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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红色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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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访者

      庆功宴后第二天,按照省清理整顿公司领导小组的部署,整顿办开始进行彻底清查皮包公司的工作,整顿办检查组分赴各地(市)县(区),检查全省企业政企分开和取缔皮包公司的情况。

  第一批派出了四个检查组,分赴乌山、武乡、临州和北门四地(市)。

  检查组到了地方上,对外公布举报电话并接待群众来访,立时又成为了冀东省内的新闻热点。

  在检查组派出去几天后,陆铮亲自下去看了看检查组的工作情况,对于派驻乌山的检查组,陆铮也没有刻意绕门而过,当然,他这次下去,并没有向地方上通告。

  陆铮下北门时,是整顿办派出检查组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北门地区位于冀东东南内陆,是冀东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刚刚地市合并,而且虽说整个北门经济不甚发达,但近年来,北门市区高楼大厦同样窜起了很多,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北门市委市政府办公楼,刚刚竣工不久的十二层大楼,极为气派豪华。

  陆铮坐在虎子开的车里,从市政府前大街经过时,见到这座办公楼就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来到北门的检查组住在工人文化宫宾馆,共五名成员,带队的组长为体改办经济管理体制处副处长谭存恒,他同时也是整顿办综合组的副组长。

  老谭一直在省直机关工作,身上机关味道很浓,在地方上于部面前喜欢摆谱,听说来北门第一天便同北门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兼市委秘书长刘平州闹的有些不愉快。

  要说老谭不过副处级官员,而刘平州在北门地市合并前可是长期担任北门县的一把手,从北门县委书记到北门升格为不设区的省辖市(副厅级)的北门市委书记,刘平州在这个位子上于了十多年,现今虽然因为兼任市委秘书长的职务不可避免要接来送往,但多年一把手的经历自然使得他霸气十足,老谭是省直部门下来的检查组组长不假,但毕竟级别不高,莫说在刘平州面前摆架子,只怕便是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刘平州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老谭偏偏又好摆个谱什么的,这样两个人撞到一起,便如火星撞地球一般,虽然肯定都克制,但闹些不愉快也不足为奇。

  检查组住在工人文化宫宾馆五楼,505套房为临时办公室和接待室,陆铮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上访的群众。

  进了套房里间,老谭说了一嘴:“市里也有人住了进来,就在咱们隔壁,也没给咱们信儿。”

  陆铮点点头,其实这是必然的。

  腰间呼机突然响了起来,陆铮看了看号,微微一怔,是乌山的电话号码。

  陆铮拿起电话拨号时,老谭等人就避去了外间。

  传呼是白素娥打来的,怯怯的问叔叔在不在家,她说知道叔叔年前年后忙,现在整月都过去了,她想过来看看叔叔,还有她父亲和小霜的父亲都想跟着来。

  陆铮就笑:“你怎么过来啊?开车么?”倒是知道,白素娥买了辆小汽车,是卫香秀撺掇的,不然,她还真不敢花红利卡里的钱。

  白素娥小声的,怯怯的嗯了一声,买了辆小轿车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天大的事,就怕叔叔不喜欢。

  陆铮琢磨了下,说道:“我在外地呢,估计明天回省城,你难得回趟家休假,就好好在家待着吧,这样,你父亲在旁边没?电话给他,我说两句。”对小娥的父亲白大壮,陆铮印象还是挺好的。

  “我爸爸不在,二叔在旁边呢……”白素娥话还没说完,电话好像就被抢了过去,话筒里传来白二强谄媚的声音:“您,您老人家找我大哥啊?”

  陆铮一阵无奈,不想自己升格为“老人家”了,不过想来,白二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的工作,应该只知道,官做的不小吧。

  不过白二强虽然势利的不行,毕竟是白小霜的父亲,陆铮只好笑着说:“二叔,你身体挺壮的吧?过年好啊。”说着话更觉有些挠头,这辈分,还真够乱的。

  白二强谄笑着:“过年好过年好。”陪着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铮又问:“小霜最近有信吗?”

  白二强忙道:“有,有,过年回不来,写了好长一封信呢,您,您……,这丫头,也给您写信了吧?她要敢不给您写信,我回头打死她”

  其实,也怨不得白二强称呼陆铮为“老人家”,现在的老白家,真的起来了,白素娥成了空姐,而且,还买了小卧车,看来空姐的工作还真像传说的一样,钱都赚海了。白小霜就更莫提了,在年前,经导师推荐,公派去了美国留学,美国留学生,整个青龙都没听说过啊。

  在青龙老家整个郭庄乡,都没有能和老白家比的,而这一切,都是电话里这位“老人家”所赐。

  白二强对这一点,自然清楚的很,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霜个性越来越强,好像也不如小娥会讨人欢心,再等以后翅膀硬了,不跟着电话里这位大人物了,那老白家可就完了。

  白二强也不知道女儿和电话里这位年轻高官关系到了哪个程度,感觉上没到多亲密的程度,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叫女儿真的跟了陆铮。

  “好了,二叔啊,我这还有点事,咱们以后再聊?”陆铮听着外间有些乱,而且越来越嘈杂。

  白二强忙答应两声,等陆铮把电话挂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放下了电话。

  陆铮到了外间,却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正往地下跪,检查组的组员小张和小王慌忙的搀扶,嘴里解释着:“大嫂,我们真不管这个,你这事情啊,我们也没办法,你要上访的话,就去市里的信访局……”

  小张和小王虽然搀起了农妇两条胳膊,但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两条腿乱蹬,哭着喊,但却听不清她喊什么,只能听到“冤枉”什么的。

  小金连忙去关了门,免得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陆铮问道:“怎么回事?”

  老谭很有些挠头,无奈的将一叠纸笺递给陆铮,说:“这是她带来的上访材料。”

  陆铮接过翻看,申诉材料上,正文第一行字写的是“我叫康敏红……”,字迹倒也清秀,条理也很清楚,陆铮便往下看,原来在三年前,这个农妇的新婚丈夫与同村承包鱼塘的一户人家发生矛盾,其丈夫便在一天晚上弄了很多杂草扔进了对方鱼塘里,铁锨也不小心落了进去,谁知道几天后,对方鱼塘大批鱼儿死亡,经鉴定是被投了农药,后来水抽于后,找到了他丈夫的铁锨,就这样,他丈夫被起诉判刑,以破坏生产经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赔偿鱼塘主王振兴经济损失一万六千余元。

  两年前,这个叫康敏红的农妇无意中得知,原来当初投农药的是同村一个叫王小勇的地痞,王小勇在外地作案被抓,曾经招认他因为嫉恨报复王振兴而往他鱼塘里投农药的事情,王小勇在冀南犯的案,当时,冀南方面公安机关还曾经来人核实。

  但是,康敏红的丈夫迟迟得不到案件复查的消息,康敏红找了本地公安、检察院和法院,得到的答复却是这个案子没有判错,至于王小勇,已经因为轮奸杀人被判处死刑,他的口供也不能再采信。

  如此,康敏红便走上了上访之路,这两年来,她去过市信访局、省信访局,也去过北京,很快便成了本地重点盯防的上访户,更曾经被关进市看守所关了半年。

  看着申诉材料里她在看守所遭遇的种种非人待遇,陆铮微微蹙眉,想了想,对老谭使个眼色,“这样吧,你问问她具体的情况。”

  那边农妇还在声嘶力竭的喊,拼命挣扎着闹,小张和小王有点按不住他,额头都开始冒汗。

  老谭做个手势,说:“好了好了,放下来吧。”又对那农妇道:“你也别闹了,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张和小王松了手,农妇便瘫坐在地上,嘶哑的嗓子含混的喊着什么,手乱抓乱挠,好一会儿,好像才明白老谭说什么,然后,就开始抹泪。

  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其实上访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上访户,因为长期看不到光明,心理倍感压抑,更可能遭遇地方截访部门的粗暴对待,日积月累,只怕精神上,或多或少,都会出问题,最起码,会变得很偏执,甚至,完全不再信任政府工作人员的话。

  小张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又给递了杯水,在领导面前,态度好的出奇。

  康敏红抹着泪说:“谢谢。”其实仔细看看得出,康敏红年纪并不大,或许也就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只是披头散发的加之衣服脏,才显得她很老气。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有个好心人告诉我有省里来的调查组,我才来找你们反映问题,我现在,能来市里都不容易。”康敏红,眼泪汪汪的看着老谭,她自然没注意老谭和陆铮之间的对话,以为老谭才是这里的大领导。

  老谭咳嗽一声,说:“你又哭又闹的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而且我们是来检查整顿公司情况的检查组,按理说不该接待你,也不是不想管事赶你走

  康敏红红着眼睛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就知道,你们是省里的领导,肯定能帮我,你们,你们能见到省长吗?能把我们家大徐的冤案告诉他吗?”说起话来,康敏红倒是斯斯文文的,和刚才又哭又闹的泼妇就好像两个人。

  听了她的话,老谭哑然失笑,心说你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省长?

  康敏红轻轻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笑话我呢,可是我们家大徐的案子,只有省里的大官能给他翻案。”

  老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康敏红凄然道:“您不知道,王振兴去年喝酒喝多了跟人说过,他说王小勇吃了枪子了,家里穷的没有二两棒子面,要改判了,他鱼塘的损失找谁要去?王振兴以前就和我们大徐有矛盾,整天欺负大徐他们家,现在,就是死不松口了。他叔叔叫王福平,是以前我们镇上的书记,现在我们镇归郊区管,他升了郊区的区长,够的人可宽了,听说市领导他都认识。王振兴就是仗着他叔叔,一直横行霸道的,谁也不敢惹他。”

  陆铮在旁听着,又翻起了那份申诉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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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邻里纠纷

    “好了,你这些材料我们会帮你转省信访局,这样,你留个现在常住的地址,也方便信访的同志们回访。”陆铮终于在旁边插了一嘴。
  
  康敏红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转脸看向陆铮,不知道这位年轻但看起来也是领垩导干部的人为什么会作主说话。
  
  老谭便也话风一转,按照陆铮的意思,开始问起康敏红的家庭住址,解释我们虽然没有权责管你的案子,但帮你向省里相关部门反映问题还是可以的。
  
  康敏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老谭现在说的话,她不知道听多少干部说过,将自己当皮球踢来踢去的,无非是打发敷衍自己。
  
  但看情形,也只能如此,康敏红留了自己现在住的亲戚家的地址,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但看得出,她已经根本对这次上垩访不抱任何希望。
  
  等康敏红走后,陆铮便将她留下的材料收了起来,又对杜小虎说:“回到省城,别忘了提醒我去信访局一趟。”
  
  杜小虎答应一声,老谭听了却是有些吃惊,看来陆主任是准备亲自把材料送去信访那边,那其中的意义可就不同了。
  
  晚饭前,检查组接待室簇拥着来了一帮人,众星捧月般走在中间的小老头正是北门市市长汪四喜,见到陆铮他就呵呵的笑,“老弟,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可有几年没见了。”
  
  自然是市里跟着检查组住进宾馆的干部向领垩导汇报了省里新下来了人,汪四喜又重视亲自过问,根据描述年纪容貌,又是坐的小轿车,加之陆铮的行事风格,汪四喜便很容易猜得到来人可能就是陆铮,是以才亲自赶了过来。
  
  看到汪四喜陆铮也是百感交集,都是老乌山出身的干部,当年陆铮下青龙任县长时汪四喜是乌山市委组织部部长,陆铮下青龙不久他就调走了,辗转数年,再见面时,陆铮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往事。
  
  其实汪四喜在乌山时,陆铮仕途刚刚起步,而汪四喜已经是市委常委大佬之一,两人交集并不多,却正因为此,两人过去没有什么心结,见面时倒都感觉亲切。
  
  不消说,晚宴自是汪四喜安排的,在北门饭店汪四喜宴请包括陆铮在内的省整顿办检查组全体成员。
  
  席间汪四喜很是客气了几句,说刘书记不在,我代表北门市委市政垩府向省里同志们道声辛苦,市委市政垩府也一定全力支持配合省整顿办检查组的工作云云。
  
  宴席后,陆铮琢磨着,就将康敏红的申诉材料转交给了汪四喜,毕竟见到了北门的二号人物,过去又有旧,如果再瞒着他将材料送去省里,人情上便说不过去。
  
  汪四喜大体翻看了康敏红的材料,一再承诺,一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把案子办清楚。
  
  陆铮回到省城后,整顿办的工作也越发步入正轨,在理顺政企关系的基础上,开始逐步深入到领垩导干部在企业兼职的问题。
  
  在冀东来说,领垩导干部在企业兼职的问题还是普遍存在的,根据整顿办汇总的资料,整个冀东省,县以上党政机关共有1235名干部在公司(企业)兼任职。其中:在职干部897名,离退休干部29名。包括省部级干部4名,地厅局级干部41名,县处级干部127名。
  
  这部分工作倒是进行的很顺利,绝大部分干部都主动辞去了在企业的职务,也有些干部辞去了党政职务,一来中垩央文件精神明确;二来阳晨公司被查封,令很多人都警醒这次政垩治运动同样来势汹汹。
  
  在徐国平省长主持的全省清理整顿公司领垩导小组工作会议上,陆铮对近期工作进行了系统性总结,当与会领垩导听到短短时间内,全省已经取缔四无皮包公司一千多家,抓捕经济诈骗犯两百余人时,会场内一片惊叹,显然如果没有直观的数字,很难想象现今经济秩序之乱。
  
  徐省长发言表扬了作为执行机构的整顿办在这次清理整顿公司战役中的作用,也对陆铮近期的工作给予了认可,同时指出,目前清理整顿公司工作正处于关键阶段,任务是艰巨的。要按照中垩央文件精神,请省人大常委会加强对这项工作的指导、监督和检查,促进清理整顿公司的顺利进行。中共中垩央和国务院早已决定,这项工作要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民垩主党派成员参加,很多省已经在这样做,冀东同样不能走在全国的后列。
  
  在会议的第二天,陆铮飞去了北京,当天下午,老太爷的心脏支架手术进行的很成功,这也令整个陆家心头的阴云消散了一些,但是冠心病很难根治,接下来只能依靠药物治疗和饮食生活调理,除此之外,唯有听天命而已。
  
  陆铮这次去北京,还解决了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一件事,就是安娜和露易丝,终于被他送回了北京大宅,越是时间长,在省城接触的人越多,越发感觉家里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家政服务员很不方便,如果艾瑞斯在身边倒也没什么,但艾瑞斯不在,情况便很不同。在和阿玛丽娅太太多次交流之后,终于令阿玛丽娅太太接受了入乡随俗的决定。
  
  不过三百多平米的房子,陆铮自料理不过来,请个保姆也势在必行,所以回省城后,陆铮便和沈丹提了提这件事,请她帮忙物色一个可靠尽职最好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保姆。
  
  沈丹办事情麻利的很,而且陆铮能委托她帮找保姆,不说信任她吧最起码对她是一种认可,两天后,沈丹拿了一叠资料给陆铮挑选,主要都是劳务市场的来源,多是省城户籍且有长期住家保姆的经验。
  
  沈丹琢磨着,如果通过自己亲戚朋友来找,一来圈子有限;二来如果这个保姆和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有联系,那也不太好。而且沈丹还真认识一个地方干部,专门给省里领垩导输送保姆,都是他家乡的姑娘,听说他送出来的保姆口碑很有保障,但是怎么琢磨,陆铮也不会用这种保姆,若不然,就看他以前家里家政服务员的质素,还用得着自己来帮他找保姆?
  
  最后沈丹决定还是从劳务市场上来找比较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没利益纠葛,如此最好不过。
  
  陆铮翻了翻这些保姆的资料,感觉都挺合适的,跟沈丹说起自己还是找个不住家的保姆,每天来打扫打扫卫生即可,偶尔家里来客人留着做顿饭什么的,都会提前通知,至于报酬呢,按照高报酬,不按钟点工的来,不然,也找不到称心的。
  
  听了陆铮的要求,沈丹就从那堆保姆里抽出一页来,说:“那就她吧,每天跑家的话找上年纪的不大好,万一出点事说不清,还是找个年富力强的大嫂吧。”
  
  陆铮看了眼沈丹选的这个人,姓赵,三十六岁,照片斯斯文文的倒也和人缘,便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晚上回到家,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委实显得冷冷清清,偏偏楼上楼板咚咚响,好像在开舞会,特别的闹腾。
  
  陆铮看看表,七点多钟,也不好上去找,但在这种闷响噪音中,时间长了,不免气躁,陆铮摇摇头,便拿起钥匙出门,今晚住宾馆休息一晚好了,偶尔人家家里或许有什么喜事热闹热闹倒也无谓去理论,若经常这样的话那就另说。
  
  谁知道陆铮刚刚出了门,却见走廊那边,一帮人吵闹拉扯,好像还有人动手,有人在旁拉架,也围了好多人看热闹,接着就见人群中挤出一人,捂着头指着人群里的人骂:“你们等着,你们等着”有两个小青年要追打他,被人拦住。
  
  陆铮无奈摇头,捂着头被人追打的矮胖墩正是万德武,他好像头都被打破了,额头上血顺着指缝向外淌。
  
  “老万,怎么回事?”陆铮走了过去。
  
  万德武还扭身冲着那边对呛呢,听人问头也不回,说:“妈的楼上搞舞会,大半夜的还叫人休息不?找他们,还挺横,动手打人”
  
  那边拉着两个小青年的中年男子看来是一家之主,正训斥那两个小青年,又走过来给万德武道歉,说:“年青人太冲动,这样,先去医院,给你包一包。”
  
  那边又有个妇人看起来是中年男人的妻子,嗤了一声道:“老董,你就别管他,看他能咋滴,上来就骂骂咧咧的,这不找打吗?”
  
  “你少说两句吧”中年男人瞪起了眼睛,“赶紧回家”
  
  妇人不敢再多说什么,悻悻住了嘴。
  
  陆铮也拍了拍万德武肩膀,“看样子伤得不轻,走吧,先去医院。”
  
  万德武这才看到是陆铮,本来还正叫着要报警要什么的,现在立时就安静下来。
  
  那边中年男人递给万德武一张名片,说是多少医疗费回头算他的,打电话就行,又说今天他家里来了美国客人,开影响大家,实在不好意思等等。
  
  话说的客气,但实则看得出,架子端的很高,名片给了万德武后就走了。
  
  万德武气得脸都青了,倒是陆铮,去开了车,拉万德武上医院,路上笑着说:“老万,你脾气得改改,本来咱有理的事,被你这么一搞,倒好像咱无理取闹。”
  
  万德武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有肚子里狠狠咒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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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鸿门宴

    在医院折腾了一通,陆铮载万德武回到小区已经十点多了,两人结伴上楼,到了万德武家门前时,万德武犹豫了一下,便邀请陆铮进屋里喝杯茶,很诚恳,“陆主任,这些年,您也知道,我这大起大落的,以前小家子气,无知,浅薄,也是个混蛋,要说,我能经商,能发家,都是因为您,可我呢,后来自己把自己的道越走越窄,我今天,想认认真真跟您道个歉……”
  
  陆铮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以前的事咱不提了,行,进去喝杯茶。”
  
  万德武家里装修的同样富丽堂皇,只是面积稍小,却也同陆铮家里一样,冷冷清清的,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个人。
  
  客厅茶几上,陆铮就见到了管婕做封面的杂志,大幅海报上,出席香港名流晚宴的管婕,一袭黑色束胸长裙,明艳动人,贵气十足,现在的她,本就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之一。
  
  万德武急忙收拾桌上的杂志,陆铮笑了笑,说:“老万,还是忘不了她?”说起来,在万德武面前提起管婕,多少有些尴尬,虽然,和管婕并没真正发生什么。
  
  万德武却也坦然,显是看的很开了,叹口气道:“都过去的事了,就是总想看看她现在的消息,要说还有什么念想,那不可能,人家是天鹅,我癞蛤蟆都算不上。”说着摇摇头,“我现在啊,就想闺女儿子能还认我这个爹,那就比什么都强,不过,唉,报应。”
  
  陆铮多少听说过他当年刚刚发财时抛弃糟糠的事情,看他现在颓然的神情,显然老了老了,才知道什么最宝贵。
  
  看着管婕的海报,陆铮不由得想起了童素素,近些年,便是不刻意留意,童素素的消息还是时不时的闯进自己的生活,作为华人世界最有名气的影后,想不听到她的消息也很难。
  
  不过和素素也好,和管婕也好,早已经失去联系,自己的呼机号都换了几个了,便是她们想找自己,也无从寻找,政悳治圈子,毕竟还是很封闭的。
  
  “老万,最近忙什么呢?”接过万德武递来的茶杯,陆铮笑着问。
  
  万德武勉强笑了笑,说:“这不以前的公司被整顿了吗?我正准备自己注册个公司呢。”
  
  看他神情陆铮就笑,说:“放心吧,咱们的经济秩序、市场经济正步入正轨,只要你好好经营、守法经营,咱们民营企业,我一向还是支持的,在广宁,咱们刚认识时你就该清楚这一点。”
  
  万德武默默点头,委实,那时候不同地域贩卖些商品便很容易被办成投机倒把呢,私人雇工还被认为是资本家剥削,那样一个年代,面前这位年轻高官却对私营经济表现的很宽容,委实看得很远。
  
  回头想想,短短数年,国民思想变化之大,也不由得不令人惊奇。
  
  “以后你要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合法经营,我就支持。”陆铮说着话想了想,说:“黄子轩现在也在正定,改天约你们见个面,做生意嘛,互相多条路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万德武再次默默点头。
  
  赵大嫂陆铮见了一面后就决定留用了,以后的几天,都是陆铮上班后她来打扫,虽然见不到她人,但家里越发井井有条,陆铮倒觉得这个保姆没请错。
  
  这天办公室里,陆铮正琢磨着修改稿子,这几天,他一直琢磨这份工作汇报最终稿的基调。
  
  本月即将召开的省人大常委会,受省政悳府委托,陆铮要向省人大常务委员会作关于清理整顿公司工作的汇报,请省人大常委会审议。
  
  这份工作汇报的难点就在于冀东清理整顿企业的两阶段该怎么描述,因为这份工作汇报不是陆铮个人工作总结,要汇报的是自1988年年底省里开始清理整顿公司以来的进展情况,这其中,可以分为两个阶段,陆铮来之前是一个阶段,徐国平任省长后又是另一个阶段。
  
  虽然中悳央严厉批评了冀东省第一阶段清理整顿公司工作的滞后状态,但工作报告中,自不能将第一阶段描述的一无是处。
  
  而且,对于陆铮来说,第一次登上如此高的舞台,受省政悳府委托,向省人大常委会做工作汇报,很多领悳导和同僚都在看着,重新进入冀东历史舞台的自己,会有怎样的表现。
  
  工作上的表现,有时候,就是要靠数据数字说话。
  
  综合处的秘书们定了初稿,但是陆铮觉得,稿子太中庸,完全没有提到第一阶段工作的失误,俨然是形势一片大好,这显然,不是陆式风格,不合陆铮的心思,想来,也不会符合徐省长的心思。
  
  第一阶段工作的失误肯定要提一提,毕竟,这是中悳央都定了调子的东西,也不用太避讳,但是怎么提,这个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固然是抬高了徐省长,但激起某些人的反弹也无益处。
  
  陆铮正琢磨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杨朝晖走了进来,笑呵呵道:“陆主任晚上有时间没有,咱聚聚?那谁,老刘,刘守成,和爱人来省城了,约咱晚上吃个饭。”
  
  陆铮略一琢磨微微点头,说:“行,晚上倒是没什么事。”刘守成曾经是乌山市副市长,后来又在滨海新区和自己、杨朝晖组成过三驾马车,这些年兜兜转转的,去年又被任命为乌山市副市长,他同自己之间,关系先冷后热,但又说不上多亲密。他和杨朝晖呢,则是先热后冷,当然,这些年过去,谁也说不准互相间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杨朝晖看来是有话想和自己说,刘守成两口子来省城,不过适逢其会被他作为借口而已。
  
  自己呢,也想听听杨朝晖想说什么。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见陆铮答应了,杨朝晖脸上浮出笑容,又说:“最好咱都带家属,家庭聚会嘛,轻松些。”
  
  陆铮摊摊手,说:“那恐怕我没办法,夫人没在正定。”
  
  杨朝晖就呵呵一笑,说:“一样的,一样的。”又说你忙你忙,客气几句,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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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杨家少妻

      云顶大酒店二层的私享包房尤为富丽堂皇,配有棋牌室和会客室,舒适气派的十八座桌台,软软的深金色羊毛地毯,璀璨水晶吊灯映着房间内的家俐,更显奢华。

  房间是杨朝晖安排的,陆铮赶到的时候刘守成和杨朝晖两家四口子都到齐了,同刘守成两口子寒暄过,在和杨朝晖爱人崔颖握手时陆铮笑着说:“朝晖,你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呢,改天给你补份大礼。”

  杨朝晖哈哈一笑,说:“那我代表我们一家两口谢谢陆主任。”

  崔颖是杨朝晖的第二任妻子,穿着淡青色女士西装,围着一条很雅致的彩色丝巾,很有范,也很漂亮,陆铮听说她比自己还小一岁,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去年和杨朝晖结婚。

  杨朝晖第一任妻子的情况陆铮不太清楚,只是听了些传闻,据说是杨朝晖作为知青下乡时在农村认识的,刚刚结婚不久就赶上知青回城大潮,有人说杨朝晖回城工作的同时便和第一任妻子离了婚,这在那个年代很常见,知青回城潮也造成了一次离婚潮。

  但是也有人说,杨朝晖一直没办离婚手续,还把第一任爱人从农村带了出来,但一直保持着分居状态,直到遇到他的第二任妻子,杨朝晖才同前任正式办了离婚手续。

  到底哪种说法对,陆铮也不甚清楚,和杨朝晖搭班子时,对他的家事没怎么关心过。

  不过现在,坐下后喝茶聊天,陆铮隐隐觉得杨朝晖和几年前同自己共事时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追求到心仪对象的第二春?人好像变了许多,以前那种阴恻恻的味道少了许多。本来也是,他的家庭生活应该一直是有问题的,自己也曾经琢磨过,他心理上是不是有什么疾病,不然怎么会作出什么纸人诅咒之类的事情?

  饭菜上来以后,一边喝酒,陆铮、刘守成和杨朝晖一边聊起在乌山共事的往事,俨然便是三个好搭档,杨朝晖更恭维了陆铮几句,说没有陆铮打基础,就没有滨海新区的现在,没有乌山的现在。

  刘守成,则很有些动感情,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搞的大家有些伤感。

  此情此景,陆铮也只好跟着,说了几句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话。

  刘守成的爱人陪着喝了几杯白酒,吃过饭后,她便觉得头晕,崔颖便送她回楼上房间休息。

  杨朝晖则笑着问陆铮,“晚上没什么事吧?咱们搓会麻?”

  刘守成也在旁边附和,说:“等小崔回来,刚好一桌。”

  杨朝晖笑道:“那不好,那不成我们两口子欺负人么?”

  刘守成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说:“我和陆铮还担心你作弊?”

  杨朝晖笑着摇头:“总是要避嫌的。”眼珠一转,说:“这么的,我找个牌搭子来,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等我打个电话。”又以目相询陆铮:“主任,怎么样?搓会?你要同意我就去叫人。”

  陆铮微微点头。

  杨朝晖出去打电话的当口,刘守成递给陆铮根烟,又嘿嘿一笑,说:“杨朝晖艳福不浅哪,看人家小媳妇儿,小身段这个苗条,小声音娇滴滴的,看的人挺馋,比电视上好看,是不是?”

  陆铮咳嗽一声,看得出,刘守成喝的有点高。

  刘守成吸了口烟,又说:“早就想来和你叙叙旧,说实话,你这些年,不容易,可也看得出,你是真有本事,刚回来才几天,这阵子我耳朵里就尽听你的事了。不过跟姓杨的搭班子,你还是得小心点。”

  陆铮笑着说:“君子之交而已,出不了什么事。”

  说话间,却是崔颖先回来了,刘守成便有些不自禁的朝她身上瞄,委实,穿着淡青色女士西装的崔颖典雅大方,曲线又勾勒的峰峦起伏凹凸有致,转身时淡青长裤紧绷,翘臀的美妙弧线一览无遗。

  刘守成的失态可能崔颖有些察觉,俏脸微露尴尬,说:“朝晖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看。”说着话,转身走了出去。

  陆铮心里纳闷,刘守成性格以前是有些轻浮,不然当初也不会大庭广众撩拨自己结果和自己结了梁子,他提副厅算早的了,赶上了刚刚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很早就提了乌山副市长,但这些年便一直没能再进一步和他性格缺陷也有很大关系。

  但以前便是性子浮,便是喝了酒,也不会这样反常,看来,将近十年副厅生涯令他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大在乎一些东西了,觉得仕途到头了,开始得过且过,开始声色犬马,这往往便是一个于部堕落的前奏。

  琢磨着陆铮摇摇头,但也不好说什么,交浅便不能言深。

  而且,又总觉得刘守成和崔颖之间,不是仅仅帮其调动工作那么简单,刚才酒桌上聊天听他们提起来着,崔颖本来在乌山电视台工作,和杨朝晖结婚后才调来省台,是杨朝晖托刘守成办的,因为现在刘守成在乌山分管文化传媒,刚好是正管,又和省台领导都很熟,很是帮杨朝晖出了力。

  但是如果仅仅这么点渊源,又好像不大像。

  当然,两人之间也绝对不是有过什么暧昧男女关系,看崔颖的反应就知道不可能是这样的关系。

  琢磨了会儿,陆铮摇摇头,也就不再去想。

  崔颖再回来时是和杨朝晖一起进来的,杨朝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方头大耳很富态,杨朝晖笑着说:“也真是巧了,老范就在隔壁陪客人呢,被我拉过来了,来,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老范,范耕耘,省水利厅的副厅长。

  打着麻将,老范倒也没说什么,都是聊些牌局上的事情,话语里很恭维陆铮,而且,给陆铮点了几次炮,不过打的是卫生麻将,这倒也没什么。

  陆铮听说过范耕耘,现在还兼任着富春水电设备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富春水电前身是原省水电设备总厂,前两年改造成了股份制,范耕耘靠拉来的贷款入股,成了富春水电的股东之一,现在省里领导对富春水电公司的看法不一致,就在前两天,徐省长还专门提过这个公司,叫整顿办摸摸底,看需不需要审计部门介入,如何调整要整顿办拿出个意见。

  老范必然就是为这件事来的,而且,听说老范已经准备辞去省水利厅副厅长的职务,专心经营富春水电,当然,他肯定担心政策方面的问题,担心他这个股东能不能从行政岗位顺利转型。

  不过第一次见面,老范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是随便闲聊,气氛也很融洽,很多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都要慢慢来。

  正摸牌之时,陆铮腰间呼机响了起来,陆铮便去回了个电话,却不想,是香川淳子打来的,说是刚刚和棉纺那边的人开完会,问陆铮有空没,喝杯茶。

  高志凯被抓起来后,香川淳子便回了国,但这段时间一直和陆铮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回到棋牌室,陆铮就笑着说:“我妹妹来省城了,这样,今天我就到这儿了,你们玩,改天咱再约出来,玩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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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郎

  香川淳子也住在云顶的商务套房,她应该刚刚结束和北斗星控股的棉纺集团财垩务高管们的会议,穿着闪亮银灰色套裙的性感丽人,精致夺目,妩媚的短碎卷发又透着干练,俨然便是白领高管公司女总裁的风采。
  
  看着香川淳子风姿绰约坐在自己面前,丝袜美腿并拢,隐隐透出的商界女强人性感撩人的味道,陆铮就笑了笑,说:“淳子,不要光顾忙着工作,个人感情的问题也要考虑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想想淳子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到了适婚年龄,当然,普遍来说,有成就有自己事业的女性,结婚都比较晚,目光高,挑的厉害。
  
  听陆铮的话香川淳子俏脸微微变色,旋即她垂下头,轻声说:“哥哥心目中有了淳子嫁人的目标吗?淳子都听哥哥的,你介绍给淳子就好。”
  
  陆铮怔了怔,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的感情问题,当然你自己做主。”虽然从那天淳子说要帮自己去陪别的男人开始,就知道淳子对自己的绝对依赖和服从,但谈恋爱嫁人这种事都可以任由自己安排,陆铮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异样,感觉怪怪的,更有温暖和感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另一个人,可以死心塌地听你的安排,甚至包括人生的规划?
  
  咳嗽一声,陆铮笑道:“淳子,你这样可不成,你又不是我的什么傀儡,你再这样,我可有压力了。
  
  香川淳子出神的看着手里的茶杯,声音也有些飘忽,“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从小,我的家境贫寒,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父亲能勇敢,能保护我和我妈妈不被人欺负,可是,梦想只能是梦想。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有人保护是多么幸福,我倒希望,永远做哥哥身边的影子和傀儡……”出了会神,又自嘲的一笑,说:“哥哥,我的品质是不是有问题,好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我们传统日本女人,喜欢依附强者,是吗?但是,我觉得又不是这样,遇到你之前,三菱的一些大人物也暗示过我,但是我只觉得恶
  
  陆铮笑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怎么谈得上品质的问题,只是你的人生观太消极了。”
  
  正说话,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陆铮微觉奇怪,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但是香川淳子看来心中有数,秀眉微蹙,说:“应该是我的弟弟,我这就叫他走。”
  
  陆铮怔道:“你弟弟来中国了?”
  
  “是,他闯了祸,自己偷偷跑来的。”香川淳子说着,起身去开门。
  
  门廊那边香川淳子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接着就见一个穿黑白格毛衣、削瘦牛仔裤戴眼镜的青年快步走进来,应该是趁她姐姐不留神挤进来的,香川淳子在后面追着用日文训斥着他什么,眼镜青年快步来到沙发这边,坐下,低着头不说话,任由香川淳子训斥他,他就是不吭声。
  
  陆铮就笑着摆摆手,说道:“行了淳子,一起聊几句吧。”
  
  香川淳子颓然的坐下,对这个弟弟,她好像很无力很没有办法,无奈的说:“一郎他永远是这样,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微微欠身,很郑重的向陆铮道歉:“够门那赛,哥哥,请您原谅他的唐突。
  
  陆铮笑道:“没那么严重,你这么客气还是不拿我当亲人。”转头看向香川淳子的弟弟一郎,问道:“你会说中文吗?”
  
  一郎眼镜片后,闪烁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但看得出,摘了眼镜的话,他肯定是大帅哥一个,但戴着眼镜的他,看起来木讷邋遢,又有股子说不出的别扭劲儿,就好像日本后来宅文化里的宅男吧,整个一事无成但又在自己世界里无所不能的那种人。
  
  听陆铮问话一郎并不吱声,只是不怎么友好的盯着陆铮。
  
  香川淳子说:“他能听懂一点点,也会说一点点,我一直在中国工作,他自己学了点中文,但是哥哥,你不用管他。”有些话香川淳子不敢和陆铮说,她这个弟弟,和许多年青人一样,对中国特别不友好,甚至有一次她回家,说起现在中国经济的发展,一郎竟然说了要杀光中国人抢光中国人财富这类的话。
  
  淳子也知道,一郎对中国不友好,可能因为自己这些年在中国赚了些钱,一郎的伙伴便一直拿这件事取笑他,说他姐姐靠在中国和中国肥头大耳的有钱男人睡觉赚钱,为这件事,有一次一郎甚至把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打伤进了医院。
  
  一郎突然站起身,对陆铮深深鞠躬,“先生,我想为您工作,请一定收留我,拜托了”
  
  这句中文虽然生硬,但却能听得懂,陆铮就笑了笑,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句话。
  
  香川淳子呆了呆,立时就大声训斥他。一郎对香川淳子这个姐姐很尊重,只不吭声,眼睛却紧紧盯着陆铮。
  
  陆铮对香川淳子做个手势,笑道:“淳子,好了,你弟弟有主意的很呢,让我跟他说。”
  
  看着一郎,陆铮点点头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吧?你肯定是希望能跟在我身边工作,但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呢,你想来中国工作,我可以帮你安排,在我手下的手下开的店里工作,你行不行?”又对香川淳子做手势,“帮我翻译。”
  
  听了香川淳子的翻译,一郎不假思索马上说:“可以”
  
  陆铮就笑,说:“那行,回头我找人帮你办工作签证的事情。”觉得这个日本小孩还是很有意思的,自己说什么“手下的手下开的店”,是不是令他觉得进入了那种复仇电影的情节,受委屈的姐姐,要靠他这个弟弟保护,接近大反派的途径就是要努力帮大反派做事,最后,解救姐姐出魔窟?一郎的世界,可能真的是这样的想法吧。
  
  香川淳子却是吃惊的看着陆铮,但对于陆铮的任何安排,她自然都是无条件接受。
  
  陆铮笑着对她说:“放心吧,我觉得一郎挺疼你的,可能和你有点误会,让他在中国生活一段时间,对你们姐弟俩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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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酷吏(上)

    泰华楼下的小肥羊火锅城其实早就已经易主,现在打理火锅城的是陆铮的战友大老李,不仅仅在省城,乌山也有几个店现在由大老李看着,这些店首先便不用交房租,又都在繁华地段,甚至如小肥羊火锅城等门市在大老李接手前就火爆的很,从这一点来说便不可能不赚钱。
  
  这些商铺的收入都进入一个统一的账户,为当年陆铮连队的遗属们提供不时之需,类似于抚恤基金的意思。
  
  没叫虎子的车,打车过来的,陆铮领着一郎来到火锅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偏偏今天有几桌“贵客”,大老李每桌都陪着喝了几杯酒,面红耳赤的有些喝高了。
  
  进了经理室,看着大老李一瘸一拐的样子,陆铮拍拍他肩膀,说:“注意身体,酒这东西,喝太多了伤身,听说你每天都陪客人喝不少,钱这东西赚不完,不用拿身体去换。”刚刚听服务员说,今天大老李去了四桌敬酒,每桌都得一杯多白酒,这四桌客人有派垩出所的,有工商局的,总之都是地方上的草头神。
  
  大老李摇摇晃晃的,打个饱嗝,说:“连长,人家都有头有脸的人,来咱火锅城,咱这当老板的不应酬应酬说不过去,我去了呢,说两句吉祥话,大家呵呵一笑,你好我也好,他们也觉得有面子,也就给咱面子。当然,在你眼里,他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牛鬼蛇神,可既然你让我看着店,这些小事总不能还靠你来打发。”说着又呵呵一笑,“再说了,连长,这么些年,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和他们喝酒,听他们叫我老板,恭维我,我呀,从心里舒坦”
  
  陆铮笑笑,便不再说这茬,指了指身后的香川一郎,说:“给你介绍个伙计,他是日本人,会听说简单的中文,你叫他一郎就行,提前见个面,你帮着弄份劳务合同,等帮他办完工作证工作签证,就叫他跟着你,让他给你跑跑腿什么的,等中文过得去了,就从服务员干起。”
  
  日本人?大老李呆了呆,可旋即便也释然,想想靠在老连长身边吃饭的,自己知道的便几十家子人,现在风气真是和以前不同了,莫说老连长这样的厅级高官,便是下面县处干部,甚至有实权的正科副科,谁身边不是围着一大群人吃饭?
  
  只是跟在老连长身边吃饭,同跟在那些人身边吃饭,有着本质不同罢了。那些人吃的是权力饭、关系饭,靠着其米饭班主手里的权力赚钱吃饭,老连长呢,最起码自己现在打理的这些商铺都清清白白,就说火锅城吧,老连长莫说拉人来公款消费,便是他自己,都从来在这里吃饭没开过一张发票,其实吃饭开票拉关系吃饭这些东西,说起来很正常,也并不违法,但老连长都从来没做过,更莫说其他了。
  
  也是,如果这些店铺赚的是肮脏钱,那也对不起地下的战友。
  
  大老李胡思乱想着,又看向了一郎,觉得这孩子眼神不怎么友善,就笑着问他:“一郎,怎么了?在外面被欺负了?”
  
  陆铮笑着说:“你甭管他,以后好好教。”又说:“弄点夜宵吃,吃完我送他回酒店。”不管一郎是什么心思,终究是个毛孩子,枪林弹雨里出来的大老李,怎会治不住他?
  
  经理室在二楼走廊最里面,出来两侧就是一间间包房,陆铮和一郎坐了经理室旁边的包厢,大老李飞快的上了个公鸡锅,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陆铮同杨朝晖等人的饭局酒喝的不少,菜只寥寥吃了几口,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叫了一郎陪自己,一郎倒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陆铮也不理他,倒是在旁作陪的大老李做着手势问他:“中国菜?好吃的不好吃?”那音调倒好像抗垩日影视剧里日本人发音。
  
  一郎好似听明白了,点点头。大老李就笑,说:“这孩子听懂了,是吧老连长。”
  
  这时包厢门被人推开,来人也没敲门,是个高大健硕的中年人,脸通红通红的,看来喝的有点高,进来就咋呼:“李老板,我给你敬酒来了,来来来,听说你有朋友在,咋的也得给你敬杯酒不是?”
  
  比较醒目的是,来人穿着警装,一郎看到中国绿色军警垩服装,便有些紧张的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在国外影视剧中,中国解放军和公垩安便都和土匪差不了多少。
  
  大老李在陆铮耳边低声说了句:“泰华街派垩出所的副所长。”站起身,满脸笑容迎上去:“王所儿,谢谢谢谢,我这面子够大的。”
  
  王所长笑着坐下来,便和大老李、陆铮还有一郎碰杯,他拿的是白酒,见陆铮杯子里是橙汁,笑道:“老弟,这不好吧,你闻闻,哥哥酒杯里可不是白开水。”
  
  陆铮笑了笑说:“王所,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喝酒。”本来胃里就有些翻腾,若说刚刚喝过酒不想再喝肯定还被这个王所劝几句,特别是喝高的人,劝酒时特别烦人,所以,还不如说不会喝最直接。
  
  王所长微微蹙眉,明明闻得到这个年青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却跟自己说不喝酒,但打量了陆铮几眼,王所长也就没说什么,一口将自己杯里白酒干掉。
  
  李老板的火锅城算是个大生意,结交的人面很广,说实话,也用不上他派垩出所什么事情,就是个互相给面子的关系,能叫李老板陪着的客人,气度又很不一般,王所长便是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王所长往外走的时候,大老李追上,塞给他一包软中华,王所长推辞了几次,还是被大老李硬塞进他兜里,王所长点着大老李愉快的笑:“李老板,你这朋友真是没的说,这样,不能亏了你,回头,你开票里”
  
  一郎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不过现今日本也好,港台也好,警垩察队伍都说不上太清廉,他倒是好奇的看向了陆铮,显然很想知道,这个和姐姐有着特殊关系的中国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完全不把公垩安放在眼里。
  
  第二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陆铮接到徐国平省长的电话,问起要经省人大常委会审议的工作报告的事情,说是要尽快看到初稿。
  
  挂了电话,陆铮眉头就拧了起来,徐省长对自己一直很信任,做什么事情都是放开手脚任由自己发挥,今天这个电话有点不寻常,应该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吧。
  
  坐在自己这个位子,要监督政企分离,要清理整顿违法公司,要督促领垩导干部辞去企业职务,凡此种种,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背后找机会射自己暗箭的也未必仅仅是杨家那边的人。
  
  正琢磨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杜平露出脑袋,笑吟吟说:“主任,吃饭去?”他观察的很仔细,这位年轻主任最近这段时间中午多是在食堂吃,可能是爱人不在省城了。
  
  陆铮笑道:“我这两天饭票用的勤,忘换了,你请客?”
  
  杜平一拍胸脯,“没问题,请你吃大餐。”
  
  两人说说笑笑出屋下楼,走向楼后的食堂。
  
  体改办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而且还有专门为领垩导开小灶的小食堂,前阵子杨朝晖还弄了不少狸子肉,给能享用小灶资格的干部们尝鲜,陆铮也入乡随俗,最近吃食堂多,也托人弄过来一些法国鹅肝什么的给大家打牙祭,年后来自渤海湾的冰冻元宝虾更被他拉来了七八箱,放了食堂半冰柜,到现在还没吃完。
  
  陆铮和杜平坐进了包间,中午吃饭,自不能喝酒,随便点了两道菜一个汤,要了两碗米饭,就吸烟聊天等吃饭。
  
  小食堂一共就三个单间,今天除了他俩一个人也没有,中途除了服务员进来送了壶茶水,便听不到什么人声。
  
  吸着烟,杜平压低了声音说:“主任,我听说这么个事,就是不知道准不准,组织部那边有人跟我说,朝晖正运动想调走呢。”
  
  陆铮微微点头,副厅级干部调动,肯定要经过省委常委会,不过组织部有风声的话,那就未必无因,杜平这个副主任毕竟以前是省委组织部的老组织干部,现在在体改办又分管人事,他能跟自己说这消息,那这个消息就应该有点谱。
  
  想想,如果自己是杨朝晖的话,也会要求动一动吧,这个副主任,干的也是索然无味。
  
  而且整顿办的工作,自己顶在前面特别强硬,自然也出了成绩,得罪人的事都自己担着,但成绩可是大家的,现在呢,省里清理整顿企业工作不说进入尾声吧,也进入了一个巩固成果的稳定期,该拿的成绩拿了甩手走人,这也是杨朝晖一贯的风格。
  
  “人往高处走嘛。”陆铮笑着,拿起了茶杯喝水。
  
  杜平便不再提这件事。
  
  晚上下班后,陆铮来到了省委常委院3号院徐省长的住处。
  
  徐省长没在家,只有刘姨和保姆,刘姨见到陆铮来很高兴,沏茶倒水又给陆铮削了个大苹果,和陆铮聊着天,又叹息着问起陆老太爷的病情,听说陆老太爷手术很成功,这些天精神越发健旺刘姨好像比陆铮还高兴。
  
  刘姨说起她家老小春娇,今年夏天大学就要毕业了,现在在京城市委办公厅实习,估计也会留在那里工作,刘姨又惋惜的说:“我早跟老徐说,叫他跟陆书记提提你和春娇的事,他总是说不急不急,现在倒好,黄花菜都凉了。”
  
  陆铮就笑,说:“婶,那是徐叔叔看不上我。”这话半真半假,要说自己这性子,在乌山作出的那些事情,尤其以前政垩治运动多,在老派人眼里,可未必是一个稳妥的托付自家姑娘终身的对象。
  
  刘姨就笑,自觉得陆铮是开玩笑。
  
  说着话,刘姨又说起了陆铮送她的那张卡,说有一次和在北京工作的旧同学去了明珠酒店消费,感觉特别有面子。她那个老同学呢,喜欢游泳,明珠大酒店的游泳池条件也相当好,就是收费太贵了。
  
  陆铮听着刘姨的话,不禁犹豫了下,旋即便说道:“那这样吧,回头我帮那位宋姨办张年卡,打个折,尽量和外面游泳馆的价格拉平。”
  
  刘姨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那哪行?”
  
  陆铮笑道:“明珠的游泳池啊,平时人也不多,空着也是空着不是?咱家里不是有这个便利条件吗?又不是不收费?我还拉客人了不是?”
  
  刘姨推辞了几次,便不再说。
  
  其实便是给刘姨送卡之类的,那也肯定要当着徐省长的面,若私相授受瞒着徐省长那成什么了?到了徐省长这个境界,又岂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不过就是个哄家里婶婶开心的小物件。
  
  刘姨虽然是省长夫人,毕竟徐省长生活严谨,加之以前社会风气,大家一直都过穷日子,现今突然进入消费享受时代,刘姨到底还有普通女人的一面。
  
  陆铮琢磨着,虽然是小事,还是得找机会和徐省长通通气,不然小事也成了大垩事。
  
  和刘姨在一起聊天还是很有意思的,保姆给煮了粥,吃过饭,刘姨又拉着陆铮陪她看电视,真是将陆铮当家里侄子一般。
  
  重播的《渴望》,看着刘慧芳多苦多难的命运,刘姨又一次抹泪,而这时候,徐省长回了家,显然接到刘姨电话后,他提前结束了会议。
  
  看到眼圈红红的爱人和电视荧幕里的画面,徐省长微微蹙眉,显然觉得老伴太不拿自己当外人,哪个年青人会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陆铮和徐省长进书房前倒是和刘姨讨论了几句《渴望》的剧情,令徐省长很诧异,进书房后就笑着说:“不怪老太婆非要把春娇那丫头给你,到现在还没事埋怨我呢。”难得也开起了陆铮的玩笑。
  
  陆铮也笑,说:“我就什么都好奇,这么火的电视剧当然要看看,我估计婶子平时在家里也找不到共同语言,我哥哥姐姐的没人看这部剧吧?春娇更不能看。”
  
  徐省长叹口气道:“现在啊,回家的都少喽。”摆摆手,说道:“谈正事吧。”
  
  陆铮点点头:“徐叔叔,我是想说说振华公司的事情。”
  
  徐省长眼眉挑了下,没有吱声,等陆铮往下说。
  
  陆铮琢磨着说道:“我觉得,解决振华公司问题的条件已经具备,第二阶段清理整顿公司到现在已经历时半年多,振华公司的问题再拖下去有害无益,我觉得,应该趁这次向省人大做报告的机会给出结论了
  
  振华公司全称冀东省振华信托投资公司,196年经冀东省政垩府办公厅和中国人民银行批准成立,主要是为冀东省工业技术改造筹措融通资金,但是该公司账目极为混乱,曾经以中冀建公司的名义转贷给香港明和国际有限公司二亿元港币,由于调查不够、审核不严,草率签约,致使贷款至今尚未全部收回,为此中垩央曾经下来调查组调查。
  
  国内方面,省审计局早已进驻该公司,用四个多月的时间,对振华公司本部、3个直属子公司、3个挂靠子公司、2个中外合资公司、2个境外子公司以及各子公司所属的9个三级公司共19个单位进行了综合审计,审计金额近bl亿元,共查出违反行政法规的有问题金额六千多万元。
  
  首先该公司注册资金三亿元,但实有资金六千万元,股份制名存实亡,且违背公司宗旨,随意扩大经营范围。公司贷款投向结构不合理,将信流贷款一千四百余万元、财政委托固定资金贷款四千七百多万元和六百余万美元现汇用于支持各种流通性公司、宾馆、招待所等,造成贷款逾期呆滞,欠收利息严重等等
  
  而其以贷款(投资、入股)形式累计发放两千六百余万元,先后成立10个子公司,9个三级公司,这些公司多数不具备开办条件,多从事流通贸易,内部管理混乱,亏损严重。比如其中一家分公司设在离休干部刘X家中办公,刘X为经理,其女儿当出纳,儿子、侄女参与经营,而且,这种情况还不是个别现象
  
  甚至可以说,振华公司完全可以认作是从上到下形成的干部集团集体瓜分国财的严重政垩治经济事件。
  
  而这个干部集团,以原省财贸委的干部为主体,也就是现在的省财政厅,省财贸委牵头成立振华信托投资公司时,其财贸委主任便是现今的省顾委副主任,而现今的省财政厅厅长则是当时的财贸委副主任。
  
  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彻查下去,只怕牵连之广难以想象。
  
  中垩央曾经派出专案组查振华对境外贷款之事,基本事实查清后移交冀东,饶是如此,冀东仍在研究审计处理意见,倒是贷款追回了151亿元,挽回了大部分损失。
  
  其实这次清理整顿公司,陆铮最大的感受便是法律漏洞很大且法不责众,因为刚刚开始搞市场经济,从中垩央来说便很包容一些错误,加之法律制度不完善,很多违法行为想惩治的话都无法可依,更多的采用了党纪政纪处分的方式,罚为次,主要还是整顿经济秩序,有种下不为例的感觉。
  
  振华公司如果不是搞的满城风雨,只怕最后肯定是主要责任人吃处分便草草了事。
  
  在冀东,自从自己来了后,在整顿经济犯罪问题上,采取的手段只怕是各省之中最严厉的,这也是因为冀东整顿经济秩序的工作迟迟不见起色,这才引起了中垩央领垩导的反感,或许正因为此,徐省长要带自己来冀东时,才有中垩央领垩导首肯吧,自己,也算恶名在外了。
  
  或许,今天就要再恶一次了。
  
  琢磨着,陆铮继续道:“振华公司的问题是很严重的,我认为,我们不能姑息,如果省审计局迟迟审计不出结果,我希望,能将振华公司的整顿工作移交整顿办处理,在尽量避免在国内国外造成恶劣影响的同时,我有信心处理好这个案子,也为我们全省清理整顿公司工作完美收官。”
  
  徐国平沉默不语。
  
  陆铮便不再吱声,振华公司实则是徐省长的一个机会,而且,总要有人帮他唱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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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酷吏(中)

      这几天工作特别忙,但陆铮还是抓空在周日回北京看了看爷爷,又坐周一早上的飞机回正定,单休日,遇到事情出门,时间实在有些赶。

  陆铮虽然在艾瑞斯影响下渐渐趋于享受,但感觉国内航班,商务舱和经济舱实在没太大分别,是以回正定买的是经济舱的机票。

  飞机上,却是遇到了熟人,小娥的朋友,曾经在飞仰光的航班上见过的那个小空姐,陆铮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是她惊喜的叫了一声,后来又在送毛毯给乘客的当口,向陆铮介绍了自己,问陆铮还记不记得她。

  陆铮坐在经济舱最前排,隔着一道布帘前面就是商务舱,小空姐还抓机会偷偷塞给了陆铮一张名片,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叫陆铮下飞机后给她打电话呼她。

  陆铮不由得就笑,想想刚见到她时是一年多前的事,比起那时候的青涩,小空姐变了很多,活泼开朗,而且多了一种勾人的魅力,人也更加漂亮,也许,是更会化妆的原因,最起码,那浓密的黑黑睫毛性感俏丽,就为她增色不少,淡蓝色空姐装和丝袜美腿,也很令人垂涎吧。

  想想也是,好似现今的很多新入行的空姐,都开始将在飞机上钓上金龟婿作为人生奋斗最高目标,而这个小空姐,看来更是变成了那种爱玩的玩家。

  当然,她叫自己给她打电话未必是想和自己发生些什么,对自己好奇想了解自己?想交个朋友?这些,都兼而有之吧。

  陆铮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洛小琪”,不禁莞尔一笑,将名片顺手收了起来。

  从京城飞正定不到一个小时,早上六点四十的航班,七点半便到省城机场,完全可以不耽误一天的工作。

  陆铮感觉上了飞机没一会儿,只是吃了个早点的时间,航空广播里便说,还有二十分钟抵达正定,机组人员将会开始送早点后的饮料。

  陆铮正觉口渴,琢磨一会儿要杯水喝的时候,前面商务舱,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吵闹声,好像,还有洛小琪的带着哭音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商务舱的争吵声未息,而且,好像传来有人被打耳光的声音,陆铮略一犹豫,便起身走了过去,刚刚掀开帘进入商务舱,马上便有一名空乘人员挡住,劝说陆铮回座位。

  这一瞬间,商务舱的情形尽收眼底,整个商务舱没什么乘客,仅有的三名乘客好似是一起的,两男一女,其中那个女人是个略胖的妇人,正坐在座位上揉脚,一边揉一边指着洛小琪骂:“你个小骚货,打人是不是?我要验伤,要告你”

  追打洛小琪的是一名年轻人,气焰嚣张的不行,被空乘人员拦下,还一个劲向洛小琪那边冲,更推搡着拦他的空乘,训丨斥道:“都给我滚开,滚开”

  唯一比较淡定的乘客是一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坐在靠窗座,脸沉似水,并不吱声,但看坐在胖妇人身边,应该是和胖妇人一起的。

  陆铮看那中年人便觉脸熟,仔细一看,可不是么,正是省财政厅副厅长常建民,振华公司借贷给香港公司的那笔两亿港币的烂帐就是他当初一手操办,也是整顿办振华信托专案组正调查的对象、突破口。

  迫于中央的压力,经徐省长和省委高书记碰头后达成了尽快解决振华公司问题的共识,由此省审计局手里的卷宗移交整顿办,并且在整顿办建立专案组,清理整顿振华公司的问题。

  高书记有八个字的指示,“稳妥为主,尽快从速。”

  话里的意思陆铮自然深知,要查到中央满意,但又不能闹成太严重的政治事件,或许,就是高书记的底线吧。

  专案组从纪检监察和审计部门抽调精于力量组成,又由陆铮提议,为了办案方便和保密,从省纪委监察审计等部门抽调的于部多为近两年提拔的年轻于部,且人数不多,专案组成员主要还是从外省和冀东地市纪检部门抽调力量组成,此举也得到了徐省长的认可。

  现今专案组正在查的就是常建民的问题,因为振华公司贷款给港商的情况事实清楚,且大部分问题是由去年时中央专案组查明,也无从抵赖,用其作为处理振华公司问题的突破口是最稳妥的做法。

  却不想,在这里碰到常建民了,昨天在北京还接到专案组的电话,向自己汇报准备带常建民回专案组协助调查,但是,最后传呼自己说扑空了,原来,常建民去了北京。

  自己和财政厅郑厅长有几面之缘,但和常建民没什么交集,从来没见过,只是看过他的照片,而且,这几天看他照片的频率有点高,所以,才第一次见面就认了出来。

  看他身边胖妇人和那不知道随从还是子侄的做派,就知道他老常平日嚣张跋扈的说法并不是虚传,很不得人心,也莫怪快要大祸临头了还懵懂无知,兀自到处耍官威。

  这些念头在陆铮脑海里不过一闪而过,面对劝说自己回经济舱的空乘人员,陆铮指了指那边吓得花容失色,躲到角落抹泪哭泣的洛小琪说:“洛小琪我认识,这边几位我也认识,我来劝劝他们,应该是一场误会。”

  听陆铮这样说,空乘将信将疑的打量陆铮,但还是微微让开了一线,对这几名客人,空乘们实在是没办法,也惹不起。

  “常厅,真是巧了。”陆铮笑着走了过去。

  常建民皱眉打量着陆铮,显然不知道陆铮是何方神圣。

  陆铮就笑道:“我是整顿办的,陆铮。”

  常建民怔了下,说:“陆铮?”然后,想起来了陆铮是谁,这才起身,和陆铮握手:“啊,陆主任,你好,咱们这是巧遇啊”态度却是有些矜持,毕竟,他也算省里的财神爷之一,能量非比寻常,在省财政系统工作二十余年,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前几年,省财贸委能搞出振华公司这样的烂摊子,可见这些财神爷们权能膨胀到何种程度。

  陆铮又笑着指了指那边兀自哭泣的洛小琪,说:“一场误会吧?她是我一个小侄女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常建民微微蹙眉,说:“小兵,回来”

  不依不饶要去抓洛小琪的年轻人回头说:“姑父,不行,我非给我姑出这口气。”他听到了陆铮自报门户,但想来想当和事老的这个“陆主任”也不过省直部门的小于部,大咧咧就冒出来,算什么东西?

  陆铮不由皱起了眉头:“可以了啊这是飞机上,注意素质,要是在国外,你这做法得被起诉,危害公众安全”

  常建民本来想将侄子喊回来,听陆铮这话,脸就沉了下来。

  叫“小兵”的年轻人更是就向陆铮身边凑,“你小子说什么?你丫的找抽是吧?”

  空乘安全人员拦住他,严肃的说:“请你坐好”常建民也皱眉道:“小兵,少说两句,到了地上再说。”又对陆铮道:“陆主任,不好意思,小兵也是急了眼,谁姑姑受伤都得急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可没道歉的意思。

  陆铮眼见话不投机,也就不再跟他多说什么,回了自己座位没一会儿,好似是空乘长的空姐来到陆铮身边小声征询陆铮意见,说洛小琪情绪激动,您是她的朋友,能不能安慰她几句,劝劝她不要放心里去,别影响飞机降落时的工作。

  陆铮点头,由乘务长领路,穿过商务舱来到前舱舱门的位置,洛小琪正坐在空乘座位上擦泪呢。

  “你们聊。”空乘长很识趣的走开了。

  洛小琪泪水把妆打的有些乱,眼影黑黑的,却更有种楚楚可怜的妖媚,见陆铮走过来她飞快的擦于了泪水,显然,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太狼狈。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老常爱人受了伤,你弄的?”陆铮不解的问。

  洛小琪轻轻摇头,说:“不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常厅长刚上飞机的时候态度很好,还同我聊天呢,可是后来,我看他爱人飞行途中取行礼又往回放的不规范,就提醒她,还主动提出我帮她放,她就发了火,说我是个小空乘,不过是飞机上的服务员,瞧不起她什么的,她越说越难听,还骂我爸妈,我忍不住就顶了她几句,她就追着想打我,可是自己扭了脚,她侄子和常厅长去厕所来着,回来看到当时的情况以为我推了她,常太太也说是我推的,这样,她侄子就上来打我,常厅长也很生气。”

  陆铮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本来看老常侄子的样子就是没人敢惹的主,又怎肯受空姐的气?

  “叔叔,放心吧,我没事。”洛小琪勉强笑了笑,本来她刚刚见到陆铮是叫“哥”的,可现在,便跟白素娥一样,喊起了叔叔,或许在这一刻,她觉得陆铮更像个能保护她的长辈吧。

  陆铮微微点头,说:“行,小娥常飞乌山到正定的线,等哪天约你们,一起吃个饭。”

  洛小琪轻轻点头。

  陆铮回到座位没多久,飞机就到了正定上空,盘旋了一圈,缓缓降落。

  透过窗户看着地面的火柴盒慢慢变成高楼大厦,才能感受到自己刚刚是在多么高的天空翱翔。

  飞机降落后,乘客们纷纷解开安全带拿行李准备下飞机,但是,要等商务舱的客人先走,商务舱和经济舱之间的门帘要等商务舱客人下飞机后才会被拉开,这时,经济舱的乘客才能下飞机。

  从机场的VIp室到飞机上种种待遇,能令乘客深深感受到经济(政治)地位决定一切。

  不过今天,好半晌,经济舱和商务舱之间的门帘也没有拉开,坐在经济舱最前排的陆铮,又隐隐听到商务舱里有点喧闹。

  空乘长匆匆从商务舱走出来,看起来,脸上有些惊惶,来到陆铮身边说:“您过去看看吧,常厅他们要抓洛小琪。”

  陆铮微微一怔,忙起身跟空乘长向前走,从两舱门帘前正微笑告诉乘客不要急的两个空姐中间穿过,拉门帘进了商务舱,却见商务舱内,多了两个穿迷彩武警服的武警,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武警警官正指着洛小琪给下属下命令:“给我铐起来,带走”

  洛小琪吓得向后躲,有空乘人员默不作声,也有的在旁劝说,显然,认识这两个武警警官。

  陆铮皱皱眉走过去,“常厅,又怎么了?”说着话就走到了洛小琪面前,将洛小琪挡在了身后。

  常建民的侄子小兵应该已经知道陆铮的身份,倒不再对陆铮恶语相向,说道:“陆主任,这和你没关系,刚才,我姑姑叫她道个歉她都不肯,那没办法,咱们就走刑事呗,这两位警官是机场武警中队的,正好来接我叔叔,我就跟他们提了提这事,他们这不就要公事公办么?”

  从机舱窗户,可以看到飞机下,停着一辆绿色迷彩吉普,陆铮眼力好,看得到是武警部队的车牌。

  显然是常建民一向架子很大,不屑于坐摆渡车或者走内部通道,而是早就通过关系叫了机场武警中队的车来接自己。

  常建民的侄子又说道:“陆主任,您甭管了,这小丫头片子能是你什么朋友?”

  陆铮并不理他,看向常建民,说:“常厅,事情始末我听说了,要说,完全不怪我这个小侄女,不过,我们也就不追究了,就这么算了”熟悉陆铮的应该知道,现在的陆铮已经动了气,任谁,最好避而远之。

  领头的武警警官显然不知道陆铮是什么人,皱眉道:“你闭嘴,赶紧让开,别阻碍我们执法。”

  “执法?你叫什么名字?凭什么执法?要执法也轮不到你们吧?”陆铮盯着他,音调越发低沉。

  武警警官一滞,旋即便沉了脸,说;“我是机场武警中队的中队长,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执法?”

  陆铮道:“民事纠纷,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说着看向常建民,说道:“老常,满飞机乘客等着下去呢,你真要接着闹?”

  常建民冷脸道:“咱走法律程序,都坐小周的车去机场派出所,陆主任,车不大,坐不下。”现在的他,实在骑虎难下,要说就这么算了,倒显得理亏

  武警中队长听了常建民的话,更有了主心骨,说道:“对,带机场派出所去处理。”又对陆铮说:“劳驾你让开,你想跟着去,自己找车去。”

  就在这时候,站在舱门附近的空乘突然说:“张所,你怎么来了?”接着就见机舱门处上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穿警服的中年警官,正是机场派出所所长张云新,包括那位武警中队的中队长在内,机舱内很多人都认识他,都和他点头打招呼。

  张所长说:“我陪省纪委的同志来的,他们要带个人回去,见飞机迟迟没有乘客下来,怕出什么变故,这不,就直接登机了。”

  走在张所长身后的,是几名脸色严肃的于部,看几人散发的冷酷气息,令人心里发麻的木然表情,一看便知是什么专案组成员,现在的专案组,多少,带着那种文革劲儿。

  走在最前面的专案组于部浑身散发着阴冷,长得也有些吓人,正是乌山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雷永胜,在乌山时,他便是陆铮的一把刀,而前不久阳晨公司一案,他出力不小,长久的付出自然便有回报,在一个月前,他被提升为乌山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当然,他的提升一来受益于纪检于部相对的独立性,二来纪委书记江海燕一力保举,加之江海燕即将被调离,算是另一方的妥协吧。

  至于雷永胜本人的能力,便是乌山市委书记霍亲群也很认同,私下说过,雷永胜虽然在外有酷吏之称,但若是用的好,实在是很能办大案要案的纪检于部。

  省整顿办牵头成立振华公司问题调查组,陆铮第一个就想到了他,把他和几名乌山纪检于部借调进了专案组。

  雷永胜见到陆铮,微微一怔,难得脸上露出笑容,说:“主任,您在?”

  陆铮看到雷永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点点头,说:“你们办正事。”

  雷永胜目光扫视机舱内众人一圈,当被他目光盯上时,人人心中都有自危之感。

  最后,雷永胜目光落在了常建民身上,对他亮出证件,说:“常建民是吧?我是省整顿办案件组副组长雷永胜,有些情况需要找你核实,请你跟我们走吧。”

  常建民一呆,说:“什么事?”

  雷永胜面无表情,冷冷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名机场武警中队的周队长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整顿办?”刚才听小兵在耳边说了,说那位陆主任是省整顿办的主任,正厅级于部,当时就把他吓了一跳,而眼下的事情更新鲜,来的人是整顿办的人,也就是那位陆主任的下属,怎么就要带常厅走?

  雷永胜瞥了周队长一眼,将证件对他晃了晃,说:“纪委办案,怎么,你想跟着去?”

  周队长呆了下,脸色颇不好看,但却不敢再多问什么,慢慢挪步躲到了一旁。

  常建民终于回过神,对陆铮大喊:“陆铮,你这是政治报复,你打击报复你假公济私”

  陆铮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说:“老常,注意你的措辞,还有用你的脑子想想,可能吗?”

  常建民便如泄了气的皮球,沉默下来,委实,如果陆铮是因为飞机上的冲突而报复,时间上怎么算,这也对不上。

  看着常厅长佝偻着腰被那位年轻陆主任的属下带走,机舱内空乘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有经济舱内安抚乘客的空姐匆匆跑来问为什么还不能下机时,这边凝固的空气好像才陡然一松。

  再看正低声和洛小琪说话的陆铮时,这些空乘眼里,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想去和陆铮接触认识。

  洛小琪也宛如做梦一般,常厅长是什么身份她知道,机组上的人都知道,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主儿,甚至他同自己搭话时自己感觉很荣幸,特意多陪了几个笑脸说了几个笑话讨他欢心,却不想,这样一个大人物,就被小娥的叔叔说拿下就拿下了,现在再回头想想常家这几个人以及机场武警周队长等人刚刚在飞机上的表演,真是莫大的讽刺。

  看着陆铮下飞机的背影,看着舷梯上刚才凶神恶煞抓人的于部在陆铮耳边低声说话的小心劲,洛小琪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周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常夫人和侄子傻愣了好久,直到商务舱涌进下机的乘客,她俩才回神,匆忙的收拾行李。

  洛小琪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要赶快回去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洛小琪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觉得她们很可怜,失去了常厅长的常夫人,现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好像突然没了保护色赤裸在大街上的小丑,是那么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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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酷吏(中三)

      吃过饭,陆铮围了围裙收拾餐桌,把白素娥看得扑哧一笑,说:“我来吧,叔叔,你平常都自己做家务啊?”

  陆铮点点头,说:“我自己煮饭时候少,要在家里吃饭的话肯定要收拾啊,堆在这儿等明天大嫂打扫看着不难受啊?”

  白素娥从陆铮身后伸出手,轻轻把陆铮身上围裙解下来,“婶婶嫁给你真幸福。”

  陆铮就笑,毕竟在小辈眼里如果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还是很自得的。

  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冀东有线电视台正播放香港电影《无敌幸运星》,冀东有线电视台现在属于试播期,随着去年南方出现第一家省级有线台,有线电视渐渐登上内地历史舞台,在冀东来说,乌山有线电视光缆铺设工程基本涵盖了市区,省城,则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而泰华楼小区则是最早进入有线电视网络的社区之一。

  周星星的早期作品,内涵略有不足,但笑点超多,陆铮被逗得哈哈笑,很快便沉浸在电影情节里,小娥什么时候坐在了身边都不知道,去抓茶几上的烟时,突然瞥到,一双可爱黑白斑马纹裤袜包裹的纤美无比的小细腿挨得自己如此之近,陆铮才猛的醒觉,身边早已甜香环绕。

  陆铮把烟又放了下来,问道:“明天几点飞?”

  “下午回乌山的班次,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在航空宾馆集合就行。”白素娥说着话看了看皓腕上精致的小表,说:“我看完电影就打车回去。”

  陆铮琢磨了下道:“太晚了,今天睡这吧,又不是没房间。”

  白素娥红嘟嘟的小嘴嗯了一声,很快,就被电影里气球超人的情节逗得扑哧笑起来。

  陆铮说:“其实银幕片还是要在电影院看才比较好,但是咱们现在引入的港片很少,几乎都是盗版录像,就说这部电影吧,肯定也是播放的录像带。”现在便是省一级电视台,也没太多版权的概念,播境外还在热映期的电影录像片的情况比比皆是。

  说着话,陆铮略一沉吟,便拿起茶几下一本黄页小册子翻了翻,旋即又拿起电话拨号,不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是省电视台编辑策划部吧?嗯,你们有人值班,本来想给你们办公室打电话,但怕没人。我是省整顿办的,我叫陆铮,对,对。”

  “是这样,我啊,正在看有线台的节目,无敌幸运星,这个电影很好,很有意思,我觉得,有线台的节目改革做的很好,这种老少咸宜的喜剧片,可以多多播出。”

  “但是,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这部电影咱们省台有没有购买电视播出的版权,对,对,我认为,在这一点上我们要注意,省台呢,代表着我们整个冀东省的形象,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一定要起表率作用。当然,我只是作为一名普通观众讲一讲自己的疑惑,嗯,对,……”

  挂了电话,见白素娥正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听自己的电话,陆铮笑了笑:“看到什么事我都想管,要不那些当大官的都烦你这个陆叔叔么。”

  白素娥当然知道叔叔只是自谦,现在叔叔的级别,用他们官场上话说的“政治地位”,已经完全可以对省电视台的节目舆论导向进行评判,便是电视台的台长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吧?

  叔叔,实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

  “叔叔,是你官大还是电视台的台长官大?”白素娥小心翼翼的问,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也打断了陆铮和她的对话。

  “我躲起来吧。”白素娥就有些慌张。陆铮怔了下,无奈的道:“去开门,躲什么躲?”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搞得好像在跟自己偷情一样?想到偷情这个词,再看白素娥纤细婀娜曲线,可爱性感的小身段委实诱人,陆铮也不由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素娥来到门后,从猫眼向外看去,不由得呆了呆,门外门廊感应灯亮着,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自己认识,省城机场地勤某部门的主管佟主任佟大姐,机场有名的母老虎。

  以前机场民航一家,现今机场管理以及产权则渐渐向地方归属发展,而乌山航空规模比之国航、南航等航空集团要小的多,由此在机场便有点二等公民的意思,一些较好的航班时刻、登机口和停机坪位置通常是几大航空公司专享,而如果因为天气原因或者飞机误时造成机场积压航班很多时,在机场调度安排各个航班的起飞顺序或时间上,乌航肯定便会吃些小亏。

  加之某些历史原因,在省城机场,乌航的地勤同机场地勤有矛盾曾经是个公开的秘密,随着机场和航空公司市场化体制改革的深入,利益为先,这种矛盾才渐渐在淡化,但白素娥还是恰逢其会,受过池鱼之殃。在正定机场航空宾馆,白素娥所在的航班空乘组便因为“影响其他航空公司机组人员休息”被投诉,旋即这位佟大姐出面,险些闹的要投诉到民航总局,后来才知道其中还牵涉私人恩怨,白素娥所在乘务组的乘务长在机场民航是一家时本来是佟主任下属,现在年薪收入却比佟主任高了两档,老同事聚会时也瞧不起佟主任,由此,两人之间积累的矛盾越来越深,佟主任才借着投诉事件将事情闹得很大,最后白素娥所在乘务组的乘务长被停飞了一段时间,事情才渐渐平息。

  当时白素娥不知深浅的帮乘务长说话,也被这位佟大姐当做打击对象,被佟大姐劈头盖脸的训丨斥并吓唬白素娥肯定会投诉她将她开除出空乘队伍,后来白素娥为这事吓得哭了两个晚上,所以,她对佟大姐自然印象深刻,后来每次在机场遇到佟大姐,都远远的绕道走,很怕她。

  佟主任怎么来了?白素娥看着猫眼外的情形好半天没敢开门,直到客厅里陆铮的声音问:“怎么回事?野孩子瞎按门铃吧?”

  白素娥回神,只好慢慢开了门。

  佟主任看到门厅里的白素娥也是一怔,奇道:“小白?你,你怎么在这里?”显然,她还记得白素娥。

  陪在佟主任身侧的女子笑着问∶“陆主任在不在家?我和陆主任是一个单位的,我叫沈丹。”

  听到沈丹的声音陆铮说了声:“啊,小娥,请沈主任进来,你叫沈姨。”

  沈丹和佟主任进门厅时陆铮也向外迎了几步,听沈丹介绍,佟主任是她爱人贾小军的表姐,陆铮笑着点点头。

  沈丹和佟主任被请进客厅坐,白素娥则去洗了盘新鲜水果,又端出几碟坚果类的果子瓜仁,沈丹笑着说:“不用忙不用忙。”听陆铮说白素娥是他远房的一个侄女,沈丹就对白素娥更是亲热。

  佟主任惊疑不定,本来,是来求陆铮办事的,谁知道,遇到的熟人却是以前有过节的,不由不令人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是这个小空姐,原来还有这般来头大的亲戚,实在令人意想不到,看来,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越门子深的,越是低调。

  再打量着这位陆主任家里客厅的气派豪华,佟主任更是暗暗吃惊,这个陆主任太能捞了吧,胆子也真大,敢明目张胆的住豪宅,年纪轻轻,这般高调,肆无忌惮,怕都有中央领导的门子吧?

  沈丹很快就将话引入正题,介绍说:“我表姐的爱人在财政厅工作,金融处的处长,姓王……”

  陆铮一听便知道了,是下午时被专案组带走问话的财政系统于部之一,雷永胜办事雷厉风行,今天下午,约谈了财政厅十几名于部,其中三名正副处级于部被扣留协助调查,这位王姓处长便是其中之一。

  微微蹙眉,陆铮看了沈丹一眼。

  沈丹就叹口气,说:“主任,我早跟我表姐说过,专案组您就是挂了个副组长的名,实际上是省纪委在查案,可我表姐,一定要我带她来看看您,不见见您,她不死心。”沈丹又如何愿意掺乎进来,但是佟主任是爱人的亲表姐,爱人又在旁边说了好半天情,便是再不情愿也得显得自己尽了力,不然以后这亲戚怕就成了仇人。

  佟主任在旁边说:“陆主任,我明白的,其实我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挺担心我们家老王,想打听一下他的身体情况。”跟爱人的同事打听过,现在财政厅于部人人自危,听说郑厅长很生气,专案组的人前脚走,他后脚就驱车去了省委大院,到底怎么个情况明天或许能看出分晓,但这个陆铮,真不是一般人,前面办了阳晨公司的案子,现在又把财政厅闹的鸡飞狗跳,而且外面有传言说,陆铮说了,冀东省,跟违法企业有关联、有问题的处级于部要超过一百个,他有一个办一个

  这话,杀气腾腾,令人隐隐感觉回到了文革时代,说什么专案组他就是挂名云云,简直就是笑话。

  但是,沈丹这么说,她也只能按照话里意思往下讲,坐在这位年轻高官面前,佟主任更觉心下怵然,好似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大祸临头的感觉,实在是外面的传说中,面前这位年轻高官太狠了。

  传说动乱中,陆铮作为乌山市第三把手实际上执政过乌山,在他执政的晚期,推出的种种改革措施不提,御下之狠却令人心惊,但凡和他不对付阻碍他推行新政的官员,被他办了的不知凡几,罢职的罢职,进牢房的进牢房,虽然最后他也难逃垮台的命运,但两年之后,他却带着尚方宝剑卷土重来,这一次,却是要全冀东省的官员遭殃了么?

  佟主任想着丈夫的处境,心里更是忐忑难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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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酷吏(下)

      冀东财政系统的官场风暴还在继续,在从常建民亲属处查出上百万来源不明的财产后,财政厅同常建民关系比较密切的于部陆续被谈话,其中多人交代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以求宽大处理。

  然后,计委、外经贸委等系统又有数名处级以上的于部被专案组带走后就一去不复返,这些人虽然多是以前省财贸委出身,却也令很多于部意识到,这次由振华公司带来的政治风暴只怕随时都会卷到自己的头上,在这场政治风暴中,个人的力量,简直渺小到微不足道。

  农业厅招待所别墅区l号楼的客厅家俐早就被清理,摆着一排排桌椅,变成了小会堂,刚刚在省人大常委会作了工作报告的陆铮,回来专案组驻地,就召集专案组于部召开会议。

  超过三十名专案组成员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们都是专案组中正科级以上干部,每个人脸色都很严肃,在这次会议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从这样那样的渠道收到消息,省委一些领导对专案组的工作很不满意,包括省委高书记,也认为专案组调查范围过了线,行为太激烈,弄得省直部门于部人人自危,造成的政治影响很不好。

  都以为,在省人大常委会做工作报告用这段时间工作成绩出足风头之后,陆铮主任会给专案组的办案方向刹车,谁知道,看起来陆铮主任却是在开打气会、动员会,完全没有给专案组划线的意思,看来,外面那些传言未必是真的了。

  “同志们,现在外面一些人说我是酷吏……”

  听到陆铮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些传闻上,台下一些于部不禁会心的微笑。

  “我说好啊,我很欢迎这个说法,我愿意做这个酷吏头子。我呢,刚刚参加工作时有人说我是杠头,后来,又有很多人说我是茅坑里的石头,臭又硬,说好听的呢,就说我是小钢铁公司,但是,石头也好,钢铁也好,都是一个意思,总之就是让很多人不舒服,但是,我觉得,到底我为什么让你们不舒服了?还是要从你们自身找原因吧?也没见我对咱们遵纪守法的市民又臭又硬,对不对?”

  台下又有于部笑,鼓掌。

  “现在呢,我又提格了,成了酷吏头子,我觉得,这对我是一种褒扬,我引以为荣。”

  台下的掌声,越发的响。

  斜坐在陆铮身侧的专案组副组长曹显泽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陆铮在很多时候,都能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个人魅力,很能蛊惑人心。

  “我呢,和大家共事时间不长,以后,可能也没太多机会再和大家共事,我也很珍惜和大家共事的这段时间,我觉得,纪检于部,就是要冷酷嘛,要六亲不认,我们认的,……”陆铮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小册子,说:“我们认的,就是法律,除此之外,就是这本小册子。”

  台下于部人人都知道,陆铮右手边的小册子是中纪委下发的《党的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

  “古人说廉生明,公生威。我们纪检战线的于部要不惮于被人怕,不惮于做茅坑里的石头,更不惮于做酷吏。这是我的切身体会,和同志们共勉。”

  台下响起了整齐的掌声,曹显泽带头鼓掌,心里琢磨,或许,陆铮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这就是他的为官之道吧,虽然在他身上争议很多,但不可否认,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于部,能形成自己的口碑和风格,这就是他的成功之处,从政这么多年,自己遇到的年轻高官中,这样的于部绝无仅有。

  会后,曹显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陆铮则把雷永胜叫到了小会议室,陆铮翻看着手里的几份专案组深挖后的材料,其中有一份材料追查下去牵涉到了财政厅郑厅长最得力的属下,财政厅办公室主任李晟一,还有份材料则是关于前省财贸委主任、现今担任省顾委副主任的季XX。

  雷永胜关了门,陆铮便放下手上材料,说:“我还能抗十天半个月的吧。

  雷永胜一呆,关切的问道:“这么说,外面传言是真的?高书记……”

  陆铮摆了摆手,说:“那都是传言,是一些涉案的于部自己给自己定心丸吃,不过,各个口要开始收收了。”若真等高书记表了态,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陆铮又看着手上的材料,终于,在挂着李晟一照片的卷宗上敲了敲,“接下来,查他。”

  雷永胜又是一怔,李晟一虽然只是财政厅办公室主任,且高配副厅而已,但却是郑厅长绝对的亲信,要碰他便必然会触及郑厅长,而郑厅长,可是当时得令的红人,背后的藤蔓谁也不好说通到哪里,要说查郑厅长,可不是专案组能做主的,只怕没高书记首肯,便是徐省长点头,也没人敢碰。

  反而省顾委季副主任,虽然退居二线后享受副部级待遇,但却早已淡出冀东政坛,查下去怕阻力反而比李晟一要小。

  但是雷永胜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默默的点头。

  客厅,挂了徐省长的电话,陆铮便点上了一颗烟,就在几天前,李晟一被专案组带进了在冀东省直于部眼中已经阴森无比宛如阎罗殿的农业厅招待所西区,显然,很多人已经坐不住了。

  “徐国平跟你说什么了?你直接硬顶啊?”对面,卫香秀笑孜孜走了过来,坐在了沙发上,来到陆铮家里,她便不似在滇南一样整天穿着一身黑西装,现在的她雪白高领衫,淡淡水磨白牛仔裤,多了几分青春,那双拖鞋里的鹅黄白点的小花袜更显少妇的娇俏诱惑,只是担任了这么多年的监狱长,监狱里上千名女犯的福祸真是在她一言之间,在那种地方,人性尊严都不复存在,说她是那块伏法之地的女皇亦或奴隶主一点也不为过,现在的卫香秀,自然而然的身上便有那种肃杀的气息,不是高高在上,而是见多了践踏人格尊严之事后将治下“奴隶”完全视作草芥的那种特殊的恶人气质,当然,体现在卫香秀身上,并不显野蛮。

  刚刚提了滇南司法厅监狱管理局副局长的卫香秀来北京开会,顺便来正定看陆铮,不过卫香秀虽然看似从职务上被提了格,实际仍兼任滇南女子监狱监狱长,行政级别仍为正处,但不可否认,是向上走的趋势。

  陆铮能感觉到,当了这么多年监狱长,卫香秀和以前不同了,虽然在自己面前不见那种颐指气使的凶狠,但变化却也不小,比如刚才说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保姆赵大嫂没来上工,卫香秀就跟自己说,说她手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犯,要是你在滇南倒可以调出来给你做保姆,犯了错你罚她跪一天都没问题,虽然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话里语气,确实隐隐不将那个女犯当人看,而是某种物体一般。

  想想,真不知道卫香秀进狱所系统是对是错,陆铮,也只能心里叹息,也不能说卫香秀变狠变冷漠了,而是环境使然。

  现在听卫香秀说自己“硬顶徐省长”,陆铮无奈的道:“我没你那么牛气。”陆铮知道,她没听到自己和徐省长对话而是只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自然断章取义。

  方才和徐省长说起李晟一的问题,自己阐述了自己的意见,敲山震虎,如果不震一震郑少波,振华公司的案子便完结不了,将来,是会被历史诟病的。

  而且李晟一的问题是个典型案例,他便曾经兼任振华公司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且将分公司设在家中办公,爱人当出纳,儿女亲戚参与经营,完全将用国家财政拨款近千万元架设的振华分公司开成了他的私家店,如果这样的案例不办一办,如何向中央交代?如何令群众心服?

  自己的话没说的这么直白,但意思传达到了。

  而听在卫香秀耳里,倒好像自己和徐省长硬顶了一般。

  卫香秀笑孜孜削着苹果,洁白修长的手指,已经不见美甲痕迹,但却格外诱人,在陆铮身边,她更像个千依百顺的俏丽妇人,特别的有情调。

  “对了,我介绍几个人给大老李认识吧,帮你做事什么的用得到。”卫香秀秀眉蹙了蹙,说:“正定这边的,不过有两三年没用他们了,有两个好像死了,剩下的给大老李看看,人保证都可靠,这几年虽然没用他们,逢年过节,我还是给他们打钱的。”

  陆铮笑了笑,说:“不用,没你想的那样,也用不到这种人,等以后真需要再说。”卫香秀说的“做事”的人,都是那种有一天没一天的人,多是瘾君子,而且,肺结核啊肺癌的疾病缠身,犯了事的话,因为有严重传染病或者是将死之人,看守所都送不进去。公安系统一线办案的于警,手里大多有几个这样的人,用在正途当线人也好,用在邪路用来钓鱼执法甚至敲诈勒索也好,这些今天活着明天便可能死了的癞子都不可或缺,而且,这种人不惜命,什么活都可以接,只要给钱就好。

  门铃响了起来,陆铮笑道:“应该是大老李。”

  卫香秀过去开门,陆铮则开了电视找台看,听说乌山有线办的特别好,综艺节目很吸引人眼球,可惜暂时收不到。

  门廊那边,果然是大老李的声音,就听大老李千恩万谢的,见了卫香秀的面就连声的道谢,恭谨而又客气。

  前阵子,大老李在老家冀南有个亲戚犯了事,其实本来是小事,农村亲戚,摆摊没有交营业税,这在农村很常见,通常开票补了就好,但几个执法的临时工将他秤杆子给撅折了,而且不是第一次搞他,大老李的亲戚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受了欺负爆发反而令人意想不到,大老李这个亲戚,用砖头把人家其中一个小伙子给开了瓢。

  这事情可就闹大了,现在的刑罚,要重里说判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最后是卫香秀出的面去的冀南,赔了那边一些钱,加之找了系统内的熟人,那边也就不再追究。

  由此大老李对这位卫狱长特别感激,却不想老连长打电话叫自己来,却见到了卫狱长,大老李吃惊之余更是连声感谢,又说:“早知道您来我备点土特产啊,这事儿您瞧我这……”

  卫香秀微微一笑,说:“李大哥,快进来吧,咱们都一家人,没说的。”

  陆铮则在屋里喊:“大老李,卫狱长升官了,以后该改口叫卫局长了。”

  看着越发娇艳的卫局长,大老李心下暗自羡慕老连长,卫局真没的说,人漂亮又豪爽,办事更是痛快利落,听说和老连长有过一段过去,但最后还是没能嫁给老连长,不过人还是这么仗义,对老连长那是没的说,一个电话,就能从万里之外直接飞过来,而且,还是为了自己这个不相于的人,由此可见对老连长,她多么的重情重义。

  进客厅,又见卫局长笑孜孜坐到了老连长身边,艳光照人,倒把老连长比的就好像特平常的一个普通人,大老李又不禁纳闷,要说卫局娇艳若斯,绝对是带刺的玫瑰花,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又是司法系统的处级于部,可不知道多少人追求吧,可看起来,怎么和老连长这么亲热,总不会跟着老连长吧?这,好像有点荒唐。

  可是坐在陆铮和卫香秀对面,大老李不经意瞥到茶几下,卫局长那穿着素净小花袜透着别样妩媚的小脚好像故意似的,挨着老连长的大拖鞋,老连长手大脚大,那拖鞋怕能装进卫局长三个小脚,此刻和卫局长那秀气无比的小拖鞋挨着,显得特别不协调,这种对比,又令人心里砰砰直跳。

  大老李忙把目光转开,当年在战场上,也尽说些荤段子,梦想着回后方能说上个媳妇,又以后怎么和媳妇亲热都是平素的谈资,反正,有今天没明天,什么不能聊?可就是幻想中,也没想过下战场能楼上卫局长这样天仙似的婆娘吧,当年老连长好像也是个大老粗,和卫局也太不般配了,好像那个外国电影,美女和野兽。

  大老李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直到陆铮问道:“赵大姐今天没去你那里拿钥匙?”

  大老李猛的醒悟,又突然意识到,老连长和在部队时可是一点也不同了,这些,自己以前倒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想,最起码自从和老连长再次见面,从没听过老连长爆粗口,这在部队上时简直不可想象。

  胡乱琢磨着,大老李忙说:“她没来拿钥匙?我还以为跟你说过了呢。”赵大嫂是老连长家的保姆,每天早上九点来老连长家里打扫,从自己那里拿钥匙,走的时候再把钥匙放在自己那儿。

  陆铮点点头:“这样,明天看吧,她要还不来的话,你就帮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从劳务市场签合同的正规雇工,不管是身份证复印件还是家庭住址,资料都很齐全,用起来也放心,这段时间,赵大嫂也一直尽职尽责,但没想到,无缘无故也没打招呼就旷工。

  说着话陆铮一笑,“就这点事,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说,但你一直跟我念叨,想找机会当面感谢香秀,这不香秀来了么,所以,就把你叫上来了。”

  大老李呵呵傻笑,在卫香秀明亮美眸下,挠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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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旧案重提

    和谷炎达分开后,陆铮坐上虎子开的车,直奔农业厅招待所西区,在这段时间,农招所西区在冀东干部眼中几乎成了魔窟一样的存在,令人谈虎色变。
  
  因为正对外招商,西区早已不对外营业,翠绿松柏旁,院门前的值班室,除了原来的保安,也有抽调进整顿办案件组的公悳安干警执勤。
  
  桑塔纳直驱2号楼,杜小虎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笑着说:“有人管这里叫渣滓洞,我跟他说,咱们一没上老虎凳,二没灌辣椒水,名不副实啊。”
  
  陆铮就笑,这些话能传到杜小虎耳朵里,可见传的有多么凶,毕竟在外界眼里,杜小虎是自己的司机,一些离谱的话,能不跟他说必然便不会同他讲。
  
  渣滓洞在建悳国前是失败的国军一方关押政悳治犯的所在,在很多文学作品中,是白色统治的代名词。
  
  在二号楼前下车的时候,雷永胜便迎了出来,查到李晟一,兼任专案组副组长的省纪委常委、纪检监察室主任曹显泽便不怎么热心了,主动接了常建民一案涉案干部的卷宗,做些准备移交检察机关的后续处理工作。
  
  “这小子,嘴挺硬的,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陆铮向里走,雷永胜跟在陆铮身边,边走边汇报情况。
  
  隔着花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中两名干部正和李晟一谈话,想来,又是疲劳轰炸呢。
  
  从雷永胜手里接过李晟一一案的材料,陆铮翻看了几眼,李晟一借担任振华公司子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便利贪墨公司财政拨款证据确凿,但是从李晟一及亲属名下查抄的财产与审计部门审计得出的巨额亏空并不能相抵,显然,李晟一必然有共犯。
  
  “要实在不行就用他女儿当突破口,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他这种人,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希望下一代能好好生活,如果他不交代,他的下一代不像他想的那么安逸呢?”雷永胜看着审讯室中面色笃定的李晟一,几乎是咬着牙说。
  
  陆铮摆摆手,说:“高书记要求我们文明办案,外面一些谣传影响也很不好。”
  
  雷永胜愣了下,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陆铮的呼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是整顿办举报中心主任甘厚武打的传呼,留了个电话号码,同僚或者下属传呼陆铮,鲜有留言的,通常就是如甘厚武这般,留个名字,留个电话。
  
  来到窗前,陆铮拿起桌上电话拨了回去,很快,那边甘厚武就接了电话。
  
  甘厚武这个举报中心主任算是陆铮提的,当初呼声最高的是沈丹,但是最后陆铮点名,上的甘厚武,这些情况,甘厚武事后自然打听了出来,在工作生活上,他也一直在努力向陆铮靠近。
  
  “主任,接待室从北门来了个老人,叫康顺祥,说是找您,他还说他女儿叫康敏红,您一定记得。”
  
  北门?康敏红?
  
  陆铮马上想起来,是自己下北门时见到的妇女,她为丈夫申诉,鱼塘下毒的案子。后来,自己将申诉材料转交给了北门市长汪四喜,但最近忙振华公司的案子,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想了想陆铮道:“这样,我现在往回走,你先接待一下康大爷。”
  
  甘厚武连声说好。
  
  半个多小时后,陆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用他打招呼,很快,甘厚武就领着一位老人过来,老人穿着灰布衣裳,补丁摞补丁,脸上皱纹很深,胡子拉碴,挂着水星子,也不知道是唾液还是鼻涕,看起来便是靠墙根晒太阳的农村老人。
  
  “老人家,我就是陆铮。”陆铮笑着从办公桌后走下来和老人握手。
  
  老人明显怔了下,有些不相信的说:“您是陆主任,是这里最大的官儿?”
  
  甘厚武在旁边笑道:“这是我们陆主任,你就放心吧。”又给陆铮和康大爷倒了杯热水,便退了出去
  
  康大爷眼见这个年纪也有四十多岁的领悳导给这位年轻官员倒水,这才确信眼前年轻官员真的是女儿叫他找的陆主任,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要给陆铮下跪,老泪纵横:“陆主任,您救救我女儿吧”
  
  陆铮吃了一惊,忙搀住他,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大爷,怎么回事?”搀扶他起来时却觉这个老人年纪不小,力气却很大,虎钳掐得自己胳膊生疼。
  
  “你坐下,慢慢说,要不然,咱们这话没办法谈了。”陆铮将老人按回了沙发上,将水杯递给他,说:“喝口水,休息休息。”
  
  康大爷捧着水杯,胡乱喝了几口,其实他此刻心神激荡,又哪里喝得下?只是听眼前陆主任说“这样下去话没法谈”,这才依从陆主任之言,他叫喝水,就赶忙喝了几口,用袖子抹了把嘴,喘着气,说:“陆主任,我,我给您添麻烦来了,小红,小红她又被送进看守所了,我也没什么本事,好不容易才见了她一面…她说,叫我来体改办找您,说只有您才能救她。”他也不知道女儿怎么认识的这位陆主任,这位陆主任又有什么本事,说着话,心里也是万般疑惑,更有着巨大的不安。
  
  陆铮听了他的话一呆,康敏红又被送进看守所了?这可真令人想不到。
  
  康大爷又叹口气:”我都出来七八天了,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呢,陆主任,我能找到您不容易,您不知道,我下火车后,找不到您这里,被送进了收容所,关了四五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陆铮看着这位老人家,心里深深叹口气,老人说的轻松,但想来这几天的经历也惊心动魄吧,现在的收容所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被抓进去的盲流挨打被折磨是常事,特别是老人为了不被遣返,肯定不会报出自己真实姓名和地址,这样的人,就更是收容所里被整治的对象。
  
  刚才听甘厚武说老人是打的来的,到了门口下车就跑了进来,后来还是甘厚武垫付的车资,想来,这也是老人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找到体改办,又不会因为在大街上问政悳府机关所在加之衣着破烂被当成上悳访者亦或盲流送进收容站。
  
  又想康敏红,听说来着,后来她又去过几次整顿办派驻北门的调查组,打听出自己的身份倒不奇怪,可却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如此信任,传给她老父亲消息也很不容易吧,而传递的消息,却是要她的老父亲来找自己,认为自己可以帮助她。
  
  想着,陆铮心里,不由惭愧,自己呢,好似也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悳事,材料转给汪四喜后,自己从来没再过问一下。
  
  “大爷,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陆铮起身,走向了电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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