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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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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5章 娶妻当娶阴丽华


  徐州、萧县。

  自从朱阿三与二哥一起将来犯的张占一伙贼人后,在刘家庄以及附身的地位大涨。刘员外现在也不要他们放牛喂猪了,从萧县武库中给兄弟俩弄来两副刀枪弓箭,他们白天去山里打些猎物,晚上就在庄内看家护院,日子比以往过的是要好上许多。

  这一日,兄弟俩将硝制好的野兽皮毛收好,去后厨房吃饭时见母亲一人躲在角落落泪,连忙赶上前去,“阿娘,哪个欺负你了?”

  看到是两个儿子过来,忙伸手擦干眼泪,强笑道:“如今你们两个小子这么凶悍,还有哪个敢欺负你们娘,刚才只是一不小心让沙子进了眼而已。”

  朱阿三却是心细,看出定有隐情。“阿娘,我们现在也都大了,而且现在刘员外都我们兄弟也都很好,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尽管说来,我们可以分担的。”

  看到儿子如此,王氏欣慰不已。缓缓道:“再过十天,就是你们阿耶的祭日,自我们搬到徐州来,已经数年不曾回去祭祀扫墓了,想来十分对不起你们阿耶。”

  自当年朱五经死后,她带着四个儿女从宋州砀山搬来徐州的萧县,一晃已经多年过去。虽然萧县到砀山也不过是一百四十里路,可他们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盘缠回去。多年来一次也没回去过。

  听母亲是为此事伤心,朱阿三连忙道:“阿娘。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往年咱们是没路费,但现在咱们有了。这半年来,我和二哥射飞禽、逐走兽,平时猎杀了那么多的狐兔獐狍野羊野猪野鸡还有熊豹等物,也算是大大丰富了刘员外饭桌上的美味。刘员外高兴之余,每次不但分给咱们家一些,还会给些赏钱。这些钱我和二哥都存着,已经有十来贯钱了。本准备是给大哥娶媳妇用的,一直就没告诉阿娘。现在就先给阿娘,拿去给大哥先物色一个嫂子吧。”

  说着朱阿三回屋取来一个陶罐,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黄澄澄一罐子的铜钱。

  “一会我就去和刘员外告个假,咱们一家回一趟砀山,给父亲祭扫一下。”朱阿三道。

  王氏抱着那沉甸甸的铜钱罐子。心中欣慰道:“我身子老了,往返三百里路只怕吃不消,你妹子也年轻路上不方便。干脆就你们兄弟三去一趟,多买些纸钱,好好祭扫一下。”说着把钱罐递回给儿子。

  朱阿三笑着道,“阿娘。干脆让大哥留下,你现在就去给大哥找个娘子,这钱就是哥的娶亲钱。”

  儿子如此孝顺,且兄弟友让,这让王氏高兴不已。十贯钱。在这样的饥谨年里,也能给大儿子娶个好媳妇了。甚至只要不找【家境太好的,连二儿子的媳妇都能说下来。“可你们去砀县也不能没钱啊。”

  朱存这时笑道:“阿娘,咱们还有些几百文零散钱,而且我们半年来打猎存下来的这些皮子也不少。宋州的集市很大,正好可以拿去宋州卖了,然后给阿耶多买些纸钱果子酒肉供品。”

  “那好。”王氏微笑道:“这钱我一会就去托村头的马媒婆出面,帮着介绍张罗。有这十贯钱,我打算给你和你大哥一起把亲事都给订了,至于老三,等年明再订。”

  朱存嘿嘿一笑,脸色竟然有些微红。朱阿三也在一边嘿嘿笑着,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十分满足了,每天能吃饱饭,穿暖衣。兄弟俩现在晚上已经不用再想着剩饭了,他们的睡前谈的更多的是娶个媳妇,生几个娃,最后是等将来能盖间自己的屋子,要是再能买上二亩地,再租刘员外家的一些地,那日子就更能奔头了。

  当天,朱阿三兄弟就去向刘崇告假,说要往砀山祭扫先父的事情。刘崇听了,也是满口子同意了,对于朱五经这个老友,他还是很感激的。而且原本很是无赖的朱阿三兄弟自从赶走了贼人之后,现在整个人变了许多。平时上山找猎,极丰富了刘家的生活,甚至还能换取不少的钱帛。刘崇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每次有大猎物换了钱后,都会拿出一些赏赐给他们兄弟。平时吃用上面,也很是照顾。见他们越来越懂事,他也是很高兴,总算对的起老友了。

  见他们如此孝顺的要去祭扫亡父,刘崇不但答应了,还让妻子拿了二贯钱给他们做路费。朱阿三兄弟不肯收,最后刘崇只好说这些让他们到砀山后多买些纸烛水酒供品,祭奠一下老友,他们才收下。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一些,最近外头兵荒马乱,不太安宁。”刘崇告诫道。

  “多谢员外关心,我们兄弟早去早回,决不多耽搁。”朱阿三恭敬回道。

  第二天一早,王氏和大哥朱昱还有朱小妹一起在刘家庄路口给朱阿三兄弟送行,兄弟俩一人包了一个包袱,里面将着母亲王氏和小妹连夜做的一些炊饼,还有几块风干的肉干,身上还一人背了一个大葫芦装着水。

  老大昨天已经知道二个兄弟把打猎的钱拿出来给他娶媳妇的事情,性格木讷忠直的他很是感动,此时拍着兄弟的胳膊道:“自咱阿耶去后十几年来,咱家一直穷困。如今咱都长大成人,特别是二哥和三哥你们眼下也都懂事出息了,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应当赶在爹祭日之前回乡,多买些纸烛供品,好好祭祀一番。也让乡里的人知道,咱阿耶教授的三个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看谁还敢轻视?“

  王氏和小妹也叮咛嘱咐。让他们路上小心。直到朝阳已经出来,一家人才恋恋不舍告别。兄弟俩借了刘家的一辆小推车。推着积攒了大半年的皮子,往宋州而去。

  一路上走了数日,终于到达了中原大城宋州。

  时春光明媚,绿草如茵,山花烂漫,艳阳高照,草长莺飞之际。

  宋州乃是中原大州,属于宣武镇。宣武下辖汴、宋、亳、颍四州,共有近九十万人口。而宋州,乃宣武最大的州。因为紧领着洛阳不远,又处于运河水道之上,因此宋州和汴州还是中原的造船集中之地。这里北马南舟,商旅云集,热闹无比。两人推着皮子进了城。很快就找到了专门收皮子的集市,没用多大会功夫就把一车皮子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卖完皮子,看着天色难尚早,二人便就在宋州城中买了许多要祭祀之用的纸烛供品,又给母亲和小妹以及大哥各买了些礼物。这时已经是午后,不早不晚。兄弟俩便觉得干脆先在宋州城中住一晚,明一早再赶路。当下寻了个小店,要了个便宜的房间,把行李放好了。

  伙计看着二人的样子,知道是外来的。当下便笑道:“眼下大好春光,天色又早。二位客官何不出去流玩一二,岂不比呆在店中闷坐强些。”

  “哦,这里有什么好去处吗?”朱阿三笑问。

  “这您可问对人了,出城不远就是报国寺,二位何不去那上个香还个愿求个平安什么的。只要看好时间,在天黑城门关前回来即可。”

  兄弟俩便来了兴致,一起出了客栈赶到郊外的报国寺。来到翠柏苍松掩影下的古刹,朱阿三兄弟却发现今天这里有些异样的热闹,连忙凑将上去。

  只见山门之前缓缓驶亚两辆精致的香油车,数十名衣着鲜亮的家丁,丫环在前后小心的伺候着。乡下野惯了的朱阿三也不懂的回避的规矩,拉着兄弟朱存一心往前挤。几名家丁马上把他拦住,“哪来的田舍汉儿,想找打么?现在不准进去,等我家刺史夫人和小娘子进香完毕后,你们才能进去。”

  朱阿三一听就满不高兴,这不是仗势欺人么,正欲发作,却忽然听到一声胜似银铃的少女轻斥:“使君不是让你们不要在外边欺负人么?”

  这一声天籁般的悦耳嗓音,让朱阿三忽然想起了早年老爹教过他的一句诗,曾经几次背不完整还因此挨过板子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干巴巴的句子,突然间就化成了一个美丽倩影,突然闯入了朱阿三那还带着一些懵懂的心。

  香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只白嫩的玉手,葱白般的纤纤手指,以及一段羊脂美玉般的皓腕。还没等他来的及细细口味这双手的美丽,少女已经下了出。没有看见正面,只能从身后看见他身着绵绣襦裙,一条挽于臂间的绿色披帛随风起舞,飘飘欲仙。衬托着那窈窕的身段,和发髻之下欣长的玉颈。

  朱阿三心中一阵失神落魄,暗叹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心动的女子,完全不是刘家庄的那些庄妇村姑能比的,可惜这样的女子竟然不能见到面容。正失落之际,却让他看到终身难忘的销魂一刻。少女蓦然回首,冲着他巧笑倩兮。

  玉面桃腮,白瑜无瑕。

  仪容秀雅,杨柳迎风。

  朱阿三愣在当场,失魂夺魄,如痴如醉。

  小娘子见他痴傻模样,不由以袖掩面而笑,依偎着母亲进入山门。

  见小娘子渐渐远去,消失于山寺之中,朱阿三怅然若失,闷闷不乐。二哥朱存却并没有发现兄弟的变化,依然在惊叹着这贵妇的奢华排场。

  “二哥,你可知道她们是谁?”

  朱存回道:“适才听人说起,好像是宋州刺史张使君的夫人和千金。说起来,张使者还是咱们砀山的同乡呢。”

  朱阿三沉默无声,兄弟俩一路往回走,快到城门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长叹一声,“仕官当仕执金吾,娶妻当妻阴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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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6章 朱阿三误投镇国军


  朱存突然停下脚步,疑惑的问:“啥意思?”

  “二哥,咱阿耶以前给咱们讲过一个光武帝娶妻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朱存摇了摇头,小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读书识字,“光武帝娶妻?不记得了。老三,你提这事干吗?”

  “汉光武帝是东汉的开国皇帝,叫做刘秀。他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早已经没入的皇室之后,一次他路过新野,偶然看到了当地的一个美丽女子阴丽华,为之倾倒,从此不能忘怀。后来他到京城长安游学,看到执金吾出巡时豪华漂亮的排场,便发下誓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为达成心中的志愿,光武后来奋斗不已,后十年来他一直未娶,到他二十八岁时,果然如愿,终于娶到了阴丽华,更成就了一番千秋伟业!二哥,你看这张刺使之女,只怕当年之阴丽华也不过如此,二哥,你看我能娶到张小娘子吗?”

  朱阿三越说越兴奋起来,不免喜形于色。朱存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这个兄弟的话,他居然想要娶宋州刺史的千金。不由的大声摇头苦笑了起来,“三哥,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啊。”

  朱阿三却已经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他大声道:“二哥,你岂不闻时势造英雄这句话。想那刘秀,当年虽然说是皇家贵胄。可实际上因那什么推恩令,到了他这一代时,早已经家道中落,无尺寸官爵,全靠自己耕种糊口了。要不是后来王莽篡位夺国,天下大乱,刘秀怎么可能平地升天,最终娶了阴丽华。做了皇帝?”

  不过这番话在朱存的耳中,不过是兄弟一时失心疯中了癔病了,当下也不与他争论。二人回了客栈,是夜朱阿三左翻右覆,辗转难眠,彻底相思。一直到天亮入勉强入睡,可又马上梦到了张小娘子入梦中来。那小娘子冲着他回眸一笑。他刚要上前去拥住她,却一下子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却是二哥朱存。

  “天色不早了,咱们得趁早赶路,可不能错过了阿耶的祭日。”

  兄弟俩沿路返回。数天之后到得砀山午沟里老家,一番祭扫,摆上了丰富的祭品,远近的乡亲看见朱五经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人,此番回来也穿得堂堂正正。不由的感叹。

  又过了几天,兄弟俩终于回到刘家庄。自宋州之后,朱阿三便一直沉默起来,经常一人独自不语。他们不在的时候,王氏已经托媒人给朱昱和朱存兄弟俩各订好了一门亲,都是平头百姓的良家女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人都急着把事办了,朱存两人一回来,婚事就先后给办了。

  朱阿三最近的变化,王氏也看在眼里。还以为这老三看到老大老二结婚了心中着急。便暗中托了媒了打听合适的姑娘,不出几日。马媒婆来回,说是隔着三十里王家庄有个庄户家,他家有五个女儿,现在日子不好过,他们家有个大女儿已经十四,便想嫁出去。听说了刘家庄的朱阿三,知道这小伙子远近闻名,勇猛,还是个好猎手。因此也不要什么彩礼之内的,愿意直接把女儿嫁过去。

  这事王氏一听自然高兴,偷偷的去见过王家女儿看着不错,身材苗条。特意打听过,说是已经来过红了。王氏很满意,来过红了,那就是能生养了。三个儿子,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能早点生儿育女的。当下就把老二上次宋州卖皮子剩下的五贯钱作了聘礼,下了定。

  没出几日,婚事就已经张罗了起来。朱阿三到此时才知道此事,满口子不肯答应,王氏问他原因也不说。最后朱存突然明白,定然是因为宋使君的千金之事。原本他还以为过段时间,兄弟就会把这个妄想癔念给过去了,现在看他还执意于此,不由十分生气,拉着朱阿三就揍了一顿,最后摞下一句话,不想让娘气死,你就老实的娶了王家小娘。

  新婚之日,朱阿三最后还是穿上了一身大红袍,和一身碧绿的王家姑娘一起拜了堂,还入了洞房。但是当他拥着那有些瘦弱的王家姑娘时,满脑子里想的却是张家小娘子。

  新婚之后,朱阿三常常叹惜,总是后悔娶了王家女。这些天他在外打猎之时,听到不少的风声,先是曹州造反的草军喊着天补平均的名号四处攻城掠地,然后竟然与青州的王敬武合兵一处,把朝廷的天平节度使薛崇击败,随后又大败了泰宁节度使李系。在闹够了天平军后,又进入了泰宁军境内,现在更是已经到了宣武军境内,甚至兵马一度到了宋州一带。

  朱阿三现在的日子过的很没有滋味,每天面对着那个对他唯唯诺诺的新婚妻子,他却没有半点的激情。自宋州回来后,他的眼界更宽了,心也更野了,他已经不甘心一辈子只呆在小小的刘家庄。

  “身逢乱世,要想出人头地,不是从军就是为盗。久闻王仙芝、黄巢造反,横行天下,眼见朝廷不保。恁我们的武艺,如去投奔,不愁没有个出头之日。真要夺了天下,到时你我就是一个开国功臣、拜将封侯呢。即便不能,弄些钱帛金银,抢他三五个美娇娘,也不是什么难事,岂不要强于我们在山野打猎厮混,埋没了这一身本事?”

  那天在萧县出售猎物之时,和几个相熟的猎人们一起在简陋的小酒馆之中喝酒时,其中一位老哥的话一直回荡在朱温的心中。本来就已经心野的他,听了这一番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后,更加的无法平静下来了。

  想起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但天下间无片瓦属于他,无立稚之地属于他。现在有了妻子,等将来再生了孩子,难道他要一辈子做刘家的佃户,他的子子孙孙也要这样过?

  他不甘心,若是真如那个猎户说的那样,也不算枉来世上一遭了。

  天黑时,朱阿三把二哥拉到自己的小屋,这里本是兄弟三人居住的屋子。如今三兄弟都成了亲,刘崇各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一进屋,朱阿三给二哥倒了碗浊酒。

  兄弟们边喝边聊一些闲话,慢慢的,朱阿三把话带到了心中所计划的事情上。

  朱存已经半醉,再听兄弟的一番描绘,也是有些心动。

  “二哥。现在草军已经攻到了宋州,不过二百里地而已。”

  “你想去投奔草军?”朱存问。

  朱阿三摇了摇头:“不,那些只是贼寇,我觉得,还是官军更可靠一些,我想去宋州投军。投宋州的官军。”

  一听这话,朱存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兄弟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张家小娘子啊。他仔细的想了想,上次他们去过宋州,宋州那城池高大。城中十余万人,这么大的城池。估计一伙贼兵怕是难以攻下的。

  兄弟俩一番商议,都不由的有些兴奋,当下借着酒意把主意拿定,直接找了母亲和大哥。

  “我们兄弟二人不愿意不愿意老死家中,想要出去谋一点家业,家中一切就劳烦大哥照应,等我们赚到了钱,就立即回来。请阿娘和大哥放心。”

  母亲王氏有些不放心,王氏不由落下泪来,老大朱昱是个安分守已的人,娶了媳妇已经是相当的满足了。当下道:“阿娘和小妹还有弟妹就由我照顾,二哥三哥既然有意外出谋家业,那就尽管放心去吧。家里由我照顾,只是眼下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不行,就马上回来。”

  两人又去向刘崇辞别,刘崇一番劝说无效后,只得由着他们去了。临了,又让妻子拿了两贯钱给二人。

  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俩人就背着包袱上了路,一路向宋州奔去。

  数日之后,兄弟俩到了宋州城下,这里已经是连绵的营地,到处都是帐篷。兄弟俩有些傻眼,左转右转,一路转到了一杆招兵旗下。朱阿三倒也认识的一些字,看到上面的招兵二字,立即知道这就是大家平日里说的招兵之处了。当下兴奋的拉着朱存上前报名。

  “这位军爷,我们兄弟来报名投军。”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龄?”

  “我叫朱存,徐州萧县人,老家宋州砀山,今年二十五。”

  “我叫朱温,徐州萧县人,老家也是宋州砀山,今年二十一,朱存是我二哥。我们是猎户,射的一手好箭,天下飞的老鹰,地上跑的豹子,水里游的草鱼,都能一箭射中,百发百中。”朱阿三见那个招兵登记的一身锵锵铁甲,面露威严,便极力的介绍自己。

  那登记的军官闻言一听,来了点兴趣,“那里就有一副弓,你们就在六十步外射那箭垛,若是十中其六,便算合格。”

  朱存拿起弓,中规中矩的六十步外射了十箭,十箭都中了箭垛中心。

  军官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更盛。

  轮到朱阿三,他先试了试弓,发觉这张弓并不强,便主动的换了一张一石的长弓。然后往后又退了大约四十步,站到了一百步外,张弓连射十箭,箭箭正中红心。

  “不错,非常不错。朱存朱温,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是镇**辅军前厢弓营步弓手,鉴于你们的出色箭术,本官特破例授予你们预备二等兵军级。小子,一入军营就直接跳了三级,成上二等兵,哪怕就算这是预备衔,那是很难得的。现在,拿着这两块军牌往左走,那里会有人带你们去辅军前厢弓营报道。”

  朱阿三兄弟俩接过军牌,直到此时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们竟然入了镇**,而不是宋州州兵。兄弟俩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又不敢再回头去那个一脸威严的军官,盯着军牌愣了好一会,最后才脚步沉重的向左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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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7章 宋州


  李瓃的车队刚到城门口,宋州刺史张蕤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职下宋州刺史张蕤恭迎李镇国大驾!”

  一身紫袍的张蕤态度恭谨,虽然身为上州宋州刺史,张蕤为从三品高官,不过这一次草贼来袭,进入宋州。宋州形势危急之下,镇**大帅李瓃率大军来援,将草贼吓退,光此事就足以让宋州十万百姓感激不尽了。

  在此时官场,首重出身,这个出身一指士族高门,二指科举进士。这两类出身的官员,几乎都能仕途一帆风顺。张蕤虽然任宋州如此重要都会的刺史,实际上他的出身并不高。张蕤宋州砀山富氏出身,家中虽有百万之财,但既非士族也非世宦。不过他早年考中进士,还算不错,加上家中有财,本身也有才,因此眼下不过四十岁左右,就已经坐上了宋州这样的上州刺史。

  不过在官场虽然讲究出身,讲究资历、威望,但说到底,本事还是很重要的。李瓃出身不高,且十分年青,但李瓃如今的成就却是让他这样的上州刺史都要仰望的。年纪轻轻,已经身佩三镇帅位。位封国公,手握重兵。威镇一方。

  特别是这次草贼进犯,朝廷虽发十二镇兵马围剿,但最先赶来的反而是远在京师的镇**。因此,就算以服紫佩金鱼的从三品上州刺史张蕤,也不惜纡尊降贵,城门恭迎。

  车队前列的亲军校尉高思详勒停战马,挥手示意车队暂停。

  跟在张蕤身后的一众宋州官员都纷纷引颈打量着马车,他们左右的宋州士卒更是目光热切。满怀期待的等着一堵军人的崇拜目标李大帅的风采。

  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身袍衫幞头的李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年青的面孔,强健的身躯,大紫色的官袍,腰间的玉带,还有那金鱼袋还有一面御赐龙佩。面上英气逼人,眉宇间偏又充斥着一股子武将的神彩。

  当下张蕤等人也知道这个青年就是中书令同平章事辅国大将军上柱国齐国公李瓃了。

  张蕤虽然知道李瓃年青。可真见了面,还是让他万分惊讶。看那样子,李瓃更像是一个年青的书生,哪能想象这居然是一个手握重兵,且已经先后打过数十胜仗,且全无败绩的镇**大帅?

  深吸了一口气。张蕤抱拳拱手行礼:“职下宋州刺史张蕤拜见大帅!”

  李瓃跳下马车,仔细打量了张蕤几眼,对于这个头次见面的宋州刺史李瓃并不陌生。只因他有一个女儿,后世史书上可就是后梁太祖朱温的皇后。特别让李瓃印象深刻的是,后梁太祖朱温在历史上评价并不好。是一个无赖流氓,狡诈卑鄙且残酷嗜杀之人。特别是晚年之时,不但奸淫自己大臣的妻女,甚至连自己的儿媳也不放过,更稀奇的是他不止奸淫了一个儿媳。

  可朱温这样一个人,却曾经对他的皇后张氏痴情一片,只因早年见过一面,便念念不忘,十年之后再重逢,缍娶了张氏。并且对于张氏,言听计从。在史上,张氏是一个十分贤惠的皇后。朱温的变态,更多是在张氏死后才爆发出来的。

  李瓃上前一把拉住张蕤笑道:“承蒙张使君盛情邀约,李某却之不恭。”

  张蕤见李瓃如此年青居于高位,却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傲气,不由的对李瓃印象更好。当下与李瓃携手,一一向他介绍城门前前来迎接的宋州官员。一番寒暄之后,李瓃直接拉着张蕤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起进入宋州城。

  宋州在大唐,特别是自安史之乱后,地位十分重要。更因坐落在汴渠边上,更为繁华。

  唐代的汴渠,也就是隋代的通济渠,是当时长安通往扬州的重要漕运通道,东南各地的漕粮赋税大都须经过汴渠运送往洛阳、长安。由于运输的频繁,因此在汴渠一线,就兴起了许多大都会,宋州就是其中极为繁华的一座城池。拥有人口十万,平时往来舟车无数。

  天宝时曾改名睢阳郡,但后来复为宋州,下辖十县。

  宋州扼守交通要道,西面三百里就是号称为四战之地的汴州。宋汴二州,被时人评价为,梁宋之间,地当要害,镇压齐鲁,控引江淮。连德宗皇帝都曾经下旨说过,梁宋之地,水陆要冲,运路咽喉,王室屏障。

  宋州西领汴州,东临徐州和兖州、北面是曹州、再往北就是滑州和魏州,魏州也是水陆交汇的重要所在在,是河北大都会。宋州往南就是亳州、再往南就是颍州。而颍州内的颍水是唐代后期由南通北的另一条重要的水运通道。颍州境内的颍水,上接陈州境内的蔡水,最后入汴水抵东都一线,成为又一条重要漕运水道。

  自安史之乱起,每当乱起,宋州必然成为兵家争夺要地,从安史之乱时的张巡坚守睢阳,有力阻挡了安禄山南下脚步。唐朝史上最著名的杀人吃肉守城事件,就是此战。在后来的平李希烈,平庞勋之战中,宋州都体现了重要的战略位置。

  这次黄巢攻下沂州之后,突然西返杀到宋州来,就是因为宋州的这个位置好。宋州不但富裕能迅速补给壮大草军,而且宋州所处位置,可进可退,被围困的可能性很低。

  黄巢一下子杀入宋州境内,来势凶猛,连夺汴河以东的单父、楚丘二县,眼看着如果再破了虞城,那宋州的治所宋城也将难保。张蕤一边召集州兵和各县镇兵马,并紧急召集各县团结乡夫。一面又向宣武军帅府急报,可这个关键的时刻,宣武镇大帅穆仁裕却去了京师未回,没有穆的帅令,宣武其余各州兵马并不能调动。

  而后,得到朝廷已经诏令十二镇围剿草贼的消息,刚高兴了没多久,草贼就已经把虞城攻破了,兵锋随之到了汴水西岸,贼军前锋距离宋州只有五十里。

  而这个时候,十二镇兵马的行营招讨草贼使宋威还远在淄州,其它各镇也都还慢腾腾的刚出本镇。就当他快要绝望之时,反而是李瓃率着镇**从长安一路赶疾行,赶在周边各镇救援之前到了宋州城下。

  宋州官员们好不容易瞪到了一路援军,这个时候就怕李瓃离开,应当由张张蕤出面下贴请李瓃入城赴宴。这顿酒宴是相当丰富,虽然草贼来袭的消息传来后,原本热闹繁华的宋州城,一下子无数百姓逃离,但毕竟是一个十万人的大城,眼下城中依然还不是一般小城能比的。

  酒至半酣,李瓃放下酒杯转头问张蕤:“张使君可知贼兵详情?”

  “贼兵势大,据探马得知,草贼从沂州一路如蝗虫过境,穿州过县,掠掠一空,不断的招兵买马。现在到处都是贼军,贼军已经自号十万之众。不过据我们的判断,草贼现在至少有三万兵马,这还不算那些裹挟的百姓。”张蕤担忧的道。

  李瓃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平常,本帅倒是很愿意直接发兵灭了他们。不过现在,本帅还须等待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宋大帅的军令才能行动。”

  听到这话,张蕤等人都是一阵担忧,“大帅,宋帅现在还远在淄州,一时也是无法指挥全局啊。眼下敌兵犯境,各地百姓生灵涂炭,陷于水火之中,还请齐国公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啊。”

  李瓃往后微倾,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然后拿起一块细麻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微笑道:“诸位,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镇**一路从长安赶到,虽然也有心立即上战场杀敌,可是大家当知道,现在供军使杨复恭杨供军使还没到,他的供军粮饷也未到,没有粮饷,我们拿什么打仗,皇帝也不差饿兵啊。”

  张蕤稍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李瓃话中之意了。他将目光与同僚们只是一个接触,就已经达成了一致。

  “大帅,宋州虽然只是小地方,但也不能看着镇**的将士们挨饿。我们愿意凑起二十万石粮食给镇**做军粮,不过,我们恳请镇**的将士们能够出兵帮忙收复失守的虞城、单父、楚丘三县。”二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字,但对于汴渠运河上有名的大都会宋城,拿出这些粮食并不难。

  李瓃微微一笑,伸手了右手,将巴掌亮起。“如果宋州希望我镇**出兵收复三城,这并不算什么问题。不过仅仅供应二十万石粮食还不够,我还需要五千人的全套装备,包括五千套皮甲、五千把长矛、横刀、长弓、盾牌,以及帐篷和运送这些东西的马车和驮马,另外加上五十万支箭。”

  张蕤心中算了一下,这样的五千套装备,至少五十万贯,加上二十万石粮,已经超过百万贯了。

  “五千套装备加十万石粮!”张蕤心中计算一遍后,减了点价。就算如此,这也已经达到百万了。

  “好,一言为定。”李瓃十分满意的站起。然后招来一个侍者,问明每后,笑着对众人道:“容暂且告退,先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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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8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李璟起身离席,张蕤连忙叫了一名年青仆人跟随出来。一出厅堂,四月里的夜风一吹,整个人立即从那种酒醉微熏的感觉中解脱出来,神情舒爽了许多。刚才说要更衣,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实在是李璟有些不胜酒力,借机出来透口气。此时正是十五日,天气晴好,夜空中一轮明月正中,皎洁无比。

  挥退了小厮,李璟干脆在院中漫步,让自己醒醒酒。反正今晚来赴宴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便也不急着回去。这次从长安初出发,镇**行进极快。

  当日最后决定了十二镇围剿的计划后,各路兵马也相继出京。先是郑从谠、于琄、拓跋思恭、郝连铎四镇兵马最先离京。紧接着李国昌和杨复光率三千沙陀军,以及三千神策军也随后出发前往西川。第二天,辛谠也与米海万等三部落出发回大同军,辛谠上出发时,也带上了三千神策军,其中两各步兵一千骑兵。这三千兵马完全是李璟在皇帝面前为他争取而来的,他新任大同军副大使,手上如果没兵,可手下三刺史却一人几千兵马,这无疑上任后就难有作为。为此,李璟在李儇那里请来了三千兵马。如此一来,大同军也有一万兵马了。

  辛谠得了三千神策军,陈敬瑄第二天去幽州上任时,则也找田令孜要了三千禁军,他要的这三千。更全部都是骑兵。

  随后淮南节度使刘邺、宣武节度使穆仁裕、东都畿都防御使杜慆也先后离京返回各镇,他们离开时。李儇居然很是稀奇的给三人各调一千禁军士兵划拔随他们回镇。

  随后昭义节度使杜审权回镇,李儇更因昭义军先前八千兵马覆没,而拔了五千禁军给他。河阳节度使李涿、义成节度使李种、忠武节度使崔安潜,也各得了三千禁军。

  除了平卢军、感化军、天平军和泰宁军四支不在京的军队,这次要剿匪的十二镇,在京城的八镇中,只有镇**皇帝没有拔禁军给他。而就不在京的那四镇中,平卢军的宋威也得了三千步兵和五百骑兵。

  这个调动。可是让李璟惊讶了许久。最后还是李振点明了里面的奥妙。

  这其实不过是神策军内部的那些领军太监们的权利斗争的延续而已,上次田令孜借着八镇三部落兵马在京的势,利用皇帝的支持,给京畿的神策军来了一次大清洗。现在的这些后续,不过是上次斗争中失败的杨复恭派和西门思恭派的神策军将领们被排挤出京的结果而已。连西门思恭和杨复恭二人现在都被暂时的挤出了京城,他们的这些跟随者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田令孜打着给各镇补充兵马,加强剿匪力量的名号。公开的将斗争的失败者们扔出了京城。估计除了他给陈敬瑄的三千骑兵外,其余的两万六千五百名神策出外调,估计都是异已分子了。

  李璟也不得不佩服,田令孜这连续的几招,确实稳准狠,快的让西门思恭和杨复恭都来不及反应。

  本来得是禁军划拔的讨贼各镇兵马加起来已经有数万人。可是结果大家并没有直接前往宋州,反而一出潼关就各奔东西,全都先返回各自的藩镇去了。搞到最后,连统辖着宋州的宣武节度使穆仁裕都是先回的汴州,弄来弄去。只有李璟一人绕不过去,最后独自一军到了宋州城下。

  原本李璟也准备绕过宋州。先回了登州再说。可偏偏王仙芝和黄巢不给他李璟面子,他还刚赶到宋州,前面的曹、濮二州已经到处都是草贼,把前路给挡了。

  现在草贼势头很大,宋、曹、滑、濮、兖、沂、济、恽、齐,九州之内都有大量草贼活动。官军现在守着汴渠一线的徐、宋、汴、郑、洛阳一线,汴渠西面还好,东面已经几乎糜烂了。天平军和泰宁军已经被打的龟缩各自的牙城不敢出门,九州只剩下了十来个城池还倚城坚守着,但乡里几乎已经完全的失陷了。草贼蝗虫过境一般的卷过,势力如滚雪球一样的迅速膨胀,现在已经号称十万之众。而与此同时,这些草贼过境之后,几乎是抢光一切,以致各地治安彻底无序,更多的流民开始成群结伙,聚众劫掠,或者入山为盗,据岛为贼,甚至开始烧杀劫掠,整个河南道东道已经处于一片混乱的战火之中。

  这让李璟想起了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现在已经错过了剿灭草贼的最佳机会,这些草贼现在与青州兵合流之后,既有武器,又有人,更有专业的士兵将领,已经彻底的坐大了。就算是李璟,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出手就能剿灭这些草贼了。历史上,王仙芝和黄巢,一开始可没有得过王敬官这样地方军阀的支持合流,更没有一开始就取得大败天平和泰宁军的胜利。

  李璟现在不得不在宋州停下,除了前路被拦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粮食不够。两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食都不是小数。而从长安出发时,朝廷拔给李璟的粮食并不多。本来说好后面会有供给,可他出兵之后,杨复恭这个供军使却迟迟没有出京,自然就谈不上粮食供给。要不是李璟一路上自己掏钱提前在前方的各个城池上买好粮食,他们连宋州都到不了。

  现在前方九个州都到处是草贼,自然就谈不上路上补给,李璟也是迫不得已留下的。

  看来,不论怎么看,要想回登州,都得和草贼打上一仗。好在,宋州是个大城,能够补给。不过面对这些草贼,李璟还是有些无奈。草贼号称十万,他叛军是有三四万人。而且其中精锐并不多,可就是因为如此,李璟才越觉得这仗不好打。因为草贼根本就是玩人海战术,草贼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而对李璟来说,镇**每个战士都是相当宝贵的,和草贼作战,死一百个,草贼都不心动,而镇**死一个,李璟都会心痛。最后想来想去,刘寻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在宋州本地招募一支临时的辅军,发给武器。与草贼做战之时,先让辅军顶上,只要把这些乌合之军的第一阵攻势顶住了,那后面镇**再杀出,必然能大败敌军,也能极大的避免我军损伤。

  虽然这个提议有些残酷,但李璟既然不想自己的士兵作亡,这便是一个极好的办法。犹豫了没多久,李璟就决定了,树榜招五千辅兵。

  现在城外已经在招兵,而刚刚又把这五千兵的武器铠甲都搞定了,李璟也是心情舒畅了许多。粮饷有了,打头阵的炮灰有了,炮灰的武器铠甲也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李璟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意的转着,结果没一会竟然在张府迷了路。走着走着,竟然到了后花园中,此时将近五月,园中蔷薇盛开,在月下十分的美丽。正在这时,眼前突然一亮,竟然有一份年青的白衣女子进入了他的视野。整个人远远看去,就如同那月下的蔷薇一样的美丽迷人。

  他的目光不由注视到她的身上,心中不禁在起,他见过的美女也算是无数了,可眼前这样子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女子看样子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既不娇媚,也不丰腴,倒是有些如那还未完全绽放的蔷薇花。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年纪,可在她的身上,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却显得那么的迷人。

  她垂下香肩,半俯着身子,低头轻嗅着花朵,那样子,是那么的可爱。

  一张粉红的脸蛋略带着一点婴儿肥,细细的眉毛,就好像弯弯的一汪新月,斜斜的一直插到飞鬓云边,看着那吹弹得破的脸蛋,带着点酒意的李璟真想上前揉捏几把。

  李璟站在葡萄藤架下,半带着酒意,看着这个可爱的少女,不由的走神。

  那蔷薇花前的少女,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李璟。在李璟闯进花园来时,她就看到了,不过她没有作声,因为第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个年青英武的男子,正是先前她跟着贴身丫头绿芽一起在客厅外往里偷看到那个李璟。十三四岁时的少女正是怀春时节,听丫环说镇**节帅李璟来了府上赴宴,一颗心就不由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李璟年青勇猛,天下闻名的少英雄,刚加冠不久便已经是身佩三镇帅印的国公,这样的人物自是早已经被天下传唱,无数的酒楼茶肆勾栏,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英雄事迹,连呆在香闺之中的张惠也是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和许多其它的少女一样,经过无数人添油加醋后的李璟英雄形像,早成了少女梦中的情人。

  在客厅外偷看了一阵,她心中激动不已,便来了后花园中赏花,却不料居然能在此相逢。她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只装作不知李璟的出现,不过偶尔忍不住的用眼角轻轻一瞥一瞟,却也是含情脉脉,满脸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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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9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李璟微微半醉,半倚在葡萄架上,看着如水银般的月色下少女那可爱的神态,感觉自己似乎醉的更厉害了。张惠见李璟依然呆在那里没有半点过来的意思,不由的有些幽怨。摘下一朵洁白的蔷薇花,低头轻声吟诵道:“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张惠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李璟还是听清楚了。这是李白的一句诗,这话诗的意思是想念你,想见你,却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见到你?此时此夜,我心我情,为了你是多么的不能自禁!描写的好像是夜好月圆,想念伊人,相见无期,满怀悉绪的感情。

  借着月光,李璟看到她吟诵这句诗时脸上飞起的红晕,露出的腼腆娇羞的模样。那轻启樱桃小嘴,露出洁白如皓的玉齿,喉中发出的声音就如花丛中的黄莺鸣叫,悦耳动听。她俯着身子,虽然年龄尚小,身子还没有完全长开,可是俯下来后,身上只披着几件薄薄的轻纱贴着背臀,将她那柔软的细腰肢,和挺翘的臀都显露了出来。千般婀娜,万般旖旎,让人无限陶醉。原来,小姑娘也有这么迷人的一面。

  只是她刚念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此时就已经有了心上意中人?想起历史上,她十年后成了后梁的皇后。做了朱温的妻子,李璟不由的一阵惋惜。眼下的朱温是还在萧县地主家喂猪。还是已经参加了黄巢的草军?张惠应当不会想的是朱温吧?李璟丝毫不知道,此时的朱温,已经怀着仁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的梦想,一头跳进了他新设的炮灰营中。

  这个时候,丫头绿芽走了过来,他已经发现了葡萄架后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仔细还看不到。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歹人进来了。不过随之惊讶发现竟然是刚才她们在厅外偷看的那位少帅。看他盯着小娘子似乎都已经眼睛发直了,不由的心中暗笑。不过她也明白,这事是极不合礼的,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于小娘子的名声只怕不好。于是,悄悄走到张惠身边,“小娘子。那边有人,咱们回去吧。”说着便伸手搀扶张惠。

  张惠心中还有些不舍,小姑娘心里倒没别的什么过份非礼的想法,只是一种少女对英雄的特殊崇拜感觉而已。就如同后世少女追星一样,看到李璟这样一个天下闻名的英雄,就跟粉丝看到了自己追的天王巨星出现在面前一样激动。不过就算心中不舍。可毕竟张家的家教还是很严的,她也不敢就这么继续留在这里,只得无奈不舍的随着丫环离去。

  张惠走了之后,李璟还半倚在葡萄架上,如此天真烂漫、纯真无邪的少女真是难得一见。这不是色心肉欲。只是纯粹的欣赏。加上酒意上涌,李璟居然有些脚步虚浮。站立不稳了。

  这一幕幕,完全被后花园月门后的一双眼睛看的一清二楚,张蕤在宴席上久不见李璟回去,便亲自来找。结果找到后花园时,刚好就把先前的这一幕完全的看到了眼中。对于这一切,张蕤即羞又怒,羞的是女儿身为官宦千金,居然半夜在花园之中私会,而且还念了那样露骨的诗句。怒的是他待李璟为上宾,李璟居然勾搭他的宝贝女儿。

  当时他就想要跳出去,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李璟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他出去又如何,反倒是把女儿的名声给弄坏了。最后想来想去,只得长叹一声,就当没有看到。一个巴掌也拍不响,要是女儿无意,也不会有刚才之事。只要自己往后好好管束好女儿,应当就不会有其它事情。毕竟,李璟都是有五六个妻妾的人了,就算他如今身佩三镇帅印,可自己女儿也是三品官员之女,宋家又是百万之家,怎么能给李璟做小呢。

  他悄悄的退后,然后在远处高声呼唤:“齐公、齐公!”装成是刚从外面寻来的模样。

  李璟听到这声音酒意也清醒了许多,连忙高声道:“我在这!”

  “大帅,这是?”张蕤赶到,咋做惊讶问道。

  “刚才在院里迷了路,不小心就走到此处,结果酒意上涌,一时不支靠这睡着了,实在是让张使君见笑了!”李璟脸色微红了红,不过还是马上编了一个谎话。

  “大帅既然不胜酒力,那职下就派人送大帅回营安歇吧。”张蕤此时也不敢留李璟了,生怕再发生点什么麻烦事情,连忙派家丁护送着李璟回了城外大营。

  送走李璟,张蕤立即回后院直接去见了夫人。

  王氏见丈夫一见屋后,就一直坐在榻上一声不吭的黑着个脸,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又是因为草贼的事情担心。便起身给丈夫亲自沏了一杯清茶,自从登州那边的商货越卖越火之后,很多登州的新习惯也开始传到中原。比如喝茶不加姜葱盐油,茶叶也是全新方法炒制的,用开水泡出清茶来。一开始还有些人喝不惯,可这种新茶却偏偏还贵的离谱,一开始是那些商人们附庸风雅专喝贵的,渐渐的,现在官宦巨商都开始流行喝这种清茶了,现在煎茶喝的,反而是没有身份的表现了。

  “那位镇国军的李大帅不是率兵前来了吗,妾身听说他今日已经答应了出兵收复失陷三城啊。虽说他提的要求有些高,但相比于让草贼打过来,这些也不算什么,宋州人多富裕,商贾众多,大家都愿意出一份力气捐一份钱粮的。那李大帅虽然年青,可妾身也是听闻过的,十分勇猛能战。至今还从没打过败仗呢,连沙陀人这么勇猛的胡骑不都败于他之手嘛。区区草贼。夫君何必如此忧心呢?”

  张蕤接过夫人递上的茶杯,捧着手中缓缓的转动着。脸露苦色,叹息一声道:“为夫现在正为李璟的事情担忧呢。”他又叹了一声,本不想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先前后花园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王氏大为惊讶,可这样的事情丈夫也不敢乱开玩笑的,事关女儿的名节。

  “惠儿才十三啊!”王氏也是宦官人家千金。未出阁之时也是请过西席先生,认真读过书的,不但识文断字,甚至还能做些诗词酒令。女儿所念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是马上就明白了的。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与初次见面的李璟私会后花园。而且还能说出这样的诗来。

  夫妻两一时沉默,都坐在那里长叹短吁,如果李璟还未娶,这倒是一件大好姻缘。可现在李璟已经有了五六个妻妾了,这事就麻烦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段时间夫人多眷顾一下那丫头,切不可让她外出了。期望等草贼破了后,李璟走了就没事了。”

  “只能如此了。”

  李璟回到大营之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才醒。起来梳洗过后,升帐点将议事。

  “李司马。五千辅军招募的如何了?”李璟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李振招兵之事。

  李振笑着出列回道:“回禀大帅,五千辅兵已经全部招募完毕。这宋州附近百姓听闻我镇国军招兵。那是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不到一天的时间,人就满了。很多没赶的及的,还舍不得走,纷纷请求给一个机会呢。”

  诸将闻言也是一阵大笑,镇国军眼下也许打仗不是最厉害的,战斗力不是最高的,但镇国军的名气却一定是最大的。特别是镇国军的各项待遇极好,粮饷薪俸高,赏赐抚恤厚,而且镇国军打了这么多次仗,从没有败过,每次的伤亡数也是小的惊人。特别是镇国军的那气势,那装备,看着就让人惊叹兴奋。招兵令一出,确实是应者云集。这样的情况,对于在座的镇国军将领们来说,也是一项极大的荣誉。

  李璟将招兵名册随意的翻看了看,“就算这次招的是辅兵,可也不能放宽了标准条件。镇国军的辅兵,那也同样是镇国军,决不能招一批怂兵甭兵进来,坠了我们镇国军的威名,影响了我们的军心士气。这些天,各军各厢各营做好战斗准备,加紧训练。这辅兵营,也一样要加紧训练,他们的装备宋州方面马上就会送过来。在此之前,飞鹰营将负责先去打探草贼的动向,等一切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将向草贼发动进攻,彻底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虽然从一开始,这辅兵营就是炮灰营的打算,但就算是炮兵营,也不能随意乱来。如果直接把炮灰营的计划让那些士兵知道了,不但到时起不了作用,只怕反而会闹出意外来。而且,如果这些新兵能够撑过这轮战斗,等回到登州后,李璟也并不会就此放弃他们,到时还是要编入补充到其它的各军中去的。因此,一开始,就得把事情按正规的来。

  说完此事后,李璟又问李维各镇的动向。

  李维冷笑了一声:“各镇还能有什么动向,就连这宣武镇节帅穆仁裕都不管宋州的死活,现在还缩在汴州城中呢,其它各镇又怎么会着急。”

  事情完全就和李璟当初预料到的一样,眼下朝廷虽然派了十二路兵马围剿草贼。但是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宋威还在远在东方的淄州,离宋州好几个州,数千里之遥。而诸道招讨草贼都监军使西门思恭,和供军使杨复恭这两个重要官员也都还没有出京。行营的最高统帅和监军使,还有最重要的供军使这几人都没到位,其它各镇现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不到粮草饷钱,就是不出兵。

  虽然崔安潜和杜慆、杜审权、李涿、李种这些人也都算是忠心朝廷,可上次河东之战,几镇伤亡太大,就算朝廷补充了一些禁军,可一时间各镇也是难以立即出兵的,他们抚恤战死受伤,招募新兵等,事情一大堆。而薛崇、李系自身都难保,哪里敢再出窝。淮南刘邺和宣武穆仁裕都是老奸巨滑之辈,更不会来了。

  宋威倒是想来,看到名义上的义子,昔日帐下的小小兵头李璟,如今都已经位极人臣,身兼三镇节帅,高居中书令、司徒、同平章事等高位,不论是官职、散阶、勋官、爵位、加衔,完全都已经高居他之上。要说宋威心里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没本事倒也算了,偏偏当初他也是一员猛将,威名赫赫的。

  这次他主动请战,也就是想要再威一把,借草贼的人头,给自己再上一阶,好拉近点与李璟的距离。

  不过,王敬武现在声势又大了起来,不等他出兵,王敬武就已经开始反攻淄州了。他这个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只得忙于应付家门口的乱事先。

  “这么说,王仙芝和黄巢还有王敬武他们现在并没有合兵一处?”李璟马上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李维点点头,“职下正要向大帅汇报这事,据我们的探马得知的消息,在围攻沂州之时,王仙芝和黄巢还有王敬武三方好像发生了什么问题,后来攻下沂州之后,三方人马不欢而散。王敬武率部杀回了兖州齐州,反攻淄州。而黄巢则率本部入濮州、滑州、曹州。王仙芝所部,则在沂州、兖作乱,最后大部杀入宋州。现在攻下宋州三城的兵马,正是王仙芝所部。”

  听到这个结果,李璟陷入沉思。他记忆中,王仙芝和黄巢确实是内讧了,但应当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为的是朝廷招安,结果只招安了王仙芝一个人,引起了黄巢等人的不满,然后黄巢揍了王仙芝一顿,双方分手。不过如今多了一个王敬武,或者他们提前内讧了?

  可这些草贼乱兵为什么内讧,他们形势一片大好,也没有人招安他们,他们为何内讧?李璟一头雾水,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外表展现的这么简单。

  “多派一些人手,尽量把王仙芝、黄巢、王敬武三部人马的动向的打探清楚,越清楚越好!”李璟沉声道。

  “明白!”李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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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0章 枭雄初露峥嵘


  三镇节度使齐国公李大帅的镇**大营连绵十余里,朱温觉得这根本不止两万人马。

  镇**按营为单位扎营,普通的士兵每一伍共用一帐,一伙分两帐。而都指挥以上的军官就已经有了单独的帐蓬,而那些营指挥使的帐蓬更大,至于厢一级的兵马使的帐蓬,则大的和房屋一样。朱温和朱存紧紧的挨在一起,脸上少了在乡里刘家庄时的那股子野性,多了几分拘谨。他看见营中的镇**居然穿着好几种颜色的铠甲,最多的是穿着红甲红袍的士兵,然后还有银甲白袍的,黑甲黑袍的,甚至有黑甲红袍的。

  他眼睛偷偷打量着这些军士,眼中充满了艳羡,脚步紧跟着前面的辅军队伍。军营中的士兵们看到这群穿的乱七八糟的新招募之兵,都吃惊的张大着嘴。

  朱温的嘴张的也不小,他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么多的人马和武器。朱存等其它一起的人惊讶之情稍微掩饰的好一些,但朱温觉得,他们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

  在远处观看着这支队伍的李璟。十分满意。这些新兵越惊讶,那么就越会被镇**的气势所慑服。后面指挥起来会越顺利一些。

  在中军营地,有一块宽阔的空场地,这是每天点卯的校场,可以容纳上万人马。校场的北面有一个土堆的高台,这是点将阅兵台。不过此时,点将阅兵台的两侧,却高高树立着一百根高高的木头,上面吊着一百具早已经断气多时的尸体。天空不时有乌鸦胆大的盘旋而下。停在尸体上啄食。

  朱温等新军接近时,乌鸦纷纷呱呱叫着振翅腾空。他带着一丝惊恐的目光盯着那些尸体,这些尸体已经不再完整,他们的嘴唇、眼睛甚至大半脸颊都给啄的满是窟窿,腥红的牙根暴露在外,露出那狰狞的笑容。

  校场上,一名穿着红色战袍的老兵看到朱温那惊悸的样子。高声大笑:“那些都是草贼的探子,被飞鹰营的侦骑截获,在这里吊死示众。怎么,新兵蛋子你腿软了?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早点哪来回哪去的好。要不然,一上战场。你小子还不得尿了裤子,那可是给镇**丢人。”

  这时一支骑兵旋风般的疾驰入场,看着这些骑兵居然都穿着黄金甲,且在军营中策马奔驰,哪怕是刚入营没几天的朱温等人也都知道了。这就是镇**大帅李璟新建的一军金甲胜捷军。这支新营头,辖左右二厢。每厢五营二千五百人,共五千人马。所选将士,全部都是全军最精锐的将士,据说金甲胜捷军的将士,所有士兵最低的军级都是上等兵。尤其是他们的一身黄金甲,耀眼的不得了,不知道让多少士兵艳羡眼红。原先威风不已的银枪郊节军,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营中骑马,也唯有这些大帅直领的亲卫军才有这样的资格。

  金甲胜捷军到来后,李璟便骑马赶到,镇**的一众将领们也都跟随而至。

  新晋金甲胜捷军都知兵马副使周德威策马上前,扫过有些乱糟糟的辅军,脸上不怒自威。

  “立定!”一声高喝!朱温连忙按照这几天教官们训练来的队列知识赶紧站的笔直。

  李璟上前打量了这支五千人的炮灰军,还不错,一个个虽然面带着饥色,但底子都还很好,吃几顿饱饭已经都重新焕发了精神。只要他们能撑过这几次战场考核,将来也能成为镇**的一份子。

  “功名但在马上取!弟兄们,看到你们身边的镇**的前辈了吗?是不是觉得自己与他们一比,相差巨大?看到他们胸上的军级,是不是觉得充满羡慕?”李璟大声说道。没等这些新兵回答,李璟继续道:“有一句古话说的好,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羡慕别人,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我们应当把这化为动力,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要知道,他们在不久前,其实也和大家一样情况,是军营磨砺了大家,是军营改变了大家。就是我李璟,早在一年多前,也还是在登州的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如今天下动荡,更是我辈为国出力,建功立业之际,我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只说一句,不论是功名还是富贵,现在都已经摆在你们的面前,就等你们自己努力去争取。”

  说完,李璟把发下军械的任务交给了李振等人。

  辅军五千人马,没有设军一级和厢一级的军官,暂时最高的官员只有各营的指挥使。这些指挥使,还大多是在代北归队不久的一些胡人。至于都、队、伙这些军官,全部都是临时任命,主要还是前几天辅军营中的一次擂台赛,按结果将其中勇猛者任命为各级军官。

  朱温和朱存两个都表现不错,不过他们最强的还是弓箭,在擂台上吃了点亏,最后兄弟俩各只当了一个伍长。不过却都同尾一伙,这也是编发时李璟特别要求的,把这些新兵按亲族乡领编在一起,战斗力能更高一些。

  做为伍长,朱温和朱存都领到了一支一丈长的三角旗枪,另外还有一把稍好一些的横刀,一面牛皮圆盾,外加一件牛皮甲一顶铁盔,一张弓,和三十支箭,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装备。

  张蕤送来的五千套军械刚刚发下去,又是一骑直闯中军营。

  骑士飞身下马:“禀报大帅。李维将军让我卑职向大帅传报,草贼王仙芝部下刘汉宏率部攻陷了砀山县。”

  听到这个消息。李璟并没有什么惊讶,甚至脸上没有半点意外。朱温站在辅军的前列,距离李璟并不远,他甚至悄悄打量到这位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大帅眼神里甚至有点喜色。

  朱温对于宋州还算了解,虞城和砀山失守,那么贼军已经把兵马推动了汴渠东岸一线了,宋州三有其二的土地被贼所占。

  “这么说来,草贼并没有被我们镇**的名头吓退。反而冲上来想试试咱们的剑是否锋利。”李璟用略带着满意的语气道:“很好。你回去告诉李维,让他把侦骑再撒的远一些,尽量再把贼军的态势查清楚一些。”

  “谨遵大帅军令!”侦骑飞驰离去。

  “草贼的势头倒是很猛。”李振指出,“拿下砀山之后,宋城的两翼也就没了护卫,草贼可以直攻宋城。我看,草贼现在有些轻敌狂妄。我们不如就在此以逸待劳,在此迎头痛击。”

  李璟摇了摇头:“事情不应当这么简单,按情报来看,宋州的贼军是王仙芝和他的十票帅所部,兵马约三万,真正的老营应当只有万余人。这么点人并不多。况且,王仙芝这个人我也收集了他不少的情况。做一个盐帮头领,他够心狠手辣胆大,威望也高,更善于拉拢人马。但若说起造反。这人却完全没有过什么长远的计划。一旦王仙芝见识到了我们的强大之后,我怕他到时会马上就丧失胆气。直接逃跑。”

  “我们一开始不能表现的太强悍,不然只怕这个多疑且胆小的王仙芝会马上逃跑。因此,一开始,我们得把辅军派上前去,尽量的引诱其过来。那样,我们才能一击直接解决王仙芝,然后直接打回登州去。马上派人往汴州,通知宣武节度使穆仁裕,让他向滑、曹、濮出兵,进攻黄巢!”

  “遵命!”李振道。

  李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已经换装过的辅军,换上装后,倒也似模似样了。

  “都说宋州之地,最出忠武之士,安史之乱时张巡睢阳坚守,六千兵对十三万叛军围攻,却宁死不降,粮尽之后以老弱为食也不肯降,坚持到了最后,让人佩服。眼下,草贼来袭,来势汹汹,现在本帅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敢迎战吗?”

  下面一片鸦雀无声,他们只是一支新军,让他们前去打仗,这无疑有些让他们惊吓到了。

  看着这些新兵无人敢应战,李璟摇头,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朱温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血往脑门上冲。

  猛的上前一步,高声叫道:“某愿往!”

  旁边的朱存一惊,兄弟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啊,刚要拉他回去,结果朱温一把将兄弟也拉到面前,“我二哥也愿意一同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如此才不愧是我镇**的将士。你现在任何职?”

  “二等兵伍长!”朱温大声回答道,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二哥也是。”

  “很好,本帅念你之勇气,现特提拔你为本队队头,你二哥就为你的副队头,升一级军士长。若是此战立下战功,到时直接提升你们为从九品下陪戎副尉。”李璟笑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还是一个有品有职的正式官职之位,不知道能激发起多少新兵的勇气了。

  看着新兵们已经有些心动的样子,李璟再加了一把火。

  “其实草贼不过是一群四处抢劫的老百姓,手里连样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对付这样的草贼,精锐的镇**将士实在是连迎战的兴趣都没有。这次特意将这个机会交给你们,其实不过是对你们的一场考验,镇**可不是这么好进的,如果你们拿着崭新的铠甲和全副的武器,却连一群流民都打不过,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一群流民有什么可惧的,要是男人的就跟我们一起去!”朱温此时刚升任了队头,正是满腔热血沸腾之时,扭头冲着后面的新兵们吼道。

  有几个新兵擂台赛上表现很好的新兵,见朱温兄弟这样的都一下子升了队头,不由后悔没抓住机会。这个时候亡羊补牢的大喊:“我们也去,人死卵朝天,不死富贵万万年!”

  “干了....”

  李璟笑看着下面已经士气激发起来的新兵们,脸上全是笑意。特别是对刚才第一个打破沉默的那个年青伍长十分感兴趣,就随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先开口的伍长叫什么名字?”

  李振虽然是行军司马,负责招兵,但一个小小伍长的名字也是不知道的,闻言道:“职下一会去查一下。”

  “算了。”李璟挥了挥手,一个小伍长而已,不必如此麻烦。若他真是个人才,早晚得发光。若是他连眼前这一光都没命撑过去,那知道了也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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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1章 王仙芝老汉推车,镇国军孤军进击!

 

  宋州虞城,这座昔日繁华热闹的城池,此时却是到处一片凌乱。

  城头上大块大块已经干涸的血迹,暗红压抑。城中昔日热闹的街头更是一片萧瑟,街道坊巷之中,到处躺着血迹未干的尸体。昏暗的天空下,城池上空一缕缕的黑烟飘浮。

  虞城的县衙门口,已经树起了一面巨大的旗帜,上书天补平均大将军海内诸豪都统王。这座保存的很好的县府衙门门口,无数持枪挎刀的白头巾的草军士兵们拱卫着。县衙,已经成了天初平均大将军王仙芝的行营。

  “咚咚咚!”

  县衙前的鸣冤鼓响动了起来,县衙后院中王仙芝端了端自己头顶的展翅硬脚幞头,抖了抖自己的绯色圆领官袍,对着铜镜仔细的看了几遍,很是满意的打了点头,抚着下巴钢针一样的胡须对着旁边的侍卫笑骂道:“他娘的,没听到鼓响了,还不快准备升堂,等明府我审案。”

  几个侍卫赶紧跑着入了大堂,高喝一声:“何人击鼓鸣冤,速带上堂来。”

  这时一身绯袍的王仙芝已经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侍卫将领尚让顶盔贯甲跟在后面。

  王仙芝坐在明察秋秋毫的匾后,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响起,“带上堂来。”

  顿时大堂左右那些草军侍卫们充做的三班衙役们立即拄着水火棍,嘴里发出威--武--的托长声音。

  很快。大堂的中央就带上了一批人来。这些人中,有虞城县原来的县令、县丞、县尉、录事、六房吏目等。还有虞城中的大户世家官绅。林林总总跪了一地。甚至有许多妇孺也夹在其中,哭喊着向他叩头,请他饶命。

  “冤枉啊,明府,我们都冤枉啊!”

  “杀了他们,王青天!”

  “王青天,杀了他们,平均天下!”大堂门口。无数的草军兄弟大声的喊道。这些人大都是本地虞城百姓,草军到来后从军的。他们曾经见了堂上跪着的这些人都得低头顺目,甚至还曾经是他们的奴仆、佃户,靠着他们吃饭生活。可是现在,加入了草军之后,他们终于要翻身做主,平均天下。这第一个要均的,要分的,就是自己以前的主子。

  “证据确凿么?”王仙芝拖长着声音,尽量的按照以前看过的县官审判时的那副作派。

  “确凿!十分确凿!”林立于两旁的这些草贼老弟兄们立即按尚让先前教过的,起哄一般的回答道。

  “拖下去,砍了。把首级挂到城门上示众!”证据确不确凿还不是他一句话嘛,这些人都是地主富商官宦,这些人都得死。他们不死,自己均谁的地,分谁的产。打谁的土豪去。从东海一直杀到长安,挨个把这些人砍头。肯定有一些是仁义一方的。但如果隔一个杀一个,那肯定就会有那些为富不仁的要漏网一大片。

  一群人被从堂上拖了下去,一边被拖着,一边还发出绝望的嚎叫。

  那叫声是那么的惨烈,可听在王仙芝的耳中是那么的动听。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将别人的生死操之于手,每当将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判下死刑时,他总能获得一种别样的快感。

  从曹州开始,王仙芝已经不知道升了多少次堂,当了多少回青天了。每攻破一城,他总是先纵兵洗城三日,任由士兵们烧杀劫掠,他一概不管。反正三天之后封刀,然后各部把收获的三成上缴给他,另外城中的女子,最漂亮的十个也是他的。对于钱财什么的,王仙芝喜欢,但不是最喜欢。他喜欢的是穿上官袍审案,一言决人生死。

  所谓审案,不过是把城中的大户商家宦官乡绅等抓来,一一逼他们把藏起来的钱粮吐出来,然后再一个个斩首示众。逼问出来的钱财,会拿出一部份来分给手下的弟兄们,再拿出一些粮食来开粥棚数日,分给那些流民。再将当地精壮的男子征入草军,然后继续流向下一地。

  王仙芝没有什么远大目标理想,就算起兵之后,连胜胜捷之下,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是期望能够借此得到朝廷招安,最好是能成为一镇节帅。至于当天子,打天下,改朝换代这些,他想都不曾想过。他此时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当一个官,然后这半年来野心膨胀了许多,也不过是上升成当一个一镇节度,如河北的藩镇一样,可以自由自在。

  虞城的案子又审完了,看着空空的大堂,王仙芝突然觉得有些意兴索然。随意的一拍惊堂木喊了声退堂,就往后院去了。一推开后院门,却见床上已经躺了一个浑身雪白,丰乳肥臀的女子。虽然这女人看起来已经有三十上下,可这个年纪却正是一个少妇最有味道的时候。她成熟,丰腴,懂风情,更知道如何服侍男人。

  “你是谁?”王仙芝虽然也喜欢女人,但却不是一个见了色什么都忘记了的色鬼。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而是立即拔出了腰上的横刀,用刀尖指着吓的跪在床边的女人追问。王仙芝纵横大半个河南,那些豪门贵妇,世家千金,宦官小娘子他不知道玩弄了多少,这个女人虽然妩媚,但还不能把他迷倒。

  为过眼前这个女人也确实很有味道,身材窈窕,肤如凝脂,身上只系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肚兜儿。一股淡淡的甜香涌入鼻中,勾的人心火上升。

  “妾身,妾身是虞城县令周纺的妻子杨柳儿!刚刚,尚将军让妾身来服侍大将军。”跪在地上的女人吓的瑟瑟发抖,不过说话还还利索。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表明清楚了。王仙芝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这人是谁,就刚刚她也跪在堂上,只是那时她脸上都是灰,披头散发的,也没有看出来哪漂亮。尚让这小子眼光还真不错,这女人还真是够风骚。

  刚砍了县令周纺的人头,现在又把他的妻子收到了床上,这确实够让人激动的。

  王仙芝不由的心中热血涌动,开始脱起衣来,那杨氏也不是什么贞烈女子,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遍,此时不但不抗拒,反而主动的过来帮王仙芝解衣。胸前的那对大奶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引得王仙芝彻底的狂热,直接一把抱起杨氏扔到了床上,一个猛虎扑食就扑了上去。一把扯去了小小的肚兜,顿时整副胴体显露。

  王仙芝已经是迫不急待,直接扛起了那两条修长的玉腿,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接着便是杨柳氏那如哭似泣的跨下婉转承欢的低吟之声。

  一对露水夫妻正火热之时,突然鼓声又响了起来。还越来越急促!

  “谁在击鼓?”正兴奋头上,王仙芝不满的问道。不过想到可能有重要事情,他还是准备起来,不过胯下的杨氏却将两腿细腿紧紧的箍在他的腰间,如章鱼一般的缠绕着他,下面还紧紧的包围着那处昂扬分身。

  “大将军,别走!”

  “宝贝儿!”王仙芝喘了几口粗气,“按衙门规矩,不管什么时候鼓响,我都应当升堂问案的。”

  “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管他什么规矩呢,你现在可是大将军,又不是真的县令。”杨柳氏缠着王仙芝,还乘机的举胯向上耸动了几下,引得王仙芝不由的一时连连吸气,这个要命的小妖精。

  “也是,老子又不是真命令。要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再过过瘾,老子才不会升什么堂呢,还真当老子想替天行道呢?”王仙芝骂了几句,也不再起身,干脆一把将杨氏翻了个身,然后直接握着那盈盈小腰一肤,让杨氏如同母狗一样的跪趴在床上,高高举着那丰满雪白的屁股,王仙芝嘿嘿一笑,对着那户直接猛的一沉,又开始卖力的冲刺起来。

  王仙芝在后面猛推,杨氏还不时的往后顶,两人之间配合默契,碰上如此娇媚的女人,这次王仙芝没多久就败下了阵来。杨氏还要来一次,不过王仙芝终究还是记挂着外面的事情。恋恋不舍的捏了女人的鼓胀莲房一把,然后重重的在那大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记,才哈哈笑着满意的起身将那套官袍又穿好出门去了。

  王仙芝脑子里还在一路回味着那个妖精的骚媚风情,早在外面等了多时的尚让已经跑了过来,大声道:“大将军,大将军,曹师雄将军差人送回急报,宋州城下的镇国军出兵了。五千兵马已经离了宋州,正奔虞城而来。曹师雄将军让人回报,请大将军立即整军备战!”

  “什么?”王仙芝一阵惊讶。他不仅惊讶官军来的迅速,而且还惊讶的是官军的大胆。先前得知朝廷已经下旨让十二镇军队围剿草军时,王仙芝确实是十分惊惧。不过随后便发现,十二镇官军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反而都还各自龟缩在本镇时,他就不由的又胆大起来了。甚至就算知道镇国军到了宋州时,也没有马上撤离宋州,反而是十分嚣张的把虞城拿下之后,又把砀山给攻下了。本以为,镇国军应当不会单独前来,可谁知道,这镇国军还真的就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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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2章 点将不如激将


  在宋州东面的大道旁边的一个土坡后,搭起了一张长桌,上面铺好了白色的桌布。李璟的大帐就在桌旁,火红的镇国军大族飘扬长旗杆之上,他就坐在旗下与手下的大将们共进午餐。

  李存孝几个人到的有点迟,这几天他们师兄第六个被李璟派去新兵营做教练使,指挥着一群新兵蛋子既要练队列军阵,又要练体能练骑射刀枪,还要教各种条例军纪,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带着一群新兵蛋子,简直比上战场敌军中冲杀了一天还要累。此时六人感觉浑身疲倦,无精打彩的爬上土坡,朝李璟走来。

  虽然几人现在辅军之中任教练使,不过他们在黑旗军的职务并没有免掉。而且,做为李璟的门徒,他们有资格出席李璟的餐会,每天用餐,李璟也会叫上他们。时间刚到午后,五月的午间,空气之中到处都是槐花的香味,处于土坡上那一排大树的绿荫之下,确实让人感觉半天的疲惫都尽去了。

  这时厨子已经端来了今天的午餐,一个鲸鱼罐头,一个牛肉罐头,还有一个鸡罐头,再加两个水果罐头。另外还有几样新鲜的野菜,加上两盘酸菜咸菜。主食是粟饭,黄黄的粟饭香喷喷的。

  这些菜虽然并不算达精致,但却胜在份量充足,虽然几个菜都是罐头。可镇国军供应的罐头确实不错,全军将士们都是百吃不厌。虽然午间这餐定例量要少些。可一闻到香味,李存孝他们的口水还是流了出来。

  “抱歉,我们来迟了!”刘寻先向李璟告了个罪才坐下。

  “虎臣,我看你们还是磨砺不够啊。”李璟夹了块红烧牛肉到碗里,很平淡的道:“本来还以为你们几个应当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现在看来还差的远啊。不过带区区几个新兵,就已经这副模样了,明显是力不从心啊。真要让他们率军厮杀。独当一面,岂不更呛。”

  “哎,大帅,我情愿上战场打仗,也不愿意带一群新兵蛋子们练队列,讲军纪。这些人太蠢了,简直就是对牛谈琴。”李存孝看着碗里的那块牛肉口水直流。却只能放下筷子先回答李璟的话。“大帅,我也不带多,我就带一百兵还不行吗?”

  李璟哼了一声,没有抬头理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杨梅酒,一边拿着一把餐刀在那大块牛肉上熟练的切割着。加工过的罐头红烧牛肉顿时汁油留了下来。满是喷香。

  “据李维的斥候报告,虞城的王仙芝所部为他直辖的五千兵马,步兵四千,骑兵一千。”李璟把切好的肉片放到盘子里,一边道:“不过在虞城的附近发现了几支兵马。加起来约有两万人左右。这些人隐藏在虞城附近,看来是准备张网等待我们了。”

  “大帅。就算三万人又如何,要是你让黑旗军与银枪郊节军一起上,我敢保证,只须三天,就能把那个狗屁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打的找不着北。”说着李存孝瞪着眼前的那块牛肉,无奈的道:“可大帅要是派那五千新兵前去,我可不觉得他们能击败敌军。我现在倒有些担心那五千套装备要白费了。”

  李璟有些不满的看着李存孝:“没有无能的士兵,只有无能的统帅。同样的,辅军练不好,那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教练使的错。既然你这么想要带兵,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辅军指挥使,统领左厢第一第二营两营一千兵马。”

  这个决定让李存孝呆了一下,连李振等人也不由的愣了。这辅军可是炮灰军,现在把李存孝扔辅军中去,这也太严重了一些吧。刘寻几个也是知道辅军成立的目的,此时纷纷出声为李存孝求情。

  李璟黑着脸,“怎么,连你们也瞧不起辅军?当初我是如何说的,不管如何,辅军也是镇国军。如果你们都带着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教练好辅军士兵。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给我下去带辅军。刘寻、高思继、王彦章各领二营、符存、杨师厚你们各统领一营兵马。现在你们和辅军捆绑在了一起,该如何带好这个军,你们自己努力吧。为了让你们专心一致,你们在黑旗军的职务从现在开始免除。”

  李璟的这番决定可谓是雷历风行,一下子把六个门徒扔到了辅军之中。虽然在黑旗军中他们是都指挥,到了辅军成了指挥使,而且还一人统两营。可谁都知道,黑旗军的指挥,那可是比辅军的的指挥使要强上许多的。一时间,都不知道为何李璟发这么大的火气。倒是李振、郭承安二人,在劝了李璟几句之后,倒隐隐觉得,这是李璟在给几个弟子们磨砺了。

  等刘寻六人都有些神色凝重的接过了新任命之后,李振这时放下手中的切肉刀,身子微微前倾:“我们参谋司有一个想法,这次不但要辅军上战场,而且还将是让辅军打前阵,你们将单独进军虞城。”

  李振的这个想法,其实是李璟的计划。不过眼下辅军中加入了李璟的六门徒,李振觉得这个计划也许要修订一下。要不然,要是把这六门徒赔进去了,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李存孝刚切好了一块牛肉,正往嘴中送,一听此言连忙放下。讶然问道:“单独出兵?”他有一些怀疑的重复,辅军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而最初辅军成立的目的他也是知道的。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难道大帅对他们有了什么不好的看法?

  “辅军斗志高昂,士气很高!”李振微笑着道,“而且,也并不是真正的让你们孤军做战,大军就在你们的后面,随时赶到增援。”

  “斗志高昂,士气很高?”王彦章不由的重复起行军司马的话。李璟仍然坐在那里吃他的罐头红烧牛肉,一言不发。

  刘寻也在一边苦笑了一声,叹气道:“辅军新兵们确实斗志高昂,不过是内斗的斗志。就在昨天晚上,一伙宋城的家伙为了争一个铺位,把一个宁陵的打了一顿。结果半夜时,那个宁陵的叫来了三个同乡抓住那个熟睡中的宋城人拖出来打了一顿。事情还不算完,宋城人叫来了同乡,结果昨晚辅军营中的宋城人和宁陵人大打出手,最后足有二百余人卷入了这场群殴之中。最后赞成了几十个轻伤,还有十来个断了手脚。要不是我们兄弟几个赶到,拼命阻止,弄不好,后面就算不啸营也得打死几个。”

  “新兵历来如此,正因此,所以军中才设立军官,设立教练使。发生两百人群殴的事情,这是士兵缺乏纪律,更说明你们的教练无方。”李璟冷笑一声。昨晚的事情李璟自然是清楚的,今天他把六个门徒扔到辅军中去,既是因为辅军确实需要熟练的军官来统领,二来也是李璟不想过快提升几个徒弟,但也不愿意压制他们,这次是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表现的好,那后面提升自然也是无人会有意见。再有一个,也是因为昨晚的这个大斗殴,让李璟十分不满。

  大帅总有办法收服人心,让将士们跟随,甚至赔上性命都在所不惜。刘寻六兄弟都十分羡慕这本领,可是他们却还没有这样的魅力。他们现在还太年青,虽然有着李璟门徒这样的身份,可有的时候,这样的身份反而让他们在军中难以服众。

  看到他们几个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李璟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服气?你们为何不问问当初我刚投军之时的情况。那时候我投的是团结兵,那些兵是强制招募,十五选一抽检出来的,比起今日招募的可要差的远了。但是,从一个伙长到队头,我手下的兵带的服服贴贴的。后来到了沙门镇,兵招了上千,可不也一样带的好好的。新兵都是一个样子,可带不好,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说完这话,李璟转向李振。“他的门徒连几个手下都不能带好,那么让他们打前锋显然是高估他们了。既然如此,我觉得应当调他们殿后,负责保护后勤辎重。”

  这句话让刘寻六人都一下子全站了起来,脸上憋的胀红。今天要是真的让李璟把他们调成了殿后,那他们今后就别想再在镇国军出头了。

  “大帅,无需替我们担心,无论如何,我们都能带领辅军为大军前锋!”六人异口同声道。

  李璟微笑着打量了下六个激动的门徒,“你们确定你们能带好辅军?不会是到时直接被草贼给灭了,那可就对不起宋州给你们配制的五千套装备了。”

  李存孝气呼呼的对李璟道:“我已经吃好了,现在应当去好好训练一下那些兔崽子们。”说着他直接转头就走,“大帅,职下先告退了。”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小声道,“他娘的,老子连一群羊都能指挥的乖乖听话,就不相信还整治不了一群新兵蛋子。”

  刘寻几个人也是憋着一股劲,纷纷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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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3章 章台柳

  夜幕已经低垂,将所有的旗帜染成墨色。

  镇***营地已经从宋州城西转到了宋州城东,虽然只是从西到东,可也是移动了四十里。大军驻营,连绵数里。

  明天天一亮,辅军五千人马将出兵虞城,而镇***两万精锐并不会跟随,而是留下一部守宋州,其余的分成三路,一路从东南面攻虞城南面的砀山、一路东北面攻虞城北的楚丘,还有一路攻曹宋汴交汇处的考城。

  今晚中军营帅账传出了帅令,给辅军每人发了一千赏钱,还发了酒肉各两斤。并放他们一晚假,允他们入妓营放松。

  一入夜,朱存就拉着兄弟朱温怀揣着赏钱前来妓营,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妓营并没有安在军营之中,而是在军营的后方五里左右,单独一营。这个妓营很大,是从代北一路带回来的,原先有十个妓营,现在编成了一营,拥淘汰掉了一些后,现在还拥有五百名妓女。

  兄弟俩有些茫然的走了五里夜路,终于到了数百座大帐篷组成的妓营。营外哇声一片,有流萤飞过营帐之间。验过军牌,交了入营费之后,兄弟俩看着那些在营中游荡的年青妓女们,不由的呆愣。

  远处有人唱着充满着男欢女爱的小调,一个女人咯咯笑着从他身边跑过,身上只盖了件深色大氅,一个醉熏熏的汉子追在她的后面。更远的地方,一座座营帐上映着无数的影子。既有摇着色子,一起唱歌饮酒作乐的身影。也有那脱的光光。已经急不可待,不愿意浪费半点富贵**时刻的男女交欢的影子。

  这里没有大战前的紧张,也没有军营中的那股子激昂,有的只是寻欢做乐,烈酒与美人。

  这里甚至没有人看他们一眼,无人与他们交谈,无人注意到他们就是昨日在全军面前,被大帅亲自提拔封赏了的红人。在这里的。全是辅军的士兵们,这些人拿着赏钱在这里买醉狂欢,似乎想一醉不醒,明天永远的不到来。

  好半天,正当朱温没了兴致想要回去时,却意外碰到了自己那队的新兵。

  “队头,队副。我们买了一只羊。”

  那是一只肥羊,已经架在了妓营里的空地上烧烤,油不停的滴落在火中,发出诱人的香味。

  “有烤羊怎么能没有酒,你们等着,我去买点好酒来。”朱温笑着前去买酒。心中刚才那股子莫名的突然消失一空。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明天就要开战了,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餐了,无论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穿过营帐,朱温发现。今天妓营中好像确实只有辅兵营的新兵们。他们拿着赏钱,按队按队分开。一起饮酒狂欢。等朱温把身上的钱全换成了酒,带着那个伙计一起把酒带回篝火地时,发现篝火旁边多了不少的女人。这些女人肆无忌惮的和众人欢笑着,也不管身上到底有几只手,那些手摸向了哪里。

  他坐下时,朱存把一个女孩推到了他的身旁。那是一个纤细、有着满头青丝,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的年青姑娘。朱温打量了她几眼,借着那跳跃不定的篝火,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居然和楚中的那人身影有几分的相似。

  除了姑娘,火堆旁不有不少的食物。

  “你们又买了什么?”他借着询问,把头扭到一边去,心跳剧烈的不敢再看那个女孩。

  “买了几条新鲜的鱼,正好烤着来吃,还买到了一些牛肉和鲸鱼肉罐头,这可是好东西,花大价钱才弄到的。这玩意大家以前可都没吃过,这回一定要好好的尝尝。”说话的是朱珍,他本来是朱温队的队头,凭着勇猛的拳脚功夫,靠打擂夺了个队头的职位。结果昨天手下的朱温兄弟一下子得大帅赏识,反倒成了新队头,他这个队头只好退居成了队虞侯。

  虽然连降了几级,不过朱珍倒也是很有眼色,不但没有跟朱温兄弟闹矛盾,反而迅速的跟他们拉拢了关系,三人现在还成了结义兄弟。

  朱温其实更想知道那个女孩的事情,可是在场的一群莽汉却只顾着烤羊、烤羊、开罐头、搂美女,倒酒,居然没有一个人跟他介绍下这个女孩。

  最后无奈,朱温内心急的跟猫抓一样,不得不自己假装不经意的问旁边的二哥朱存:“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她很优雅的起身,站起来整个人有五尺多高,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军爷你好,奴家章柳儿。”

  朱温努力的咽了咽喉咙,仰着头道:“我叫朱温,别人我也叫我朱阿三。”

  “奴家叫章柳儿,别人也叫我章台柳!”

  朱孝和朱珍在一旁哈哈大笑,明明就是来***,还非要说的这么文皱皱,好像才子佳人一般。“看你那猴急样,快进帐去吧,那个帐子我们已经付过钱了,包括这位姑娘也一样付过钱了,今晚,你想要大战多久都行。不过记得一会出来吃烤羊喝酒,最好还留点力气,咱们明天还要上战场呢。”

  朱温也嘿嘿笑着,不再多说,“请姑娘进帐吧,柳儿。”他掀起帐子,进去之后,那姑娘熟练的点燃了一支蜡烛。

  军旅的生活多少有些枯燥和压抑,特别是行军在外的时候。为了缓解压力,一般不发就是通过抢掠、奸淫、甚至是杀人来发泄。不过镇**是不允许奸淫抢掠屠杀这样的事情的,那样的口子一开会是灾难性的。因此,最后李璟只能选择了营妓随军,让将士们以此发泄心中压抑。

  借着烛光,朱温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有着一位名妓名字的营妓。朱存的眼光确实不错,她生的一双明动的眸子。身材纤细,脱下衣服之后。那对莲房小而结实,脸上的笑容总有股子羞怯之感。整个人看上去,很有一股子还未成熟的大家闺秀的感觉。特别让他兴奋的是,她和心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至少有五六分想象。看着她,朱温感觉自己就像是与楚中的那个她在一起。

  “军爷,要我帮你脱衣服吗?”她问。

  “等一下,柳儿。你还是黄花闺女吗?”朱温突然问道。

  柳儿忍俊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露出一排很好看的贝齿。“要是你高兴的话,你可以不这样想。”她努力的屏住笑,做认真的样子说道。

  “我希望你是一个处女。”

  “如果是处女,你今天得付十倍的钱才行!”

  朱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到军妓营来找黄花闺女,这确实是有些荒唐。

  “我如果让你和我在一起。为我倒酒,陪我说笑,每天在我奔波之后替我打水洗脚,而且,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不管是一天还是一年。你就不能跟其它的男人一起上床,这个能行吗?”朱温很郑重的问。

  柳儿有些惊讶的望了他一眼,觉得他并非在说笑,“那要陪你上床吗?”

  “这个...当然。”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付钱。我不接其它的客人,那你就得付这个钱。只要你付了钱。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很公道。”说完她看着他。

  朱温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点了点头:“可以。”

  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轻轻拉过她。柳儿很熟练的回身亲吻他,嘴里满是甜蜜的味道,她的手指灵活熟练的找到了衣带,善解人衣。

  当朱温压在她的身上,进入她的体内时,她用低沉的呻吟和颤抖粗重的喘息来迎接他。朱温有些怀疑她的愉悦是装出来的,他与王氏结婚许久,可每次做那事时,王氏都是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没有。不过她装的非常的逼真,以致于让朱温感觉十分的满意,也就不以为意了。

  完事后,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这时朱温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需要她。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中的思念,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慰籍。王氏给不了他这种慰籍,那个梦中的她更不可能。现在柳儿真的很合适,而明天,他也许就可能战死了。那样,他就再没有机会一亲那梦中她的芳泽。

  但是现在,就算明天真的战死了,起码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给过他一夜。

  他感觉到她柔软的胸膛靠在自己的肩膀,那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觉,仿佛他已经真正的拥有了那个她。

  静静的,轻轻的,他突然哼唱起一首小曲。

  “郎君,唱什么呢?”柳儿靠着他呢喃。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只是随意哼起的一个乡间小调,睡吧。”

  待她终于疲惫之后闭上了双眼,呼吸变的深沉而有规律之时,朱温轻轻的从她体下抽身离去,惟恐打扰她的好梦。他浑身***下床,走到帐篷后面撒尿。

  一出来,却正好看到朱孝和朱珍几个人正从帐下猫身而走。

  该死的家伙,居然偷看。

  “你在哪找到的她?”朱温问道。

  朱存和朱珍这时也知道朱温发现了他们的偷窥,不过却十分厚脸皮的笑了笑。

  朱珍道:“那小娘子不错过,二哥说你就喜欢这种没长开的小姑娘,我还不相信。不过看你刚才帐中那么凶狠的样子,哎,我都替那姑娘担心,要是万一把人弄死了怎么办啊。现在看来,三哥确实是好这口。”

  “废话少说,人哪弄来的?”

  “还能哪弄来的,自然妓营里的军妓了。不过今天人太多了,赶到时都没了好货,最后这个还是从右厢一个队头手上抢的。那个家伙还不肯,最后我们直接报了你的名字,当然,还有我们两掏出的匕首,让这家伙最后改变了主意。

  “我要留着章台柳。”朱温开口道,“还有,大家还记得那个队头的模样吧?打仗的时候大家小心点,我可不想到时背后中这家伙一刀。”

  朱珍哈哈一笑:“放下吧,打仗的时候咱们三兄弟在一起,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温点点头,他裸着身子站在帐外,五月的微风吹过,十分的凉爽。“只要这场仗咱们三兄弟能活下来,以后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居然还开始兴奋起来了!”朱珍笑道,“我一定是喝醉了。”

  朱存拍了拍他的肩膀,“酒还没开始喝呢,别想装怂!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朱温再回到帐中,发现章台柳已经醒了,正用手肘撑着脸,眼睛明亮的望着他喃喃道:“我一醒来,郎君就不见了。”

  “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他翻身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她探手伸到了他的双腿之间,发现他已经再振雄风,嘻笑道:“的确是回来了。”说完,朱温已经再次扬枪上马。又一次大战之后,朱温穿衣出去与同队的兄弟们一起喝酒吃烤肉,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帐中睡去。

  这一睡,一直睡到被黑暗中震耳欲聋的鼓声吵醒。柳儿摇着他的肩膀,“郎君,快醒醒,大营击鼓点兵了。”

  朱温有气无力的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鼓声响彻夜空,狂野而急促。朱温也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何半夜之时击鼓,他听到附近很多混乱的叫喊,枪矛的撞击,还有战马的嘶鸣,好在没有听到喊杀声。

  “这是大营的聚兵集合鼓!”朱温终于听出了这鼓声是夜间集合的鼓声。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不是说好了一夜的假吗,难道草贼打过来了?

  昏暗的烛光下,章台柳面色苍白。

  朱温下了床,走到帐外,叫唤着二哥朱孝和朱珍起来,并叫醒本队的弟兄。妓营中此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辅军的士兵在奔跑。他们一边跑还一边系着衣服。

  朱珍和朱存从雾中跑了过来,已经全副武装。

  “发生了什么事情?”朱温问道。

  “辅军的六位衙内一起发了紧急集合令,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听说六位衙内准备趁今天的大雾,借大雾直插虞城。”朱珍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帮我把铠甲拿来!”朱温也知道紧急集合令下,不能迟到,急忙朝单台柳叫道。

  在朱存和朱珍的帮助下,朱温也把自己的装备穿戴好。

  “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守灵四十九天,然后,然后随便你吧。”朱温对章台柳说道,语气之中很是复杂。

  “如果人都死了,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好!”章台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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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章 迷雾暗袭

 
  朱温手持着红色三角旗枪,带着本队五十人紧跟着前面的队伍行进。 .他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他今生所能见到的最后一次日出,他也没有把这种情绪与身旁并列而行的朱存和朱珍说,因为他不知道想这样的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

  他是一个队头,按教头李存孝的说法,一个队头不但是这五十个人的头,还要是这五十个人的胆。做为队头,既要有头脑,还得有胆气,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全队,因此,他不能有任何怯懦的表现。

  大帅李璟在每次出战前,可曾想过死亡?

  大军一声不发,只有那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茫茫的迷雾之中响起。今天的雾很大,很大,大到眼睛只能看到前后的几个人。朱温连本队的五十个人都看不全,只能紧紧的挨着走,一旦走散,可能就再找不到大部队了。

  当天空之中透出一丝黎明的晨光之时,从大营到虞城不过三十多里的距离,他们走完了。

  这支五千人的辅军一路到了虞城之下,城上的守军却还根本不知道。这么大的雾,三步之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到了城下五百步之外,大军停下。

  能这么顺利的摸到城下,这结果让出主意的刘寻都有些意外。现在到了城下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却还没有想过。

  “有什么可想的,找几个手脚厉害点的。直接爬上墙去,摸开城门。然后四处放起火来,贼兵必乱,那时正好一举败贼。”李存孝嚷道。

  李存孝号称打虎将,勇猛却少谋,他的话大家自然都不听,而是一起望向了刘寻。刘寻可是号称小诸葛,有一步百计之称,谈到计谋。自然是得看他的。

  刘寻心中慢慢寻思,这次辅军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歼敌而是诱敌,王仙芝兵马不少,靠五千辅军歼敌是笑话。大帅不直接派镇**上来,一是不愿意镇**跟草贼的人海战术交锋,白白损失弟兄们。二来也是担心草贼一见到镇**的实力后,立即逃跑。现在派辅军上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草贼产生轻敌之心,让他们不但不害怕镇**,还要不知不觉的围上来吞这个诱饵。

  想明白了辅军的任务,那么这一战倒也好打了。

  借着迷雾这一仗可以打,如果能夺下虞城,必然能引来草贼大军。只要他们能拖住草贼半天,镇**的精锐就能赶到。

  不过刘寻心中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到现在也还无法判断出大帅李璟究竟只是小打还是要大打。

  镇**两万兵马,看似分成了四路,一路守宋城。三路分兵进攻砀山、楚丘、考城,刘寻暗中猜测。大帅其实很有可能是在进行一个大迂回包抄战术。

  以宋城做为据点,然后三路包抄虞城一带的草军,最后将他们合围在汴渠东岸,汴水的西岸。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就不能吓走草贼。

  如果他们能打下虞城,然后把虞城附近的草军引过来,那么大帅的三路兵马就能更顺利的包抄了。不过为了效果更好,李璟的三路兵马会比辅军晚一点出兵。辅兵现在要拿下虞城机会很大,但最关健的是,如何应付附近赶来的草军。

  如果大帅只要击败草贼,那么镇**会迅速来援,他们拿下虞城更安全,坚持半天就够了。可万一李璟打算重创草贼,真来个大迂回包抄战术,那援兵至少得两到三天后才能到达,也就是说,他得在虞城守上三天。

  如果主力真是准备迂回包抄,那么他们不如不打下虞城,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围困。但这样一来,诱饵的效果也就不强了。

  刘寻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判断告诉了其余五人,让大家一起做出最后决定。

  “老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他要如何用兵?”李存孝不解问。

  杨师厚捏着下巴道:“因为老师也不会想到我们靠这些新兵,能有机会打下虞城。如果不是大雾,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夺虞城。因此,自然就不会考虑到这个。不攻下虞城,我们就不会被围困。我想,老师的意图还是迂回包抄。”

  “既然如此,那我们打虞城,岂不是凶险?”高思继不由的担忧道。

  “怎么,三哥怕了?”王彦章站在一边道。

  高思继被王彦章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只是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岂会害怕。”

  “如果是站在全局考虑,那我们就更应当拿下虞城,这样一来,不是更利于大帅合围吗?”王彦章继续道,得理不饶人。

  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默。王彦章说的不错,从大局来说,他们能拿下自然要拿下虞城,这样就能引来草贼,让大帅顺利合围。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就危险了,毕竟这辅军全是新兵。

  “还考虑个鸟,有危险怕什么,打仗如果怕死还打个鸟仗,有危险才能显示出咱们的本事。咱们是新兵,王仙芝的兵还是一群流民呢,何况咱们还铠甲武器齐全,谁强谁弱打过才知道。”李存孝大声喝道。

  刘寻和高思继等几人对视一眼,也都下了决心。

  “存孝说的没错,既然老天给我们这次机会,如果不取那就太可惜了。打!”刘寻终于下定决心。

  决定夺城之后,便是如何打的问题了。

  谈到这个,大家都一致认定了刘寻这个大师兄的指挥地位。

  “老五天雄和老六存审,你们两人各挑一队精兵,分别从西门与南门两面想办法潜入城中。老二铁枪和老三承武分别带本部兵马守在两门外准备入城,老四虎武你带本部二营兵守在城东南通往砀山方向,我率本部守住城西北通往楚丘方向。这两面不远都有王仙芝的兵马,在虞城夺下之前,绝不能让草贼的援兵突破我们的防线。”

  分好了任务之后,六人各自回到本部。

  李存孝不满不能进城,不过刘寻对他说防守的任务更重,需要最猛的将领时,他马上笑呵呵的回本部去了。他骑着马回到本阵,他手下二营人马,营级军官却只有他一人,下面就是二十个队头和副队头、虞侯、教头这些,连教导都没设。

  朱温、朱存、朱珍三人看着李存孝的那匹超越其它人许多的大马,都是惊叹。

  朱珍嘿嘿的对着朱温两人轻声道:“一会打仗的时候,咱们记得紧跟着指挥使。”

  朱温不解道:“为什么?”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位李衙内虽然大帅门徒中排第四,年纪又是最小,可武艺却是最高的?据说他一人能打过敌的过三位衙内,要四人才能占他上风,其它五位衙内一起上,才能击败他。咱们跟着他身边,自然要安全一些,更何况,跟在他身边,咱们的勇猛表现,指挥使才能看的到啊。”

  朱温两兄弟也都不由的笑了起来,确实,这位指挥使可是大帅的门徒,要是表现的勇猛让他看在眼里,到时随便一提拔,或者在大帅面前说上一两句,他们不就发达了。上次朱温不就是因为一句话说的好,结果兄弟俩都当上了队头嘛。

  李存孝的装备很华丽,穿的是李璟所赐的狻猊宝甲,织金披风,汗血宝马。手中浑铁槊,腰间还有一把玉具剑,马上还挂了一对金装锏。每一样都是珍贵无比,让人艳羡。他的浑铁槊重达数十斤,可他提在手中却拿同一把白腊杆枪一样轻松。

  此刻,李存孝到得本阵一千兵马前面,带着他们到达虞城东南面,以槊指着地面,喝令众人就位。

  “谁要是敢逃跑,我就亲手宰了他!”他大声咆哮,转头正好看到朱温三人。“朱温,你带人守住左边,我拔五个队给你,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守住。要是能守住,老子回去后就亲自向大帅给你请功,让你当指挥。”

  那是他们一千人马的左翼,只要守住这里,草贼来援的兵马就无法从侧面包抄。因为再往左就是一条河,虽然不算太深,但也不是能轻易涉过的。

  朱温领了军令回到划给他的五个队前,将手中的旗枪往河一指,大声道:“就是这条河!”此时一层白雾将河流也笼罩其中,清清的河水流淌其下。有雾罩着看不出河有多宽,但看这边的河滩,估计这条河有三十步宽。河滩满布泥泞,遍地长着芦苇。“我们的任务就是防守河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保证死守河滩,绝不能让任何一人涉河插入到河滩和我们之间。谁要是敢从河里上来,咱们就一个不剩的把他们的狗头砍下来再扔回河里去!”

  其它四个队头看到朱温如此凶狠的表情,心里原有的一点小心思也都收了起来。

  朱温和朱珍朱存三人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防地,周围的土地崎岖不平,泥泞不堪。岸边还有许多烂泥,一踩上去就打滑。随着战斗的越来越临近,朱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脸色不由的微微发白。他看着李存孝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在走来走去,高声喊话,做最后的布置和鼓舞士气。

  此时天上的雾已经越来越薄,甚至雾后的那个太阳也渐渐清晰起来,朱温紧了紧握着旗枪的手,目光充满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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