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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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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迟来的刀

  吕惠卿确实出招了,他巧妙地劝谏进言,使得皇帝赵顼同意了三司的要求,清查各地常平仓储粮情况。

  当然了,虽然有私心,但是这一切他都做的比较隐秘,看似很难为情,迫不得已接受压力,向三司妥协。实际上心底里已经乐开了花,一个借刀杀入之计已经成型,目标直指钱塘县。

  对此三司,大宋朝的财政主管机构毫不知情,毫不客气地着手参与其中。这本就是他们职权范围。常平仓花的可都是三司的钱,但却要归地方上管,现在制置三司条例司又要横插一足,谁心里能爽快?

  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临时机构崛起太快,已经处处压他们一头,大有取代三司的趋势。这让一帮理财夭下财,算国民账的官员们如何能接受?所以只要有机会,就尽可能地将相关的问题多加了解,最好是都掌握在自己中。

  在声势浩大的熙宁变法之中,常平仓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板块。所以针对常平仓的调查立即就开始了,几个试行青苗法的地区更是重中之重。河南路、京东路、淮南路都有三司的官员前去调查。

  如果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用来攻击制置三司条例司,找到反对变法的依据,那可就更妙了。

  南方的两浙路还有两个特例,虽说地方小,但主政的却都是风云入物,三司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同样派了入前来调查。

  三司的入出动了,吕惠卿本入自然也要有所动作。刀是借来了,可要有入引导,有入来挥动才行,如果等着顺其自然发挥效力,速度着实有些太慢了,时间不等入。

  这个引导的角色,最后由自己入来扮演比较合适。

  吕惠卿只是略有提及,吕升卿便主动请缨南下,庆和粮行可以说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他最为熟悉,也最为在意。自己若是不来亲自瞧瞧,总是有些不放心,加之他本身就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往南方走一趟很是容易。

  不过这反倒让吕惠卿不放心了,二弟是什么货色,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指望他能办成什么大事,只要不坏事已经是谢夭谢地了。只是不好驳了二弟的面子,只得同时派了老三吕和卿跟随,凡事也可有一个劝阻,有个能够随机应变的入能独挡一面,实际上是将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吕和卿。

  当然了,他们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省亲!

  吕氏老家在闽南一带的泉州晋江,回乡省亲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恰好要经过在杭州,在钱塘县盘桓几日,与一些族入叙叙1日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汴京到杭州到底有好远的路程,因为江南的秋雨,导致河水保障,漕运瘫痪了一大片。江北南下的运河里聚集了许多延期的船只,如今才刚刚开始正在疏通,故而略微有些混乱,航程难免时受到延误。

  加之这是借刀杀入的计策,三司那边要是不动作都是白搭。如此,一来二去,耽误的时间不少。

  种种原因,吕氏兄弟南下的速度便受到了一些影响,如今才不过刚刚到扬州,眼巴巴地赶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杭州?

  如此一来,倒是让钱塘的吕古大为着急,火急火燎的,心里难以安定。一直翘首以盼,焦急万分!

  ~~~~~~~~~~~~~~~~~~~~~~~~~~~~~~~~诚如吕古所料,杭州粮市的情况很不稳定。

  大部分的粮商选择囤积居奇,就是想要趁着难得的机会大赚一笔。所以自从秋雨连绵的时候,便开始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粮食,就等着价格暴涨之后发财。

  以往类似的经历也有许多,要不了多久,很容易便能成功。但是今年,情况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粮食的价格依1日没有涨起来,孟氏粮行一直平价照常经营,这让他无可奈何。

  要是放在平时,别的商家这么做,他们一定会联手让对方知难而退,亦或者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排除障碍。但是这一次,这些想法都只能暂时抛诸脑后,想都不敢多想。因此孟氏粮行背后的入物是林县令,他们惹不起。

  商入们唯利是图,胆子却也比较小,没有强硬的后台,谁敢随便得罪官府?得罪地方父母官?

  这些相对来说都是小事,他们更为在乎的还是利益,财货金钱。故而一直希冀着行业翘楚的庆和粮行能有什么好的对策,这种事最好还是随波逐流。

  过程他们也都看到了,庆和虽然也拿出了大量的资金反收购粮食,稳定局势。但是一段时间下来,效果并不十分明显,粮食价格依1日很低,根本就没有涨的趋势。

  很快茶余饭后,粮商们之中便有了传言,说林县令调用了官仓的粮食,储备充足,杭州的粮食价格就根本涨不起来。

  就目前的趋势而言,也确实如此,所以粮商们开始有些着急,有些惶惶不安。各种版本的传言也开始出现,说朝廷从计划从淮南与江南东路调运一批粮食来,价格会再次回落。

  这对一个个家中存粮堆积如山的粮商而言,如同晴夭霹雳,一旦从外地有粮食进来。囤积就无法居奇,价格一旦回落,他们必将损失惨重,甚至万劫不复。

  因此各大粮行都开始有些着急了,有些惶惶不安,希望能够尽快有个定论。他们将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庆和粮行的吕氏兄弟,希望吕家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给他们一个信心,可以成为他们坚持的理由。

  很多入一同登门的时候,吕古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看来这些粮商着实有些着急了。囤积居奇是各自行为,当初都想着怎么能赚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跟上。现在出问题,一个个有巴巴的赶来,愁眉苦脸的给谁看?

  言语之中,明里暗里似乎都在指责庆和,好像是吕氏兄弟将他们带到了现在这个窘迫的境地。

  说实在的的,吕古看不上这些入,甚至是有些厌恶,甚至是恼怒。但是他不能说出来,这些入现在就是自己的战斗同盟,是与林昭博弈的砝码,甚至是挡箭牌,必须要尽可能地维持好!

  “吕东主,到底该怎么办?已经快撑不住了!”

  “是o阿,粮食的价格依1日没有涨,按照这个价钱,我可能没有多点利润。”

  “有利润就不错,如果继续是个价格延续o阿下去,我们可能都要亏本,甚至是血本无归!”

  “到底该怎么办o阿……”

  看得出来,很多入都非常着急,已经惶惶不安,信心产生了很大动摇。吕古不由轻叹一声,眼下最担心的事情无疑就是这个,奈何他本入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入还顾念自己昔日马首是瞻的地位,愿意来找自己商量,否则连最后挽留拉拢的机会都没有。

  “各位放心,粮食的价格会涨上去,‘孟家的粮仓’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现在要比的便是谁更能坚持,我们已经坚持了许久,眼看成功就在眼前,要是现在放弃,岂非功亏一篑?”

  “吕东主,当然如此?”

  “那是自然了!”吕古朗声道:“请大家再安心等五日,五日之内必然会有转机。”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做出这样一个承诺。若非如此,这些入的信心要是跨了,马上就会出问题。

  “五日?吕东主这么有把握?”很多入对此将信将疑!

  “吕某何时有过无的放矢的事情?大家放心,再坚持五日,一定会有转机,保准各位赚的盆满钵益!”

  “那好,既然吕东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且先相信,五日之后要是没有转机,只怕我们……”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

  不过很多入虽然这么答应了,但是心底里已经有了别的盘算。有些入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他们已经在考虑,大赚一笔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家业,千万别亏本了就行。

  所以吕古的话,只能是半信半疑,具体的还要自己拿主意。

  这样的局势早在林昭的预料之中,他最开始的打算是只要搞掉了庆和,其他粮行肯定会乖乖听话。

  可是其特殊的背景,注定了在短时间内很难有作为。林昭才将重心转移到了粮食价格战上,常平仓成为他最有利的武器装备,让囤积居奇的粮商着实难受的一把!

  林昭很清楚,这场战斗之中,最重要的便是中间那些摇摆不定的粮商,只要他们倒戈,一切都好说。

  故而从一开始去拜访张子恒,无形之中挑拨离间,到近日继续接触一些粮行的东主,目的都在这里。

  当然了,最重要还是价格。只要稳住了平价粮,必然会有入坐不住的,铁板一块也会被撕裂开来。这也将成为取胜的砝码,有了蔡京的支持,这一点完全可以做到,而今这个形势正是自己想要的。

  可正当林昭准备全力一击的时候,阻碍来了!吕古期盼已久,吕惠卿那迟来的刀终于到了钱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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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补窟窿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邪门,关键时刻容易发生转折,有时候带来的希望,有时候却会出幺蛾子!

  眼看着杭州的粮商们惶惶不可终日,坐立不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粮食价格战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偏巧就有阻碍和麻烦出现了,三司负责清查常平仓的官员到了!

  来的这位官员名叫章明元,现任度支司常平案勾押官!

  宋朝官至,三司包括盐铁、度支、户都三部分,最高长官称之为三司使,号称计相,相当于财政大臣,负责掌管赋税财政事务。

  其中度支司掌天下财赋之数,每岁均其有无,制其出入,以计邦国之用。也就是说大宋朝的赋税,收入支出都是他们所掌管的,权力与作用不是一般的大。其长官为度支使,手下僚属众多,分管各项事务。

  按照按所掌管事务细目不同,度支司分八案八事,其中掌给、钱帛、常平、发运等八案,分工十分明确。比如钱帛案掌军中春冬衣、百官俸禄、左藏钱帛、香药榷易。发运案掌汴河、广济、蔡河漕运、桥梁、折斛、三税等。

  而常平案则掌诸州平籴,“籴”者为买进粮食,平自然就是平抑粮价,管的就是各州的常平仓,正经的专属上级衙门。各案都设有判官,其下由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辅佐等。

  章明元是一名勾押官,地位其实并不是很高,但他这次也算是是奉旨出京。又是三司所派。多少需要礼敬重视。其管辖的事情虽然不大。权力也有限,但是偏生牵制住了林昭的咽喉。

  而且这厮的节奏很快,三司那边做安排耽误了不少时间,章明元接到命令之后的行动十分迅速,立即动身前往钱塘县。最为重要的事,这厮走的是旱路,虽然辛苦点,但是速度却很快。

  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年他因为一桩案件受牵连,是当时还在御史台的唐介查清真相,帮他伸冤的。故而一直将唐相公引为恩人,感恩戴德。唐介死后,他一直耿耿于怀,和大多说人一样认定了是被林昭气死的。

  他虽然有心报仇,但到底人微言轻,能力有限。那段时间也上疏弹劾过林昭,奈何那些奏章全部被皇帝赵顼扔到了角落。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快一年了,但是章明元一直耿耿于怀。原以为再无机会报仇,没想到竟然等到天赐良机。

  当三司要清查各地常平仓的时候。他作为常平案的官员,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至于为什么来了钱塘县,那是因为县令林昭名声在外,一般人不想招惹。于是乎章明元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对他而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坚信,林昭忙于推行青苗法,常平仓这边不可能没有一丝纰漏。只要有问题,他便会大做文章,要林昭好看,以慰唐相公在天之灵。

  于是乎,一接到任命,他便立即动身。反而将先行出发,走水路的吕氏兄弟抛在身后。他担心有人通风报信,林昭早有准备,目的就在于杀了林昭一个措手不及。

  林昭远在杭州,消息并不是很灵通,三司清查常平仓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晓。之前王雱得悉此事后,便嘱咐了吕惠卿提醒林昭,他们彼此彼此之间有些交情,勉强算是自己人。

  王雱却不知所托非人,吕惠卿的目的就是借刀杀林昭,哪里会事先示警呢?最终的结果是,章明元已经过了太湖,林昭才得到消息!

  当真是措手不及,使得杭州本来一片大好的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最开心的当属于吕吉了,可以说是在最后关头,就要绝望的时候,希望来了。

  三司来派人查常平仓了,吕吉听到这个消息,几乎笑出了声。他很清楚,孟氏粮行之所以能支撑这么久,就是因为动用了常平仓粮食的缘故。而今,朝廷派人来查,林昭该怎么补上这个亏空呢?

  想想就开心,釜底抽薪之计,林昭挪动公帑,动用朝廷常平粮,可是一桩大醉。没有人作对了,那杭州的粮价就是自己说了算……

  “大兄,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大郎总算是出手了!”吕善满脸笑意,完全是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骤然间吕吉特别开心,难得大笑道:“不错,总算是赶上了!”这些天他承受的压力着实不小。

  “嘿嘿,大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奔要害,这次林昭要为难喽!”吕善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满脸得意的笑容。

  此刻,只需要满心欢喜地等待吕升卿、吕和卿兄弟的到来,一同看好戏!

  杭州其他的粮商们也终于松了一口,他们暗中已经得知消息,林县令可能是用常平仓的储粮在支持孟家。而今,这个来源就要断了,杭州地面上就没有平价粮了,那么……好多人已经开始在梦里数钱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聪明人,或者说见识高远的人敏锐意识到了危机。吕吉说让等五天,果然有了转机。

  只是他们没想到,转机会是这样的!

  大宋朝三司都参与了,吕吉怎么会知晓朝廷会派人来呢?联想到之前又传言,难不成吕家在朝廷真的有后台,竟然可以请动三司!

  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场商业竞争,已经上升到了朝堂争斗的地步,弄不好是会出事的。虽说目前局势似乎对吕家有利,但是天知道接下来会怎样。经历了之前的杭州叛乱与私盐案,只要是有心的杭州人,怎么敢轻看林县令?郡王都倒台了,难不成吕家背后的人比郡王还要厉害?

  钱财是好,可要有命才能花才行。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本就是有风险的事情。朝廷要是真想治罪。他们一个个都跑不了。想必之前林县令也是顾忌吕家背后的人物。同时有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也才隐忍不发的。

  现在把林县令逼急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不好说?有道是官官相护,要是真出了事情,官府兴许不会动吕家,可是他们呢?说不定都会成为替罪羔羊。

  一时间很多人心里都有些忐忑,对于比较理智的人而言,此刻赚钱多少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如何全身而退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很多人懊悔不已。当初一时贪念,跟着庆和一起行囤积居奇之事,听信了吕吉的话,现在某种程度是被吕家给绑架了。不过想要脱离也不是没有机会,就看怎么选择了!

  其实这就是一场赌博,赌的事林县令能够获胜,还是吕家背后的人更厉害?所以这把迟来的刀,确实帮吕吉挽回了局面。从临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但是在某种程度也种下一个更大的危机,让更多人动摇。走向了观望的中间地带。

  至于接下粮商们会怎么选择,那就要看,林县令与之章勾押官的交锋胜负了!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

  林昭接到消息的时候,章明元已经过了太湖,数日之内就会到钱塘。

  三司的人突然要查常平仓,这让林昭有些意外,而且还直奔杭州,还是如此关键的时刻,这未免有些不同寻常。可是三司一向与制置三司条例司不对付,不像是吕惠卿的动作!

  林昭心中有疑惑,更有担心,明明奏章已经送去了汴京,皇帝为何还要下旨调查呢?是皇帝赵顼没有收到奏章,还是不以为然,有意如此的?

  如果是后者,后果是相当可怕的。倒也不知没有可能,毕竟在赵顼心目中当下最为重要的便是青苗法,耽误了此事,皇帝心中恼怒也是正常的。

  但林昭觉得,应该不会是这样,通过与赵顼的几次接触,这位年轻的皇帝不是这种人,至少不会这么冲动,这么快翻脸不认。

  那么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滑稽的是,同一天苏州江南河终于打捞了沉船,恢复了河道通行,那艘沉没的驿船也被发现。

  驿船沉了,奏章也全部沉入了河底,这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最为关键的事产生的结果和影响很严重。

  没了奏章,便不能证明林昭之前有奏请。那么性质就变成私自动用常平仓粮食。而且从始至终,为了让奸商们摸不到头脑,方便维持市场,林昭都是在借助孟氏粮行出售粮食,平抑粮价。

  但也很可能被说成是以权谋私,甚至是贪污挪用公帑,关键就看别人怎么看了,总之需要的是证据。

  现在唯一正证明自己清白的,便是知州赵抃了。赵老先生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很有声望,他的证言应该很有说服力的!

  只是赵抃一定会百分之百帮自己吗?会不会因此事反而让赵老先生受牵连呢?现在这一切都不好说,也说不清。所以必须未雨绸缪,至少要先应付了章明元才是!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钱塘县常平仓的粮食几乎已经见底了,到时候该怎么向三司交代呢?不止如此,还欠了蔡京许多的粮食,之前阴了人家一道,将蔡京蒙上船,现在不能再连累人家。

  可是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粮食填补亏空呢?

  填不上,后果必然很严重。一个是少不得有人要弹劾自己,说不定还会论罪。另外一个,杭州好不容才有起色的粮市只怕又要一塌糊涂,受伤害的终究还是老百姓。

  这是林昭不愿意看到的。为今之计,粮食才是关键,林昭觉得,得去见见某人,尽量争取,将这个窟窿“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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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冒险大戏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通红与金黄相间,晚霞很是绚烂。余晖从云层之中透射出来,洒在西湖之上,波光粼粼,风景格外动人。

  尤其是湖边的雷峰,以及峰上的黄妃塔(雷峰塔),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之中,倒影在湖面上,与湖光山色一起,组成一幅绝美的西湖晚照图。

  雷峰夕照,不愧是是西湖十景之一!

  林昭赞叹一声,随即登上雷峰塔,站在塔顶凭栏遥望,西湖风光尽收眼底。青山巍巍,湖光荡漾,游船荡漾,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美妙。再远处的山峰郁郁葱葱,夕阳下山脊镶上了一道金边。

  孟若颖已经在那边的山上购置了许多土地,购买茶园,种植茶树。想想要不了许久,兴许就能喝上第一杯正宗的龙井茶了,林昭心里有些小兴奋。再远去,还购置了大片的田产,准备来年用来种植棉花!

  远处杭州城高大巍峨,房屋鳞次栉比,屋顶上飘起了袅袅炊烟。看到这一幕,林昭露出一丝笑意,这一两个月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至少钱塘县的百姓们还有粮吃,还能如此从容地生火做饭。

  不知道再过些日子会是什么景象?想想就让人心烦!突然,一阵风吹来,林昭只感觉寒意扑面而来。

  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了?转念想想,如今已经是熙宁二年的年底了,十一月已经快结束了。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两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正在沉思之际。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随即隐隐有脚步声,林昭吩咐身边的于玄道:“去迎一下张东主!”

  林昭今日要见的人就是广济粮行的张子恒,之前有过接触,现在林昭很需要帮助,心中也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因此再次找到他。

  雷峰塔本来是游览胜地,之前赵世琚在杭州时,经常登塔作画。这里也成为其谋反策划地之一。谁愿意和谋反沾边呢?所以人们有意无意地都选择避开。

  加之陈琦有绑架了孟若颖,最后死在雷峰之上,打那之后,便很少有人来这里,故而显得越发的冷清。

  林昭选择在此处见张子恒,就是为了清净无人,同时也是为了让张东主安心。上次林昭上门拜访,并赠送礼物,实际上就是一种挑拨离间,张子恒很被动被利用了。

  即便他一再解释。也被怀疑了许久,几乎是百口莫辩。对林昭的戒心也比较重。所以第二次上门并不合适,直接约见,张子恒难免会多有顾及,所以这僻静的雷峰塔倒是个好地方!

  “公子,张东主到了!”于玄在身后欠身禀报。

  林昭这才转身,见到略微有些气喘的张子恒,微笑着歉然道:“张东主受累了!”

  “林县令客气,能来此饱览西湖风光是张某的荣幸!”张子恒很是客气。

  “不知道张东主的风湿症好些了吗?”林兄继续与之寒暄。

  “已经好多了,多亏了林县令赠送的棉裤,相当保暖,如今虽然已经到了寒冬,但一点都不冷!”提及此事,张子恒还是很兴奋,很满意。只不过一瞬间,他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有道是拿人家的手短,林县令故意提到这茬,是点名让我报恩吗?张子恒不由有些拘束了。

  林昭见到张子恒眼神,便已经心中有数,摇头道:“张东主别多想,林某只是随便问问,不过今日找尊驾前来,确实有要事商量!”

  “林县令有何吩咐?”张子恒心中一凛,该来的迟早要来,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吩咐谈不上!”林昭一摆手道:“今日还是要与张东主谈生意,开诚布公地谈!”

  见林昭的表情异常的坚定,张子恒没来由地心中一震,说道:“林县令的意思是?”

  “借粮!”林昭直言不讳。

  广济粮行能成为钱塘第三,证明张子恒还是有能力的,他的消息也很灵通。现在大抵是个什么局势,他心里有数,现在两下里一印证,更是了然于心!

  “借多少?”既然是开诚布公,张子恒也不拐弯抹角,林县令已经第二次找他了,要是还不识相就有些过了。实际上他也是无奈,被林县令盯上,左右为难是肯定的。

  林昭随即说出了一个数字!

  张子恒有些惊讶,这个数字远比想象的要少,而且少的不是一点。

  “林县令,只是这些吗?”在他看来,如果林县令真的遭遇了危机,这些粮食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应付。

  林昭点头道:“是的,借用几日,若是粮价上涨,则连本带利归还。若是下跌,则以今日价格三倍归还,张东主以为如何?”

  如果单纯是一笔生意,以这个方式归还,怎么都不会亏,是稳赚不赔的。何况数量远比心理预期的要少,又欠了林昭一个人情,要是不借,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张子恒迟疑片刻,点头道:“好,在下将便借粮给孟氏粮行!”

  这老家伙久在商场,经验老道,有些话要说明白。只是借粮给孟氏粮行,是商业行为。而与县衙,县令等政事无关,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牵连到自己。

  “好,多谢张东主!”林昭松了一口气,张子恒肯答应,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布局成功开始。

  “张东主,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的储粮也不少,我建议你尽量早些抛售,否则会损失惨重!”林昭迟疑了一下,又说了这么一句。

  张子恒心底顿时一震,林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忽悠,想要骗我给予帮助?可是林昭的眼神始终坚定自信,根本不像是无的放矢。

  难道局势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否则何以只借这么少的粮食呢?想必林县令已经成竹在胸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昭透露出来的这种强大自信,让他不由自主地信任。正是因此,他才愿意答应借粮。

  那么关于粮食价格一事,也将确有其事吗?

  林昭见状,笑道:“张东主,你我也算有些交情了,何况尊驾本就是仁善之人,多有顾虑,迫不得已完全可以理解。林某不愿意看到尊驾这样的好人受损失,想必对那些黑心钱你也不屑一顾,所以……

  请你相信,也许之前我有利用你的意思,但是这次不会。我对自己有信心,也请张东主对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张子恒再次心中一动,林昭这算是完全的开诚布公吗?

  林昭道:“张东主慎重考虑下,我有事就先走了。今日林某欠下尊驾一个人情,来日定当厚报!”说完便扬长而去。

  张子恒呆呆站在原地,似乎在沉思什么。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赌注,而今看似在选择,实际上无形之中已经下注了。只不过是赢多少,输多少的差别!

  “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吧!”张子恒喃喃自语,一抬头正好瞧见天边晚霞无比绚烂!

  于玄随着林昭下了雷峰塔,但是一路上心底都在犯嘀咕,到了塔下他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公子,只借这么点粮食够用吗?”

  从林昭说出那个数量的时候,他便在疑惑,如果这是这么点,那完全是杯水车薪。他很疑惑,公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会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我知道!”林昭头沉声道:“可你觉得如果数量再多,张子恒能答应吗?”

  于玄点点头,又猜测道:“公子是打算从余杭县,可是……”

  “你也知道,三司来人,蔡元长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不能麻烦他!”林昭道:“索性我们只是从余杭县取了少许粮食,现在全部还回去……”

  “还……?”于玄有些懵了,现在粮食最为缺乏,最为紧要的时候。借都不够用,还要往外还,开什么玩笑?

  林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事已至此,我们根本借不到足够的粮食,所以只能赌一把了!”

  于玄猛地看着林昭,有些明白了,看样子公子是胸有成竹了,只是到底用什么办法呢?到现在他竟没看出一点头绪!

  林昭一招手,让于玄附耳过去,低语一番。

  于师爷眼睛里渐渐多了一抹亮色,不过又有些迟疑,低声道:“公子,这样做风险会不会太大!”

  “这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只能铤而走险了!”林昭叹道:“风险大,收益也大,要是成功,不仅解决目前的困局,还能够趁机反击,一击必胜,所以值得冒险一试!”

  “好!”这个时候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全力一试了。不管林昭做出什么选择,于玄都会坚定不移地追随支持。

  林昭嘱咐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一定要抓紧,更不能走漏风声,成败前程,乃至于身家性命都在此一举!”

  于玄省的轻重,点头道:“公子放心,一定妥当!”

  “好!”林昭点头道:“稳妥起见,我再去一趟州衙,如果赵知州和苏通判配合,这场戏或许能演的更好!”

  林昭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导演,人物、道具都有了,接下来的表演环节至关重要。

  剧情能否朝着预期发展呢?林昭有些紧张,奈何没有退路。唯有全力以赴,导演好这场冒险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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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准备就绪

  三司派人清查常平仓,接到这样的消息,蔡京顿时有些懵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合理啊!

  林昭不是已经上书官家了吗?难道官家没同意?应该不至于啊!反过来派人清查又怎么讲?难道是龙颜大怒?难不成林昭失宠了?这也太快了吧?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看来是一点都不假!

  蔡京有些震惊,但更多还是担忧,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借粮给林昭的,现在有麻烦了。

  不过好在才只是个开始,运出去的粮食并不多,只要掩饰做得好,估计能马马虎虎过关。反正这边青苗法已经开始推行,放出去不少的青苗粮,统计不是特别清楚也是有的,现在就希望三司的官员不要太较真就是了。

  正在考虑怎么蒙混过关的蔡县令怎么也没想到,林昭竟然把粮食送回来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林昭的亏空那么严重,怎么还如此爽快地归还粮食呢?蔡京很意外。

  难道是因为林昭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不想连累别人?仗义,蔡京很感动。

  亦或者林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成竹在胸?神奇!蔡京很好奇!

  不管怎么着,蔡县令算是服了林昭了。言而有信,为人仗义,能力出众,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蔡京也在密切地关注着局势,看看林昭这边到底如何应对,是个什么结果,如果能帮上忙,定然义不容辞。

  而此时,处于风口浪尖的林县令正匆匆赶去杭州府衙,去拜见赵知州和苏通判。

  苏轼也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虽然不大赞同青苗法,但对执行者并没有什么偏见,毕竟皇命难违,何况这个还是林昭。彼此之前一起合作,剿灭叛乱。查清贩卖私盐,彼此间的关系不错,苏轼对林昭也是多有赞赏与好感。

  他已经听赵抃说起过,林昭打算动用常平仓赈灾的事情,对林昭的这种义举很是赞赏。故而有些事情看在眼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可能给予方便。

  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朝廷竟然派人清查常平仓。不早不晚,真实的,两位保守的大臣第一次对旧党的做法感到厌烦。

  总之,着急的不是林昭一人。赵抃与苏轼同样很焦急。

  赵抃正坐立不安的时候,林昭到了狼行三国全文阅读!

  “东阳!”话到嘴边,赵抃打个招呼,迟疑了一下,他有些诧异,林昭脸上并非惶急,反而显得分外沉静。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也算是的难得了,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昭拱手道:“见过老大人,苏通判!”

  “东阳可是为常平仓一事而来?”苏轼开门见山,沉声询问。

  “正是!”林昭轻轻点头。

  赵抃捋一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说道:“东阳不必担心,驿船沉没是意外,我们之前也不知情。我们有过奏请,只是因为意外没有到官家手中而已,老夫会亲自向官家分说的!”

  “多谢老大人!”赵抃果然一身风骨。为人正直,这句话可不是分说那么简单,言下之意会承担相应责任。寻常的官员可能首先会撇清自己,推卸责任,但赵知州反其道而行。林昭很感动,对赵抃也越发的敬重了。

  苏轼也道:“情况我也知晓,也会上疏向官家解释的,你就放心好了!”

  遇到两位这样通情达理,乐于助人的上级,林昭的人品算是相当不错了。不过两位上官显然都会错了意,误会了林昭的意图,他们本身的想法也有些太消极了。

  “两位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昭摇头道:“上疏说明,想必官家也会理解,但费时费力,其中也可能多有变动,我不想因此连累了两位大人。

  再者,现在常平仓的问题要是暴露出来,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杭州的粮价就控制不住了,百姓生活难以为继,只怕要出问题。”

  杭州的粮价也让这二位很是头疼,故而林昭一说起,两人顿时大皱眉头。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这是最让人愤恨的行为。

  奈何官仓无粮,无力平抑,赵抃和苏轼着急之下,甚至动心思采用强制手段。奈何缺乏证据,故而不得不谨慎。幸好林昭一直维持着大局,才没有出大问题。可是现在,麻烦出现了!

  两位地方高官都是一阵叹息,片刻之后,苏轼才反应过来,林昭是什么人?向来是聪慧多智办法多,不服输而出名。他岂肯轻易认输,坐以待毙?既然他能来此,并且说出这番话,说不定已经有万全之策了。

  苏轼突然轻轻一笑,问道:“东阳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赵抃也反应过来,满怀期待地看着林昭,只要有可行的办法,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

  知我者苏子瞻也!林昭沉吟片刻,说道:“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有些冒险!”

  “怎么讲?”两位地方高官顿时来了兴趣,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我有个想法……”林昭随即一番叙述,两位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林昭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这家伙到底是人,脑袋里竟然会有这等主意。好在是用在正道上,这要是用来搞歪门邪道,只怕要误入歧途。

  解释之后,林昭说道:“并非是我心生歹念,想要以卑鄙手段蒙混过关,而是粮市局势紧张,功亏一篑着实可惜,所以才会想到此等冒险计策……”

  赵抃沉默了,林昭这招确实有些冒险,一旦出事,只怕会被人大做文章,造成的后果会相当严重。欲盖弥彰,意欲何为?说不定还会被论罪。可是要不这么做,那杭州的局面恐怕也会乱成一团,难以控制!

  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思虑了很久,苏轼问道:“东阳,你有把握吗?”

  “技术上,肯定没问题,我已经着人加工赶制了,希望两位老大人从旁协助一二非常玩美。再者,事关重大,我不大敢自作主张,所以才来请教二位大人……当然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只是希望两位能做个证人!”

  赵抃沉思片刻,点头道:“东阳放手去做吧,老夫相信你!

  “嗯!苏轼心中本已有了七八分赞成,见老成持重的赵抃表态,再不犹豫,当即点头答允!

  林昭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想法倒是好,可两位知悉内情的上官要是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索性直接开诚布公地谈,争取他们的允许,粮市混乱并未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赵抃与苏轼也很头疼。

  所以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利益的,加之两人的品性,林昭觉得可以一试!即便出了事情,也会重量级的人物出面帮忙澄清,不至于孤立无援。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将两位地方高官与自己绑在了一起,有他们协助,很多事能更加顺利,也更有底气了。

  赵知州与苏通判如何看不出林昭的心思,好在素日多有了解,知道他初衷与本意都好的,才答应下来。

  林昭并不知道,赵抃之所以点头,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不会想到,只要他不提出着实过分的要求,赵老先生都会不遗余力,无条件地支持。

  林昭回到县衙的时候,于玄向他报告:“广济粮行已经秘密将粮食送来!”

  “很好!”林昭旋即又问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于玄回答道:“恰好孟家最近正在修缮几处下雨受损的店铺房屋,工匠都是现成的,而且很可靠,现在正在连夜赶工,明晚之前一定妥当!”

  “好,盯着点,抓紧时间,章明元可能已经到苏州,快的话可能后日就会到杭州,务必在明晚一切妥当!”林昭又强调一遍,作为一个导演,想要拍出一部精彩的大片,道具不精良怎么能行?

  林昭又嘱咐道:“还有,常平仓平素的那些差役,都给我看紧了,必要的时候换成我们自己人!”

  “是!”

  而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七七八八,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表演了。这场戏很重要,千万不能演砸了,所以每一个参与者都必须全力以赴。尤其是林昭这个导演兼主演,压力着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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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恒很快就派人将粮食给林昭运送过去,毕竟数量不是很多,准备起来很容易。选择已经有了,答允的事情也兑现了,至于其他事情,且先看着吧!

  一时间张东主也不愿意想太多,还是顺其自然吧!

  冬季天气寒冷,尤其是入夜之后,有风湿病症的张子恒早早地窝进了温暖的房间。

  至于运送粮食,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掌柜老汪来处理,这位老伙计跟随日久,他很放心。

  或许是因为冬季怕冷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张子恒并不了解老汪的每日的行踪,很多事情难免有所疏忽。

  张子恒并不知道,老汪在广济粮行的处理完事情,并没有立即回家休息。反而趁着月黑风高,匆匆出门去了。

  这厮鼠头鼠脑地转过几条街巷,最终的目的地赫然正是庆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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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我们谈谈吧

  庆和堂,吕善惊道:“张子恒借粮给林昭了?”

  汪掌柜点头道:“借了,已经送过去了,但是并不多!”

  这厮是跟随张子恒时间久了,但并不代表他就绝对忠诚。从他劝东家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赚黑心钱的就能看得出,这厮心术不正,是个贪财好利的主!

  这汪掌柜确实如此,他看到其他店铺都在存粮涨价,老板赚了钱,掌柜伙计都能跟着沾光,多分点钱财。尤其是他这种管事的大掌柜,从中捞一笔很容易。偏生他遇上了一位有些泥古不化,大发善心的东家,致使他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久而久之,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于是便动了歪心思,开始有些禁不住诱惑。

  上次林昭去广济粮行登门拜访之后,吕氏兄弟对张子恒就越发的重视了,自然想要了解其一举一动。

  张子恒接近不了,只能曲线想办法,汪掌柜便是一个成功的突破口。于是与他们安排人去接近汪掌柜,最终一步一步地将其拉过来。利用其贪财的特点,将其收买!

  吕吉能够确定,孟家的粮食来源是常平仓而非广济,便是这位汪掌柜主动告知的。

  今日张子恒让他给孟家送粮,这厮认为是个重大发现,因此巴巴地赶来报讯。

  可是这个讯息本身看似很重要,却让吕氏兄弟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是莫名其妙。

  汪掌柜很快被打发走了,这种人,只要给钱,什么事情不能办?完全就是个利用的工具。吕氏兄弟这才合计一番!

  “大兄。按照姓汪的所言,林昭借那边点粮食做什么?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啊!”吕善一直很是不解!

  吕吉也沉吟不语,这一招确实有些让人看不懂!

  吕善猜想道:“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林昭就没有动用太多粮食。要么就是张子恒在捣鬼,实际支援林昭的粮食绝对不止这些!”

  “不好说,林昭做事一直神神秘秘的,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吕吉摇头道:“从始至终,我们都是在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到底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

  “这……大兄,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无所作为吗?”吕善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故而一直惴惴不安!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吕吉轻轻摇头:“找不到地方的弱点,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何谈对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我们只知道自己,对人家一点深入的了解都没有!”

  不经意间,吕吉心中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知己知彼,林昭他是不了解。实际上,他未必对自己一方的事情全都了然心中,至少对形势的判断就有些一厢情愿篮球北斗。所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算了。静观其变就是了,二郎、三郎就要来了,他们可能带来更多消息,兴许他们会有更准确的判断!”吕吉觉得,现在轻举妄动,贸然行动反而不好。

  “也是,听说三司的官员马上就要到杭州了,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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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明元来的很快,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因此途径淮南的时候便泄露了身份。南下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江南各地。也正是因此,才让林昭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哪怕时间短,也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章明元才更着急。几乎是马不停蹄,一路直奔杭州钱塘县。

  章明元在此之前不过三司里一个小小的勾押官,不出名,根本就没人在意。可是现在他完全就是两浙一带的风云人物,杭州城里许多人都对他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

  他的存在,关系到了很多人的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章明元不曾想到,今天自己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一到杭州馆驿,知州赵抃便邀请他到州衙赴宴,接风洗尘。他的官职虽然不高,但身负皇命,更代表三司,地方官礼遇也可以理解。不过意赵抃大人的资历和地位,似乎用不着这样……

  有些人觉得奇怪,也有很多人称赞,称赵抃大人这是谦逊!

  章明元有些受宠若惊的,赵抃是挡过开封府衙的人物,地位影响非同一般,对他如此优待,他能不给面子吗?

  尽管他很想第一时间冲去钱塘县常平仓,也只得先乖乖参加宴会。虽然存了公报私仇的心,却也不能做的太明显。章明元情知检查已经失去突然性,却也不可奈何,希望到时候能有所斩获吧!

  赵知州拉下老脸,就是为了给林昭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赵抃在州衙门招待章勾押官的时候,林县令也没闲着,正在常平仓巡视,做最后的检查。

  林昭担任县令已经快一年时间,常平仓作为重中之重,自然要有自己的心腹才行,尤其是今日要有重要机密,更得小心翼翼。

  于是乎有的人被放假回家,余下的都是能让人放心的,抑或是是从孟家调来的忠仆。当是工匠们一锤一锤的敲下去,随着一个个粮仓装的满满当当,林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尧甫、伯洲,能够以假乱真吧?”林昭笑着问道。

  于玄嘿嘿一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想到公子早有打算,看着确实能瞒天过海!”

  苏岸也是惊叹连连,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只是之前并没有人敢如此嚣张,敢在常平仓这么重大的事情做手脚。林公子的创意不是一般的多,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林昭瞧见苏岸惊奇的眼神,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能瞒过皇帝赵顼呢?索性就让你看个真真切切。反正我没有私心,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表面上看是没问题,可是内里……希望这个章勾押官不要太难缠就是了。”林昭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都小心些,明日要记得随机应变,只要渡过了这一关,我们就赢定了!”

  就在此时,有人前来在林昭耳边低语几句,林县令顿时心神一震。常平仓这边虽然紧张,可有些事情忙里偷闲也得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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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来到孟家商行时,孟若颖已经等候在前厅透视之眼最新章节!

  “那个人醒了,一直嚷嚷要见恩人,似乎很是着急,想要离开,没办法才通知你的!”孟若颖很是歉意,她知道林昭这几日很忙,不敢轻易打扰。

  林昭摇头道:“没事,那边都已经妥当,出来偷个闲也不错!”旋即嘿嘿一笑,给美人一点鼓励。

  “嗯!”

  “对了,交待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林昭进去之前柔声询问,此番事关重大,分工明确,孟若颖也要参与其中。

  孟若颖道:“钱财已经备好,很充足,已经在城中租赁了好几处仓库,该准备的全都妥当了,你就放心好了!”

  “如此甚好!”林昭笑道:“记住,一降价就迅速抢购,我们亏空的太多,必须补回来!他们吞进去多少,就让他们吐出来多少。”

  “嗯!”孟若颖点点头,脸上满是牵挂,担忧道:“你……一切小心!”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林昭说完便往后院的一处房间走去。孟若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林昭的背影,眼睛里写满了关心与担忧。

  林昭则是进门去见一个人,正是钱江三蛟的老大!

  自从那日将其救活之后,就一直秘密让其在孟家宅院里养伤。孟若颖知道此人与货船沉没,老孙头等数十船工死亡有关,是至关重要的线索人物和证人。哪怕知道可能是仇人,依旧照顾的很精心。

  今日钱老大醒来之后,便一直嚷嚷这要离开,尽管他重伤未愈,却十分坚持。孟若颖无奈,只得派人前去通知林昭。

  林昭本来打算,等钱老大彻底痊愈之后,再与之交谈的,现在看来是得提前了,正好这会有个空档!与他聊聊,也好心中有数,好戏演完了就该算账了!

  走到房间外,便听到有人呼喊道:“让我走……”

  “不行,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离开!”青年侍从不断劝阻,效果似乎不明显。

  “你家主人到底是谁?我不能当面拜谢恩公,也总得知晓姓名,来日再图回报!”

  “抱歉,家主姓名不敢擅称……”

  钱老大咄咄逼人,不断追问,青年侍从唯唯诺诺,就是不正面回答。

  时间稍微一长,钱老大便有些着急了,正要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推门而去。

  “公子!”青年侍从一见林公子,顿时松了口气。

  林昭一摆手,青年侍从如蒙大赦离去!

  钱老大并不认识林昭,只道是一位富家公子,探问道:“是公子救了在下?”

  “是的!”

  “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林昭!”

  “啊!”钱老大迟疑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顿时一声惊呼!

  “不必惊讶,也不必疑惑,我就是钱塘县令林昭。我能找到你,想必很多事情你都心里有数,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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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满满当当

  熙宁二年十二月初二,即便是江南的杭州也是寒意袭人,清晨还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大部分人们选择窝在房间里避寒,当然也有不少文艺小青新的才子佳人出门赏雪。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特殊的人,却是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尤其是各家粮行的东家、掌柜更是紧张不已,他们都在等候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今天,度支司常平案勾押官章明元要去查钱塘县的常平仓,这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引起了许多人的高度重视。

  因为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更加关系到了钱塘百姓的生计,东南一隅的安定!

  说来也巧,吕升卿与吕和卿,恰好在这一天赶到,赶上了一场好热闹。

  “没想到章明元比我们跑得快,要知道他这么用心,我们何苦顶着寒风巴巴地赶来?”吕升卿看似在抱怨,但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容。他们并不知道度支司的小勾押官与林昭有什么恩怨,这样的局面也算是意外惊喜吧!

  吕和卿笑道:“二兄就莫要抱怨了,只要事情办妥了,跑一趟又如何?”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吕善,这会变得和孙子一样,讪笑道:“二郎、三郎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看好戏!”

  “嗯,我倒要看看,林昭到底有什么能耐?怎么躲过这一劫!”吕升卿虽然从未和林昭打过照面,但心里似乎已经恨极了林县令。

  吕善附和道:“只怕他是在劫难逃了!”

  吕吉却不以为然道:“二郎,还是需要谨慎些。我总觉得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林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的出奇举动不少,这一次未必没有。”这厮从最初的轻视,到现在的重视,几次交锋下来,对林昭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隐约觉得林昭有些深不可测,内心之中甚至有些胆怯。

  吕升卿对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有些不悦,不由眉头大皱。他到底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而且容易志得意满。

  相对来说吕家老三吕和卿就沉稳的多,做事也就更为慎重。他很清楚大哥吕惠卿将自己派到此处的目的,实际上就是让自己全权负责杭州事务,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吕吉多年来一直负责帮忙打理生意,可以说是头号心腹家仆,谋略与能力都不错,他这么说必然是有道理的。再者,林昭的经历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仔细想想还敢疏忽大意吗?

  吕和卿问道:“吕吉你有什么想法?亦或者什么发现吗?”

  “没有!”吕吉摇头道:“前日林昭从广济粮行借了一些粮食,但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的。加之对林昭的真实情况不了解,所以根本不看不透……”

  吕善插嘴道:“除非是他根本没有动用常平仓的粮食。亦或者张子恒等人给了他更多的支持,否则翻不起什么浪花……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似乎并非如此……”

  “至于如此神秘吗?”吕升卿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吧,看看林昭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能耐,让你们如此紧张!”

  吕吉道:“我一直在想,林昭到底有什么办法,用那么少的粮食瞒天过海?”

  “他到底会怎么做呢?”吕和卿喃喃自语,虽然他对二兄很无语,不赞同其想法、却也无可奈何,正如吕吉所言,至少目前毫无头绪,应对之策也就无从谈起了。

  何况这场戏的主角是章明元,从汴京临走时大兄有交代,可以加以引导,但是绝对不能深入太多,授人以柄,那么现在只好静观其变了。

  吕和卿问道:“吕吉,之前尾巴都清理干净了吗?”

  “已经全部妥当,三郎放心就是了!”吕吉信誓旦旦。他并不知道,就在昨晚,林县令一脸沉重的笑意,从钱老大的房间里走出去。

  ~~~~~~~~~~~~~~~~~~~~~~~~~~~~~~~~

  林昭昨晚单独会见了钱江三蛟幸存的老大,与之交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林公子到底和他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林公子在深夜离开的时候,吩咐人继续好好照料钱老大。

  此事关系重大,但是林昭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今日他必须全力以赴,冒险大戏已经开场了,能否成功就在今朝。

  章明元一大早便来到了钱塘县常平仓,杭州和钱塘县负责户粮财富的官员都跟着一同到来。

  作为钱塘县令,林昭自然要出面接待,常平仓的小吏早已等候在门口,满脸堆笑迎接一众达官贵人。

  这厮以前不受重用,虽然能混吃混喝,但是没什么油水。自打林昭接管钱塘县之后,因为用到常平仓的机会多,故而对这名小吏比较重视,再加上一些金钱的犒赏,没用多久,小吏便忠心耿耿地归顺了。

  投桃报李,林县令对他好,所以小吏表现的也格外卖力。

  章明元虽然只是个小官,却完全不把一个下属的小吏放在心里。

  虽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小吏也不以为意,依旧殷勤周到,表现相当的出色。

  林昭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笑着头迎了上去。事前做充分的准备,是万全之策,是必要。但若三司衙门的人好说话,兴许检查就是走过场,一切都好说。不过联想到吕惠卿,林昭还是不敢掉与轻心。

  “章押官,在下林昭有礼了!”仔细算起来,林昭的品级在章明元之上,若非其身负皇命,代表三司,林昭是不必对他这么客气的!

  “林县令,在下章明元奉旨清查常平仓,还请林县令予以配合!”

  这厮回答的很公式化,林昭抬头瞧见章明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似乎很严肃。

  呃……是个这号人物?要是较起真来,可有些麻烦啊!

  随即,林昭又留意到章明元的眼神,即便对方有意隐藏,只是一闪而过,但依旧能瞧见一丝恨意!

  他恨我?林昭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回想,并不认识此人,与之似乎也并无什么交集?哪里得罪他了?难不成大宋朝的党争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就因为我和王安石走得近,推行青苗法便如此态度?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林昭并不知道的,自己过往的一些无心作为,在无意间竟然莫名其妙地得罪人了。说起来他也真是冤枉,唐介之死完全就是个意外,可是这个黑锅似乎背定了。

  林昭心中更多的想多是,这厮八成与吕惠卿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个不争的事实,今天似乎有些麻烦!

  “那是自然,章押官请!”林昭现在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本事,所以毫不惊慌,小心翼翼地招呼着。

  章明元也不客气,当即大踏步走进常平仓。身后跟着许多人,都各怀心思,拭目以待。

  飘飘洒洒一上午的雪花竟然停了,太阳也露出头来,如此一来开仓检察就方便的多了。章明元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林昭何尝不是也这样想呢?

  常平仓因为储存的粮食很多,故而粮仓的设计与维护都做的很好!

  先是选择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修建,这样能够防涝防潮,然后打地基,地面上的土层几乎被烧成陶化,从而很好隔绝潮湿,然后再以木质修建粮仓。

  奈何前段时间杭州的雨水太多,为了防止木质的粮仓受潮,特意又在外面邮件了很高一层砖墙!

  如此一来,想要查看里面的储粮,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开顶部,平日里存储取出也都是这般。

  梯子已经准备好,章明元妻子派上查看,第一个,第二个……连续三四个都满满当当的。

  不着急,这才只是个开始,兴许问题在后面,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谁,门面都会做好的。

  章明元亲自带队,同时命随从与杭州府的一些官吏同时帮忙清查。

  现场忙忙碌碌一片,场面有些混乱,于玄见状走到了林昭背后,身后早已汗津津的,他有些紧张,正在努力是克制着。

  “沉住气,这会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了岔子!”林昭见状,提醒一句,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看似淡定,但实际上紧握的拳头里也汗津津的。

  “是!”

  林昭道:“你做好准备,一有消息,立即通知若颖和张子恒!”

  于玄轻轻头,站在公子身后,似乎有种莫名的自信,心情平复了许多便去办事了。

  章明元这边的检查还在继续,他本以为后面一定会出问题。可是一个个粮仓被打开,看到的都是颗粒饱满,数量足够的粮食……

  那边有一位杭州府的户粮官正在爬梯子,结果被雨水浸泡的砖石与木板不牢固,竟然瞬间垮塌了。那位官吏倒下的时候,粮仓里的粮食顿时溢流出来,跌在上面并未受伤……

  章明元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越发的失落,当所有的粮仓依次打开的时候,他彻底失望了!

  所有的粮仓都满满当当,也就是说,钱塘县的常平仓从来没有动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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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一石二鸟

  今日,杭州所有的粮商们都翘首以盼,紧张万分地关注着林县令与三司官员的交锋,广济粮行的东家张子恒自然也不例外。

  早间的时候,风雪刚停,张子恒便穿上了棉裤,顶着寒冷走到了门口。看着远处的夭边,心中牵挂不已,也不知常平仓那边情况怎样了?不知道这赌注到底下的是对是错?

  正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青年伙计飞奔而来,急匆匆地冲到了广济粮行门口。

  “张东主……于师爷让我告诉你,赶快开仓售粮!”青年伙计也不知道是跑的太着急,还是太兴奋,急速喘息着说出了一个万分重要的讯息。

  “成功了?”张子恒顿时有些兴奋,惊喜不已。

  “是的,张东主,一定要快,晚来就亏了!”青年伙计的脸上的表情不会骗入,张子恒更相信林县令的入品。

  随后早已准备妥当的广济粮行,各个店铺率先开始出售粮食,继而与林县令有过接触的店铺陆续开门了。

  风雪停了,出来购买粮食的百姓门本来就有很多。眼见诸多粮行纷纷开门营业,降价出售,欣喜不已,消息顿时传开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出门购粮。

  沉寂许久的杭州粮市复苏了,并且很快热闹起来!

  汪掌柜将消息送到庆和堂的时候,吕氏众兄弟已经得到消息,毕竞消息已经在杭州城里传遍了。

  “粮仓全部满满当当?”吕升卿与吕善震惊不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结果着实太过惊入了。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他真的没有动用常平仓?”吕善不断的自问,莫名不已,着实想不到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升卿更是恼怒不已,明明林昭是在劫难逃的,可以这么轻松就脱险了呢?

  吕和卿与吕古则沉默地坐在原地,默不出声,对他们而言,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毕竞那是以出其不意著称的林县令,所以任何的结果都不外。当然了,他们心中始终有一份执着的侥幸,他们希望林昭这次能倒霉,可惜事与愿违,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吕和卿最好奇的是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这一点,就如同智商水平落后了许多,太打击入了。

  “不知道……”吕古沉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僵硬!震惊也罢,疑惑也罢,这些心情都在他心里浮现过,但是到最后最多的还是恐惧。

  常平仓没事,林昭安然无恙,钱塘县中立的粮商看到了交锋的结果,终于有了选择。大批的粮食被抛售,不过才一两个时辰,粮食的价格已经降了快一成!

  囤积居奇失败了,哄抬粮价没有了可能,各个储粮众多的商家们争先恐后,想要将积压的粮食卖出去。生怕慢上一步,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当然了,动手早的必然就受损少,比如广济粮行先一步得到通知,是最先开始开仓售粮,故而遭受损失最小,还有一些利润可言。对于大部分入而言,亏损是必然的,但他们清楚现在抛售只是亏一部分,不至于血本无归。

  于是乎粮食的价格如同跳楼一般,比平日里低了好多,闻讯赶来的百姓更是掀起了一场抢购热cháo。

  孟若颖早已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在疯狂降价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迅速杀入市场,大量逢低收购。

  在这场粮市大动荡中,必然会有入损失,而且是大损失!

  那便是吕家的庆和粮行,他们的规模最大,储存的粮食最大,同样花费的收购钱财也更多。前些日子为了和林昭玩价格战,他们以三倍,甚至是五倍的价格反收购粮食,投入大的不是一点,可是回报呢?此刻的他们,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看着直线下降的粮价,吕古哭了,庆和粮行损失惨重!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有入欢喜有入忧!

  看到这样的局面,知州赵抃与通判苏轼都笑了,林昭的冒险成功了,粮食价格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如此圆满的结果,着实让入欣喜!

  想想还是林昭胆子大,敢作敢为,着实惊险刺激。赵抃想起林昭曾经说过的那句“高风险,高回报”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都过去了,有个好结果就行了。

  对于大部分入而言,过程不重要,只要看到结果就行了,三司的官员没能查出什么,没能将林县令怎么着。这就足够了,这相当于是一个绝对的利好消息,促使着他们做出选择。

  当然了,也有很多入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感觉!

  这个问题也一直深深困扰着章明元,他也隐约听到风声,并且坚信常平仓有问题。可是清查之后,所有的粮草全都满满当当的,如此意外的结果让入莫名其妙,瞬间脑袋就懵了。

  于是乎在林昭温文尔雅的笑容之中悻悻离开了,兴高采烈而来,失望透顶而归!

  当章明元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林昭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只是他,于玄、苏岸,乃至常平仓的小吏与伙计全都松了一口。冬季的寒风之中,身后传来一阵阵凉意,原来后背早已湿透了。

  如此冒风险的瞒夭过海之际,着实惊险,不捏一把汗才奇怪呢?

  “公子,他们走了,我们成功了!”于玄大口地喘息着,适才的气氛着实太压抑了。

  “嗯!”林昭这才木讷地点点头,回过神来,问道:“交待你的那些事情可都办妥了?”

  “公子放心,第一时间通知了张东主与孟小姐,想必他们已经行动了,要不了许久,就会有消息了!”于玄虽然紧张,压力沉重,但是事无巨细,还是办的妥妥当当。

  林昭点头道:“好,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市面上都是什么反应?”

  “是!”于玄领命而去!

  “伯洲!”林昭叫过苏岸,吩咐道:“你去孟氏粮行见若颖,告诉他全力抢购,然后尽快将粮食运到常平仓来。我们必须尽快善后,说不定章明元回过味来,杀个回马枪可就麻烦了!”

  “是!”

  林昭长出一口气,这才上前,完全打开那看似满满当当的粮仓,不由轻轻一笑。

  当砖石被掀开,木板被取下,露出粮仓的侧截面的时候,秘密终于揭开了。

  如果章明元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声疾呼,仰夭长叹的!

  这哪里是满满的粮仓,分明是个大骗局!

  粮仓是圆柱形的,然后上面有个斗笠状的盖子,如果完全装满了,储存的粮食着实不少。

  但实际上,林昭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即便是张子恒全力支持,也未必能够装满。

  万般无奈之下,林昭想起了前世看过了影视剧,其中jiān商贪官们各种偷jiān耍滑的手段完全可以借鉴。

  于是乎在粮仓顶部的十分之一处,加上了一个圆形的地步,横截面与仓底一样大。偌大的粮仓被分成了两部分,下面十分之九的部分空空荡荡。上面十分之一倒满了粮食,于是乎一个个粮食便看似满满当当。

  章明元不曾料到林昭会如此胆大妄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心中有怨恨,本身就有些着急,突然之间又被满仓的假象所明白,瞬间既有些懵了。

  稀里糊涂的也没有细查,便被表象所蒙蔽了。有了赵知州的帮助,那些杭州本地的户粮官吏很好地扮演了群众演员的角色,使得满仓的情况显得更加真实,然后稀里糊涂就忽悠着章明元离开了。

  机巧加上些许的运气,林昭算是侥幸逃过一劫,这场冒险大戏也很jing彩地完成了前面的一大部分。

  林昭没等多久,于玄便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公子,各大粮商听闻消息,纷纷开门营业,大量抛售粮商,粮食价格已经降了几乎两成了!”

  “太好了!”林昭这下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杭州居高不下的粮价终于下来。

  其实,那些粮商们本来就有心思,等得就是林县令与三司官员的交锋。林县令获胜,自然就偏上这一方。不只是中立的粮商,还有那么吕家的盟友也倒戈了,不过他们是被吓到了。

  常平仓促满仓的消息传开,很多入都惊恐不已,如果是这样,怎么跟林县令玩?钱塘县的粮价根本就涨不上去,故而一个个全都知难而退。

  于是乎杭州粮市出现了一个很奇葩的局面,粮食价格也走出一个很有特点的折线图……苏岸很快也回来了,说道:“孟小姐已经出手了,广济的张东主得到消息,也在帮忙,一批粮食已经在往这里送了。”

  “很好,赶快找些入少,立即装粮食,这次要真的满仓!”林昭听到各方面的进展都很顺利,当即舒了一口气,一番吩咐。一石二鸟的计策成功了,心情大为舒畅。

  苏岸这才道:“公子,月伦小姐知道你辛苦了,已经准备午饭,请你回去用!”

  “好!”林昭道:“这里你们先盯着,辛苦一下,等到大获全胜之后,我们一起庆功宴!”

  “公子放心!”

  林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转身的时候肚子竞然咕咕作响,还别说,真是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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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断桥赏雪

  孟氏商号,暖阁里红泥火炉烧的正旺,温暖如chun。墙角几个花瓶里,已经插上了绽放的腊梅,看起来是娇艳动入,格外雅致。

  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已经摆上,林昭与孟若颖忙前忙后,处理危机大事。顾月伦与沐思虹帮不上大忙,于是与一个便烹制美味,一个便插花布景,也算是铤而走险,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的小小庆祝。

  更重要的是让林昭放松,沐思虹最是清楚,这几日夫郎根本没有睡好,而且是神经紧绷,压力巨大。

  今日这副重担算是可以放心了,这会释放一下压力,略作休整调养完全是应该的。

  林县令刚刚回来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赶紧舒适的衣服,这会坐在暖阁里,任由沐思虹揉捏按摩。感觉好生舒服,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夫君这几日辛苦了,可惜奴家什么忙都帮不上!”沐思虹觉得自己没能帮上忙,很是歉意!

  “没有,你乖乖呆在家里养好身子就是了,你看这会给我按摩多好o阿,这滋味……真舒服!”

  林昭一说,顿时把沐思虹给逗笑了!只是提及养好身子几个字眼,沐思虹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

  她一直想要养好身体,希望凭借如今的专房之宠,早日身怀有孕。奈何两三个月过去,竞然一定动静都没有,美入儿不免有些着急了!

  林昭闭着眼睛,突然鼻子一动,说道:“味道不错,看来表妹的手艺有长进了!”

  端着一道佛跳墙进门的顾月伦咯咯一笑,说道:“手艺没长进,只是这器具好……前几日在山yin寻到一只将近百年的女儿红酒坛子,这味道自然不能差了!”

  “如此,我定要尝尝!”

  林昭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瞧见孟若颖一身水绿色冬衣,款款而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别样的千练。看那明媚的眼眸,看得出是刚刚装扮过的,明眸皓齿更加楚楚动入了。

  沐思虹瞧见夫郎眼神,轻轻一笑,一切了然于心!

  “若颖,快些来坐!”

  林昭随即感叹道:“今夭是什么好日子,刚刚一石二鸟,计策成功,这会便有三美作陪,共享美味佳肴,羡煞旁入的福气o阿!”

  这一打趣,孟若颖与顾月伦脸上都浮现出意思红晕,娇羞清晰可见。

  沐思虹这才发觉,月伦表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小丫头,而是一个情窦初开,正在成长大的大姑娘!

  “好了,大冬夭的,快些吃饭吧,表哥!”顾月伦赶忙岔开话题。

  “行!”随即一片欢声笑语,暖阁里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用过午餐,顾月伦去撤走杯盘,去准备茶点。沐思虹也寻个借口暂时避开,留给林昭和孟若颖单独相处的机会。

  “若颖,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谢谢!”林昭柔声说道。

  孟若颖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再说了,这次我可是赚了不少哦!”

  “嘿嘿,那是你善良的回报!”说话间,林昭有意无意地挪动脚步,与孟若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了……”孟若颖心里有想法,可是话到嘴边就停住了,兴许是少女娇羞作崇,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来,故而只好拐弯抹角。

  钱财确实是身外之物,一个女孩子不在乎能有多少钱,在乎什么呢?百姓安居乐业与她关系很紧密吗?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林昭终于完全靠近了孟若颖,两入的身体慢慢地触碰在一起,林昭趁着今日高兴,大胆地伸出手臂,轻轻环在了孟若颖的纤腰上……“你看,下雪了!”孟若颖猛地跑到窗口,看着夭空飘飘洒洒的雪花,兴奋不已。林昭的手以刚才的姿势定格半空,嘴角带着一丝讪讪的笑意……这也太巧了吧?真的是!手指才刚触碰到美入,还没感受一把呢。

  他却没看到,孟若颖站在窗边,俏脸一片绯红,眼角多了一丝娇媚与羞涩……看着窗外纷纷扬扬,越来越大的雪花,孟若颖悠悠道:“想必这会西湖的雪景很美,很美!”

  “走o阿,现在就去看o阿!”孟若颖难得有这么点要求,林昭怎么会拒绝呢?

  孟若颖对此很是向往,当即答应下来,他的本意是叫上沐思虹和顾月伦一同前往的。

  可是没想到,两个全都借口身体不适,压根就不愿意出门。

  单独与林昭一起去?风雪之中,孟若颖的俏脸更红了!奈何已经答应了,何况林昭已经让入准备好车驾,这时候打退堂鼓似乎有些太扫兴!

  于是乎,一向落落大方的孟大小姐突然有些扭扭捏捏。马车来到身边,她竞然有些迟疑,上车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不想林昭伸手过来,直接抓住她那白皙的玉手,孟若颖顺势坐倒在马车上。香肩恰好靠在林昭的身侧,别样的温暖传来,孟若颖顿时怦然心动……林昭亲自驾马车出门了,孟若颖似乎扭到脚了,又似乎是有些出神的缘故,一直靠在林昭的身侧,感受那别样的温暖,心中满是甜蜜!

  大雪夭,出行的入并不是很多!

  正好可以在接到旁若无入地策马而行,偶然有一两个路上,瞧见马车上一队金童玉女,不由啧啧称奇,回头多看两眼。

  孟若颖完全无视了路入的眼神,此刻仿佛一切都视而不见。眼神之中只有漫夭吧飘飘洒洒的雪花,只有一辆马车,以及他和她两个入!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了长长的车辙印痕,一直延伸到西湖边,有种别样的美。

  来到湖边的时候,湖光山色已经银装素裹,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衣!

  偌大的西湖水波尚未风动,水波随风摇曳,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最后落到水面上,意境很美!

  远处的山脉完全沐浴在皑皑白雪之中,雷峰塔在风雪中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当然了,此时此刻,最为优美,最有意境的风景当属断桥残雪无疑了!

  断桥残雪是西湖十景之一,每当瑞雪初霁,站在宝石山上向南眺望,西湖银装素裹,白堤横亘雪柳霜桃。断桥的石桥拱面无遮无拦,在阳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驳的桥栏,而桥的两端还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依稀可辩的石桥身似隐似现,而涵洞中的白雪奕奕生光,桥面灰褐形成反差,远望去似断非断,故称断桥。

  此时雪花刚刚飘落,虽然不是残雪,但是风光与意境完全是一致的。两入一起漫步西湖边,孟若颖看着银装素裹的别样湖光山色,不由有些陶醉了,一路上赞赏不已!

  “开心吗?”林昭与之并肩而行,轻声询问。

  孟若颖轻轻点头,俏脸之上的红晕一直都在,低声细语道:“开心!”

  来西湖看雪景,看断桥残雪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向往,今日总算是满足了。不止如此,还是与他一同来了,内心之中的快乐与满足就更加不同寻常。

  仔细说起来,她与林昭接触的时间最长,彼此之间早已经暗生情愫。从兄长孟若颖身亡,自己被误会关进牢狱之中,林昭说出我定救你出牢笼那句话的时候,她便已经心动了。

  此后彼此之间,经常已经拌嘴,情愫日积月累,不断加深。但是之前碍于面子,或者窗户纸一般的隔膜,一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直到上次孟若颖因为沐思虹而吃错,将心中的感觉全部表露无疑,而今经过这场粮食大战的并肩合作,感情又更进一步。

  这完全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行为,只要到了那一步,完全就是水到渠成。

  孟若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到林昭就格外的怦然心动,就格外的羞涩,心中的感觉似乎也与往日有所不同。

  而林昭也有一种冲动,加之沐思虹和顾月伦的有意成全,进展自然就快了很多……走着走着,林昭便牵起了美入的芊芊玉手,当别样的温暖从指间传过来的时候,孟若颖并未拒绝,到最后甚至是十指相扣……“若颖,等杭州的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回江宁见见祖母和舅舅如何?”

  祖母、舅舅,两个称呼一语双关,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孟若颖低着头,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不过……不过兄长去世时,我有过誓言,要为他守孝三年的……”

  “孝心可嘉,我等着就是了!”

  诺言就此许下,少女的放心中满是温暖与幸福,孟若颖再不死之前那般娇羞。身体与林昭紧紧地靠在一起,低头埋在他的宽阔的胸膛前,远远地观赏断桥雪景……许久,孟若颖才低声道:“对了,孙叔他们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是时候跟他们算账了!”林昭轻轻点头。

  “有你在,一切放心!”孟若颖满脸都是甜蜜的小幸福!

  林昭将美入揽在怀中,柔声道:“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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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秋后算账

  报仇是肯定的,只是报仇的对象该是谁?

  钱江三蛟?还是吕氏兄弟?

  凿沉船只的是钱江三蛟没错,可他们毕竟只是一个行动者,是受人指使,背后的主谋是却是吕氏兄弟!

  对林昭而言,这不知是追究责任的问题,更是要报血海深仇。.

  从律法上来讲,庆和的吕氏兄弟是主谋,钱家兄弟则是从犯,但是在林昭心里到底是怎样想法呢?

  也许在此之前,他想要将这些人全部送上刑场,为老孙头与孟家那些枉死的船工报仇。但是自从那曰晚上与钱老大的交谈过之后,林昭有些动摇了。

  其实钱江三蛟也是可怜人,他们水姓好,水上功夫了得,就注定了关注度高,注定了有人要用到他们特殊的技能。

  钱家三兄弟的本姓并不坏,当有人找到他们,要他们去做一些坏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也许最初的时候,他们确实受到过诱惑,却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那晚,林昭了解到,他们三兄弟第一次为人办坏事,是因为老母病重之时。仅仅凭借打渔的微薄收入,根本无力给老母医治。

  为了赚取母亲的医疗资费,他们第一次潜水偷盗。正如钱老大所言,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一旦接触了这一行,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加之一些主观因素,比如钱老三相对来说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受到了比较多的诱惑。于是乎他们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名声越发的坏,为人所鄙视,甚至是臭名昭著。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久了,钱老大深感愧疚,因此生出了隐退之心,这两年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想要完全脱离这个圈子太难,前段时间吕吉找到了他。

  前些年,他们三兄弟曾经受到吕吉的恩惠,一直欠着人家一个人情。他们都是重义气的人,当吕吉提出这等要求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答应。尤其是吕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根本无从拒绝。

  于是乎他们不得不再次昧着良心做事,凿沉了孟家的船只,为的就是那一船的粮食沉没,却淹死了好个无辜的船工。

  当时他们认为船上的所有人都死了,并不担心对有人抓到他们的把柄。但是对此,钱老大一直内疚不已,甚至夜夜噩梦,心里饱受折磨。

  不过在那段时间,因为顾念着拿到钱财报酬,又担心官府的追捕和吕吉的杀人灭口,注意力在别处,这种感觉还不是那么浓烈。

  可是当遭到杀人灭口,两个兄弟惨死后,钱老大受伤之后躺在床上,脑海之中的想法就越发的多了,一直挥之不去。

  除了悲伤与仇恨,最多的就是内疚与悔恨,血淋漓的残忍现实终于让他彻底醒了,并且深深受到折磨。每曰一闭眼,脑海中就是两个弟弟满脸血污的样子,耳边是痛苦的哀嚎与呼喊,一转眼又仿佛看到湍急的水流之中,无数人挥手呼喊。

  内疚与恐惧让钱老大备受折磨,于是林昭和他交谈的时候,他毫无隐瞒,将所有的内情说出来,并且答应愿意在公堂上作证。

  如此这般,一来是为两个兄弟报仇,借林昭之手,将吕吉送上断头台。二来,也算是表达内心的愧疚。

  钱老大幡然悔悟,言辞恳切,真情流露,林昭不禁为之动容。所以,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林昭决定有想法原谅他,甚至愿意给他一个新生的机会。

  毕竟他不是主谋,毕竟他也有无奈,悔恨道歉,毕竟两个兄弟为此惨死。对一个已经受到惩罚的人,已经悔悟的人,是否应该多一丝包容与谅解呢?

  林昭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件事必须经过孟若颖的同意,毕竟死的都是孟家的心腹,是一份沉重的血海深仇。此事对孟若颖也是个打击,能够忍着伤心悲愤照料钱老大许久,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孟若颖很理智,但是内心之中是否满是仇恨,亦或者其他,不得而知!

  所以此事必须要经过孟若颖的点头,若是不同意,林昭绝对会尊重她的决定。原谅一个悔悟的犯人固然是包容,但绝对不能因此伤害少女悲伤的心!

  孟若颖没想到林昭会和她说这个,一时间有些沉默了,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有些为难,太难!

  林昭见到美人皱眉,不由有些后悔,今天本是个大好曰子,何以要提起这等煞风景的事情呢?真是脑袋犯糊涂!

  没想到,孟若颖沉吟了许久,竟然点头答应了。

  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钱老大的处境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是不得已而受人指使,仔细说起来,这件事最应该憎恨的报仇对象始终是吕氏兄弟。钱老大被抬回来的那晚,那副惨状她是知道的,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林昭能这么打算必然有他的道理吧,孟若颖对此表示理解,未婚夫郎能有如此宽广的胸怀,一颗包容的心,十分难得!同时夫唱妇随的心理也起到了很微妙的作用,林昭已经许下了诺言,孟若颖觉得将芳心完全交给他,那么就该听他的!

  于是乎,孟若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同意了!

  见到孟若颖点头,林昭松了一口气,同时伸出宽大有力的臂膀将美人揽入怀中,满是爱怜与感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里,一对金童玉女相依相偎!

  ~~~~~~~~~~~~~~~~~~~~~~~~~~~~~~~此后的两曰,杭州的粮食价格一路下降,最得实惠应该就是寻常老百姓了。他们能够如愿以偿,以低价买到粮食,渡过这个艰难的冬天,迎接熙宁三年的新年。

  当然了,之前那群有些愚昧,投机倒卖粮食的百姓反而因此获利不少,获得一笔意外之财,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

  当然了,也有不少人气愤不已,甚至悲愤伤心欲死!

  庆和堂,吕和卿着实想不明白,林昭到底是如何过关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为了弄明白来龙去脉,吕和卿让人将当时的场景与情况详细描述,因为当时陪同的人员不少,想要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并不难。

  不止如此,他甚至还在后院之中搞出了一些道具,进行模拟,就是为了推演当时的情况,从中找出破绽。

  他相信破绽一定是存在的,林昭一定是用某种假象蒙蔽了众人。只要找到了,还来得及发挥效力,甚至依旧能置林昭与死地。

  一个木桶放在地上模拟粮仓,旁边堆上了石头当做是砖石墙面,看起来就如同常平粮仓一模一样。吕和卿就这样来回走动观察着,初时一丁点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这让他恼怒非常,他虽然在仕途上不如兄长吕惠卿,但是一向自诩聪慧。想不到明白此事,仿佛就是智商落后了许多,像是被林昭所戏弄,是一种偌大的耻辱。

  吕和卿的这种行为让二兄吕升卿,吕善都有些诧异了。吕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满是疑惑,不是说二郎不学无术,比较冲动,三郎沉稳聪慧吗?

  现在看起来三郎似乎有些癫狂,有些出乎意料,有些不明所以!殊不知越是这种人自尊心强,聪明且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越是受不得刺激,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想不明白,吕和卿摇摇头,涨红了脸满是怒意,猛地一拳会下去,打在了木桶盖子,也就是模拟的粮仓顶上。

  这一举动顿时把吕升卿与吕善给吓坏了,先是莫名地愕然,然后急忙冲过去的时候,瞧见吕和卿右手已经鲜血淋漓。至于他本人则是咬牙切齿,仿佛感觉不到拳头上的疼痛似的。可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三郎,你这是做什么?”吕升卿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怨怼,眉头皱的老高。

  吕善则是一脸谄媚的关切,询问道:“三郎,伤势如何?快些找医者来包扎!”

  吕和卿摆摆手,这点小伤他根本就不在乎,反倒是心里的压抑才让人郁闷。手从盖子上拿起来,拳头上已然血肉模糊。盖子已经碎了,碎裂之处满是一片血红,顺着木头的纹路流淌。

  看着有些凄惨,吕善看在眼里,心里便有些难受。

  吕和卿这一拳力量很大,碎裂的盖子直接挤了下去,卡在了木桶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夹层样子。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树叶上的一小撮积雪飞来,落在了木桶盖上……“咦!”吕和卿看着木桶夹层上的积雪,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怔地盯着木桶看了许久,突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吕善大为着急,心中疑惑不已,三郎莫非是得了疯癫病症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可就有些严重了,该如何向汴京的大郎交代呢?

  吕升卿看着弟弟,也是担心不已,到底怎么了这是?一时间都有些惶急了,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满心莫名其妙的担忧。

  “没事,你们不必担心!”吕和卿摆摆手,血肉模糊的拳头一晃,一滴滴的鲜血甩的四处飞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狂躁,当然也可以说是有些兴奋,区别就要看当事者的心态了。

  在吕升卿与吕善一片疑惑与担忧之中,吕和卿停住了得意畅快的笑声,沉声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林昭是怎么做到的了!”

  “怎么做到的?”吕升卿与吕善见三郎无碍,放下心来,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为好奇,这个问题同样一直困扰他们。

  “那些粮仓根本就没满,都只是表皮一层粮的空仓,就像是这样!”随即抓起布袋,到了一些米进去木桶……

  受到盖子的阻挡,只是很少量的米便装满了,很快就溢了出来。吕升卿与吕善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为什么只向张子恒借那么少的粮食,原因就在这里!”吕善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赶快设法通知章明元,让他再去清查!”吕和卿急忙大叫:“这厮也太笨了,竟然只知道从顶上查看,殊不知内中另有机关!”

  他不知道,章明元回去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并没有吕和卿这样的偶然的发现。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反而将目光放在了蔡京身上,毕竟都是新党人物,说不定与林昭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也说不定……于是乎又急忙带人去了余杭县。至于结果可想而知,蔡陷阱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心胸坦荡地等候检查……吕和卿却轻轻摇头,无奈道:“不必了,晚了,已经晚了!”他终于想明白,林昭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很惊险地骗过了所有人。

  “晚了……”吕升卿大为失望。

  “是的!”吕和卿轻轻点头,淡淡道:“已经没用来了,我们现在才想到,太迟了!”

  林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家应付检查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则是为了粮食价格战。

  用这个消息击溃了很多人的信心,从而使得坚持许久的囤积涨价计划失败,绝对的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

  林昭也真是胆大包天,可人家偏偏就成功了,吕和卿当真有些佩服林昭,败在这样的手中不冤。

  既然人家这么做了,林昭必然有万全的准备,趁着粮食价格大跌的机会,大量收购是必然的,想必这会,常平仓已经真正满仓了。以吕和卿的才智,这些东西可是能够预料的。

  “那怎么办?”吕升卿急忙问道,大为着急,毕竟庆和粮行是他一手创立,眼见如此状况,心疼啊!

  吕和卿摇头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章明元没有当面揭穿,我们便已经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跟着卖粮吧,亏损是必然的,这一遭认赔就是了!”

  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林昭岂能让他们就损失点钱粮这么简单?报复才刚刚开始,更狠的即将接踵而来。

  吕和卿长叹一声,拳头上的伤口还在滴血的时候,有仆从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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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锁凶

  解决了粮食危机,林昭算是这边安定下来。有了空闲,与某些人秋后算账是必然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冬后算账。

  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也就罢了,昧着良心赚点黑心钱,发灾难财,固然可恶,却也是可以忍受的。只要不是特别的过分,以林县令包容的心态,是可以容忍的,亦或者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是吕吉太过分了,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超越了林县令的底线。为了赚钱,竟然使用种种卑鄙手法。

  先是凿沉船只,损失一大批粮食也就罢了,林昭可以不在乎,不心疼。但是孟家那几十个船工,死的着实冤枉可怜,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葬身河底了。老孙头跑完这一回就该回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结果却凄惨死去。

  这是林昭无论如何不能容忍,无法原谅的。想想吕吉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钱江三蛟为他帮忙,还想着要杀人灭口。可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若非如此,林昭如何能抓到他的把柄?当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该啊!吕吉这完全是自找的!

  庆和堂,吕吉正在算账,眼神专注地低头看着账目,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yin沉了。自从广济粮行数显开始抛售粮食之后,价格便一路下跌,粮市的情况很不乐观。

  庆和粮行因为其特殊的自身原因,反应慢了,是最后才开始开仓售卖粮食的。可是那会的价格已经下降了许多。也错过了抢购热cháo和大宗客户。因此价格低廉。销量迟缓。

  现在的粮价已经低于他们之前的收购价,遇到灾荒年近,灾后的粮价竟然比灾前要高?这是绝无仅有的奇怪现象,偏偏今年就出现在了钱塘县。众多粮商与林县令一起,导演了这样一幕惊奇出现,只不过结果是几家欢喜家愁!

  庆和粮行的损失是必然的,虽然进价与售价相差不是很多,但是因为他们储存的粮食着实太多。微小的差价乘以巨大的基数之后。损失多的就不是一点。

  最后一段时间,为了和林昭玩价格战,他们更是以数倍的价钱反收购粮食。原以为如此可以拖垮林昭的,结果尚未开始发挥作用,便以失败告终了。花费的代价很大,原本可以堪比金银的粮食现在只能贱卖。

  损失何其之大不言而喻!

  何况现在还出现了滞销的情况,大批的粮食无法转化为钱财。经过两个月的连绵yin雨之后,已经开始有些受cháo,若是腐烂发霉就会变的一文不值。尤其是中间隔上整个冬天,等到来年外地运粮与本地新粮出现。局面将会更加不堪!

  总之一点,庆和粮行这次除了亏。还是亏!亏损状况严重的不是一点,甚至将过往两年的利润都搭了进去。

  吕吉的心里在滴血,该如何向大郎、二郎、三郎交待?尤其是不学无术,脾气暴躁的儿郎,与聪慧却又yin鸷的三郎在身边,后面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汴京的大郎会作何反应,这些都让他忐忑不安!

  这么多的亏空要多久才能赚回来呢?想要将功折罪,可是现在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底气。

  在房间里,听到三郎的狂笑与呼喊,他蓦地心中一动,忐忑地不已地出门。

  先是瞧见了三郎吕和卿一双手滴滴答答,鲜血已经在地上落成一条线,看着有些可怕!

  他本想上前关切探视的时候,一个仆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似乎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吕升卿眉头一皱,喝骂道:“出什么事情了?何故如此慌张?”

  “二郎、三郎,东主……”仆从慌慌张张的,气喘吁吁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吕和卿见状,眼神一动,心中顿时浮现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出大事了?

  吕吉心中同样是这样的感觉,只是粮食价格已经如此了,损失惨重也就罢了,这些咱都认了。现在能出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吕吉骤然间想到什么,一丝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旋即又轻轻摇摇头,不可能,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出事的。

  仆从缓过气来,说道:“不好了,县衙的官差来了,说是要抓人的……”

  “抓人?”吕升卿顿时怒气冲冲道:“反了不成?敢跑到我们吕家来抓人?开什么玩笑!”他还以为是在汴京,吕家府上可是宾客络绎不绝,大兄位高权重,绝对不敢有人上门生事。故而骤然听到,脾气顿时火爆了不少。

  “走,我们去看看!”吕升卿准备立即带人前去探查!

  吕和卿却一把拉住了二哥,说道:“二兄,此时我们不便出面,还不知道到底是怎生局面,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该如何?等他们来抓人吗?”。这兄弟俩当真是动静结合,老三刚刚安定下来,老二又开始冲动了。

  “二兄,这里毕竟不是汴京,是杭州!”吕和卿生出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二哥吕升卿,说道:“别忘了大兄的嘱托,若非必要,我们不要直接和林昭正面发生冲突!”

  “唉!”吕升卿叹息一声,嘴角默然不语,但心里似乎还是老大不情愿。

  吕和卿也知道,其实与林昭之间早已经结下了仇恨。囤积突起,与林昭起冲突开始就注定的,只是这个冲突毕竟是比较低级的,并不影响大局。但如果自己兄弟直接出面,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大兄与林昭之间爆发正面矛盾,影响将会非常不好。

  若非必要,绝对要避免这种情况。

  他们并不到,林昭已经通过自己手中的特殊渠道,掌握了吕吉与吕善的后的真实身份。他们兄弟二人看似神秘。却知道早已在林昭面前表露无疑。这会兀是在自欺欺人。只是表演者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他们和吕吉一样,都认定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因此并不害怕。更不想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自己。

  吕吉见状,赶忙上前道:“二郎、三郎莫要争执了,此时我去应付就是了,小事!”

  此时此刻,吕东主还表现很是镇定。很是自信,他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

  吕升卿见状,只要作罢,吕和卿也是松了一口气。当然了,不除去并不代表对外面的事情不关心,林昭到底有什么举动,他拭目以待!

  吕吉匆匆出门去了,同时吩咐一声,让人前去给吕和卿包扎伤口。

  走到门口,吕吉见到以为威武的年轻人。带着一帮差役正站在门口,一个个看似凶神恶煞的。

  “几诸差官有什么事情?”林昭上前拱手见礼。淡然笑之,怡然不惧。他认定了,只要不是那几件事情,单纯的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些事情都很灵活,何况参与的人多了去了,有道是法不责众,能怎么着呢?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个吕惠卿,有大郎在,即便是直接摊牌,也是好的,所以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吕东主,打扰了,县衙有一桩案件,需要吕东主前去回个话!”带队之人自然是苏岸苏伯洲,让一个大内侍卫来做这些事情,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案件,问话?”吕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算是什么?莫非有什么猫腻?亦或者有其他的问题?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七上八下,开始有些不是滋味。

  苏岸点头道:“没错,还请吕东主立即动身!”

  “敢问这位差官,是什么案件,问什么话呢?”吕吉沉声询问。

  “这个……吕东主先别多问了,去了就知道了!”苏岸迟疑了一下,并未告知。

  吕吉道:“好,只是我店中正忙着,容我吩咐一声可否?”

  “吩咐?”苏岸立即皱眉道:“县令大人传你,岂容你磨磨蹭蹭的,真是不知礼数,不知高低贵贱!”

  苏岸说的很直白,对吕氏兄弟的作为很是愤慨,能有这样的机会羞辱他,怎么会放过呢?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大兄可是庆和粮行的东家,何况……是有身份的人,没这么嚣张跋扈!”吕善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责骂一句。

  “有身份?不过意商人耳?有什么身份?笑话!”苏岸立即出言讥讽!

  “你!”吕善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官宦人家的族人,可是始终是以商人身份出现了,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何况话一出口便被苏岸抢白道:“知道你是粮行的东家,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何必这般不识抬举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着斯斯文文的,却搞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什么东西?既然你不领情,是你逼我们的,那好……给我锁了他!”

  当即有两名差役,上前将吕吉捆了起来,局势骤然有些变化。

  吕善顿时惶急不已,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绑起来了?这算什么?他这一嚷嚷,顿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众人见到庆和粮行的东家被官府捉拿,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莫名其妙,有人说三道四,场面顿时有些热闹来。

  可是当事者本人吕吉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差役在他身上捆绳子。苏岸刚才那句话惊到了他,尤其是杀人放火这四个字,更是让他神情一紧!难不成林昭察觉了什么?亦或者抓到了什么把柄?应该不会啊!吕吉是心里有鬼,顿时就有些忐忑,紧张了。

  甚至没有任何的反抗,便被官差捆了起来。对此,他不置可否,他知道现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官差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得到了林昭的默许。自己要是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吃亏。

  不就是被捆绑吗?这有什么?只要林昭没有什么确凿了,重大罪名的证据,能把自己怎么着呢?现在捆了自己,到时候一定让他礼送回来!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庆和粮行的东主吕吉被钱塘县的差役捆绑着带走了。消息迅速在钱塘县城里传开,引起了众多人的猜疑,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首先是一种素日与吕吉亲近,与之同流合污,或者一同筹划着囤积居奇的的粮商。他们都以为吕吉是因为此事被带走,故而顿时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

  不过也有些听到消息,则是一种庆幸。比如广济粮行的张子恒,得到如此消息,只是淡淡一笑,不过这一笑意义非凡,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有林昭的配合,他是第一个开仓售粮的,销售速度也很快,故而并未因此而赔钱,反而小赚了一笔。从而成为这场风波中,收益最大的粮行。

  下注下对了,这种感觉是相当的舒爽,张子恒保守的心思也被震撼,沉默了很多年的野心也似乎有复苏抬头的迹象。

  如果庆和彻底到了,而今第二大规模的赵家也因此大受损失,若是自己能乘虚而入,那么……杭州第一大粮商能够成为我的呢?

  张子恒心里正在犯嘀咕考虑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庆和粮行的东家被县衙的差役捆着抓走了。本来对此还不大相信,不想却当真确有其事,张子恒匆匆赶到街边的铺面上,瞧见吕吉被带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机会似乎来了……

  慢着,据说吕吉背后有高官撑腰,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那么吕吉这边……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肯定会有人更加着急的!越是慌乱,局面就会越发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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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最着急的人无疑是吕善了,他与兄长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之间感情笃深,眼见熊掌被抓走,能不着急吗?

  只是官差很强横,根本无力,也不敢阻难,于是乎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带走。见到差役们已经走远,吕善立即转身进入房间,这个时候能救大兄的想必只有吕和卿兄弟俩了!

  “二郎、三郎,大兄被官差带走了,情况可能很严重,恳求两位施以援手,帮忙搭救!”

  “什么?”听到吕吉被捆走的消息,吕升卿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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