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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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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败退!


  云峥一直认为做什么事情就要专心的做下去,比如现在打仗那就专心的打仗,不要多出来那么多的奇怪事情,明明自己只要坚持七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没有必要偷懒去取巧,取巧总是伴随着风险的,在打仗的时候,云峥比那些老将还要保守。

  杀了交趾的使者,交趾的大军就立刻过来报复了,他们这一次似乎有了准备,一些不大的投石车被推了进来,十余万交趾人守在山谷外面,所以他们有足够多的人手来做任何事。

  投石机一旦不够大,甩臂不够长,就把石头扔不远,一颗人头大小的石头掉在距离军寨还有十丈远的地方招来了武胜军全体的嘲笑,城墙上的小型投石机发动了,十几颗火药弹飞了过去,那辆投石车就变成了一堆烂木头,云峥看到这样的场景苦笑了一下,自己制造不出大炮,否则一炮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现在却需要十几颗炸弹来蒙。

  火药弹对交趾人来说是一种新的威胁,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武器,当初侬智高在火药弹下吃足了苦头却没有告诉交趾人,或许是侬智高自己的心里也想着让交趾人尝尝这样的苦头。

  云峥有些后悔,如果在第一天和李日尊交战的时候不动用火药弹,或许自己这时候就能用这东西让这位交趾太子吃足苦头。

  交趾人在投石车被炸毁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为了让交趾人不断地流血,周同让人将李德政押解过来,绑在一个柱子上,用蘸水的皮鞭子抽,一鞭子一条血痕,开始的时候李德政还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当清水换成了盐水,他就不由自主的呻吟出来,当暴怒的周同将夹棍夹在他的十指之上的时候,李德政凄厉的惨叫就在山谷回响。

  李日尊那一声凄厉的“父皇”让李德政再一次闭上了嘴巴,虽然汗水涔涔的往下淌,脖颈上的血管迸现,他再也不做声了,当了多年的皇帝,他焉能不知周同这样做的目的。

  交趾人已经开始进攻了,杀戮又可以继续了,周同命人松掉李德政手上的夹棍,还没说话,就被眦睚欲裂的李德政吐了一脸的血水。

  “畜生!”

  听到李德政的叫骂声,云峥笑着道:“打仗么,总是花样百出的,你也别怪,你是做惯皇帝的人自然明白我们的目的,我们想让你儿子上来送死,让他在这里流尽鲜血,等他的势力被削弱之后,你们交趾其余的王子就会蠢蠢欲动,内战自然而然的就会打起来,如此一来大宋的南方才会安定,交趾也就没有时间去骚扰大宋了。

  你看看,我也是一心为国,我和你没有私怨,有的只有国仇,所以你就休要怪我用尽所有的手段对付你们交趾人,因为这是我作为一个将军的天职。”

  李德政的手指可疑的扭曲着,刚才夹棍已经将他的手指夹断了两根,颤抖着双手问道:“为什么不谈判呢?你们宋人总是习惯用谈判来解决问题的,且不说你们和辽国签订的《檀渊之盟》,就是你们最近和西夏签订的盟约也保证了你们和西夏国之间的和平,为什么就不能和交趾也坐下来谈判,非要兵戎相见。”

  云峥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瞒你,和辽国之间的《檀渊之盟》是我们在不利的条件下签署的,虽说那时候我们是胜利者,我这两接触国事之后才明白寇准当年为什么要签署这个丢人的合约了,是因为大宋那时候已经打不起仗了,不签署的话,大宋的实力就会被严重的被削弱,我们的皇帝当时已经准备放弃开封城了。

  至于和西夏的盟约,也是如此,打起来占不到便宜,只会徒费国帑,休战等待时机是最好的办法,哪怕给点钱都无所谓,那些钱怎么样也不会比战争的军费高,再说西夏人拿走的那点钱,我们通过商贾可以轻易地赚回来。

  至于你说为什么不和你们交趾建立盟约,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能打的过你!”

  李德政愤怒的用头去撞柱子,只撞了一下就被守卫的军卒抓住了脑袋,他把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的看着城下那些忠于自己的交趾军卒前赴后继的倒在弩箭和火药弹之下,嘶声怒吼道:“无道之国,天会收你!”

  云峥躲在巨盾后面小心的看了一下战况回首对李德政道:“你的侍卫长在你被俘的时候做的决断是对的,你当时光荣战死的话,你的儿子李日尊此时一定不会如此艰难,他只会和我打消耗战,然后衔尾追击就好,在这片林莽中,我们终究是客人,不如你们交趾人熟悉地形,可是,因为你活着,你的太子无法名正言顺的继位,还要为你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你看看那个被射的如同刺猬一样的老将,看旗帜应该是玉龙关守将,他是站着死的,其实这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你不该心存侥幸的。”

  人死光了,战场上也就安静了下来,那些扛着梯子在盾牌的掩护下走到军寨前面的时候,就遇到了火油和火药弹的双重夹击,昨日火烧骑兵的一幕重现了一遍而已。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血肉磨坊,只要你在这里,这座血肉磨坊就会将你交趾最忠诚的的臣子全部磨成肉泥,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分裂的交趾才最符合大宋的利益。”

  李德政面如死灰……

  新的一天又结束了,清冷的月光下,只有李德政被绑在柱子上接受蚊虫的叮咬,其实叮咬他的蚊虫并不多,第一天被烧死的那些人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发出了难闻的臭味,吸血的蚊虫受不了火油刺鼻的味道不敢过来,而那些吃肉的夜间小兽全部都被那些尸体所吸引,李德政第一次发现原来蝙蝠也会吃肉。

  野叟回来了,云峥立刻就将这位丛林贤者请进了自己的军帐,虚心的向他请教今天搜查森林的结果。

  “走进丛林的交趾军队并没有走到我们的后面去,而是找到了另外的一条路,这对你来说可能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就是说这些人没办法立刻和你碰头狙击你,不好的消息就是那条路也能勉强通到七源州,如果他们抢先出了丛林,就一定会在七源州阻击你。”

  云峥皱着眉头道:“他们的准备充分吗?我是指粮食和其他物资。”

  野叟摇摇头道:“不算充分,那条路是交趾丛林中最难走的一条路,而且还远,而交趾人控制的另外一条道路会通到广源州,我知道你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封锁了那条路,所有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都会被你们的军队剿灭,我担心交趾人已经派人进入那条道路了。”

  云峥点点头,他不知道余靖率领的广南军队能不能帮自己堵死那条路,不过广源州已经是疫区,没有办法可想的李日尊可能会派死士去尝试一下,毕竟他手下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

  自己小看了李德政的几个儿子,还以为他们会在最艰难的情况下夺嫡,可是到如今,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合常理。

  最后离开的商贾已经安全到达第一个驿站,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这些商贾确实在非常努力的往家走,超负荷载货的情形下,还能有这样的效率,很令人欣慰。

  连续两天李日尊再也没有派军队来攻打军寨,甚至连晚上的骚扰也停止了,他的部下正在日夜不停的拓宽峡谷里的道路,只有开辟出足够宽阔的道路,他们的大型攻城器械才能运进来。

  两侧山崖上的营地已经在遭受越来越密集的攻击,交趾人在山岭上开辟出无数条道路,蚂蚁一样军卒从密林中钻出来就疯狂的进攻营地,笑林和梁楫各自在山岭上作战,每天都有大量的伤员和战死者的遗体被运送下来,短短的一天时间,武胜军就伤亡了尽千名军卒。

  云峥瞅着山岭上腾起的火焰,无奈的摇摇头,这是笑林和梁楫最后的防御手段,全军携带的火油全部被他们泼在那些绿意盎然的藤蔓和树木上,一把大火就让无数的交趾人从那些开辟出来的小路中抱头鼠窜。

  云峥衷心的希望两面的大火能够多燃烧一阵子,帮自己拖住交趾人,可是一场不大的春雨彻底让他的愿望落空了。

  这里守住的希望已经不大了,虽然比原计划的时间早了一天,他依旧下达了转移伤兵的命令,同时命令全军坚持到晚上。

  这是云峥一生中渡过的最漫长的一个晚上,死伤惨重的交趾人终于退了下去,当笑林和梁楫站在云峥面前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这两个自己最熟悉的人。

  笑林的腿上被长枪捅了一个透明窟窿,而梁楫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从额头一直绵延到脸上。

  亲自将他们俩人送到大象的背上,命令郎坦在前面开路,由野叟亲自带着连夜向森林撤退,云峥拒绝了吴杰要把军寨烧毁的建议,在打退一波试探他们的敌军之后,趁着月色也进入了黝黑的林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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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聪明的野叟


  李日尊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对军寨发起一次冲击,这是他早就拟定好的战术,一个时辰之后战奴从悬崖小心的进入军寨时,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去寨空,寨墙上只有百十个假人立在城墙上,在明暗的火光中和真人无异,绑在木头柱子上的李德政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具没头的尸体让人惊疑不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当李日尊要求把这具尸体当做李德政来对待的时候,招到了交趾皇族的极力反对,并且有皇子直接指出这不是父亲的尸体,催促李日尊快速进军,从宋人手里夺回父亲,只有确定父亲已经死了,或者被救回来,李日尊才能顺利的进行即位大典。

  暴怒的李日尊当场杀掉了那位向来以仁孝闻名的皇子和其他反对者,这一切都落在了有心的眼中,这些有心人不但有其他皇子的眼线,也有武胜军。

  一架八牛弩被牢牢地固定在大树上,三支粗大的弩枪已经被架构在弩槽上,在确定站立在那具假李德政尸体旁边的人就是李日尊后,先点着弩枪上的火药捻子之后,一锤子下去就激发了机括,三柄弩枪越过两百余丈的军寨空地,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奔李日尊,方向早就是定好的,距离也是早就测算好的,之所以留下那具尸体就是要李日尊亲自过来查看。

  刺客甚至不看结果,点着了缠绕在大树上的火绳之后,就被两个黑乎乎的高棉人夹着用早就选择好的藤蔓猴子一样的荡着向森林的深处遁去。

  李日尊的护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他来不及拖走李日尊。习惯性的用身体将太子挡在里面,力量强大的三枝重锤弩枪就像三柄铁锤轻易地击碎了护卫的大盾,锤头在击碎了大盾和一个护卫的胸膛之后,整只弩枪轰然一声爆裂开来,爆炸的碎片彻底的撕碎了李日尊的防卫圈,三枝弩枪爆裂的后果就是飞溅的蓝色磷火密密的笼罩了三丈方圆的地方。

  见风即燃的磷火转瞬间就落在人群里,无论他们怎么扑打都无济于事,手上沾染上磷火,手会燃烧,衣服上沾染磷火衣服会燃烧。哪怕是兵刃上沾染了磷火。兵刃也会燃烧,李日尊惊恐的看着自己腿上燃烧的青色的火焰,怪叫着往身边的护卫身上蹭,那个已经着火的护卫惨叫一声就被侍卫首领一刀砍死。侍卫首领拎起燃烧的尸体。将尸体上喷溅的血液一股脑的倾倒在李日尊的腿上。鲜血带走了一些磷火,黑乎乎的燃烧的血液泛着一种渗人的幽蓝色。

  等李日尊腿上的火焰熄灭之后,他已经疼的昏迷了过去。在昏迷过去之前,他依旧下达了全面警戒准备出击的命令……

  李日尊醒来的时候早就天光大亮了,他第一时间看了一下自己烂糟糟的左腿,还在为昨晚的袭击感到心惊胆颤,就差一点啊,如果弩枪的数量再多一点,自己一定会被活活的烧死。

  到了此时此刻,他对面前的宋军充满了恐惧,还以为宋军都是懦弱的,侬智高的乌合之众就能糜烂半边天,让他对宋军没有一个切实的认知,如果侬智高起兵的时候面对是这一支一万余人的军队恐怕根本就掀不起浪花,就被轻易地斩首了。

  如果说军寨中间是被武胜军的远程武器控制,而让交趾武士的近战力量无法施展,那么,山岭争夺战,让他彻底的见识了一下宋军的战技。一想到自己亲自训练龙卫死伤了两千余人,李日尊就完全兴不起追击宋军的兴趣。

  宋人的武器太恶毒,太恐怖了,残破的升龙城他看到了,尤其是那个巨大的缺口只要想起来他更是历历在目,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巨大的青石城门完全摧毁?

  太医那药水轻轻地给他清洗烧伤的小腿,踌躇半晌才对他说:“殿下,火毒入体,只有拿刀子将上面的这层肌肉刮掉,您的伤口才会痊愈。”

  李日尊挥挥手道:“该怎么做就做,孤王只需要早日痊愈!”

  汗如雨下的李日尊为了证明自己的强悍,在太医为自己割肉疗伤的时候依旧在听取部下的禀告,升龙城毁坏之严重,周边寺庙毁坏之严重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当他听到整个皇城已经被付之一炬的时候,他连割肉的痛苦似乎都忘记了。

  “殿下,升龙城已经不适合再作为皇都了,臣以为,殿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并非追捕已经遁入林莽的宋军,而是早日登基安定民心,少城王和大城王已经秘密的建立了盟约,准备杀死太子之后将交趾分成南北两部。

  如果殿下此时依旧追击宋军,折损自己的力量,这正中少城王和大城王的下怀,宋军拿走的只是钱财,他们拿不走百姓和土地,只要殿下休养生息几年,那些财宝依旧会装满交趾的国库,何去何从请殿下早下决断。”

  太子上师伽依的一番话彻底的惊醒了李日尊,自己只要和宋军多纠缠一日,就会损失一分力量,这是一种资敌的行为,就算自己将宋军全部剿灭抢回财宝,恐怕自己的力量也会所剩无几,想起自己那两个能干的弟弟,李日尊断然下令:“命玉龙关钱德万率领精兵五千继续追剿宋军,所部大军立刻回师升龙城,召集皇族和勋贵,孤王要在升龙城登基!”

  伽依见太子到底听从了自己的建议,笑着点点头就下去准备,这一次真正遭灾的其实只有升龙城一城而已,虽说国库和皇宫宝藏被劫夺,对整个交趾国运的影响并不大,交趾乃是百城之国,这些损失,只要聚敛几年,依旧会有,更何况周边还有无数的国家可供自己劫夺,只需要将损失转嫁到别的国家身上也就是了。

  云峥到现在还不能肯定交趾人会不会发疯追过来。按道理来说李日尊不会这么没脑子,自己离开军寨的时候留给他的大礼也不知道收获如何,此时此刻,和交趾追兵相距只有不到三十里让他非常的头疼。

  山谷一战让武胜军元气大伤,笑林,梁楫,彭九,吴杰这四位悍将全部身负重伤,笑林好歹还能活动一下,其余三位只能躺在大象背上哼哼。所以断后的事情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云峥给自己留下来五十头战象。很可惜,大象的发情期就那么几天,回程的时候再也没有大象加入自己的象群,留下来的每一头战象都是一座战争堡垒。神臂弩在这样的环境里最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强劲的动力让每一个冒头的交趾人都成了靶子。

  “野叟大师。那些交趾人为何一定要随着林间道路追过来,难道就不能从两侧绕过去再攻击我们吗?”

  已经俩天了,轻装简从的交趾人到底追上了云峥。本来很担心交趾人绕过自己去攻击前面的商队和后勤营,结果他发现那些交趾人从不插队,就这样死死地咬住自己不放,总是从后面发起进攻,这和送死差不多。窄窄的林间小路云峥觉得有十来把神臂弩就完全可以克敌制胜了。

  野叟穿上衣服之后就多了一份古意,忧愁的对云峥道:“这就是道路的价值,所谓的道路就是森林中最安全的一条线,有了这样的道路,野兽蛇虫都不会轻易来到这些道路上,没有沼泽,没有瘴气,是最适合人通过的地方。

  我现在很担心啊,交趾人已经知道我们在帮助你们,今后恐怕很难在交趾立足。”

  云峥奇怪的看着野叟道:“你们在升龙城抢粮食,抢女人的时候人家早就知道你们的来历了,再说你们的样子特殊,瞅一眼之后想要忘掉都难,就算你们蒙上脸也一样。既然参加了抢劫,你们就该有被发现的觉悟才是啊!”

  野叟还想说话,就听见树林里传来哔哔的哨子声,那些阴魂不散的交趾人又追过来了,云峥和野叟都躲在战象背上的大盾圈里,听着外面弩箭的鸣响继续讨论这些话题。

  弓弦的声音响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就被大象慢吞吞的脚步甩在了后面,交趾人的弓箭够不到的地方,正是神臂弩发威的距离。

  “其实你们可以到大宋来讨生活,因为有这一次的功勋在手,官府都会善待你们的。”云峥总觉得应该再来一趟交趾,如果每隔一二十年来一趟交趾收割一下财物还是不错的,所以他很想笼络住野叟和高棉族。

  “呵呵,我们是森林的子孙,就该生活在森林里,离开森林我们会死掉的。”野叟回答的很认真。

  想想也是,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自己的特色,确实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尤其是面对汉族这个有着强大同化能力的种族,其它小民族确实不该和他靠的太近。

  “你不愿意我也没法子,既然你们喜欢住在森林里,那就尽量的住在靠近大宋这边的森林里,万一你们有危难的时候,我也好帮你,野叟大师,这一次非常的谢谢你,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此行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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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流言

  到了第一个驿站的时候,云峥打算给后面的追兵一个教训,野叟的族人早就告诉他后面的追兵并不多,而且那些追兵的粮食已经被他们偷走了好多,既然如此,这些人就没什么可怕的。

  云峥的大军在森林里走动每隔一百里就需要建立一个驿站用来修整一下,补充食物和水,这些交趾人背着干粮袋子就敢追进丛林,这样的勇气让云峥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带吃的和水能在森林里活着的好像只有这些猴子一样的高棉人,他们的脚掌都已经快要变成猴子了,至少云峥就没见过那个人的脚底板可以围成一个半圆抠住大树的。

  一两个人的水源好办,砍一种树藤就能解决,那种树藤不太多,只要拿刀子砍断,就会有清水流出来,味道不错,清甜可人。

  但是好几千人喝水的问题就不是一两根藤条能解决的,别看森林里到处都是水洼,但是那些水要嘛有毒,要嘛里面有寄生虫,只要喝几口,短短几天那些虫子就会在你的肠胃里孵化出来,用不了多久,你的肚子就会变得很大,最后被虫子吸干全身的营养而死。

  不要说森林里的水了,就连天上掉落的雨水有时候都会有问题,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日尊还派兵追杀,完全就是让这些人送死的,是为了堵交趾人的嘴,免得别人说他不救援自己的父亲。

  天气越来越热,雨季即将到来。只要有会喘气的动物走过,道路两边树木上就像长满了刺,无数的蚂蝗伸长了身子想要吸点血,从树下走过,蚂蝗就会雨点般的掉下来,猴子帮将主打着伞,能清晰地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象已经夹紧了尾巴,卷起了鼻子,其余的地方皮太厚,蚂蝗根本就咬不动。至于战马。骑士每隔半个时辰就要仔细的检查一下,免得蚂蝗钻透绸衣跑进去吸血。

  云峥外面套着一件蓬松的绸缎衣服,还戴着一顶斗笠,躲起来看着那些跟踪自己已经六天的交趾人。为了方便他们特意将驿站给他们让了出来。

  果然。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交趾人就纷纷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云峥几乎分不清这些人是人是鬼,他们进了驿站之后甚至来不及检查。就脱掉衣服鬼哭狼嚎的点着火烧烤匕首,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清除身上的蚂蝗。

  光溜溜的人鬼不分交趾人处理完蚂蝗之后,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举着强弩的甲士,因为身上套着绿色的绸布,在光线晦明的傍晚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弩箭嗤嗤的从对面射过来,没有任何防御的交趾人哀嚎着倒在地上,只有那些刚刚走进驿站的交趾人依靠同伴身体的掩护,赤身**的逃遁进了森林。

  武胜军没有追杀,那些光着身子逃走的人,在森林里是活不下去的,笑容满面的野叟又收集了大量的武器,不算从升龙城中得到的武器,光是这里的武器就足够武装他为数不多的族人了。

  驿站成了死人的园地,武胜军已经没有办法再留在这里了,森林里的食腐动物已经在四周不断地巡梭,水桶粗的蟒蛇悄无声息的滑过来,开始吞噬尸体,就连远处的鳄鱼也迈着断腿跑的飞快,这是人家开盛宴的场所,武胜军不好打扰,迅速的抖掉身上的蚂蝗,沿着泥泞的道路继续向东。

  一连走了三天,身后再也没有人来骚扰了,云峥在确定自己已经完全甩掉了那些可恶的交趾人,就下令在一座新的驿站里全军休整,他准备在里停留三天,据前面留下的消息,商队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武胜军必须作为后备停几天,要不然这条道路就负荷不了这么些人同时前进。

  今晚有酒,不多,每人其实只有一大口而已,不过这已经是优待了,商贾们在这座驿站里留下了很多的生活物资,看样子他们在调整自己的行囊,再有五六天就能走出丛林,所以,多余的食物和物事都被他们抛弃了,驿站边缘地带有焚烧尸体的灰烬,还有香烛祭拜过的痕迹,这些商贾同样在这次长途跋涉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对这些人,云峥是佩服的,到了这时候你已经不能说他们是单纯的为了财富,都是精明人,谁会不知道生命的价值要远远超过钱财?

  这一次行商,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永生难忘的,长途跋涉且不说,光是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能得手无边的财富,这是对自身价值的一种肯定,也是他们的荣耀所在。

  笑林的伤口已经不碍事了,但是梁楫却在发热,连续不断的征战让这个铁打的汉子全身的隐伤全部爆发了出来,新招收的军医说过,没有一两年的修养,休想恢复元气。

  云峥听到这个消息才算是放下心来,武胜军接下来在一两年中根本就不可能出动。以后也没有任何机会出动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去经商的经商,该回家混吃等死的去混吃等死,总之,他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甲子营作为自己的亲兵存在之外,武胜军确实不应该再存在这个世上了。

  不论是皇帝还是朝臣,估计现在对这支军队的安排非常的头疼,打不得骂不得,还惹不起,想要派遣出去还非常的不放心,如果这些人能自动消失,这应该是大宋朝廷都非常愿意看到的一幕。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点点的抿着竹杯子里少的可怜的酒小声的说着自己今后的打算。”娘老子的,仗老子算是打够了,回到蜀中之后打算跟将主求个恩典转成民户,这一次的赏赐不会少,怎么都够老子嚼谷的,后半辈子找个树少没虫子的地方躺着吃。”

  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满意的把脚抬起来,将鞋子上的蚂蝗厌恶的拿树枝子弄死,恨恨的说。

  “老三的话有道理,咱们兄弟能发起来,都是因为遇到了一位好将主,大宋将主五年一换,老天才知道下回会来个什么货色,早点转成民户也是一个好办法,咱们没人身上都有军功,就算到了地方上成不了大官,当一个捕快捕头还是没问题的,富贵一生也不错。”

  “蠢货!”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兵鄙夷的瞅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道:“拿着钱回家乡?先不说你家里那些穷的发疯的亲戚,就算是那些乡老也能在短时间把你们搜刮的一文不剩,还躺着吃,吃屎都没人给你热的。”

  獐头鼠目的汉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连忙拱手道:“文哥,您是甲子营的老兵,论见识比我们兄弟强百倍,您就给兄弟们指一条名路,不做厢军了干什么?”

  姓文的甲子营老兵翻翻眼睛道:“你们想想,你们将要到手的赏赐在咱们军营里有没有和你抢和你争?”

  三个汉子都把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一样的说:“赏赐每个弟兄都有,就是在多少上说话,谁会去打别人的主意。可是老哥哥啊,咱们不是不当兵了么?怎么还在军营里啊?”

  姓文的汉子恨铁不成钢的道:“除了军营,还有一个地方不会打你钱财的主意,告诉你们,我听伺候将主的亲卫说啊,将主早就嫌弃你们了,打个仗都乱糟糟的不成章法,班师回朝之后呢,将主要去考状元,军侯他们也要跟着去考个进士什么的。

  我们甲子营好说,就剩了六七百人,脱掉军衣接着跟将主混,当家丁也好,还是当家里的仆役也罢,这辈子儿孙辈都算是安排妥当了,你们这些榆木疙瘩,将主你们混不上,难道就不能跟着军侯混?

  不论是将主,还是军侯回朝之后都会受到官家的重用,更不要说军侯考上进士,那就是文武双全的贵人,知根知底的贵人不巴结,你们打算干什么?

  就算巴结不上军侯,你们就不能去环州的寨子里去?反正好多兄弟的家眷都在哪里,大家伙还是一样过日子,都是富裕人家,那才是过日子的好地方……”

  宦官吴云泰在营地里溜达消食,他非常喜欢和这些粗人在一起打趣,随口说两句皇家的典故身边就立刻围满了人,这么高大上的话题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班师以后的生计上来。

  “诸位可都是咱大宋的功臣,这次要不是大家放马血战一场,南边想要平定可不容易啊,官家可是盖世明君,一定会给大家伙赏赐的,大家伙就没想着在马上搏个封妻荫子?”

  “吴内侍,厢军可能没得当了,将主瞧不上我们说我们就不会打仗,这话说起来都冤枉,咱们不会打仗还有谁会打仗,这话也只有将主说得,要是别人说这话,老子一定和他拼了。”一个汉子沮丧的蹲在地上。

  吴云泰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云将军这话可就欠妥了吧?这次南征平贼,弟兄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就咱家看来没发现一个怯敌怕阵的,该上阵的时候没看见一个怂包,这是雄师啊,将军怎么会嫌弃你们,定是流言,定是流言!”

  甲子营的一个老兵嗤的笑了一声道:“将主这话就没说错,老子当年跟着将主见识过青塘人和西夏人作战,什么是真正的精兵老子见识过,别说你们,我们都差得远,这一次郎军侯在东京汴梁城和西夏人较量,结果在武器占优的情形下还是有几个弟兄没回来,将主说了,如果我们没火器,全部战死的该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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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皇帝的戒备


  这个话题到了最后,就成非常让人沮丧的话题了,将主一向骄傲,和下面的军卒甚至很少说话,即使是说话,也是命令。

  可是将主越是这样,武胜军的军卒就越是感到安心,自家的将主已经骄傲到了不屑贪墨自己那点赏赐的地步了,一两回按照军中规矩发钱,还可以被认为是在维持军心,从来都不贪墨钱财这只能说将主就没打算贪墨。

  在大宋不贪墨军卒的血汗钱的将主几乎没有,赏赐一贯钱就给足一千文的将主满大宋就云峥一个,狄青都做不到。

  所以,将主骄傲的有道理,不欠你一文钱,凭什么不骄傲,既然说自己的部下是一群废物,如果没有意外因素干扰,那么将主说的就不会有错。

  听完军卒们的闲谈之后,吴云泰发现自己也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云峥在军中很霸道,总是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军卒们就必须做到,做不到就会受罚,或者扣钱,或者挨鞭子,不论是被扣钱的还是挨鞭子的,总会说自己运气不好,绝对不会质疑军律不对。

  他还发现武胜军好像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人,在谷口决战的时候,优先被运走的居然是战死的将士尸体和伤兵,那些伤兵被运走的时候也没人大喊大叫,即使再疼也咬着牙硬挺,那些断后的军卒也没有人向后多看一眼,只是忙着射击作战。

  这样的氛围也让胆战心惊的吴云泰感到安心,虽然皇帝派他来就是为了近距离的观看一下武胜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他到如今才算是有了一点感觉,都说将主会决定一支军队的气质,那么云峥赋予这支军队的气质就是高贵。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商贾们运走了数不尽的钱财,这些钱财本身就有武胜军军卒的一份,直到现在,那些军卒谈论最多的只是自己的赏赐会有多少,似乎没人认为自己会拿不到钱,而且在攻破交趾皇宫的时候,吴云泰认为的奸淫根本就没有出现。那些没死的宫中美女被军卒粗暴的拖到皇城外面。然后就让她们滚蛋,吴云泰甚至发现那里面混着好几个穿着华丽的宫妃,云峥从旁边经过看都没看一眼,其余的军卒也最多调笑一下惊慌失措的美人。连动手动脚的人都没有。

  后来他悄悄地问过云峥派给他的护卫。那个护卫想都不想的说:“武胜军只杀男人。不杀女人,如果不需要,就算是交趾皇后他们都不想理会。”

  这就牵涉到君子之说了。所以吴云泰给这支军队给出了一个奇怪的评价,那就是高贵,只有骄傲到什么地步的人才不愿意从妇人女子那里获得军功啊,虽然朝廷规定,擒获敌人家眷同样算军功。

  朝廷对武胜军充满了忧虑,这是一支厢军,这支军队将领的家人甚至都由他们自己安置,而没有去京城居住,按照大宋律令,出征的将帅家眷必须居住在东京汴梁城,这道律法不是大宋才定立的,从很久以前的皇朝就开始了,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

  没有人质就没有人对这支军队放心,皇帝甚至在夜里做梦都能梦到这支强大的军队哗变了,他们造成的损失远远不是一个侬智高能比拟的。

  吴云泰还知道一点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请彭蠡先生携带云钺进京游学,其实是淑妃娘娘的主意,是她告诉皇帝云峥对这个弟弟非常疼爱,他和那个弟弟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父子来的贴切,只要云钺到了京城,云峥就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具体办这事的人是陈琳,老祖宗不知道说动了京中的那位大儒给彭蠡先生去了一封信,然后就有了彭蠡先生带着三个弟子来京师游学这回事。

  想起淑妃娘娘那双发光的眼睛,吴云泰就浑身发冷,因为娘娘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这事情被云峥知道了,她会请皇帝生生的剥下他的皮。

  现在好了,云将军是一个性子清冷的高傲的人,没打算拥兵自重,他甚至看不起自己的部下,他在军中做的一切就像是一种交易,我给你们好日子,给你们能给的一切,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必须听话,他做到了这一点,他和自己的部下都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的战力惊人。

  总结别人的时候总能从他已经做过的事情中清理出一些头绪,自己干的时候却很难,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头,也不知道那里是对的。这就是雄才和庸才的区别。

  吴云泰衷心的为官家高兴,有这样一位雄才,身处万军之中而不乱,身在险境亦能化险为夷,他这次随云峥出战,其实没感到有多么艰难,除了走路难过了一些,说起那些战争,似乎都在云峥的掌控之下。这更是雄才的标志。

  想起交趾国库中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吴云泰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知道官家是如何为空空的国库发愁的,皇宫里的库藏已经填补不了国库了,皇太妃薄氏寿辰上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官家为此伤心了很多天。虽然刘太后和生母李太后都去世了,官家将亲自哺乳自己的薄太妃当生母一样尊敬。

  现在好了,今年刚好是太妃的整寿,从战利品里总能找到合适的礼物,太妃最喜欢珊瑚宝的,如果那株五尺多高的珊瑚不被将军砸掉的话,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在吴云泰心思百结的时候,在东京驿马巷彭蠡先生趾高气昂的带着三个弟子从司马光府上出来,看着送自己出来的司马光大笑道:“君实莫恼,老夫的弟子也是你的小师弟,年纪幼小直言不讳千万可与之一般见识。”

  司马光拱手道:“您和家父乃是挚友,做晚辈的何敢说辛劳,只是您的这三位弟子头顶长角,脚底板长刺,摸不得说不得,学生只不过说云峥行事孟浪,结果就被人家翻出我幼时撒谎的铁证,还以为此事只有家父和家姐知晓,谁知道恶名竟然传到千里之外的蜀中,真是令人羞愧。”

  彭蠡先生挑挑寿眉笑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何羞愧?云钺和苏轼还不是因为贪嘴烧了公用的竹林,险些酿成山火,谁年纪小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既然此事已经了结,你答应找来《太平广记》的事情就不要忘记了,三日后老夫遣人上门来取,愿赌服输!”

  司马光笑道:“这是自然,晚辈在算学,机变两道输给两位小师弟,明日自然会进宫求取《太平广记》,只是这部书浩如烟海,两位小师弟恐怕短时间读不完吧?”

  “老夫只求这三个孩子开阔一下眼界,哪里会要求他们将五百余卷全部读完,这些书原本就是杂书,看的过多并不好,只是其中先秦两汉先人的一些笔记和游记是必须要看的,至于鬼怪杂谈不看也罢!”

  彭蠡先生说完就上了一辆豪华之极的马车,四个手长腿长的长随站在马车周围,等三个小小的少年向司马光施礼告辞钻进马车之后,一个虬髯马夫就吆喝一声,向皇城的东门驶去,四个长随骑上骏马紧紧追随。

  彭蠡先生躺在靠枕上,闭着眼睛养神,苏辙勤快的帮着老先生捶腿,苏轼瞅着云二道:“你是怎么知道司马君实不会剥核桃皮的?”

  云二耸耸肩膀道:“我是听人说的,再说我也没有掀翻人家撒谎的丑事啊,不过问他一句核桃好吃吗,他就自己面红耳赤承认自己小时候明明不会剥核桃皮,非说仆人剥的核桃皮是自己剥的,不打自招关我何事。”

  苏轼点点头说:“我没有埋怨你,我是说你要是还知道谁的**就告诉我一声,下回我也试试,这些人的面皮是该刮刮,没完没了的考校你不烦吗?”

  给云二解释过后,苏轼就攀着彭蠡先生的大腿道:“公公,公公,您能不能不要带我们去找那些酸儒讨搂问了,我们进京快一个月了,瓦市子,相国寺,铁狮子胡同我们都没去过,曹荣还说他家的花园乃是京师数得着的好去处,我们也没去,云大还说夜市子上的吃食有好几百种,我们一样都没尝到,轻盈嫂嫂炒的好茶反而被那些人骗走了不少,早知道进京这么不好玩,我们不如不来。”

  彭蠡睁开眼睛亲昵地在苏轼的后脑勺拍一下道:“就你贪玩,贪吃,你看看云钺和苏辙他们俩个就没有你这样的心思。”

  苏轼不耐烦的道:“谁说他们不喜欢去玩,云二也早就不耐烦了,昨晚还和我说起打算去街市口看女相扑,听说那些女人都是不穿衣服光……”

  不等苏轼说完,云二就扑过来扭打在一起,这种话也是能在彭蠡公公面前说的?

  彭蠡费了好大劲才把俩人分开怒道:”怎么每次都这样啊,欺负老夫年老体弱,只要一犯错就扭打,你们没事,老夫出一身汗,也就没了教训你们的心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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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人质的生活

  这次来京城,云二很想把腊肉也带过来看看,可是嫂嫂说,爷们家家的出门游学带个妇人算怎么回事,所以就派了四个家将和豆沙寨的一位老人当车夫,就是不愿意让腊肉跟着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成都已经是大宋数得上的大城了,到了东京才发现成都和东京就没办法媲美,不管从城池的大小,还是繁华程度成都府都不及东京的一成。

  总体上来说成都是一座极为悠闲地城市,人们慢慢的在街上走,慢慢的购物,慢慢的游玩,但是东京就完全不同,这些人走路就像有狗在后面追赶,行行色色的人不是在咒骂前面的人走的太慢,就是趁机在人群里兜售一些小玩意。

  人多,贼偷也多,云钺和苏轼苏辙才在大街上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腰间的玉佩和头上的明珠就被人偷了两三回,不过嫂嫂派来的家将都是眼皮子很宽的人,贼偷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们揪住,夺过玉佩和明珠,砂锅大小的拳头就毫不客气的擂在那些贼偷的小腹上。

  所以云钺和苏轼,苏辙在大街上走了一路,后面就躺了一地的贼偷,每个贼偷都抱着肚子嘴里喷着血在地上抽搐。

  家将们打完人就不理会了,那些老拳下去,足够贼偷们在床上修养一个月的。

  彭蠡先生年纪大了,不愿意出门,所以就找了馆驿里的一个小吏,让他们陪着着这三个皮猴子逛逛,他准备在馆驿里等候几位老友登门。

  一圈逛下来。苏辙怀里就抱着一大堆东西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云钺和二哥却一人摇着一把扇子走的潇洒。

  云府的规矩就是这样,家将就是专门保护三位少爷安全的,至于帮着那东西那是仆役的责任,家将们绝对不会去干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事情,所以,孝顺的苏辙给爹娘,姐姐买了很多东西只好自己捧着。

  馆驿的小吏看不过去,就从街边招来一个闲汉,要他帮着苏辙拿东西。双手被解放出来的苏辙立刻揪住云钺的衣服道:“二哥。二哥,我们去看光屁股女人打架!”

  云钺在苏辙的脑门子上敲了一下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小吏呵呵一笑道:“女相扑其实在东京算不得什么,官家都喜欢看。所以去瞧瞧没什么大不了的。

  嘉祐年间的一个上元日。官家偕后妃到宣德门广场与民同乐。当时。广场上正进行热闹的百戏表演。官家东瞅瞅西看看都没兴趣,无意中发现了火爆进行中的女子相扑表演,一下来了兴致。很投入很着魔地观看起来。估计“女飐”们的靓丽风采和精湛技艺打动了仁宗,他当即指示对这些选手赐银绢予以奖励。皇上的赏赐令选手们感奋不已,表演愈加卖力,精彩场面不时出现。

  给陛下记录的司马光坐不住了,犯颜直书:上面说:“臣愚窃以宣德门者,国家之象魏,所以垂宪度,布号令也。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侍旁,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殆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

  所以啊,现在的“女飚”都是穿衣服的,想看赤身**的恐怕不易。”

  小吏的这番话让云二和苏轼大为扫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现在听说摔跤的女子开始穿衣服了,也就没了逛街的兴致。

  抱着东西在一边偷听的闲汉,早就发现这三个小少年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就笑眯眯的凑上前道:“公子如果真的想看裸戏,也不是没有,宣德门外自然是不允许有裸戏出现,但是席子楼里却是有的,公子如果喜欢,一把钱抛上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苏轼和云钺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在东京来说算得上是大少年了,尤其是在官宦人家,这样年纪的少年初尝禁果的也屡见不鲜,尤其是将门子弟,少了约束,前程又没有什么指望,所以少年生活就越发的糜烂。

  因为身边跟着家将,所以闲汉以为这三个少年郎是哪一个将门的子弟,而小吏也很明显的这么认为,全大宋的文官人都希望把将门子弟养成废物,所以东京汴梁城对将门子弟都非常的宽容,却对文官子弟严苛的厉害。

  三个无聊的少年听到闲汉这么说哪有不去的道理,让闲汉选了一家最大的席子楼,浩浩荡荡的向那里杀去。

  所谓的席子楼其实就是一座开放式的酒楼,女飚们在酒楼的天井里表演,那里有一座台子,谁把谁扔出去就算是谁赢。

  “公子,今天您算是来着了,嚣三娘和黑四姐在比拼,嚣三娘招数变幻难测,身法疾速如风之意,黑四姐腰如绵柳,却力大无穷,有单臂举人之能,这两位比拼不可多得,不过公子您要看裸戏,就要多费些钱钞。”

  闲汉背着满身的东西进去一遭之后,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对云二和苏轼说。

  云二和苏轼翻翻自己的荷包,一人拿出来一块银子,看样子只有三两多,觉得不太够,就同时去翻苏辙的荷包,从苏辙的荷包里又翻出二两银子拿给闲汉道:“这些够不够?”

  闲汉张着嘴巴愣了一下道:“两位公子爷,一块就足够了,东京城的妇人身体不值钱!”

  云二和苏轼对视一眼,转身就走,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只是好奇东京的女相扑,却未必存着淫秽的心思,如果价格很高,他们还认为是等价交换,现在一听只需要一贯钱,立刻就觉得这是在糟蹋人,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该去的场所,这样的裸戏不看也罢。

  闲汉愣住了,连忙追上道:“公子如果您嫌贵,价格还能商量。”

  云二瞅了一眼闲汉道:“你当爷是什么人,爷确实很想看传说中的裸戏,但是糟蹋人就算了,听你刚才那么一说一点看的兴致都没了,好了,现在找一家最好的酒楼,我们去吃饭。”

  闲汉弄不明白这两位少爷的心思,价格便宜的不看,非要看贵的,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将这归类于自己多嘴,贵人家的公子怪癖很多,自己一多嘴一笔十拿九稳的钱钞不见了。

  潘楼的茶水不错,这里的茶水不是指喝茶,而是一碗碗的乳酪,里面加了桂花和剁碎的蜜饯,云二和苏轼贪凉,还给里面加了碎冰,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苏辙也想给自己的碗里加点冰,却被苏轼推到一边去了,云二便多要了几样吃食安慰生气的苏辙,这里的食物他不喜欢,大多数都是炙烤,或者蒸煮出来的,不是烟火气太大,就是蒸煮的酥烂,没几样合他胃口的。想想也对,除了自己家,很少有人用铁锅炒菜。

  他最厌烦的就是荤油,大宋人对荤油却爱不释手,苏轼是一个喜欢荤油的,热馒头夹猪油洒点盐,他百吃不厌的,所以三个人里面他的身体最壮。

  潘楼和大宋其它的酒楼都一样,基本上从晌午开张一直到深夜的,他们来的时候刚到下午,店里客人不多,四五个家将围着三个小少年吃东西,看样子都是富贵人家,所以别人进了楼院,都离他们远远地,阶级的区分不管到了那里都是存在的。

  苏轼吃了一阵就抛下碗,也觉得意兴阑珊,见云二瞅着前面一张桌子看,那张桌子被店家围了起来,有一个花头叫做“猛士桌。”

  这个典故他们是知道的,说的就是武胜军十猛士大破西夏武士的事情,自从武胜军强横的将西夏人斩首走出朱雀城关以后,那次的见闻就成了东京汴梁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你别担心,大哥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苏轼安慰云二道。

  云二奇怪的看了一眼苏轼道:“那是自然,我从来没想过我大哥会回不来,交趾的那些土鳖想把我大哥留下还做不到。”

  苏辙插嘴道:“就是啊,那些土鳖奈何不了大哥和爹爹的,爹爹答应给姐姐带一颗最大的珍珠回来,还要给我带一个玳瑁盒子回来,既然爹爹和大哥要参加今年的大比,也该回来了吧?”

  云钺起身走到猛士桌边,敲着那张桌子笑着说:“只是一个郎坦就让东京人惊喜成这个样子,等我大哥班师回京的时候,还不知道会给这座城池带来怎么样的震撼!”

  说完这些话又转头对家将首领魏大鹏道:“魏叔,这一次你们亏大了,人家征战万里,扬名天下您却守在家里照顾妇孺,我都为你亏得慌。”

  魏大鹏头都不抬哼了一声道:“二公子你喜欢打仗,这是您的爱好,俺老魏可不这么想,能守着家里看护好军营,比什么都强,俺上的战阵够多的了,如今只想好好地在家里混吃等死。”

  魏大鹏也是甲子营中的好手,自从和悍匪作战伤了左腿,就自动从军营里出来了,他以前就是甲子营的把总,陆轻盈见他赋闲在家,就请他到家里作家将头子,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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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枉做小人

  彭蠡先生雪白的胡须都在颤抖,指着多年的老友韩通道:“你走吧,我们从此成路人!”

  韩通涨红了脸,见彭蠡须发虬张的,就长叹一声朝彭蠡先生抱抱拳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武人必须要有限制,没有限制的武人最后只会出现前唐惨事,皇权对老夫来说不算什么,这一次之所以要请你带云家子进京,我只想着如何让武胜军有顾忌……”

  “你枉做小人了!”彭蠡先生冷冷的打断了韩通的话:“就算老夫不带云钺进京,云峥的夫人陆氏也会带他进京,在老夫来东京之前云家在考虑搬家的事情,已经托付梁家帮他看东京的宅子了,你去告诉陈琳,早点请陛下将赏赐给云家的宅子批下来,人家也好早点安家。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至如斯!”

  韩通大惭,掩面遁走……

  气呼呼的彭蠡拿拳头重重的在桌子上擂了两下,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伺候在旁边的老仆大惊,扶住摇摇欲坠的彭蠡。

  彭蠡先生摇摇手示意老仆不要惊动他人,这事尤其不能让云钺和苏轼,苏辙他们知道,一旦云钺知道自己到京师来是被人家当人质的,以那个孩子的性格,会对大宋朝廷失望到极点,还会影响到云峥对朝堂的看法,明知这些人手段龌龊却不能说,这才是让他吐血的原因,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仆还没来得及去喊大夫,陈琳就带着御医来到了馆驿,这座馆驿是最靠近皇宫的一座,是藩王入京时居住的地方,彭蠡先生开始以为之所以能住到这里是因为皇帝顾念旧情,现在知道原因之后。看这里的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包括刚刚进门的陈琳。

  “老吴,收拾东西,等孩子们回来我们就换地方住。”彭蠡先生没有拒绝御医给自己诊脉。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等陆氏进京之后将三个孩子全须全影的交给她,否则没脸见云峥和苏洵。

  陈琳摆摆手。御医放下药方,低声说了注意事项就拿出从皇宫中带来的药材,和老吴一起出去煎药。

  等闲人都走了之后,陈琳坐在凳子上看着背对自己的彭蠡先生道:“这件事做得阴损了一些。咱家本身就是一个阴人,干出这些事不奇怪,陛下总拿光明的心思对待人,这样固然显得和光同尘一些,但是角角落落的地方总有些照顾不到,咱家手里掌握着密谍司,干的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你有脾气大可发在我身上,不必将官家想的多么阴暗。”

  彭蠡先生艰难的转过身讥笑道:“我教了陛下三年,当然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性子,虽然本性懦弱了一些。却从不缺少智慧,这样的性子当守成之君是最好的,有怜悯心,慈悲意就足够守住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

  因为懦弱,所以小心,因为聪慧,所以陛下才会处处未雨绸缪,这是帝王术算不得错,陈琳,不是老夫看不起你,监视领军大将家眷这种事情,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做,你回去告诉陛下,这件事到此为止,会烂在我的肚子里,哼哼哼,你们和云峥没打过交道,不知道那小子长了一副怎样的玲珑心肝,老夫不说他也会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真相来。

  或者人家根本在出兵之前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夫行囊里还有陆氏和曹荣信笺,是托付曹家给寻找宅子的,怪不得老夫想要带云钺游学的时候陆氏的神情会那么奇怪,临走的时候还托付老夫给曹家带个信息。

  哈哈,你们的算计都在人家的预料之中,老夫老了不中用,等云峥回来你们去纠缠,看看是不是能占上什么便宜。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一根刺,你们好好地拔吧,云峥乃是天纵之才,战场上三荡三决急如烈火,而他本人又是一个阴沉性子,如此古怪的人看你们如何笼络。

  陈琳给你一个忠告,拿你的本心去对待云峥,别耍花花肠子,蜀中发生的无数事情都证明,跟他耍阴谋诡计的都不得善终。”

  陈琳点点头问道:“你以为武胜军以后会怎么做?咱家是说武胜军日后会不会效忠官家?”

  彭蠡哑然失笑道:“武胜军一旦班师回朝之后就没有什么武胜军了,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武胜军最早起来的时候,其实是为了吃饱肚子,如今衣食无忧兵无斗志也就到了解散的时候了,既然你们如此担心武胜军为何不直接去问云峥?绕个大圈子丢人现眼。”

  陈琳嚯的站起来道:“解散?不行,大宋难得出现一支强军,轻易解散……”

  彭蠡瞅着发急的陈琳笑道:“你们不是担心武胜军哗变吗?人家打算解散你们又不愿意,怪不得云峥说世上最难伺候的就是你们皇家!”

  “他真的会解散武胜军?他舍得解散吗?”陈琳对彭蠡先生的嘲讽充耳不闻,今天打算彻底弄清楚这个问题。

  “你指望一群身家丰厚的人再去帮你上阵杀敌?算了吧,陈琳,那支军队也就云峥能带,你交给别人过不了三五天那些骄兵悍将就会真的哗变,还是解散了稳妥,对谁都好。”

  彭蠡先生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眼睛休息,看样子是不打算说话了,陈琳拱拱手就离开了馆驿,回皇宫去了。

  云二和苏轼苏辙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老吴说先生病倒了,赶紧进屋子去探望,彭蠡先生拥着被子靠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这三个小弟子,他们之间已经算不上师徒关系了,更像是祖孙,彭蠡一生最遗憾的就是后继无人,儿子很早就得病去世了,族中希望老先生能过继一个儿子过来继承香火,以前老妻倒是有这个心思,可是族中为了争这个子嗣,弄得一地鸡毛,人头都打成猪头了,见现状如此,老头子就一口回绝了那位优胜者,他认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妻见丈夫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半夜时分暗自落泪是免不了的。

  苏辙年幼趴在床头哭泣,苏轼和云二就多长了一个心思,自己上街的时候公公都好好地,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就病的如此重,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味。

  老吴那里是这两个人精的对手,三两句话就被套出了实话,云二就笑着对彭蠡先生道:“公公,您大可不必动肝火,我们三个就是专门到京师来当质子的,大嫂在我们走之前早就说起过,大哥也早就有安排,我们不来京城谁都不放心,嫂嫂因为要照顾侄女还有家业一时来不了,我来就是最好的安排,咱们傻乎乎的在京城里过日子就好,等我大哥回来之后自然有计较。

  当初之所以没有跟您说就是怕您动了肝火,现在既然知道了也好,咱们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好好地品味一下东京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岂不是更好,谁有工夫和那些人扯淡。”

  云钺的这句话并不出乎彭蠡先生的预料,笑着点点头道:“反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不妨放开心胸过日子,那些酸丁不见也罢,皇宫的考校我们也不去,公公病了就是借口,这段时间我们去探查一下黄河,云钺你不是制作了一个黄河模型么?正好去检验一下。”

  见苏轼似乎有话说,彭蠡先生挥手道:“我的身子没什么,人越多公公的心里就越发的郁闷,去看看河水,看看黄河大坝对身子反倒好一些,我们又不是很急,慢慢走,边走边游玩,免不得会有皇家侍卫相随,正好发遣一下胸怀。”

  三个孩子见彭蠡先生心情变好了,也就退出房间,让老先生好好地休息一下。

  苏轼出了房门皱着眉头道:“没想到我们也有当人质的一天啊,这是在防备谁呢?就我爹和云大哥的性子会拥兵自重,还是会造反?

  武胜军就是一只吸血蚂蝗,一直在吸取云大哥的血,拿钱财堆起来的军队谁稀罕谁拿走,咱们不要。”

  云钺笑道:“读了这么多的书你该知道就算我大哥手里拿的是一泡屎,那些人也会当宝贝夺过来,随他们去,大哥真是太仁慈了,按我说的就不该解散武胜军,好好地留给朝廷,只带走甲子营老兵就好,自己躲在京城看热闹就好,那些人吃几次亏就会改主意了。

  你说我们给大哥去一封信,请他不要解散武胜军而是完整的交到朝廷手里怎么样?”

  苏轼笑一下拍着手说:“好啊,好啊,这就写,只是你不能在心里埋怨东京的这些人,要说好话,云大哥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其中含义的。”

  说完就奸笑着和云二进房间写信,让苏辙在门口把风。

  赵峥回宫之后见到淑妃蓝蓝苦笑道:“枉做小人了,彭蠡先生发怒了,说我们心思阴暗,云峥打算把全家都搬到东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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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余靖的大生意

  蓝蓝波澜不惊的道:“这才是云峥的做法,他但要做一件事情要是出意外才是怪事,臣妾是看您那几天心思沉重才给您出了一个馊主意,看来臣妾就没有干政的本事,您以后还是不要问臣妾这些事情了,您看看,臣妾刚刚绣好的五毒褂子,旭儿端午节的时候正好合用。”

  赵祯并没有过来,瞅着蓝蓝道:“你说云峥其实是一个非常小心心思非常缜密的人?”

  蓝蓝将褂子在儿子的身上比划一下道:“反正妾身没见他失败过,旭儿的力气越发的大了,今天去给太妃请安,竟然在太妃的腿上蹦跳了好久。”

  “按照爱妃的说法,岂不是说武胜军这次偷袭升龙城会得手?”赵祯没有看儿子,而是把目光转向遥远的南方。

  蓝蓝宠溺的将赵祯的头掰过来让他重新看着牙牙学语的儿子嗔怒道:“云峥会给您带回来好多钱,这是一定的,您现在多看看儿子,香香胖胖的儿子要比那些冷冰冰的钱财好看的多。”

  赵祯哑然失笑,抱起朝自己伸出手的儿子,亲昵的拿额头顶顶儿子的额头,深深地吸一口儿子身上的奶味彻底忘掉了自己的烦恼……

  自从亲眼看着云峥带领大军走进丛林之后,余靖就感觉天塌下来了,每天四五遍的派人去探查是不是有人从那个密道里出来了,等到的消息总是让他非常的失望。

  尤其是前几天,七源州的一片林子里居然走出百十个鬼一样的交趾人。虽然这些交趾人很快就被广南的军队杀的干干净净,那些想要功劳的士兵甚至没有给余靖留下一个可以问话的俘虏,不知道森林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胆战心惊的余靖带着一万六千名广南参军神色不定的等候自己的命运。

  从这些人的神色上余靖能清楚地感受到恐惧,如果交趾人只是百十个百十个的出现,广南军还能抵抗,一旦出现大队的人马,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广南军会在一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这些人都是些下破了胆子的人……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余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的消逝。原本斑白的头发如今全部变白了,他甚至觉得云峥如果不在十天之内出现,他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

  在一个阴郁的下午,森林边缘的飞鸟轰然一声从森林里飞起来。在天空盘旋久久不愿落下。还有一些小型的野兽也惊惶失措的从森林里跑出来。似乎后面跟着恐怖的巨兽。

  “列阵,列阵!”广南军的军侯撕心裂肺的吼着,拼命地将那些不断后退的广南军往前面推。如果出现的是敌军,无论如何也要抵挡一阵才行。

  束甲丝绦勒的余靖喘不上气来,到了如今的地步,害怕都是多余的感情因素,所以他能坦然的面对,抽出自己的宝剑,扯着嘶哑的嗓子学着武胜军的军侯的样子吼道:“广南军,前进!”

  吼完之后,余靖就下了马站在最前面,举着宝剑一步步的向森林逼近,只有逼近森林才能堵死出口。

  他没有听到武胜军前进时那种排山倒海的声音,诺大的草地上只有自己的腿撩开草丛的声音,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跟上来的话,就是他家里的那个跟随了他五十年的老仆,老仆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流着眼泪跟在老爷的身边,虽然身子在发抖,脚步却不停歇。

  “嘟嘟”一阵大象的叫声传来,那些犹豫不定的广南的军队立刻就一哄而散。

  身上的铠甲太重,余靖走了一段路就走不动了,杵着手里的长剑对老仆阿寿道:“没法子,今天就我们老哥俩为大宋死战吧!”

  老阿寿从怀里掏出一个从武胜军那里拿来的酒壶递给老爷:“少爷,您喝一口,多喝点,等一会打仗的时候能多点精神。”

  阿寿看着他的老少爷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又把酒壶递给自己,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扔掉酒壶之后就扶着少爷向路口杀过去。

  大地都在颤抖,水洼里的积水泛起圈圈的涟漪,余靖整理一下自己的铠甲,将宝剑插在道路的中央,瞪大了眼睛瞅着那条幽深的道路。

  “老爷子,您的军队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余靖和阿寿的背后传过来,和武胜军相处的久了,军侯们都习惯称呼余靖这个老好人一声老爷子。

  余靖猛地转过身,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上百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武胜军那个脾气很坏的军侯郎坦。

  郎坦全身裹在一件绿色的丝绸披风里,正奇怪的四处张望,诺大的一片空地竟然只有余靖和一个灰衣老仆。

  “云峥呢?”余靖觉得嗓子发干。

  “将主在后面断后,担心有交趾人跑出来,就让我快速的穿行到队伍最前面看情况。”

  “得手了?”

  “当然得手了,活捉了交趾君王李德政!唉!老爷子你怎么了?”

  郎坦窜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头子,觉得老头子真是的,怎么就带了一个老仆跑到森林边上来了,被野猪咬一口不是闹着玩的……

  余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森林边特意开辟出来的这片空地上人声鼎沸,准确的说人不太多,最多的是各种牲口,或许是终于从阴暗的森林里钻了出来,那些牲口包括大象都在欢快的鸣叫着,源源不断的驮队还在继续从森林里往外钻。

  骡马的背上驮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大象身后干脆拖拽着一根根粗大的木料,他努力地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在老仆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郎坦呢?老夫等着他禀报军情呢!”

  “老爷,您消停一会,好好睡一阵子养养神,这段时间您就没睡过安稳觉,老奴给郎军侯说了那些混蛋跑掉的事情,郎军侯气的七窍生烟,带着人去追那些胆小鬼去了。”

  余靖跺跺脚道:“回去之后,那些人全部都不要了,有他们还不如没有,这件事我一定要上报朝廷,领军之人必须知兵,会领兵,要不然的话我们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阿寿接话道:“就是啊,老爷您是文士,不会打仗也能举着剑上前,他们除了会跑什么都不会,都是些白吃饭的,这样的人饿死都不解恨。”

  一个红眼睛的商贾笑眯眯的走到余靖身边小声道:“安抚使,您看看,这是小人从交趾弄回来的珠子,一共一百零八颗,珠子不算大,可是各个都一般大小,这可是千里挑一的宝贝,还请安抚使笑纳。”

  余靖嘿嘿笑道:“老夫刚才都打算把命搭上了,你就拿这点东西来收买老夫?少动你的花花肠子,老夫这里好说话,云峥就没那么容易糊弄了,他杀人杀的眼红了吧?你就不担心他一刀砍了你?”

  商人疲惫的一屁股坐在余靖面前的草地上道:“您这样的贵人,小民平日里相见一面都难,如今咱们不是都从阎王爷手里捡了一条命回来吗,同病相怜啊,小民可没胆子贿赂您走什么捷径,就是想安慰一下您,说实话,不怕死的文官小民就见着您一位。”

  余靖的神色黯淡下来道:“老夫不怕死有什么用,如果从森林里出来的不是你们,而是交趾人,老夫这会早就成肉泥了,想要让大宋不受欺辱,大家都不怕死才成。”

  商贾呵呵笑道:“您就是牧民,抚民的,打仗的事情不是您的事情,那是云将军他们的事情,您想的太悲观了,就小民看来,只要边关有云将军这样的将主,小民就安享太平,交趾人出了名的凶残,可是到了将军手里,死伤那个惨重哟,小民都不忍诉说。

  交趾的皇帝都被将军绑在木头杆子上示众,从皇宫里抓到的时候就像拖着一条狗,满皇城跑的都是交趾宫妃,乱糟糟的没个礼数。

  小民算是看明白了,咱的拳头要是不硬,迟早会吃亏,听说广南的军卒全跑了,以小人看来,那些人就要不得,算什么军卒,跑的比马还快,郎军侯骑着马去追到现在都没追回来,那些人就算是追回来了,也只能当苦力使唤,您能不能拨给小民一些这种苦力啊,费用您尽管往优厚里算,小民不敢还价。”

  余靖苦笑一声,自己辛苦收拢的军队在商人的眼里就是一群苦力,不过现在这些人也只配当苦力,要他们拿刀枪确实难为他们了。

  自己为了这支军队花了不少钱粮,如今看来想收回自己付出的钱粮,确实只能把他们当苦力使唤,回头再他他们遣散,自己还有钱重新招募军队,诺大的广南不能没有军队守卫。

  商贾见余靖没有断然拒绝,这就有商量的余地,他现在不缺的就是钱财,如何将这些好东西运回中原才是根本大事,至于一点人工费,他不在乎。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拨给小民三百个苦力,小民使用三个月,食宿费用算小民的,先付给您三百贯,三个月后再付给您三百贯,啧啧,这样的苦力价钱,东京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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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帝王心术

  马队从树林里往外连续不停地走了十天,余靖就在出口的棚子里坐了十天,曾经做过大宋三司使下度支副使的余靖也没有一次性的见到这样多的财富。z哋忚莒a

  如果说装宝石,玉器的箱子让他头晕目眩,当他看到用麻袋装的珍珠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

  马队走完之后,随即出现的是那支强大的军队,余靖不认为这里最珍贵的东西是那些财宝,经历了孤助无援的他执着的认为,那些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将士才是大宋最宝贵的财富,至于他一万六千名属下被郎坦他们找回来之后,他就收缴了这些人的武装,将他们当苦力卖给了那些商贾,反正这也是厢军的惯例了。

  云峥的颌下有了一小丛胡须,不过余靖还是认为光脸的云峥更加耐看一些,宋人蓄须没有多少讲究,只要成为父亲之后多少都会留点胡须的。

  看着云峥坐在大象背上不怒而威的模样,余靖躬身向云峥道贺,这和身份无关,只与功勋有关。

  其实不怒而威的样子也是余靖自己的错觉,疲惫到极点的云峥从大象背上下来,两条腿都软,甲胄也松松垮垮,披风更是皱的像一团酸菜,不过这时候云峥就算是一丝不挂,余靖也会从中看出好来。

  “明公,让您受累吃惊了,都是云峥的过错。”

  广南军一哄而散的事情云峥知道了,也知道了诺大的一个广南只有余靖和一个老仆提着刀子站在关隘口子上准备堵截敌军。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良久无言,这一幕和历史上记载的金军进东京何其的相似,诺大的广南竟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战斗的人。

  哦,也对,敢作战的已经在和侬智高作战的时候战死了,剩下的自然都是些软蛋。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那些正在背负重物的广南厢军,就搀扶着余靖走进了草棚里。

  也不等余靖发问,就将自己在交趾的所作所为一一的向余靖做了报告,云峥说的轻松,余靖听得胆战心惊。等到云峥说完。余靖长吁一口气道:“险到毫巅啊,如果李德政逃掉,他就会带着周围的勤王军队疯狂反扑,武胜军就会陷入交趾人的汪洋大海之中。如果李日尊抢先到达山谷。武胜军就有全军覆没之忧!

  这样的事险。可一不可二。”

  云峥点头道:“这是必然的,大宋这些年灾害频发,灾民嗷嗷待哺。容不得我多想,实力不济才会操弄这样的险事,如果云峥手中有十万敢战之士,我当堂堂正正的踏破凉山,取李日尊的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余靖又道:“如今的李日尊在做什么?会不会大举入侵广南?”

  云峥呵呵笑了一下道:“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进犯,他如今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王位是否稳固,听说交趾大城王,和少城王已经联手造反,他需要全力去扑灭这场内乱,等他扑灭内乱,交趾国应该就会变的千疮百孔自顾不暇之下,那里有能力进攻我大宋,如果交趾人再次进犯,他这是在自取灭亡。”

  余靖高兴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广南的盗匪经过云峥和狄青的强力扫荡之后,地面上终于安静下来了,今年的春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田野上也能看到一些农夫的身影,再过一月,夏收就会开始,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在栽种双季稻,等到这一茬稻谷收获之后,广南就会彻底的平静,能做到自给自足,想要周济内地,恐怕还要等两年之后才行。

  广南军在鞭子底下艰难的运转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开山辟路都是他们的任务,自从武胜军回归之后,他们原有的待遇全部被取消了,又恢复了原来厢军时期的待遇,有些军官不服气找余靖理论,却被云峥下令斩首,人头悬挂在辕门之上,广南军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们自己也知道将来的命运非常的堪忧。

  从七源州回到广源州乌巢营地,已经是十五天以后的事情,回到乌巢,云峥就下令拆卸掉了峡谷上的铁索桥,原本留着这座桥对大宋非常的有利,可以做到进退有余,而不是这样纯粹的防守,但是考虑到广南军的战力因素,云峥还是下令拆除,这样做一来可以让李日尊彻底的放心,二来云峥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走后广南军敢出兵到对面的广源州。

  自己平安的回来了,云峥就开始把目光转向大理国,狄青这段时间突飞猛进,攻破关隘无数,大军已经攻占了会昌府,兵进建昌府,高智升在建昌龙么关组织了三万余人的心腹力量做最后的抗争,龙么关易守难攻,狄青的大军受阻于此已经半月有余,而最宁州,石城郡东川郡的大理人死灰复燃,十六个部族重新组建了大军再一次向狄青的后背进发,狄青的形势可说非常的不好,好在大宋紧急派出永兴军兵出成都府,沿着五尺道向建昌府进发,曹荣虽然没有什么胆子,但是在皇帝和枢密院的死命令之下,战战兢兢地还是把军队带到了建昌府,屯驻在峨眉山下摆出一副随时向建昌府进击的状态。

  既然大家都在做戏,云峥也不吝惜自己的军力。命令周同,郎坦率领五千大军挺进最宁州,也作出一副随时进击的状态,十六部族在得知云峥出兵的消息后,亡命的将自己的部族军队后撤,这时候顾不得高智升的严令了,作为部族之主,有了部族才有一切,如果部族被云峥毁掉,他们也就剩下逃亡这一条路好走了。

  龙么关下,狄青看着半山腰的关口,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云峥大胜归来的消息让西军上下士气大振,但是这座修建在半山腰上的城关,确实是一道拦路虎,高智升只要从山上不断地往下滚石头就能让西军伤亡惨重。

  狄青喟然长叹,如果大宋再有一支和西军或者武胜军这样的军队,不需太多,只要有三五千人,就能从建昌府的后面发起攻击,轻而易举的将防前不防后的龙么关击破,自己的精锐西军就用不着冒着滚滚的巨石攻城作战了,只可惜啊,曹荣窝在峨眉山下一动不敢动,能把军队带出来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这些天狄青绞尽脑汁苦思破城之策,不管他如何诱敌高智升依旧不为所动,龟缩在龙么关一动不动。

  真正帮了狄青大忙的人是段思廉,在得知高智升实力大损,并且被狄青逼迫的动弹不得之后,段思廉果断的举起来屠刀杀向高智升的家眷族人,听说高智升家族所在地弄栋府的大姚堡一日之间血流成河,段思廉将皇帝的残忍本性发挥到了极致,不但车裂了高智升的两个兄弟,还将高智升的老母,妻妾扒去衣物任由部下凌辱。至于高智升三个年幼的儿子更是被活活的剥皮之后蒙在鼓面上,送给了正在和狄青对峙的高智升。

  狄青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犹自感到心寒,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帝王作出如此残忍的禽兽行径。是夜一个白衣人下了龙么关,告诉狄青龙么关可以献出来,宋军必须让开通往弄栋府的大路,否则就死战到底。

  来人是高智升的大儿子,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狄青让开大路自己好去弄栋府和段思廉决战,至于建昌府既然迟早都会落在宋军手里,不如拱手想让,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高智升,总以为大宋会非常乐意见到自己和段思廉火拼,他不知道的是,狄青军中来了一位天使,就是这位天使和段思廉达成了合约。

  大理国割让建昌,东川,会昌三府给大宋,大宋需要做的就是将高智升完全,彻底的干掉,看到这个合约之后,狄青虽然万分的不愿意,还是趁着高智升离开龙么关兵进弄栋府身处平原地带的时候,大宋骑兵在前,步卒在后倾巢而出,在洮水坪激战一日夜后全歼了高智升所部。

  大宋天使笑呵呵的带着高智升和他三个儿子的首级去找段思廉要求履行合约……而同一时间,胆气大振的曹荣带着一万多名永兴军蝗虫般的杀进建昌府,据说阵斩不臣之人三万余人……

  至此,南方平定!终究以大宋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云峥看着狄青送来的私信唏嘘不已,高智升在最关键的时候被自己的君王彻底的出卖,君王考虑的问题和普通人考虑的问题不一样,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皇位,保证自己在国家权利的决策中做到绝对的发言权,他们不惜杀人,割土,至于百姓的死伤和国家版图的完整都不在考虑之中,这就是段思廉给云峥留下的印象。

  吃晚饭的时候,云峥抱着一坛子酒特意找到了被囚禁的李德政,向他求教到底什么是帝王心术,到底什么是为臣之道。书上学来终觉浅,他很想和真正的帝王探讨一下。未完待续。。

  ps:第四章,现在已经快四点了,孑与还是睡不着啊,月票在最后十分钟被土豪打赏的二十万翻盘,让我很沮丧,不是孑与输不起,而是觉得很歉疚,兄弟们如此给力,我却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孑与一定会整军再战的,不放弃,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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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新思想之间的交锋

  “其实君王心就是民间意,也是天意,手握生杀大权,代天执掌杀伐,左手阴为明月,右手阳为炎日,心为一杆秤,称量阴阳……”

  李德政借着酒意说了很多的话,云峥听了一小会就走了,他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很有可能会活活的掐死这位交趾的皇帝。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自大,自怜,自爱到了极限,就比人间最龌龊,最肮脏,最下流的人还要让人感到恶心,云峥本来打算撤掉李德政的一切待遇,让他和那些苦力一起干活,命令还没有发出去,就被余靖一口回绝了,却不给云峥一个合理的解释。

  余靖等夜班人静的时候才一字一句的对云峥说:“你可以杀死李德政,却不能羞辱李德政,你可以剥夺李德政的皇权,却不能羞辱皇权。”

  说完这句话之后,余靖就拍拍云峥的肩膀回自己的帐房去休息了……

  云峥抓抓脑袋,想了好一阵子,就放弃了要整治李德政的念头,瞅瞅天上的明月,发现今天正是十五月圆的时节,硕大的带着一点微黄的明月从山顶升起。

  深山里有丛林狼在对月嚎叫,声音悠长好听,有一种奇特的韵味在里面,或许是狼嚎的声音过于动听,一大群蝙蝠自深山飞出来,就像一片乌云在月亮底下翩迁起舞。

  野狼,蝙蝠,旷野,明月,再加上孤寂无声的云峥,构成了一副绝美的图画,云峥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要跟着野狼一起嚎叫的冲动,胸中的血气翻滚,猛地抽出自己的宝剑,拼尽全力向远处扔了过去……

  蝙蝠太远,明月太高。旷野太大,野狼不见踪迹,所以他什么都砍不到伤不着,还要自己去捡宝剑。这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猴子和憨牛就藏在帐篷的阴暗处偷偷的看着自家公子。不明白公子想要杀谁,扔宝剑不如用用强弩。如果还不能八牛弩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没必要把那么好的宝剑扔出去。

  憨牛甚至知道自家公子怀里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平日里都是当手叉子来用的,削个果皮。切割一下肉食,无聊的时候甚至能拿出来玩一种惯刀的游戏。

  这种游戏在军中很盛行,在地上画出一块两尺见方的地,再在中间画七八条很细的线,一人一半,刀子就是攻城略地的大军,想要过哪些细线。就需要准确的将刀子惯到细线上,表示自己已经攻破对方的防线,然后才能将刀锋插过的点连起来,这就是自己攻城略地的结果。论输赢的时候自然是一方的土地被完全占领,对方的刀子无立锥之地才算赢。

  公子今天难道说是在玩惯刀?拿宝剑来玩比较少见。

  云峥知道这种气生的没道理,余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李德政的生死存亡算不得什么,可是这家伙曾经拥有的皇权让他不能像泥巴一样被踩在脚下。

  这种事情很容易联想,侮辱皇权就代表自己看不起皇权,然后用简单的算学公式就能很快推导出侮辱李德政就是侮辱赵祯这么荒谬的结果。

  别看大宋文官的算学可以称之为狗屁不通,但是对这种因果关系的推导能力早就炉火纯青了,什么事情和赵祯的威严面子沾上,都是大事故。

  此时的云峥听着野狼的嚎叫,无比的羡慕五胡乱华时期铁血的石虎仗着自己拥有强悍的大军可以为所欲为,这家伙将狗链子拴在皇帝脖子上,将皇帝当宠物玩的时候是何等的拉风。

  云峥拿着宝剑胡乱的砍着一根木头,发泄自己的不满,说到底自己不是石虎那样残毒的野兽,干不出那种可以流传千古的残毒事情来。

  “将军!”

  一个商贾弓着腰站在云峥背后,唯唯诺诺的看样子有话说。

  “什么事?”云峥不耐烦的问道,这些人一天到晚就钻钱眼里了,一张嘴就是一股子铜臭。

  “将军,小人给您找来一根新木头,您可以砍那根木头。”商贾见云峥的双眼冒着凶光,缩缩脖子还是勇敢的指着两个商队护卫抬着的木头说。

  “有什么区别?”

  “您砍的这根是檀木,是小人的财产。”

  云峥瞅瞅脚底下的这根大木头,拿手摸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檀木,自己也有些心疼,皱皱眉毛道:“那就换一根,算了,不砍了,晦气……”

  商贾见云峥气冲冲的走进了帐篷,立刻就趴在那根巨大的,还没有空心的绝顶好檀木上心痛的摩挲着,指着云峥的帐篷想大骂一句败家子又不敢,只好恨恨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皇帝在大宋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他就是大宋的中心,大宋的任何事情都需要先照顾皇帝的利益,而后才能施行,云峥认为皇帝才是大宋最大的阻碍,而别的大宋人却认为皇帝才是大宋的根本所在。

  不管谁当皇帝,总该有一个皇帝的,普通老百姓这样想。

  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人来投主,鸟来投林,这是大宋精英阶层的想法,至于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这种无脑思想云峥几乎都懒得拿他当例子。

  想了一夜,云峥最后想到的结果就是身处封建王朝自己需要好好地拍皇帝的马匹,还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拍。

  弄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后,云峥就觉得自己昨晚白想了,白白忧虑了,待在困局中出不去,那就只好按照规则行事,就像自己经常玩的惯刀游戏一样,最后的皇城圈子永远是最难以攻破的,一旦不小心越过那条线,就会被判输。

  桌子上放着云二和苏轼写的信,满篇都是对大宋朝的赞美,和对皇帝的濡慕之情,如果别人看这封信,一定会说这是两个聪慧懂事的孩子,而云峥从字里行间看到的却是对皇家的极度讨厌,他们还在信中要求自己不要解散武胜军,应该把这支军队交给皇帝才好……

  不但云二和苏轼是这个意思,就连余靖也是这个意思,老人家这些天总在军营中溜达,看着那些粗俗的军卒就像看到了一个个的宝贝,而军营中的粗汉子也从心底里对这个和蔼没有架子的朝廷高官有了好感。

  于是,只要有军卒提到自己打算卸甲归田,余靖就会从宗族礼法,光宗耀祖,子孙的未来等等一系列的角度告诉军卒,他想卸甲归田的心思是多么的愚蠢。

  慢慢的,军卒们想要卸甲归田的想法淡了下来,更多的人只是想着利用这次军功给自己捞取一个更好的职位。

  余靖对着一幕非常的满意,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帮云峥收拢已经溃散的军心,他不知道军心一旦溃散,就收拢不回来,指望一个心底长草的人去为这个国家效力?做梦去吧!

  周同和吴杰郎坦,褚大志这十二位士子,趁着现在有闲暇,几乎扔下了军务积极地向余靖这位大儒请教学问,准备今年的大比。

  久经考场的余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将这些军侯全部收拢起来,细细的给他们授课,并且将自己的考场心得毫无隐瞒的讲给这些人听。

  大宋的上次大比,他就是考官之一,如果这是在东京,他是一定要避嫌在家不见客的,可是这里是广南,还是在全是军卒和商贾的乌巢城,所以老头子讲课讲的肆无忌惮,并且还敢帮着周同他们押考题。

  云峥觉得自己不用这么认真,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告诉自己考题的,皇帝给自己的密旨里早就说了,他觉得云峥考个三鼎甲不成问题!东华门唱名乃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帮自己答卷子,云峥美美的想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皇帝这个人不错,如果他能不把自己当做天子的话,就堪称完美。

  现代人的古怪思维在和大宋的思想体系作着最激烈的斗争,严格的来说两种思想都是新思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管他呢,等那一方赢了之后再说。

  四月底的广南已经热的如同蒸笼,或许是雨季给了广源州新的活力,疟疾这种可怕的疫病终于离开了这片土地,听哨探说,现在除了白骨很少见到倒毙的僚人,这是大自然的威力,那些野兽和蛆虫,以及细菌到底将疾病的根源消灭掉了,雨季的第一场大雨,就浩浩荡荡的将荒原上最后一丝腐肉的气息洗涤的一干二净,疯长的野草逐渐淹没了那些白骨,整个广南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战争的尾巴还是没有收拾干净,打过仗之后,如果不打算接着打,就会有文官去和敌人商讨战后的事宜,这一次从京师里过来的人竟然是文彦博。

  这样的大佬来和小小的交趾交涉完全出乎云峥的预料之外,不过当他见到文彦博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会派他过来,他如今就是新任的大宋三司使。

  文彦博到了乌巢,随便派了一个礼部郎中随着交趾使节去了交趾,自己就毫不客气的问云峥交趾的皇宫的库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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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卸包袱的办法

  “云侯,这些库藏既然已经造了册子,就一文都不能动!不瞒你说如今国库中已经可以跑马了,南方的根本要地又遭了灾,老包还在应天府坐镇主持救灾,流民三十余万啊,想到这些满朝公卿就没有能坐得住的,听说你这里打劫了交趾皇宫,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跑到广南来伸手要钱,颜面是顾不得了。”

  文彦博即使再注意仪表,也难以掩饰自己的疲惫之态,举起杯子和云峥碰一下,就一饮而尽,云峥不知道这家伙的疲惫之态是不是故意弄出来的,这家伙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老狐狸。

  “文信侯,我是军功得爵,怎么会是文信侯?三司使可解云峥疑惑?”

  文彦博笑道:“难道你还想要一个武侯不成?”

  云峥摇摇头道:“现在这个爵位能不能指着张方平的鼻子骂娘?”

  文彦博嘴里刚刚吃了一口菜,一下子就喷了出去,咳嗽几下大笑道:“恐怕不成,张方平如今进了阁僚,爵位不如你,翰林学士的身份依旧不容冒犯。”

  云峥拿公筷给文彦博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请他品尝,然后又说:“这些库藏本身就是朝廷的,我之所以冒着奇险突袭升龙城,就是为了多弄些钱财,用交趾的国库弥补一下大宋的亏欠,如今大功告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文彦博听了云峥这番话,肃容起身,整理一下官服恭敬的向云峥一礼道:“云侯为了大宋甘愿刀斧加身。远赴蛮荒为大宋取财,老夫明白,这些钱财与其说是钱财,不如说这是将士的血肉,老夫一定物尽其用,不敢有丝毫的靡费。”

  云峥将文彦博扶住笑道;“正是,正是,只要这些钱财用在正确的地方上,云峥只会感到自豪和骄傲,绝对不会多嘴。”

  文彦博看了云峥一眼。眯缝了一下眼睛道:“难道文信侯还要过问三司的事情?”

  云峥笑道:“考问三司是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事情。云某焉敢越厨代庖,我说的是这笔钱在使用上能否向几个方面倾斜一下,比如火药制造,和军械改造。

  三司使可能觉得云峥多事。可是云峥有些话如哏在喉不吐不快。”

  文彦博的脸色平和了下来。拱手道:“文信侯的智慧冠绝天下。文彦博洗耳恭听。”

  云峥站起身拉开墙壁上的广南交趾地图指着广源州对文彦博说:“自从前年侬智高祸乱广南以来,一介草寇,兵不满五千。将不足十员,皇佑三年四月,侬智高率五千僚人沿着郁江源头之一的右江东下,首先攻下了右江上游的横山寨,用时两日。

  是年五月乙巳,侬智高来到邕州城下,在宾州援军已经到来的情形下,里应外合攻破邕州,用时三日。

  居邕不久,侬智高即离城辟地,沿着郁江大举挥师东下。由于当时岭南州县无备,一旦兵起仓卒,不知所为,守将多弃城遁。侬智高很快就占领了广南东部以及广南西部的大片地区:皇佑三年五月癸丑,侬军进入邕州下游的横州,连番战役,共用时九天。

  五月丙辰,侬军进占贵州,用时三日。

  五月庚申,侬智高率军入龚州,用时四日。

  随后,侬智高踏进广南东路地界,猛攻封州,遇到都监陈晔的抵抗,县令还带乡兵、弓手迎击,但侬军以数百倍的绝对优势,胜利奋进,陈晔败走,乡兵溃退,知州曾觐从卒决战,不胜,被执,封州陷落,侬智高用时十六天。

  五月壬戍侬智高进军康州,康州知府赵师旦死战,三百军卒阻挡侬军七日!

  皇佑三年年六月丙寅,侬智高抵达广州城下,开始了起事以来最艰苦、历时最长的围城作战,历时七十一日,广州安然无恙。

  其实侬智高围困广州,已经埋下了他败亡的根苗。虽然他接连击毙了宋将广南东路钤辖张忠及广南东西路钤辖蒋偕,声势大振却难掩自己的疲惫之态。

  到了此时,陛下已经没了选择,如果不抽调精兵强将,侬智高甚至有可能席卷江南。也就有了狄帅和云峥下广南的旧事。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说,我和狄帅守望相助,用时二十七天就完全剿灭了侬智高在大宋的所有势力,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战线推至乌巢峡谷一带,在乌巢峡谷大破交趾,大理,侬智高联军,致使侬智高退守孤城。

  当瘟疫爆发之后,侬智高最后的活路也被断绝,被我埋在淤泥之中,一月之后自淤泥中抽出侬智高的白骨递送京师,广南平叛至此结束。”

  文彦博抚掌大笑道:“将军悍勇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文彦博笑过之后见云峥依旧冷冷的看着自己,尴尬的道:“长生莫非还有计较。”

  云峥长叹一口气道:“云某岂是卖弄军功之人,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重点不是侬智高多么厉害,也不是说我和狄帅多么的英勇,重要的是我说的那些时间。

  横山寨,邕州,宾州,横州,贵州,龚州这些州府哪一个兵力不比封州,康州多十几倍,可是侬智高攻克这两个州府用的时间却是最长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个州府作了抵抗!

  非是云峥大言不惭,若守卫横山寨的兵卒是西军,亦或武胜军,侬智高在起兵之初,他就会被生擒活捉,运到东京走一遭西市口。

  说句让三司使笑话的话,武胜军大胜归来,安抚使余靖以为是交趾来犯之敌,带着一万六千余名兵卒想要上前拦截。

  云某麾下的大军未出,那一万余名军卒就一哄而散,胆敢上前作战者,唯有安抚使余靖和老仆阿寿!哈哈哈哈,我大宋南门难道就要靠两个白发老人来守吗?

  以此类推,西面,北面,虽然好一些,可是西夏人,青塘人,契丹人,哪一个不比交趾凶横百倍?万一西面和北面出现这样的状况,三司使,大宋有覆国之忧!

  这些天以来,云峥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所思所虑者唯边军而已,我大宋文贵武贱,这是警戒前唐武**国,这没错,可是啊如果大宋不存在了,文贵又有何意义?

  您来军营的时候还在夸奖武胜军军侯知礼好学,一洗武人的粗鄙之风,您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都在温习功课,打算锁厅考试参加大比,呵呵呵,云峥也有如此打算,东华门唱名乃是在下的愿望,既然官家封我文信侯,我是一个听话的,准备将这个文官的名头坐死了,以后每日上朝和诸位一起商讨国家大事,带兵这种粗俗之事莫要再提!”

  云峥说一大通话,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以来压抑在胸口的大石头不见了踪影,举起酒杯,邀请文彦博共饮。

  文彦博的面孔抽搐着道:“文信侯为何要对老夫说起这些?”

  云峥笑道:“这块大石头我从进入广南就开始背负,背到现在实在是背不动了,幸好您来了,在下可以将这块大石头送给您,从今往后,我就不考虑这些事情了,该是您考虑的问题,至于您是不是打算将这些事情放到朝堂上商议一下,和我无关,东京繁华,拙荆马上就要携带幼女进京,我如今已经封侯,该有的都有,也为大宋放马血战过,就算是醉生梦死也是应该的,无人能说出个不字来。”

  文彦博艰难的将杯中酒一口吞下黑着脸对云峥说:“老包说你刁滑无比,老夫还以为他言过其实了,谁料想,你比老包说的还要恶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贵武贱这种风气可不是我等文臣确定的,自从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调子,宣武门外的铁券尚在,你要老夫与天下为敌?”

  “简单,您和平章事说说,谁反对您就派他去领兵,然后我扮作强盗和他作战,估计来上两三次,就没人反对了,毕竟能够像广南安抚使余靖那样的慷慨之士太少了,也让他们尝尝“十万铁甲皆束手,更无一个是男儿”的滋味。”

  文彦博呲着牙道:“这首诗有问题,以后不要念了。”

  云峥笑着点头,又喝了一杯酒之后问文彦博:“武胜军你要不要?要的话拿走,我就带走甲子营,他们准备和我一起去东京享福。

  按照大宋军律,一旦天使到来,将主自动卸甲,您算是天使吧?将主带走亲兵这也是大宋的惯例,兵符印信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尽管接手,我打算骑着大象立刻回京,当然还有一点点的私囊,您就当没看见,反正没有犯忌讳的东西。”

  “你舍得?”文彦博再一次眯缝着眼睛盯着云峥看,没有半点推让的意思。

  “这就是了,你确实带着这样的诏书来的,三司使,把诏书给我,我这就擂鼓聚将接旨,武胜军于我来说,也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如今能卸下来,我求之不得。”

  云峥伸出手问他要诏书,一旦接受了诏书,云峥打算立刻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文彦博轻轻地啜着杯中酒瞅着云峥道:“诏书有,却在大内,不在我手上,你想要诏书,就等老夫谈判完毕之后,我们一起回京你问陛下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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