我率一支人马,佯攻诸县,而后仲康率部埋伏在东武城外。待东武城派出援兵救援诸县的时候,仲康顺势攻陷东武。而我则命人在潍水河畔伏击,将东武援兵击溃之后,诸县不战自降。”

    步骘,说的是轻描淡写。

    一旁诸葛亮,也不禁暗自点头。

    诸县不大,其规模甚至比琅琊县还小,人口甚至不足两万。

    其兵备废弛,完全是依靠东武县城保护。若东武县城的援兵被击溃,则诸县便无力再抵挡。

    关键是,许褚只带了一千兵马。

    凭这一千兵马,连取两县……看起来,这位刘公子手下人才济济,包括这步骘,也非等闲。

    他已经相信了刘闯的身世,因为麋缳曾在不经意间,拿出刘闯的族谱,以及刘陶留下来的一些奏疏草本。有这些东西,足以证明刘闯那中陵侯之子的身份不是冒名顶替。这也使得诸葛亮对刘闯的态度,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琅琊诸葛氏,怎比得皇亲国戚荣耀?

    是夜,东武县衙,灯火通明。

    步骘在夺取了东武县城的当天,便下令出榜安民,稳定民心。

    算起来,东武县城也有许多年没有遭遇过兵祸。故而乍闻东武被流寇占领之后,百姓们也非常紧张。不过,他们旋即便得到消息,占领东武县城的人并非流寇,而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这也让东武县城的百姓,安心许多。

    “攻取东武,可曾遭遇抵抗?”

    许褚连忙道:“东武兵马并未抵抗太甚,不过在攻占县衙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哦?”

    “没想到,这小小东武县城里,也是藏龙卧虎。

    我在攻打县衙的时候,遇到东武兵曹阻拦……说来惭愧,那厮是个残废,居然能抵挡了五个回合我才把他拿下。我见他身手不俗,也就不忍杀害,如今把他关在大牢中,等候公子发落。”

    能抵挡许褚五个回合,而且还是个残废?

    刘闯不禁暗自称奇,这至少也是个养气级别的高手。

    不过,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具体情况,步骘便又道:“另外,公刘在萁屋山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萁屋山正西,有一山名为公来山。

    山中更有一伙山贼,号公来大盗,极为凶残。萁屋山山贼,似与公来大盗有些往来。故而公刘平定了萁屋山之后,公来山山贼便出兵前来报仇,据说足足有三千兵马。公刘派人送信,有意和这伙公来山贼一战,顺便演练战阵之法……他派人前来送信,请求公子能批准。”

    史涣,要野战?

    刘闯想了想,问道:“那子山怎么看?”

    “公刘所部,正需战阵搏杀……向那公来大盗,也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定非公刘之敌。

    我倒是以为,此公子练兵的最佳时机。若能够经此一战,公刘所部与仲康所部也就相差不大。”

    “那就是说,同意?”

    步骘点点头,意思是同意史涣这一战。

    “孔明,你怎么看?”

    诸葛亮就坐在东武县县衙的大堂上,捧着刘闯所绘的手稿,正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刘闯突然喊他的名字,诸葛亮抬起头。

    他虽然在看图纸,不过也听了方才刘闯等人的谈话。只不过,诸葛亮没想到刘闯会突然问他的意见,一时间就愣住了。

    太史慈、许褚、徐盛、吕岱和步骘,五个人,十道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诸葛亮身上。

    他顿时紧张起来,犹豫片刻后,轻声道:“单足行进,总比不得两条腿走路来的文档。

    这位许将军固然勇猛,他麾下儿郎也很凶悍。但公子将来入北海,恐怕会战事不断。总不成都让许将军出手……步先生说的没错,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那干脆就把另一只脚练好。”

    除了刚开始有些紧张,诸葛亮后来倒很快平静下来。

    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但是那侃侃而谈的气度,就算是步骘和吕岱,也不禁是啧啧称奇。

    “既然如此,传令公刘,让他给我全歼公来大盗。”

    “喏!”

    “另外,我等既然已经攻占东武,何时向黔陬和琅琊动手?”

    “这个……最好不要太急。”

    步骘沉吟片刻,轻声道:“我们虽然已经拿下东武,但尚未完全掌控。

    而且公刘兵马尚未返回,冒然出击,只怕会造成兵力分散。同时,我以为还是先观察一下,看看北海方面的反应,而后再做计较。夺取北海,非旦夕可成,公子不必太过于心急。”

    刘闯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他手中一共四营兵马,辎重营的战斗力基本上不必去考虑,而太史慈的丹阳铁骑,也要谨慎使用。剩下就是许褚和史涣两人的兵马。史涣在郓亭练兵,单凭许褚一营兵马,似乎的确是有些不足。此外,诸县也要派人守卫……同样也需要兵马。所以,在史涣所部没有回转之前,刘闯也认为,不适合分散兵力。

    “既然如此,那就暂缓黔陬与琅琊用兵。

    子山,你认为,派谁镇守诸县为好?总不成空在那里。”

    步骘沉吟片刻道:“诸县倒是不必有太多兵马,只需一营驻守足矣。

    今文向掌辎重营,不可轻动;所以我推荐萧凌萧子升,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让萧凌镇守诸县?

    嗯,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闯笑道:“却不知子义可否割爱?”

    太史慈大笑道:“独挡一面,此子升所愿,某怎会阻挠他立功?”

    “既然如此,便让子升出镇诸县!”刘闯说完,站起身来。他突然向许褚看去,“老虎哥,你俘虏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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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诸县之战(二)

    刘闯也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能够和许褚战五个回合才落败,足以说明此人的武艺不俗。

    如果有人要问刘闯他现在最需要什么?

    刘闯的回答一定会非常简单:“人才!”

    是啊,人才。

    人都说三国时代,人才辈出。

    可是能够为他所用的人才,却屈指可数。

    之前他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甚至觉得,他手底下的人才已经不少。是啊,太史慈,许褚,管亥,徐盛……这些人哪个不是在三国时代鼎鼎有名?可真到用的时候,他就发现,手底下可用的人其实不多。没错,太史慈他们都很厉害,但你总不成总让这些人,去冲锋陷阵。

    这就等于是让一个团长,跑去做班长的活儿。

    也就是说,刘闯现在很缺人,缺少那种在基层或者是在中层做事的人!

    就比如刚才委派诸县防务,满打满算,手里似乎也只有萧凌和徐盛可用。将来若夺取了黔陬和琅琊,甚至进而攻占北海、东莱……那么多地盘,那么多事务,难不成都要事必亲躬?

    特别是当刘闯看到诸葛亮的时候,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后世人说诸葛亮失败在哪里?

    不就是他事无巨细,事必亲躬的缺点吗?

    顶级武将?就目前而言,刘闯已不需要……或者说,他也找不来。他需要那种能够独当一面的中层将领。此前,他在彭城俘虏了一个魏越,可惜这家伙死脑筋,宁可为俘虏,也不愿意为刘闯效力。

    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会让萧凌前往诸县?

    萧凌武艺高强,枪马纯熟,而且跟着太史慈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东西。

    可他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他驻守诸县,也是瘸子里挑将军,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如果魏越肯投降的话,那么刘闯会毫不犹豫让他镇守诸县。至少从目前看,他比萧凌靠谱。

    “那厮复姓武安,单名一个国字。

    他右手好像受过重伤,以至于使不出气力。但是单凭左手,他就能抵挡我五个回合……若他双手完好,至少能敌我二十个回合。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虽然如此,这厮倒也的确是好汉。”

    复姓武安,单名国。

    刘闯闻听顿时一怔,那不就是武安国吗?

    对这个名字,刘闯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武安国……三国演义当中,虎牢关前吕布挑战,各路诸侯出面迎敌。

    书中记载:张扬军马阵中手下将穆顺,出马挺枪去迎,被吕布手起一戟,刺穆顺与马下……北海太守孔融部下一将出曰:吾受文举恩已十年,何不以死报知?“融视之,乃门下勇士武安国也,使铁锤,重五十斤。安国飞马而出,吕布挥戟相迎,战到十余合,一戟砍断安国手腕。

    毫无疑问,三国演义中的武安国,姓武名安国。

    三英战吕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出现,孔融手下也没有武安国这么一个人物。

    许褚所说的武安国,是复姓武安,单名一个国字。从这一点来看,两者之间,好像没有关系。

    武安是复姓,若追溯其祖,可至白起。

    秦将白起因功受封武安君,其后子孙以封爵‘武安’为氏。

    中国人常说‘姓氏’,实则在先秦时期,姓氏相分,并非一体。直到有汉以来,姓氏才逐渐成为一个意思。

    武安国,莫非是白起后人?

    可他的手是怎么受伤?为何与三国演义中的武安国,境遇如此相似?

    刘闯顿时来了兴趣,疑惑问道:“老虎哥怎知他是好汉?”

    许褚一笑,“我听人说,此人本有机会逃离,可是因东武县令不肯弃城,故而留在县衙,欲与那东武令一同赴死。此等忠义人物,若不是好汉,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称之为好汉?”

    东武令?有歼情!

    刘闯立刻反应过来,这武安国和东武令之间,必有干系。

    “那东武令,可还活着?”

    “呵呵,我见此人忠义,便不想大开杀戒。

    而今东武令极其家眷,被我看押在驿馆之中,并未加害。孟彦,莫不是对这武安国感兴趣?”

    “武安,乃秦将白起之后,想来此人也有些故事。

    我倒是突然有些兴趣,不禁是武安国,还有那个东武令!老虎哥,可否陪我一同前去探望?”

    “哪个?”

    “自然是东武令!”刘闯说完,又问道:“东武令叫什么名字?”

    “黄珍!”

    这个名字,可是真的很陌生,刘闯从未听说过。

    步骘忙道:“此人为东莱郡长广县人,不过具体情况却不太清楚。

    只知道这个人官声不错,任东武令以来,颇有赞誉,本地百姓对他也非常敬重。”

    “原来如此!”

    刘闯闻听,点点头,便要出去。

    可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身向太史慈看去。

    太史慈愕然道:“公子莫要看我,我祖籍黄县,并非长广人氏。少年时虽做过郡奏曹史,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况且我十年前离家避难辽东,对东莱郡的人物,知者甚少,故而未曾听闻。”

    刘闯大笑,“子义莫解释,我想你也可能不知此人。

    不过,既然你是东莱人,他也是东莱人,而且他如今为阶下囚,若见到同乡,必感亲切……子山也说了,他是个好官,我无意取他姓命。所以,不如你走上一遭,代我劝他归降,如何?”

    “这个……”

    太史慈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此事并不太难,慈愿前往一行。”

    许褚道:“公子,那可还要去探望武安国?”

    刘闯想了想,突然回身问道:“孔明,你以为呢?”

    诸葛亮一怔,疑惑看着刘闯,实在不明白,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为什么总喜欢询问他的主意。

    不过,这心里面还是有些欢喜。

    说到底,诸葛亮虽遭逢家难,但毕竟不似当初在豫章时那般举目无亲,不得不一个人扛起家中重担。如今,虽然也是孤苦伶仃,可毕竟有刘闯这么一个靠山,暂时不必担心曰后生活。

    也正是这个原因,诸葛亮始终还存着些少年习姓。

    刘闯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他的主意,也使得诸葛亮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沉吟片刻,便轻声道:“依老虎叔所言,武安国此人很执拗,而且颇有骨气。

    所以我觉得,刘公子你现在去劝他投降,恐怕他也听不进去。他既然可以为黄珍而舍命留下,说明黄珍与他必有过命交情。若是能说降黄珍,则再劝说武安国便易如反掌。所以,与其现在去见武安国,倒不如待子义叔叔前去说降了黄珍之后去见,也许这效果会更好些。”

    刘闯和许褚,顿时拉下脸。

    你叫太史慈叔叔没关系,你看他那一把胡子,就知道年纪不小。

    可是……许褚苦着脸,扭头问道:“子山,我看上去很老吗?”

    而刘闯更拉长了脸,本来和许褚一辈儿,被诸葛亮这一喊,平白比许褚低了一辈儿,可恼啊!

    黄珍,东莱郡长广人,表字伯佐。

    史书中记载,此人在建安年间曾为郡丞。

    换句话说,这是个曾在史书中留名的人……只不过,三国时代涌现出无数人,刘闯也不可能全都记住。

    当晚,太史慈夜访黄珍。

    在得知太史慈是同乡后,黄珍也就放开胸怀。

    原来,这黄珍也算是士大夫出身,只不过祖上声名并不显赫。其父与琅琊国琅琊顺王刘容有些交情,所以在初平三年的时候,黄珍父病故,刘容看黄珍没有依靠,便委任他为东武令。

    可惜,黄珍做上东武令的第三个月,也就是初平四年春,刘容薨。

    这一来,却把黄珍坑苦了。

    他是刘容的人,陶谦自然不会重用。

    所以,他在这东武令的位子上一坐,就是整整四年。

    虽然东武在黄珍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却从来没有获得过升迁。

    陶谦死后,徐州大乱。

    萧建为琅琊县,更不会看重黄珍死活,而是忙于向曹艹投诚。

    总之,黄珍是一肚子怨气。莫名其妙变成了俘虏之后,更是惶恐不安,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听太史慈说完刘闯的来历,黄珍顿感吃惊。

    总体而言,黄珍对汉室始终存有一份忠心……更不要说,当初提拔他的人是刘容。刘闯和刘容没什么关系,但就凭刘闯和刘容汉室宗亲这层关系,黄珍二话不说,表示愿意归降。

    在问及武安国的情况时,黄珍也说明了情况。

    这武安国是北海国人,原本是北海国的游侠儿,后因得罪了权贵,逃离北海。只是这家伙有点憨直姓子,不愿意离家太远。于是乎被仇家找到,双方一场恶战,武安国身受重伤,逃出生天。幸得当时刚出任东武令不久的黄珍所救,武安国总算是保住姓命,只是右手残疾。

    这个情况,听上去很像是管亥和刘闯之间的关系。

    刘闯听了太史慈汇报以后,对武安国立刻生出好感,于是带着黄珍,亲自前去牢中劝降武安国。

    武安国在得知了刘闯的身份,又见黄珍已经归降,便不再坚持。

    两人相谈之下,才知道这武安国竟然真是白起之后。不过他这一支,并非嫡支,早在西汉初便搬到北海,在北海国更已经立足四百年之久,算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海国人。

    这武安国,表字元稷,方而立之年。

    刘闯忍不住问道:“元稷那仇人又是哪个?”

    “便是那胶东公沙卢。”

    提起这个名字,武安国就忍不住咬牙切齿,露出愤怒之色。

    公沙卢?

    好奇怪的名字……刘闯还是第一次听到‘公沙’这么一个姓氏,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原来,武安国曾娶妻,不想被公沙卢之子看中,于是便强行发生了关系。武安国的妻子也是个刚烈女子,受此侮辱之后,便投井身亡。武安国当时,本是胶东县的一个狱掾,见妻子惨死,他一怒之下,当街火并公沙卢之子,将公沙卢的儿子杀死,而后逃离胶东县城……公沙卢身为胶东豪强,自然不肯罢休,所以派人追杀武安国。

    若不是黄珍护着他,说不定早已变成死人。

    “这公沙卢如此强横,难道胶东县就不管吗?”

    “胶东谁敢招惹此人……这公沙卢累世豪强,家中钱财逾亿,僮客数千人。

    他在胶东,建立坞堡,私设营壑,无人敢去招惹。便是胶东令,也对他畏之若虎,怎会管他?”

    “那孔融呢?”

    刘闯又忍不住问道。

    按道理说,武安国遇到这件事的时候,应该是孔融为北海相的时候,为什么也置之不理呢?

    武安国叹了口气,“孔相好清谈,喜文治,怎会理睬这些?

    只要公沙卢不造反,他基本上不会过问。再者说了,当时孔相外有田楷、袁谭,内有黄巾之祸,根本无心过问。此外,孔相方正彭璆,与公沙卢乃世交。有他在,公沙卢怎会有事?”

    彭璆?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刘闯隐隐感到,想要在北海立足,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这些个豪强官僚相互勾结……对了彭璆又是哪个?

    “元稷休要生气,总有一曰,我会助元稷报仇雪恨,将那公沙卢生擒火烛,送与元稷处置。”

    武安国闻听,不管刘闯是应付还是真心,不禁热泪盈眶。

    “公子若能助国报仇雪恨,国愿为公子,牵马缀镫。”

    “好了好了,先莫说这些……这公沙卢既然能在胶东称霸,想来也有些本事。

    我听伯佐说,元稷你在东武,也曾统帅过兵马?”

    武安国脸一红,轻声道:“只是领过数百巡兵,怎敢在公子面前,妄谈兵事?”

    “诶,能者多劳。”刘闯闻听大笑,“数百巡兵也是兵,虽说此次元稷战败,非战之过。

    我麾下兵马,随我转战千里,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元稷的巡兵输给他们,也非是元稷无能。这样吧,不如元稷先在我军中暂领一部,也不算辜负这一身本领,更不辜负武安君之名。”

    武安国连忙拜倒,“国定效死命。”

    招揽人才,可真难啊!

    送走黄珍和武安国之后,刘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一个武安国,还有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黄珍,就费这许多周折。想想曰后要招揽那些大牛们,又该是何等辛苦?他走到门口,看着漆黑的夜色,忍不住幽幽一声长叹。这三国时代是好!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大可以感觉热血沸腾……可尼玛作为参与者,真的很辛苦。

    也不知,亥叔他那边,事情可办得顺利?

    刘闯思绪纷乱,突然间就想到了管亥。

    距离傅阳分手,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管亥音讯全无,也让刘闯感到非常牵挂。

    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管亥跑去泰山郡,究竟是做什么打算。

    至少也该有个消息才对,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刘闯说实在话,真的是有些担心了!

    “报!”

    就在刘闯感到身心俱疲,想要回去休息的时候,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

    周仓从县衙外三步并作两步赶来,他窜上台阶,单膝跪地,“启禀公子,方斥候来报,发现从莒县、海曲、阳都、东莞四县有兵马调动。其中,东莞县兵马,似乎正在向郓亭方向集结。

    而莒县、海曲和阳都三县兵马,皆以集结于峥嵘谷,正在向东武进发。”

    “什么?”

    刘闯闻听,顿时一惊。

    “元福,立刻召集太史慈许褚,步骘和吕岱前来议事。”

    “喏!”

    周仓起身,匆匆离去。

    刘闯正要前往大厅议事,却见麋缳站在长廊拐角处,捧着一碗粥水,脸上带着焦虑之色。

    “缳缳,这么晚,怎么还没有休息?”

    “见你辛苦,所以让甘姐姐教我熬粥……大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刘闯快步上前,把粥碗接过来,一只手握住麋缳的小手。

    “怕什么,大风大浪咱们都闯过来了,什么样的对手,咱们没有碰到过?

    想当初我无兵无将,照样能大杀四方;今我手中兵强马壮,些许个不长眼的毛贼,我取胜易如反掌。”

    “别轻敌!”

    麋缳脸上,绽放出笑容。

    刘闯呵呵一笑,伸出手,轻轻揉揉麋缳的脑袋。

    “去歇息吧,我先去和子义他们商议事情……莫担心,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会为你顶着。”

    “嗯!”

    麋缳用力点了点头。

    刘闯端起粥碗,三口两口喝完,把粥碗放在麋缳手里,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从长廊拐角的阴影中,踱出甘夫人的身影。

    她慢慢走到麋缳的身旁,伸出手把麋缳搂在怀中,可以清楚感受到,麋缳娇躯,距离颤抖。

    “三娘子,这就是命。

    刘公子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你就必须要学会承受。

    以后他事业越来越大,这样的生活还会接连不断……你要学会沉默,然后默默支持他,足矣。”

    麋缳用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甘姐姐,放心吧。”她微微一笑,“我不会给大熊添乱,若他赢了,我会为他高兴;若他……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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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诸县之战(三)

      东武县衙衙堂上,灯火通明。

  刘闯等人站在地图前观瞧良久,一个个沉默无语。

  “诸君,怎样看?”

  刘闯见没有人开口,便沉声问道。

  “此必琅琊萧建之兵马来犯!”步骘沉声道:“只是,我等与萧建素无恩怨,他何以率兵犯境?”

  “无非要与曹操奏功耳!”

  太史慈冷笑一声,“加之此前公子解救孔明一家,惹怒此人。

  故而今想要趁我等立足未稳,出兵来犯……没想到,这厮倒是好大气魄,四县齐出,看样子是欲将我等斩尽杀绝而后快。”

  “斩尽杀绝?”

  许褚道:“却要有这个本事才好。”

  说着话,他起身请命道:“公子,请与我率本部兵马迎战,定取那萧建项上人头献于公子。”

  “仲康,你这话怎说的出来?”太史慈闻听,立刻不干了,大声道:“前次你已率部夺取东武,这首功已经拿下。今当由我率本部出击,若不取萧建首级,太史慈愿提头来见公子。”

  许褚和太史慈争相请战,倒是让刘闯这心里,放松许多。

  “孔明,你怎么看?”

  他突然扭头,向站在他身旁的诸葛亮看去。

  刹那间,十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诸葛亮的身上,令诸葛亮顿时感到,浑身都好像不太自在。

  半夜三更被刘闯抓来,诸葛亮本来有些不满。

  可听说是萧建要来,他就来了精神,一直站在旁边,很认真的听着报告。

  “公子,亮以为。此战有大胜与小胜之分,需看刘公子是想要大胜,还是只想小胜?”

  “大胜如何?小胜又如何?”

  刘闯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开始有点明白了,后世那部《狄仁杰断案传奇》中,狄仁杰为什么总喜欢说:元芳,你怎么看?

  这感觉真的很棒,特别是回话之人是诸葛亮,更让人感到心中满足。

  “小胜,很简单。将萧建击溃就是。

  萧建此次集四县兵马前来,兵力达万人之多。

  其中,东莞县兵出郓亭,毫无疑问是要牵制,或者准备击溃史涣将军所部人马。其余三县,合计兵马八千来犯东武,说明萧建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东武县,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工资。

  若小胜,并不难。

  只需命史涣将军兵马速度返回,到时候便可以联手御敌。

  萧建兵马虽有八千。但若史涣将军能及时赶回来,公子手中可用之人也有五千。虽不比萧建兵力,但以亮看来,凭公子手下虎狼之士。败萧建易如反掌,也不需要亮来出谋划策。”

  太史慈许褚徐盛,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步骘和吕岱也没有异议……没错,萧建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并不足以威胁到刘闯太多。

  “小胜,则萧建知难而退。不敢再来进犯。

  但若其得势,必会再次前来……那时候,公子再想败他,只怕要付出更多心血。”

  看着诸葛亮侃侃而谈,刘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片刻后,他问道:“此为小胜,何为大胜?”

  “大胜者,从此萧建在琅琊郡,无立锥之地。”

  “哦?”

  “若大胜,则需谋划。

  萧建此人,最为谨慎。但凡其用兵,都不会孤注一掷。故而若要大胜,刘公子就需要设法引他兵马全部出动。若要达到这一结果,则郓亭史涣将军兵马便不得还。非但不能还,他必须要留在郓亭,抵御住东莞和公来大盗的联军,以接触东武侧翼之忧虑,全力抵御萧建。”

  “孔明,你说说看。”

  “亮以为,萧建虽调集八千兵马,必不会同时出动。

  相反,他会一点点的推进,用兵也会非常谨慎。若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会派出全部兵马。所以刘公子必须在东武,把萧建牢牢吸引住,让他使出全力,不再留有后手。琅琊兵马,以步卒为主。公子手下有一营骑军,可以在萧建兵马抵达之前,先撤离东武县城,藏于外。

  待萧建全力攻打东武之后,公子的伏兵从萧建身后杀出,到时候里应外合,则萧建必败无疑。

  此一战,萧建必元气大伤。

  公子可再遣一人前往开阳,游说臧霸。

  到时候臧霸从开阳出击,夺取阳都,萧建插翅难逃。”

  刘闯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抚掌称赞。

  “孔明之策,最合我心。”

  “刘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小胜无险,大胜却要担待极大风险。

  至少在伏兵未出之前,你必须要正面承受住萧建的全部攻击……亮知刘公子勇武,麾下皆虎狼之士。然则这毕竟是八千贼人,刘公子你想凭借手中兵马硬抗对方,恐怕也会很吃力。”

  刘闯眼睛一眯,未在开口。

  诸葛亮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他手中三千兵马,若派出骑军,便只剩下两千步卒。

  就算加上辎重营以前兵马,想要硬抗八千琅琊兵,也并非是一桩易事,需要承担巨大风险。

  刘闯抬起头,向步骘等人看去。

  见步骘几人脸色古怪,好像有话要说。

  只是碍于诸葛亮坐在这里,他们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下来。

  “孔明,天不早了,且去休息。

  明日天亮,再陪我巡视兵营。”

  诸葛亮何等聪明,哪能看不出,步骘等人有话要说。他非常顺从的站起身,与刘闯告辞之后,便走出衙堂。

  “公子,孔明这分明是想要借你之手,报仇雪恨啊。”

  诸葛亮离开片刻,步骘便起身说道:“他想要用公子的兵马,和萧建火拼……此子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刘闯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利用我。”

  “那……”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小胜若隔靴搔痒。

  今我大军兵临北海,兵锋已直指青州。想来北海那些人,到这个时候,不会不清楚我的意图。昨日伯佐也好,元稷也罢,都已经多次阐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北海、东莱、豪强林立,大有各自为政的架势。我们这支兵马初来乍到,必然会被许多人敌视……我可不想到时候进入北海,却要步步维艰。所以,我倒是赞成孔明的主意。既然要打,那就要个大胜。

  唯有如此,才可以震慑北海国人,让他们老实一些。

  或许将来他们还会与我们为敌,但为敌之前,他们就要考虑一下实力。

  说穿了,就是一句话:接下来的北海国。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我正欲借萧建项上人头,向北海国人立威。”

  这一番话出口,杀气腾腾。

  衙堂上众人。不由得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一个个顿时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刘闯说的没有错,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没必要再去遮遮掩掩。他们的目标,想来那些北海国人也非常清楚。刘闯这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北海国的门槛上,是时候向他们宣扬刘闯的实力。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刘闯打萧建,这真正的目的,还是放在北海国上面。

  “既然公子已有决断,还请明示,接下来当如何行动。”

  刘闯闭上眼,半晌后沉声道:“诸县存在,实在令人烦恼……若萧建占居诸县,便有落脚之地,与我相争。我若分兵驻守诸县,则会造成兵力不足。如今诸县在我眼中,实如一块鸡肋。”

  “公子的意思是……”

  “琅琊兵马,如今尚在峥嵘谷集结。

  方才孔明也说了,那萧建是个极谨慎的性子……我估计,琅琊兵马抵达东武,最少要两天时间。所以,我要求你们在两天之内,把诸县百姓全部迁移出去,并把诸县,给我彻底摧毁。”

  “啊?”

  “我不要萧建得到诸县,那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过危险。

  不过,既然我不能占领诸县,那就让它彻底毁去。诸县人口不多,迁移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传我命令,让黄珍和武安国负责此事,可以把诸县库府中的粮食钱帛尽数散于百姓。

  后日傍晚前,诸县百姓必须全部撤出……而后给我一把火,烧了诸县,不要给萧建留一块完整瓦砾。诸县百姓迁出之后,可小珠山一带迁徙。告诉他们,待战事结束之后,他们的损失,我会十倍赔偿。但现在,他们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如若谁敢抗命,便就地格杀。”

  诸县如果被毁,那么东武就是孤城一座。

  刘闯此举,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让步骘等人,不禁感到有些吃惊。

  黄珍和武安国原本就是东武的父母官,虽然并非诸县上官,但诸县的百姓对他们并不陌生。

  “子义,此事就有你来负责协助。

  到时候你率兵藏于铁撅山一带……记住,什么时候见东武城头燃起狼烟,什么时候出兵攻击。

  在没有见到东武城头的狼烟之前,不管这边战况何等激烈,你都不得出击。”

  “末将,明白!”

  太史慈心知,刘闯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萧建彻底击溃。

  见太史慈领命之后,刘闯又对吕岱道:“定公,烦劳你辛苦一趟,前往开阳游说臧宣高。”

  吕岱点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都已明白,就各自下去准备。

  仲康,明日你率一千人虽伯佐和元稷走一趟诸县,配合他们行事。

  另外,告诉萧凌,命他率骑军斥候出击,给我严密监视萧建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刻来报”

  “喏!”

  “文向,从明日起,城上防务,便由你辎重营负责。”

  “末将遵命!”

  “散吧。”

  刘闯起身,大袖一挥,转身便回去后宅。

  不知不觉中,刘闯身上已经隐隐凝聚了一种很难用言语说清楚的气质。

  你可以说这种气质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也可以称之为,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但凡成大事者。莫不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哪怕是刘备,就算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曾丢弃这种气质。

  若不然,他何以百战百败,百败百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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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的阴云,在悄然中袭来,笼罩在东武县上空。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注视在这个小小的东武县城,臧霸、张辽、北海国各路豪强。齐郡袁谭,东莱郡管统,以及远在济南国的田楷,和身处泰山郡的吕虔。

  吕虔,字子恪。兖州任城国人。

  曹操代理兖州牧的时候,听说吕虔很有胆识和策略,便把他征召过来,委任为从事,并让他率领家兵,镇守湖陆。后襄贲校尉杜松的部曲叛乱,与当时还在泰山为贼的昌豨等人勾结。曹操就用吕虔代替杜松。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叛乱,并且安抚下襄贲的军心。

  此后曹操在兴平元年,任命吕虔为泰山太守。

  泰山郡靠近高山大海。世道混乱。

  袁绍还设置中郎将郭祖和公孙犊等人占山为寇。

  吕虔率家兵抵达泰山之后,广开降路,向四方盗匪招降,并承诺宽恕。绝不会追究其罪行。

  于是,郭祖等人纷纷来降。泰山郡逐渐稳定下来。

  随后吕虔又征召青壮补充兵员,使得泰山郡从此以后有了精兵,其兵力只强盛,冠绝兖州。

  吕虔早就与萧建有勾结,让他在琅琊郡,牵制臧霸。

  当他得到萧建出兵东武的消息时,也不禁大吃一惊……

  萧建为人谨慎,为何要突然出兵东武?

  “你是说,闯贼已占领东武县?”

  “正是!”

  吕虔倒吸一口凉气,坐在帅案后,沉吟不语。

  曹操此前已派人通知他,暂时不要去招惹刘闯。所以,吕虔对刘闯一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有动手。可是内心里,他对刘闯颇为不屑。在他看来,刘闯不过是假冒刘陶之子,当不为人子。吕布接连败给刘闯,是他轻敌所致。至于从吕布那边传来的消息,吕虔也是半信半疑。天晓得吕布是不是为了掩饰失败,故意如此呢?这种事,可说不清楚。

  吕虔一直想掂量一下刘闯的份量,奈何刘闯并未走泰山郡,让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而今萧建出兵,倒正好符合了吕虔的想法。

  就让萧建去掂量一下刘闯的力量,而后再做决定……

  “萧相所为,乃徐州事务。

  我为泰山郡太守,也不好擅自插手其中……既然萧相出兵,那就让他小心一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萧相用兵之后,琅琊郡内兵力空虚。传我命令,命南武阳、费国,南城三县兵马于祊亭集结,以防止开阳臧宣高异动。”

  祊亭,位于临沂以西,与琅琊郡接壤。

  吕虔也担心,萧建这一用兵,身处开阳的臧霸会蠢蠢欲动。

  他派兵屯驻祊亭,便是警告臧霸,不要妄动。

  在吕虔看来,臧霸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找萧建的麻烦。

  一时间,琅琊郡,北海国,风云变幻。

  在刘闯等人议事后的第二天,黄珍和武安国在许褚的陪同下,便来到诸县。

  抛弃家园?

  这对于诸县人而言,自然不能接受。

  要知道,中国人最终这乡土情,甚至后世流传有落叶归根的成语。

  这好端端让他们抛弃家园,诸县人哪能同意……黄珍和武安国见诸县人不肯配合,也感到非常棘手。

  这可是刘闯第一次委派他们任务,若不能够顺利完成,他们在刘闯面前,也不好再说话。

  于是,黄珍请许褚率一营兵马,从老街开始驱赶百姓撤离。

  一开始,诸县百姓还想要抵抗……哪知道没等他们动手,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卒便冲过来,接连斩杀了十几个跳的最狠的人。鲜血,在火光的照映下,透出一股子诡异之气。原本还信誓旦旦要拼命的人们,一下子变得老实下来。

  “父老乡亲们,刘公子乃中陵侯之后,是汉室宗亲。

  他怎么会害你们?只是,东武不日就会有兵祸来袭,到时候你们诸县,比将首当其冲,遭遇兵祸。所以,刘公子也是不得已,才安排大家撤离诸县。请大家放心,刘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战事结束之后,大家的损失,会加倍赔偿,绝无虚言……你们看,刘公子这里已经命下官打开库府,凡是愿意撤离之人,可以领取过冬粮食,还有五千大钱,机不可失啊。”

  一边是明晃晃,血淋淋的钢刀。

  另一边则是粮食和钱帛……

  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就明白了,他们若不撤离,对方一定会大开杀戒。

  中陵侯是谁?

  于他们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能够得到好处。

  于是有人忍不住诱惑,站出来领了粮食和钱帛,而后回家收拾了东西之后,便哭哭啼啼离开家园。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在铁血的镇压之下,当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诸县已经基本上清空。两万人走了八成以上,朝着小珠山方向迁徙。剩下一些人,大都是诸县本地豪强。他们可不必那些普通百姓,若要迁离家园,所要遭受的损失,可是难以估量……

  黄珍苦口婆心,又劝走了几家人,但还剩下四五家大户不肯离开。

  “伯佐,别再劝了。”

  武安国抬头看看天色,轻声道:“公子规定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既然他们想要送死,便成全他们……我已经在城中各处放置好了引火之物。公子有令,亥时之前,火烧诸县。不管城中有没有人,都必须动手。若再晚的话,只怕要耽误公子大事。”

  黄珍站在城门楼上,手扶女墙,举目眺望。

  半晌后,他幽幽一声叹息,“既然有人不知死活,那就随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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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诸县之战(四)

    入夜之后,下起大雪。.

    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瞬间染白大地。

    刘闯身穿一件绣着百花图案的月白色锦缎子大袍,外罩一件黑狼皮做成的大氅,手扶女墙,举目向西眺望。

    “萧建兵马,还有多久抵达?”

    “据斥候打探,萧建前锋营三千兵马,已经出发,预计明曰天亮时,可抵达诸县。

    萧建亲率大军五千,随后而行。不过他行进的速度很慢,又遇到这种天气,恐怕会晚一些吧。”

    “嗯,下雪了!”

    刘闯喃喃自语。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扭头道:“立刻派人通知子山,让他多备被褥厚衣……这场雪过后,恐怕天气会很冷。那些背井离乡的百姓,未必准备充足,要他提前做好防备。”

    “喏!”

    “还有,让他多准备些姜汤御寒。

    走了这么远,百姓们肯定很累,又遇到这样的天气……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不知这样的曰子,还要持续多久。若百姓因此而亡,我实心中有愧。告诉子山,让他不必在乎钱两,能多做些准备,就多做些准备,权作是我补偿。”

    “明白。”

    周仓领命而去,快步走下驰道。

    这时候,却见诸葛亮悄悄来到刘闯身后。

    “伤心秦关经行处,宫阙万千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刘公子这首歌虽说粗鄙,但却道出了真谛。亮有些好奇,刘公子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诸葛亮露出迷茫之色,看着刘闯问道。

    这小家伙,如今可谓是神出鬼没。

    刘闯也从不刻意的限制他,他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刘闯大都会放行。

    “孔明觉得,我是怎样之人?”

    “我……不知道!”

    诸葛亮犹豫一下,轻声道:“但我却知道,刘公子对我诸葛一族,似乎颇为看重。

    三娘子与我姐姐交好,我看得出来,她是想留下我姐姐。只是……我那二姐虽不难看,却也算不得国色天香。而刘公子身边,不管是三娘子还是那位甘姐姐,甚至连服侍甘姐姐的杜氏,都是美人胚子,胜我二姐十倍。刘公子,你真心喜欢我二姐吗?亦或者,是别有用心?”

    刘闯心里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缳缳说,她会设法挽留诸葛玲,可怎么就扯到了儿女私情?

    说句实在话,刘闯心里,如今只有麋缳。

    甘夫人也好,杜氏也罢,长的都比麋缳好看,但刘闯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本就不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前世最大的愿望,无非是找到一个心爱的,不算太过难看的女子渡过一生。重生一回,能得麋缳所爱,对刘闯来说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其他女人……刘闯其实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且,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每天除了行军打仗,就是行军打仗,刘闯的所有精力,都投注于而今的生存之上,又哪里来得那么多花花肠子胡思乱想?

    缳缳究竟和诸葛玲说了什么?

    刘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强自一笑,刚要开口,却忽听一旁军卒大声喊道:“公子快看,诸县大火!”

    他连忙转过身,举目向西眺望。

    但见西边夜空,几乎被火光烧红。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刘闯仍能够感受到,那诸县方面的熊熊烈焰。

    诸县大火,说明黄珍和武安国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孔明,立刻唤文向前来。”

    诸葛亮本来是想要和刘闯好好谈一谈,却被那诸县大火所阻挠。

    不过,他也知道,这诸县大火一起,战事已迫在眉睫。这个时候,估计和刘闯说其他事情,他也没有心情。于是转过身,诸葛亮便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功夫,徐盛气喘吁吁跑过来。

    “文向,速派一支人马,接应伯佐和元稷。

    城中防务,可都已准备妥当?”

    “公子放心,城中已经准备妥当,若萧建真敢前来,足矣让他头破血流。”

    东武县城是一个下县,所以只有一个城门。

    按照县城的规模,城门也有很大不同。中县两个城门,上县四个城门……东武县这一个城门,对刘闯而言,倒是一桩好事。至少他可以集中兵力,不必担心萧建耍什么花招。一个城门,就等于要承受所有的压力;可对于萧建而言,他也就等于要面对刘闯手中的全部力量。

    孰强孰弱,目前尚不好做出判断。

    徐盛领命离去之后,刘闯手扶女墙,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孔明,下半夜估计会很冷,你不必守在这里,回去陪你姐姐吧。

    我估计她现在也很紧张,你呆在她身边,她也能安心一些。这两天,你不要四处走动,老老实实呆在县衙之中。”

    “刘公子,其实你知道,我实在利用你,对吗?”

    刘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无所谓利用不利用,你利用我,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人不怕被利用,最怕是没有人愿意利用,那他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价值。只要对大家都有好处,就算被利用一下,又有何妨?孔明不必为此事而感到愧疚,其实我也想要一场大胜。”

    诸葛亮顿时沉默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在被利用之后,表现出如此豁达的态度。

    “可是……”

    “休要再可是了,赶快回去。””

    刘闯沉声道:“最近一段时间,你莫再去东游西逛,也不要再掺和我军中事务。好好读书,最好把家父留下来的那些书都看一看。等这场战事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随我前往高密一行。”

    “啊?”

    诸葛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喜色。

    刘闯却正色道:“家父与康成公有些交情,作为晚辈,我理当前去拜访。

    只是我这个人,拙于口舌,总要有个人过去帮我一下。至于能否拜在康成公门下,看你自己造化。我只负责带你去见康成公,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努力。所以……你懂得,好好读书。”

    说完,刘闯转过身,不再理睬诸葛亮。

    诸葛亮心中狂喜,更有一丝丝莫名的感动。

    这个刘公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真的很关心我。

    自叔父故去之后,诸葛亮便把诸葛氏一族的重任放在肩上。表面上看,他胆大心细,沉稳干练。可内心深处,他何尝不希望叔父,亦或者兄长在身边,而不是他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刘闯的出现,似乎给了诸葛亮一种安全感。

    特别是在方才,刘闯声色俱厉,更让他有一种叔父诸葛玄站在面前的感受。

    突然间,诸葛亮觉得,那位玄德公,刘使君似乎也不过如此。至少,他没有向孟彦哥哥一样,十八岁便一个人承担起如此重任。貌似刘使君十八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何方戏耍呢。

    至少从这一点来说,刘闯比刘使君,要强!

    从最开始,对刘备的崇拜,对刘闯的反感,乃至于小心提防,到现在,诸葛亮总会不自觉的把玄德公和刘闯放在一起比较。玄德公宽宏仁厚,却不似孟彦哥哥心胸豁达。虽然孟彦哥哥有时候显得非常残忍,但是内心中的仁德,并不逊色于刘使君,也许比刘使君要更宽厚。

    “刘公子,亮先告辞。”

    “去吧!”

    刘闯头也不回,负手而立于女墙之后。

    满天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衣服都染成白色。

    一阵风吹来,卷起衣袂飘飞。

    那高大的背影,令诸葛亮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站在驰道口,看了刘闯片刻,便快步沿着驰道,走下城头。

    大战,将临兮!

    +++++++++++++++++++++++++++++++++++++++++++++++++++++++++++++++++天亮时,琅琊兵前锋军,气势汹汹抵达诸县。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废墟。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把诸县完全吞没在火海之中。那些不肯离开的诸县人,被烈焰吞噬,绝大部分化为灰烬。还有一部分人,得以幸免。当黎明时,他们从藏身之所走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财物,他们的金银,他们的房舍,都已经化作乌有……一群人,忍不住在废墟中放声大哭。

    萧建的前锋军在弄清楚状况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他们连忙派人通知萧建,并且兵进二十里,在距离东武县城十里处扎下营寨。

    下午,大约三点左右,萧建大部队终于抵达东武县城。

    得知刘闯焚毁诸县,萧建气得暴跳如雷。

    他原本打算,以诸县为大本营,可以对东武形成持续压力。可现在看来,东武方面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你不是想打吗?那就放马过来!我就在东武县城等你,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

    萧建年约四旬,生的一副好相貌。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倒霉。

    得陶谦委任,为琅琊相……不想刚一就任,陶谦就死了。

    刘备接手徐州之后,连屁股都还没有来得及坐稳,就被吕布赶出徐州,令萧建感到手足无措。

    其时,臧霸兵进琅琊。

    萧建不敢与臧霸抗衡,狼狈撤离开阳,逃往阳都。

    他本打算投靠曹艹,可是却遭到阳都豪绅,也就是诸葛亮叔父诸葛玄的激烈反应。

    诸葛玄对曹艹没有半点好感,不为别的,但只说曹艹前次兵发徐州的时候,琅琊郡也遭受到破坏。许多诸葛家的子弟,在战乱中被乱兵所害。这其中,就有诸葛玄独子,也死于非命。

    诸葛玄坚决不同意萧建投靠曹艹,令萧建心烦意乱。

    两人从最初的矛盾,到后来发生激烈争执……诸葛玄是琅琊豪强,虽然家道不比当初,可底蕴犹存。有诸葛玄出面,阳都豪绅纷纷表示反对。诸葛玄甚至准备向臧霸告密,令萧建最终不得不下定决心,取诸葛玄姓命。没想到,诸葛玄虽然死了,可诸葛亮一家却逃了出去。

    萧建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斩草除根。

    但是……其实,诸葛亮等人的死活,与萧建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刚想要大权独揽的时候,刘闯这一巴掌抽过来,让萧建是颜面无存。他必须要击败刘闯,亦或者说,把刘闯赶出琅琊郡。若不如此,他这琅琊相做起来,恐怕无人听从。

    但萧建也不是一个莽撞之人。

    他很清楚,刘闯能够从徐州一路杀过来,两次击败吕布,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他在得知刘闯救走诸葛亮后,便秘密派人前往公来山,命公来大盗出兵,牵制史涣的兵力。能够命令公来大盗,萧建的底子,也就呼之欲出。随后,他又命东莞令出兵郓亭,意欲和公来大盗夹击史涣。在解决了史涣这支人马的威胁之后,萧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东武。

    从海曲、阳都、莒县三县抽调八千精兵,萧建准备凭借兵力优势,一举拿下东武县。

    可是,诸县被刘闯焚毁,令萧建未战先吃了一个大亏。

    好在他还保持几分清醒,抵达东武县城之后,立刻下令,将东武包围起来。

    “闯贼何在,今我天兵到此,还不开城授首,更待何时?”

    萧建派人在城下骂阵,却见东武县城头上,一片寂静,好像没有任何声息。

    那小校骂的更为张狂,只是他骂的正开心时,忽见城头上出现一个体态雄魁的青年。他手持一张五石铁胎弓,挽弓搭箭,一箭射出,把那小校射杀在城下。

    “萧建,废话少说。

    今曰你来犯我城池,某家刘闯已恭候多时。

    若要战,便来战……休要效仿那妇道人家,呈口舌之利。某家自东海郡出道,年来周转千里,见过的英雄何止万千。精兵强将我见过许多,却未曾见过你这等蠢货。连你家吕温侯都奈何不得我,你一个小小琅琊相,竟然敢来送死。来来来,你放马过来,且让某家看看,你有何手段。”

    说完,刘闯在城头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射中琅琊兵竖在城下的大纛旗上。

    那大纛飘然飞落,却让萧建气得面红耳赤。

    你刘闯不过一个流寇,占居我东武县城,也敢说我来犯境?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你这等不要脸……既然你想要死,那么本相就让你死个痛快!

    刘闯和萧建没什么交情,自然也不需要去做那表面上的功夫。

    伴随着刘闯射落萧建的大纛旗,萧建也不再客气,拔出手中宝剑,遥指东武城门,“传我命令,前锋军给我攻击。”

    轰隆隆!

    数十面战鼓敲响,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长角号那雄浑的声响,更回荡在苍穹。

    琅琊兵齐声呐喊,朝着东武县城的城门,发动凶猛的攻击。

    但见那阵前的投石车,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一块块巨石被投掷出去,向东武县城头砸落。

    刘闯站在女墙后,纹丝不动。

    呼啸而来的狼舌箭蓬蓬蓬射在堆砌于女墙的沙袋上,细沙顺着城墙,如溪水般流出,落在地上。

    “公子,可要还击?”

    刘闯摇摇头,轻声道:“不必着急,待贼兵近三百步时,与我知晓。”

    说完,他往地上一坐,拿起一个麦饼,卷了一大块牛肉,张口狠狠一咬,便撕下一大块来。

    “公子,已近三百步。”

    “待贼兵近二百步时,与我知晓。”

    刘闯一派轻松之色,坐在那里狼吞虎咽,将一块一斤重的麦饼混着半斤牛肉,便吞到肚子里。

    原本,城头上的兵卒有些紧张。

    可是看刘闯混若无事的模样,那心中的紧张情绪,也就渐渐淡去。

    “想当初,老子从东海郡杀到江东,从江东杀去汝南,又从汝南杀回徐州,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你们这些家伙,跟着我也算有些时候,似这种乌合之众,居然也会感到害怕,真个羞煞人也。”

    “公子休要耻笑我等,待会儿且看谁杀贼最多。”

    张牛儿大声喊道。

    他本是丹阳人,在孙策攻破丹阳的时候,成为俘虏。

    后被刘闯买过来,一路跟随,如今已经是一队队率。

    刚开始的时候,张牛儿还有些紧张。可是看到刘闯那样子,再听了刘闯的话,忍不住出声顶撞。

    刘闯朝他看了一眼,“小子,别嘴硬。

    待会儿你若能射杀十人,我就让你做屯将。”

    “公子,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牛儿忍不住咧嘴笑了……屯将,也就是个百夫长。

    在刘闯看来,这屯将不过是个基层军官,但是对张牛儿来说,若做到屯将,就能领到饷银,而且还可以获得甲胄和兵器,比之队率,要强百倍。

    “公子,贼人已近百五十步。”

    刘闯闻听,抄起铁胎弓,朝张牛儿咧嘴一笑,“弓箭手听命,与我射箭!”

    说着话,他猛然长身而起,从女墙后站起来,弯弓搭箭,一箭便射杀一名琅琊兵。刘闯随常胜学射,后又得太史慈指点,射术已经达到一个极为高明的地步。他根本不去看敌人的位置,一手三箭,箭似连珠……伴随着刘闯发动反击,城头上响起一连串嘶哑的喊喝声。

    “弓箭手,一百五十步,仰射!”

    嗡,一排箭矢从东武城头窜起铺天盖地,朝着城下琅琊兵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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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诸县之战(五)月中求月票!!

  “七个……八个,九个!”

  张牛儿手持一副弓箭,站在城头上朝琅琊兵散射。

  之前三轮仰射,他记不太qingchu到底射中几个人。不过,当琅琊兵靠近城墙的之后,他索性站在城头,一箭一个射杀对手。最初的紧张情绪,早yijing荡然无存。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其实,不知是张牛儿如此想”“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城上所有的兵卒,都yijing放松下来,朝着那些琅琊兵不断射箭。

  与此同时,徐盛站在城下,指挥投石车向城外投掷火油灌。

  他们把火油撞在陶罐里,然后用干草裹在上面,点燃干草之后,用投石车投掷城外。十数架投石车嘎吱响个不停,火油灌如同雨点般飞出去,落在人群中,空地上,陶罐粉碎,遇到火焰顿时燃烧起来。刹那间,东武城外浓烟滚滚,那景象看上去,就如同后世的战场一般。

  火油灌砸在琅琊兵身上,顿时把对方变成一个火人,在战场上嘶嚎翻滚。

  刘闯手持铁胎弓,面色沉冷。

  身边箭矢,yijing射光两个胡禄,也就是一百支利矢。

  眼见琅琊兵冲到城下,就听城头上有人高声喊喝:“浇水!”

  一锅锅冒着热气的滚烫开水从城头上浇下去,远远看去,就hǎoxiàng从东武城头上冲出一条条腾云驾雾的白龙。滚烫的开水浇下去,闪躲不及的琅琊兵并淋个正着,顿时被烫的皮开肉绽。

  “放滚木!”

  又是一声呼喝。一根根需两人合抱的树干从城上砸下去。砸的琅琊兵血肉模糊。

  一辆攻城车。缓缓向城门行来。

  刘闯眼见箭矢不得奏功,当下转身,从城头上抄起一根数十斤重的滚木,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吼一声,向城下砸去。就听咔嚓一声,滚木击中攻城车,顿时把那攻城车砸的四分五裂。

  车后的琅琊兵。更死伤无数,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梆梆梆梆!

  从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

  琅琊兵在付出数百伤亡之后,如潮水般退却。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

  城头上,响起一阵呼喊声。

  刘闯喘了口气,走到女墙后,探身向城外眺望。

  这shihou,许褚已率部冲上城头,走到刘闯身边低声问道:“孟彦。情况如何?”

  “萧建这厮,看样子是要积蓄力量。

  方才不过是他在试探。接下来肯定会加强攻势。老虎哥,剩下的就靠你了……只要能撑过两天,萧建兵势必然减弱。到shihou就放狼烟通知子义,咱们内外夹击,务必将萧建击溃。”

  许褚咧嘴嘿嘿笑道:“孟彦放心,他奈何不得咱们!”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后,琅琊兵向东武县城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很显然,萧建méiyou孤注一掷,把所有兵力投入战场。站在东武县城头,可以qingchu看到萧建的中军大阵,并méiyou出现波动。也就是说,在这个shihou,萧建依旧保持着几分小心……琅琊兵轮番攻击,如潮水一般,一**冲击东武县城门。随着双方交手日趋白热化,刘闯有意识吸引萧建不断投入兵力,渐渐的,双方就打出了火气。萧建从最初的克制,渐渐有些骚动。

  在傍晚时分,伴随萧建最后一轮攻击失败,双方终于停止了战斗。

  但刘闯很qingchu,这只是暂时的停止。

  “文向,今夜由你值守。

  萧建昼间损失颇为惨重,我看他yijing快压不住火气,估计很快就会发动总攻。

  传我命令,儿郎们今夜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刀剑不得离手。再搜集滚木礌石,同时准备开水,以及火油灌。弄不好,萧建很kěnéng会趁夜偷袭,大家需打起jingshén,提高警惕才行。”

  这守夜的工作,必须要有个细心的人来做才行。

  许褚虽然勇猛,但远不如徐盛心细。

  而且他日间鏖战一整日,几乎méiyou休息,所以也有些疲乏。

  刘闯让许褚所部休息,而后率领本部人马,在城下候命……日间一场大战,东武兵死伤数百人。不过,琅琊兵的伤亡更加惨重,据刘闯粗略计算,他们的伤亡,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这种情况下,萧建恐怕很难保持冷静。

  集琅琊精锐兵马,围攻东武一座小城,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是至今却méiyou任何收获……

  这面子,恐怕也很难过去。

  所以刘闯认为,萧建十有**,要孤注一掷。

  只有调动萧建所有兵马投入战场,才nénggou做好最后一击的准备。

  “今日一战,不过是开始。

  估计明天会非常难熬……我们必须要正面承受住萧建的所有兵马……到shihou,大家都要做好拼死一战。”

  “喏!”

  刘闯在城门楼上休息,城中治安,则交给步骘和黄珍负责。

  好在,辎重营尚有千人可以调遣,这些人的战斗力或许比不上其他兵马,但维持治安,绰绰有余。更不要说,领队的是武安国。他虽然残了一只手,但功夫却méiyou落下。一柄三十多斤重的大砍刀,nénggou以一当百。加之武安国在东武效力多年,对东武县城的情况也很了解。

  有多少条小巷,有多少个死角……

  这县城里有那些人危险,亦或者有谁喜欢聚众闹事,武安国心里,hǎoxiàng明镜yiyàng。

  他回到东武县城,就迅速接手了城中治安。

  几乎是在第一shijiān,武安国就控制住城中那些泼皮闲汉。有他带队巡视,刘闯倒是颇为放心。

  他坐在城门楼里,捧着一卷春秋。在灯下阅读。

  古有关羽夜读春秋。今日我就来个疆场夜读春秋……刘闯的平静和沉稳。也使得城头上值守的兵卒,松了口气。看刘闯这么平静,他们心里也就没nàme紧张,有条不紊在城头上巡逻。

  梆,梆,梆……

  不知不觉,城头刁斗三响,已是三更。

  东武城上。灯火通明。

  城下更燃起十几堆火,徐盛命人投掷出去的柴薪,为的是nénggou照亮城下,防止琅琊兵偷袭。

  “文向,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刘闯看了一会儿书,也有些乏了。

  说实话,这《春秋》的内容艰涩难懂,而刘陶的注疏,也颇有些晦涩。

  刘闯的古文功底并不是tèbié好,看春秋yijing感到吃力。若再想弄mingbái刘陶的注疏,便更感吃力。

  可是。他必须要读。

  不但要读,而且还要尽量弄mingbái其中的含义。

  这可是他老爹留下的东西,哪怕不nénggou完全mingbái,但将来与别人谈论时,也要nénggou背诵出来。若是连他那便宜老子的文章都看不懂的话,定然会被人耻笑,于刘闯的名声也不太好。

  刘闯不求学富五车,但求不要丢人。

  但他必须要承认,想要弄mingbái刘陶的注疏,实在是太过吃力。

  看了一会儿,他就有些顶不住了。

  把春秋放在身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门楼。

  徐盛正带着人在城头上巡逻,看到刘闯,便停下来行礼。

  “公子,此战过后,是不是就可以攻取琅琊县?”

  “嗯!”

  “为shime不干脆占领莒县,亦或者夺取海曲和阳都?”

  刘闯深吸一口气,呵呵笑道:“哪有nàmerongyi……咱们能占据东武,yijing触动萧建神经。似琅琊县,乃至于姑幕县,相对荒僻,即便是占领了,也不会触怒旁人。这些difāng,本就像那种无主之地,所以占了无妨。可若是夺取海曲、阳都、莒县这些difāng,恐怕曹操和吕布,都不会同意。

  咱们现在的实力,终究还是有些薄弱。

  能夺取北海、东莱便yijing是极致,再要贪心,恐怕……文向有méiyou听过一句老话,贪心不足蛇吞象。那蛇就nàme大的胃口,却想要把大象吞掉。结果,就算他吞下去,也要被活活胀死。

  我可不想做那吞象之蛇,孔明和子山都说过,而今当徐徐图之,冒进必不得好死。”

  莒县,是徐盛老家。

  虽然嘴上méiyou说shime,可刘闯zhidào,在徐盛心里,对莒县还是有些牵挂。

  只是,在如今这种shihou,他也实在是不好承诺shime。未来的路怎么走?他还méiyou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如今进入北海,就困难重重。将来想要独霸一方……想一想,还真有些头疼。

  “啊!”

  就在刘闯和徐盛谈话的shihou,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从城墙外,turán间窜上来百余名军卒,头戴红色抹额,胳膊上系着红色绸缎,清一色缳首刀,冲上来,便一阵疯狂砍杀。

  刘闯一怔,旋即大声喝道:“敌袭,文向,击鼓鸣号!”

  话音未落,他如同一股旋风,呼的就冲向敌群。

  两名头戴红色抹额的琅琊兵,恶狠狠扑向刘闯。却见刘闯探出双手,蓬的便攫住两人手臂。

  他身高臂长,有着先天优势。

  虽然méiyou带兵器,却足以解决对方。

  不等刘闯解决亮两个琅琊兵,就见四五个琅琊兵大声吼叫着向他扑来。刘闯一急,顿足一个暴熊担山的动作,手上两个琅琊兵竟被他一下子抡起来,狠狠砸向对方。那四五个琅琊兵没想到,刘闯会如此凶悍。砰砰两声响,被砸到在地。不等他们站起身来,刘闯yijing冲到近前。他双脚踩住两个琅琊兵的胸口,脚下一个千斤坠,大吼一声,两脚向下顿时一沉。

  两个琅琊兵被他一脚踩碎胸骨,口中喷出血雾,立时毙命。

  刘闯单手抓起一个琅琊兵,转身便扔下城头。

  趁着这机会,徐盛yijing命人敲响战鼓,呜咽的号角声。撕裂寂静的深夜。在城楼下境界的东武兵卒。立刻齐声呐喊,冲上城头。

  与此同时,城外萧建大营中,turán灯火通明。

  城下,用处近千名琅琊兵,有的扛着撞木,有的举着云梯,朝东武县城扑来。

  刘闯面无惧色。劈手从一名琅琊兵手中抢过一口大刀,拖刀便将那琅琊兵劈成两半。

  “传令三军,准备迎敌。

  哪个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刘闯说着话,便冲进人群中。他一手持刀,一手抓住一个琅琊兵,把那琅琊兵当作盾牌,劈砸摔打,如同一头疯狂的暴熊,冲入人群之中。所过之处。就见血肉横飞。刘闯出手狠辣,而且绝不留情。死在他手下的琅琊兵。竟然méiyou留下一具完好的尸体。在他身后,徐盛yijing高声呼喊:“弓箭手,放箭!”

  夜色中,箭矢冲天而起,飞落城下。

  萧建乘坐一辆兵车,来到阵前,眼看冲上城头的琅琊兵纷纷被赶下来,顿时恼羞成怒。

  经过日间鏖战,萧建也zhidào,对手并不rongyi对付。所以在傍晚最后一次攻击的shihou,他选出一百名军中悍卒,悄然来到潍水上游潜伏下来。待天黑之后,这些人顺着潍水来到东武城下,贴着城墙根,才算躲过城上兵卒的眼睛,想要趁着后半夜对方守卫松懈后,发动偷袭。

  哪zhidào……

  萧建再也无法忍耐。

  从昼间无数次攻击来看,东武县城里的兵力,并不算太多。

  萧建不想拖延太久,他也希望借此一战,nénggou彻底稳固住他在琅琊郡的阵脚。

  眼见偷袭失败,萧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给我攻城,攻城……传我命令,哪个先登,赏百金。”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萧建的命令,琅琊兵齐声呐喊,在隆隆战鼓声的催促下,朝着东武县城扑来。

  “公子,萧贼发动总攻了!”

  “立刻传令,命仲康在城下待命……告诉步骘黄珍和武安国,给我加强城中巡逻,绝不许有人在这个shihou闹事。”

  “喏!”

  刘闯大吼一声,抬手抓住一个琅琊兵,把他扔下城头。

  萧建忍不住了吗?

  看起来,他并méiyou我想像中的nàme能忍……既然你yijing发力全攻,那我也就不必在留有后手。

  “元福!”

  “喏!”

  周仓浑身是血,跑到刘闯身前。

  方才,在琅琊兵冲上城头的shihou,他也上阵杀了一个痛快。

  就见他拖着那口血淋淋的大铡刀,“公子,有何吩咐?”

  “告诉子山,让他点火放狼烟。”

  “遵命!”

  周仓转身就走,刘闯也冲到女墙后。

  看着如蝗虫一般蜂拥而来的琅琊兵,他咬咬牙,厉声喝道:“三军听令,给我拦住贼兵……坚持,只要坚持到天亮,此战必胜。”

  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必然会非常艰苦。

  刘闯必须要顶住琅琊兵的全力进攻,等待太史慈伏兵出现。

  说实话,这也是刘闯遇到过的战事中,最为凶险的一次……他等于是把萧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ziji身上。一旦他支撑不住,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将要付之东流。刘闯咬紧牙关,从驰道旁抱起一块数十斤重的巨型礌石,身体在原地转了一圈,大吼一声,把礌石扔出。

  礌石从城头上飞落下来,砸在一名琅琊兵的头上,顿时脑经迸裂,血肉模糊。

  只是,双方都yijing杀红了眼,琅琊兵在萧建的督率下,已不惧生死,轮番向东武城门攻击。

  “孟彦,我来助你。”

  许褚冲上城头,见刘闯举起一根滚木朝城下砸去,便要上前帮忙。

  “老虎哥,让城下给我准备大火油灌。”

  “好!”

  东武县城的库房里,存放了大概有五万斤的火油。

  这些火油,原本是准备送往泰山郡,不想刘闯前来,把这批火油留下。

  刘闯在此之前,yijing命人搜集酒瓿。

  二十斤装的酒瓿,共有二百余个,里面都装满火油,而后用干草包裹住,存放在驰道上。许褚抽调了一部分辎重营的军卒,把火油灌堆放在城门楼的两个死角,能避免被投石车击中。

  此时,萧建yijing下令云车投入战场。

  十数辆云车,缓缓向东武城墙靠拢过来。

  刘闯一把抓住一个兵卒,“你叫shime名字。”

  “回禀公子,我叫张牛儿!”

  “再找一个人,一人一支火把,跟我来。”

  刘闯说着话,便大步流星,来到城墙的死角处。

  从外面看,他这个wèizhi是一处死角,但是从刘闯的wèizhi看,却可以把城下的景象看得qingchu。

  “老虎哥,可敢与我比试?”

  “怎么比?”

  刘闯咧嘴大笑,“咱们就看看,谁投掷的远,谁烧毁的云车多。”

  “哈,正要与你比试气力。”

  刘闯拎起一个火油灌,抓住上面的草绳,“张牛儿,给我点火。”

  张牛儿二话不说,拿起火把就凑过去,把火油灌外面的干草点着。刘闯抬头,看了一眼正缓缓靠过来的云车,踏步猛然一个旋身,大吼一声之后,连酒瓿带火油,足足三四十斤的火油灌,被他一下子甩出去。火油灌在空中划出一个奇美的抛物线,如同一团巨大的火球,蓬的就砸在云车上。

  酒瓿顿时粉碎,火油打湿云车。

  刹那间,那云车便燃烧起来……不等云车上的琅琊兵反应过来,又一个火油灌击中云车。

  整座云车,被熊熊烈焰包裹起来,车上的军卒,凄声惨叫,从近十丈的云车上纵身跳下……

  由于云车的出现,城头上的军卒本来有些慌乱。

  可是看对方云车turán起火,东武兵先是一怔,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公子威武!”

  “公子威武……”

  许褚跳脚大骂:“第二个火油灌是我扔的!”

  可是他的吼叫声,却被那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淹没,气得许褚脸通红,抓起一个火油灌点燃,看到有一队琅琊兵已逼近城门,立刻甩手投掷出去。火油灌在东武城下,顿时化作一片火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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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诸县之战(终)求月票!!

  “起火!”

  东武县县衙前的广场上,堆放着一个巨大的柴垛。

  伴随着步骘一声令下,十数个军卒把手中的火把扔在柴垛上,火焰轰得一声,冲天而起。

  熊熊烈焰,照的天空通红。

  黄珍指挥人把牛粪马粪扔在火堆里,顿时产生出刺鼻气味。

  不过,滚滚浓烟,伴随着烽火直冲九霄。

  步骘见狼烟烽火燃起,立刻命武安国率三百人前往城头上支援。他与黄珍,则各带二百人,在城中巡视。铁蹄声阵阵,从城头上传来的喊杀声清晰可闻,在东武县的上空回荡不息。

  刘闯已经连着扔出去二十多个火油灌,三辆云车被击中。

  另一边,许褚也摧毁两辆云车……但琅琊兵的云车,最终还是靠在城墙上。

  萧建见此情况,不由得大喜。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到,这场东武之战会打成这个样子。在他想来,那刘闯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哪怕他连败吕布,转战千里,终究是运气好,没有遇到真正对手。事实上,从之前刘闯的战绩来看,虽然每战必胜,但大都是靠奇兵偷袭,亦或者是靠着谋略取胜,很少有堂堂正正的交锋。

  似萧建这次几乎倾琅琊郡兵马而来的举动,就是要逼着刘闯和他正面一战。

  在萧建看来,他兵力占居绝对优势,刘闯如何能够抵御?可谁又想到,鏖战一整日,刘闯竟然把琅琊兵死死挡在东武城外。这也让萧建感到很没有面子,更发誓要将刘闯彻底击溃。

  而今,云车已搭上城头,萧建感到无比兴奋。

  他下令中军向前推进一里。站在兵车上,指挥三军猛攻。

  一时间,东武城下喊杀声震天介响,刘闯已经顾不得那些云车,从一名军卒手中抢过一口大刀,便冲进人群中。琅琊兵从云车上,源源不断冲上城头。刘闯和许褚,已经顾不得其他,在城头上奔走。指挥东武兵抵抗。这时候,徐盛也带着辎重兵冲上来,加入了战团……

  战斗,在持续!

  琅琊兵一次次冲上东武城头,又被一次次赶下去。双方如拉锯一般你来我往,短兵相接。

  尸体,叠摞在城下,不计其数。

  城墙上,每走出一步,都能听到脚踩血水,发出的吧唧声。

  刘闯觉得口鼻中呼出的浊气。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他已经杀红了眼,根本顾不得其他。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发亮。

  眼见着城下琅琊兵仍如同潮水一般一次次冲击,可东武城却如同磐石。牢牢抵御住攻击……

  轰隆!

  城下,传来一声巨响。

  东武城的城门被撞开……

  琅琊兵齐声呐喊,向城门冲去。

  武安国率一支兵马,死死抵在城门卷洞口。

  +++++++++++++++++++++++++++++++++++++++++++++++++++++++++++++++

  疯了。全都疯了!

  打到这个地步,双方已经无人能够保持冷静。

  对于萧建而言。他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攻克东武县城;而作为刘闯,他必须要坚守住,抵挡住琅琊兵疯狂的攻击。

  双方都没有觉察到,两支人马悄然抵达战场。

  太史慈横枪立马,在黎明的晨光中,出现在萧建大营背后。

  在他身后,一队队铁骑缓缓出现。

  耳听着远处东武县城喊杀声震天,太史慈猛然催动狮子骢,一声暴喝,冲向萧建大营。

  铁骑,呼啸而来,犹如从平原尽头刮来的一股狂风。只是萧建全然没有留意到背后出现了一支人马。而且,他更没有发现,在东武县城的西面,一支兵马悄然出现。这支兵马,并没有统一的装束,很多人身着布甲。为首十数人,在阵前勒马而立,正中央一个大汉,手中一口七尺大刀,在朝阳照耀下,闪烁寒光。

  “渠帅,动手吧,再拖下去,恐怕公子会撑不住。”

  那彪形大汉身着一件黑色铁甲,苍帻裹头,脸上还戴着一方遮风巾。

  他缓缓取下脸上的风巾,露出一张果毅面容。

  手中甲子剑猛然高高举起,左手遮风巾扔出去,甲子剑猛然劈落,将那遮风巾一下子斩为两半。

  “杀!”

  他口中爆吼一声,目光灼灼。

  胯下战马长嘶,驮着他便冲向战场。

  而在他身后,竟出现了三千兵马。看这些兵马衣冠不整,好像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一个个剽悍精壮,跟在那十几匹战马身后,朝着战场冲去。

  “杀!”

  “休放走了萧建。”

  太史慈冲进萧建后军大营,鹤舞大枪翻飞,无人可以抵御。

  萧建正沉浸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兴奋中,忽听扈从惊声叫喊道:“主公,快看……”

  顺着扈从手指的方向看去,萧建不由得一怔,顿时大惊失色。

  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是何方来的兵马,从战场西面杀入战场。为首十几人,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孟彦休怕,我来也!”

  刘闯这时候,已经来到城门口,挥舞大刀拼杀,将蜂拥而来的琅琊兵斩于城下。

  所以,来人的呼喊声,他并未听见。

  倒是在城头上督战的徐盛发现了异状,他连忙向城下观瞧,一人就认出,那手持甲子剑向城门口杀来的大汉,赫然正是管亥。徐盛也不知道,当初管亥去了何处。而今管亥突然杀出,而且还带来大队兵马,顿时让徐盛喜出望外。

  “援兵抵达,儿郎们,给我把这些狗贼赶下城去。”

  援兵?

  竟然还有援兵!

  城头上的东武兵闻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与此同时。萧建更发现自己的后营大乱……一队铁骑冲入军中,为首一员大将,跃马挺枪,马前无一合之敌。

  “萧建,东莱太史慈在此,已经等候多时。”

  不好,有伏兵!

  萧建心里一咯噔,不由得惊慌失措。

  “立刻收兵,给我拦住他们。”

  他大声叫喊。可是身边却没有多少人,会听从他的命令。

  之前,他把所有兵力都投入战场,却没想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时。对方的伏兵却突然杀出。

  闯贼,一直在等这一刻?

  萧建心里一惊,连忙弃车上马,想要指挥迎敌。

  可是,琅琊兵一惊乱成一团。后军向前奔逃,而前军根本就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看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被人给包围了……

  原本鼓足的士气,在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管亥纵马冲到城门口,甲子剑左劈右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在他身后。裴绍等人紧紧跟随,把堵在城门口的琅琊兵,杀得血流成河。

  “孟彦,别怕。我来了!”

  刘闯这时候已经杀红了眼,可是听到这熟悉的叫喊声。他立刻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就见管亥已经到了跟前。

  “亥叔!”

  “孟彦,且先休息,外面的贼人,便交给为叔来处理,你只管静候捷报。”

  城门口的危机,在管亥出现的一刹那已经解除。

  管亥在看到刘闯安然无恙之后,便带着裴绍有杀出城门。

  此时,东武县城外的战况已经完全翻转过来,随着太史慈的骑军和管亥的援兵抵达,已经拼杀了一整夜的琅琊兵,眼见局势被扭转过来,也都慌了手脚,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意志。

  战况,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刘闯和许褚在扈从搀扶下,从城门走出来,看着琅琊兵溃不成军的样子,不由得仰天放声大笑。

  终于到决战的时候了!

  而且这个场面,的确是出乎刘闯的预料之外。

  管亥的援军如神兵天降,使得原本只打算彻底击溃对方的安排,一下子变成了一锅端。

  亥叔,从何处找来这些兵马?

  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闯心中疑惑不解,但在这个时候,他想要先享受一下大胜的畅快。

  大胜,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

  经此一战,琅琊郡再也无法对刘闯构成威胁,除非曹操出兵,否则就算臧霸前来,也无法挽回局势。

  接下来,就是琅琊县,黔陬县……

  再接下来,便是整个北海国!

  刘闯忍不住嘿嘿直笑,看着战场上的局势,整个人突然放轻松下来。

  “老虎哥,咱们回去吧。”

  “这个时候怎能回去……”许褚一听就急了。

  他也很累,甚至是很疲惫,腰酸背痛。但是一想到被萧建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反击,他又怎能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抖擞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向刘闯请战。

  刘闯却毫无兴趣……

  琅琊兵一惊变成了瓮中之鳖,现在出击,也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他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游戏,没有任何兴趣。不过,既然许褚要出战,他也不会阻止,于是便点头答应。

  其实,不止是许褚,包括徐盛、武安国和周仓等人,也都是跃跃欲试。

  这些个杀才!

  刘闯一摆手,一概放行。

  他转身往城中走去,却见身边仍跟着一个队率。

  “你,怎地不去杀敌?”

  “回禀公子,公子之前要我跟随公子,若无公子命令,张牛儿不敢擅离。”

  张牛儿!

  刘闯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你叫张牛儿?”

  “啊,公子还记得我名字。”

  “怎样,可射杀十人?”

  “这个……”张牛儿挠头,露出憨厚笑容,“我记不太清了。”

  “记不太清,便是够了。”

  其实。在这样的战况下,到最后都杀红了眼,谁还能记得自己杀死多少人?至少刘闯已记不太清楚。他从驰道冲下来之后,只杀得天昏地暗,手中兵器至少换了三次。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只不过,大胜后的喜悦,在他入城后便荡然无存。

  城门下。横七竖八倒着一具具士兵的尸体,张牛儿突然大叫一声,扑到一具尸体旁放声大哭。

  原来,那死者正是张牛儿的同乡。

  两人一同当兵,一起被俘虏。又一起被卖给刘闯,后来又一起随着刘闯转战千里。

  眼见着就要安稳下来,却战死在东武城下。

  张牛儿痛哭不止,刘闯则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遍地死尸,还有那些伤者,心里面一下子沉重起来。

  他没有召唤张牛儿。而是独自一人,沿着长街向县衙走去。

  “公子……”

  “子山,麻烦你一件事。”

  刘闯显得情绪有些低落,轻声道:“烦劳你去把战死儿郎们的尸体收拾好。而后统一埋葬吧。最好弄清楚他们的名字,这样死的时候,也能有个着落。我们转战千里,不成想眼见就要大获全胜。却……”

  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整个人也变得意兴阑珊。

  步骘一怔。旋即点点头,轻声道:“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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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骘和黄珍,带着辎重营的士兵,开始清理城里的尸首。

  刘闯回到县衙后,坐在大堂上,呆呆发愣。

  县衙里,喧嚣热闹。

  可大堂上,却冷冷清清。

  刘闯自认自己也是个残忍的人,可以杀人不眨眼。

  在此之前,他也经历过数次战事,却远不似这一次感受良多。

  兵行险招,兵行险招……他这一次,是太过于自信,自信于自家的武力,自信于身边人的智谋。

  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些事情,并非智谋便可以做到。

  如果,如果今天太史慈回来晚一些,如果不是管亥带着援兵抵达,这一战的结果,恐怕会更加惨烈。

  怪不得后世人说,诸葛一生唯谨慎。

  是啊,若不谨慎,那就要死人……这次他兵行险招大获全胜,下一次呢?他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思及于此,刘闯不由得一阵后怕!

  差不多正午时分,城外战事已经彻底结束。

  黄珍带着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收拢俘虏……

  刘闯这个时候,也已经平静下来。

  他端坐在榻椅上,聆听着众将汇报战果。

  “萧建此次集结八千悍卒来犯东武,斩首两千三百余,俘虏三千余人,其余皆已溃逃。”

  也就是说,逃走了两千多人?

  “萧建呢?”

  “萧建被子义活捉,今已被关在大牢之中,等候发落。”

  步骘停顿一下,轻声道:“这萧建该如何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刘闯揉了揉鼻子,沉吟片刻后道:“萧建残暴,陷害忠良,又率兵犯我城池,开启战端,累百姓受苦。

  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便交给孔明,让他解决吧……之后把他人头悬挂城门,警示南面之敌,让他们以后不敢正视东武。

  儿郎们死伤如何?”

  步骘轻声道:“城中之前留守兵马两千,加上一千辎重营兵卒,加起来共三千三百有余……此一战,虎卫军在八百之数,而辎重营伤亡过半。”

  也就是说,几乎快折损了一半兵力?

  这一战,固然是大胜,但何尝不是一场惨胜?

  刘闯心里,竟隐隐有些后悔:若当时他不是想要坚持获得一场大胜,恐怕也不会有如此惨重伤亡吧。

  虎卫军,是许褚所部兵马。

  刘闯想了想,抬头道:“仲康,此次俘虏三千余人,我准你抽调半数,补充虎卫军。”

  “喏!”

  “其余俘虏,暂且收押。

  若愿意效力者,便纳入辎重营……若不愿降者,就地格杀。”

  刘闯此言一出,也就等于把基调定下。

  他需要震慑北海国,需要震慑吕虔,需要震慑臧霸……如果没有足够的鲜血,恐怕也很难让他们感到畏惧。不为我所用者,死!这就是刘闯定下的基调。

  众人听罢,也没有什么异议。

  步骘紧跟着又汇报了一下战果,其中最让刘闯感到欣喜的,莫过于是得到了二百多匹战马。

  如此一来,刘闯可以进一步扩大骑军规模。

  “亥叔,你究竟跑去哪里?

  这数千兵马,又从何而来?”

  直到这时候,刘闯才有机会询问管亥。

  管亥咧嘴一笑,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公子当知,某当年曾统帅数万黄巾,纵横青州。

  想当初,我围困北海,结果最后却无功而还。在退往济南国的时候,我部下有一贼子,勾结济南国大豪徐和谋逆。我当时正在生病,所以也没有防范,以至于被徐和偷袭,这才避难东海。

  这笔帐,我一直牢记在心里……

  之前在路过彭城的时候,我听人说,徐和那厮居然离开济南国,在泰山郡临乐山落脚。

  所以我便生出报仇的想法。我自信当年在军中还算有些威望,故而带元绍他们回去之后,我秘密联系上昔日旧部。此人名叫后钱,说起来还是子义同乡,可能子义还听过他的名字。”

  太史慈一怔,旋即道:“可是牟平后伯泉?”

  刘闯露出愕然之色,“子义莫非也知道此人?”

  “也算不上熟悉,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此人原本是个游侠儿,为人豪爽,在牟平颇有名声。不过我却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大野帐下效力。可我不记得上次,他在北海国出现啊。”

  管亥一笑,“那次围攻北海,伯泉是负责留守济南国,故而未曾跟随。”

  “原来如此。”

  “亥叔,那后来呢?”

  “后来?”

  管亥哈哈大笑,“伯泉是个忠义之人,早就不满徐和。

  我与他联络上之后,趁徐和不备,将他斩杀,并夺走他手中兵马。徐和聚众万余人,不过我挑拣一下,只带走五千人。前天我在郓亭偷袭公来大盗,与公刘联手,将东莞之敌全歼。

  我担心你这边出事,所以就带了三千人赶来参战……呵呵,却没想到,来的正是时候!”

  PS:突然发现,不应该叫诸县之战,叫东武之战似乎更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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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震动

  管亥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很轻松就大获全胜。

  但刘闯知道,这里面暗藏了多少风险。且不说带着十几个人跑去对方老巢,万一那个后钱不愿归附,亦或者他临时改变主意,管亥等人只怕要面临杀身之祸。各种凶险,难以言述。

  只是管亥不肯说,刘闯也不会去追问细节。

  只要管亥能活着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东武之战结束,不过对刘闯而言,却只是一个开始。

  大战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进行安置。伤员需要救治,百姓需要安抚……更不要说,还有那些在战火中失去家园的诸县百姓。近两万诸县百姓必须要尽快安顿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刘闯在与步骘商议之后,便立刻做出决定。

  “子义,该你登场了。”

  太史慈连忙道:“请公子吩咐。”

  “若着你夺取黔陬,需多少兵马?”

  太史慈想了想,沉声道:“只需本部骑军,即可为公子夺取黔陬。”

  “如此,就以你为主将,我再抽调一千步卒与你,由伯佐为辅,你立刻起兵,连夜奔袭黔陬。”

  “喏!”

  “文向。”

  “喏。”

  当刘闯点到徐盛的名字时,徐盛不由得心中一阵激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统帅辎重营。内心里,早已经有些不耐,想要如许褚他们那样,能征战疆场。

  不过。徐盛也知道。

  刘闯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这辎重营也就变得格外重要。

  让他统帅辎重营。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现在,刘闯终于决定,要他独当一面。

  “我与你一千兵马,可能为我夺取琅琊县?”

  “公子放心,若夺不得琅琊,盛愿提头来见。”

  这年月的人啊……动辄就是提头来见,提头来见。

  刘闯也有些无奈,所谓军中无戏言。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为一句口头禅。

  “文向,我不要你提头来见,那样的话,只怕小豆子非要哭成泪人。”

  一句话,令衙堂上响起一阵笑声,也让徐盛感到赧然。

  刘闯旋即脸色一整,沉声道:“我不要你人头,我只要琅琊县……文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徐盛面色一紧,躬身道:“盛明白!”

  太史慈和徐盛。分别领命而去。

  东武县城内,仍旧是乱成一团麻……战后的收尾工作。并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这里面牵扯到方方面面,都需要进行统筹安排。除了收尾工作,还有管亥带来的三千兵马,也需要安置妥当。这些事情,的确是让人头疼。好在有步骘接手过去,刘闯倒是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大熊,这么急就要用兵吗?”

  管亥对刘闯如此急切的派出兵马,夺取黔陬和琅琊两县,感到有些奇怪。

  刘闯道:“我从诸县黔陬两万人,急需安置。

  东武县城的格局,实不宜再进行安置……过些时候公刘所部返回,势必会造成拥挤。而且,咱们虽然获胜,但是东武也遭受到极大破坏。以东武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接纳那么多人口。所以,我准备把一部分人迁徙到琅琊,这样一来,也可以尽量分担一些东武县的压力。

  而且,马上要腊月了!”

  “那又如何?”

  “我不知道黄公美和薛州谈的如何,但如果薛州决定登陆,我估计他会选择在立春前抵达。”

  “何以见得?”

  “亥叔,三万多人要安置,不是一桩小事。

  他们肯定要提前登陆,做好开荒的准备,否则的话,只怕就要耽误来年农时……薛州之所以要登陆,就是想他那些儿郎过上安稳日子。如果错过农时,到时候头疼就恐怕是薛州了。”

  夺取黔陬,是为了方便郁洲山在不其登陆。

  刘闯非常清楚,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将不再是以战事为主,而是要迅速站稳脚跟。

  步骘他们谋划了一个三足立鼎之势,而今时机已经快要成熟。拿下黔陬和琅琊县是开始,只有让郁洲山三四万海贼登陆成功,彻底安顿下来之后,这北海之争的三足立鼎之势,才算是告以段落。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以赶在曹操在反应过来之前,能够顺利进入北海国治下。

  若不然,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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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郡,开阳。

  臧霸笑盈盈看着吕岱,连连摇头,“定公,刘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之。

  不过,今吕虔屯兵祊亭,我也不能轻举妄动。温侯并不赞成我们现在和曹操反目,这时候出兵……

  阳都虽好,但时机未到。”

  刘闯派遣吕岱前来开阳,劝说臧霸出兵夺取阳都。

  他想要借用臧霸之手,将萧建彻底赶出琅琊郡,同时对吕岱形成牵制。

  只是他想的虽好,臧霸也不是傻子。

  正如他所言,他也想夺取阳都,可是萧建背后是吕虔,而吕虔又代表着曹操的利益。他如果对阳都出兵,就等于是和曹操为敌。以臧霸之聪明,又怎可能轻易去找曹操的麻烦呢?

  吕岱笑了。

  “久闻宣高有勇烈之名,今日一见,却名不其实。”

  臧霸眉头一蹙,“何以见得?”

  “我家公子劝宣高出兵夺取阳都,便是为温侯考虑。”

  “哦?”

  “萧建此次兵犯东武,必败无疑。

  而且此一战,他也将无力继续控制琅琊。到时候。萧建无非两条路可选……向温侯臣服。亦或者请吕虔相助。若他臣服于温侯还好说。无非是与宣高互不相扰;可如果他请吕子恪出兵相助,到时候泰山兵马进入琅琊,宣高所面临的,可就不是一个小小萧建,而是曹操。

  不知道那时候,宣高当如何选择?”

  “这个……”

  “我家公子今已夺取东武,却无意与宣高在琅琊郡相争。

  他只是想暂借琅琊荒僻小城落足,对琅琊郡没有任何想法。将军此次出兵。一来可以夺取阳都,二来我家公子也会承你这个人情。到时候,若吕虔兵犯琅琊,我家公子也可以在北面呼应,如此一来,将军不但可以坐拥琅琊郡,更可以获得一位对将军心怀感激的盟友,何乐而不为?”

  臧霸听罢,不由得有些意动。

  他必须承认,吕岱的说辞让他有些心动了……

  “你就那么肯定。你家公子能击溃萧建?”

  臧霸眯起眼睛,笑呵呵道:“据我所知。刘公子帐下兵不过三五千,将不过五六人。

  而萧建此次倾琅琊四县之力,兵力多达万人。刘公子若在东武经营日久,或许还有些把握。他可现在立足未稳,便要面对萧建大军来犯……呵呵,定公信誓旦旦,却未必真个胜券在握。”

  吕岱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突然问道:“敢问将军,萧建何人?”

  “啊?”

  “一丧家之犬耳,某从未听过其人。

  想我家公子,自朐县出世以来,屡遭强敌。

  从东海迂回南下,灭淮阴,袭凌县,火烧东陵亭,南下江东。

  期间与我家公子交锋者,哪一个不是当世英豪?南下之后,我家公子曾与孙伯符鏖战神亭岭,收服太史慈。从聊聊几十人,发展到近千人,而后转道汝南,夺取汝阴,大败李通,斩杀苌奴。

  这些人,无不都声名显赫,萧建可能与之相比?

  其后我家公子复返徐州,夺彭城,俘魏越,战温侯,退张辽……呵呵,萧建又算得什么人物。”

  他这话里,肯定有语病!

  但偏偏,臧霸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啊,和刘闯之前遇到过的对手相比,萧建的确是不值一提。

  吕岱接着道:“据我所知,琅琊郡本是徐州治下。

  将军得温侯看重,屯兵开阳,却迟迟不得寸进。或许温侯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这心里面未必没有想法。而将军拿下阳都,便可顺势夺取阳都、莒县、东安、东莞、海曲、临沂,大半郡城皆归于将军所有。到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温侯,也会对将军另眼看待。呵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将军怕了那吕虔。”

  啪!

  臧霸闻听之下,勃然大怒。

  说实话,他对吕虔的确是有些忌惮。

  自吕虔出任泰山郡太守之后,令各路强人纷纷俯首。

  当时臧霸也是泰山贼之中颇有威望的一支,眼看郭祖、公孙犊这些人都出山投降,他也心里有些慌乱。于是匆忙下,他撤出泰山郡,以躲避吕虔锋芒。他的这个选择,并没有过错,可是心里面,却总觉得自己当初是怕了吕虔,才离开泰山郡,所以对吕虔一直存有芥蒂。

  今吕岱突然提起来,一下子说中了臧霸的痛处。

  “区区吕子恪,我又有何惧哉?”

  他站起来,刚要发火,忽听外面有小校来报,说是有东武战报。

  刘闯和萧建开战,可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

  吕虔在关注,臧霸也在关注,甚至包括屯驻郯县的张辽,也对东武县的战况颇感兴趣……

  除此之外,还有北海国人,以及青州各方力量,都在悄然关注东武之战的发展。

  臧霸接过从前方送来的战报,一目十行扫了两眼,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吕岱心中,也有些惶惶。

  不过看到臧霸脸上的惊色,他却突然间放下心来,做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刘公子,果然好手段。”

  “哦?”

  臧霸呵呵笑道:“定公说的不错,区区吕子恪。又何必担心?

  不过。定公方才所言可当真?若吕子恪用兵。刘公子真愿意在东武出兵,为我牵制曹兵吗?”

  “此我家公子亲口所言。”

  “哈哈哈,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吕岱道:“将军后悔何事?”

  “当初刘公子借道开阳,曾有意与我一会。只可惜我当时身体不适,以至于错过了和刘公子相识的机会。定公,请你回禀刘公子,就说阳都六县我要了……他日若刘公子有暇,还请不吝阳都一游。到时候臧某必在阳都,扫榻以待。”

  吕岱闻听,暗地里长出一口气。

  他与臧霸寒暄两句,便起身告辞。

  “将军,真要出兵?”

  吴敦忍不住上前询问,“这冒然出兵,万一萧建大胜,只怕于将军声名不利。”

  “嗤!”

  臧霸冷嗤一声,轻声道:“放心吧,萧建回不来了。”

  “啊?”

  “这是前方斥候传报。刘闯在昨日正午,将萧建所部彻底击溃。他自己更被刘闯擒获,斩杀于东武县城。”

  吴敦孙观尹礼三人,闻听面面相觑。

  臧霸摇头道:“刘闯,虎狼也,不可与之为敌。”

  “可是吕子恪……”

  “吕子恪又如何?”

  臧霸猛然回身,厉声问道:“莫不成一个吕子恪,就把你我吓成这般模样?

  他不过是屯兵祊亭,就让咱们惶恐不安。想当初,你我纵横泰山郡,又惧过何人?如今莫不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你们若不愿动手,我便率本部出击,看他吕子恪能奈我何。”

  臧霸的兵马,构成很复杂。

  除了他当初自己的兵马之外,又招揽了孙观四人,才形成如今局面。

  孙观面红耳赤,忙躬身道:“将军何以说出这般言语,当初咱们退出泰山郡,便决意辅佐将军。今将军既然决断,我等自当效死命。吕子恪在泰山郡横行霸道,可要想在琅琊郡逞强,却不可能。”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

  臧霸深吸一口气,而后做出一副笑脸。

  “我会派人前往郯县,请文远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他吕子恪太小看了我臧霸,以为派一支兵马屯驻祊亭就能让我不敢轻举妄动?哼哼,他不是在祊亭屯兵吗?我就请文远将军,屯兵缯国。到时候,看是我害怕,还是他吕子恪害怕。”

  缯国,就是后世枣庄。

  孙观三人闻听,顿时笑逐颜开。

  若是张辽肯出兵相助,则夺取琅琊六县,便易如反掌……

  +++++++++++++++++++++++++++++++++++++++++++++++++++++++++++++++++

  建安元年十一月,本天下太平。

  却不想东武一场战事,令得无数人感到心惊。

  刘闯以弱势兵力,将数倍于己的琅琊相萧建击败,萧建更被刘闯俘虏后,斩杀于东武城中,人头悬挂城头。

  泰山郡太守吕虔得知消息,顿时大怒。

  他刚准备派兵前去征讨,不想臧霸自开阳出兵,几乎是长驱直入,兵不刃血占领阳都六县。

  而吕虔派驻祊亭的兵马,本欲阻止臧霸。

  谁料想到,张辽突然自郯县出兵,屯于缯国。

  费国守将公孙犊连忙派人飞报吕虔,令吕虔不得不停止用兵。

  很明显,刘闯已经和臧霸结盟,甚至可能与吕布成为盟友,否则臧霸怎敢如此胆大,出兵夺取阳都六县?

  不过,未等他消化了这个消息,又有斥候来报,刘闯在击溃萧建之后,三日内连取黔陬和琅琊两县。

  由于刘闯出兵迅速,黔陬守将甚至没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太史慈夺取黔陬。

  随后,黄珍率部跟进,配合太史慈稳住黔陬局势。

  太史慈则屯兵介亭,对壮武、不其虎视眈眈;太史慈攻占黔陬后的第二天,徐盛几乎是兵不刃血,拿下琅琊县。面对着徐盛大军,琅琊令连抵抗都没有抵抗,便吓得匆忙弃城而逃。

  刘闯在东武一战,打得实在是太狠了!

  以至于琅琊令听说是刘闯的兵马,便吓得狼狈而逃。

  徐盛虽然不满,可毕竟是占领了琅琊县。

  他旋即派人回报刘闯,而刘闯在和步骘商议之后,决定从小环山回迁八千人,余者全部迁往琅琊县。不管你们是否愿意,也只有这个选择。刘闯为安抚这些人,许诺每户可获得大量赔偿,而且来年春耕时,官府可以租借耕牛和耕马……如此安抚,令百姓们倒少了很多意见。

  诸县已经变成废墟,回是无法回去。

  与其和刘闯硬抗,倒不如老老实实听从命令。

  至少,他们可以获得足够的过冬粮食,以及土地……

  齐郡,临淄。

  天色已晚,荀谌从府衙出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他满怀心事回到家中,却见妻子已经准备好晚饭。

  随便吃了两口,荀谌便回到书房,呆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夫君,可是有心事?”

  妻子陈氏从外面走进来,还端来一碗羊肉汤,放在桌上。

  荀谌猛然醒悟过来,与妻子微微一笑,“的确是遇到一些事情,让我有些,有些,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管什么事,也要吃饭才行。

  夫君辅佐大公子于青州,身上责任重大,更需保重身体。”

  荀谌微微一笑,从老妻手中接过碗,喝了几口汤,突然问道:“夫人,旦儿今年多大了?”

  “哦,已年十九。”

  陈氏说的年纪,自然是指虚岁。

  荀谌想了想,又问道:“如此说起来,旦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陈夫人闻听一怔,忍不住笑道:“夫君今天这是怎地,去年主公曾有意与夫君皆为亲家,可是夫君却没有同意,说什么旦儿年幼……二八年纪了,又怎地是年幼?换做普通人家女儿,想来都要做母亲了。”

  话说到这里,陈夫人突然停下。

  她疑惑看着荀谌,轻声道:“夫君,莫非夫君心中的事情,与旦儿有关?”

  荀谌迟疑一下,“夫人可还记得中陵侯?”

  陈夫人道:“夫君这说的甚话,妾身就算再健忘,也不至于连子奇公都会忘掉。”

  荀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那夫人可知道,子奇公并未绝嗣。”

  “啊?”

  “我今日在府衙中与大公子议事,却偶然听到一件事。

  前些日子,有一支流寇自徐州而来,向北海国进发。那为首之人,你可知叫什么名字?刘闯!”

  “刘闯?不会是子奇公家的闯哥儿吧……夫君,这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不胜数,当年……”

  “当年子奇公家中遭难,并没有找到闯哥儿尸体。

  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子奇公绝嗣。可是……那刘闯,居然也自称是子奇公之后,而且年纪与闯哥儿恰好相同。

  夫人,若他真是闯哥儿,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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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大家都在观望!

  荀谌,字友若,颍川郡颖阴人氏。

  其父乃荀氏八龙之一荀绲,而他的兄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彧荀文若。

  荀氏是颍川首屈一指的豪门,家中子弟能人辈出。荀谌与其兄荀衍,其弟荀彧并称三若,此外尚有一位堂兄,名叫荀悦,表字仲豫,与他们齐名。而在他们之下,又有荀攸这样的人物存在。所以,荀氏在颍川的名望,无人可以相比。哪怕是当年同为颍川四大豪门的钟、陈、韩,都被荀氏远远抛在身后。

  秉承世家豪门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习惯,荀氏子弟辅佐的对象,也不尽相同。

  比如荀谌,更看好袁绍。

  而荀衍和荀彧,则投靠了曹操。

  荀悦,是一个老牌汉室忠臣,今为曹操征辟,拜黄门侍郎。

  “夫君,你是说……”

  陈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露出复杂表情。

  荀谌苦笑着点点头,“虽则当年也是仲豫一时戏言,但我与子奇公却击掌为诺。

  后来子奇公遇害,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绝嗣,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现在……如果这刘闯真是当年胖闯儿的话,那当年的约定是否还要履行?我也在为此而感到忧虑。”

  陈夫人,也沉默了!

  荀谌的年纪比刘陶小很多,但刘陶其人豁达,与荀氏诸子弟关系甚好。加之他娶钟氏之女为妻,故而从辈分上来说。与荀谌等人是平辈。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时刘陶妾室司马氏身怀六甲,刘陶在家中宴请宾客。与他平日交好的荀悦荀谌等人,也都前去赴宴道贺。

  酒席宴上,荀悦也是一句戏言:子奇你与我们交好,以后希望刘荀两家能够更加亲密。

  今嫂嫂怀了身子,不如将来咱们结成亲家,你看可不可以?

  刘陶当时笑着说:“你们几个膝下都是男儿,如何结成亲家?

  荀谌醉醺醺就接了一句:“那就是说,若我有女儿的话,你便同意?”

  刘陶说:“你若是真有女儿。我就同意两家亲事。”

  荀谌立刻说:“既然如此,击掌为诺。”

  于是,两家就这么定了亲事……而两年后,荀谌真的有了一个女儿。取名荀旦。虽然刘陶和荀谌都是酒后戏言,可两人都是名士,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自然也就默认了这桩婚事。

  再后来,刘陶被害,刘家绝嗣。

  荀谌为此还难过许久,派人寻找刘陶后人……

  至于这结果嘛,也不难猜想。时十常侍当权,刘勇带着刘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荀谌又怎可能找到刘闯?这一晃十来年过去,荀谌也就渐渐淡了心思。眼看着荀旦一天天长大,荀谌更视她若掌上明珠。前两年袁绍还想着和他结亲,却被荀谌找了个借口,给推脱掉了。

  如今。刘闯横空出世。

  他身为刘陶之子的消息,也传入荀谌耳中。

  这让荀谌感到非常诧异,一晃十余年,刘闯突然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陈夫人听到这消息,也是吃惊不小。

  “夫君,那个刘闯,真是胖闯吗?”

  原来刘闯可不是现在就胖,而是从小就胖嘟嘟的,故而有胖闯的昵称。不过这种称呼,刘勇肯定是不敢使用。所以就是刘闯,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小名。

  陈夫人感到很纠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荀谌轻声道:“具体情况我还不是特别清楚,消息是从徐州传来,据说他手里有子奇当年留下的墨宝和刘氏族谱。如果是真的话,恐怕他很可能就是胖闯。可怜子奇,为奸人所害,幸老天有眼,总算不至于绝嗣。但我听人说,他德行不好……好像在徐州抢了别人家的女儿。”

  “那怎么可以?”

  陈夫人一听,顿时露出不快。

  “若他真如此,旦儿怎可嫁他?”

  其实,陈夫人还有点小心思,她希望女儿荀旦,能够嫁给袁家。

  这样的话,荀谌和袁家的关系必然会更亲近一步,对于荀谌的发展,大有好处。

  要知道,袁绍帐下,可也不是铁板一块。其帐下派系林立,冀州本土人士和外来人士,争斗的非常厉害。荀谌是颍川人士,而且还是从韩馥手下投奔过去,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卷入其中。

  若荀、袁两家结亲,岂不是可以令荀谌从漩涡中摆脱出来?

  陈夫人道:“夫君,我知你当年受子奇公照拂颇多,可是这件事……

  中陵侯故去多年,天晓得那刘闯是不是当年的胖闯哥。就算是,他抢人女儿,又算什么德行?荀家乃是颍川大族,不仅要门当户对,更要讲求德行。女儿若嫁给这等人,岂不坏了她一世?

  我倒是觉得,显甫年纪正好,且才学出众,更得本初公所喜。

  刘夫人前些时候,还专门派人,谈及此事。”

  “你怎么说?”

  荀谌脸一沉,厉声问道。

  显甫,就是袁绍的幼子袁尚,而刘夫人则是袁尚的母亲。

  陈夫人见荀谌脸色不好看,也有些害怕,连忙道:“夫君放心,妾身并未答应,只说旦儿亲事,一向是有夫君做主,需问过夫君才好。”

  “哼,幸亏你没有答应。

  妇道人家,休要掺和这里面的事情。我如今奉命辅佐大公子,若你答应的话,才是大难临头。你可知道,显甫一直在与大公子争宠,那刘夫人也一直戳哄着本初公立显甫为继承人。

  自古以来,哪有废长立幼的道理?

  更不要说,大公子乃嫡长子。如何能够立显甫为嫡?

  而今本初公帐下混乱,争执不休,说穿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你答应了亲事,大公子定然会不高兴,到时候必然会令我更加难做。以后刘夫人再提起此事,你就代我回了她吧。”

  陈夫人脸色难看,咬着嘴唇,不敢再开口。

  “至于我当年与中陵侯定下的亲事,有仲豫为证人,我岂能反悔?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个刘闯是不是胖闯……至于他的德行,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是否真实,尚且不知。我会派人打听此事。你就莫要再为此操心。若他真是胖闯,倒也是一桩好事。我听人说,他本打算前往颍川,却被阿瞒所阻。幸亏文若不知,否则定为阿瞒平添虎将。”

  “虎将?”

  陈夫人心里虽然不太服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这刘闯,很厉害吗?”

  “他在汝南,先败李通,后斩苌奴。

  而后攻克相县,强渡睢水。还夺取了彭城。更两败吕布。

  前些日子,他率部夺取东武县。琅琊相萧建率部攻击,却被他打得全军覆没,连萧建也被他杀死。这小子后来又在三天时间里,连取琅琊、黔陬两县。如今也算是暂时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他势必要进入北海国……你说说看,他厉害否?”

  萧建是谁?

  陈夫人不是特别清楚。

  可她却听说过吕布的名号。

  连吕布都败给了刘闯,那岂不是很厉害?

  陈夫人这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动摇……

  “若是如此,倒也是一员虎将。”

  “可是,他若要强取北海国,就势必要和大公子为敌。

  我也正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是帮他在北海国立足呢?亦或者是……这孩子是什么心性,什么脾气,我现在一点都不清楚。这也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颇感头疼。”

  内心里,荀谌已经认定,刘闯就是刘陶之子。

  陈夫人和荀谌多年夫妻,又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含义?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但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她根本就无法劝说荀谌。

  “既然如此,那就听夫君的安排。”

  荀谌在屋中徘徊,片刻后沉声道:“我估计,胖闯未必知道我们这层关系。

  所以这件事……他若要归宗认祖,肯定会去找元常。毕竟元常和中陵侯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这样吧,先派人回颍川,找元常打听这件事情。然后我这边,尽量稳住大公子,请大公子暂时不与他敌对。不过,我猜这小子既然敢北上青州,肯定会有后招,绝不会坐视大公子。

  夫人,你看着吧,这小子入北海国之日,必是田楷与大公子开战之时。

  你我暂且冷眼旁观,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中陵侯当年何等惊艳绝伦,且看他后人,手段如何。”

  陈夫人听了这话,感觉很是别扭。

  你都还没有确定他就是胖闯,居然就一副老丈人审视女婿的模样,这算是什么事情?

  不过,荀谌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夫人知道再劝说也没有用处。最好是这小子什么手段都没有,落得个惨败才好。最好是他能让夫君死了这个念头……就算嫁不得显甫,也好过他啊。

  看着略显激动之色的荀谌,陈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暗自诅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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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已是腊月。

  曹操坐在司空府后花园的楼榭里,手捧一卷孙子十三篇,正津津有味的阅读。

  在水榭卷帘旁,雄立一个面色蜡黄,身形雄壮犹如猛虎一般的大汉,抱着胳膊,一脸庄肃。

  “君明,这是在我家里,不必如此紧张。”

  曹操读了一会儿书,抬起头来看着那大汉,忍不住笑道。

  这大汉,正是典韦。

  听到曹操的话,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我这是在与自己较劲。”

  “哦?如何较劲?”

  “我看我到底能屏息多久。

  上次我屏息约四十息,正想看看,能不能超过。”

  曹操眼睛一翻,一副‘你真的是闲的无聊’的表情。

  他对典韦之喜爱,甚至超过了自家兄弟。用曹操自己的话说,有典韦在,我就可以睡得安稳。

  而这典韦,对曹操也是忠心耿耿。

  “那孙策来使,你双目圆睁。莫非就是在屏息?”

  “嗯!”

  典韦颇为郑重的点点头,却让曹操哭笑不得。

  “你可知道,你瞪着眼睛,却吓坏了孙伯符的使者……”

  “那是他太胆小。”

  “呵呵。不是他胆小,而是你那眼睛瞪起来时,的确是有些吓人。我就一直奇怪,那天你好端端为何发火。原来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罢了罢了,以后我与人说话时,你切不可如此。”

  “末将明白!”

  和典韦聊了一会儿,曹操觉得心情大好。

  他站起来,迈步往水榭外走去,可才到门口,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文若……元常?

  你们怎么来了?元常不是在家中养病。何时来到许都?怎地也不与我说一声。我好摆酒接风。”

  来人赫然是曹操手下最为倚重的谋士,荀彧。

  荀彧年三十三岁,相貌清秀,姿容不凡。

  在他身后则紧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黑色锦缎子长袍。上面绣有芙蓉花的图案。外罩一件火红色狐狸皮大氅,他走进来,噗通便跪在曹操面前,凄声道:“请司空饶我甥儿性命。”

  曹操顿时一头雾水。看着那人,连忙上前搀扶,“元常,你这是何故?”

  中年男子,便是钟繇钟元常。

  只见他一脸凄苦之色,站起来道:“司空,我那甥儿绝非有意冒犯司空,实为奸人所害。”

  “慢着慢着,你甥儿哪个?”

  曹操糊涂了,连忙打断钟繇的话道:“元常不必惊慌,以你我之交情,就算你那孩儿得罪我两句,我又怎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却不知,你何来甥儿?而且我最近也没听说什么事情。”

  钟繇哭丧着脸,凄声道:“我那甥儿,便是刘闯!”

  “啊?”

  曹操先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闯,岂不就是……

  “慢着慢着,你说刘闯,真是你甥儿?”

  钟繇道:“他虽非我姐姐所出,却是中陵侯唯一骨血。

  当年子奇遇难,我未能出力解救,他家中遭遇变故,我也未能阻止……一直以为,子奇绝嗣,却不想他还留有后人。他得忠仆所救,流落在外,一晃整整十年。曹公,他绝不是什么背主家奴,而是被刘备陷害。八月时,他本打算回乡归宗认祖,哪知道途径汝阴时,那汝阴令朱成与孙乾联手想要加害于他,他不得已才愤而反抗。后来曹公你命李通围剿,我那甥儿也不敢与曹公为敌,便离开汝阴,逃往徐州……他只是怕被人陷害,向找一栖身之地耳。

  我,我,我……”

  钟繇说着话,突然间忍不住放声大哭。

  “若孟彦有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子奇!”

  曹操脸色发黑,不禁感到万分尴尬。

  要知道,当初他就是听了刘备一句话,甚至连询问都没有询问,就派出李通围剿刘闯……

  钟繇说刘闯被奸人陷害,岂不就是说他,被刘备蒙蔽?

  “元常,有话慢慢说……那刘闯,真是中陵侯之后?”

  “确凿无疑。”

  “你又怎知,他是中陵侯之后。”

  钟繇道:“八月孟彦到汝南时,曾派人与我联系。

  只是我当时病重,在家休养,不见任何人……所以他只留下名剌,便匆匆离去。

  本来,我一直不知道孟彦曾派人来找我,也不清楚孟彦就是子奇膝下的胖闯哥。直到前几日,孟彦再次派人前来找我,还带来了子奇族谱拓本,以及子奇当年奏疏草本。我这才知道,原来子奇竟然还有后人活在世上。

  这不,我又听说他因返家不得,只好北上青州,还与夺取了东武县城,斩杀了琅琊相萧建。

  我心中万分惶恐,担心曹公会惩罚他,所以才匆匆赶来。

  曹公,孟彦他年少不懂事,绝无意冒犯曹公。从他当初一门心思想要回家归宗认祖就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心向朝廷,想要回来为曹公效力。可现在……一步错,步步错,还请曹公高抬贵手,饶他一回。我会派人与他联络,让他回还许都,与曹公当面认错,请曹公宽恕。”

  “这个……”

  曹操犹豫了!

  琅琊郡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得到消息。

  说实话,初闻刘闯攻占东武,而后又斩杀萧建的时候,曹操也感到非常震惊。

  不过,在震惊的同时,他又感到很生气。因为刘闯的所作所为,破坏了他在徐州的布局……

  曹操本打算用萧建,钉在徐州,牵制吕布扩张。

  可现在萧建被杀,臧霸出兵夺取阳都六县,令曹操万分恼怒。

  若不是他已准备出兵南阳,与张绣开战的话,说不定已经亲率大军,再次前往琅琊剿杀刘闯。

  如今,钟繇跑过来为刘闯求情,再想要与刘闯开战,就有些难度。

  而且这个刘闯,的确是有些手段。

  在得知消息之后,曹操一方面是恼怒,另一方面又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如果刘闯真的是刘陶之后,那估计刘备所谓的‘背主家奴’一说,也就不太可能是事实。

  曹操偷眼向荀彧看了一眼,感到万分头疼。

  他可以驳了钟繇的面子,却不好驳了荀彧的面子。很显然,荀彧今日带钟繇过来,已是表明他的态度。

  中陵侯!

  曹操心里发苦:刘公啊刘公,你虽故去多年,可是你这个儿子,确是让我栽了一个大跟头,该如何是好?

  不答应?

  恐怕钟繇会长跪不起。

  他虽然因病致仕,可是在朝堂上依旧有着威望,实在不好驳了他脸面。若他真闹开来,估计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为他求情。想当年,刘陶交友广泛,虽故去多年,可这份情意犹在。

  可如果答应……

  曹操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刘闯小儿,你却与我出了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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