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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章 有故事的男人

　　齐然睁大了眼睛，悚然动容：“你、你是？”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昔日涉黑大佬身边的头号保镖，现在蹲烧烤摊旁边埋着头洗铁签子，颓废潦倒满脸胡茬的男人，生命中竟然有段光芒耀眼的从军经历。

　　“雪狼，他是雪狼，”魏志刚走过来，犀利的目光死死钉在方家平脸上，一字一顿的说：“六年前，全军特种兵大比武，云强哥输给了一位战友，那家伙是西北军区选送的，有手飞针穿玻璃的绝活，姓方，代号雪狼！”

　　“那又怎么样？”方家平闷声闷气的，并没有否认。

　　“我给云强哥打电话，”魏志刚从衣兜往外掏手机，云强不止一次提过这位战友，如果知道他在这里，肯定会立刻赶过来。

　　铁钳般的大手扣在了魏志刚的腕上，电话没能掏出来。

　　方家平依然垂着脑袋，依稀可见嘴角的苦笑：“算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魏志刚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生气的低吼：“方家平，亏得云强哥那么夸你，现在的你，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方家平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非常凶猛，但凶光迅速熄灭，表情和缓下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很难相信他那线条刚硬的脸，能瞬间变得如此温柔。

　　齐然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立刻明白了原因：曹红霞正朝这边走过来。

　　方家平脸色微变，乞求的瞅着齐然，小声说：“求你……不要告诉她。”

　　齐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谢谢，”方家平很感激的吐出两个字。

　　那段视频并没有向社会公开，给曹红霞带来的伤害降到了最低。但毕竟是方家平亲手交给齐然的——即使当时他并不清楚优盘里面的内容。

　　后来想想杜诗泉那句“照顾好红霞”，大概就是这位东川大佬，在即将失去自由的最后一刻，对他做出的道歉吧！

　　专案组答应替曹红霞保密，换取她对杜诗泉、雷正福的检举揭发，她始终不知道视频是方家平亲手交出去，经过齐然一番布置，在金云山经济会议上播放，然后才转交给专案组的。

　　如果被她知道背后的曲折。知道齐然看过视频，肯定会非常尴尬，受到很大的打击。

　　齐然本来对视频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同情，但是现在他改变看法了，很明显方家平和曹红霞是有故事的……

　　“哎。方哥，你们说什么啊？”曹红霞看看方家平，又笑着跟齐然说：“方哥这几天少言寡语的，今天跟你们还聊得来，他是从部队退伍回来的，看到你们这身军装，话匣子就打开了。”

　　这算聊得来？齐然无语。估计平时方家平根本就不和别人说话。

　　那边不知是谁递了根扎塑料雨棚的绳子，范韦和吴建豪把抢劫犯捆了起来。

　　中年妇女拉开提包看了看里边，大大的松了口气，又气愤的朝劫匪踢了一脚。冲着他破口大骂，看样子脾气挺泼辣。

　　越来越多的闲人围过来看热闹。

　　刚才围堵劫匪时迟迟疑疑着不肯上前，甚至远远躲开的人们，现在表现得异常英勇。吼着喊打喊杀，劫匪被打得狼狈不堪。甚至范韦和吴建豪都很悲剧的受到池鱼之殃，挨了几下拳脚。

　　几分钟之后，乌拉乌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听说群众抓住了抢劫犯，警察来得挺快。

　　打头跳下车的警察四十岁不到，小眼睛大嘴巴，和范韦长得挺像。

　　“舅舅，您来挺快嘛，”范韦押着劫匪，别提多得意了：“这家伙抢东西，还有枪呢，被我们捉住了。”

　　范韦很有点小聪明，抓住劫匪之后没打110，直接给他派出所的舅舅打电话。他舅工作的城南派出所正好管这片，警察有出警任务，虽然是群众逮住的劫匪，出警率破案率什么的照样可以算进去。

　　范韦舅舅叫韦东方，听外甥这几句就吓了一跳，电话里只说是抢劫犯，心说可能是学生下暴呢，想不到居然是涉枪案！接着又是一喜，火药枪也是枪啊，抓住涉枪案犯非同小可，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至少也能说明辖区群防群治搞得好嘛。

　　再看看那抢劫犯，被群众打得鼻青脸肿，两只手捆在背后，污血涂得到处都是，手掌心赫然插着根烤串用的铁签子。

　　韦东方倒抽口凉气儿，知道不是外甥能干得出来的：“你小子，别吹牛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正好齐然、魏志刚和方家平走过来，范韦就朝他们努了努嘴巴。

　　韦东方满脸堆笑迎上几步，刚把手伸出去又有点犯难：三个人当中，魏志刚手里拎着火药枪，肩膀扛着少尉军衔，应该是军训教官，但他很低调的跟在齐然身后，像个跟班似的，曾是杜诗泉身边头号保镖的方家平，也有意无意的让着齐然，三人竟隐隐以他为首。

　　魏志刚把火药枪交出来，韦东方接过，顺势跟他握手：“人民子弟兵，见义勇为啊！不错不错，你哪部队的？我们警方给你请功。”

　　“是老方飞出的铁签子，”魏志刚的脸发红了。

　　韦东方就有点尴尬，方家平还是所里的重点监控对象呢，隔三差五来所里报到，见面就要敲打他两句的。

　　方家平面无表情：“我是看到齐然上去了，才动的手，否则你以为我这种人，还会见义勇为吗？笑话！”

　　韦东方只好和齐然握手，代表警方表示感谢。

　　我吗？齐然脸有些发烧，好像有贪天之功为己有的嫌疑呀。

　　围观群众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哎，这位小兄弟确实不错，头一个冲上去的。”

　　“对啊，当时我看见了，就是他最先站出来抓劫匪。”

　　齐然自己都快忘了，虽然决定性的一击来自方家平，但确实是在他的带动之下。

　　“是的是的，他们都是见义勇为，哎，谢谢你们啊！”那个中年妇女早就憋不住了，冲过来抓住韦东方的袖子：“警察同志，我叫雷春霞，是宏远贸易公司的出纳，包里这二十万是软磨硬泡才收回来的货款，还请对方吃了顿晚饭，闹到将近九点钟，我寻思家里放着不安全，那边有家银行夜里还营业……”

　　韦东方听得头晕脑胀，连连安慰这妇女，反正要回所里录笔录，待会儿再说也不迟。

　　一辆警车送劫匪去医院治伤，另一辆拉着齐然他们回派出所做笔录，当警车载着齐然和他的朋友们缓缓启动时，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拍起了巴掌，很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半个小时之后，齐然和朋友们从南城派出所出来，范韦被他舅留下了，吴建豪被他妈妈打电话叫走，身边就剩了魏志刚和方家平。齐思明和鲁爱华都在矿上，齐然晚上比较自由。

　　看看方家平，齐然满肚子疑问，代号雪狼的特战精英，涉黑大佬身边的保镖头子，烧烤摊上忙活的男人，这相差太大了吧。

　　“陪我喝一杯？”方家平难得的笑了笑。

　　就在路边找了家通宵营业的小饭馆，要了三碟卤菜两瓶白酒。

　　方家平也不吃菜，先把酒满满的倒上，齐然和魏志刚只是浅尝辄止，他倒好，二两多一杯的白酒接连灌了三杯。

　　方家平的脸越喝越白，眼睛越喝越亮，话匣子也给打开了，不用齐然和魏志刚问，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主动说出了他和曹红霞的往事。

　　那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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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章 遗憾越少越好

　　十年前，他是身穿绿军装胸戴大红花，光荣入伍的大哥，她是从小拖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年方十五岁青涩可人的邻家小妹，怀着朦胧的情愫，到火车站挥泪送别参军入伍的大哥哥。（）

　　十年后，他从部队退伍归来，成为涉黑大佬重金礼聘的头号保镖，在装修豪华的私人会所里和她重逢，当年的邻家小妹，已是大佬用来笼络高官的枕边恩物……

　　沉默，小饭馆里死一样的沉默。

　　齐然的心情沉甸甸的，像是胸口被压了只装满沙石的麻袋，有王梦桢的例子，再结合曹红霞的表现，他差不多猜到了原因。

　　魏志刚生在军人家庭，部队里面也受云强的照应，埋头训练摸爬滚打，对社会的认识还赶不上齐然，闻言就剑眉一挑，显然不理解曹红霞的行为——至少在他心目中，曹红霞是远远配不上方家平的。

　　“小东，红霞的弟弟，漂亮文静的男孩子，再生障碍性贫血，”方家平又把满满一杯白酒倒进了嘴里，声音很苦涩：“当时她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但是我正在出个大任务，她没打通……后来，后来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齐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拍了拍方家平的手背，曹红霞没再联系方家平的原因，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魏志刚沉默半晌，把拳头攥得格格响，盯着方家平，牙缝里憋出句：“你不恨杜诗泉吗？”

　　“恨他，为什么要恨他？”方家平惨笑，“至少小东还活着，如果不是杜诗泉。红霞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弟弟。”

　　再次默然，少女的青春和弟弟的生命，孰轻孰重，这是道无解的选择题。

　　“所以，我从来不怨红霞，我只怨我……其实她心里面怎么想的，我也清楚，别人给她的那些钱，都一笔笔记了账。小东治病花剩下的，她都交给专案组了，所以现在还要辛辛苦苦的摆烧烤摊！”方家平猛的抬起头来，抓住了齐然和魏志刚的手：“我只希望你们，千万不要看不起她。”

　　魏志刚还在迟疑。齐然已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比很多人都干净，干净得多。”

　　谢谢，谢谢，方家平感激的呢喃着，虎目泪水滚落，终于砰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他喝得太多。心里的苦更多，早就该醉了。

　　齐然从方家平裤兜里摸出手机，给曹红霞打了个电话，马路斜对面的路灯底下。一个女人同时拿出了手机，仔细一看正是曹红霞。

　　她在那儿等了很久。

　　“方哥好久没这么跟人喝酒聊天了，谢谢你们，”曹红霞不停说着感谢的话。非常真诚。

　　“太客气了，我们和方哥是朋友。嗯，已经是朋友了，”齐然这次没有脸红也没有挪开目光，心目中的曹红霞，再也不是视频里的那个女人。

　　曹红霞犹豫了一下，“齐少，我听见他们这么叫你，我知道你本事很大，能不能帮方哥找个合适点的工作？他现在整天待在烧烤摊，心里面闷得很，只有今天跟你们在一块，才稍微好点。”

　　“我尽量，”齐然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魏志刚把方家平弄上了出租车，曹红霞挥手告别，夜色下她的笑容很美。

　　出租车驶入夜幕渐渐远去，借着路灯的光，依稀可以看见后排座上方家平已经沉沉睡去，曹红霞依偎着他。

　　“对了，方家平为什么会退伍回来？”魏志刚抓了抓头发，刚才好像他没说，以方家平的本事，应该在部队上很受重视。

　　齐然也很想知道，“给云强哥打电话吧，也许他知道。”

　　“什么？”挂断电话后，魏志刚满脸惊愕。

　　云强曾经打听过这个战胜过他的对手，得知一年前方家平曾经回乡探亲，返回部队后性情大变，在对西域恐怖分子的战斗中嗜血如命，甚至徒手格杀了七名已经被他制服的敌人，部队不得不勒令他退伍，如果不是看在过去的累累功勋，本来还要上军事法庭的。

　　显然就是那次探亲，方家平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惜了，”魏志刚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方家平这种情况，部队是绝对回不去了，因为牵涉到杜诗泉的案子，估计也没有谁敢请他去做保镖，一身的本事难道就埋没在烧烤摊？

　　好在还有个齐然，魏志刚口气带着点祈求：“齐少，方家平以前也是为国家流过血立过功的，您看……”

　　得，连魏志刚都跟着叫什么齐少了！齐然哭笑不得的拍了他一下，你们对我可真有信心！

　　………

　　中秋节前军训结束，各班学生和教官们依依惜别，不少女生哭了起来，男生也忍着酸涩，和亲如兄长的教官们道别。

　　范韦的情绪不是很高，因为他的盘算落了空。

　　被抢的雷春霞虽然在派出所对见义勇为的朋友们千恩万谢，还说要做锦旗、写感谢信到学校来感谢他们。

　　范韦心里美滋滋的，想想到那时候，全校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和齐然、吴建豪一块，做了见义勇为的小英雄，逮住持枪抢劫犯，哈哈，肯定要被请到主席台上发言，男同学多半会又羡慕又嫉妒，女生呢，肯定也是眼睛直冒小星星，抢着和他交朋友嘛！

　　可直到军训结束，望眼欲穿的范韦也没等到雷春霞，把他给郁闷得不行，还说要到派出所去问雷春霞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齐然就笑得肚子痛，说范韦太天真了。

　　换成以前，他跟范韦也差不多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比范韦更成熟。

　　这个社会上什么人都有，那位妇女当时的感激涕零也许是真诚的，可过后可能因为工作繁忙，可能因为家庭烦扰，答应来感谢的事情就被拖了下来，随着时间推移感激之情渐淡，最终不了了之，这也是人之常情。

　　至少不像某位老太，恩将仇报嘛！

　　虽然被抢的妇女没有到学校来敲锣打鼓的送感谢信，齐然和他的朋友们没被请到主席台上去发言，但军训这段时间，也有喜讯频传。

　　首先是龙泉煤矿走出震后透水事故的阴影，正式恢复生产，同时以全员持股的方式成功转制并入盛华集团。

　　其中全体职工持股百分之五十一，象征性控股，盛华持股百分之四十九，实际上主导经营管理——原因很简单，员工持股是分散的，盛华只要从里面再拿到百分之一点一的支持，就拥有控股权了。

　　比起以前扔包袱式的甩卖，这已经非常优厚，盛华投入了大笔启动资金和国际领先的技术设备，龙泉煤矿的前景一片光明，职工的利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

　　盛华主导下，新组建的龙泉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届董事会成功召开，齐思明众望所归，当选董事长兼总经理。

　　鲁爱华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给齐然打电话报喜，齐然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老妈那副得意的劲头。

　　另一方面，盛华地产拿下老煤矿家属院地块的开发权，条件同样优厚：十五个月后原地还房，所有居民按原来房屋的一点二倍进行补偿，不仅不收新旧房差价，还有装修补偿和租房补贴。

　　房地产开发中，一比一点五，甚至一比二、一比三都不罕见，但往往是让原住民搬离市中心繁华地段，把还房建在偏远郊区，和商品房相比，质量往往也有所下降。

　　这次职工们不但旧房换新电梯房，面积扩大了百分之二十，还是原址原地、和对外销售的商品房同品质，这样的条件让职工们非常满意。

　　得知齐思明做了董事长兼总经理，黄小莉和张玉萍有意无意的往齐然身边凑，只要鲁爱华和齐思明不在家，她俩不是来送早饭，就是替他洗衣服收拾房间，弄得齐然哭笑不得，活像家里多了两个丫头。

　　别想歪，不是通房丫头哈！

　　“哎，齐然，对女朋友要好点，记得你有两个女朋友哦！”黄小莉经常轻轻点着齐然的鼻尖和他开玩笑，而张玉萍就红着脸蛋腼腆的笑，秋季长裙包裹着的身段，格外玲珑有致。

　　少女的那点浅薄心机实在可爱，她们无心读书，就指望在矿上办的三产里面做点事，以前齐然曾经答应过，现在正好齐思明做了董事长，想来是那时候，齐然就知道他爸爸会在矿上掌权吧！

　　齐然乐了，他从来没打算把两位小姐姐安排到矿上去，所谓劳动服务公司，都是依托煤矿的三产，现在煤矿本身的效益都刚起步，那些三产要有起色，还得有相当长时间。

　　至于答应帮助她们也没别的想法，只希望有朝一日面对童年的小姐姐，不会像方家平对曹红霞那样悔恨莫及。

　　人生的遗憾，总是越少越好。

　　找个时间就给美女秘书周笙打了电话。

　　“小齐然啊，有件事我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电话接通之后，周笙的笑声很“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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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章 监守自盗？

　　京城精装修的小公寓里，周笙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时尚杂志慢慢翻看，将手机夹在颈窝里和齐然通电话，秋季家居服略略松开，露出了另一侧光洁软滑的香肩。※※

　　“陈总很看好东川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前景，准备在东川成立独立法人进行开发运营，以老煤矿家属院片区的开发改建为契机，全面深化战略布局……哈哈哈，小齐然，是不是听得头大？”周笙咯咯的娇笑着，完全可以想象电话那端，齐然是怎样一幅无奈的表情。

　　顿了顿，回到正题：“不逗你玩啦，这些都是套话，真相就是这间新房地产公司，实际上唯一的出资人就是你！一亿美元的投资分红，按目前汇率折合六点八亿人民币，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注入新公司，所以你才是它的真正老板……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要求提高拆迁补偿，最终减少的收入，可都是你自己的哦！”

　　周笙笑得很开心，谁让齐然“调戏”她来着？现在知道姐的厉害了吧。

　　前段时间，在老家属院拆迁安置方案上，齐然几次给周笙打电话，替职工家属争取比较优厚的条件，她答应得很痛快，办起来也很积极，最终出台了对住户们相当有利的方案。

　　就等着看齐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是这样啊，”齐然反应很平淡，好像根本就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心头倒是在思索，为什么陈怡要把那笔投资分红注入新公司？

　　周笙细碎的银牙磨啊磨，齐然，你怎么能这样呢？至少配合一下人家，装成很后悔，行吗？

　　齐然心目中。那笔钱本来就是林嫣的，林嫣会计较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一位市长千金，能和你一块津津有味的啃方便面，傻瓜也知道她对金钱的态度。

　　周笙丢开了杂志，鼻子皱了起来，坏笑：“对了，还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吧，我喜欢先苦后甜，”齐然琢磨着，听周笙的口气，有种不祥的预感。

　　“坏消息呢。根据我的建议，你在二十二岁之前，依然不能动用新公司的资金，”周笙捂着嘴咯咯的笑，像只刚刚偷了鸡蛋的狐狸，又话锋一转：“好消息就是，姐姐我将出任新公司的总裁。来东川负责经营管理，所以咱们不久又能见面啦！嘿嘿，齐小然，想不想姐姐啊？”

　　我怎么觉得两个都是坏消息？齐然抓抓头发：“既然你是总裁。前面给住户的补偿比较高，如果新公司的效益差了，不也影响你的业绩吗？”

　　好哇！周笙呆了呆，齐然这小子。都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

　　凉爽的秋风送走了暑热，随着中秋节的到来。整座城市弥漫着桂花盛开的甜蜜香气，超市里豪华包装的月饼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街道两边的小商店，更是直接打出了月饼大甩卖的海报。

　　林嫣挎着精致的粉色kitty猫包包，一袭亚麻质地的秋款灰色连衣裙，配上黑色小羊皮圆口鞋，从侧面看，少女胸前的小馒头已初见规模，纤柔的腰身盈盈一握，长裙下摆随着步幅轻轻摇曳，偶尔露出纤长光洁的小腿。

　　“喂，你还准备偷看多久？”林嫣侧过脸儿，很认真的问齐然，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装下了整座星空。

　　呃～～齐然讪笑，和林嫣一起走路，总会情不自禁的往侧后稍微落下点，以便于欣赏少女完美的轮廓——要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早已习惯从身后凝视梦中小情人的背影。

　　在楼顶天台和茶室里复习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幸福的，偷偷欣赏她的妙曼身姿，聆听她琳琅悦耳的读书声，而且好像她始终没有发现……

　　现在，难道是她察觉什么了吗？

　　齐然心跳得有点快，无论如何，偷窥被发现都是挺尴尬的。

　　林嫣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真笨，你就不能走近点吗？

　　从林嫣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刻开始，齐然的大脑就开始短路了，魂不守舍的被扯着踏前一步，差点撞到了林嫣身上。

　　哼！少女骄傲的扬着脑袋，抿起的嘴角微露笑意，双颊隐隐约约透着点晕红。

　　还是胡子大叔那家饮品店，中秋节生意不错，这间店以学生消费为主，三三两两坐了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只剩下最里边一张空桌子。

　　林嫣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正在和女朋友说话的男生们立刻抬起头，假装看吧台的水单或者墙上挂的电视，趁机偷偷打量她。

　　女生们有些愠怒的观察着这位同性，很快连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了，因为她是那么的清丽高华，根本不会成为她们同一层面的竞争者。

　　再看看她身边的男生，一身衣服洗得倒是干净清爽，问题是浑身上下连一件名牌都没有，简直普通得掉渣。

　　女生们撇撇嘴，觉得这位美丽的同性，挑选朋友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而男同胞则很有点不服气——看起来我比他强多了，怎么没得到美女的青睐？

　　齐然征求林嫣的意见之后，要了两杯不加糖的热红茶。

　　鲜榨果汁十元，珍珠奶茶六元，柠檬冰红茶四元，热红茶只要三元一杯，是店里最便宜的饮品。

　　好几个男生女生的就摇头，这小子也太抠了吧，中秋节耶！

　　胡子大叔刚把红茶给他们端上，就有个胖乎乎的男生挑衅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很豪气的拍出二十块：“老板，来两杯鲜榨橙汁！”

　　同桌的女生顿时满满的幸福。

　　毕竟是顾客，胡子大叔想笑又不好笑，表情相当复杂的去榨果汁。

　　齐然摇摇头，心境有了变化，就觉得小胖子的举动太小儿科。

　　林嫣打开kitty猫包包，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月饼，“喏，咱们一人一个。吃月饼喝红茶，养胃解腻。”

　　“呀，鲍鱼馅的？我还没吃过呢！”齐然喜滋滋的打开包装，关键不在于月饼，而是林嫣带来的。

　　周围的同龄男女再次鄙视他，还要女生从家里带月饼，这小子都混成什么样了？甚至再看看林嫣，红颜薄命四个字油然而生哪，仿佛化身琼瑶剧里的美丽苦情女主角。

　　他们并不知道，齐然和林嫣讨论正在的问题，是关于一亿美元，或者说六亿八千万人民币。

　　齐然大口咬着月饼，“真香……对了，你那笔钱，现在投进来搞开发，哈哈，拆迁补偿给得很高哦，没意见吧？”

　　林嫣小口小口很斯文的啃着月饼，停下动作，坏笑：“赚少了哎——切，少装，九月五号央行双率齐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继上半年连续提高准备金率之后，九月五号，央行突然宣布下调一年期基准利率，同时降低银行准备金率，代表国家已经认同了金云山经济会议的结论，开始执行宽松的宏观经济政策，后续大规模基建投资即将展开。

　　在宏观大背景下，房价上涨是必然的，就算给住户的补偿偏高，这笔投资仍然会取得丰厚的回报。

　　“不过把周笙派过来，嘻嘻……陈怡是怕你监守自盗，让她来看着沧沧的吧？”林嫣修长的手指头，在齐然手背轻轻点了点，指尖微凉。

　　她当然知道周笙给陈怡做了好些年秘书，再往上升就必须要有独当一面的资历，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不过少女微酸的语气，到底是真是假呢？

　　齐然正把最后一小块月饼吞下肚，听到这句“监守自盗”，顿时满头汗，张开嘴想解释什么。

　　“看你喜欢吃，都给你吧！”林嫣微笑着，把她啃了成了弯月的月饼，塞进了齐然的嘴里。

　　还带着少女唇齿间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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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章 两任校花

　　饮品店里突然之间就变得非常安静，各种各样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密密的蛛网，而齐然很不幸就是网中挣扎的飞蛾。

　　邻桌的小胖子足足把齐然看了半分钟，接着深深的叹口气。

　　这小子也太幸福了吧！美女从家里带月饼给他吃，把自己那块剩下一半喂给他，好像刚才听说，这家伙还脚踩两只船？

　　天哪，还叫人活不？

　　小胖子觉得，如果他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定死心塌地，做牛做马都愿意。

　　心动不如行动，小胖子还在意淫的时候，靠近店门口的那桌，穿风衣的瘦高个男生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往齐然、林嫣这桌走，自以为很潇洒的挥手打招呼：“嗨，如果没猜错，你就是林嫣？我是高二四班的马新路，吕小中的朋友，他跟我提起过你。”

　　他那桌的几个朋友也朝这边看着，表情各异。

　　吕小中以前的确经常提起林嫣，但最近已经公开宣布放弃，高二跟吕大帅哥走得比较近的这群人，就猜测那位击败他的胜利者，到底是怎样一位了不起的才俊？想来也该是位身穿金盔金甲，脚踏五彩祥云的牛人吧。

　　做梦也想不到在饮品店里相遇，却是这么位普通得掉渣的男生，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反而是林嫣在不停的倒贴。

　　这才是见面不如闻名，叫人哑然失笑啊！

　　几个朋友把吕小中鄙视一番，然后马新路就在朋友怂恿下跃跃欲试，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比林嫣身边的男生强很多。

　　和林嫣搭话的时候，他还挑衅的看了看齐然，齐然坐着。他站着，很有居高临下的心理优势。

　　林嫣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儿波动，幽黑的眸子不为人知的闪了闪，“哦，吕小中的朋友，不过我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齐然，记得是在你大舅的寿宴上，跟他见过面？”

　　“嗯。是的，”齐然点点头，冒出个莫名其妙的马新路，他心里面有点不爽，但也不是特别在意。现在的他，潜意识里对林嫣已经很有信心了。

　　林嫣又扭过头看着马新路，云淡风轻的问道：“他还好吗？”

　　“好，还好啦，”马新路得到回应很开心，有有点犯嘀咕，听林嫣话里的意思。齐然舅舅的寿宴，林为民和吕治国都去了？两边家长都见了面？太夸张了吧！

　　“吕小中啊，呵呵，也算拿得起放得下。”齐然咬着林嫣分给他的半块月饼，口气很有胜利者点评手下败将的味道。

　　说实话，对吕大帅哥，齐然是不大看得起的。那家伙遇到点事情就自暴自弃，像什么话？也许对方唯一的优点。就是识时务、知进退。

　　林嫣似笑非笑的看了齐然一下。

　　马新路和几个朋友听到这句反应却不一样，都颇不以为然，有人低声嘀咕：“拽什么拽，林嫣给他点颜色，都可以开染坊了，听他那口气，连吕小中都不放在眼里嘛！”

　　“小弟弟，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吧！”马新路口气带着点恶意了，想借替朋友出头，在林嫣面前落齐然的面子。

　　齐然吃完月饼，又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身子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顿时马新路变得像站着听领导训话。

　　“我这么说，肯定有我的道理，就算吕小中在这里也一样的，”齐然笑眯眯的说完，又就望着林嫣：“你说是吧？”

　　林嫣点点头，然后眉心微蹙，眼波往马新路脸上一扫而过，好像在说“这个人好奇怪耶，为什么还不走？”

　　面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马新路突然间就忘了词儿，傻不隆冬的杵在那儿，尴尬得不行。

　　汽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很快越来越大，刹车声中大黄蜂停在了饮品店门口，邹小樱戴个墨镜，搂着王雪容趾高气扬的走下车子，后排座已经搁了很多购物袋。

　　这两位的知名度很高，店里的同龄人几乎都认识他俩，好几个男生的神色就有点黯然：传说邹小樱追王雪容，原来已经被他追到了。

　　马新路倒是解脱了尴尬，笑呵呵的去和邹小樱打招呼：“邹哥，中秋节带嫂子出来玩啊？”

　　邹小樱摘下墨镜，目光越过马新路，停在林嫣身上。

　　王雪容掐了他一下，笑着跟林嫣打招呼：“林嫣，出来玩？你的这位，介绍一下？”

　　齐然也在打量王雪容，这个高二的校花身材很好，眉眼生得漂亮，画着精致的淡妆，脸上带着股媚意，东川的初秋季节了，还穿着短裙配白丝袜，两条腿肉光紧致。

　　不过比起林嫣，似乎少了点清丽的气质，多了几分俗气。

　　“嗯，他是我好朋友，同班的齐然，”林嫣落落大方的介绍齐然，又告诉他：“高二的王雪容，我们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

　　一中的学生社团比较发达，林嫣刚入学就成为各社团争抢的对象，最后她在军训期间，选择参加了文艺部。

　　王雪容作为部长，和林嫣接触比较多，带着点故意的味道——林嫣作为常务副市长的女儿，带有目的接近她的，可不只是男生。

　　“齐然是吧，我听说过你，”王雪容笑着在齐然和林嫣之间来回看，一副你们肯定有点什么的样子。

　　齐然冲她笑笑，又对邹小樱伸出手：“你好，我齐然！”

　　邹小樱手揣在兜里，很高傲的撇着嘴笑笑，王雪容把他拉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非常勉强的和齐然握了握：“李天毅跟我提过你，哼，你很拽嘛，把他都弄得没了脾气。”

　　“我想原因在他自己，”齐然不亢不卑的回应，淡定中透着自信。

　　刚才还很跳的马新路一伙人，竖着耳朵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原本以为很弱小的少年，居然跟李天毅杠过几场，听邹小樱口气，还是这个齐然大获全胜？

　　他们带来的几个女生，眼睛就亮得多了，悄悄打量齐然，沉稳淡定，气场十足，即使在邹小樱面前也不落下风，一番对答姿态比邹小樱还高……哎呀，刚才真是看走眼了呢！

　　王雪容很会调节气氛，见男朋友和齐然有点别苗头，就笑着打哈哈：“邹小樱，你可别犯浑啊，齐然是林嫣妹妹的好朋友！”

　　她把好朋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还朝林嫣挤了挤眼睛。

　　“嗯，算了，”邹小樱点了下头，颇有威胁的看看齐然，意思是看林嫣面子，不跟你计较。

　　齐然笑笑，心说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王雪容自来熟，拉开椅子让邹小樱坐这桌，邹小樱大模大样的坐下，很有点得意。

　　店里的男生们就叹口气，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高帅富泡到，然后就变得千依百顺了。

　　尤其是那几位对王雪容有好感的男生，心头酸不拉唧的，像是喝了山西老陈醋。

　　王雪容满脸兴奋的告诉林嫣：“今天中秋节，世纪金马那边在促销呢，我们买了好多，你也可以去看看……”

　　大黄蜂后座大包小包，都是她的战利品，显然由邹小樱付的帐。

　　说到这里，王雪容看了看齐然，觉得林嫣这位好朋友，可就没有邹小樱的经济实力了，心头又有点庆幸，暑假里答应了邹小樱的追求。

　　“算了，肯定人多，懒得去挤，”林嫣摇了摇头，“中秋节，跟家人朋友坐在一起吃块月饼，挺开心的。”

　　齐然也指了指桌上的空包装盒：“是啊，她带的月饼挺好吃的，哈哈，估计是谁送给林市长的吧。”

　　哼，就你知道得多！林嫣轻嗔薄怒的打了齐然一下，“走啦，别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连月饼都是林嫣带来的？王雪容摇了摇头，觉得林嫣完全不可理喻。

　　邹小樱看看桌上剩的空包装盒，再看看门外大黄蜂后座的大包小包，突然间心头就变得莫名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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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章 宋剪梅的误会

　　每座古老的城市都有属于它的历史，华夏大地上哪怕一座小县城往往也有上千年的传承，建设、拆毁、再建设的轮回兴替，通常以百年千年为单位，漫长而悠久。（）

　　东川也是如此，它设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秦代，从南北朝有了设州府的记载，如果找对地方往下挖掘，便能发现近代的夯土层压着明清的文化层，明清的又压着宋元的文化层，像五花肉那样一层层叠压，厚达数米的土层，浓缩千年的积淀，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生命历程中经历的喜怒哀乐，也尘封其中……

　　中秋节刚过，老煤矿家属院就接到了拆迁通知，原本非常期盼改建之后搬入新居的居民们，心情又多了几分怅然。

　　这里熟悉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孩子们在小池塘里捞蝌蚪的童年记忆，老筒子楼里夫妻吵架的酸甜苦辣，光荣栏里早已褪色的老劳模照片，突然间就变得那么珍贵。

　　齐然在家里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中秋节那天晚上一家人在阳台看月亮，老妈突然提起年轻时，和吴建豪的妈妈周玉芳，还有另外几个小姐妹，拉着手风琴在院子后边的小树林过中秋节，齐思明朗诵了一首诗，笨拙的表现逗得姐妹们哈哈大笑。

　　齐思明则趁中秋节促销，去世纪金马商城买了台单反相机——鉴于透水事故中的突出表现，盛华奖励了他五万元，所以青年时代就爱好摄影的老爸，终于有了台梦寐以求的单反。他空闲下来就拿着这台相机，在院子里东拍西拍，好像要把过去二十年的记忆。都用镜头记录下来。

　　星期一，齐然跟范韦走在家属院前面的小马路上，不知是为了配合土地开发的三通一平，还是仅仅出于偶然，一些市政工人挖开了部分路面，露出了底下颜色各异的几层路基。

　　最底下是碎石子，齐然听老工人说过，这条马路最早是三十年代一位军阀修筑的，想必是那个时代的遗迹；上面铺着层三合土。也许是五六十年代的产物；然后的粗糙沥青路面，齐然读幼儿园的时候经常看见市政工人用大汽油桶熬沥青，填补被载重汽车压出来的坑坑洼洼；再往上十几厘米厚的水泥路面，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时铺设的；但水泥路面也没用多久，人们很快又在其上铺设了新型的细沥青路面。

　　就这么一条马路。不知道多少次跟范韦、王建松一起沿着它去上学，谁会注意到路面底下藏着的秘密？也许八十年前的先辈们，正是沿着这条路奔赴抗日前线，也许四十年前那群穿绿军装扎红袖章的热血青年，曾经从这里出发，前往艰苦的边疆农场，也许二十年前的东川大佬杜诗泉。也在这条路上收过保护费……十年，二十年，随着时间如江河般奔流不复回，谁会记得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齐然、范韦。去上学啊？”黄小莉的妈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提着只布口袋，满满的装着新鲜蔬菜和鸡鸭鱼肉。

　　“徐阿姨！”齐然和范韦很有礼貌的回应，眼神不经意的落在布口袋上面。近几年煤矿效益不好，很少有职工家属这么大鱼大肉的买菜了。

　　徐青有点不好意思：“哎。这不是矿上发了笔抢险自救的奖金吗，我回去做顿好的，让我家那鬼丫头念着老妈的好，别整天嚷嚷着出去打工……还是像你们好，会读书！”

　　虽然嘴里在抱怨，但是徐青的精神头很不错，一直笑眯眯的。

　　齐然笑笑，发现刚才的酸涩怅然有点矫情了，居民们对过去的追忆，只是幸福生活之余，某种类似于忆苦思甜的情绪。

　　职工和家属们并没有被时代的潮流无情抛弃，龙泉煤矿获得了新生，前景一片光明，家属院拆迁改建之后会变身为繁华商业中心和小区电梯楼盘，原来的居民在建成之后将会回迁，分享这片土地上的繁荣。

　　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

　　徐青提到黄小莉嚷嚷着找工作，想想多半是在提醒齐然，黄小莉经常往齐然家跑，又从自己家给他端吃的，肯定跟父母漏了点口风。

　　如今新组建的矿业公司，齐思明做了董事长兼总经理，齐然答应帮黄小莉在三产里边安排个位置，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齐然从来没那么想过，他考虑的是把黄小莉、张玉萍，还有方家平弄进房地产公司，两位小姐姐培训一下可以做售楼小姐，方家平当个保安队长绝对是绰绰有余。

　　目前已经有盛华的人在这边做前期工作了，只要等周笙过来主持工作，请她帮忙安排几个人，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老家属院到一中的距离，比初中读的南浦中学远一些，齐然和范韦足足走了四十几分钟，虽然秋天凉爽，也起了身白毛汗。

　　“以后还是坐公交车吧，咱俩可没王建松那牲口的体力，”范韦喘息着，捧了捧稍稍凸出的小肚子。

　　据说王建松在协信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让他出名的举动，是每天早晨不坐公交车，跑步八公里去位于市郊的协信上课。

　　“是啊，省下两块车费，肚子却饿了，多吃的几个包子都不值了！”齐然哈哈笑着，拍了拍范韦的小肚子。

　　两位朋友说话的声音比较大，立刻引来好几道鄙夷的目光，为了省公交车费而走远路，这也太寒酸了吧？

　　东川一中跟大多数位于区域中心城市的重点中学差不多，优越的教学质量和高高在上的升学率，令官宦富商家庭趋之若鹜，费尽周折也要把孩子送进来，随着这类人越来越多，原本朴实上进的校风，就慢慢变得崇尚攀比。

　　“公交车费都出不起，还好意思说，现在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吗？”一个男生故意用齐然和范韦能听到的声音，和朋友说笑着。

　　另一个男生也笑：“也许连学费都出不起呢，可以去申请减免嘛，搞不好还要我们捐款呢！”

　　齐然皱着眉头往那边看，原来是班上的李威和孙涛。

　　每个班上都会分出大大小小的团体，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家住得近的同学，或者是有篮球足球之类的共同爱好，就会形成小集团。

　　军训期间齐然表现出色，现在班上的男生就初步形成了两个中心，一个是他和吴建豪，另一个就是李威和孙涛。

　　一群猴子尚且要打架定下猴王，一个班的学生就算不会有被大家明确承认的老大，也有事实上影响力最大、地位最高的那么个角色。

　　显然李威和孙涛把齐然当成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在军训期间，双方就互相别苗头，几次差点擦枪走火。

　　遇到挑衅，范韦绝对是跳得最高的，至少口头上绝对不落下风：“贫困生怎么啦，老子坐车还是走路，关你叼事！下次把你当坐骑，骑着你丫来上学，好不好？”

　　齐然笑笑，伸手把范韦虚虚的拦了一下：“别发火嘛，同学之间要互相关心爱护，我们这种特困生尤其需要关心，如果李同学和孙同学有意，可以捐个十万八万，在学校成立个助学基金嘛，我肯定鼓掌支持！”

　　呸！李威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捐十万八万，你说得轻巧拿根灯草，我要真捐我成煞笔了。

　　“什么狗屁不淡，没钱就别来读，老子捐个屁！”孙涛也没好气的瞪了齐然一眼。

　　“唉，你们没有爱心嘛，”齐然直摇头，很鄙夷的样子，跟范韦哈哈大笑。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看到宋剪梅低着头从旁边走过，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抬起头目光和齐然一碰，那眼神儿非常气愤。

　　齐然一拍脑门：糟糕，她肯定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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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章 四大恶人

　　早自习，班主任孙亮云黑着脸走进教室，眼神很凌厉的把齐然盯了一下，然后转到宋剪梅身上，目光变得柔和，轻轻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看到宋剪梅两只眼圈红着，又咬着牙齿强撑的小模样，孙亮云就叹了口气。

　　问了宋剪梅家里的情况相当差，就帮她申请了学费减免，还想私人资助她一点儿，再在班上搞个小规模的捐款，可刚才宋剪梅哭着走进办公室，说要撤回减免学费的申请，孙亮云安慰她半天，才知道是齐然跟李威、孙涛故意拿这说事儿，把她怄得哭了。

　　孙亮云气得不轻，贫困生往往比较自卑，自尊心比普通学生更强，齐然这几个学生，怎么能这样！

　　好说歹说，减免学费的申请没有撤回来，但孙亮云的资助和捐款计划，宋剪梅绝对不肯接受。

　　看到齐然，孙亮云心里面就添堵，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想办法，把这个小霸王从自己班上弄出去了。

　　敲了敲讲台，目光很严厉的扫视着学生们：“同学们，中秋假期已经结束，现在应该努力学习了……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不管你们父母是做什么的，在孙老师这里，都是一中的普通学生，必须遵守校规校纪，努力学习上进！如果有谁对学习没有兴趣，或者把校规校纪当成空气，那么我的班上绝对没有你的位置！”

　　嘶～～学生们倒抽一口凉气，今天孙二娘比平时还要猛啊，军训期间她也来过几次，还笑着给大家鼓劲儿，结果刚开始正式上课，又露出了母夜叉的凶悍一面。

　　齐然的表情就变得古怪。心头很有点虚，听孙亮云的口气，貌似……

　　“喂，你怎么啦，难道孙二娘说的是你？”吴建豪也察觉出不对劲儿。

　　讲台上的孙亮云，目光比小李飞刀李寻欢还要犀利，威武霸气的一招金刚指，直指吴建豪眉心：“吴建豪站起来，我没允许。不准交头接耳说话，先提醒你一次，下次要说话站到教室外面去！”

　　吴建豪红着脸站起来，毕竟是高中生了，被老师这么责罚。挺丢份的。

　　齐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老吴，你这是帮我顶罪啊！

　　接下来的第一节语文课，孙亮云共有三次抽齐然回答问题，好在齐然听得认真，回答倒也中规中矩。

　　老实说，齐然在学习上是有点惰性的。否则也不至于中考过得那么险，这下倒好了，被逼得必须认真听讲，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嫣在前面那排。始终没有回头看齐然，但他每次被抽起来回答问题，少女就抿着小嘴儿偷乐，然后揭开文具盒拿笔。

　　文具盒盖里边镶着块小镜子。齐然站起来回答问题，林嫣正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他那副窘相。

　　在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冰山校花也从女生中听到了某些传言，所以她轻轻咬着唇角：哼，齐然，才不同情你呢，谁让你去招惹人家宋剪梅？

　　接下来的几次课间，还有第一节课后去做早操的路上，文艺委员陈菁菁为首的几个小女生就围在宋剪梅身边，很同情心泛滥的样子，连班长张远航也抽空过去说了两句。

　　齐然的处境很有点尴尬，几乎所有学生都认为是他欺负了宋剪梅，甚至事件的另外两个主角，李威和孙涛都没有受到这样的抨击。

　　原因很明显，提到李威或者孙涛，宋剪梅没有什么反应，可只要说到齐然，小丫头立马眼圈红红的，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中午，齐然和范韦、吴建豪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林嫣则被许悦兰拉走了，还有万婷婷这几个女生，虽然已经不在一个班上，好歹都在一中，她们并不愿意放弃和林嫣之间的老同学关系。

　　军训期间是学校配好的营养餐，所以这还是头一次进食堂吃饭，一溜儿窗口排开，大师傅掂着勺子很有气势。

　　食堂里边以新生居多，老实说大锅菜的味道赶不上学校门外那些小饭馆，老生宁愿出去吃碗面条，都不爱光顾自己学校的食堂。

　　齐然和朋友们打好菜，两荤一素就很不错了，米饭、咸菜和大桶汤都是免费的——这是校长张树森提出的政策，已经在一中坚持了六年，只不过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没什么意义，以一中学生的普遍条件，就算食堂的荤菜也免费，都有过半的学生会跑到外面去吃。

　　比如万婷婷她们，就把林嫣、许悦兰拉外边的馆子去了，据说是去吃辣子鱼。

　　政策真正要惠及的学生，是像宋剪梅这样的，她拿个边沿有破损的旧搪瓷碗，舀了大半碗米饭，再浇上蔬菜汤，弄了些咸菜就凑合一顿。

　　齐然坐的位置就在旁边不远处，看着这里他就摇了摇头，怪不得宋剪梅身体那么差，只吃这点怎么行？

　　只不过，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给予帮助，现在他的任何举动，都会被视为别有用心。

　　宋剪梅目光和齐然一触，清瘦的脸儿就红了，低着头走到角落里，吃她那份清淡的饭菜。

　　齐然无语，看来宋剪梅对自己的成见已经很深了。

　　范韦和吴建豪埋头大吃，都说食堂的菜味道不错，齐然尝了尝确实还可以，不过很快就会吃腻的——记得刚上初中时，也跟范韦在学校吃饭，结果很快就被大锅菜打败，宁愿出去吃点炒饭、面条，沙县小吃。

　　突然听到角落那边有人吹口哨，刚才宋剪梅坐的位置，已经围着一堆人，其中就有赵子聪那张很欠揍的脸，而且吹得最起劲儿。

　　心情顿时变得恶劣，初中班上的两个小王八蛋，陈志超已经有改过的举动，这个赵子聪到了一中，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去看看，”齐然丢下餐盘，招呼了一声，范韦和吴建豪立马站起来跟着他走，俩家伙摩拳擦掌，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派头。

　　围着宋剪梅吹口哨的那群人，以高二的尤灿生为首，爷爷做过一任市委副书记，现在是市政协主席，老爹尤建刚做着国资委主任，他跟邹小樱、吕小中齐名，加上新入学的李天毅，被好事者称为一中的四大公子，或者叫四大恶人更贴切。

　　就算里边稍微好点的吕小中，带着狐朋狗友横行霸道的事儿也没少干，只是齐然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遇上，没机会见识他的威风八面。

　　李天毅也站在尤灿生的身边，陈雨萌抓着他胳膊，还有崔玉雪，于心不忍的劝着什么——齐然认识她俩，是张扬在明文的初中同学，五一节的时候跟林嫣去矿井旧地重游，在公交车站见过她们。

　　“哎，尤哥对宋妹妹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就不要掺合了，”李天毅叼眉叼眼的，很装大的拒绝了陈雨萌和崔玉雪。

　　赵子聪也吹着口哨逗宋剪梅：“宋妹妹，尤哥请你吃饭，别不好意思嘛！”

　　瞧他那副嘴脸，活脱脱的狗腿子。

　　说他狗腿子，或许赵子聪心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以前是李天毅的狗腿子，现在又多了个尤灿生，他成了双料狗腿子，那不是倍儿有面子？

　　宋剪梅端着搪瓷碗站起来，低着头双马尾一甩一甩的，露出白嫩的脖颈，要赶紧离开这群人。

　　食堂的地面有油渍，她走得急了脚下一滑，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小姑娘的脸儿顿时红得像要滴血，身子摇摇晃晃的。

　　齐然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扶起她胳膊，关切的问：“不要紧吧？头晕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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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章 老中医专治不服

　　宋剪梅头一侧，柔顺的马尾辫从齐然眼前拂过，清瘦莹白的瓜子脸泛着红晕，唇色浅淡得令人心疼，当她看清扶着自己的竟是齐然，那双比山涧清泉还干净的眼眸立刻闪现出惊悸，宛如受惊的小鹿，格外惹人怜惜。 ..

　　“我，我没事了，”宋剪梅挣了一下，想尽快离开这个纨绔恶少。

　　“小心点，”齐然不仅没有松手，还把另一只手虚虚的放到宋剪梅的腰间。军训时她有过低血糖症状，营养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眩晕，也许松开手她就会重重倒下。

　　宋剪梅站起来动作稍急，身体差血液跟不上，头真有点晕晕乎乎的，不小心滑那一下更是心慌得很，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由着齐然搀扶，在餐桌旁边坐下。

　　幸好齐然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把她搀扶着坐下之后，就松开了手。

　　宋剪梅抬头看了齐然一下，又飞快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细白的瓜子脸布满羞红，一颗心砰砰砰的只管跳，像在胸口揣了只撒欢的小兔子。

　　齐然的动作在他来说，绝对没有趁人之危占便宜的意思，知道宋剪梅有低血糖的病，还不扶一把？

　　但在别人眼中，他搀着少女的手臂，还搂着人家纤细的腰肢，这个动作看起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行啊！”范韦悄悄一竖大拇指，对齐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呃～～齐然顺着范韦的目光看去，宋剪梅低垂着脑瓜，后颈露出的皮肤都变作了分红，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有点那啥。被提醒之后，才想起刚才掌中宋剪梅纤细的手臂。还有掌心按在她腰间，隔着一层秋衣也能体会到的柔软温润，少年的心脏就很不争气的乱跳了几下。

　　尤灿生眯着眼睛打量齐然，不知道这个横插一杠子的新生是何方神圣，敢抢他看上的女生已经很令人惊讶了，还在学校食堂里就搂搂抱抱，貌似比他还要牛逼，便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李天毅，毕竟这家伙是高一的。应该认识新生当中比较牛的角色。

　　李天毅的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还下意识的四下看看，担心林嫣就在附近——几个月前还对她有觊觎之心，但现在早已变成了惧怕。

　　赵子聪早就按捺不住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在场的不仅有李天毅，尤灿生还是高二的大拿，他也就狗仗人势的挺直了腰板，指着齐然鼻子开骂：“呵，齐然你玩英雄救美啊？也不打听清楚，她是谁看上的妞！”

　　“我，我才不要谁看上呢！”宋剪梅老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淡色的嘴唇哆嗦着，小脸儿煞白煞白，紧紧的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齐然伸手隔空拦了一下：“听见没有。识趣的趁早滚蛋！”

　　赵子聪甩了甩耷拉着的头发，眼神很阴：“呵，姓齐的，十处打锣九处有你。什么东西也来管闲事，尤哥看上的妞你也敢搂……”

　　尤灿生眼皮子跳了跳。跟着他的几个高二男生就笑着掰手指，摆出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范韦和吴建豪也不甘示弱，但个头和气势比这些人都差了些。

　　齐然没理会这伙人，笑着看了李天毅一眼，非常不屑的撇撇嘴：“李天毅，你不管好你养的狗，让它冲着老子乱叫，就别怪我打断狗牙！”

　　别人都没搞懂齐然怎么突然冲着李天毅发难，还在愣神时，他抡起大巴掌照着赵子聪脸上扇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抽得结结实实，然后揪着懵了头的赵子聪狠狠往地上摔去，伸腿就往他脸上踩了两脚。

　　两声惊叫，站在李天毅身边的崔玉雪和陈雨萌，俩女孩都往后退了一步，惊惧的看着齐然，想不到他下手这么狠。

　　齐然倒不是跟赵子聪有多大仇，关键是知道这家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暑假聚会上，陈志超都表态要改过自新，就赵子聪还执迷不悟。初中阶段班上就有同学被他欺负得太厉害只好转学，现在年岁渐长，已经读高一了，欺负女孩子的动机可不再像初一初二时纯粹为了好玩，要是不把这伙人的气焰打下去，说不定以后宋剪梅真会有危险。

　　轻轻踢了踢赵子聪的脸，齐然一本正经的说：“知道为什么揍你？早看不惯你头发这么长，眼睛从头发底下看人，特像汉奸狗腿子。”

　　齐然暴起发难，范韦和吴建豪开始都吃惊不小，等他说出这句话又忍不住笑。

　　就连耷拉着脑袋的宋剪梅都抬起头看看赵子聪，再看看李天毅和尤灿生，又低下头咬着嘴唇偷乐。

　　那可不是吗，赵子聪在李天毅和尤灿生面前，还真像一口一个“太君”的汉奸二鬼子。

　　看到身为新生的齐然猛得很，食堂里边大庭广众的搂妹子，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尤灿生这伙高二的学生都有点晕头转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又听他口气大得很，好像很不给李天毅面子，就都转过头把李天毅看着。

　　赵子聪躺地上打滚，嘴角破了直流血，也可怜巴巴的瞅着李天毅——真不能怪齐然嘴毒，这家伙活脱脱的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当学生当到他这份上，还真是奇葩。

　　李天毅犹豫起来，他以前是对林嫣有非分之想，可现在早就熄了念头，林嫣不给他难堪就算谢天谢地了，至于齐然，也越变越强，再也不是半年前那个看起来很容易欺负的小角色。

　　就连家里面，也告诫他不要乱来，雷正福倒台之后的情况相当复杂，虽然上头还有靠山，但要尽量夹着尾巴做人。

　　可齐然这么当面打脸，把跟他的赵子聪打得在地上乱滚，尤灿生也在旁边看着，如果不找回场面，又觉得脸上挂不住。

　　尤灿生和高二的学生就暗暗吃惊，李天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浦一哥，怎么到了一中突然变得缩手缩脚，难道这个姓齐的新生，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头？

　　“齐然，你们搞什么，有同学报告你们在打架？”

　　班主任孙亮云气冲冲的快步走过来，不远处团支书张远航躲在人堆里朝这边看，目光和齐然一碰又挪开了。

　　靠，范韦和吴建豪啐了一口，心说肯定是张远航去告的密。

　　前后经过才几分钟，食堂里边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围观了，男生女生眼中，齐然无疑是和尤灿生、李天毅差不多的学校小霸王。

　　“孙老师，”齐然有些怵孙亮云，好在他反应挺快，笑着把赵子聪从地上拉起来，还假模假样的帮他理了理耷拉到眼角的那一撮头发，“呃，赵子聪刚才走路不小心摔了跤，我扶他起来呢，是吧？”

　　齐然这谎也撒得太假了，周围的学生都笑，因为赵子聪脸上还留着两只鞋印呢，摔跤还能摔成这样？

　　孙亮云看看坐在餐椅上的宋剪梅，状态似乎还不错，总算把心放了下来，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齐然：“正式上课第一天你就打架斗殴，我看我班上也容不下你……”

　　“孙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齐然指了指尤灿生和李天毅，谅他们拉不下脸来告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亮云知道高二的尤灿生和新入学的李天毅是什么角色，也不去问他们，只管对赵子聪说：“你是几班的？不用怕他们，有什么情况跟老师反应，一中是有校规校纪的……对了，你要不要去校医室？”

　　赵子聪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孙亮云完全把他当成了被欺负的老实学生，浑然不知道这错得很离谱。

　　赵子聪没说话，他这种人相信校规校纪才是扯淡呢，只是把李天毅和尤灿生看着。

　　孙亮云眉头紧皱，“尤灿生，希望你说实话。”

　　尤灿生哼了一声，抬头看天花板，根本不给面子，更拉不下脸来说是齐然揍了赵子聪。

　　李天毅也一样，以他的身份和在学生中的“江湖地位”，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像小学生似的和老师告状，多丢份！

　　齐然和范韦、吴建豪递个眼色，乐了。

　　孙亮云奈不何这些官宦子弟，又实在看不惯齐然就这么逍遥法外，看看宋剪梅还在，俯身柔声跟她说：“我知道你是个诚实的女生，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老师，好不好？”

　　宋剪梅抬头慌慌的扫了眼齐然。

　　喂喂，不至于吧！齐然挤眉弄眼的打眼色，生怕这老实丫头真来个实话实说。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宋剪梅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完，就轻轻咬住了嘴唇。

　　孙亮云叹口气，很有些怒其不幸哀其不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很严厉的瞪了齐然一眼，气呼呼的走远了。

　　李天毅和尤灿生也碰了一鼻子灰，没趣的离开，赵子聪跟在后面，拿手背擦嘴角的血。

　　学生们渐渐散开。

　　“谢了！”齐然笑着跟宋剪梅点点头。

　　宋剪梅眼神有些复杂，看了齐然一会儿，幽幽的问：“你这人，唉，有的时候，真的好凶啊，到底是……”

　　范韦大拇指翘起，往齐然胸口一竖：“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

　　噗嗤一声，少女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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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食堂打架事件很快传开，刚进校的新生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把齐然的光荣事迹添油加醋再传播出去。

　　尤灿生是一中的牛人，李天毅以前就是南浦一哥，现在又新晋成为一中的四大恶人，齐然竟当着这两位的面，把他们的朋友揍得鼻青脸肿，两位牛人愣是没有当场炸刺，这等英雄事迹，被男生们津津乐道。

　　鉴于齐然崛起速度惊人，最近吕小中又好像不太出头露面了，不少学生认为四大恶人应该重新排列，取消吕小中的资格，把齐然添上去。

　　可怜齐小然明明是见义勇为，却被大多数学生视为和李天毅、尤灿生并列的角色，真不知他该做何感想。

　　下午第一堂课前，齐然跟吴建豪一块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跟以前有所不同了，里里外外透着股古怪，李威和孙涛破天荒的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位置靠窗的宋剪梅，看到他立刻低下头，秀气的瓜子脸变得红红的，正在跟宋剪梅搭话的宣传委员李逸风就扭过头，扶了扶眼睛，透过镜片看齐然，目光带着几分敌意。

　　林嫣已经坐在位置上，少女浅灰色秋装，青丝如瀑容颜胜雪，抿着小嘴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幽黑的眼眸闪着一丝戏谑。

　　林嫣这是吃醋了吗？清高冷傲的冰山校花，也会为某个男生而吃醋？

　　显然林嫣已经知道中午在食堂里发生的事情了，好几个女生都来向她汇报齐然的举动，表示跟她同仇敌忾——在她们心目中，就算林嫣并不是齐然的女朋友，但是齐然作为林嫣的好朋友兼潜在追求者，做出这种行为也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就连林嫣身边的许悦兰。本来军训期间已经和齐然有说有笑，这会儿也板起了脸。

　　齐然尽管无愧于心，但看到林嫣那双幽深的眸子，仍然有点心虚——少女的年纪虽然还小，可女王气场已经很足了，这对他来说倒不算个坏消息，至少林嫣潜在的追求者，往往会在那双直透人心的眸子前面败下阵来。

　　在诡异的气氛中走向座位，落座。

　　林嫣突然回头：“听说……你打架啦？”

　　男生女生们立刻支起了耳朵。隐隐透着点兴奋。

　　林嫣无疑是这届新生中最引人注目的，上一届的校花王雪容虽然也有着极佳的容貌，但家世和成绩是绝对无法和她市长千金、中考状元相提并论的，只不过林嫣性子太冷，绝大多数男生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显得没有王雪容那么受欢迎——而这种状况，在王雪容被邹小樱追到手之后，也即将发生改变。

　　比起已经坐上大黄蜂跑车的王雪容，还是林嫣更可爱呀，哪怕她稍微清冷了点。

　　现在，难道冰山雪莲般的林嫣，也会为了一个男生吃醋吗？

　　文娱委员陈菁菁甚至兴奋的捅了捅同桌女生的腰眼。等着看一场好戏。

　　“不是打架，”齐然看着林嫣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正当几个亲眼目睹的同学撇撇嘴，认为这个谎言非常拙劣的时候。他及时作出了补充：“准确的说，是我动手，赵子聪挨打，所以不能算打架。”

　　嚣张。非常的嚣张，好几个男生都要给齐然竖大拇指了。不过这么跟林嫣说话，真的大丈夫？林嫣这种清冷高华的女孩，不可能喜欢打架的男生吧？

　　“看来你又一次得到了胜利，”林嫣幽黑的眼眸闪着亮光，笑容莞尔：“感觉还好吧？”

　　眼球哗啦啦碎了一地，男生女生都觉得不可思议，林嫣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还鼓励齐然打架？有没有搞错！难道是乖乖女喜欢小混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节奏？

　　殊不知齐然早在林嫣面前用啤酒瓶给人开瓢，甚至被她和妈妈一起看见，在黑巷子里跟人打群架。

　　齐然讪笑着挠了挠头皮：“其实，也没什么啦，赵子聪根本没还手，我还觉得有点胜之不武呢。”

　　“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所以，今后你都要赢哦！”林嫣看着齐然的眼睛，很郑重的说。

　　看似循规蹈矩的乖乖女、省状元，也有一颗渴望叛逆、蠢蠢欲动的心哪！

　　眼角余光扫到满脸不可思议的陈菁菁，林嫣微翘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以为我会吃醋吗？哼哼哼……

　　扫了眼正朝这边看的宋剪梅，对方的目光赶紧躲开，林嫣就叹口气，低声跟齐然说：“宋剪梅家里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齐然摇摇头，不知道宋剪梅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心帮她也无从插手，再说贸然伸出援手，还很有可能被当成别有用心。

　　上课时，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收到了周笙的短信：齐小然，我已经到东川啦，在国际大酒店，有空见面？把沧沧带来。

　　课间齐然就去三班找沧沧，看见不少男生女生围着她说话，心头就有点犯嘀咕：难道小魔女在她班上还挺受欢迎？

　　这就是齐然先入为主了，沧沧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拖着板车和小狗的小乞丐，又想尽办法给他找麻烦，比如当着林嫣的面吊在他胳膊上，比如劫贫济富，挖光了他的奖金去交学费。

　　但是在别的同学眼中，沧沧活泼又开朗，略带婴儿肥的脸加上精致的眉眼，活像个可爱的洋娃娃，男生女生都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

　　当然，沧沧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到了东川之后，肯定不会把京城摩托党大姐头的架势拿出来。

　　很有迷惑性啊！

　　齐然招招手让沧沧出来，跟她说了待会儿一块去找周笙。

　　“那个讨厌的蛇妖，伦家才不想见她呢！你自己去吧！”沧沧双臂夹着放在小腹，身子像麻花似的扭来扭去，眼睛调皮的眨巴眨巴，不停的冲齐然卖萌。

　　看来她对周笙的怨念很深。

　　齐然板起脸：“不行，陈阿姨托我照顾你的，我让你去就得去！不准讨价还价！”

　　这事儿没商量，要是什么都由着小魔女，齐然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她折腾疯掉，所以要防微杜渐，坚定不移的执行严格路线，从开始就打掉这个小公主的嚣张气焰。

　　教室里的学生都在朝窗外看，好几个男生的眼神透着敌意，明显齐然是在强迫沧沧去做某件她不情愿的事情嘛，太过分了！就连女生也很不乐意，觉得沧沧这表哥不咋的——云沧沧跟班上同学说，齐然是她表哥。

　　“真的要去？”沧沧撅起的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休。

　　嗯，齐然以不容置疑的表情，重重点了点头。

　　沧沧的声音更大了：“我们放学就去酒店吗？”

　　“对，国际大酒店，”齐然没好气的重复一遍，然后很不客气的伸手，抓住她嫩藕般的胳膊。

　　“我才不跟你去酒店开房呢！”沧沧很气愤的挣扎着，咧开的嘴角，露出的小虎牙闪着一丝光亮。

　　貌似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齐然隐隐觉得不妙，对了，开房，只是去酒店见周笙，干嘛开房？

　　三班教室里的男生女生，全都用看地狱大恶魔的眼神盯着齐然，好像他头顶已经长出了尖角，屁股后面拖着尾巴，嘴里长满尖钉般的牙齿，手里还拿着熊熊燃烧的火叉。

　　好几个男生攥紧了拳头，眼神都在喷火，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勇者斗恶龙，把沧沧从她的禽兽表哥手中拯救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齐然仰天长叹，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耶～～沧沧朝他做了个鬼脸，齐然恨恨的磨着牙齿，很想在她牛仔裤包裹之下，那翘翘的小屁股上狠狠的来几巴掌。

　　可怜中午还威风凛凛大获全胜的齐然同学，不得不面红耳赤落荒而逃，倒是更坐实了东川一中四大恶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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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章 周总的朋友

　　四星级的国际大酒店，在零八年的东川是三家最高档次的酒店之一，高高的旗杆飘着花花绿绿的万国旗，门前两只硕大的铜狮子锃光瓦亮，大堂的大理石地面光亮如镜，好像你穿的鞋子不够高档，都不好意思往上面踩。（）

　　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齐然前两次来是赴宴，酒店里头人来人往的，各种各样的宾客都有，俗话说皇帝家还有几个穷亲戚呢，就算穿草鞋再背个竹背篼都不稀奇。

　　这回就来得早了点，新生下午只有两节课，上完课再坐公交过来刚到四点半，大堂里头只有寥寥无几的住店客人，于是齐然一出现就引来了保安的关注，俩保安那审视的眼神儿，都快赶得上少年包青天了。

　　最近东川出了个专偷星级宾馆的贼，国际大酒店前天刚中了招，三间客房被盗，赔偿了客人损失财物还不算什么，关键影响酒店声誉，总经理已经拿炒鱿鱼来威胁保安了，所以他们相当紧张。

　　齐然年纪十五六岁，衣服穿得比较朴素，又背着个旧书包，怎么看都不像住店客人或者客人的亲友，几个保安就犯嘀咕，搞不好他就是个小贼？哼，偷了的赃物就装书包里，挺方便嘛。

　　“先生请问您找谁？”四星级酒店的保安素质挺高，笑眯眯的拦住齐然，尽管心头疑神疑鬼，说话还挺有礼貌的。

　　齐然还想着沧沧的污蔑，又盘算让周笙给两位小姐姐和方家平安排工作，保安问话也没留意，一边抬腿往里面走，一边随口回答：“啊，我来找个朋友。”

　　几个保安交换个眼神儿。如果是找什么叔叔阿姨就算了，大模大样的说找个朋友，住店客人有他这个年纪的朋友？故意装的吧？

　　“先生这边请，”保安把他引去电梯间，另外一个就跑去找大堂经理，附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西服笔挺扎着领带的大堂经理，迈着小碎步一路跑过来。

　　保安是疑邻偷斧，他也就先入为主，从头到脚的打量齐然。摆出很职业化的笑容：“您好，我是大堂经理。请问先生找哪位客人？抱歉，最近有几家酒店发生了些小麻烦，所以我们必须问一声，不好意思。”

　　酒店毕竟不是公安局。经理和保安也不是警察，话里轻轻点了一下，如果对方不是小偷，也没有撕破脸，如果对方真是个小贼，那就该自己知趣，趁早滚蛋莫来惹麻烦。

　　齐然觉得这经理挺有礼貌的。放在以前只怕他还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对方是个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不过最近几个月跟各种各样的厉害角色打交道，早就见惯不惊了。也就点头笑笑：“是吗？呵呵，我找盛华的周笙。”

　　我呸！大堂经理和保安都在肚子里开骂了，这小贼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

　　周总是盛华集团的大人物，包了酒店整整一层来办公。上午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去机场接风，政府接待车开路送到酒店来的。中午的签字仪式上更有常务副市长林为民亲自出席，各位市领导都得叫一声周总，这小子居然口口声声喊周笙？丫太能装了吧！

　　几个保安就跃跃欲试，悄悄摸到屁股后面的胶皮警棍，还是大堂经理比较克制，使个眼神让其中一名保安去给派出所打电话，然后满脸堆笑冲着齐然：“周总的房间二十一楼，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齐然迟疑了一下，因为不是他去预约，而是周笙给他发的短信。

　　大堂经理见状就更加笃定了，笑着说：“好吧，我陪先生上去。”

　　倒要看看你怎么圆谎！

　　齐然倒不觉得有什么，看大堂经理这么热情，还感叹四星级酒店服务就是好啊。

　　电梯里边，大堂经理和一名保安分左右站在齐然身边，不停的交流着眼神，想到等会儿小贼被拆穿之后的表情，心里面就暗爽。

　　齐然这时候也发觉不对头了，大堂经理的举动还可以算成热情服务，保安是怎么回事儿？

　　电梯里的气氛很有点诡异。

　　国际大酒店的电梯就是快，一会儿就到了最高的二十一楼，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开启。

　　大堂经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可齐然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经理就叹口气，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怪不得能偷好多家星级酒店。

　　这一整层被盛华地产租下来办公，电梯对面就摆着接待台，搁着电脑、电话，后面坐着位打扮时髦的前台小姐，那股大都市白领的气质，就比东川很多公司的同行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看见值班经理和保安陪着这位访客，前台小姐稍觉诧异，还是很有职业素质的微笑：“先生贵姓，请问您找谁？”

　　“我姓齐，来找周笙，”齐然回答过后就摸了摸脸，心头奇怪得很，怎么大堂经理和保安老盯着自己看？脸上长花了？

　　前台小姐眼睛一亮，职业化的微笑顿时变得灿烂无比，“齐先生您好，周总交代过的，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您可能要稍等一会儿，周总正和市领导会晤。”

　　说完前台小姐就给齐然泡咖啡献殷勤，做这份工作的，眼力劲绝对差不了，别看齐然穿着普通，但周总对他的重视程度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要不是齐然年纪太嫩了点，她还会更热情些呢！

　　跟着齐然上来的值班经理就尴尬了，黑着脸瞪了保安一眼。

　　想不到这毛头小子真是周笙的客人，幸好刚才还算礼貌，没有真正撕破脸，否则怎么收场？

　　更加出人意料的还在后头，前台小姐刚把电话打过去，会议室的门就开了，周笙笑容满面的走出来。

　　这位白领丽人的打扮比之前稍有不同，高挺的鼻梁架着黑框眼镜，浅灰色小翻领西装前襟别着钻石胸针，白色开领衬衫微露胸口的肌肤，高跟鞋换成了坡跟皮鞋，总体效果变得更加干练大气，符合她从盛华的董事长秘书，外放成为地产公司老总的身份变化。

　　可这位翻版陈怡、年轻美丽的小号女强人，看到齐然之后的表情，却是带着几分戏谑：“哈哈，齐小然，好久不见嘛！有没有想姐姐我呀？”

　　呃……齐然对周笙无语，您都比我大十岁耶，见面就调戏，过分！

　　前台小姐殷红的小嘴因吃惊张成了o形，周总中断和市领导的会晤，专门出来接这位齐先生，看来齐先生的来头比想象中更大。

　　大堂经理则把眼珠子都快瞪得落下来了，因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不仅有周笙，还有林为民！

　　这位常务副市长朝着齐然微笑，拍着他的胳膊说：“小齐，到周总这里来玩啊？军训刚结束吧，你小子，黑了瘦了，不过也更精神了！”

　　“林叔叔，”齐然叫了一声，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林为民夸他这两句，而是因为对方是梦中小情人林嫣的父亲。

　　林为民知道齐然和陈怡、周笙共同经历了透水事故，关系非常好，所以对他的出现不以为异，但他可不知道连这间地产公司，都是陈怡用齐然的资金注入的。

　　“好了，周总，我们谈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那就下次再会吧，”林为民冲周笙笑笑，又把齐然拍一下：“带周总走走看看，介绍咱们东川的风土人情，争取多拉几笔投资！”

　　嗯，齐然点点头。

　　周笙笑容莞尔，略带矜持的说：“林市长慢走。”

　　林为民带着好几位市政府官员离开，官员们都把齐然多看了两眼，牢牢记住了这个和林市长、周总关系匪浅的少年。

　　值班经理杵在旁边，心头猛的打了个突，前段时间工信局鲁卫东在这酒店摆寿宴，林市长跟一个中学生碰杯，难道就是他？

　　菩萨保佑，刚才的事情，齐少可千万别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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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章 自己的公司？

　　周笙直接把齐然带去她的豪华套房，又让地产公司的员工们吃惊不小，尤其是一个戴金丝边眼镜、三十来岁的男子，拿着文件夹从办公室里走出，正好看到周笙跟齐然站在电梯前面，电梯按钮亮着向上，他的脸色就立刻阴沉下来。

　　房地产开发的手续奇多，即使是强势的盛华也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和市政府谈判、拿地、跑手续，前期工作进行了一段时间，这位杨文彬杨副总，就是前期工作的负责人，直到今天周笙从京城空降过来正式成立公司、接手全盘项目。

　　杨文彬本来以为自己是东川项目的负责人，就算不成立公司，还是盛华地产下属的一个项目部，他掌握的权力和资源也非同小可，现在有了独立的公司，却只是副总，实际权力未免大幅缩水。

　　好在听说是陈怡身边的董事长秘书周笙出任总经理，杨文彬的失望之情就大大减低了，谁都知道周笙美丽聪颖，又很得陈怡的欢心，如果能把她拿下，绝对可以少奋斗十年。

　　杨文彬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拈花惹草到了三十岁还没结婚，对付女人很有一套，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天天碰面，有的是机会。

　　哪晓得头一天就碰了个软钉子。

　　他们包租的二十一层是办公区，周笙居住的套房则在整座酒店最高的二十二层，中午杨文彬拿着文件资料借口谈工作跑去敲门，周笙倒是把门开了，但走到下面办公区的小会议室里谈的话。

　　等周笙和齐然进了电梯，杨文彬走到前台，朝电梯努了努嘴巴：“刚才那位？”

　　杨文彬是个钻石王老五，前台小姐的态度甚至比对周笙还要好。笑着告诉他那位先生叫齐然，是陈总的客人。

　　原来如此！杨文彬恍然大悟，是那位在透水事故中出现的中学生。

　　盛华集团和它下属的二级法人、控股公司组成的整个盛华系，旗下员工多达数十万，地产这边的人跟搞煤矿的唐驯那群专家并不熟，虽然有传言说这个齐然在透水事故中表现特别出色，杨文彬却不怎么相信。

　　实际上盛华的主业还是煤炭和发电，地产在整个盛华系相对边缘化，比如金云山会议吧。就是直接由集团最核心的部门来组织筹备，连杨文彬这种干部都不知道内情。

　　齐然这么个毛头小伙子，杨文彬还不至于吃他的醋，只是对周笙更加不满了……

　　二十二楼的豪华套房，周笙刚关上门。就很没形象的踢掉了坡跟鞋，踩上了棉拖鞋，西服外套也脱掉，只穿了件白衬衣就去浴室外面的衣帽间拿睡衣。

　　美女秘书，不，现在应该叫美女总裁了，穿着的真丝衬衣比较透明。外面罩着小西装还没什么，脱掉外套之后隐约透出肌肤的肉色，还有胸罩的肩带。

　　紫色，蕾丝边？齐然的喉咙立刻就有点发干。赶紧挪开了目光，从落地飘窗往外看风景。

　　切～～敢调戏姐姐我？这会儿你不嘴硬啦？周笙偷偷发笑，拿了睡袍披在身上。

　　共同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从内心深处周笙就没把齐然当外人。偶尔逗他一下，看到少年露出发窘的样子。周总的心情格外舒畅。

　　给齐然开了瓶原榨果汁，周笙懒洋洋的坐到沙发上，“沧沧呢，她不肯来见我？”

　　齐然白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你早知道她不来，我就不去拖她了。”

　　至少在三班众多同学的心目中，他已经是强拖表妹去酒店开房的禽兽表哥，而且估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吃亏啦？”周笙眼睛笑着眯了起来，瞳仁亮闪闪的，那副模样摆明了把快乐建立在齐然的痛苦上。

　　我吃那小魔女的亏还少了吗？齐然很想仰天长啸，咬牙切齿的说：“我觉得周姐你跟沧沧一样坏！你让我带她来，是不是给我下套啊？”

　　周笙叹口气：“唉，以为她已经忘了呢，结果还在为她哥记恨我……”

　　沧沧的哥哥？齐然楞了一下，陈怡以前还有个亲生儿子，不过十几年前就在澜沧江的徒步考察中遇难，再想想金云山脚下周笙和云强的对话，所谓沧沧的哥哥，应该是指云强吧？

　　这么说来，林嫣说周笙过来接掌总裁是为了积累独当一面的经验和资历，虽然没错，但也许还有另外的原因——云强服役的八十八师，驻地离东川不远。

　　周笙似乎不愿意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谈起了新公司的情况，毕竟齐然是真正的老板。

　　陈怡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把齐然的投资分红注入了新公司，它的正式名字则是“东川市盛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盛华系很多控股公司的名称都是带个盛字，比如盛怡港口集团、盛兴进出口总公司，再加上那一套云遮雾罩的资本运作，不仅外界，整个盛然公司除了周笙以外，都认为这是盛华系的又一只触角。

　　盛然？听到这个名字，齐然眉头一挑，明显是把他的名字嵌进去了嘛。

　　周笙又分析了公司目前的形势，总的来说是一片大好。

　　从宏观层面，正如林嫣、齐然之前的预测，美国次贷危机进一步发展，量化宽松出台在即，我国央行再次宣布双率齐降，存款准备金率和利率下调意味着流动性增加，即将到来的四万亿基础投资，则宣示固定资产价格将水涨船高，房地产业必然回暖。

　　具体到东川这边，常务副市长林为民态度相当积极，因为陈怡这块金字招牌，市委书记陆原、市长李继忠都没有掣肘的意思，项目的各项进度都在有条不紊的往前赶。

　　总之，项目利润可观，虽然是齐然的资金，可陈怡提供了人力资源，和更重要的人脉关系，摆明了给齐然一个大便宜。

　　齐然暗自思忖：“才不是担心我趁照顾沧沧，来个监守自盗呢！嘿嘿，这回林嫣可错了，就沧沧那小魔女，可能吗……”

　　“喂，你认真听没有？”周笙拍了齐然一下，很自豪的挺了挺胸：“最后，有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我来出任总经理，想不赚钱都难啊，哈哈哈哈！”

　　齐然无语，喝了几口果汁，提出安排黄小莉、张玉萍和方家平的事情。

　　没想到周笙居然一口拒绝了：“那两个女孩是还没毕业的在校学生，方家平跟过杜诗泉，还被警方监控，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我作为总经理必须为公司负责，肯定不能招他们进来。”

　　哼，狐朋狗友就算了，那两个女孩子，齐小然，你打什么主意？

　　“不能通融一下？”齐然眉头剔起，看看周笙很有点得意，心中一动，假装失望的站起来：“唉，既然是这样，这笔投资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周姐这样坚持原则的优秀员工，应该在陈阿姨身边工作嘛，外放到东川来，也太大材小用了……”

　　话还没说完，周笙已经满脸郁闷的认输了——唉，齐小然也会玩这套了，真是被带坏了呀！

　　齐然坏笑：“那你替我想个办法，总之要安排好这几位朋友。”

　　“现在地产公司里边，情况有些复杂，确实不好安排……”周笙想起那个杨文彬，就不耐的皱了皱眉，她这么聪明的女人，对方打什么主意那是看得清清楚楚。

　　齐然可不管那么多，只管笑眯眯的把她盯着。

　　周笙无可奈何，又思忖着说：“不过，可以成立关联公司，招收他们进去工作，专门承接盛然的某些业务，比如广告——对了齐然，你为什么不开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呢？你对经济方面很有兴趣嘛！”

　　我？齐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老实说，这间盛然地产，在他的潜意识里并不属于自己，感觉上相当陌生，而且由周笙经营管理，他仅仅是名义上的老板。

　　至于开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齐然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一直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变化是在四个多月前才出现的，时间还太短暂了。

　　想想吧，一个普通中学生，打点暑期工、摆个小摊什么的，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开办公司实在显得太遥远。

　　周笙的认识却不同，京城很多豪门显贵，孩子到十五六岁就可以在感兴趣的领域试一试、闯一闯，比如对商业感兴趣的，投资几十百把万办间小公司，哪怕全亏掉也只当给孩子长长见识，获得的挫折经历在未来人生路上也算一笔宝贵财富。

　　所以她提到之后，比齐然还兴奋，很热情的给他鼓劲儿：“你对经济学很感兴趣，怎么可能不想办间公司呢？虽然把经济学等同于开公司赚钱，是很低级很庸俗的想法，但是经济学界年轻一辈的，几乎每个人都对实体经济充满兴趣……历史上恩格斯经营企业，马克思炒股票……”

　　得，周笙卖力的鼓动，把两位老爷子都搬出来了。

　　齐然也被说得动了心，老实说盛然地产再成功，感觉上也有点贪天之功为己有，如果真能做出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让林嫣的妈妈，还是别的什么人，都看到自己的成就……

　　少年已经懂得，要不断前进才能跟上白天鹅的飞行速度，总不能老让她停下来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