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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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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大家长分赃

  和文彦博谈话是愉快的,既然没有直接的冲突,谁也不愿意得罪云峥这个依靠大功走到勋贵群中的人,既然已经封了开国侯,云峥和大宋的命运就是一体的,适当的表示一下自己忧国忧民之情表示自己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就足够了,没必要因为国家的事情,闹得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云峥就是这么想的,只有蠢货才会为了赵祯去得罪天下人,忠臣这种事大宋人能干的出来,放在云峥身上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抬棺死谏之类的事情云峥不会做,哪怕今天你不谏言皇朝明天完蛋云峥也不会去冒头,当然,这是在老百姓不受损伤的情形下。

  人总是要站队的,云峥以为享福的时候和皇帝站在一起没问题,倒霉的时候就算了,带着自己在乎的人能跑多远跑多远,从黑夜里看光明,从荆棘丛里趟路这种伟大的事情应该是庞籍,韩琦,文彦博,富弼,老包,张方平,欧阳修,司马光这些人的事情,璀璨的星空下,大宋人才何其多,只要不被偏见蒙蔽了眼睛,这些人干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

  富贵事站在皇家一边,生死事站在老百姓一边,这样简直太稳妥了,老百姓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富贵生活,皇帝可以,同样的,皇帝给不了自己绝对的安全,而甲子营的那些老百姓可以,只要把富贵和生死分开来看,这件千古难题就非常的容易解决,前提就是你需要装疯卖傻。安享富贵就能活的比王八还长。

  天明之后,听野叟说交趾现在很乱,大城王和少城王之所以敢叛乱,是因为接受了蒲甘国阿努律陀国王的支持,所以李日尊如今正在和自己的两个弟弟打仗,听说打的很艰苦,按照野叟的说法,这场仗没有个十几年是分不出胜负的。

  李日尊既然忙着和弟弟打仗,那就没工夫理会大宋,现在轮到他担心自己两个弟弟和大宋联合起来和自己作对。云峥相信。自己这次的南征给了李日尊最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该是文彦博这种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们这种人虽然打起仗来一塌糊涂。但是论到谈判。一百个云峥都不是文彦博的对手。估计这一次李日尊不可能讨到什么好处,只要看看文彦博派了一位礼部郎中去和李日尊谈判就能看出端倪。

  最近的敌人都在千里之外,广源州的边境上只有几百人守卫。他们起的作用其实就是哨探的作用,不仅如此,李日尊将东面的军队全面收缩,凉山玉龙关仅剩的六千军队是交趾国在东方的全部防卫力量,如今,交趾国没人再关心以前的国王李德政了,因为新皇帝李日尊早就说过他父亲死了,胆敢怀疑这句话的人也都被他杀死了,百姓其实是健忘的,一个死人确实没必要再记挂在心上。

  李德政在得知自己已经被宣布死亡之后沉默了足足三天,等云峥再见到李德政的时候,他却自称为黄德政。

  云峥很恼火,文彦博却一点都不生气,从那一天起就称呼李德政为黄先生。

  “云侯,你就算不理解一个皇帝的心思,你总要理解一个大家长的心思,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大家长,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会理解李德政的一片苦心。

  这个时候如果他自己承认是李德政会对自己的儿子李日尊造成极大的损害,而且咱们也会把他的身份利用到极致,交趾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李日尊的无情虽然让人愤怒,但是在李德政看来这样做是没错的,当然这需要割舍掉父子之情。

  李德政当了多年的皇帝,他自然会理解儿子的做法,他如今能做的就是隐姓埋名,永远不出现在交趾人的面前。”

  文彦博很健谈,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剖析的底掉,云峥很同意文彦博的看法,既然他都不在乎李德政的改变,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多管闲事,自从文彦博到来之后李德政的监押权就到了他的手里,对这种跟常态性质的处理方法,云峥没有反对。

  交趾人不敢来广源州了,武胜军留在这里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将士们出征时日已久现在也该歇歇了,趁着这个机会,云峥打算将赏赐颁发下去,颁发完赏赐之后自己就不欠这些将士的了,当初出征的时候自己承诺过,每个人至少会有十贯钱的收益,这些将士为了十贯钱的赏赐确实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早点把钱发下去他们也好早点安心,也早点为自己作打算。

  云峥已经告诉余靖,如果想重建广南军队,拉拢一些武胜军军卒是最好的办法,这些人虽然距离云峥心目中的精兵相差甚远,但是在广南他们绝对能算得上精锐。

  有家口的自然不愿意远离蜀中,或者环州,但是那些光杆士兵听说对余靖开出来的条件很动心,广南的军官被狄青砍了一大批,这次溃逃之后,余靖也不再对剩余的人留情,凡是在自己权限之内的官职,他通通的许诺给了武胜军军卒,至于原先的那批军官,被余靖给赶走了,请他们速速离开广南,如果想要官职,就去找兵部去要。

  老头子这回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包括皇帝,那些人中间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和皇族远亲,不管是谁被自己的部下抛弃在战场上,都不会容忍那些抛弃自己的人,这样的状况之下,估计也没有会厚着脸皮再来求情,只有有人求情,就说明这个人打算把余靖往死里逼。

  老头子像模像样的在乌巢举办了一次小型的摸底考试,对象就是武胜军中那十二个军侯,阅卷的时候,他不但亲自操刀,还邀请文彦博参与其中,有他们俩人坐镇,这场科考的层次和东京大比的区别就不大了。

  其中有三人被余靖和文彦博一致裁定不合格,也就是说他们即使参加大比也会被黜落,等不到那三个家伙开始伤心,余靖无微不至的关怀就接踵而至。

  邕州的宅子,六品的武官,还有丰厚的承诺,都一一摆在他们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余靖和文彦博尚有文人的傲骨,美女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礼物也会出现在他们在邕州的大宅子里。

  云峥不在乎,自己一路远行,一定会有很多人跟不上自己的步伐,如今能够有一个很好的退路也不错,至少在广南,他们将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文彦博一直在冷眼旁观余靖的挖墙脚行动,他不在乎余靖能挖走几个人,他只想看看云峥的反应,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武胜军。为此,他不惜替余靖背书,确定只要去广南的军侯都会在原先的职位上官升三级,他只要回到东京,就会立刻亲自帮着留在广南的军官办理官凭以及封诰的事情。

  厢军的去留大部分都是将主一言而决,他们和禁军不同,在管理体系上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只要从厢军去另外一支厢军那里,手续简单的令人发指。

  于是,云峥在擂鼓聚将准备开始全军大分赃的时候,军帐里的军官少了三个人,云峥很奇怪彭九的反应,这家伙才是余靖强力拉拢的对象,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第一个回绝了余靖的拉拢,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武胜军发钱是有规章的,军法官笑林将功劳簿分发给了那些商贾,商贾们连夜按照武胜军的规矩开始计算赏赐,武胜军军卒见商贾们的帐房里灯火通明的就知道这些人在计算自己应该得到多少钱粮,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能拿多少赏赐,自从进了武胜军开始参加剿匪,那些简单的计算方式他们很清楚,就算有一些愚笨些的,也自然会有同伴帮他计算的清清楚楚的。

  文彦博皱着眉头站在大场子里,瞅着红榜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好几次想去质问云峥,一个军卒怎么可能会得到八十三贯五百六十文这么夸张的数字。

  还以为红榜公布出来武胜军中会一片欢腾,谁知道那些人只是瞅了一眼红榜,拿写在手上的数字对照一下红榜的数字,见两行字没什么区别,就该干什么去干什么了,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二十万四万六千八百余贯钱的总额让文彦博的心中流血不止,如果把这些钱堆起来,那是一座快两百万斤重的铜山!大宋每年新铸造的铜钱不过三十三万贯……

  “出钱的是商贾?”文彦博听到仆役听来的消息后,吃惊的合不拢嘴巴,云峥是如何让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心甘情愿掏这笔钱的?

  白日里他看到了,那些掏钱的商贾没有半点的不愿意,和军卒们互相拱着手不断地说着”恭喜发财“的吉祥话,笑的就像是一尊弥勒佛。

  坐不住的文彦博似乎没看见铜山的存在,赶紧走出去来到商贾发钱的地方仔细观察,他不相信云峥会用金子或者银子来付账。

  发钱的地方很平静,军卒们一个个笑嘻嘻的,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军牌递给账房,账房查验了军牌之后,就会有七八张不同面额的交子装在一个草绿色的锦囊里递出来,军卒检查了交子之后就高高兴兴的挂号军牌,藏好锦囊去找同乡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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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武胜军的军费由来

  “原来是交子啊!”

  文彦博小声的嘀咕一句。

  苏洵见文彦博在人群外面站了好久,连忙起身走过来笑道:“三司使有何疑问之处,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十四万贯这样的巨资那些商贾真的能够掏出来?”

  既然已经担任了三司使,文彦博对大宋财政和天下库藏都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这笔钱几乎比得上蜀中半年的财赋了,这包括了盐铁税,酒税,茶马税,农税,商税的总和绝对不可能是十一家商贾能够承担的起的。

  苏洵笑而不答,邀请文彦博去自己的帐篷叙话。

  仆人给上了一壶茶,就躬身退了下去,苏洵亲自给文彦博斟满茶水这才说:“十一家商贾,其实就是十一个集团,蜀中商贾不下六千家,基本上都在这十一个集团之中,二十四万贯分散到六千余家商贾身上,每家不过四十贯钱,这样解说过后,三司使还以为二十四万贯钱财很多吗?

  您也不要以为这些商贾真的已经联合在了一起,他们只是联合一次而已,就是为了这次南征他们才捐弃前嫌走到一起来的。

  他们按照股份缴纳的钱财,其实是一种商业行为,这些钱其实就是进货的款项,您也看到了军营中络绎不绝的驮队了,商贾们将货物日夜不停地运往柳州水路,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到现在不过运走了三成而已。

  早在出兵之前将主就和商家有一个合约。那就是一旦攻取升龙城,交趾的国库,皇家宝库,以及官库里的东西归武胜军,因为大宋需要这些红利。

  而其余的财货,武胜军不管,也不拿,是那些商贾们自己带着人从升龙城辛辛苦苦搬回来的货物,所以武胜军也不得触碰,事到如今。这个合约已经圆满完成。到了商贾们开始为这次进货行为付款的时候了。”

  文彦博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啜了一口香茶称赞一声道:“本官听说广南如今遍植茉莉,就与这杯中茶有关?”

  苏洵笑道:“正是如此。都是那些商贾在等待出兵的日子里闲来无事发现广南最适合种植茉莉。所以才有了这个提议。广南安抚使也大力的推荐,商贾和刚刚安定下来的百姓已经签订了收购茉莉花的合约,并且还先行支付了一部分钱粮。”

  “据本官所知他们大部分都是空手而来。何来如许多的钱粮?”

  “商贾在武胜军出川的时候已经垫付了大量的钱粮,三司使难道以为没有商贾我武胜军也能自己迅速的出川,并且装备的如此完整?如果是这样,您就高看武胜军了,我们一样需要钱粮的支持,如果没有钱粮,武胜军现在能不能出川都说不好,朝廷给厢军的粮饷您是知道的,不需要下官多说吧?

  既然武胜军使用了商贾的钱粮,当然需要按照市价赔偿,来源就是武胜军从侬智高身上得来的缴获,这一点下官身为参军无需向任何人隐瞒。”

  文彦博听玩苏洵的解说之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六千家商贾!这些人一旦聚合到了一起就能支撑起一次大军南征,而且还准备的如此的充分,武胜军中的装备和衣食,连东京的禁军都远远比不上,只是,军国大事风波险恶,这些商贾凭什么相信云峥一定能完成偷袭升龙府的壮举,凭什么会定下一场二三十万贯的赌注?

  苏洵低着头没看文彦博脸上的神色变化低声说:“武胜军给蜀中商贾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如今大宋疲敝,生意难做,如果没有一场大变革,很难有一夜暴富的机会。

  而武胜军就给商贾们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机会,武胜军的前身甲子营只要出征就会斩获无数,后来的武胜军能凭借一己之力将蜀中所有的匪患全部平定,将主又是一个传奇人物,见过大世面,能从西夏人的魔掌中安然无恙的回来,并且把那个国家搅得周天寒彻。

  这样一个人,统带一支像武胜军这样的军队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您或许不知,武胜军在蜀中百姓中口碑非常好,所以商家既然找不到好生意可做,不妨掏出一部分钱财来做一次冒险,结果证明,他们的冒险是非常成功的。

  升龙城的富庶名扬南方大陆,如今几乎被那些商贾给搬空了,您可以猜想一下他们的收入会有多少,事实上这一次得利的其实是商贾,他们获得的利益,不少于武胜军劫掠回来的交趾皇宫库藏。”

  “此事为何不早早上报户部?如果……”

  文彦博本来想说如果户部做这样的一次投资,此时大宋的财政危机已经解除了,说了一半他就意识到大宋户部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投资。

  怅然若失的文彦博已经无心再听苏洵给他讲述武胜军分钱的规矩了,厢军将主的自主权利很大,他不能对此指手画脚。

  走出苏洵的军帐之后他看着夕阳下的武胜军军卒,发现这些人极其的陌生,这里的世界和他认知的世界有着根本的不同。

  别的军卒领到钱之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那些瘸着腿,或者浑身依旧裹着白纱的伤兵们也没有露出自己见惯了的那种绝望,而是三三两两的说着笑话,独眼龙调笑着瘸子,一只胳膊的笑着骂只剩下一条腿的,看样子他们并不为自己未来的生计发愁,在大宋,有钱就是大爷,现在,那些伤兵都是财主,一个手里有着五六十贯钱的富户买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子,闺女来伺候自己算不得什么事,人牙子手里好一些的仆役,一个十贯钱都不到……

  军营里还有一处堆满瓷罐子的地方,是云峥最常去的地方,今天大家都在领钱,云峥自己再一次来到了这个满是战死将士骨灰的地方骂骂咧咧的。

  “都是一群混蛋,早就告诉你们平时多流汗,打仗的时候才会少流血,现在完蛋了吧?别人都在高高兴兴的拿钱,你们却冷冰冰的躺在这里,很好玩啊?

  明知道老子最怕告诉你们父母妻儿你们战死的消息,这下好,老子要写将近三千封阵亡文书,死一个人十四贯钱,一百二十斤,这是老子在花钱买你们的肉,他娘的,比猪肉贵多了。”

  云峥盘腿坐在地上,发愁的看着面前近三千个瓷罐子眼睛有些湿润,不管和这些军卒有没有感情,这也人也是在自己的命令下前赴后继的顶上战场的。

  “都不听话啊,如果你们把武技练得再高明一点,把军阵配合练得再熟练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性命啊,说实话,老子在梦里无数次的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把你们全部带战场,再全部安全的带回家,哪怕多付出些钱粮,我也愿意啊。

  狗日的,你们迟早会成为我的心魔,我不在乎很多事,却不能不在乎你们,如果你们活着,过一阵子我就会忘记你们,我是一个忘性很重的人,记不住那么多无所谓的人,现在你们死了,却定格在我的脑子里了,赶都赶不走。

  死了就算了,你们的钱粮我会交到你们父母妻儿手里,一个子都不会少,如果是光棍,那就便宜我了,逢年过节我会给你们烧纸,如果在阴曹地府没了血食记得托梦给我,我给你们烧,文信侯府的血食啊,便宜你们了……”

  笑林瘸着一条腿走过来,陪着云峥坐在地上,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就把葫芦塞给了云峥,云峥嫌弃的拿袖子蹭蹭葫芦口子,猛猛的灌了一大口。

  笑林对云峥爱干净的臭毛病早就忍了好久,劈手夺过酒葫芦盖上塞子不打算再给云峥喝了。

  “你打算怎么办?还要当道士?你已经有闺女了,能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啊,你们两口子一个是道士,一个是老鸨子,都不算什么好人,以后不要登我文信侯府,被人看见了丢人啊!”

  笑林无所谓的躺在地上将手放在后脑勺上当枕头,瞅着漫天的云霞笑道:“难道我还俗了,花娘不当老鸨子了,就能登你侯府的大门了?”

  “这是自然,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穷小子了,而是官居三品的侯爷了,我的朋友当然要与时俱进才成,话说按照你这次的功绩,以及你和皇帝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弄个子爵或者伯爵不成问题吧?

  我打算回去之后就努力生孩子,生个儿子把你闺女娶过来,侯爷的儿子起码要娶一个伯爵家的千金才成,这就叫做门当户对,如果是野道士和老鸨子的女儿,那就算了,不够丢人钱。”

  云峥前面的话笑林就当放屁,但是听到后面关于自己闺女的话,他一咕噜就坐了起来,看着云峥道:“此话当真?”

  “当然算数,只要我生出儿子,这门亲事就算数,生不出来你不要怨我,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也不是我聪明些就能解决的问题。”

  笑林摸摸自己乱糟糟的胡须问道:“如果我生出儿子来,你能不能把你闺女嫁给我儿子?”

  云峥瞪大了眼睛道:“我那是亲闺女!”

  笑林勃然大怒道:“老子的也是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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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发了,发了!

  云家紧闭多日的大门今天开了两侧的小门。

  早早等候在大门口商贾们恭敬的朝大门上“文信侯府”四个御赐金字施礼之后就从侧门走进了云家。

  如今能让云家打开大门迎接的蜀中人不多了,除了几位长辈之外,就剩下刘玉成这个敷文阁大学士了,而刘玉成在今年开春之后病的很重,大夫说能不能熬过今年都难说。

  老廖站在大门里面迎客,这些商贾最熟悉的侯府人物就是老廖,所以一见到老廖就匆匆的打听消息,武胜军大破交趾升龙城凯旋而还,这件事已经传遍了蜀中。

  蜀中的商贾们狂喜之下大庆了三天,云峥被天使加官封爵,更是让蜀中的商贾们狂喜,什么样的功劳才会一战封侯?

  大宋的爵位非常的珍贵,想让皇帝给自己升官容易,想要爵位基本上没希望,好多名臣勇将只有死了之后才会有侯爵这样的爵位赏赐下来,这不过是一种荣耀非真正的爵位,一世恩爵是皇帝赏赐给那些功勋卓著的老臣最后的一点哀荣。

  像云峥这样二十一岁封爵的人在大宋是头一回,除却继承爵位的人,云峥这位文信侯让大宋朝堂几乎快要吵开锅了。

  他们认为云峥的功绩有些取巧,按照大宋的规矩,灭国才封公侯,王家,曹家,他们的爵位就是这么来的,狄青这次被封为武城公爵大家能想的通,而云峥凭什么会得到文信侯这样的显爵?他不就打破了升龙府吗?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皇帝根本就不听那些言官和老臣的劝阻,旨意依旧颁发了下来,而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居然也毫不反对,旨意到手之后一刻都没有停留就加盖了大印,表示认同,大宋的圣旨需要出现玉玺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签章才算是真正的圣旨,没有加盖中书大印的旨意只能被称之为中旨。两者之间千差万别。

  保持沉默的不光是庞籍,还有韩琦,文彦博和曾公亮这些大臣,那些嗓门很大的御史见说不动这些人,只能憋着一股子气,想等到云峥回京之后再找他算账。

  蜀中的商贾也有手眼通天之辈,对朝堂上的动静也很清楚。见大宋真正的大佬们都没什么意见,叫唤的只是一些御史,也就不在乎了,大宋的御史天生了一副大嘴巴,如果某一天听不到这些御史弹劾谁,那才是怪事。

  来到云家的商贾都是蜀中数得上号的大商家。他们很自觉地拍好了队,按照实力大小从客厅一直坐到小花园里,每人手里捧着一碗香茶却没心思喝,眼睛巴巴的看着客厅,竖起耳朵不想漏掉珠帘后面传出来的每一句话。

  “四月十六侯爷就从交趾凯旋归来了,如今屯驻乌巢城,同去的那些乡亲们也会来了。一个都不少,一个都不缺,不过据侯爷信中说珍宝阁的一个大伙计被蟒蛇给吞了,侯爷抓住蟒蛇剖开肚子之后找到人了,可惜命却没救回来,那些护卫们也损失了一些,不过不严重,侯爷说事后算战损。护卫们战死了一百一十七人。”

  陆轻盈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客厅中端坐的黄家主事人拱手问道:“敢问夫人,侯爷在信中可曾提到我珍宝阁此次的收获?”

  陆轻盈见这些人对战死的护卫和伙计不闻不问,就叹了口气说:“侯爷在信中说珍宝阁这一次算是发了大财,金珠宝贝这些不算,也不算用麻袋装的珍珠,光是用大象拖回来的三十余根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檀木柱子。就够珍宝阁名扬四海了。”

  黄家的主事人蹭的站起来喜笑颜开的道:“果真如此?”话刚刚出口,就立刻觉得自己不但失态还非常的无理,赶紧拱手致歉安稳的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口吸干。只觉得今天的香茶格外的甜美。

  陆轻盈轻笑一下道:“侯爷说了,这次去交趾,最亏的就是他,最肥的是你们,还说他懒得去计算你们从交趾弄回来多少好东西,他收取的皇宫宝藏和官库,全部上了账册,一文钱都不能动,至于你们捞了多少让你们自己去计算,一万多匹驮马背满了货物,走在路上足足有五十里长,你们派去的掌柜的和伙计相必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能被他们从林莽里运出来的就一定不是贱货,如果是连路费都赚不回来的东西,那就是大笑话了。”

  听陆轻盈说的轻松,大厅里的商贾们也陪着笑了起来,几位领头的商贾低声商议几下,梁先生就起身抱拳道:“这次能有大收获,多亏了侯爷用兵如神,安排的妥当,我等刚才商议过了,这次的行商的买卖,有侯府的一分。”

  陆轻盈笑道:“这话说得好像侯府贪图你们的银子似得,没有一个明确的章程侯府可不敢收取这些钱,想好了,一分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呢。”

  梁先生干笑道:“这是自然,如果没有侯爷亲自走一遭交趾,我等那里有好日子过,这一分红利自然是侯府投钱所致,老夫这就派人拟定文书,送到府上来。”

  陆轻盈再次说道:“算了,看你们忍得难受,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派去的大掌柜给你们来信了,是借侯爷的渠道走的八百里加急,书信都在廖管家那里,一会去取。

  侯爷最后还说了,此次蜀中商户共开销了交子二十四万六千余贯,如果出现兑付不了的丑事,他绝对不会放过诸位。

  去吧,看看你们的掌柜的给你们赚了多少银钱。”

  商贾们心急如焚的送走了珠帘后面的陆轻盈,就迅速的将端着一盘子书信的老廖团团围住,不管是身家巨万的豪商,还是平日里自付诗礼传家的豪门,此时都没了往日里雍容豁达的气质,找到自家掌柜的信之后,迫不及待的撕开之后,就上下观瞧。

  客厅外面的商贾也纷纷涌进大厅,大厅里不时地传来牙疼般吸气的声音,陆家。黄家,郑家,梁家,胡家,孙家,这些为武胜军出征出了大头钱财的人家不由得对视一眼,陆轻盈的大伯父陆籍咬着牙说道:“发了!”

  梁先生也附和道:“发了!”

  “发了”

  “发了”

  客厅里不断地传出“发了”这两个显得非常粗俗的字。平日里这些有学问有地位的大家族是不屑说这两个粗俗字的,到了此时,他们发现自己心中能最直观,最贴切表现自己此刻心情的词句在这两个粗俗字面前黯然失色,非如此不足以表现自己此刻的狂喜!

  陆轻盈说的一万头驮马之类的语言,那里比得上自家掌柜在信中诉说的那些奇迹。玳瑁,宝石,珍珠,夜明珠,猫眼石,各种珍贵的檀木和金石古玩,天然的沙金。银锭,都在他们的眼前浮现,刺激的人双目通红。

  “吕不韦说贩丝麻获利一倍,贩牛马获利十倍,贩运盐铁获利百倍,贩运帝王获利不知多少倍。如今,我等不敢贩运帝王,可是贩运战争。同样能让我们做到一本万利!

  诸位,老夫提议,既然我等这次做成了一笔天大的生意,不如就让我们将这种做生意的方式继续下去,捐弃前嫌才能做真正的大生意,一旦我们的实力增加到一定的程度,老夫以为。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四民之首!”

  陆轻盈坐在小花厅里,听着自己伯父的豪言壮语皱着眉头,士农工商这四民的地位早就深入人心了,这时候说什么改变的话。岂不是不把云家这样的士族放在眼里,不就是有几个钱吗,至于就要闹腾的这么大。

  不过这和云家无关,云家就要进京了,去夫君口中世界最大的城市去吃香的喝辣的,文信侯啊,夫君终于熬出来了,都说闺中女儿多寂寞,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她们的夫君能在两年的时间里封侯,就说不出这种没心思的话了。

  想到这里陆轻盈不由得笑出声来,前些天夫君杳无音讯,自己还在想如果夫君不去当将军,而是和自己回豆沙寨老家种田也是一种好日子,如今看来,人的心竟然就没个满足的时候。

  葛秋烟抱着闺女走了进来说道:“夫人,咱们准备的差不多了,箱笼,马车,护卫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京城啊?”

  一听葛秋烟说起这个问题,陆轻盈就拧着眉头对小虫说:“你去把腊肉那个死妮子给我叫过来,咱们是去京城享福,又不是去京城逃难,她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虫领命立刻就跑去找腊肉,跑得很快没一点大户人家大丫鬟的气质,气的陆轻盈又咬着牙指着小虫的背影咒骂了两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家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要人命。”

  葛秋烟笑道:“您别说,还真是您造的孽,腊肉被侯爷像妹子一样的宠着,二爷也把腊肉看得跟眼珠子似得,这虽然不关您的事情,可是您进门以后不一样宠着那个丫头吗?

  至于小虫,是被您从小宠大的,您跟谁诉苦去?”

  陆轻盈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去看看别人家有谁家的妾侍敢和主母这么说话的?也就咱家是这个样子,主人没一点主人的样子,仆人没一点仆人的样子,这要是进了京城被人家笑话怎么办?会不会说我这个主母不会持家?”

  葛秋烟扭着腰肢坐在陆轻盈的身边将闺女放进她亲娘的怀里笑道:“找你亲娘去,老趴在我怀里找奶水喝,我还是闺女呢。哪有奶水。”

  陆轻盈看看葛秋烟越发茁壮的胸口,奇怪的道:“都是一样的饮食,怎么你的肥膘子肉全长到该长的地方了?我的肉就专门往腰上长?害的我每天都要走老远的路才能把肥肉减掉?”

  葛秋烟拽着闺女的小脚丫子一边把玩一边说:“您在贵妇群里已经是最拔尖的美人了,妾身相信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是一样。

  您说咱家没有贵人府邸的样子,谁规定贵人府邸就该是他们种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刘知府如今卧病在床,家里就已经闹翻天了,一个个的红着眼睛争家产,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清贵之家。

  妾身陪您去参加几次聚会,听那些妾侍们说闲话才知道,和他们家比起来,咱家人口简单,简直就是天堂。

  妾身才不要什么改变,雍容华贵的大夫人,武艺高强的妾侍,再加上一个古里古怪的大丫鬟,一个没事干就喜欢住在侯府的老鸨子,和和美美的住在一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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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聪明的云峥

  “哭,哭,就知道哭!哪一天你才能饶了我?

  老爷要去东京当侯爷,二叔要去东京做学问,你守着一个破缫丝作坊一个人留在成都?好啊,要是你不愿意去东京自己去和老爷和二爷说,免得我落埋怨!”

  陆轻盈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看着面前光哭泣不说话的腊肉,她觉得这个丫头的脑袋坏掉了,去东京是全家的喜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死活说不通。

  腊肉局促的拿手揉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葛秋烟笑着说:“腊肉啊,你舍得离开把你当妹子养的侯爷和发誓要娶你的二爷?缫丝作坊你倾注了心血没错,可是咱家的地位变了,你以后不能再穿着麻衣进出作坊和那些织工在一起混了,咱家有头有脸的人满共只有七个,成都的宅子要交给苍耳他们打理的,留你一个算怎么回事,你喜欢缫丝作坊咱家到了东京再给你开一个,就当玩意哄你开心成不成?”

  腊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小声的道:“我走了,作坊到时候会关闭的,七婶子她们就没饭吃了,乡下人找一个好的活路不容易。”

  陆轻盈噗嗤一下笑了,拿指头点着腊肉的额头道:“就为这个?”

  腊肉点点头:“我不舍得离开大少爷和二少爷。”

  陆轻盈笑着对葛秋烟道:“腊肉可是咱家的良心呢,偌大的成都府说出去腊肉大总管的名号。少有不挑大拇指夸赞的。

  贵妇群里还有人问我腊肉在咱家到底算怎么个身份,这个死丫头见了谁都是我,我的自称,上次陈知府夫人到家里来听了这个称谓想帮着改过来,结果,在二爷面前吃了老大的一个排头,二爷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当着陈知府夫人的面说腊肉的事情别人没资格管,还说他最讨厌听见什么奴婢,妾身一类的话。害的陈夫人几乎是夺门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害了瘟疫。说到底,这个家里腊肉才是最受宠的一个,别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没这底气。“

  腊肉涨红了脸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大少爷不让我那么说,还说要是听见我再说奴婢的话。就把我撵出去要饭。”

  陆轻盈和葛秋烟一起大笑起来。腊肉担心那两个疯女人压坏了闺女。连忙把闺女抱过来,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厉害。

  陆轻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拿手帕沾沾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腊肉啊。你现在就去安排缫丝作坊的事情,找一个能干的当掌柜,缫丝作坊咱家当然是要开下去的,这可是你和淑妃娘娘的心血呢,放心吧,没人会关掉作坊,七婶子她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在作坊里做工,锦官城里的织造作坊你也要找掌柜的,反正你把作坊打理的红红火火的不愁找不到好掌柜。”

  腊肉最喜欢听到作坊红红火火的话,立刻笑着说:“两个作坊去年不少给咱家挣钱,总共赚了六百多贯钱呢。”

  陆轻盈还是忍不住想笑,克制了很久坐端了身子道:“腊肉就是一个养家的好手,这可是咱家的大进项,你快去安排,可不敢出什么岔子。”

  腊肉见不用把作坊关了,笑着点点头把闺女还给陆轻盈就跑出去安置了,说实话,很久不见大少爷和二少爷,她也很想念他们。

  “这个死丫头可能到现在都对钱没什么印象,六百贯钱,这些钱可能还没二爷给她的那块玉佩值钱。‘葛秋烟说完就那眼睛撇撇陆轻盈。

  陆轻盈搂着闺女道:“看家蛇又偷你的东西了?别看我,这死东西现在可不会把偷来的东西给我了,你好好找找,说不定就在它的窝里面。

  腊肉和云三其实都好说,最难的还是看家蛇,你看看这家伙现在都有碗口粗了,看家蛇不是长不大吗?它怎么长得这么大?

  成都府和豆沙寨老家都好说,只要知道是看家蛇就没人害怕,东京城可没有在家里养看家蛇的习惯,一丈多长的蛇蹿出去还不得吓死几个人?”

  葛秋烟瞅瞅房梁,看家蛇果然就缠在上面,看不见蛇头,只能看见两尺多长的一截尾巴,不由得也犯起愁来。

  “青龙绕柱啊,这可是大大的吉兆,东京的冬天要比成都冷的太多了,看家蛇过去也不适应,遭罪是一定的,还不如就让它留在成都的宅子里,如果长得再大一些成都府都不能留了,只能送去豆沙寨老家,它也要繁衍子孙的。”

  陆轻盈想的更多一些,见闺女已经睡着了就放在身边的软榻上,自己起身瞅着墙上的地图对葛秋烟说:“咱家如今有两处产业,不管是成都府的,还是豆沙寨的都不能放松,老爷也说过,狡兔三窟才是立身之道。

  当初以为豆沙寨地处偏远没有多大的机会,想不到狄帅兵进大理国之后,整个豆沙关就变成商家的必争之地了,老爷当年在豆沙寨就有好几处产业,如今它的价值在提升,咱们和梁家的联盟关系一定要稳住,说到底,咱家的人口太少了,没力气在每一处地方都安插自己人。

  咱们这些年虽然培养了一些人手,可是能力出众的没几个,到了现在,人手成了咱家最大的短处。有能力扩展,却没人手去守,不如不发展,免得将来不好收拾。”

  葛秋烟这些年见识的大户人家也多,眼皮子也变得宽了,听到陆轻盈说到人手也没办法,劝慰陆轻盈道:“老爷这些年窜起来的速度太快,所以什么都跟不上老爷的步伐,那些大家族哪一个不是用百十年的时间打根基才有今天人丁兴旺的模样,您不要太着急,老爷总会有计较的。”

  陆轻盈出神的看着自己胖胖的闺女睡的香甜,叹口气道:“怎么就生了一个闺女……”

  在陆轻盈嫌弃自己闺女的时候,云峥却在柳州嫌弃文彦博调集过来的战船,破烂不说,船上的水手还都是饿的面黄肌瘦的,指望这样的人能把自己一口气送到洞庭湖?

  文彦博脑门上的青筋也在蹦跳,跪在他面前的几位水师将领脑门上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堆积在柳州的货物会如此之多,尤其是岸边上还有六十头巨大的战象,战象如果上了他们带来的内河船,那艘船铁定会沉到河里去。

  文彦博这一次调集船只,是下了严令的,现在情况如此之糟一个贻误军机的罪名恐怕是逃不掉了,一想到那些文官对武官的黑手程度,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将哀求的目光钉在云峥的身上。

  “算了,三司使,你坐船,我从陆地赶回京师,内河船再大载运大象还是很危险的,那东西只要胡乱动动,船可就翻了。

  侬智高留在宾州城里的粮秣我也顺便带回去,广南没多少人了,吃不了那么多的粮食,反正要顺路经过京西南路,我多带一些粮草顺便接济一下焦头烂额的老包,把这些粮秣留在襄阳,让他到那里取吧。”

  文彦博看看那些破烂战船,实在是不放心将云峥弄回来的珍宝放在那些船上,无奈的挥挥手,让那些水师将领退下,喟叹道:“自从太祖开国到现在,荆湖北路,荆湖南路这两路的水军战船就再也没有更换过,所以破烂一些也是正常。

  我想早点把这些缴获运送回京师好解解燃眉之急,水师却成了这幅样子难当大任,算了,为了稳妥期间,我还是跟随你一起走陆路吧,老夫也见识一下骑着战象是个什么滋味。”

  “好船有,早就被商贾花大价钱给雇佣了,我早就告诉你快点走的,你非要等着和李日尊的使者谈判,李日尊到了现在哪有资格和大宋条件,你的条件哪怕再苛刻十倍,李日尊也回立刻签署,没什么比大宋和他的对手联合起来更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是签署了,好处咱们也拿不到,那些面子上的功夫也就你们文官喜欢做。”

  文彦博大怒道:“别忘了你是文信侯,也是文官。”

  “没有东华门唱名算什么文官?你莫要羞辱我!”

  “云长生,你非要这么粗暴的区分文武之别吗?”

  “那是自然,现在不但非东华门唱名者算不得文官,那些言辞粗鄙,衣冠不整,毫无士大夫气息的人也要被清除出文官队伍,再以后,不会骑,射,驾驭之法的人也会被清除出士大夫队伍,当然了,只是名义上的。

  三司使啊,文武之别这种事情只要较真,很容易就在官员队伍里形成三五九等,你信不信,我只要发出这样的论调,一定会有大批的追随者,大宋很快就会变成乌衣风流的晋朝。风气这东西是可以引导的。”

  云峥不在乎文彦博的怒火,反正大家都是三品官,谁也奈何不得谁,再说自己有爵位,还是侯爵,文彦博只有伯爵的爵位地位没自己高,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行。

  “你进了京城,就打算这么分化文官?”

  “对啊,这是阳谋,你们就接招吧,我到了京城一定会表现出一个真正的文臣风范,对了,就拿乌衣巷里的那些老规矩来说事,给东京人理出一个不一样的文臣典范,让大家在心里先把文官分成三六九等,然后坐看天下风云变幻,嘿嘿嘿……我真是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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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被人研究

  “嘟,嘟”

  大象的鸣叫出现在岭南的荒原上,一百二十头大象背负着重物在荒原上慢慢行进,荒原上到处是被惊得乱飞的野鸡,各种小兽。

  皮糙肉厚的大象根本就无视那些荆棘林和灌木丛,四头大象十六条条粗大的脚掌从上面踩过,松软的土地再被后面的象群踩过之后,就变成了一条可以勉强通车的一丈多宽的道路。

  大象后面跟着三百名广南军卒,他们手里拿着铁锨将大象没有踩到的坑洼地带迅速的填平,这些松软的土地再被武胜军骑兵的马蹄子踏过,就变成了坚实的土地,虽然没办法和官道相比,但是作为一次性通过的道路却非常的合适。

  文彦博和云峥懒洋洋的躺在大象背上的小阁楼里四处张望观看岭南醉人的风物。两个人从柳州出来就争吵了一路,到了岭南腹地,就再也没有吵架的兴趣了。

  农历五月正是荔枝成熟的时节,所以俩人中间的小桌子上就堆满了荔枝。

  文彦博剥好一颗荔枝,欣赏一下眼前的银白色的荔枝肉赞叹道:“果然是岭南佳果,怪不得当初会有一起红尘妃子笑的典故,古人果不我欺也。”

  云峥随手抛掉手里的荔枝壳大笑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宽夫先生,这里可是一片宝地啊,为什么朝中那些人总认为这里是蛮荒之地,而不愿意过来。即使是那些贬官来到这里也会寻死觅活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咱们说好了,我如果犯错,你们记得将我贬官到岭南就好,不要弄去别的地方。”

  文彦博也不和云峥争论,他发现和云峥争论最后很可能输的是自己,于是拿手指指前面的大象道:“不是说往京都运送六十头战象就足够了吗?为何会增添一倍?这些畜生食量宽大,你就不担心养不起?你难道还要指望官家帮你养大象?

  庆历年间大理进贡给陛下一头大象,结果被陛下训斥为劳命伤财,还没到东京就被大理使节给宰杀了。你如果想用大象去讨好官家。这主意可就打错了。”

  云峥吐出一颗荔枝核道:“没大象咱们怎么回东京?该死的岭南一条好点的路都没有,不开辟出来一条通到梅岭古道的支线道路,绕圈子可跟不上朝廷的大比。”

  任何人只要云峥相处的久了,就会沾染上一些不该有的毛病。比如文彦博现在就是如此。懒懒的躺在软椅上。一张嘴就吐出一颗荔枝核,这样的形象以前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刻板的文彦博身上,可是在大象的背上坐的笔直实在是太难受。大象走路很颠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把人颠的头昏脑涨,没办法学着云峥的样子躺倒在软椅上,软椅随着大象的步伐晃荡,只要适应这种摇摆的频率,坐在里面非常的舒适。

  “你文信侯在朱雀门外的府邸虽然不小,可是想把一百二十头大象放进去恐怕不成。”

  “你说我家在朱雀门外街巷内?这太过分了,我听说那条街上全是妓院!你们这是在害我啊,向我年轻轻轻,气血正旺,就故意把我安排在那里是不是?”

  “嗤!朱雀门外街巷可不是只有妓院,麦秸巷,状元楼都在那里,你家在龙津桥南边,和太学,国子监在一起,东面是刘廉访宅子,算是东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哦对了,陛下给狄青赐下的宅子就在你隔壁,两家就隔着一条坊墙,这一次陛下可是下了血本,要知道那地方濮王想要过来给皇继子赵宗实作宅子陛下都没同意,这次便宜你和狄青了。”

  “我一直想问一件事,你可不要糊弄我,看在我帮你运送钱财的份上必须实话实说。”

  文彦博斜睨了云峥一眼道:“说来听听!”

  云峥眯着眼睛问道:“我一直想知道,不管在那里,大宋的学馆为什么都会修建在妓院的旁边?你想想啊,那些学子一面温习功课,一面在思考妓院里的姑娘今天是不是方便,这能做好学问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是要学子未做学问之前先学着做人?”

  文彦博眼色迷茫,他也想不明白,云峥说的没错,大宋的学馆一般都距离妓院很近,而且还说不上是哪个先存在的,应天府的学馆在秦淮河边,东京的太学在朱雀街抬腿就到妓院,大名府的学馆……

  “你怎么想到的?老夫发现你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你总是能看都一些我们都忽略的问题,比如说你能发现学馆和妓院的关系,也能发现大象可以用来开路,你到底怎么想到的?”

  文彦博坐起身子问云峥。

  云峥懒洋洋的道;“这很简单,你只要换一个角度去看一件事,就会发现不同的角度会让你有不同的认知,不过大象开路这件事不算,他从亘古时期就存在了。

  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是一个道理,我们再往前追溯一万年,那时候大地上几乎没有现成的道路,即使有道路也是野兽踩出来的道路,既然一万年前野兽能踩出道路,难道现在就踩不出来?

  我们手里有了铲子,有了夯锤,就忘了最早的道路是如何出现的,这不是进步,而是一种退步,哪种方法省钱,省工哪种方法就是好办法。”

  文彦博重新躺了下去拱拱手道:“受教了。”

  云峥叹息一声道:“狄青这次算是下了血本,他非要拉着我一起倒霉,这都算什么事啊。”

  文彦博大笑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道:“好一个云长生啊,不负你聪慧之名,老夫不过告诉你你和狄青是邻居,就立刻知道赏赐宅子的前因后果,这只是其一,我还说了其二,你能否猜出来?”

  云峥看了文彦博一眼道:“狄青知道自己这次必然会做到武臣的巅峰,也必然会成为文人的箭靶子,为了让自己的屁股上少挨几支冷箭,就哀求陛下将我和他放在一起,陛下怜惜他劳苦功高就同意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你还提到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濮王,一个是以前很有机会做皇继子的赵宗实,还说我家那块宅子濮王很想要,于是你们就顺水推舟怂恿陛下将那块宅子赐给我。

  这里面一定有你的主意,要不然你堂堂三司使计相,哪里会去管陛下赏赐宅子的事情。我还没到京师,你们就给我找好了敌人,对头,还真看得起我啊。”

  文彦博笑的开心极了,就像一只抓到鸡的狐狸,拍着手掌道:“要你帮狄青分散弹劾,这是陛下怜惜狄青,给老臣的一点恩典。至于赵宗实和濮王,说实话我们是没脸和人家争斗,前年的时候我们都认为陛下不会再有龙子了,所以就纷纷上书要求陛下接纳濮王之子赵宗实为皇继子,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也有份,现在陛下有了亲生骨肉,自然就不可能再去要什么皇继子,所以濮王和赵宗实被挂在半空,非常的不满,开始在朝中闹腾,我们有愧与人家不好发作,毕竟他们现在不上不下的地位是我们怂恿的结果。

  你到京师之后,就很好办了,你和濮王也好,赵宗实也罢,都没有什么牵扯,对付他没心理负担,再加上你在泸州剿匪的时候就已经和赵宗实,濮王结怨了,你又是一个有能力的,你不去顶缸谁去?”

  “这种一鸡三吃的法子亏你们能想的出来!濮王和赵宗实都是皇族,后面跟着一大堆王爷公主之类的家伙,哪一个是好惹的?我才进京头绪都没理出来,就不怕活活的害死我?”

  云峥嘴上说的委屈,脸上却表现的云淡风轻,叫屈罢了,谁不会。

  文彦博起身凑近云峥的脑袋道:“从你在西夏的经历来看你很适合做一个佞臣啊,你不用妄自菲薄,从庞公到韩琦再到富弼老包最后到我,我们这些时间就在研究你,说实话狄青都没有这个资格。”

  文彦博挑着大拇指头接着道:“确实了不起,皮厚心黑,只占便宜不吃亏,善于借力打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低头做小的时候让人无可挑剔,抬头发威的时候犹如虎啸山岗百兽战栗。

  自你一文不名的出现在豆沙县工地上直到你带领大军虎视鹰扬,庞公自称大冬天看你的履历让他汗水湿透夹袄。

  狄青能做一个最好的统帅,如果在朝堂上,他只会被那些恐怖的口水活活淹死。

  你不一样,整个人如同抹了油的圆球一样,可以做疍吏,可以做工部官员,可以做算学名家,也能做统带大军的统帅,看了你武胜军的账簿,老夫觉得你担任老夫现在担任的三司使绰绰有余,曾公亮还说你能做将作监的大将。

  别人只要做好一种就能安身立命,甚至飞黄腾达,你却什么都会,张方平甚至说你做厨子都是天下第一流的厨子,这就没天理了,你说,你进京之后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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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猛虎进猪圈

  被人研究的滋味不太好受,不管是谁都想把自己的本来面目藏起来,再戴上一副假面具示人,圣人都会如此,如果被人家放在台子上零敲碎剐的研究,不论是谁心里都会泛起一丝寒意,更别说云峥这种又大秘密的人。

  好在自己的来历诡异的让自己都不能相信,庞籍这些外人即使把脑洞开的再大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真正的来历。

  云峥觉得要是告诉别人自己来自一千年之后,庞籍文彦博这些人会用大嘴巴子招呼……”嘿嘿,怎么不说话?到底想干什么?”

  云峥苦笑道:“你都把话说尽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什么都会的人最好什么都不干才是最恰当的安排。你们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还问我做什么?”

  文彦博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看着云峥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庞相不是嫉贤妒能之人,韩琦也不是,老夫虽然心胸不如他们二人宽阔,但是也自付不是卑鄙小人。

  老夫现在说的话,其实就是我等商议之后的决定,你仔细听着,如果心中不愿意,我们也不会过于坚持,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猜测。”

  云峥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庞籍,韩琦,文彦博或许还有好多的人研究的成果或许就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竖起耳朵倾听。

  “变数!

  这就是我们对你最终的看法,大道渺渺。天机难测,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遁去的一踪迹难寻。

  自你出现,很多事情都在改变,精通术数的刘度曾经说过,如果将你这个人从整个事件中剔除,大宋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也能说的通,虽然结果让我等非常汗颜,却是可以接受的。不像现在这样根本就无法接受。一日三惊的状况曾经让老夫以为自己是酒囊饭袋。

  如果没有你,豆沙县依旧会遭灾,元山盗如今依旧会好好地活着,雄鹰部也不会灭亡。在你一念之间中。这一切都有了不同。不管是西夏,还是青塘,亦或是吐蕃。交趾,大理国,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还有很多事情我就不多说了,这中间有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和很多人的阴私,我只说一个人的名字你就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个人叫做萧无根!

  如果不是陛下非常肯定赵旭是他的亲生儿子,淑妃进宫乃是处子之身,你如今早就被诛灭九族了。老夫的言外之意你可听懂了?”

  云峥剥了一颗荔枝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说:“我的心还是不够狠,为了蓝蓝的贞洁名声,我应该把萧无根彻底干掉,而不是变成无根兄。

  不过那时候我对蓝蓝这个官家小姐也没什么好感,毁掉萧无根与其说是救了蓝蓝,不如说是我看不起那个人淫猥的勾当。

  我老婆说我其实最合适当强盗,没听她的话果然失策,都说家有贤妻夫不招祸,以后应该多听她的话才对。

  文宽夫,你成功的将我对大宋朝堂最后的一丝好感给成功的磨灭掉了。我且问你,我救了蓝蓝对不对?”

  文彦博沉声道:“路见不平尚要拔刀相助,见到奸人作恶不出手相助非人哉!”

  云峥点点头接着问:“我诛除元山盗对不对?”

  文彦博咬着牙点头道:“功德无量!”

  “我为蜀中丝绸找销路,打开商道并且斩杀恶毒的西夏使节对不对?”

  “救民于水火,堪称豪杰!”

  “我用最卑鄙的手段对付西夏人的时候,站在宋人的立场上,文宽夫你别说你听到李元昊身死的消息没有感到欢欣鼓舞。”

  文彦博脸色苍白的回答道:“老夫为此痛饮了一夜!”

  云峥躺在软椅上,看着天空中棉絮一样洁白的云朵,僵硬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我觉得这是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农夫想种出最茁壮的庄稼,商人想做成最赚钱的生意,军人想立下最震撼的武勋,文人想写出最优美的文章,这些美好的愿望和屠夫想宰杀最肥壮的牛羊,美人想私会最心爱的美男子一样,都是个人**的一种体现,所以我非常尊重这种美丽的愿望。

  蓝蓝住在云府的时候,本来和腊肉一起操持一个不大的缫丝作坊,以后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女商贾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这个县令的女儿却有一个美丽的梦想,她想成为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

  所以她就去参加了选秀,然后就成功的变成了皇帝的女人,为此我为她祝福,不论好坏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哪怕吃苦都是甜的。

  我云峥为大宋从西夏人那里争取到了十年的时间,大宋为此少付出的军费多达数百万贯,我云峥为大宋剿灭了侬智高的叛乱,并且甘冒奇险去偷袭升龙城,不说给大宋带来的赫赫军威。光是我带回来挽救大宋财政的银钱,就不能让你们对我有足够的尊重吗?

  我云峥竟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子胯下的那层阴膜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吗?

  文彦博彻底感受到了庞籍所说的汗透重衣的感觉,张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我进京没打算出来做事,也没打算去和你们争论什么狗屁的文武之分,我以为自己既然已经立下了汗马功劳,就有资格享受大宋的繁华,和大宋百姓的尊敬,三十岁之前致仕是我最大的梦想。

  出不出来做官没关系,我也不想做,你如果不说后面的这些屁话,我会很高兴的留在东京汴梁城做我的文信侯,或者会成为东京的恶霸,或者泼皮,整天没心没肺的过日子,领着恶奴牵狗架鹰调戏一下东京城的美女才是我最喜欢过的日子,这样应该很符合你们对我的要求吧?

  现在好了,我们进京后我会去享受文信侯的荣耀,那是我用血换来的,那是属于我的荣耀,谁都不能把他夺走。

  从今往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可以不要文信侯的实权,我只需要文信侯的荣耀,大宋朝堂也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打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真是让人愤怒啊,真是让人失望啊……”

  云峥说完这些话,就默默地下了大象,攀上了另外一头大象的背,让猴子送来一坛子酒,一杯,一杯的慢慢喝,从这里到京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从那个漫天白云飞渡的下午之后,文彦博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云峥,路过襄阳的时候,已经被灾民折腾的满头白发的包拯欢天喜地的过来拉运粮秣。

  见到无数的粮食包拯自然开心,可是和文彦博详谈之后他就没了笑容,亲自去帅帐找云峥,却被甲子营的军卒冷冷的给拦住了,只说自家侯爷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谁都不见。

  文彦博非常的希望武胜军能够在襄阳停留几天,好让自己解决掉和云峥的冲突,但是很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第二天,甩掉了粮秣这个大包袱的武胜军开始全速行军。而且再也没有在那个大城作任何的停留。

  文彦博连续三天派出了四趟信使快马向京城中庞籍和韩琦等人送去信函,将自己和云峥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们。

  当大军抵达东京城外百里的时候,皇帝派来的天使犒赏三军,接皇帝旨意的时候,文彦博这才见到了一个多月都未曾见到的云峥。

  可能是不见阳光的原因,云峥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腰杆子却挺得像一杆长枪,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文彦博却觉得那张笑脸是如此的虚假。

  他虚假的接旨,虚假的和前来替皇帝犒赏三军的将门大佬石中信谈笑言欢,甚至在自己观察他的时候,云峥居然笑着向自己举杯饮胜!

  他的礼节无可挑剔,他的话语风趣文雅,当然,除了虚伪之外没有半点可供挑剔的。在石中信面前他就是一个刚刚立了一些功劳的晚辈。有一些自满,有一些骄傲,也有一些希望,当石中信将武胜军夸奖到天上的时候,云峥甚至还有一些害羞,这一幕让老牌将门石中信不但得到了巨大的面子,酒过三巡之后,石中信口中的云侯就变成了云贤侄,并且大度的推荐自己家中的庶出的闺女长得如何的闭月羞花。文彦博看得出来,只要云峥点头,石家就会马上把自家的闺女打扮好了送到云家做妾。

  将门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做补充了,虽然他们早就没有了先祖的武勋和强悍,这并不妨碍他们把已经获得名将称谓的云峥拉到自己的阵营,石中信根本就没想到云峥会和自己这些将门走的这么近,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文彦博看到云峥和石中信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就知道糟糕了,他这是摆明了要彻底和朝堂断绝关系,只有下了大决心的人,才会和将门的废物们成为至交,因为从皇帝到底下的宰相以及重臣,都把豢养将门当成自己最大的责任,文彦博不敢想象一个庞大的猪圈里突然混进去一头猛虎以后会是什么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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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皇帝的计谋

  “贤侄啊,你进城的时候能不能威风一点啊?”石中信避开文彦博小声的问云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老叔,要威风倒也不难,只是小侄第一次进东京城,如果太过嚣张官家会不会生气?”云峥虽然打算以后就和武勋们一起混了,但是该有的警觉还是不能放松。

  石中信看着军帐外面的军卒带着缅怀意叹息一声道:“将门中也只有老夫见过真正的大宋悍卒,当年先祖凯旋自东门入,西门出,东京城中百姓掷花抛果,歌舞不绝,长者拦马,少者捧酒,绵延十里不绝,兵戈交击之声压不住震天的喝彩……何等的荣耀……如今,唯有东华门唱名者方有此殊荣……

  老夫想看大军纵横想的头发都白了,可是却找不到一个争气的……狄青高傲,看不上我等颓废世家……”

  云峥笑道:“简单,明日入城当让东京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儿郎,却不知老叔有没有兴趣和小侄一起率军入城?”

  石中信惊喜的道:“乐意之至!如能有这一遭,此生就不算白活。”

  云峥哈哈大笑,从桌案上抽出那根皇帝御赐的金批令箭掷给周同道:“陛下有令,明日持此令箭入东京。

  全军披挂,战马覆甲,战象彩绘,加装战具,武胜军荣耀当让天下惊!”

  周同大喜,接了令箭就带着剩下的九位军侯欢喜的去做准备,他们知道云峥和文官之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情,用不着放在心上,早在广南的时候云峥就准备了盛大的凯旋仪式,自从和文彦博交恶以来。他们以为没机会展现了,想不到将主现在心情居然好了起来,又要重新整这一套了,让这些做梦都想名扬天下的年轻人狂欢不已。

  石中信惊喜的拉着云峥的手道:“如能再见悍卒现于东京。老夫死都瞑目了。”

  云峥拖着石中信的手离开了帅帐。却没有邀请文彦博,这让文彦博再一次垮下了脸。他发现云峥现在真的在无视自己。

  “老叔,陛下阅兵这是有讲究的,不能只有武胜军一方唱独角戏,还要各方面的人才配合才成。比如人群里的讲解人员就不能缺,大宋百姓哪里见识过真正的悍卒,需要一些明白人给他们讲述一下才会听明白。这样尚武之风才能蔓延开来。”

  “贤侄啊,人咱们有的是,可是怎么说啊,别说别人了,老夫我就弄不明白。”

  “……”

  “快说啊。急死老夫了。”

  “幸好小侄写了一些说辞,您只要找人在人群里按照这些说辞解说就行,这些人还需要认识各种旗子的含义,我想这样的人咱们将门有的是吧?”

  石中信瞅了一眼云峥递过来的那张纸。上面全是蝇头小楷,老头在大日头底下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一个字都不想放过。

  “贤侄,有件事说出来您别笑话,老夫琢磨着能否把那些已经报名入了武胜军的后辈也弄进去?不为别的,就为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只要这事成了,将门中人人都承您的情。”

  云峥看着这个一脸局促的老人笑道:“他们既然是武胜军名册上的人,自然就需要归队,猴子,去那边对名册,午时三刻不到者,军法处置!”

  听到军法处置这四个字,石中信吓了一跳,云峥的在广南和交趾是怎么杀人的,早就传遍了东京,据说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自家的子侄要是犯了军法,说不定真的会被斩首,连忙道:“都在,都在,一个都不缺。”

  文彦博走出帅帐的时候发现原本安静无声的军营已经沸腾了起来,这支被余靖请旨截留了一千五百人的万人大军似乎每一个人都被动员了起来。

  郎坦精赤着上身正在拿彩笔往大象身上涂颜料,一个巨大的青色鬼面已经出现在大象的脑袋上,一队队的军卒在各色旗子的引导下在空地上站成九个巨大的方阵,小河边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骑兵正在洗刷战马,还特意将战马的鬃毛挽成一个个的髻子……

  军侯训话之后那些军卒就纷纷回帐篷里拿出自己的甲胄仔细的擦拭,他们似乎真的打算好好地在东京人面前露个脸。

  文彦博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闹吧,闹吧,过了明天就没机会了。”

  身处皇宫的赵祯看着手里的密折轻笑一声就把折子合上了,陈琳拿过折子锁进一个红漆盒子之后继续坐在皇帝的对面没离开,他知道皇帝一定会有话说的。

  “你说云峥和文彦博闹翻,到底是真是假?”

  “真!即使是假的,现在也成真的了。”

  赵祯饶有趣味的追问:“何以见得?”

  “老奴这些年也算是见识了很多人,各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都见识过,云峥这样的人老奴却是第一次见。

  年轻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恃才自傲,云峥几乎是年轻人中第一人,自傲的毛病就会更加的突出,陛下,您不要以为有的年轻人谦逊自持,就没有这个毛病,恰恰相反,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骄傲的厉害。

  云峥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次陛下将他一举封侯,眼红者不在少数,庞籍,韩琦,文彦博这些人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云峥的功勋足矣匹配这个爵位。

  但是那些人有个毛病,喜欢将顽石打磨一遍再使用,这也是文官的传统,他们忘记了,云峥师出名门,即使不算他那位山野贤人恩师,光是彭蠡先生就足矣让云峥的起步台阶比别人高出好大一截,自身又是一个争气的,文武俩途都是拔尖的,更何况少年时期就立下盖世功勋,霍去病不过如此而已,您只要想想霍去病是个什么性子,就明白云峥是个什么人了。

  淑妃的过往老臣查的很清楚,虽然和云峥认识,飘泊在外的时候还在云家居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名义上是居住在苏洵家中。

  在云家学习如何打理一些商贾事,据说很有成效,那段时间是淑妃娘娘的劫难,也是淑妃娘娘的命运转折之处,她秉承父训一心想要成为一国之中最尊贵的女子这不足为奇,依老奴看来,在她生下旭皇子之后她迟早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的,通过自己的儿子来达到这个目的,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母凭子贵古今皆然啊。”

  赵祯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对云峥这样的人来说,把他往后宫扯其实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庞籍他们用淑妃的瓜田李下之嫌来拿捏云峥,好像选错了道路。”

  陈琳笑道:“正是如此,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功臣,一旦成为外戚,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更何况还有瓜田李下之嫌,云峥如果不怒火万丈才是怪事情。

  陛下一口回绝那些臣子的疑问,在这一点上,陛下没了责任,却把那些大臣推到尴尬的境地,让云峥的怒火更甚!可怜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要被这次打击弄得心灰意冷才好。”

  赵祯皱皱眉头道:“淑妃这一次受委屈了,毕竟名节受损。”

  陈琳哈哈大笑道:“陛下,淑妃是您的妃子,为了大宋基业她就算粉身碎骨都是应该的,更何况只要您确定淑妃是无辜的,娘娘就算不得委屈。”

  赵祯佯怒道:“朕当然确定!也就你这个老奴才敢在朕的面前说淑妃的不是。”

  陈琳想了一会道:“石中信非要从陛下这里讨了去犒赏三军的差事,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想把云峥拉进将门,他们那里只有富贵,没有实权,云峥这种天之骄子不可能和他们混到一起去的。”

  赵祯呵呵笑道:“朕很想看看云峥是如何反击,庞籍他们又该如何接招,朕可以预期以后的朝堂一定热闹无比。”

  陈琳点点头道:“帝王术的精髓就在平衡二字,陛下已经深得其中三昧。”

  邹同见官家和老祖宗聊得开心,缓步上前禀报道:“启奏陛下,武胜军已经有了准备,云峥遣使来报,明日寅时自朱雀门入城奏请陛下检阅。”

  赵祯看看云峥的奏表,大笑道:“明日寅时朕在金明池看看武胜军到底是何等的精锐!传朕旨意,明日满朝文武去金明池校阅武胜军!”

  随着皇帝的命令下达,五城兵马司的人迅速将官家将要校阅武胜军的消息传遍全城,东京城总是在校阅各种军队,百姓也早就习惯了,不过这一次不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再警告百姓,武胜军和以往校阅的军队不同,不得靠近,不得污言秽语,否则会有危险,这是一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强军悍卒,受不得激,一怒即杀人。

  这些话其实是云峥教石中信的,五城兵马司向来都掌握在勋贵手中,石中信自己就是中城兵马司的大都督,也是唯一可以调动兵马的大都督,所以传个话很方便。

  东京城的人是骄傲的,也是不信邪的,贼配军敢在东京城撒野?所以明日都打算去瞧瞧那支军队到底敢不敢把自己干掉,好多浪荡子已经做好了吐口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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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武胜军的净街效果

  云峥在武胜军中调兵遣将,陆轻盈也在朱雀门外的侯府指挥家中的仆役洒扫房间,准备酒食,两百多个仆根本就不够使唤的。

  “中庭,中庭小轩窗后面的竹子要仔细,侯爷最喜欢竹子,弄掉了那几片观景的竹子仔细你们的皮!”

  “老廖,老廖,你这就去城外面的庄子,看看老陈他们准备好了没有,甲子营的将士准备退役了进咱家当家将,都是功臣,可不敢怠慢了,豁出力气整治酒席,酒用咱家的,吃食就是家里的厨房给做,老爷这边反倒没关系,有腊肉在就好。”

  云二瞅着忙碌的嫂嫂将小侄女从脖子上取下来抱在怀里道:“鸿胪寺不是派人来了吗?宫里也有人来,您费这些劲干什么?”

  看见云二陆轻盈的脸就变黑了,烦躁的道:“一边去,内宅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大哥回来咱们再好好地算算账,曹家的闺女你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往人家的裙子上倒墨汁,还有苏轼,你哥哥回来之后看怎么收拾你们。”

  云二一点都不在乎的惦着侄女道:“十二岁的女娃把一张脸画的像鬼,我给她添点墨汁看着就更像了,我喜欢腊肉,除了她别人不要。我们家的小妞妞可不敢学那个女人往脸上画画。”

  苏轼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嫂嫂,我饿了,今天大哥回来,我要炸丸子吃。”

  躲在厨房的腊肉见陆轻盈又有发作的迹象,连忙将云二。苏轼拖到自己的小厨房里,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葛秋烟拿着一沓子拜帖走过来道:“姐姐,已经收到了十六家的拜帖,都是没办法推辞的,您看怎么办?”

  陆轻盈接过拜帖,拿手轻轻地拍着额头道:“老爷这次回家,这些人就不能让老爷安生几天?像濮王的帖子咱们去了不是,不去也不是,这些人就知道给咱家出难题。”

  葛秋烟将外面的仆揖鬟全部都打发出去之后道:“您昨个说这都是逼着老爷表态的帖子,咱们不好处理的。那些府邸的官家还在后花厅等着回话呢。”

  陆轻盈哀叹一声回到客厅坐下拿指头点着那些请贴道:“夫君的家信对这事就说了一句话。去他娘的蛋!

  可见老爷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说粗话的,以他的性子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我原本想全部回绝掉,后来觉得不妥。老爷大胜归来。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咱们家才到京城,这事就选择站在那一边为时过早,总需要看清楚才行。

  也罢。你就告诉那些管家,老爷军旅劳顿,还没到家就病倒了,不能见客,失礼之处二爷会亲自登门谢罪,虽说于理不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一下子把全东京的权贵都得罪光吧?这时候也只能拿二爷挡一下了。”

  葛秋烟苦着脸道:“咱家的两位爷都是狷介的性子,那里有一个肯低头的做小的,老爷还好一些,您让二爷说软话这很难,如果二爷被那些老狐狸激一下当场翻脸可就难看了。”

  陆轻盈拍手笑道:“就让二爷去,他可聪明着呢,除了在腊肉的事情上死较真之外,东京城还找不出比二爷聪明的人,就算是当场发怒也好过不闻不问。”

  安排好了家事,梁家老店的掌柜的就来请夫人去梁家老店二楼看武胜军校阅,那里距离金明池很近,视野开阔,是东京城每年观看金明池大典的最好去处。

  临近京师,武胜军就需要三十里一停,十五里一遣使,穿着彩衣的信使在背上插一杆旗子,上书十五里,三十里之类的数目,需要环城跑一周,告知大家大军将要来临。

  当一个彩衣信使背着十五里的旗子跑进东京之后,丽景门就已经被封锁了,不许闲杂人等走动,五城兵马司的军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手持长枪站立在大街的两边,丽景门城楼上十六个号手一起鼓动腮帮子吹响巨大的号角,“嘟嘟”的低沉之音远远地传递了出去,这就是著名的回军号。

  云峥为了制造声势,特意将涂满颜料的战象放在第一队,战象地动山摇的脚步声,让云峥非常的满意,至于和云峥站在同一头战象背上的石中信,跟是顾盼生威,穿着祖传的光明铠,被阳光一照,就像是一尊真正的战神,满身黑色铠甲的云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配角。

  人未到,大地先颤抖起来,东京城的百姓,在听到一阵回应的号角之后,就发现脚下的大地开始抖动了,这是云峥故意驱赶大象快跑的结果。

  来到城门外面,充当象奴的武胜军甲士喝停了大象,东京百姓发现大地不再抖动了,城门口却有飞扬的尘土被风刮进来,一时间人人都灰头土脸的。

  一个大嗓门司礼官扯着嗓门传达皇帝的命令准许武胜军入城,司礼官费尽了力气才喊完了这些话,见大军开动,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城外的景象实在是太恐怖了。

  在东京人的盼望中,首先进城的是七八辆大车,大车上面装满了用石灰腌制过的人头,有张嘴的,有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的,也有带着诡异的笑容的人头,这些都是侬智高一案中真正的钦犯,全部被云峥从广南带回来接受皇帝的检验,只有皇帝点头之后,这些人头才能被销毁,这是大军出征平乱的证据,不可或缺。

  已经被尘土弄得灰头土脸的东京人,万万没想到自己首先看到的会是带着浓重腥臭气的人头,好多人才准备弯下腰呕吐,一头巨大的怪兽就仰着长鼻子嘟嘟的叫着钻进了城门,一个被颠下马车的人头掉在了地上,被忽闪着巨大耳朵的怪兽一脚就给踏的扁扁的,里面早就腐烂的脑浆子四处飞溅,看到这一幕,那些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东京百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长鼻子牛妖啊!”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其余百姓就四散逃跑,地上散落了无数的鞋子和杂物。

  他们哭喊着钻进附近的民居,战战兢兢地等候自己的命运。

  战象一头接一头的从城门洞子里钻进来,携带者漫天的尘土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

  云峥瞅着空荡荡的接到眼中露出黯然的神色,当几十年后这座城市落日降临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去抵抗。

  全副武装的大象行进在大宋这座百万人的都市里,在第一瞬间就起到了净街的效果,石中信想象中的鲜花和水果没有落下来,东京城百姓用恐惧迎接了自己的百战雄狮。

  战象放缓了步伐,粗大的四肢依踩在地上就像是行进的战鼓!咚咚,咚咚的每一记都似乎敲击在东京人脆弱的心上。

  不过也有胆大的,虽然距离街道远了些,不过能站在那里就算是胆子奇大人了。一个老儒瞅着从面前走过的大军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汉唐雄风?”

  “介休兄,老夫到如今才相信这支军队确实有千里突袭敌国京城,擒获贼酋的能力,前面的战象也就罢了,后面的铁骑不输于老夫在西夏见到的那些骑兵,真正是虎狼之师也!”

  他身边的另外一个老儒贪婪的看着面前的大军,似乎想将队伍中每一个人的面孔都牢牢地记住。

  “云字帅旗底下的少年郎就该是云峥云长生吧?看他的模样确实有名将的几分风采,只是石中信老儿为何厚颜无耻的攀上战象在世人面前丢脸?”

  “前驱贼人头,后继貔貅兽,铁骑跟后头,方知汉唐风。天下雄兵,此为极致矣!‘

  “君实,这些人和你与富弼在河北见到的辽军相比如何?”

  “朱雀门外已经有例证,何须某家再说,西夏射雕手阵亡朱雀门,已经可以道尽其中根由。此行不虚,还以为依旧是一场军伍闹剧,不料看到了大宋最强悍的一面。”

  “永叔兄,战象虽然恐怖威武,老夫却认为后面的精骑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力,你且看看那些人双腿控马,一手搭在强弩上,一手按在刀柄,可见骑术之精,胯下马不如捧日军的战马漂亮,多出斑驳伤痕,骑士身上的甲胄也没有捧日军的明亮,上面却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石中信老儿祖传的铠甲和这些甲士相比,只是贻笑大方而已。

  哈哈哈,老夫当作歌咏之。”

  “哈哈,老夫当作传记之!”

  “如此盛事,怎能少了老夫这支生花妙笔,雄壮之师已入老夫胸臆,回去之后定有一副佳作以缪胸怀,只是不见百姓掷果抛花有些扫兴。”

  “龙怀兄,这等军伍乃是国之重器,非是捧日军那等妇人女子的玩物,大军出,鬼神避异,岂能与常日校阅一般计较……”

  武胜军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跑了,一来首级的味道太臭,二来破洒了颜料的战象实在是恐怖,让他们生不出任何对视的心思,那些原本想着啐这些军汉一脸口水的浪荡子,瑟瑟发抖的趴在矮墙后面惊惧的偷看这支军队,只觉得嘴里干涩,那里还敢有丝毫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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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闹剧

  “呜,呜,呜”

  三声号角从大街的另一端传来,金明池畔的彩楼上的赵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武胜军将要出来的方向,他非常好奇,什么样的军队才能将素来大胆的东京人吓得四处奔走。

  庞籍低头看着茶碗里的水波纹,转头问身边的韩琦:“云峥果然将战象弄到京城来了,先声夺人的把戏玩的不错。”

  韩琦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碗说道:“这样做确实对他很不公平!”

  “玉不琢不成器,他想进入大宋的权利中心,必要的磨练是不可缺少的,越是头角峥嵘之辈就越需要打磨,好材料难得一见,见到了就不能放过,至于功勋和名声以及地位,一旦磨练完毕如何会少了他的。

  云峥不是纯粹的文臣,也不是纯粹的武臣,所以说他的心性不定,很多时候都是凭着一腔热血,或者一时血气上头做事情,不分青红皂白,不问轻重缓急,半点耐性都没有,如何能够担当大任,文彦博和他说事情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听完后面的话,就和我们迅速的决裂,这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也是焦躁的表现。”

  庞籍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意,而后就恢复了平静,转过头去看那支传说中的军队。

  战象高大的身躯首先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帘,它们行动虽然缓慢,十二头战象齐头并进的时候就像是一堵移动的城墙,每头战象的背上有一个不大的平台,站立着四名甲士,身上背负着强弩,手里握着破甲锥,即使出现在金明池。也没有丝毫的懈怠意,就像依旧身处战场一般。

  战象组成的城墙共有十座之多,一座座的在金明池边上的空地上重新列阵,风从金明池上吹过吹得各色战旗猎猎作响。人头的腐臭气息也被风送进了那座观礼的彩楼。

  赵祯胸口一阵发闷。只觉得烦闷欲呕,身边的陈琳迅速的将一粒药丸放进皇帝的手里。赵祯装作掩鼻顺势将药丸放进嘴里,一股薄荷的清凉感就压下了那股子烦闷意。

  偷眼望去吗,庞籍,韩琦都面不改色。反而有一股子缅怀的意味,他们不在乎也就罢了,怎么薄太妃和皇后淑妃也面不改色,自从武胜军来到金明池她们全部起身施礼,整个彩楼上能安稳坐着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这是也是大宋的礼仪!

  赵祯眼看着甲士开始在彩楼前垒放人头,虽然腥臭扑鼻。场面恐怖无比,他的心却跳得厉害,血往上涌,两只眼睛中似乎跳跃着两团火焰。

  武胜军摆人头此为——京观!

  春秋时潘党请收晋尸。筑为‘京观’,以彰武功于万世……无大胜者不得为京观……

  天子遣将,将无旨意不得下马……

  “赦曰:广南事毕,王将班师,大功告成,归我田园——卸甲!”

  枢密使庞籍立于楼前,宣读旨意,当最后卸甲二字出口。鼓乐大起,三百伶人扯着嗓子用古音唱到:“王将班师,大功告成,止戈止武,归我田园,壮士卸甲,天下安宁!”

  云峥在鼓乐中顺着梯子下了战象,下到最后一级的时候,踩在一个宦官的脊背上落地,十二军侯加上苏洵也从后面的军阵中策马而出,立于自己的战旗底下,同样偏鞍离马,踩在宦官递上的朱红矮凳上落在地上。

  皇后轻拍双手,从彩楼两侧钻出两排端着盘子的盛装宫女,盘子上放着冠,衣,裳,靴,玉带和勿板。这些宫女的脚步似乎没有挨地,如同两片彩云飘了过来。

  宦官解开他们十二人的甲胄,宫女给他们换上新衣,四个跳傩舞的壮汉敲着手鼓围着这十四人舞动消灾,祈福之后,歌停舞歇,云峥上前一步捧着勿板奏曰:“臣,云峥受天子令征剿蛮夷,而今功成,特来缴令!”

  赵祯立于彩楼道:“爱卿劳苦!”

  云峥将自己的佩剑和印信放在邹同端着的木盘里,而后奏曰:“叛贼侬智高授首,叛贼黄师宓生擒,叛贼阿侬远走林莽不知所踪,余者叛贼主犯首级皆在京观,请陛下验看!”

  赵祯瞅一眼那座两丈余高的京观点头道:“朕已验看,无甚差错!爱卿劳苦!”

  云峥再次奏曰:“评判之时,有交趾王名李德政者暗中资助叛匪,藐视大宋皇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三月进击交趾,四月大破升龙城,擒交趾王李德政者雪我大宋耻辱,今绑缚蛮王献于吾皇足下听凭发落!”

  面如槁木的李德政身着交趾皇袍被两个着甲宦官簇拥着从军阵后面走出,被宦官死死地按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

  赵祯哈哈大笑道:“李德政,你可知罪否?”

  李德政低头扭动几下,想要说话嘴里却被塞着麻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押解他的一个宦官尖着嗓子道:“罪臣知罪,罪臣知罪,求上皇饶恕!”

  赵祯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德政,对现在的场面非常的得意,交趾官服和大宋一般无二,如今李德政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穿过的旧衣裳,是宦官吴云泰连夜跑到皇宫里求来的,时间太紧,又没人敢私自给李德政弄套皇帝的衣衫,只好用这个法子,除了没有皇冠,剩下的一样都不缺,这是赵祯的私人爱好,云峥任由吴云泰胡闹,反正对皇帝最熟悉的人就是这些狗奴才。

  “如今知错,晚了!来人送入宗人府!”

  四个皇宫侍卫立刻将李德政提起来在大宗正濮王赵允让的监押下离开了金明池,天下封王,莫不受宗人府管辖,包括交趾郡王。

  云峥见李德政被弄走后再次奏曰:“臣虽在边关酣战,犹听闻国内灾害频繁,唯恐我大宋子民受苦,陛下寝食不安,在攻破升龙城之后见交趾皇宫宝藏颇丰,交趾郡王获罪于天。不配享受这些财富,遂命人收拢一些助陛下赈济灾民所用,来人,抬上来!”

  云峥说完之后。宦官吴云泰就站了出来。每当一辆马车从彩楼前经过他就会卖力的唱马车里的物事,大部分都是金珠宝贝。还有一些南海的奇珍。

  大宋臣民并非眼皮子浅的那一类人,刚开始听并不在意,听到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吴云泰似乎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这才开始认真起来。

  玳瑁,珍珠,赤金,白银,宝石,玉器,珍玩这些东西大宋并不缺少。可是不管他们多么的不在乎,当这个数字变成一个个天文数字的时候由不得这些人不动容。

  薄太妃掩着嘴巴对皇后说:“这些东西比你库房里的还要多吧?”

  皇后收回吃惊的表情悄声道:“咱家的宝库连续二十余年只出不进,当然比不过交趾皇库,不过没关系。交趾人的现在不是变成咱们的了。

  不过官家八成不同意把这些送进皇宫的,您看看庞籍和韩琦他们,还有户部的老倌,哪一个不是眼睛都在发绿。”

  薄太妃瞅瞅珠帘外面的群臣摇摇头道:“给一些是对的,现在国运艰难,同舟共济才是对的,不过皇家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看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一点像样的首饰和衣服,本宫也看的不忍心。”

  听太妃这么说,前来观礼的高品级嫔妃一个个连忙点头,这件事还需要太妃和皇后,淑妃三人出力,后宫中才能落下很多好处。

  赵祯听吴云泰没完没了的解说战利品,就像是在听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吴云泰后来变得沙哑的嗓子这一刻他也能听出一分别样的美妙来。

  云峥眯着眼睛站的笔直,眼睛却没看彩楼,而是扭过头看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一个两层小楼,那里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拼命的朝自己招手,后面还有一个小少年跳着大喊,此时的金明池已经是人声鼎沸,大宋臣民对金钱的热情什么都比不了,包括这只刚才还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精悍军队。

  云峥这时候彻底忘记了要向庞籍,韩琦等人发难的事情,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妻子女儿,兄弟,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那些污秽的朝廷争斗怎么和自己的妻女相比,如果这时候再让这些爱自己的人感到难过,才是最大的罪过。”

  听着吴云泰还在扯着嗓子唱名,云峥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一把扯过吴云泰手里的账册,拱手奏道:“启奏陛下,缴获总共要一千余车,如果这么念下去需要念到天黑,还请陛下怜惜微臣军旅劳顿,早些结束才是!”

  云峥此言一出,整个金明池都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峥会放弃自己最荣耀的时刻。庞籍黑着脸道:“这是国朝大典,岂能儿戏?”

  云峥吸了一口气道:“平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卑职一年半前离家出征,走的时候小女尚在襁褓,如今已经可以满地走路了,却连一个大名都没有,刚才在那边向我招手,让我如何还能忍得住,什么功名都赶不上我闺女叫爹的声音。”

  赵祯却不生气,扶着栏杆问云峥:“爱卿此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云峥笑道:“如果陛下此时能宣布让微臣滚蛋,就是对臣最大的恩赐!”

  赵祯瞅瞅云峥,又看看庞籍,大笑一声道:“都说家国不能两全,朕算是见识到了,即使是皇家也不能剥夺爱卿的舔犊之情,朕,看你已经很不耐烦了,战时国在前,爱卿抛家舍业做的很好,归来家在前,这是爱卿的风骨,你是功臣,这点颜面必须给,那就去吧。”

  云峥哈哈大笑着拜谢了皇恩,就一刻都不停地向梁家的那座小楼走去,对彩楼前的功名荣耀竟然没有半点的留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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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刚一开始就被忘记

  云峥将官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一伸手把自己的官帽也拿了下来,官帽上的两个长长的翅膀非常的讨厌,这东西原本就是赵匡胤的恶作剧,见大臣们喜欢在金殿上交头接耳才特意在官帽上加了两个翅膀,这样交头接耳的时候就非常的不方便。

  云峥走了,猴子和憨牛也就跟着侯爷走了,没人照顾的大青马也打个响鼻无视皇帝的威严,哒哒的跟在后面打算跟主人回家。

  典礼出了岔子,礼部侍郎崔大寿恨恨的对右侍郎鲁清源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弟子?他是左侍郎,地位比右侍郎高一些,如今见典礼出了岔子就把怒火发泄在鲁清源的头上。

  鲁清源笑着道:“我这弟子怎么了?为国征战,为国敛财,还剿灭了叛匪,抓到了对大宋无理的交趾郡王,归来之后,视荣华富贵如同粪土,出手时天崩地裂,回家时云淡风轻,这难道不就是圣人教诲的深意么?”

  崔大寿被鲁清源一句话噎的面红耳赤,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鲁清源接着道:”别说了,赶紧继续下一项,将士们的酒宴已经摆在中城兵马司的军营里,早点结束,好让东京城恢复运转才是大道理,武胜军是悍卒,不是玩物,要是东京人的畏惧之心没了,一旦开始像戏弄捧日军一样的戏弄武胜军说不定会有大麻烦,早点结束的好……”

  皇帝结束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就退出彩楼。瞅了一眼庞籍,叹口气就起驾回宫。原准备今天在皇宫为云峥接风,看样子也弄不成了。

  赵祯刚刚上了自己的大马车,就发现,马车里有三张笑盈盈的脸,苦笑一声道:“这些年让太妃跟着朕受苦了,武胜军运来的战利品中,娘娘如果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挑就是了。”

  薄太妃笑道:“老身有没有无所谓。这些年国家再艰难官家也没少过老身的孝敬,老身是在为宫里的公主们高兴,用不着再嫁给出资丰厚的商贾了。”

  薄太后一句话说的赵祯面红耳赤,这些年皇宫中的公主出嫁,确实没有一点颜面,静一帝姬嫁给了东南的大商贾侯元茂,昭怀帝姬嫁给了出资百万的刘晗龙。结果昭怀帝姬在出嫁的当天就出家为道士,这都是赵祯最深的伤痛。

  自从皇家规定,驸马不参政之后,皇帝的女儿也愁嫁,凡是朝中俊彦没有一个愿意求娶帝姬的,一旦娶了公主。这一辈子注定就会成为混吃等死之辈,这是那些俊彦们最恐怖的结果,谁愿意十年寒窗之后,被人当猪养起来?

  而且和公主成亲之后,自己就只能算作招赘。因为娶公主叫做下嫁!那不是娶老婆,是娶了一位祖宗回家。不但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就连爹娘也跟着受罪。所以但凡是有点志气的俊彦,都会极力拒绝和皇家联姻。

  在这种风气之下,还指望公主能嫁到什么好夫君,谁出钱多就嫁给谁就成了必然。

  皇后笑着对赵祯道:“官家,臣妾听我母亲说云峥的弟弟云钺虽然年幼却聪慧无比,又有神童之名,最难得的是长得粉琢玉砌,您看能把陈国许配给云钺吗?”

  赵祯愣了一下,忽然觉得皇后说的好像没什么错,似乎是一件好事情。

  淑妃拿手帕掩着嘴笑道:“姐姐打错主意了,那兄弟两您还是别想了,他们就没有一个是在乎荣华富贵的,云钺小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大纨绔,最奇异的是他竟然喜欢一个比他大六岁的一个叫腊肉的丫鬟,这事估计不成。”

  皇后嗤笑道:“他年纪还小,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有这样的说法不稀奇,云家如今也是勋贵,就不信云家会允许自家的嫡子娶一个丫鬟,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淑妃挠挠头发郁闷的道:“姐姐您不知道,如果是别人家断然不可能,云家就难说了,世家大族的规矩在云家没作用。

  他们家仆人都可以上桌子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如果说无理,大宋最无理的人就是那兄弟二人,您没见过云峥端着饭碗蹲在台阶上吃饭的样子。”

  薄太妃皱起眉头道:“富贵三代才会穿衣,云家穷人乍富,没礼数,这是陛下的责任,应该派宫中的管事去云家教导才是,这也是官家体恤臣子的一片心意。”

  淑妃叹口气道:“太妃,云家如果需要礼数,他们比谁都遵守礼数,您想想啊,云氏兄弟是彭蠡先生的亲传弟子,云峥还有一位老师是礼部右侍郎鲁清源,云家的大妇是蜀中百年世家陆氏的嫡女,他们岂能不知道什么是礼法?只是不愿意遵守罢了。”

  皇后怒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混……”

  赵祯道:“他就是一个混账,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典上扔下朕和满朝文武,甚至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一个人去见自己的妻女。

  慢慢来,反正他已经进入了东京,就算是一块木头,也会被东京的礼数熏陶出三分味道来的,三年不成,十年总成吧。”

  淑妃苦笑一声没说话,心里暗自付道:“这话反过来说才成!”

  回到梁家老店的云峥立刻就变的眉开眼笑,坐在一张巨大的椅子里抱着闺女,嘴里嚼着妻子喂的点心,云二趴在他的肩头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觉得人世间最美的享受莫过于此。

  苏轼把云峥的官帽扣在自己的头上,一边阻止苏辙过来抢,一边埋怨道:“爹爹为什么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听那些人的废话。”

  云峥一张嘴吐出一根鸡骨头,刚才闺女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鸡翅,拿手帕帮闺女擦了小胖手,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我可以无视那些礼法,你爹爹他们却不能,那些人现在拿我没辙,但是要对付你爹爹和武胜军军侯有的是办法,所以他们必须给人家面子。”

  陆轻盈担忧的问道:“您这一次把所有人得罪光了,以后如何是好?妾身不该向您招手的,都是妾身的错。”

  云峥那脸贴着闺女的脸蛋亲昵一阵子道:“我要是不和群臣为敌,就要和皇帝为敌,这次不小心把功劳立的有点大,弄得咱家没了回旋的余地。

  不过也好,这样一旦有了麻烦直接拿拳头解决,人不犯我,我们和平相处,人若犯我,我把他的蛋黄捏出来!

  云家的功劳足够了,以后我们家里只有两个原则,那就是一手捞钱,一手玩乐,躲进云府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眼看着冗长的典礼结束了,武胜军重新整队,分成好几份,有的去了五城兵马司,有的去了鸿胪寺,还有的直接骑着马向梁家老店走过来。

  去了五城兵马司的带头人是副帅周通,去了鸿胪寺的是苏洵,笑林不见了人影,估计是去了皇宫,梁楫和彭九直接带着甲子营骑兵来到梁家老店。

  见云峥四仰八叉的坐在二楼,就勒住了缰绳等候云峥说话。

  云峥拿手里的鸡骨头指指梁楫个彭九道:“既然到家了,就不要再遵守军中那一套,家里夫人说了算,应该给你们安排好了,这段时间给你们放一个月的大假,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没钱的去问夫人要,就是别来烦我就好。哦,对了,梁楫和彭九,你两不能进云家,六品官不当才是傻子,赶紧跟着周同去五城兵马司,混个油水大的差事回来,云家用不起你们两位。”

  梁楫道:“俺除了会打仗,根本就做不来官,如果去了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家给玩死,狗日的文官下手黑啊,还是跟着将主您稳妥。”

  云峥想了一下道:“那就回蜀中去,武胜军估计是回不去了,你们人家也不会要,周同他们要参加大比,就你们两个留在京城我确实不放心,会蜀中担任一个留守官,守好都江堰产业就好,不和别人起争执,侯爷我很快就要倒霉了,这时候跟着我不明智。”

  梁楫和彭九点点头,他们是最早追随云峥的两个,知道将主不会和自己客气,只要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大实话。

  彭九见甲子营的老兵已经把酒楼围得水泄不通,就凑前道:“将主,那我们就带着五百弟兄回蜀中,给您留下五百人。”

  云峥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京城里的这些人了,给我留下两百没家眷的兄弟,其余的都回蜀中,好好地过几年轻生日子。”

  今日的梁家老店里里外外都是云家的人,老廖见侯爷已经吩咐完毕,就带着甲子营的人去了城外的田庄,那里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将士们前去入席。

  金明池边上的百姓也散去了,今天的校阅,是最没意思的一次校阅,如果不是能看到交趾皇帝和大批的财宝,东京人就只想骂娘,没有五花八门的表演,没有色彩斑斓的军伍,一群黑不溜秋的厮杀汉弄了一堆人头来恶心整座城市的人,这就是他们最直观的认知。

  至于官员们,从云峥自动从典礼上离开之后,他们就选择忘记云峥这个人,以至于见不到一个来到梁家老店来为云峥祝贺的人,鲁清源远远地看了一眼梁家老店,叹息一声就坐上自家的马车离开了金明池,今晚皇宫里依旧会有宴席,但是却没人通知云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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