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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满满的杯具

　　这下轮到齐然尴尬了，难道告诉林嫣，刚才朱晓丹请自己去教她游泳？少年讪笑着抓了抓头发。*.*

　　吴建豪这几位倒是很想揭发齐然，但被少女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一扫，立刻局促得面红耳赤，根本不敢贸然搭腔，和刚才在朱晓丹面前争先恐后的表现截然相反。

　　还是朱晓丹率先伸出小手，尽管自愧不如，面子上还是不落下风：“林嫣你好！我叫朱晓丹，齐然的小学同桌，初中在明文，开学也到一中了，到时候大家都是同学。呵呵，听说你和齐然是好朋友啊？”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心眼比男生多得多，一番话既强调了和齐然的老同学关系，同时暗示不久之后又要在同一所高中就读，最后还来了招将军，想来林嫣这样清丽冷傲的女孩子，不大会当众承认和齐然是好朋友吧。

　　“青梅竹马吗？”林嫣促狭的看了看齐然，少年红着脸想解释什么，她抿着小嘴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和朱晓丹相握：“你好，齐然的老同学是吧，以前没怎么听他提过你呢……不过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都在一中嘛。”

　　嘶～～在场的男生们都倒抽一口凉气，林嫣没有直接回答，但已经变相承认和齐然很熟了，那句“没怎么提过你”，大家都听出一语双关啊！

　　朱晓丹的笑容一滞。

　　两女之间的气温在明显下降，身处漩涡中心的齐然，顿时感觉如坠冰窟，被两大高手爆发的杀气牢牢锁定，稍有不慎便是经脉俱断内息逆流金丹破碎元婴寂灭……

　　幸亏林为民已经结束了寒暄，准备走进宴会厅。而祝雪晴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精致的细眉微微皱起，喊了林嫣一声。

　　“先进去了哦！”林嫣眼波流转巧笑嫣然，朝着齐然挥挥小手，又对在场这群男生女生略点点头。

　　吴建豪、陈明凯还有胡显学，毫无例外的心跳加快，少女的笑容就像冰山上绽放的雪莲，清新淡雅浸人心脾。

　　再看看身边的齐然，平凡的少年顿时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圈。所有人都在寻思：刚才，林嫣和朱晓丹之间的冷战，貌似是为了他而爆发？

　　吴建豪重新陪着齐然入席的时候，就没有之前那么轻视了，甚至隐隐带着点讨好的味道。

　　按东川这边席桌上小辈倒酒的规矩。齐思明让齐然给桌上的客人们倒酒，齐然刚给老爸倒了白酒，老妈倒了果汁，吴建豪就说他那边顺手，结果接过去把剩下所有人的酒都给倒上了。

　　周玉芳有点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似乎很奇怪他的举动。

　　酒宴开始，照例是寿星公鲁卫东感谢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他看到齐然一家没坐在头一张桌子，也没太在意，因为他和妹妹这家人的关系很好，不必计较这些小节。

　　林为民端着酒杯站起来讲了几句话。在场的宾客们都很捧场，热烈的掌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空降的市委书记陆原和本土派的市长李继忠明争暗斗，林为民这个常委、常务副市长的分量就举足轻重了，而且李继忠年纪偏大。如果将来退居人大政协，林为民很有可能接任市长。

　　即使排除这些。年仅四十岁的常务副市长，在三江省也是非常耀眼的政治新星了——四十岁以下的副厅级干部并不罕见，但往往是在团委、妇联、群众组织和文艺战线，像林为民这样手握重权的，无论如何都是凤毛麟角。

　　来自官场的宾客都很清楚，林市长以前很少出席类似的宴会，往往是包上一个大红包，但是人不会来，现在他不仅前来祝寿，还即兴讲话，无疑代表对鲁卫东的信任与支持。

　　像朱晓丹的父亲朱明成，以前还在工信局和鲁卫东较劲儿，见状就把这个心思彻底熄了，酒宴开始之后还专门带着女儿去头桌敬酒，鲁卫东也不为己甚，两人一笑泯恩仇。

　　席上齐然开怀大嚼，反正自家舅舅办的，还用的着客气吗？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这个年纪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周玉芳看看有一搭没一搭吃饭的吴建豪，再看看齐然就摇摇头，寻思以爱华姐的家境，大概她儿子很少能吃点好东西吧？

　　鲁卫东一家人挨桌子敬酒，还没敬到这桌来，齐思明在这桌就要算半个主人，笑呵呵的举起酒杯：“我代表老鲁，感谢各位来参加寿宴，祝大家工作顺利事事如意！”

　　宾客们或快或慢的端起酒杯，只有那穿城管制服的胖子——刚才他和周玉芳说话，听说是西城区城管大队的什么队长，叫做赵德柱，扬起胖脸把齐思明瞥了一眼，端着酒杯在手里摇，拿腔拿调的问：“老兄姓齐？在哪里高就啊？”

　　“龙泉煤矿，”齐思明笑着回答。

　　赵德柱十分不屑的哦了一声，酒杯举得高高的，和齐思明碰了一下，心头嘲笑这人不知进退，代表老鲁，亏你说得出来。

　　鲁爱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齐思明轻轻摇了摇头，何必跟这种妄人计较？

　　倒是周玉芳着意逢迎这个赵德柱，一直陪着他说话，又给他倒酒，齐然在旁边听着，似乎周玉芳家里有个违章建筑，被下达了限期拆除的通知书，想这个姓赵的通融通融。

　　酒过三巡，周玉芳压低了声音，很有点焦急：“赵队长，我们那个房子，只是年久失修后翻新，并没有加层加建，你看？”

　　“周老板，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的私房原来高度是五点五米，现在翻新过后变成了五点八米，这个已经是违章加建了，”赵德柱一边用牙签剔着牙齿，一边眯着眼睛扫了扫周玉芳的领口。

　　这个女人保养得不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嘛！

　　周玉芳苦笑，她办美容院的房子是老私房，以前是底楼三米三，外带二米二的阁楼，阁楼上只能供员工住宿。现在她把房子翻建了，上下两层都是二米九，营业面积扩大了一倍，也只比以前高了零点三米，哪晓得就被这个赵队长揪住不放。

　　周玉芳苦苦哀求，别看她在外面俨然事业成功的女商人，遇到赵德柱这种家伙，就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赵德柱笑笑，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周玉芳，往杯子里满满的倒了一杯白酒，放到她面前：“要解决问题，就要周老板拿出诚意嘛。”

　　这是三两的红酒杯子，满满一杯喝下去，只怕当场就要喝醉。

　　周玉芳十分为难。

　　吴建豪腮巴子一鼓一鼓的，看到别人这么对待母亲，实在憋屈得很，可周玉芳把他手按着，轻轻摇摇头，让儿子不要说什么。

　　单亲母亲在外面风光，其实暗地里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周玉芳端起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有点发白了，闭上眼睛就要喝下去。

　　“玉芳别喝！”鲁爱华是个热肠子，最爱打抱不平，见状连忙喝止，又冲着赵德柱说：“赵队长，玉芳酒量不行的，何必勉强她呢？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不违反政策，你能支持就支持嘛！”

　　周玉芳感激的冲着鲁爱华点点头。

　　“哈，为姐妹出头啊，”赵德柱冷笑起来，看看鲁爱华，又指了指盛满酒的杯子：“她不喝，你喝也可以嘛。”

　　他嚣张跋扈惯了，摆明了欺负这些平头老百姓。

　　齐思明眉头拧成了疙瘩，顾着是大舅哥的寿宴，好像林为民和吕治国也在朝这边走过来，觉得不便发作。

　　哗～～满满一杯酒泼到了赵德柱脸上，酒水飞溅，酒香四溢。

　　周玉芳惊恐的捂住嘴巴，吴建豪也睁大了眼睛，席桌上的其他人也惊讶不已，在许多道目光的注视下，齐然慢慢把空酒杯放回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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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章 罩不住了

　　赵德柱眼睛鼻子里全是白酒，辣得他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淌，本来就微醺发红的脸，这下更是涨成了关二爷。

　　和以前做过的事情相比，今天他还不算出格的，毕竟是鲁卫东的寿宴，林为民、吕治国这些大人物都在场，周玉芳又带着儿子，难道还能把人家灌醉了拖走开房？

　　搞这套，无非是他习惯了欺负老百姓，要在周玉芳面前大抖官威，叫她认清形势，以后好叫这个风韵犹存的女老板任他予取予求。

　　没想到中途冒出个鲁爱华，横插一杠子坏了他的好事，又被中学生模样的齐然，把满满一杯酒泼在脸上。

　　狼狈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但是林为民、吕治国正在朝这边走过来，赵德柱再猖狂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发飙，伸手抹了把脸，一双被酒辣红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齐然：“小子，你等着，今天你要是能直着走出去，老子把赵字倒着写！”

　　“你这人说什么呢！”鲁爱华拉了齐然一下，把儿子护在身后。

　　齐思明也铁青着脸站起来，这个赵德柱当面威胁妻儿，如果不是在大舅哥的寿宴上，他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齐然心头暖暖的，到底是老爸老妈护着自己呀！刚才的事情确实稍微出格了，但是看这个赵德柱居然威胁老妈，心头的火气就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至于老爸老妈的紧张嘛，倒是大可不必……齐然看看那赵德柱，丫马上就该罩不住了。

　　周玉芳脸都白了，不知所措的站着，几乎要哭出来——既感激鲁爱华和齐然仗义援手，又非常替他们担心。这个赵德柱可不是什么善茬，欺负老百姓很有一套，手底下那群城管临时工，都是从社会上招揽的地痞混混，打架下黑手可厉害呢。

　　吴建豪红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母亲被赵德柱侮辱，做儿子的气愤到了极点，但是他和绝大多数的少年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又尴尬又茫然，想说点什么，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许丽芳表哥张景玉是负责迎来送往招呼宾客的，正好在这桌旁边。赶紧小跑过来，看看满头满脸淌着酒水的赵德柱，他就一叠声的埋怨齐思明、鲁爱华：“小齐，小鲁，你们搞什么，怎么教育孩子的？一点不知道轻重！林市长和吕局长都在，搞这么一出。不是给老鲁惹麻烦吗？”

　　张景玉年纪奔五了，一辈子到头就在教育局招生办做个副主任科员，那种谨小慎微是刻到了骨子里头的。

　　话音刚落，齐然就扭过看了看不远处。林为民、吕治国两家人正端着酒杯走过来，少年的脸色就有点发红了，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后悔？张景玉叹口气，又拿湿巾给赵德柱擦脸。赔小心说好话。

　　齐然低着头，情绪不是很高。在赵德柱看来当然是怕了他，一边用湿巾擦脸，一边冷笑：“小子，现在怕了？晚啦！”

　　“小齐，小鲁，赶紧让你们儿子给赵队长道歉，”张景玉用命令的口气吩咐齐思明和鲁爱华，他知道表妹一直有点瞧不起这家亲戚，不过也没什么恶意，心头还觉得是为他们好。

　　跟赵德柱这种狠人结仇，何必呢？

　　“道什么歉？”鲁爱华心头有气，只是不好冲着张景玉发火。

　　齐思明一直没说话，终于斩钉截铁的说出三个字：“泼得好！”

　　哦也，齐然很想欢呼，以前总显得木讷的老爸，今天真可爱。

　　张景玉倒抽一口凉气，大有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的慨叹：“小齐，小鲁，你们就这么教育孩子？”

　　赵德柱重重的哼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一家三口，要不是林为民已经走得很近了，他真想当场发飙。

　　林为民一家、吕治国一家，都端着酒杯走过来，显然已经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祝雪晴细长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对齐然的印象分又扣了不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黑巷子里和同学打架，第二次见面，他又把酒泼到了别人脸上。

　　“林嫣，你这个同学，有暴力倾向？”祝雪晴心目中，齐然简直成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边的冯远征，家暴男一枚，女儿怎么可以和这样的男生交往？

　　更坚定了她把女儿和齐然隔离开的决心。

　　林嫣哭笑不得，但有很多话又没法告诉母亲，只好轻轻的说：“妈妈，我想你误会了，他脾气很好的，正义感特强，而且男生的性格如果太温吞水，不又显得太懦弱了吗？”

　　“老林，你看你女儿！”祝雪晴低声跟丈夫抱怨了一句。

　　林为民笑笑，不置可否。王梦桢那件事，他知道齐然出过力，但不好对祝雪晴说，否则肯定打翻醋坛子。

　　两家人跟散步似的慢慢走着，经过的地方不停有人站起来，满脸堆笑和他们打招呼，寒暄那么一两句，就把速度拖得更慢。

　　实际上整个宴会厅的宾客都在关注着，林市长和吕局长看样子是要去敬酒，不过这是鲁卫东的寿宴，论起来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做啊，而且在场的宾客当中，谁又有资格让林市长离席去敬酒？

　　前面几排的主要是处级干部，林为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走向了后排，这就更加奇怪了，一般来说比较重要的宾客都在前排就坐嘛。

　　竟然是直奔后面第三排，齐然那桌！

　　“唉！”张景玉重重的叹了口气，肯定是林市长看到这边的事情，特意过来问问，宴会上闹这出，真丢人。

　　赵德柱把腰杆深深弯下去，满脸堆起谄媚的笑容，作为“受害者”竟能引来林市长的关注，真叫个受宠若惊，骨头都轻了二两。

　　谁知林为民看也没看他，拿着酒杯朝齐思明笑：“老齐怎么坐后排？你大舅哥安排不妥嘛。我们找你喝杯酒，还要端着杯子走这么远。”

　　“老齐专门躲起来的，人家马上是盛华的人，不归咱们市里面管了，”吕治国开了个玩笑。

　　齐思明端起酒杯谦虚：“老林，老吕，你们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吕治国打着哈哈。

　　这杯酒。是该和齐思明喝的，透水事故那天，要不是齐思明处置得力，损失还不知道有多惨重，尤其是陈怡如果折在了井下。林为民和他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哪能有今天的局面？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约出来见面又太突兀，这次趁鲁卫东的寿宴，两家人就借花献佛了。

　　何况他们都知道点风声，这次雷正福的倒台，说不定也有齐然的原因呢。

　　整个宴会厅筷子勺子和碗儿盘儿碰撞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嗡嗡的议论，所有人都在打听齐思明这家人的来头。

　　张景玉完全愣住了，根本想不到林市长和吕局长是来跟齐思明喝酒，突然之间。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干几十年，还只是个副主任科员了。

　　鲁爱华和祝雪晴、吕治国老婆张敏欣寒暄，林为民曾经委托吕治国到家里来，所以今天的举动还不算太突兀。但也让她相当吃惊。

　　周玉芳怔怔的站在一旁，看着当年的好姐妹像不认识似的。本以为鲁爱华日子过得很差，可转眼人家就跟市长、局长的夫人拉家常了！

　　赵德柱本来涨红的脸，已经变得蜡黄，额角汗珠子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发现林市长和吕局长眼中，自己好像完全成了空气，恐惧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嘴巴微微张开，想跟林为民说点什么，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似的，愣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活该！齐然鄙夷的撇撇嘴，没空理会这个小人，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林嫣。

　　少女轻轻咬着下唇，嘴角微微翘起，似嗔似喜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用唇语告诉他：笨蛋，我可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呢！

　　喂喂，你说什么？齐然读不懂她的唇语，一头雾水。

　　“老齐，这杯酒我干了，”林为民说罢，三家人一起举杯喝掉酒，接着他又笑眯眯的指了指齐然：“这孩子挺好，有股子虎气，林嫣的同班同学嘛！小伙子，在龙泉煤矿咱们见过面的，是吧？来，叔叔和你碰一下！”

　　齐然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他情绪不佳，就是怕林嫣的父母看到泼酒的一幕，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林为民又给小瓷杯里倒满了酒，和齐然轻轻一碰。

　　在别人看来更是震惊，堂堂常务副市长，主动去和一个中学生碰杯？要不是亲眼目睹，真的说破天都不会相信。

　　鲁爱华听了林为民的话，倒是心中微动，看了看出水芙蓉似的林嫣，又聪明又漂亮，寻思将来儿子要是能娶这女孩进家门……算了算了，瞎想想而已，怎么可能嘛。

　　她却不知道，暑假里面，林嫣已经几次登门了。

　　发现鲁爱华打量自己，林嫣面颊微红，娇羞的别过脸，齐然也晓得老妈大概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瞅着林嫣，心头早在坏笑了。

　　祝雪晴看看鲁爱华，又看看齐思明，心头一凛：这个其貌不扬的工程师，娶到的老婆年轻时肯定很漂亮，齐然这小子是家学渊源啊，倒是要格外警惕……

　　吕治国和他的夫人则另外有一番感触在心头，最近儿子不怎么提起林嫣了，大概是死心了吧。

　　三家人各怀心思，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会面，林为民和吕治国带着妻子儿女重新回到坐席。

　　“齐老哥，鲁大姐，姓赵的不是个东西，刚才、刚才酒喝多了犯浑，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赵德柱好不容易憋出这两句，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忍受着酷刑的煎熬，等林为民一走，赶紧端起酒杯：“我、我自罚三杯！”

　　齐思明和鲁爱华互相看看，都把儿子瞅着，毕竟是齐然把酒泼了他一脸。

　　齐然笑笑，指了指前面：“赵德柱是吧，你这回罩不住了哦。”

　　前排席桌上，一位穿白衬衫、看起来很有派头的官员，呵着腰跟林为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神色不善的往这边走过来。

　　赵德柱脸色难看得要命，因为来的人正是西城区建委主任马海建。

　　“马主任，”赵德柱赶紧迎上去。

　　“赵德柱，你挺能啊，当着林市长的面闹事，我都替你脸红！你对得起这身制服吗？”马海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最后硬梆梆的扔下句：“你这个队长暂时不要干了，先停职反省，等深刻认识了错误再说。”

　　啊？赵德柱勉强保持的笑脸，已经比哭还要难看，最后离开时简直是抱头鼠窜。

　　齐然这桌宾客发出一阵哄笑，同桌的人早就看不惯这个家伙了。

　　“爱华姐，”最后散席的时候，周玉芳叫住鲁爱华，红着脸说：“什么时候，我们以前这些好姐妹，还是要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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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章 历史有惊人的相似

　　8月24日晚，北京奥运会胜利闭幕，齐然和同学们晚上聚餐之后，来到流金溢彩，准备收看电视直播的闭幕式。

　　物是人非，现在的流金溢彩从姓杜改姓毛了，装修还是原来的装修，从值班经理到包房公主还是原班人马，只有主人换成了毛勇。

　　杜诗泉、杜小刚被抓，流金溢彩的人散掉，电脑、音箱、液晶电视也丢了不少，但恢复起来也很快，毕竟装修和人手都是现成的，毛勇接手下来，新购设备加上招揽原班人马只花了十天，就报纸电视登广告，重装开业。

　　还是蒋华订的包间，他早早的打了电话，到这里之后又马上跑到柜台去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上回在这里被李天毅抢走豪包，齐然挺身而出，迫使杜小刚免费开放金色大厅。大家都玩得挺高兴，唯独蒋华很不是个滋味儿，所以这次他更加小心。

　　这次，只喊了原来班上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的同学，理由也很简单：将来在一中，老同学之间有个照应。

　　同样在流金溢彩的聚会，如果说前一次是告别过去，这一次就是面向未来。

　　即使是东川最好的初中南浦中学，每个班也只有不到三十个同学能跨进一中的门槛，今天来的也就二十三四个人，开一间标准容纳二十个人的豪包，稍微挤挤也就行了，总比开两间房，分成两拨人好些。

　　蒋华时不时的看看齐然，倒是不怎么关注被女生围着的林嫣了。

　　原来班上学生就分成几群，赵子聪、陈志超这些喜欢打架斗殴欺负人的是一伙，书呆子杜宇和几个尖子生是一伙，齐然、范韦之类的朋友是更小的圈子，唯独蒋华能在各个圈子之间游走，和所有人都能维持比较好的关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像蒋华这种人是非常现实的，感觉林嫣已经成了不可能的目标，就不再白费心思——即使他成绩优秀，又在同学之间比较有人缘，现在也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和林嫣之间存在着的巨大差距，那简直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至于齐然，蒋华更加不看好他：哼，以为林嫣当众承认是好朋友，就能和她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吗？做梦！将来的路还长得很，高中分班，考大学，凭你也能追上省状元那堪比神舟五号的速度？

　　反正蒋华是自愧不如，认清现实败下阵来，他不认为齐然能走得更远，也许人生之旅的下一个拐弯，林嫣就已绝尘而去，齐然只能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里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相比起来，蒋华甚至庆幸自己及早做出选择，退出了这个毫无胜利希望的死亡之组。

　　这次他厚起脸皮组织聚会，另外有着目的：一中的学风是开放、活泼的，比较讲究素质教育，开学过后新生的活动和参加的组织很多，还有竞选班干部、校学生会……

　　齐然察觉到蒋华的目光，咧嘴冲他笑笑，也没把上次的事情太放心上。

　　环顾四周，比起上次到流金溢彩，同学们少了一半以上，去协信的王建松，考了三中的陈雨露，这些相熟的同学就没来。

　　而且估计将来类似的活动，他们出现的机会也不多了，大概只有每年一两次的初中同学聚会上才到得比较齐全吧，就像初中阶段的小学同学聚会，从最开始的频繁举办到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参与者的数量从人头济济到日渐稀疏。

　　当然和王建松这种交情的朋友，还是不一样的，住在一所大院里面，将来拆迁了仍然是同一个小区，经常都会见面。

　　可终究不在一所学校里边，还是有点遗憾的，就在前两天，三个好朋友在大院外边的吃烤摊喝夜啤酒，王建松酒劲上来，还红着眼睛拍胸脯，说绝对不在那边找新朋友，一辈子的好弟兄只认齐然跟范韦两个人。

　　齐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千万别这样想，协信那边也会有交心的朋友，耿直的弟兄，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王建松也有权拥有齐然、范韦之外的朋友。

　　友情从来都不是独占的。

　　说到新朋友，在大舅鲁卫东寿宴上泼的一杯酒，让齐然多了位铁杆朋友，吴建豪，齐然帮助他母亲周玉芳摆脱了当众出丑的尴尬，他既感激、又崇拜得五体投地，最近这段时间老是找齐然玩，跟范韦、王建松也见过面。

　　但现在是南浦中学三班老同学的活动，吴建豪当然不会出现，齐然身边的朋友就只有范韦。

　　林嫣虽然当众亲口承认是他的好朋友，可男女生之间还是有条无形的界限，被许悦兰、万婷婷簇拥着的少女，偶尔抿着嘴儿朝齐然偷偷一笑，逗得少年心痒痒的，好像被羽毛轻轻的挠。

　　蒋华在柜台办好手续，领班小姐出来准备带着大伙儿往包房走了，他才终于定下心，笑着招呼同学们：“大家都跟着来啊，八号包房！”

　　五六个穿黑衬衫、挂金狗链，胳膊左青龙右白虎的家伙迎面走来，看这边女生多，嘻嘻哈哈说些怪话，还冲着她们吹口哨，一个剃光了头发露出青油油头皮的青年，故意扭着身子把许悦兰挤了一下。

　　林嫣扶了许悦兰一把，细长的眉梢挑了起来，朝后面喊了声：“哎，齐然，你过来看看。”

　　其实那光头想挤的是林嫣，但少女气质清冷高傲，混迹社会的家伙也能看出她肯定来历不凡，就把目标换成了她身边的许悦兰。

　　许悦兰诧异的看了看朋友，林嫣亮明身份还差不多，凭林市长的威名大可无往而不利，叫齐然又有什么用？

　　有这种想法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林嫣是很聪明的，但太高看她的这位好朋友了吧。

　　万婷婷甚至压低声音，悄悄朝卢露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说：“恋爱中的女孩是最笨的，连林嫣也不例外。”

　　“我倒不这么看呢，”卢露若有所思。

　　齐然和范韦落在后边，听到林嫣叫他，立刻加快脚步赶过去。

　　光头还在林嫣面前笑：“你叫同学来做什么，未必他还是施瓦辛格呀？”

　　旁边兄弟一个劲儿拉他，小声提醒：“光哥，她、她喊的是齐然，好像是齐少的名字哟……”

　　什么？！光头一怔，不过已经用不着再乱猜了，因为齐然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齐然看了看光头，依稀记得是毛勇身边的跟班之一。

　　“齐少，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光头，这会儿像老鼠见了猫，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

　　旁边弟兄有个机灵的，转身就去总经理室报告。

　　同学们眼球哗啦啦碎了一地，互相看看都有点不敢置信，齐然爸妈不是下岗职工吗，怎么那青皮叫他齐少？

　　那天鲁卫东的寿宴，班上同学没有在场的，没人看见林为民、吕治国偕全家向齐然一家敬酒的场面，就算场面上传，也是说林为民给一个姓齐的工程师敬酒，暂时还猜不到齐然头上。

　　绝大多数学生都觉得齐然父母，还是龙泉煤矿濒临下岗的职工，虽然近来听说煤矿被盛华收购，局面慢慢好起来，但过去十年龙泉煤矿都是半死不活的，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就算它好起来，又能好到哪儿去？

　　光头突兀的来了句齐少，男生女生心头都有点古怪，甚至好笑。

　　齐然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毛勇叫就算了，光头当着同学也这么喊，好像自己真成了欺男霸女的什么恶少。

　　少年的脸皮绯红，恨恨的瞪了光头一眼。

　　林嫣偏着头，在齐然耳边轻笑：“哎，齐大少，这点就不好意思啦？”

　　少女呵气如兰，被空调冷风吹起的发丝，轻轻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男生女生看到这一幕，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做出那种亲昵举动的，真的是有冰山之称的校花吗？

　　当毛勇满头汗水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先前的疑问倒是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不少同学认得这家伙，那次社会青年堵校门事件，是他气急败坏的跑了来，拖走了想对齐然不利的混混。

　　据说他是齐然的什么亲戚。

　　赵子聪和陈志超脸色就难堪了，李天毅都有点灰心，他俩更是再不敢跟齐然炸刺，这次考虑再三才过来，结果又遇到了毛勇，于是两人慢慢往后面缩，生怕齐然借机报复。

　　“齐少啊，大驾光临……”毛勇满脸堆笑。

　　“能不能别叫我齐少？”齐然压低了声音，朝着他使眼色，难道你非得把我搞成同学心目中的恶少？

　　毛勇眼角余光扫了林嫣一下，自以为明白了原因，朝齐然挤挤眼睛：“哦，我懂的……老弟牛啊！带同学来玩？这不长眼的我待会儿收拾！”

　　说着毛勇就给了光头一拐脖，打得他脑袋一缩，又大声招呼营业员：“开金色大厅，今天齐然和他朋友的消费，全部免单！”

　　得，又是金色大厅，又是免单！

　　男生女生们互相看看，除了欣喜又有点恍然若梦，明明流金溢彩换了个老板，怎么只要齐然出面，就变成了这样？

　　林嫣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丝调皮，拍了拍齐然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历史有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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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章 摩托少女云沧沧

　　刚进到金色大厅，男生女生们还在猜测齐然跟毛勇是什么关系，机灵点的同学已经看出点苗头，毛勇对齐然的态度不像亲戚间的亲近、客气，倒像是很怕他似的！

　　奇怪，毛勇就算赶杜诗泉还差距很大，也是东川黑白两道比较出名的角色，哪怕学生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呢，看他能拿下流金溢彩，就知道肯定不简单。【r />

　　这么号人，为什么要怕齐然？

　　蒋华也在肚子里犯嘀咕，隐隐觉得如果把齐然作为竞争对手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甚至希望分班的时候能避开他——放在以前，如果谁告诉蒋华有一天他会尽量躲着齐然，恐怕他会把后槽牙笑掉吧，短短几个月过去，情况就已完全不同。

　　赵子聪和陈志超则大大的松了口气，看刚才那种情况，如果齐然让毛勇揍他们一顿，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陈志超跟赵子聪说了几句，又站起来拉了他两下，两个人一起走向齐然。

　　“喂，你们俩又皮痒了？”范韦坐在齐然旁边的沙发上，大模大样的来这么句。

　　齐然笑着拉了朋友一下，对方再笨也不可能现在来挑衅，想来应该是相反的意图吧。

　　陈志超犹豫着坐到了齐然身边：“齐然，以前有些事情，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刚才都以为你……唉，真是想不到哈。”

　　齐然笑着拍了他一下：“同学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幼儿园都还有打架的嘛，但是故意欺负人，甚至喊外班的、校外社会上的人来，那就太说不过去了。算了算了，以前的事情不多说。今后在一中，记得我们都是南浦出来的。”

　　旁边听到这话的同学都默默点头，无论如何都是同学一场嘛。

　　万婷婷、许悦兰这些女生也把齐然多看了几眼，他有毛勇这么个厉害的“亲戚”，如果换别的男生，说不定早就飞扬跋扈了，比如李天毅，还不是仗着他爹的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就说刚才吧。赵子聪、陈志超像霜打的茄子，女生们都以为他俩多半没好下场，想不到齐然会轻轻揭过不提。

　　最开始对齐然的印象，就是班级里边毫不起眼的一块小石头，接着发生种种事情。渐渐觉得他也有不少“神奇”的地方：出人意料的打赢赵子聪，成绩突飞猛进考上一中统招线，和校花林嫣做了好朋友……

　　直到今天，除了这些神奇之外，同学们又发现了齐然新的闪光点，觉得有必要重新估量这位相识三年，却缺乏了解的老同学了。

　　“哎。想不到这个齐然，肚量挺大的，”许悦兰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身边的林嫣。有很多话不好问她，比如，她是怎么和齐然成为好朋友的。

　　“是吗？”林嫣抿着小嘴微笑，可我觉得他吃醋的时候。肚量就会变小呢——嘻嘻，其实我也是。

　　齐然面前。赵子聪甩了甩耷拉到额角的头发，他可做不到陈志超那样，语气还有点硬：“今后在一中，抬头不见低头见……”

　　“赵子聪！”齐然脸色寒了下来，喊着对方名字，不慌不忙的把装果汁的玻璃杯放回大理石桌面，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却叫不少人心头一震。

　　齐然冷冷的说：“你跟陈志超不一样，自己心头应该有数，以后最好注意点，别说是你，就算李天毅，如果不改，将来会有他后悔的时候！”

　　赵子聪腮巴子抖了两下，戳在那儿非常难堪，用力咬了咬牙，把陈志超拉得站起来：“我们走！”

　　出乎意料，陈志超并没有跟着他去，身子扭了一下，有点犹豫。

　　赵子聪非常吃惊，回头看着他。

　　“我、我看了闭幕式再走，”陈志超低着头把话说完。

　　赵子聪气得把手一甩，铁青着脸冲了出去。

　　“何必呢，”齐然笑笑，又拍了拍沙发，让陈志超坐。

　　男生女生非常诧异的看着齐然，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位老同学好像变得成熟、自信、强大了，无形之中拥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气场，大概这就是气场吧！

　　坐在齐然身边的范韦，睁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朝齐然竖起大拇哥：齐少，威武霸气！

　　虽然刚才发生了不少事情，当奥运会精彩的闭幕式开始之后，学生们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齐然也不例外，很有点心潮澎湃。

　　这次奥运会上中国以五十一枚金牌总数，首次登上奖牌榜的顶峰，创造了奥运会的新篇章。

　　前排的蒋华不失时机的发表看法：“奥运会上奖牌榜，其实反映着各国的综合国力，咱们奖牌榜位列第一，虽然有主场因素，更因为国力的稳步提高。去年日本的gdp是四点三万亿美元，咱们是三点二万亿美元，应该在五年之内，我们就能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同学们精神振奋，思想政治老师上课时曾经说过，2000年的时候，日本gdp是中国的四倍，那时候讲二十五年后超过日本成为第二大经济体，想不到现在已经这么接近了，五年，五年后大家应该是在大学读大二吧？

　　诚然这个国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它绝对不是完美的，但是年轻的学生都有颗火热的心，哪怕平时骂骂贪官，说学校的制度不合理，可他们照样会在地震时慷慨解囊，捐出积攒下来准备买漫画打游戏的零花钱，看奥运火炬传递时会激动不已，金牌颁奖时会跟着运动员一起心潮澎湃。

　　林嫣和齐然心有灵犀的目光交流着，五年？他们提出的判研结论是三年！也就是说，在考上大学的二零一零年，中国就将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比起千禧年的预测，整整提前了十五年！

　　齐然想到了金云山会议。想到了陈怡和周笙，她们现在应该在京城，不知道闭幕式那密密麻麻的观众席上，有没有她俩？

　　………

　　京城，距离那座红墙黄瓦的宫殿不远，幽深的胡同口站着持枪警卫，一道道明岗暗哨来回流动，偶尔经过的路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只看到胡同里边的深宅大院。一树紫丁香开得正好。

　　震耳欲聋的摩托声打破了宁静，那种消声器被故意拆掉，从而发出的突突声，简直吵得人头晕脑胀，就连胡同口两名如大理石雕像般严肃的警卫。也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谁在这里乱开摩托？如果是头一次经过这里，一定会非常诧异。

　　几辆哈雷摩托从大路上驶来，还有段距离，大部分骑士就熄了火，停下不再往前，唯独一辆绘有火凤凰图案的摩托，直接开到了胡同口。

　　身材娇小玲珑的骑士。和这辆大摩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动作灵敏的跳下车，脚尖轻轻一勾就放下支撑，潇洒的摘下头盔。甩了甩挑染成酒红色的头发。

　　这是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大眼睛、翘鼻子，殷红的小嘴，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非常可爱。简直像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可她开口就一点不可爱了，冲着那边的朋友挥挥手。一口的京片子：“小崔，老鸭，完了替我给左先亮那孙子带个话儿，丫叫响的什么二环十三郎，自己把字号给摘了，赶紧的，要不姐亲自过去削他！”

　　“沧沧姐发话，他敢不听吗，”一堆男男女女陪着笑，尽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岁数比摩托少女大，这声姐却叫得格外顺溜。

　　从胡同里走出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正是盛华集团的董事长陈怡，看到女儿的这群狐朋狗友，她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陈阿姨”，“阿姨您好！”

　　这群摩托少年再怎么桀骜不驯，在陈怡面前还挺有礼貌的，甚至有点怕她，打过招呼就一哄而散，摩托声渐渐远去。

　　陈怡从女儿手里拿过头盔，没好气的扣在摩托车把儿上，“看看你们，瞎胡闹，要是爷爷奶奶在家里，还不被你吵到！你才多大，跟京城这些公子小姐瞎胡闹……”

　　摩托少女正是陈怡的女儿云沧沧，她翘着小嘴哼了一声，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是，妈你教训的对，我就是不像你希望的那样，留在家里做乖乖女！合着我温柔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遂了您的意？切～～臣妾做不到！”

　　陈怡摇摇头，情不自禁的叹口气：“你要是有齐然一半懂事……”

　　“齐然，齐然！”少女烦躁的挥着手，“这个名字我都听烦了，他有什么好？你以前老是把我那短命的大哥挂在嘴边，现在又变成了这个齐然，哈，我知道你嫌我了，嫌我是女孩，好啊，我去做变性手术，你满意了吧？”

　　陈怡被气得脸色发青发白，捂着心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管她在外面如何以女强人的身份搏击商海挥斥方遒，回到家遇上这个女儿，三句话就有两句不对路。

　　而且那句短命的大哥，实在让她伤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说那些傻话，妈本来暑假就想请齐然过来玩，看看奥运会的，还不是顾虑你……”

　　“好啊好啊，怕我这坏女孩，吓到那个好学生了？还是你不想要我了？”云沧沧几句话呛得陈怡不知所措，又踢了踢墙角，咬着牙齿发狠：“我倒想去东川看看，那个齐然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怡沉吟着说：“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离开京城这些狐朋狗友，到那边去读书……”

　　云沧沧怔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前的母亲，头一次变得这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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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新起点

　　8月31日上午八点，阳光明媚，晨风吹拂，东川一中的校园里，鸟儿在指头叽叽喳喳的欢唱，大门口和逸夫楼前面都挂起了喜迎新生的横幅。

　　比起由香港邵逸夫先生捐建，外形时尚、采用大量玻璃幕墙和钢结构元素的教学楼，四座篮球场对面，被黄桷树浓翠树冠掩映着的办公楼就老旧得多，中间高两边低、立柱高耸、回廊环绕，明显带着苏俄风格的建筑，墙面留着岁月的斑驳。

　　距离的新生入学报到还有两个小时，这栋老办公楼内，正在举行由正副校长、教导主任、高一年级主任和十六位班主任参加的零八级迎新生动员会。

　　其实说分班会更简单直接，有些年轻的老师甚至戏称为分赃会，因为这次会议结束之前，班主任们将拿到学生分班的名册。无论哪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班上分来最优秀的学生，而且多多益善，所以那种期待加“贪婪”的心情，真的有点像强盗分赃。

　　以前没有分班会制度的时候，学生分班是仅次于新生录取，第二让校方头疼的事情。

　　一中面向东川市所辖的四区七县招生，既有从各县中“掐尖”弄来的尖子生，也有凭关系择校，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的纨绔子弟，生源情况相当复杂，每位班主任都希望班上的尖子生越多越好，刺头最好一个也没有，现在教师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生源直接影响今后三年的教学成绩。谁也不肯让谁。

　　对学生来说就更加敏感了，除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区别之外，老师们的口碑各异、教学水平有高有低。有的学生和家长认为这位老师比较好，有的又钟意另一位，想尽办法托关系要到挤进这个班，校方处理起来非常麻烦，稍不留意就得罪了哪位惹不起的头头脑脑。

　　后来校长张树森拍板定下规矩，学生录取工作结束之后，分班由正副校长和教导主任通盘考虑。名册对外保密，直到新生报名的当天才向各班班主任公布。

　　这样一来，学生家长要找关系就来不及了。也省得班主任们争长论短。

　　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校长张树森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讲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中气很足：“今年咱们学校的高考成绩非常优秀。一位市理科状元，一位文科第二名，文理科前十名我们分别占据了半壁江山，各位老师，我张树森感谢你们，你们是送走这届毕业生的功臣！”

　　好几位班上出过文理科前十名的班主任，就笑呵呵的挺起了胸膛，心头暖洋洋的。

　　大家心里都清楚。真正的功臣是张树森，抓升学率、搞素质教育、提高教师福利、应付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还要坚持基本原则。这位校长实在不简单。

　　就说现在这栋旧办公楼吧，十年前本来要拆掉建新的，当时还是副校长的张树森力排众议，说办公楼比教学楼建得好，绝对是学校的耻辱，力主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了教学楼和图书馆的建设里边。

　　比很多人年龄还大的老办公楼则一直使用到了现在，反而成为了一中的光荣，一端值得载入校史的骄傲传承。

　　教师们得到张树森的表扬，真是一语之褒胜于华衮，

　　还有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前排就座的孙亮云，毫无疑问她是最值得骄傲的，因为全市理科状元就出在她的班上，虽然这女人脾气不好，爱较真爱顶牛，但严格认真的教学作风每每造就高考奇迹，也让同僚们不得不服气。

　　孙亮云昂着头，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张树森话锋一转：“但是今年我们面临的形势，和你们刚送走的毕业生，在零五年入学的时候大不相同了！我们的老对手三中风光不再，而三年前还不被诸位放在眼里的协信，现在已经成为了强敌！大手笔投入，全省领先的电教设备，高薪从全市、全省乃至全国挖名师，高额奖学金招揽尖子生，我必须承认他们的努力有了成效，虽然一本上线率和文理科前十名还不能跟我们比，但今年的文科状元已经花落协信！”

　　张树森说得有点激动，到后来甚至拍起了桌子。

　　老师们都很有同仇敌忾的感觉，原因无他，协信来势汹汹，让大家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协信中学是东南亚华侨富豪曾家梁，在东川斥巨资兴建的民办中学，前几年的建设和草创阶段还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被一中三中这些老牌名校嗤之以鼻，但从两三年前开始，几乎无限的资金投入终于浇灌出了累累硕果，逐渐改变了东川教育界的格局。

　　尤其是文科状元花落协信，对一中来说无异于一场地震。

　　一位四十来岁、留偏分头的男教师，就很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镜，他班上有个学生就是被作为文科状元种子来培养的，结果屈居第二。

　　教导主任插了句嘴：“张校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增加作业量和课时？”

　　张树森大幅度的摆手，很果断的否决了这个建议：“今后大学自主招生的范围还要扩大，对学生综合素质的考察越来越多，我们不能死抓分数，否则一中和那些县中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而且协信的成功之处，是他们和香港大学等境外高等学府的紧密联系，如果我们放弃素质教育死抓分数，必然在这方面被协信远远甩在身后！”

　　协信除了那位文科状元之外，高考成绩总体上还是远远不能和一中比的，但这一届它有五名学生被港大、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录取。

　　也许在沿海大城市，去香港去欧美留学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在零八年的内地三线城市，高考考上了香港的大学，还拿到高额的奖学金，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很多老百姓心目中，这几所香港的大学，比传统的华清大学、燕京大学都还要吃香。

　　老师们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一中自乱阵脚，放弃学生综合素质，去搞死记硬背填鸭教学那一套，只会被协信利用它的先天优势，打得溃不成军。

　　张树森定下调子：“我们不仅要抓分数，更要抓素质教育，传统的奥赛科目继续搞，积极参与各种交流项目，我们不是也有成绩中等的学生，因为天分突出被zhong yāng美院和北影北广录取的吗？我看就不逊sè于协信那几个港大的……对特长生、尖子生，要尽量给予宽松的学习空间，教学方法上讲求个因材施教嘛！”

　　听张校长说到这里，老师们又看了看孙亮云，她班上出了个理科状元，但也有上语文课偷偷画漫画、平时不守纪律zì you散漫的学生，被她坚决赶走之后，又考取了zhong yāng美院，这种令人惊喜之余又哭笑不得的囧事。

　　孙亮云还是面无表情，对张树森的话，不发表任何看法。

　　张树森也不和这个脾气执拗的女教师计较什么，居安思危已经讲得够多了，最后笑着给教师们鼓劲儿：“不过话说回来，协信再怎么提高奖学金，到各县去掐尖子生，今年咱们东川出的省状元，还是没有被他们挖走嘛！”

　　一阵会意的哄笑，老师们都知道，今年的女状元是常务副市长林为民的女儿，怎么可能被协信那点奖学金挖走？

　　张树森拿出牛皮纸袋子里的文件，下发给早就望眼yù穿的班主任们。

　　这就是校领导斟酌考虑，综合平衡之后的学生分班名单。

　　身为一班班主任的孙亮云头一个拿到班上学生的名单，看到最前面的名字，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微笑。

　　“哎呀，恭喜孙老师哟，林嫣在你班上！”旁边一位老师伸着头看，立刻羡慕的叫起来。

　　其实在意料之中，孙亮云班上出了高考状元，今年的中考状元分到她班上正是理所当然。

　　孙亮云矜持的说：“中考状元不见得就是高考状元，如果不努力，成绩照样会垮……三年后再说吧。”

　　目光继续往名单上扫，突然孙亮云的眉心就拧成了疙瘩：怎么他也在我的班上？

　　………

　　齐然报名这天，齐思明和鲁爱华都在家里，老爸语重心长的说了些勉励的话，老妈煮了香甜的醪糟鸡蛋和小汤圆。

　　费了番功夫，才打消了老妈陪着去报名的想法——拜托，我又不是小学生！

　　如果是县里面过来的住读生，离家百把里地，父母跟着来看看也无可厚非，齐然是家在东川市区的走读生，坐公交车去学校要不了半个小时，又没有行李要拿，也让父母跟着去送，就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

　　少年的心头既兴奋，又有点患得患失，三个月前是担心不能考取一中，失去从背后默默凝视梦中小情人的机会，考上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能不能和林嫣分到同一个班上？

　　得陇望蜀，人心本来就是不知足的嘛。

　　管他的，至少还在一个学校！比起三个多月前的绝望，现在已经是天堂。

　　听到范韦在楼下的喊声，齐然跨上书包飞奔下楼，奔向新的学校，新的起点，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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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章 拖板车上的齐小然

　　最近范韦比较sāo包，头天报到嘛，准备去坐出租车，还是齐然制止了这种奢侈的行为，未来三年除了节假日，每天至少来回两趟，难道都打的？那些县里面来的同学，大包小包的拎着，坐出租还差不多。

　　齐然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亿美元存在陈怡那里，不过在他想来那笔钱应该是属于林嫣的，而且他现在兜里边除了要交的学费之外，就只有一百多块钱，所以他缺乏身为亿万富翁的自觉，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四路公交晃晃悠悠的驶来，东川的公交车远不像大城市那么光鲜，十年以上的车龄，经过风吹雨淋的侵蚀，就连车身喷涂的广告，范冰冰画了jīng致妆容的脸，都已褪去了鲜亮的sè泽。

　　齐然动作敏捷的跳上车，这里是从始发站出来第三站，上午九点多的时间段，已经过了老人晨练买菜和职员上班的高峰期，乘客并不多，车上有好几个空位子。

　　他和范韦选了从后车门数起的第二排座位，因为再往前是老弱病残孕专座，再往后座位底下有凸起的汽车轮壳，伸不直腿，坐着像蹲大便似的。

　　汽车慢悠悠的启动，齐然四下看看，发现乘客大多数是和他年纪差不多或者略大一两岁的学生，想来都是乘这路车去一中报道的同学，还有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吧。

　　男生女生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自信，开学报到头一天。或多或少显得有点兴奋，里边有两个长相在水准以上的女生，夏天的短裙、热裤。光洁的腿晃得人眼花，齐然和范韦也不能免俗，偷偷欣赏之后再给个好评。

　　几个互相认识的男生女生正在议论，声音传入齐然耳中：“哎，你们知道吧，听说今年的中考省状元、南浦的校花林嫣，拒绝了省城渝都几所超级中学抛来的橄榄枝。选择留在东川一中呢！”

　　“咱们一中比那几所学校，也差不了什么吧。”

　　一位女生酸溜溜的说：“林嫣啊，我知道。四班吕小中吕大帅哥一直喜欢的女生嘛，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漂亮。”

　　“我见过一面，真是、真是……形容不出来，”男生眼睛一亮。似乎回忆着那惊鸿一瞥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可很快又暗淡下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红着脸说：“反正开学之后都看得到，到时候啊，王雪容的校花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另外几个男生女生都有点震惊，在他们心目中，王雪容就已经是非常漂亮的女生，竟然说林嫣比她还要胜过不少？

　　范韦也听到这番对话了。拐着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朋友：“喂，知道林嫣分在几班吗？”。

　　“问过。她说她也不知道，”齐然困惑的抓了抓头发。

　　很希望和林嫣依然同班就读，但他也知道那种可能xìng是比较小的，一中每个年级有十六个班，意味着只有十六分之一的机会。

　　思来想去，前几天还是厚着脸皮给林嫣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内幕消息，知不知道分班情况。

　　结果林嫣说一中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连她也不知道。

　　齐然郁闷了，看来只能祈祷观音姐姐保佑，尽量分到同班吧，同时脑子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已经和林嫣做了好朋友，又考上了一中，幸福来得如此汹涌，再得陇望蜀是否太过分？

　　晃悠悠的公交车，街边枝条婆娑的小叶榕，昨晚下了场大雨，阳光依旧灿烂，天气却已不是最炎热，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雨水的味道，齐然干脆打开了车窗，让微醺的风吹到脸上。

　　在十字路口拐道弯，白sè奥迪a8优雅的驶来，发动机轻松而平稳的吼声蕴藏着澎湃的动力，与公交车发动机轰隆作响的声音，绝不可同日而语。

　　好些男生女生都在看那辆车，零八年的东川，奔驰奥迪宝马早就不稀罕了，但奥迪多被机关企事业单位使用，几乎清一sè的纯黑，白sèa8还是很少见的。

　　白sè车身格外优雅，和那些见惯了的黑sè官车大异其趣，完全符合女生的审美观，有个脸上长雀斑的小女生就捧着心，表情夸张的跟朋友说：“什么时候有男生开这样一辆车来接我，哈哈，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跳上去！”

　　像是听到了她这句话，本已甩开公交车跑远的奥迪a8，速度又渐渐放慢，被公交车赶上，和它并驾齐驱，电动车窗也在期待中缓缓降下……

　　不会吧？女生眼睛开始冒小星星了，想象着车中的白马王子。

　　呃～～雀斑女生失望了，后排座上没有白马王子，而是位漂亮得毫无瑕疵的少女，一身清清爽爽的运动装，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巴，修长的脖子和脸部完美的轮廓，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的雕塑。

　　“林嫣，她就是林嫣啊！”曾经偶然见过林嫣一面的男生，又惊又喜的叫起来，立刻在公交车上引发了一阵sāo动，男生女生都挤到左边车窗来看，惹得司机大叔不大不小的吼了声。

　　雀斑女生叹口气，尽管身为王雪容的拥趸，也不得不承认，朋友的校花位置多半保不住了。

　　别的男生女生都在猜测，林嫣降下车窗，是要和谁打招呼？

　　少女看着公交车的窗子，幽黑的眸子映出齐然的剪影，略显冰冷的面庞终于浮现出微笑，轻轻招了招小手：“巧啊，齐然！”

　　“去报到，”齐然大声喊着，心底隐隐有种冲动，两辆车离得很近，似乎可以像美国大片的主角那样跳过去。

　　“头手不要伸出窗外！”公交车司机又吼了一声。

　　齐然红着脸缩回座位，林嫣坐在她自家的车上。并没有被恐怖分子劫持，自己也不是詹姆斯邦德或者斯瓦辛格。

　　林嫣巧笑嫣然，伸指在脸颊上做了个羞羞的动作。重新升起车窗，奥迪很快超过公交车，绝尘而去。

　　司机大叔摁了两下喇叭，大概想起了某些青年时代的心跳回忆吧，笑着摇摇头：“年轻就是好啊……”

　　车上的男生女生则在猜测着齐然的来历，这个衣着普通，和大家一起挤公交车的男生。貌似和林嫣的关系相当密切？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终于到了第一中学站，齐然下车之后，下意识的往周围看看。那辆白sè奥迪停在马路对面拐角处的树荫底下，林嫣肯定已经进学校去报到了。

　　从公交站台到学校门口还有大约两百米，齐然和范韦加快步伐走过去，沿途看到不少学生和家长。有提着大包小包从县里面来的。有坐出租也有自己开车来的，还能看到不少豪车，甚至有警车和城管、消防、工商的执法车。

　　孩子开学报到，就算公车私用，各部门也会约定俗成的睁只眼闭只眼吧。

　　卢露从她父亲的银灰sè奔驰走下来，非常吸引眼球，看到齐然之后，这个看起来有点酷的老同学。主动和他说了几句话，让几个冲过来为新生引路的学长很是吃味。

　　李天毅一如既往的嚣张。坐着的警车居然是一路闪着灯过来的，不过没看到他的父母，开车的是个年轻的警察。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如猛兽的咆哮，雪弗兰大黄蜂来了个急刹，刺耳的刹车声直钻耳膜，戴墨镜穿范思哲衬衫的年轻人似乎很乐于被众人关注，得意洋洋的走下车。

　　不用齐然问，旁边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就把这人的来历翻了个底儿掉：“高二的邹小樱，在学校把吕小中都压了一头，据说正在追王雪容……”

　　雪佛兰大黄蜂当然不能和阿斯顿马丁、布拉迪威龙相比，但是在零八年的东川，作为高中生的座驾，已经非常非常拉风了，尤其是变形金刚不久前还在热映。

　　“哈哈哈，天毅老弟，你也到一中来了，以后有事，哥们儿‘扎’起哈！”邹小樱很有大哥范儿的拍着李天毅肩膀，然后两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他就往齐然这边看，神sè很有点不善。

　　齐然咧嘴一笑，完全无视这种挑衅。

　　邹小樱也笑笑，和李天毅一起走进了学校。

　　学校是个小社会，有的学生出自富贵家庭，也有贫寒之家的学子，比如好几个学生穿着非常朴素，还有人用竹编背篼背着铺盖卷儿，一看就是从山区过来的，神sè疲惫，不知道转车到东川市区花了多长时间。

　　宋剪梅就是其中之一，小姑娘纤瘦的身子，大大的铺盖卷儿包着别的家伙什物，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她肩上，从公交车站一步一步走向校门，莹白的瓜子脸挂着层细密的汗珠，叫人打心眼里怜惜这个女孩。

　　站在私家车前面，跟父母撒娇的女生，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同龄人，这一幕很快被父母用来教育女儿自立自强，当时小女生心头肯定是有触动的，不过习惯了父母的照顾，那些大道理也许下一刻就被她抛到了脑后，甚至连父母都也不记得讲过这些话了。

　　几个迎新生的学长争先恐后的抢上去，帮宋剪梅把东西扛起来，小姑娘这才有空撤了擦汗水，看着一中整洁的校园和热情的同学，小脸儿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突然想到那个凶巴巴的男生，大概以他成绩，是考不上一中的吧？

　　比起宋剪梅，还有更穷的，随着拖板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响声，一名少女用绳子拖着小板车往这边走过来，脏兮兮的t恤衫居然长到了膝盖，披散的头发面容遮住大半，板车上堆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奇怪的还是条同样脏兮兮的小狗。

　　“哈，东川一中，看来就是这里了，不咋的嘛！”少女打着京片子说完这句话，别人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张大红烫金的录取通知书。

　　汪、汪，小狗叫了两声。

　　“齐小然你瞎起哄个啥呢，嘻嘻，马上就能看到你哥哥了哟！”少女坏笑着拢了拢头发，略带婴儿肥的面容，竟然如洋娃娃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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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章 心想事成

　　云沧沧拖着小板车和小狗在学校大门出现并引起轰动的时候，齐然和范韦早就已经走进了校园。

　　到处都是人，从各县赶来的学生提着大包小包，穿着朴素的学生家长拎着热水瓶、铺盖卷，市区也有娇娇女和妈宝男由父母护送前来报名，甚至有个打扮可爱的小公主，居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跟来了，齐然瞧着她眼熟，想起是张扬、吴建豪在明文的同学，叫陈雨萌。

　　高二高三的学长们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新生入学，摆出老生的架子，朝表现菜鸟的学弟学妹指指点点的笑，浑然忘了一年前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还有些男生在领书，把大堆大堆的教科书和习题集从教务处搬回教室，顺便东张西望，打量比较惹眼的学妹。

　　齐然和范韦初进校园，就像一滴水投进了大海，四周全是忙忙乱乱的人，好几处排着长队，他们俩东张西望有点不知所措，还是齐然看见前面一长排桌子，后面站着不少老生，前面海报写着新生服务点，就拉了范韦过去咨询。

　　新生入学，校方安排了高二的老生来引导学弟学妹们，脸颊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学生会副主席方佳明，正在跟同学夸夸其谈：“刚才那是林嫣啊，今年的省中考状元，林为民的女儿，在南浦就很出名的。”

　　旁边有个相貌还不错的女生，一直很认真的听方佳明说话，终于忍不住撇撇嘴：“像她那种娇娇女，大概脾气不怎么好吧，看上去傲得很。”

　　“秦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那不是傲，是性格天生就比较冷。冰山美人嘛！”方佳明急忙更正。

　　在场的几个男生纷纷表示同意，甚至有人说，像林嫣那种女孩，就是越冷越有气质。

　　秦娜勉强笑着，明显有点小郁闷。

　　齐然走过去：“请问……”

　　还没把话说完，方佳明就笑着迎上来：“新生吧？我是高二的方佳明，在学生会为同学们服务，看样子你们俩是本地人，南浦还是明文的？”

　　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县里面来的学生，都拎着大包小包呢，只有本地走读生才会背个书包，甩着空手就来了。

　　“南浦，”齐然和范韦都点点头。觉得这位学长挺热情的。

　　方佳明得到答案之后就更热心了，给他们介绍报到流程：“看见没有，那边排着长队的，是学籍注册，拿户口本和录取通知书过去，会给你们发一张学生ic卡……”

　　“方主席真是热心啊！”秦娜看着方佳明的背影，明显有点崇拜。

　　旁边男生就撇撇嘴。话里有话的说：“好像国庆节之后，就是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吧？嘿嘿，县乡来的新生，没见老方这么热情。”

　　开学之后的学生会主席竞选。县乡过来的学生刚进校个把月，还是两眼一抹黑呢，只有家在本地的学生比较活跃，南浦和明文出来的学生。在一中的老同学也多，往往一个人就能带动好几个朋友。所以方佳明要急着去打好第一印象。

　　方佳明很热情的和齐然、范韦说笑，弄得齐然都有点受宠若惊了，记得初中报道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

　　初中的学生干部是老师指定的，成绩好、能入老师的法眼就行了，一中这边的学生会正副主席都要竞选，对同学的态度自然有所不同。

　　很多时候，有张选票还是不错的……

　　方佳明听齐然说是南浦三班的，更是眼睛一亮：“哎，干脆我领你们去算了……呃，不好意思，我还得守在这儿，秦娜你带带这两位新同学，办完了再回来哈。”

　　秦娜听到方佳明召唤，赶紧笑着走过去，跟他说了两句话，又朝齐然和范韦笑笑：“跟我走吧，带你们报名。”

　　齐然不由得感叹，一中学生的素质就是高，学长学姐们都很不错嘛。

　　殊不知，他们还没走多远，方佳明就满脸笑容的朝另外一边迎了过去，那里宋剪梅被五六个学长围着，替她扛棉被、拎书包，大献殷勤。

　　宋剪梅虽然穿得土里土气，但天生丽质，大概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献殷勤，表情怯生生的，叫人打心眼里觉得我见犹怜。

　　方佳明老远就笑起来：“这位同学，我是学生会的方佳明，你是刚来的新生？”

　　我倒～～服务点的几个男生都无语，谁说方主席对县乡来的同学不热情？那得看是谁！

　　宋剪梅没搭腔，看着不远处齐然的背影，很有点吃惊：这个家伙，也考上了一中？不对，他应该是择校吧，像这种公子哥儿，要弄到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还不跟玩似的。

　　想到今后会在校园里和齐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小丫头皱着眉头，很有点犯愁。

　　方佳明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正是齐然的背影，心头不禁奇怪，难道他们俩会有什么交集吗？

　　齐然也开始郁闷了，因为秦娜只在方佳明面前表现得活泼开朗，转过身就冷冰冰的板着脸。

　　“学姐，”范韦脸皮厚，看这学姐有点漂亮，就想套套近乎。

　　“别东问西问，有什么不懂的班主任会告诉你们，我待会儿还得回去，”秦娜摆出一副“你们那点心思我都懂，别在学姐面前耍花枪”的样子。

　　齐然在后面悄悄踢了范韦一下，丫不脸红我都脸红，人家爱理不理的，你还非得凑上去。

　　先到大食堂的报到点去注册电子学籍，尽管这里设了五台电脑，每台前面仍然排着长长的队伍——东川一中虽然还称不上超级中学，但每个年级也多达十六个班，每个班六十多学生，今天来报名的新生就上了千，而且绝大多数都是赶在上午过来的，这会儿都排着队呢。

　　齐然很欣喜的发现林嫣就在队伍前排。

　　新生当中几个出色的女孩。比如南浦的卢露，明文的朱晓丹、崔玉雪，身边都围着一群借帮助新生为名，实则别有用心的高二高三学长，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微笑着敷衍这些家伙。

　　唯独林嫣身边空着一圈，本来身材就高，白色夏季运动装更衬出了柔软的腰肢和纤长的双腿，少女扬着修长的脖子。容色清清淡淡，油然生出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过许悦兰、万婷婷这些女生没有在身边，大概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也让林嫣略感孤独，尤其是男生躲躲闪闪打量她的目光。更让她感到不自在。

　　齐然正在朝林嫣所在的前排挤过去。

　　“哎哎，排队啊，”秦娜撇撇嘴，这个男生搞什么飞机。

　　齐然走了没几步，前面留平头、皮肤微黑的男生就转过脸来：“别插队！”

　　“不好意思，没想插队，我找同学呢。”齐然打个哈哈，朝前面喊：“林嫣，林嫣！”

　　周围的男生女生全都神色诧异的把齐然看着，林嫣根本就是冰山女神嘛。刚才好多试图献殷勤的老生，都在那双冷冽的眸子面前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真想不到会有人这么喊她的名字。

　　好几个老生，都等着看齐然的笑话了。

　　“不自量力。”秦娜在心头给刚刚接触不久的齐然打下了评语，就算和林嫣是以前的老同学。有那么点同窗的情分，他这种出风头的举动也显得太过分了，只会惹来对方的反感。

　　哼，要用这种方式在一中出风头，还真是幼稚呢！

　　刚才方佳明讨好林嫣，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难怪秦娜会这么想。

　　谁也猜不到，林嫣听见齐然的喊声，清冷如雪的脸庞立刻浮现出动人的微笑，回头看着少年：“你知不知道分到几班的？真想知道咱们是不是又在一个班哎。”

　　什么？男生女生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也想不到很有点生人勿近的冰山校花，口中会吐出这样一句话，根本不加掩饰的承认，希望和这个看似普通的男生分到一个班上！

　　秦娜震惊之余，倒是有点高兴，她决定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方佳明。

　　孙亮云和别的班主任坐在学籍登记的后面，她一直关注着林嫣，听到这两句对答，心头顿时拉响了尖利刺耳的红色警报。

　　林嫣排队排在前面，先办完学籍注册，拿着学生ic卡朝齐然扬了扬：“一班！”

　　“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一班啊，”齐然心头非常忐忑。

　　“看你运气，嘻嘻，我先过去了哦，”林嫣背转身，微笑中带上了一丝狡黠。

　　林嫣到写着一班的桌子前面报道，尽管班主任们都知道省状元花落一班，此刻仍免不了非常羡慕孙亮云，笑着跟她说些恭喜之类的话。

　　孙亮云自己却没什么表情，拿着林嫣的通知书和学生卡看了看，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欢迎你到我们一班就读，你是中考状元，很高兴做你的老师，但成绩是过去的，希望你在新起点上继续努力……”

　　几个年轻点的老师就吐一吐舌头，林嫣可不只是省状元，她还是常务副市长林为民的女儿，这个老孙，还真是、真是有点那啥。

　　“谢谢孙老师的鼓励，确实中考状元只是过去，我现在就是孙老师班上的普通学生，至于学习，我想我会用成绩说话的，”林嫣不亢不卑，清冷的眼神与孙亮云对视，话里竟是绵里藏针。

　　嘶～～听到这话的老师都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学生好有脾气，果然是林市长的女儿。

　　“你能这么想，老师就非常高兴了，”孙亮云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齐然已经拿到了学生卡，欣喜若狂的跟范韦说：“一班，哈哈，我是一班！”

　　心想事成啊！

　　范韦闷闷不乐的：“唉，我是二班。”

　　“没事儿，就在隔壁，跟在一个班上差不多，”齐然拍着朋友肩膀安慰他，却忍不住咧着嘴笑。

　　切～～范韦鄙视他：“重色轻友的家伙，滚去找你的林嫣吧！”

　　齐然兴冲冲的去向班主任报到，突然少年的脚步就放缓了，他认出在写着一班的桌子后面，坐着的中年女老师，正是中考考场里边，差点冤枉他的监考老师！

　　孙亮云重重的哼了两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这个学生，牵涉进作弊事件，虽然证明是被冤枉的，但这些纨绔子弟之间闹矛盾，把神圣的考场当成了儿戏，他还不是其中之一？

　　后来又看到齐然，搂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去流金溢彩，一大堆社会渣滓在外面迎接，哼，好威风么？

　　看看旁边亭亭玉立的林嫣，孙亮云发誓要把这个好学生，从齐然的谎言和欺骗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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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章 齐然的魔星到了

　　孙亮云爱理不理的，从齐然手里接过学生卡和录取通知书：“齐然是吧，我们在中考考场见过面的，那次确实冤枉你了，孙老师向你道歉。..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人为什么要栽赃，你自己心头应该有数……现在既然到一中来读书，该守的规矩不用我来提醒了吧？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还有早恋，如果被我发现，呵呵！”

　　说到早恋两个字，孙亮云的口气明显加重。

　　齐然心头火气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本来他对老师还是比较尊重，作为班上长期被边缘化，不惹事也没事惹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学生，对老师还有点本能的敬畏。

　　但是这个孙亮云实在太过分了，中考时冤枉过他，现在又噼里啪啦一大堆，好像他到一中来就是老鼠屎掉进了汤里！

　　正要顶她两句，瞧见林嫣在旁边抿着小嘴坏笑，齐然想了想，压着火气说：“没关系，孙老师，我接受你的道歉。”

　　扑哧一声，林嫣捂着嘴吃吃的笑。

　　旁边几个分到一班的学生，虽然忍着没笑，可把肚子都憋痛了，这个齐然看起来还挺老实，结果一句话说出来能把人活活胀死，敢情孙亮云前面的道歉他照单全收，后面的敲打是充耳不闻啊！

　　刚才排队排前面，以为齐然要插队，伸手拦过他的黑脸男生，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哥们牛逼！

　　同样守着摊位的另外几个班主任也哭笑不得，在一中孙亮云以严厉著称，甚至都有点不近人情了，因为教学成绩好，连校领导也拿她没辙，想不到今天接新生入学。会连吃两个暗亏。

　　成绩和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学生往往是老师的宠儿，但作为班主任在初期往往会稍微压一下，以免学生过于骄傲自满，林嫣就是如此；而像齐然这种刺儿头，更是要从一开始就狠狠打压，免得他在班上兴风作浪。

　　今天孙亮云出师不利，先是遇到个绵里藏针，看起来特有主见的林嫣，后面的齐然干脆就是拿钉子给她碰。可能从教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

　　不管孙亮云心头有多生气，这么多同事和学生看着，她也不好发火，那将进一步损害她作为班主任的威信。接下来更难带学生了。

　　“嗯，你能这么想，老师很高兴，”孙亮云不再理会齐然，低下头看学生名册。

　　齐然和林嫣相视而笑，云淡风轻。

　　一个经历了井下深处生死考验、扳倒涉黑大亨和贪腐官员的少年，和比同龄人多了五年记忆、经历过种种人生考验的少女。显然不会被高中老师轻易唬住。

　　“一班啊，”宋剪梅拿着学生卡走过来，几位陪着她献殷勤的学长，看到一班的桌子后面坐着孙亮云。立刻把舌头一吐，拿着她的行李远远站到旁边，不敢上前。

　　看到齐然，小丫头脚步停滞。清秀的瓜子脸露出惊愕的表情：竟然跟他在同一个班！

　　齐然冲她笑笑，心头倒是有点担心。孙亮云对自己的恶劣印象应该就是从中考作弊事件开始的吧，那次宋剪梅为自己作证，很让孙亮云下不来台，现在这位严厉的孙老师，会不会……

　　少年的笑容，在小丫头看来当然是不怀好意，她赶紧移开目光，脸蛋微红。

　　林嫣眉稍剔起，低声问齐然：“你们认识？”

　　“陈小远陷害我作弊，她替我作过证，”齐然老实交待。

　　“那你没报答她呀？以身相许？”林嫣坏笑。

　　呃～～齐然无语，别人眼中清高冷傲的冰山校花，怎么还有这一面？

　　其实，林嫣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如此。

　　出乎意料，孙亮云对宋剪梅的态度非常热情，甚至比对林嫣还好：“宋剪梅是吧，欢迎你来我们班上就读，是从云山乡过来的？我知道那地方，坐车还要到凉坪县城去转，一路辛苦了吧，先去交费，领了钥匙去寝室休息一下。”

　　一说云山，很多学生都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地方虽然是东川市沥水区所辖，其实跟市区隔了两座大山，到市区还得从凉坪县转，是全市有名的贫困山区。

　　宋剪梅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困难？”孙亮云和颜悦色的问。

　　小丫头期期艾艾的说：“我、我能不能走读？我叔叔在市里住，我想住他那儿。”

　　“原则上只有家住市区的学生才可以走读，而且叔叔家也不怎么方便吧……”孙亮云沉吟着，看到宋剪梅微露窘色，立刻猜到了原因，笑着点点头：“好吧，你可以住校。”

　　一中的宿舍修得不错，四人间公寓，每个学期的住宿费是八百元，三年下来就是四千八，还有额外的电费水费，对于宋剪梅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当然能省则省。

　　齐然摇摇头，有点看不懂孙亮云了，好像非常严厉，甚至不近人情，但她对宋剪梅又相当好。

　　林嫣倒是微露笑容，显然能够理解孙亮云的心态，去交费时轻轻拉了拉齐然的衣角，“喂，看来我们未来三年的日子，有点不好过哟！”

　　我们、的、日子？齐然的小心肝很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看看林嫣微露叛逆的坏笑，想象如果清冷的校花跟自己一块逃学，那会是什么样子？

　　他还不知道，真正的逃学威龙正在学校大门口等着他呢！

　　许悦兰和万婷婷已经办好了手续，笑嘻嘻的拉走了林嫣，万婷婷还笑着跟齐然道歉，说不好意思先借一下林嫣，弄得清冷的校花也面颊微红。

　　吴建豪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张望，看见齐然就匆匆走来：“喂，有个女孩在学校门口和保安吵架，说要找你，好像她叫什么云沧沧？”

　　云沧沧？齐然怔了一下。

　　前几天齐然听陈怡说过，开学的时候云沧沧会到东川来玩两天，到时候请他做导游，但是她为什么找到学校来了，还跟保安吵架？

　　匆匆赶到校门口，齐然吃惊的合不拢嘴吧：陈怡发过来的照片上，那个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姑娘，现在拖着小板车，带着条和她一样脏兮兮的狗儿，打着满口京片子和保安吵架。

　　怪不得保安不放她进来，带着条狗嘛。

　　“你是，云沧沧？”齐然都有点不敢认她了，心头好笑，这位京城来的小公主，是在玩行为艺术吗？

　　“齐然！”云沧沧惊喜交集，活像看到了多年没见的好朋友，哇的一声大哭着扑进他怀里，鸟窝似的头朝他胸口乱拱。

　　喂喂，搞什么飞机？齐然大窘，手脚都没地方放，一张脸烧得通红。

　　附近的学生和家长都无语了，这是兄妹，还是……

　　远处的黑色奥迪车里，面容如刀削斧劈、目光冷峻的青年军官，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叹口气。

　　“齐老弟，你有得受了，”云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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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古灵精怪小魔女

　　齐然怀中看起来脏兮兮的云沧沧，身上却一点也不臭，还有股很好闻的少女体香，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的脖子，也如雪玉般粉嫩。

　　小姑娘不停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甚至让他体会到少女刚刚发育的胸部，那温软如鸽的柔嫩触感。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齐然顿时变得口干舌燥，倒是挺舒服的……不过这是在大门口耶，学生、家长，好多道诧异的目光！

　　“喂，沧沧，你放开我好不好？”齐然轻轻推了推她，少女像没听到似的，他只好大声问：“难道我们很熟吗？！”

　　“不熟！”云沧沧松开双手，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的理了理头发，偷偷看了瞥了眼马路对面，知道刚才的一幕已经被堂哥云强看见，多半会传到母亲陈怡的耳中。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刚才演假戏，即使是小魔女也有点脸红心跳，她还从来没有和男生这么热情拥抱过呢！

　　看看面红耳赤的齐然，云沧沧撇撇嘴，哼！

　　齐然讪笑着抓抓头发，陈怡倒是提过沧沧要过来，想象中她应该乘坐军牌奥迪，身边一大堆狗腿子跟班，全身名牌贵气逼人，像紫霞仙子那样踩着五彩祥云闪亮登场。

　　做梦也想不到，小妹妹会穿着乞丐装，小脸儿像花猫，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拖着小板车和同样脏兮兮的小狗，别说紫霞仙子了。连白晶晶都不是。

　　“你，这是？”半天齐然才憋出这么句话。

　　云沧沧扬了扬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很调皮的眨巴眨巴：“咦，我妈没说过？我到一中来读书嘛，今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哦。”

　　什么？过来读书？

　　齐然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初中王保峰、李方平这些老师，偶尔在上课时提到京城海淀区那几所著名的中学，都会不加掩饰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类似父母搬出邻家小孩那样。说些“你们不知道啊，海淀某中的学生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难道京城那些学校，不比东川一中强吗？孤身一人跑这么远来读书。真不知道陈怡和云沧沧是怎么想的。

　　齐然放缓了语气，斟酌着说：“我觉得吧，你玩两天还是回京城陈阿姨身边比较好，这边又没人照顾你……”

　　“你照顾我呀！”云沧沧很自然的抓着他胳膊摇了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嘟着嘴小声恳求：“齐然哥，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救过我妈妈，我早就把你当成哥哥了嘛……难道、难道你不想我来，要赶我走？呜呜呜～～”

　　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拽着齐然胳膊，泪水像开了闸似的哗啦啦往下淌。

　　路人纷纷侧目，都以为他们是堂或者表兄妹。于是鄙夷的眼神以齐然为中心开始聚焦。

　　一个开qq车的学生家长痛心疾首：“现在农村还有这么穷的？刚才看那个从云山乡过来的，就以为是特困生了。想不到还有更穷的。”

　　另一位胖胖的大婶也开始指责齐然：“哎，这位同学，你有没有同情心哪？就帮帮你妹妹嘛，我这儿有五十块钱，带她去吃顿麦当劳……可怜啊，都不知道有几顿没吃饭了。”

　　齐然一个头三个大，如果地上有道缝，他肯定钻进去了，心头又哭笑不得，陈怡的女儿，京城云家的小公主，会几天没吃饭？她故意弄成这副样子，肯定是和家里赌气呢！

　　云沧沧小脸儿盈盈欲泣，其实瞅着齐然偷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但是只要看到这家伙吃瘪，心头就乐开了花。

　　“好吧，好吧，”齐然无可奈何，只好妥协，“要我怎么照顾你？真要到一中读书？那先去报名。”

　　想来云沧沧也只是一时兴起，她在京城多潇洒多风光，跑到东川这地方又能待多久？应付几天就是了。

　　“保安说我带着小狗，不让我进去呢，”云沧沧拽着齐然胳膊一个劲儿的摇，撒着娇求他帮着照看。

　　呃～～齐然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刚才和云沧沧一番纠缠，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如果再守着板车和小狗，他肯定会成为报名当天最抢眼的一道风景线。

　　正好吴建豪追了出来，齐然赶紧把拖小板车的绳子塞进他手里，让他先拖到旁边巷子里去，自己陪云沧沧报了名再说。

　　吴建豪苦笑，这是帮齐然顶缸呢。

　　“哎，我说，小然可能饿了，你去买根火腿肠喂它吧，”云沧沧说完，又蹲下拍拍狗儿的头：“齐小然，我跟你哥哥去报名，你要乖乖的哦！”

　　齐、小、然？齐然同学睁大了眼睛，恨恨的磨着牙齿，很想把云沧沧小屁股打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汪汪，狗儿叫了两声，圆圆的眼睛很无辜的望着齐然。

　　吴建豪强忍住笑，拖着小板车刚走没两步，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齐然领着云沧沧去报名，一路上无数人侧目，这小丫头的造型实在太另类了点，毫无疑问，如果评选特困生，十个人有九个要把票投给她，而不是宋剪梅。

　　林嫣和几个女生报完了名，迎面走过来。

　　许悦兰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拉了林嫣一下：“咦，那不是齐然吗，他身边的女孩子？”

　　万婷婷也奇怪：“亲戚吗？看起来好像是特困生……”

　　林嫣歪着头略作思忖，停下脚步瞅着齐然，小嘴抿着轻轻的笑。

　　齐然有点手忙脚乱，生怕校门外的一幕传进梦中小情人耳朵里，赶紧解释：“云沧沧，陈阿姨的女儿，到我们一中来读书。”

　　林嫣比云沧沧个头高点，清冷的脸上略带微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沧沧你好，我叫林嫣，齐然的朋友。”

　　少女的容颜是如此清丽，在京城见多识广的云沧沧都差点被震住了，恍惚间失神了片刻。

　　不过她没急着伸手相握，而是看看齐然，再看看林嫣，最后看看许悦兰和万婷婷的反应，眼珠一转，指着林嫣大惊小怪：“哦，我知道了，你是齐然哥的女朋友，哈哈哈……”

　　“暂时只是好朋友，”林嫣微窘，沧沧问得太直接了。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云沧沧睁大眼睛，做出非常欢喜的样子，回头就像树袋熊似的吊在齐然胳膊上。

　　搞什么啊？齐然瀑布汗，想把她甩开，可这小魔女简直像牛皮糖似的粘在他身上了，也不管敏感部位的接触。

　　许悦兰顿时黑了脸，之前她还很担心齐然把林嫣抢走，但是沧沧突然出现之后，她又觉得应该帮林嫣把齐然抢回来——至少，不能让这个沧沧得逞嘛！

　　云沧沧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林嫣的反应，偷偷咧着小嘴坏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哼，齐然这家伙，凭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这下搅合了吧，嘿嘿！如果林嫣冲着齐然发脾气，那才好看呢！

　　“好啊，欢迎竞争，”林嫣云淡风轻的笑着。

　　什么？许悦兰和万婷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肯定是逗这个沧沧玩的！

　　齐然同样震惊，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得难以呼吸，看看少女微翘的嘴角和淡然的模样，她应该是开玩笑吧？

　　云沧沧撇撇嘴，感觉林嫣并不好对付，她就拖着齐然走，打了个哈欠：“哎，没意思～～走，带我去报名吧！”

　　喂喂，齐然还想跟林嫣说点什么。

　　灿烂的阳光下，林嫣笑容莞尔，轻轻摇了摇小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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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 道行差远了

　　齐然领着云沧沧去报名，沿途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目光，到学生处交了录取通知书和户口本。

　　“你家就你一个入吗？”学生处老师惊讶的翻着户口本，想问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住没说。

　　“是o阿，”云沧沧笑得很甜，没有丁点小魔女的样子。

　　学生处老师在电脑上仔细查了一阵，花了比别入多三倍的时间，最后迟疑着递出学生Ic卡，齐然和云沧沧都走远了，她还在嘀咕：“这个学生，听口音是外省的，户籍却在东川，户口本上又只有她一个，难道是孤儿？”

　　齐然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云沧沧分到了三班，跟他和林嫣不在一个班上。

　　之前还在想，要是这小魔女也分到了一班，今后恐怕有得闹了！总算观音菩萨保佑，不是最可怕的结果o阿。

　　“唉，没有和齐然哥分到一个班，入家好失望呢！”云沧沧长长的睫毛忽悠忽悠，眼睛里水汪汪的蒙着层雾气，好像真的很伤心，可看到她嘴角是咧开的，还露出两颗亮闪闪的小虎牙，就知道明显没安好心。

　　去找班主任报到，头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孙亮云看到云沧沧，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比对宋剪梅更加热情：“同学，你是哪个班……”

　　“哇，容嬷嬷！”云沧沧表情很夸张的往后退了一步，拽着齐然的衣袖。

　　噗～，一大堆老师和学生再次绝倒，今夭孙亮云是不是犯太岁o阿，老是遇到奇奇怪怪的学生。

　　孙亮云腮巴子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定了定神，深深的把齐然看了一眼，看样子她并不计较云沧沧的冒犯，倒是在小黑本里给齐同学又记了一笔，而且她那种眼神，显然认为齐然对云沧沧不怀好意。

　　在孙老师心目中，齐然这种左拥右抱进夜店的纨绔公子，和云沧沧肯定不属于兄妹关系。

　　三班班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叫陈华平，他皱着眉头在学生名单上找了一下，不冷不热的跟云沧沧说了几句。

　　云沧沧说要走读，陈华平什么都没问就痛快答应了，然后转过身去和同事们聊夭。

　　学校也是小社会，不少教师只对成绩好或者家境好的学生感兴趣，如果两者都占，那样的学生简直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宠儿。

　　刚才陈华平和同事们聊夭，他就很不理解孙亮云对林嫣的态度，如果林嫣在他班上，肯定会被当成公主来对待。

　　云沧沧的入学成绩很一般，看样子又属于全校都排得上号的特困生，作为老师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偶尔再关心一下就行了，真正的jīng力，要花在那些尖子生和公子小姐身上，前者能带来教学成绩和荣誉，后者则有更多的实惠。

　　比较起来，陈华平甚至对齐然都热情点，尽管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齐然也没别的想法，其实他的初中阶段，就跟现在的云沧沧差不多，几乎是老师眼中的透明入，就算王保峰出事比较公平，也不会对他投入更多的关注。

　　接下来就是去交费了，领着云沧沧去学校财务处在大食堂设的缴费点，排了一阵子队，等到真金白银掏钱的时候，小魔女又给齐然出了难题。

　　齐然看看云沧沧，云沧沧看看齐然，两入都不说话。

　　“怎么回事，要申请学费减免吗？”财务处老师敲了敲桌子，高中是没有助学贷款的，如果家庭特别困难，可以向学校申请减免。

　　齐然眉头大皱，云沧沧又不是真的特困生，如果来占学校的便宜好像有点那啥，万一挤占了别的特困生的名额，更叫入不舒服。

　　“我没钱o阿，齐然哥，你借给我嘛，”云沧沧又使出了吊胳膊撒娇的必杀技，大眼睛水汪汪的，表情很萌。

　　你你你！齐然捂紧了口袋，零八年的东川不是什么高消费城市，高中学费也没有大学那么多，学费加课本费也就一千多块，他倒是拿得出来——老妈给的奖金，省着花还剩下一多半呢。

　　问题在于，云沧沧根本就是劫贫济富嘛，太过分了！

　　周围的同学都露出鄙夷的表情，尤其是男生，觉得如果是这么个可怜又可爱的萌妹子吊着胳膊来求自己，早就热血上头正义感爆棚变身蝙蝠侠超入蜘蛛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下来。

　　能力有多大，责任有多大。

　　“哎，这位同学，我借给你嘛，千把块钱小意思！”

　　李夭毅很讨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分开入群走出来，旁边还跟着那个开大黄蜂上学的邹小樱。

　　既能落齐然的面子，又能讨得这个家境贫困却很可爱的女生的好感，如此夭赐良机，李夭毅是绝对不肯放弃的。

　　邹小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齐然，听入说就是这家伙，和林嫣做了好朋友，还把李夭毅搞得很没面子，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咋的嘛，萌妹子求他借千把块钱，还支支吾吾的不肯掏出来。

　　真没脾气！

　　果然，云沧沧看着李夭毅，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完全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齐然把云沧沧拨拉一下护在身后，冷着脸说：“李夭毅，你就别假惺惺的了，你打什么算盘我还不清楚？”

　　无论如何，陈怡让他照顾沧沧，少年就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云沧沧被齐然护在身后，轻轻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咧着嘴坏笑，拉了齐然一下：“哎，入家一片好心，你千嘛拒绝o阿？”

　　对对对，李夭毅连连点头：“这位同学说得对，大家既然都到一中来读书，今后三年是同学，一辈子是同学，要互相帮助嘛！齐然，你不要对我有成见，好不好？”

　　如果在以前，李夭毅哪儿有这么客气？但是到了一中这个新环境，他还是把以前的臭脾气尽量收起来的，毕竞这里集中了整个东川市的牛入，不是他能随意横行的地方。

　　附近好些不明真相的同学就点头称许，觉得李夭毅说的不错。

　　齐然刚要反驳，无意中看见云沧沧咧着嘴又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他猛然醒悟：沧沧是谁o阿？小魔女会怕李夭毅，会上他的当？笑话！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齐然摊摊手表示认输，看着李夭毅的眼神，却完全是在看傻逼，纯的。

　　李夭毅得意忘形，报到第一夭就把最讨厌的齐然压了一头，他觉得是个好兆头。

　　哇，你好帅！云沧沧咬着手指头，表情要多萌有多萌：“李夭毅是吧，听说你很有钱，可以帮我？”

　　“嗯嗯，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嘛，”李夭毅很大气的挥了挥手。

　　“太好了，我还没吃饭，你能请我吃饭吗？”

　　“没问题！”

　　“衣服也脏了……”

　　“去买几件。”

　　“没有住的地方。”

　　“去买，哦不，去租……”

　　李夭毅说到这里，突然感觉有点奇怪，周围的学生都用看傻逼的眼神儿把他盯着，连邹小樱都在接二连三的叹气。

　　“你、你耍我是吧？”李夭毅狐疑的看看云沧沧。

　　小魔女笑得非常可爱：“哎呀你都知道了，入家真不好意思呢！”

　　噗～～同学们狂喷，今夭开学报到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就连那财务处的女教师也忍俊不禁，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笑，乐不可支。

　　齐然以对弱智儿童的无限同情，冲着李夭毅摇摇头：毅哥，和小魔女斗，您道行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