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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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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魏征要官

    “微臣的确是来认错的,前些天微臣昏悖,以大逆不道之言指斥君王有失为臣之道,损伤了陛下的圣明,自然需要前来请罪。魏征嘴里说着请罪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羞愧。
  
  李二呆坐了一会顷刻间勃然大怒道:“你既然知错,当初为何不来请罪,而是拖延到这个时候才来?”
  
  “当初没必要请罪,是对是错只有上苍知道,现在不行了,陛下必须是对的,微臣必须是错的,微臣的请罪表已经上书中书省请他们明发天下,以警后人。
  
  “什么叫做没必要请罪,什么叫做朕必须是对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日你必须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朕这一次真的会治你大不敬之罪。”李二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就被魏征挑起了怒火,这让躲在帷幕后面的长孙很是担心。
  
  “天下太平之时,皇帝必须戒骄戒躁,适时地向陛下进谏逆耳忠言,乃是御史台的职责,现在天下纷纷,狼烟四起,陛下必须拥有一颗无畏的心,我大唐才能百战百胜,任何损伤陛下英明的言语和行为都是大逆不道,都是在资敌。
  
  所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微臣自然会向陛下请罪,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向天下人认错。”
  
  魏征的一番话让李二彻底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老家伙是个什么性子自己太清楚了,被称之为茅坑里的石头那是再确切不过的了,要他认错那比登天还难,现在不但向自己认错,还亲笔写了认罪表明发天下,这就是说老家伙连最珍惜的名声都不要了。
  
  “陛下不必惊讶,微臣的确爱惜羽毛,可是和大唐江山社稷比起来,名声实在是微不足道,大唐的江山里蕴含着微臣无数的心血,为了他,微臣哭过,笑过,怒过,忧过,这片土地里有臣的血汗和泪水,谁要伤害他,就是魏征的生死大敌。
  
  如今陛下需要将精力用在四方的战事上,微臣能做的就是竭力为陛下分忧,狼烟起,山东河北之地已是人心不稳,那里不但需要供应哥勿州前线的粮秣,还需要引导百姓随时准备建立第二道防线,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心需要有人去安抚,公务繁杂,局面微妙,非重臣不能担此重任,微臣思前虑后觉得自己乃是不二人选,特意前来向陛下毛遂自荐,自请担任两道的观察大使。
  
  魏征把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无比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在这座万民宫所说的话,也忘记了自己私自往《起居注》里添加大不敬内容这回事,李二狐疑的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魏征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你如何会如此自信的以为朕会答应你的要求,要知道朕的怒气未消,你前面的话言犹在耳,你仔细听听,这梁柱间你说过的话还在绕梁不绝,朕被你的话气的昏厥过去,孙先生割冇破朕的脖子,取出来好几两血,才算是把朕救过来,魏征,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指望朕原谅你,还对你托以重任?
  
  “确实如此,魏征平生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就如同现在,举世攻唐之下,陛下需要确立无上的威严,魏征自然就会认错,河北山东两道需要有人去安抚,魏征乃是最好的人选,自然就会毛遂自荐,岂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私怨就裹足不前?”
  
  “好一个大公无私的魏征魏玄成,陛下,老臣房乔愿为魏征做保,如若魏征不能成事,老臣甘愿一体受罚。房玄龄大声的称赞了魏征一声,然后捧着勿板跪倒在皇帝面前,大力的为魏征作保,不但他这样做,后面跟进来的长孙无忌等人也纷纷如此,唯有褚遂良面无表情的做泥菩萨状。
  
  他们上殿就是为了来商议河北山东事,如今那里正在被淋鞠,室韦联军不断地骚扰,执失思力等三位外族将领在黑土地上不断地来回扫荡,却难以将所有的蛮族全部剿灭干净,大队的韩鞠人已经深入到了营州以后。如果不能尽快的布置第二道防线牛进达能不能在营州站稳脚跟都成问题,这一次淋鞠,室韦两族算是倾巢出动了,据执失思力回报,室韦乌丸部,那礼部,山北部,如者部,蒙兀部,何介部,这些大的部落已经全力发动,正在猛烈地攻击契毖,而株鞠人会同了黑水韩鞠连世仇都完全放下,将执失思力的人马牢牢的困在黑水原。
  
  张俭的五万大军正在元山,平壤与新罗人,百济人厮杀的难解难分,一旦河北道有失,身在高丽的张俭大军就有倾覆之忧,这个时候一定要拍一位在山东河北有着极大声望的重臣前往此地,重新整治城防,力保三位外族将领的大军能够保证张俭大军的后勤供应线,那里的危机一触即发,或许只有魏征这样的人前往才能真正的将百姓发动起来,保家卫国。
  
  李二也不含糊,他早就想清楚了这里面的门道,只是碍于颜面下不了这个决心,现在有房玄龄等人作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自然就会顺水推舟,不过,褚遂良听完魏征的任命之后露出了笑意,他没有听见旨意上有恢复魏征爵位的只言片语。
  
  “玄成兄,此去河北山水迢迢,形势险恶,还请我兄大发神威将北地的将士臣民的心拧成一股绳,扭转目前这种对我朝极为不利的局面。房玄龄向魏征一拜之后开始托付。
  
  “老夫持节云中,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河北山东底蕴深厚,只要发动起来,那些蛮夷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你还是多把心思用在北庭上比较好,郭孝恪已然被突厥人包围在龟兹,云烨在高昌已成孤军之势,还要切断突厥人和草原的联系,吐蕃人绕过乱石城攻打沙州甚急,苏定方的大军已经顶了上去,估计没有什么大碍,这些吐蕃人眼见无法攻克沙州进入河西,说不定就会转头攻打云烨所在的高晶,他那里才是大麻烦。魏征领到了节仗,虽然一身皂衣与明黄的节仗格格不入,说起话来依然霸气十足。
  
  “可恨禄东赞竟然逃过重重劫杀回到了吐蕃,这个贼子留在京师,就是为了稳住我们,干扰我们的判断,这些年他对剑南道了解颇深,这一路竟然回的有惊无险,这个恶贼,老夫定然不与他干休。”
  
  长孙无忌的脸色很难看,他们家一向与吐蕃人交好,这些年依靠禄东赞的关系发了一大笔横财,作为吐蕃的保人,他现在已经快被御史弹劾成筛子了。
  
  送魏征出行的还有云寿,半大的少年人学着长辈的样子恭祝魏征一路顺风,想起云烨的凶险处境,魏征的心头充满了酸楚,摸摸云寿圆圆的脑袋说了声好好做学问,就跨上自家的马车,抱着节仗顺着古道朝着河北道急急地行去。
  
  狄仁杰趴在长安的地图上拿手一寸一寸的比量,然后取过炭笔,圈定了延平门边上的待贤坊,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这已经是自己一晚上的辛苦业绩了。
  
  想到人口密集的长安,狄仁杰就苦笑着摇头,大理寺的公务并不好干,繁杂而艰辛,要在茫茫的百万人口里挑出凶手和敌国的密探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虚北实,东贵西富。这就是长安的布局冇状况,因为北边是宫城和皇城所在,所以人口密集,官宅居多。而南部地区,尤其是南三列坊,由于地处偏远,俗称“围外,居民比较稀少。隋文帝初建大兴城时,为了不使城南过于空旷,令其诸子在南三列坊建宅,用以控制和充实城南一带。但终因地处偏远,虽时有居者,烟火不接,耕垦种植,阡陌相连”。东南地区的升道坊,“尽是墟墓,绝无人住。而西南地区的长寿坊,甚至有猛虎出没其中。狄仁杰自己就带着大理寺的武侯不止一次的在那里追捕过老虎。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是地价高的地方,他们就越是喜欢扎堆居住,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越是无人问津,东西两市周边的地价都已经赶得上天价了,长寿坊这个地方只有依然只有很少的几户人家居住,还经常被老虎叼走一两个,非常的可怜。
  
  从东西方向看,自隋代时达官贵人多居住在城西,但后来发生了偏移,城东反而成了达官贵人的宅邸所在。尤其是城东北地区,因靠近皇宫大内,所以官僚第宅密集。张永禄介绍,城东北的入苑坊和胜业坊更是王府云集,入苑坊有七位皇子在这里建造宅地,真正称得上是富贵坊。
  
  昨晚,三位武侯被人家杀死在安业坊,全身上下只有咽喉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就这样的一道伤口就造成了大量的出血,三个武侯趴在坊墙上,几乎流尽了每一滴血。每个人的怀里还有各种杂物,一看就知道是偷来的。
  
  狄仁杰对三个监守自盗的武侯的生死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凶手行凶时的武器,因为那一刀太快了,不但一刀切开了三个人的动脉血管,还斩断了其中一个盗匪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带孔的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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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神兵案

     “天下神兵莫不出自长孙氏,大理寺断案,就算是长孙氏也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张永禄乃是大理寺的老人了,他检验过银币的切口之后,回答的非常武断。

  狄仁杰想了一下自己在云家库房见到的那些兵刃,有些不以为然,敲着桌子岁张永禄说:“不一定,神兵出自长孙氏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以后不要再提起,免得让人家说我们大理寺信口胡说,办案的全是酒囊饭袋。

  退一万步讲,长孙家也只是兵刃的铸造者,我们还不能吧这三个武侯的死归罪到长孙家,一旦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动长孙家会死无葬身之地,老张,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我抢了你的位置,放心,你的这个位置我留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离开,耐心等待一半年,不要耍这些小花活,我不是愣头青,书院出来的人有谁是愣头青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永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狄仁杰会当场拆穿自己的小心思,一张脸涨的通红,地上如果有老鼠洞都恨不得钻进去。

  “老张,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是出身不好,这没办法,你老子是坊官,我老子是正四品的谏议大夫,你没上过什么学,我出身玉山书院,我老师还是大将军,以后动动脑子,你这么干同时得罪了长孙家和我,

  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长孙家不会找我麻烦,我得罪了他们家他们也只会找我师父问话,到时候我师父请长孙冲喝杯酒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长孙家的虎须不是谁都能碰的,为了出气会把你活活的弄死。以后记住了,不要玩这么大,会死人的。”

  张永禄这才倏然一惊,猛地醒悟过来,狄仁杰说的半点都不错,老虎拿狮子没办法的时候就会迁怒于狼。这是古今皆然的一个道理。

  想明白了也就熄了想要给狄仁杰难堪的想法,将三个武侯的腰牌一一摆在桌子上说:“属下以为,这三个武侯不过是三个倒霉鬼,在偷窃了人家的东西之后,在翻墙的时候无意中窥破了别人的隐私,这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凶手的武艺高强,手中还有神兵,必然不会是一般的江湖人,从死者脖子上的刀口来看。此人必然是杀手一流的人物,而且还是一个左手持刀的人。”

  “这就对了,老张,使用左手刀成名的人物不多,既然用得起神兵,身份就不会太低,我们能不能把这个人和最近烽火台上的狼烟联系起来?

  如果有联系,这必将是一个大案。早点破了案子,我升官。你必然升官,这都是必然的事情,上一次的龙王案我们都能破获,这一次的神兵案子我们就没法子了?找出来,找出潜伏在长安的这个惯使左手刀的家伙。

  我已经问过昨晚值夜的武侯了,昨晚宵禁之后依然在大街上行走的人共计一十三伙人。我认为凶手就在这些人里面,我已经拿到了名单,你这就去一一排查,我直接去待贤坊,我总觉得那里非常的可疑。周围的三个坊市里这些天都有人死于非命,只有这个待贤坊安然无恙,我计算过距离,发现他们的距离出奇的一致,抡一个圆,圆心就是待贤坊。最重要的是这里居住的人都是降俘,你的身份不够进入那里,还是我去吧。“

  张永禄接过名单就直接走了出去,狄仁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瞅瞅外面的日头,就准备下差,小武说了,每天按时上差,按时下差是一个美德,狄仁杰很不愿意要这个美德,但是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收拾好桌子准备回家。

  狄春牵着马在大理寺门外恭候,主仆二人就直奔西市,波斯人的毯子最近涨价涨得厉害,小武要狄仁杰回家的时候捎上两条,这就算是放风了,是意外的惊喜。

  家里彻底的变成了小武说了算,父亲现在每天就是上朝,下朝,办差然后就去找老友饮酒下棋,母亲整天躲在内院和小武算计家里多了什么东西,顺便整理一下库房,这是她最大的爱好了,至于两个弟弟活的比自己还惨,整天被关在书房不准出去,想要出去除非考上玉山书院,学问没有小武高,最重要的是还打不过小武,被大嫂吃的死死的,两个姨娘只知道围着小武要首饰,要布料,全家都把小武当祖宗供着。

  怪不得师父说自己可怜,堂堂的狄仁杰名字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大佬们见了都会拍着肩膀勉励几声,让安心办差,过几年就能担当大任了。

  现在,去西市买两个毯子都成了奢望,难得的休闲时光。”女人生了孩子就会变笨哦!“想起小武穿着小衣,斜靠在软椅上露出大片胸脯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狄仁杰就浑身发烫,这不行,必须快快的买好毯子,早点回家,只要小武有了身孕,哈哈哈自己就彻底的解放了,女人生了孩子就会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

  西市上还是人来人往的,没人吧到处燃起的烽烟当成一回事,消息灵通的更加的不当一回事,在酒楼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给别人说”岭南水师已经大破敌军,听说敌军主帅都被生擒活捉了,正在押解来长安游街,听说岭南水师的人非常的蛮横,请陛下审问过后,就要把这些人带回去,准备插在木杠子上放在螃蟹岛喂鸟示众,不准长安的人在菜市口斩首。

  张俭带着大军在元山已经挡住了新罗人和百济人,正在谋划着大反攻准备把那些杂碎全部撵到海里去喂鱼,张亮在新罗百济的海面上杀人,血把海面都染红了。所以跳梁小丑不值得爷们费心,多喝两杯酒才是真的,我大唐陛下英明,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狄仁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西北才是大麻烦啊,买毯子的心情都没了,牵着马准备回家,和小武商议一下师父的安危比较好。

  正在人群里穿行,突然,前面发生了骚乱,人群变的惊惶了起来,疯狂的往后跑,一个劲的大喊“杀人了!”

  狄仁杰掏出腰牌大喊一声:“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人群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倒在地上,如果不迅速的控制住场面,不知道会被踩死多少人。

  一纵身就跨上了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就顶着人群向前面挤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胡人发疯了,抡着刀子胡乱的砍人,狄仁杰从马包里取出自己的燕翅弩,挂好了弦,挡在了那个发疯的胡人和百姓之间。

  大唐人爱看热闹甚至超过了珍惜自己的生命,见有人挡住了胡人,立刻就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看这位年轻的官员怎么杀胡子。

  那个胡人呵呵的叫着,手里的弯刀不断地上下翻飞,身边没有敌人,他却似乎正在奋勇作战,地上已经躺着六七个人,其中有两个半裸的胡姬已经身手异处了,剩下的人也趴在血泊里大喊救命,狄仁杰手里的燕翅弩响了起来,一弩三发全部钉在胡人的脸上,箭簇深深地钉进了脑子,其中一支箭簇已经从后脑透了出来。

  胡人无意识的倒在地上,狄仁杰下了战马,来到胡人的尸体跟前,拿自己的横刀将胡人的脑袋拨转过来,要匆匆赶来的长安县衙的衙役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馆诊治,自己提着横刀就踏进了这间胡人的店铺。

  血腥味越发的浓重了,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全是女人和孩子,也都是胡人,胡姬,凶手非常的残忍,每具尸体上的刀口都不止一个,好些尸体上的刀口像是故意割出来的。而且是被活着的时候割得,因为血流的太多了,每具尸体的嘴里都被绑上了麻核桃,很诡异。

  十七具尸体,这是狄仁杰清点出来的数量,房间里还躺着两具老年胡人的尸体,在狄仁杰清点完尸体之后,大理寺的人终于赶来了。

  “这个胡人突然发狂,砍死了全家,然后冲到大街上砍人的时候被承议郎斩杀,如果承议郎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狄仁杰摇摇头来到那个倒地的胡人身边掀起他的衣服,果然发现了一道道被绳子勒过的痕迹,怜悯的合上胡人的眼睛对赶来的同僚说:“他的家人不是他杀的,凶手另有其人,我猜测,那个凶手将这个胡人绑在那边的柱子上,堵上他的嘴,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的被虐待至死,凶手等到胡人已经失去理智之后,才松开他的绑绳,给了他一把刀,失去理智的胡人然后才会出去拿刀砍人的,我看到这家伙在当街杀人,就击杀了他,还是中了凶手的圈套。”

  说完话狄仁杰瞅着大门外那些好奇的偷看大院里面情形的百姓说:“我敢说,凶手也正在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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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渊盖苏文之死(1)

       “狄春,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这几天不回家了。”狄仁杰松开了紧攥着的双手,对身边的狄春吩咐道。

  眼看着狄春走了,狄仁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属下说:“我们重新勘察现场,不抓到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我们绝不干休。”

  “狄郎君,我们还是先破神兵案吧,这里死的不过是几个胡人而已。就算是要管,也该是长安县衙和刑部的事情,与我们大理寺无关。”一位大理寺掌固低声进言,越权越职在哪里都不会太受欢迎,这是官场的大忌讳。

  狄仁杰奇怪的看了掌固一眼,将手里的几张纸在他眼前晃一晃说:“你说他是胡人?我怎么看他们是唐人呢?这是他家的完税证明,这是他家的户籍文书,这是他家的租庸调的征令,哦,户主的名字叫做张德海,你从哪里看到他们是胡人的?”

  掌固见狄仁杰眼睛里蕴含着怒火,赶紧低头认错。如果这家人是唐人,这就属于灭门的大案,要案,大理寺自然就会介入。

  仔细检查完了每一具尸体,长安县的衙役抬走了尸体放置在义庄,等待埋葬,狄仁杰回到大理寺一页一页的翻看报告文书,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案子上的地图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这个位置也在自己画的那个圆圈之内。”待贤坊!“狄仁杰再一次把目光钉在待贤坊这个位置上,自己画出的那个圈是步行能够到达的最佳距离,如果是马车,在宵禁之后根本就无法避开武侯的盘查,这个人只能是步行,自己料错了一点,门外那些人是今日午后才被那个胡人杀的,屋子里的人却是死于昨晚,而捆绑胡人张德海的绳子是被时香烧断的也就是说张德海的惨事是发生在昨晚。

  待贤坊那里住着很多人,比如颉利,高建武,渊盖苏文高昌王鞠文泰的儿子鞠智,还有吐谷浑的大长老,薛延陀的小王子,他们是人质,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和新罗王子高赞皇,百济王子小那会一起被皇帝砍了头,现在哪里一定人心惶惶想要找到那个人,狄仁杰认为只要施加压力说不定就能将凶手逼出来。

  戴胄的手令迅速的被申请了下来,又从骁卫借调了两千兵丁狄仁杰就将整个待贤坊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是别的坊市,戴胄是不会给狄仁杰这道手令的,既然是待贤坊那就没关系了,那里面住的都是一群戏子和舞者而已,就算是自己不小心弄死一两个,皇帝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找自己的麻烦,既然狄仁杰信誓旦旦的说有效,那就试验一下无

  狄仁杰穿着从家里拿来的盔甲身后背着两把燕翅弩,本来小武还规定他必须将面甲放下来的,狄仁杰并没有听带着张永禄直接就进了待贤坊。”八牛弩做好准备,任何想要私自离开的人格杀勿论。“作为今晚主持行动的主官,狄仁杰特意大声的下令就是要让凶手注意到这一点。

  颉利陪着笑脸站在中庭,他虽然也是公爵,但是每次领到的俸禄好像比县令都少,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服侍他的只有两个胡姬,这是他跳舞跳得好,李渊赏赐给他的。

  这是一个被吓破胆的人虽然身手恢复了矫健,大肚腩不见了这都是练胡旋舞练的,这个家伙似乎早就认命了,所以这一次突厥人造反,皇帝都没有杀他,因为杀了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狄仁杰瞅了一眼颉利,就离开了他家,走的时候看到这个家伙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的丑态,再一次确定了这家伙已经成了废人这一事实。

  高建武到底是当了很多年皇帝的人,处变不惊,热情的招待狄仁杰观赏高丽歌舞,他家里很富裕,当初从高丽带来的宝贝足够他富足的过一辈子的,李二看不上他的那点财宝,身为皇帝他也不允许别的皇帝太过落魄,这是属于颜面问题马虎不得。

  狄仁杰没时间观看歌舞,他也没有进入高建武的内宅只是派人守住了大门,高家的每一个人出入都要有记录,比如去了哪里,去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渊盖苏文的家也是如此,不过他就没有高建武富裕,荣华也换上了荆钗布裙,素手调羹,他们的儿子是高丽王,渊盖苏文却什么都不是了,钦州刺史的头衔依然挂在头上,只不过钦州还有一位别驾,这位别驾的品级与钦州刺史的一模一样,行使的权利也和刺史别无二致。

  这样的刺史大唐有好多,一点都不值得惊讶,比如长孙无忌是赵州刺史,云烨是岳州刺史,房玄龄是濠州刺史,杜如晦是甘州刺史,大家一样都是刺史,也没有行使刺史的职权,光是领俸禄而已,!只-别人都有其他的职位可以干,渊盖苏文只有一个钦州而已。

  现在家门被大军围困了,渊盖苏文和荣华坐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他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枯瘦的渊盖苏文两只眼睛里仿佛闪烁着鬼火。”苏文,我们现在不是在平壤的时候了,你心里委屈,妾身知道,我们现在隐忍就是为了逢吉孩儿的将来,只要他还是高丽的王,迟早有一天高丽会复国的。

  现在是大唐最强大,最绚烂的时刻,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做为最熟悉这个帝国的人,您不是已经论断过这场大战最后的胜利者还是唐人么?为何还要做哪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的心里有一团火,如果不倾泻出来他会将我活活的烧死,荣华,你不该留在这里的,你的封号和我不同,作为郡夫人,你的生活不该如此。明天就离开吧,去你自己的府邸,照顾好孩儿,我已经将唐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高建武必须死,我们都是高丽的耻辱,只有死了以后,一个干净的高丽才会重新站起来,不管用多长的时间。

  云烨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堆腐肉,他还问我,为什么会活着?哈哈,这句话我自己都想问自己,宣布投降的那一天我已经做好了伏剑自杀的准备,在最后关头我忽然觉得自己肮脏极了,同样肮脏的还有那个高建武,如果不把这些垃圾清除掉,高丽永远干净不了,人家会指着逢吉的脸说:”看啊,这是俘虏的儿子。荣华,我不甘心,高丽既然毁在了我的手里,就让我们的孩子重建高丽吧,这是我们的责任,至于我的罪孽,我会用鲜血清偿。“”死的时候不要让自己过于痛苦。“荣华静静地说完这句话,就仰面朝天的躺在渊盖苏文的膝盖上,将他的手拉过来覆盖在自己的胸膛上。”好好地熟悉一下,免得来生认错了!“”不会认错的,别的女人身体我只是看在眼里,而你的身体我已经记在心里了,这一生欠你的且容我来生偿还。“渊盖苏文帮着荣华掩好衣襟,低下头在荣华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什么,苏文,如果没有我的牵累,你就不会遇到云烨那个恶魔。如果不是为了逢吉孩儿,你就不会强拖着活这么久,如果要偿还,也该是我偿还你。

  奈何桥上不要等我,我可能会活很长的时间,一时半会去不了,那里太冷,太寂寞,我不希望你再受苦。”

  渊盖苏文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瞅着荣华的脸,一滴血泪流了下来,掉在荣华的额头,就像是点了一点胭脂,红的非常的绚烂。

  这是他的肾病又发作了,云烨当年对他的肾做了非常彻底的摧残,虽然在洛阳名医的调理下他勉强多活了几年,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晚上的出行也只是疼痛的无法安眠而已,只能将痛苦施加给别人自己才能稍微感到一点快意。

  马钱子有毒,少量的服用能减轻疼痛,可是每天需要服用的毒剂分量越来越重,现在终于到了临界点,再服用下去,只会将自己毒死。

  狄仁杰没有见到渊盖苏文,因为早就听说他已经病入膏肓,这是太医证明过的,不存在错误,如果他知道渊盖苏文依然有杀人的能力,他会在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清晨,荣华给渊盖苏文换好了衣服,两个人对坐着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早餐,和云家的早餐非常的像,在云家三年,荣华也学会了很多做菜的法子。

  “真可惜啊,云烨不在长安,否则我一定请他来喝一杯。他家的菜式不错。“”他的弟子在外面,也是一样的。现在把注意力放在了新罗,百济,薛延陀,吐谷浑那些残留的人身上,可能以为您已经快要死了吧,他不明白,老虎就算是再怎么生病,依然是一头老虎。“”哼哼哼,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遇到云烨这个混蛋,你说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渊盖苏文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问荣华。”您还是会造反,还是会杀掉高建武,不过,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仓促,也不会只成功一半。“荣华很肯定的说。”有道理,我确实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渊盖苏文擦擦嘴,放下手里的白绢,对荣华说:”你该走了,我今天很忙,要忙一整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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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渊盖苏文之死(2)

      狄仁杰坐在待贤坊的街道中间,街道上空荡荡的,今天但凡不需要出门的就不会出门,颉利家的大门关的紧紧地,高建武家的大门也关的紧紧地,其余人家的大门同样如此。

  没关系,狄仁杰知道在每一扇大门背后都会有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兵丁在挨家挨户的搜索,不求搜出什么东西来,这些人降俘也不担心自家会被搜出什么东西来,他们只担心家里会多出什么东西出来,这是最简单的栽赃,也是最有效的栽赃。

  渊盖苏文家门打开了,青衣布裙的荣华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包袱从院门里走了出来,她没有理会狄仁杰,只是简单地在旁边的登记簿上签了名字,然后就上了一辆来接她的马车,期间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狄仁杰看这荣华的马车远去,忽然站了起来推开了渊盖苏文家的大门,院子里非常的荒凉,破败的花园里长满了荒草,只有前厅还算是干净,渊盖苏文正坐在阳光里一个人饮酒,一袭白衣包裹着他枯瘦的身躯,显得很大,看看衣服的式样,这该是他以前的衣衫,那个时候的渊盖苏文定然是一个丰神如玉的翩翩美少年。

  现在不同了,他的头发已经半荣半枯,身体蜷缩在白衣里,显得非常的滑稽。

  “这些酒我就不请你喝了,酒里有马钱子,我喝了会止痛,你喝了会要命。”渊盖苏文抬手喝干杯中酒,朝着狄仁杰笑一下,就继续喝酒吃饭,从刚才那一瞥里,狄仁杰看到了渊盖苏文眼底的红斑,就算是不懂医学的他,也知道这个人命不久矣。

  “当初你师父将我们夫妇关在囚笼里任由我们在里面生儿育女,以前我认为这是奇耻大辱·现在想通之后,我倒是要感谢他,给了我最后的机会。

  现在你又派兵将我困在这座宅子里,是不是也想看我们如何的生活?算了·你是晚辈,老夫还想要点脸,就把荣华打发走了,少年人,陪我坐坐说说闲话吧。”

  狄仁杰摇摇头道:“我需要等一个残酷的凶手出现,就不陪你聊天了。”

  “你这样等着就能将凶手等出来?”盖苏文停下手里的酒杯转头看着狄仁杰。

  “是的,我感觉我是凶手邀请到这里来的·既然是他请的客,总不能不见我这个客人吧。

  ‘何以见得?”盖苏文的兴致好像更加的浓厚。

  “六起凶案啊,死的人数也越来越多·最后这起灭门案死的人最多,凶手作案的手法好像非常的仓促,第一具尸体上他有耐心割二十三刀,到了后面就逐渐在递减,到了第六具尸体的时候已经简化成四刀了,到了最后一具尸体,直接就是咽喉中了一刀,与那三个小偷武侯的死法同出一辙,还以为是凶手不耐烦了·最后经过测算才知道原来是他需要赶时间,一定要赶在某一个时间回来,我无意中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惊奇的发现,这六起凶案的发生地,都在一个圆线上·于是我就冒昧的来到了这个圆的圆心,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整个长安需要在开坊市之后报备身份的只有待贤坊。“

  听完狄仁杰的叙述,盖苏文点点头说:”时间确实是个大麻烦,每一个凶案发生的时间太集中了一些,这是破绽。“

  狄仁杰出于礼貌回答了盖苏文的话,并不表示自己有义务陪他闲谈·朝盖苏文点点头,就要出他家的院子。”其实你不用太麻烦·过了今晚一切就会烟消云散。“盖苏文摊开双腿闭上眼睛晒太阳,就像是一头慵懒的老狗。

  狄仁杰的耳朵前后动了几下,想问问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住,推开门走了出去。

  狄仁杰走了之后,盖苏文就站了起来,他真的非常忙碌,不断地往一个架了漏斗的竹管里添加火油,他从不在晚上点灯,但是朝廷配制给他的灯油却从不缺少,日积月累就积存了好几大缸。

  坊市的水龙车就停在盖苏文家的后院,因为只有他家比较空旷,盖苏文不需要人服侍,所以他就把所有家将都撵去了荣华那里,荣华每天都会给他送饭,有时候会陪他住一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里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只有他自己如同孤魂野鬼一样的活着,所以救火队将装满水的水龙车放在他家,也就顺理成章了。

  每辆水龙车,只能添加一小部分火油,刚好是每个水桶的三成,油比水轻,油漂浮在上面。水龙的出水口在底部,刚开始喷出去的会是水,到后面喷出去的将会是火油。而那个时们已经形成惯性思维,还是会将那些火油用压力杆子推!出去用来救

  盖苏文好不容易灌好了油,就已经喘息的如同老牛,肾脏的部位传来剧痛,他已经三天没有小便了,有谁会知道宽大的衣袍底下会有一个鼓鼓涨涨的肚子?

  回到了前厅,盖苏文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用小勺子挖了三勺马钱子粉,小心的用另外的一张纸刮掉勺子上多余的药粉,最大的剂量就是三勺,不能多,也绝对不能少,干吞马钱子粉或许只有他干的出来,他的身体失去了排水的功能,这个时候每增加一点水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口水把药粉送了下去,盖苏文就虔诚的祈祷,只希望自己能挺得过这一遭,他不需要别的,只想祈求上苍能多给他一晚上的时间。

  胃部像是在着火,这是一种非常熟悉的痛感,盖苏文佝偻着身子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柱子咬着自己的衣衫不允许自己喊出来。马钱子的毒性发作之后,会给他带来三个时辰的麻痹感觉,这个时候他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的,他需要的就是这三个时辰的时间。

  为了这三个时辰的安宁,他需要忍受足足两个时辰的痛苦作为交换。今天的剂量实在是有些大,胃部已经开始出血了,为了不致于损失药效,他将溢出嘴角的毒血又咽了回去,整个人颤动的就像风中的树叶。

  傍晚的时候,盖苏文缓缓地坐了下来,汗水浸透了衣衫,脚底下也有一滩水渍,这是他唯一能够排水的方式,身体变得松快下来,只是眼睛变得更加的通红。

  不敢耽搁时间,疲惫的身体需要尽快恢复休整,今天的时间太宝贵了,在手指中间夹了一根线香,想想觉得不妥,有多夹了两根,这才倒在软榻上,甜甜的睡去。

  梦里不知年月,盖苏文在躺下的一瞬间就重新回到了自己最甜美的时刻,那时候威严的父亲会站在房檐下背着手督促自己练武,头上的束发布带随着晚风轻轻地飘荡,周边跪坐着无数的家将,家臣。”儿子,这一招叫做八方藏刀式,就是要敌人分不清你要从那里出刀,做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你在干什么,刀尖就在你屁股下面,我站在这里都能看见,难道你打算从裤裆的部位出刀不成?这一招多用两次,我渊盖家族岂不是要断后?

  看着,八方藏刀式该是这样使的······“

  那时候的荣华真美啊,平壤的金达莱开放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穿着红裙的荣华在花丛中奔跑,无论她怎样躲藏,自己都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她,她假装要亲吻自己,然后会刁蛮的咬住自己的鼻子,直到自己完全投降才会松嘴,继续刚才的游戏。

  荣华总能咬住自己的鼻子,她不知的是,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把鼻子凑上去的······

  美梦做到尽头总会出现云烨的那张阴险的脸孔,没有理由,没有道理的拿着金针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腰部……

  其实用不着线香,在它即将燃尽的时候,渊盖苏文就睁开了眼睛,直挺挺的从床上立了起来,褪掉自己的衣衫,跳进了一个装满清水的大木桶,将自己一股脑的埋进水里,直到快要淹死了才探出头来大口的喘气,这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是新生一般。

  今天擦洗得很仔细,盖苏文厌恶的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就是它害的自己以前的武士衣装再也穿不上,今天是个大日子,怎样也要讲究一下仪表才成。

  当长安烽火台上传来警讯狼烟的时候,他和荣华抱头痛哭,终于等到了一个大变革的时代,那些蠢货在高丽苦苦抵挡大唐精锐兵马的时候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知道反抗?

  自己能做的不多,或许什么都做不了,大唐如今依然在借用高建武的名义号令高丽,自己如果斩掉高建武,一定能让高丽变得纷乱起来,只有高丽的局面到了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自己的儿子逢吉才会有回到高丽的可能。

  二更鼓响,盖苏文穿好了衣衫,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肋间插着两把刀,后背上也绑着两把刀,不断地抽插过战刀,每一柄刀的位置都非常的合适。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明月,说了一句话:”今日且看我渊盖苏文为高丽斩除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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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节 渊盖苏文之死(3)

      杀人放火就该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盖苏文偏偏选择了天有大月亮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夜晚,为了节省体力他甚至没有跳墙,搬来了一把梯子爬上了墙,仲长脖子看看街道上来回巡视的军士,然后就跳下了高墙。

  唐人非常恶趣味的将他和高建武的房子安排在一起,这就给了渊盖苏文很大的方便,按照礼制,高建武可以养十六个家将,这一条对唐人要求并不是很严,不能称呼为家将部曲的还能称之为家丁,但是对高丽人的要求就非常的严格了,十六个家将就是十六个家将,多出来一个拿武器的人就算是逾治。

  今晚,武士们都非常的紧张,不知道外面的唐人想要干什么,为了不惹怒唐人,他们巡夜的时候连腰刀都没有配,而且只见到两个。

  盖苏文轻快地在小径上走着,两边都是高大浓密的牡丹,大朵大朵的牡丹在五月的和风里微微的摇动,没有花香,却艳丽非常。

  寒光闪过,两个家将的尸体就倒进了牡丹丛,压折了无数花枝,盖苏文从地上捡起一朵粉色的牡丹,看了一会才想起来当年荣华为何要咬自己的鼻子了。

  满山的金达莱,人比花娇,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折一枝最美的金达莱插在荣华的发髻上?怪不得会引来美人娇嗔。瞅瞅月亮,这时候好像有点晚了。

  将这朵牡丹小心的揣进怀里,如果顺利的杀掉高建武,自己去旁边坊市一趟,把花给荣华,女人就是这样,对她门好,她们不知道,非要这些东西来表达一下。

  一个丫鬟的脖颈间喷出大蓬的鲜血,脑袋歪倒在一边盖苏文一脚就把这个出来起夜的女人踹进了花园,花园里的泥土松软,几乎没有多少声音传过来。

  多年的枭雄生涯,已经将盖苏文的心智锤炼的如同钢铁一般坚毅只要达到目的死多人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厢房里静悄悄的,高建武的仆人都睡在这里,盖苏文一阵阵的发笑,这样的时候他们都能睡的如同死猪,悄无声息的抽出短刀,飞快的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划了一刀,这一刀划得很深几乎切下来半个脑袋,站在巨大的通铺边上,欣赏了一会血泉见血泉不再喷涌了,就扯过通铺上的毯子覆盖在他们的头上,不是因为心生怜悯,而是为了盖住血腥味,让它不要太早的传到外面去。

  “老太医,一个人的肾脏完全被破坏之后,您认为这样的人还能存活多久?”

  狄仁杰坐在太医院的矮榻上向老太医求教。

  “这样的人部可能存活,肾脏被破坏了,人也就死了这是必然之事。”老太医也喜欢这个聪慧有礼貌的年轻人,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可是有一个人他的肾脏已经完蛋了,他却依然活着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他,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饮酒。”

  “这不可能,肾为先天之本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他若有损,疼痛难忍,全身积水,肿胀,小便无法排出,必然殒命不过老夫当年曾听洛阳的白老先生说过,有些大毅力的人在短时间内还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在肾脏完全不起作用之后依然能够存活一月之久,不过这样的法子比死还要惨,若是老夫,断然不会向病家推荐。”

  狄仁杰猛地站了起来拱手问老太医:“老太医,是不是服用马钱子这样的剧毒之物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你是如何得知的,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将之称为换命,起始需要服用少量的马钱子就能镇痛,但是马钱子的毒素发作同样让人痛不欲生,忍这阵疼痛的时候,浑身就会出汗,同样做到了将身体里的水排出体外的作用,但是我们排尿是为了排毒,不是为了排水,所以这个法子只会把我们食用五谷杂粮残留的毒素留在体内,下一回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加大马钱子的剂量,疼痛也会加倍,不可取,不可取。”

  狄仁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又问:“老太医,假如这个人以前就是一位武学大师,这样做了之后他还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呵呵,肾为命之根本,那里都坏掉了,如何还能保持强大的身体?除非他获得药力的帮助,短时间还能支撑,时间长了他就会成为一滩烂泥。”

  听了老太医的话,狄仁杰匆匆感谢了老太医,连忙走出太医院,跨上战马,就向待贤坊奔去,全部明白了,盖苏文就是凶手,这个家伙在承受过巨大的痛楚之后,没有选择在家休息,而是选择没有目的的杀人来发泄心中痛苦,张德海家人身上所受的刀伤为何会越来越少,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需要赶时间回去点卯,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体力不

  清空了两边的厢房!苏文疲惫的靠在柱子上,从怀里掏出一根高丽参当萝卜的嚼了下去,靠着柱子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慢慢的站了起来,现在该清理内宅了。

  匕首挑开了门闩,幽灵一样的钻了进来,然后轻轻地掩好门,站在光影斑驳的树下,几乎和大树混成了一体。

  石子掉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四个家将迅速的赶了过来,背靠着大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没有找到原因,只看到一片刀山向自己扑了过来……

  每具尸体上只有十六道刀口,这让盖苏文不由得悲从心来,一年前自己还能稳稳的斩出三十刀,现在只有从前的一半,现在没工夫悲伤,绕过尸体,慢慢走进了藻井,他对头顶的那些画没有半点的好感,高丽的藻井上画的都是三足乌鸦,大唐的藻井上全是繁复的花纹和蝙蝠,非常的丑陋。

  两把刀飞了出去,发出一声轻响,就将两个打瞌睡的家将钉死在墙上,其中一个没有钉牢,身子倒了下去,撞到了身边的巨大花瓶,盖苏文没有去扶,因为已经有密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咣当的一声巨响之后,盖苏文就收回两把刀,自己糅身钻进了二道门,身形还没有站稳,两把刀就向自己砍了过来,脚底下猛地一蹬身子继续往前面窜,一头扑进了挡在前面的那个家将的怀里,刀柄上弹出的短刀在一瞬间就把那个高举着战锤的大汉内脏绞了个稀烂这个人才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当那些家将看到面前的人是盖苏文的时候转身就想跑,作为高丽的无敌悍将,没有几个人有勇气和盖苏文对峙。

  带着链子的长刀再一次飞了出去,斩断了其中一个护卫的脖子,人头飞了起来,尸体继续往前跑了三五步才重重的倒在地上。

  另一把长刀就非常的不如意了,刀子卡在那个家将的颈骨上拔不下来,盖苏文踩着人头才将刀子拔下来,自己的左面身子已经不太听指挥了。

  “高建武,出来吧,我们说说话,你如果不嫌弃丢脸就大声喊吧,看看外面的唐人能不能救你。”这家伙毕竟是高丽的王,盖苏文认为自己多少也要给他留点颜面。

  “杀人了,盖苏文杀人了!救命啊!”高建武一点都不在乎丢脸,扯着嗓子开始大叫起来,不但他在喊叫,其他的家将也开始喊叫,里面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

  盖苏文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应经听到街道上有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狄仁杰毕竟是一个聪明人,他会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手一抬肋下的皮囊就被他高高的抛起,无数刀砍过,皮囊里的火油就撒满了整个屋子,火折子吹着之后,在帷幕上轻轻的撩了一下,一条淡蓝色的火苗就窜了起来,不一会整间大厅就已经是烈火熊熊了。

  高建武为了提防盖苏文杀自己,聪明的堵死了自己卧房的所有窗户,现在这里却变成了自己的坟墓,一个大汉吼叫着从里间冲了出来,后面跟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没有看见高建武从长长的甬道里出来,他或者在等一个更好的机

  火势很大,那个汉子冲到盖苏文身边的时候衣衫已经在冒火,围着布巾子的渊盖苏文往旁边轻轻地一让,那个大汉就想从窗户里跳出去,盖苏文的链子刀在他的脖子上转了一圈之后,冲出窗户的只有他的人头。

  两个妇人大哭着又往回跑,却被高建武一人一剑捅翻在地,最后的那个男人很干脆的给了自己一刀,白衣飘飘的渊盖苏文站在大火里就像是一尊魔神。

  大门被撞开了,外面也开始有水龙往房子上浇水,在大火中鏖战的盖苏文磕飞了高建武的长剑,割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火焰勒着高建武的脖子对他说:“我小时候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喜欢你,总想把你的这个舌头割下来,就你的这张臭嘴,不知道传达了多少祸国殃民的旨意,没想到今天才得逞心愿。”

  长刀从高建武的嘴里捅了进去,看着他像死猪一样的在抽搐,盖苏文松开高建武,伸开双臂准备迎接自己的末日,腰部现在很疼,非常的疼。

  一条绳子缠在他的腰腹间硬生生的将他拖出了窗户,倒在地上看着站在头顶的狄仁杰说:“你把我的牡丹毁了,如果你赔我一朵,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狄仁杰想都没想就从旁边的花园里摘了一朵最大的放在他的胸口

  盖苏文拿着那朵花显得非常幸福,然后对狄仁杰说:“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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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驼城起

    狄仁杰霍然一惊,仔细看看盖苏文的笑脸,大吼一声:“撤退!后撤!”亡命的拖着身边准备抓捕盖苏文的张永禄向后退去。
  
  见到长官在撤退,周围的官兵也跟着后退,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大地变得白亮一片,不知何时六道白亮的水柱变成了六道蜿蜒的火龙,一头扎进了高建武的宅子,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大火猛地一下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从门窗以及顶棚窜了出来,映红了半边天。
  
  张永禄手脚酸软,刚才如果不是狄仁杰拖他一把,自己这时候已经被喷出来的火焰吞噬了,眼看着盖苏文半靠在柱子上被火焰覆盖,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待贤坊的对面就是嘉会坊,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七岁的幼童,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浑身上下一片搞素,待到对面的待贤坊大火开始燃烧的时候,两串泪珠顺着妇人的脸颊流了下来,嘴角血迹隐现,妇人捂着嘴不断的抽这着跪了下来,幼童想要帮姆妈擦干眼泪,却越擦越多。
  
  “你终于不用再受苦了,你完成了你的陈诺,你说话总是那样的算数,我只希望你在地下不要等我,你是英雄,就该像英雄一样的活着,你以前和云烨说醒握杀人权,醉卧美人膝,才是英雄的活法,你在地下就该这样活,等我到了地下,就让你枕在我的膝盖上,为你梳理额头的乱发”””
  
  狄仁杰的头疼的厉害,这样的大火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熄灭的,从更多的地方调派了水龙队,在检查过水箱之后才开始救火,如果别的水龙里面再喷出火油,待贤坊就要不成了。
  
  天亮的时候高建武的家已经被烧成了白地,现在还在燃烧的是盖苏文的家,六辆爆开的水龙车将盖苏文的家也彻底的毁了。
  
  一把大火最终烧掉了小半个待贤坊才缓缓熄灭,此时已经是两天以后,皇帝大怒,下诏惩治官员,狄仁杰作为主事官员,自动承担了所有责任,被降职一等以观后效,出人预料的是获罪最深的不是他,而是都水监的黎大隐,被皇帝发配到玉门关戌守边疆。
  
  带着一身烟尘和满脸的黑灰狄仁杰回到家里,躺在软椅上愣愣的看着天空。
  
  小武拿着热毛巾帮他擦脸,一边小声的说着安慰的话O
  
  ”盖苏文原本就是猛虎一样的人,没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谁都不能小看,他要杀高建武自然就会做完全的准备,更何况他自己本来就不想活了,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师父当年在辽水上将他禁锢的好好地,不是也让他逃脱了吗?没必要伤怀。
  
  这一回非常的侥幸,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我以为大火已经要被扑灭了,所以离火场非常的近,没想到盖苏文早就在水车上做了手脚,开始喷出来的是水,后来喷出来的是火油,整个天地都被六道火龙照亮了,如果冇不是盖苏文提醒,我也会有危险。“
  
  ”盖苏文提醒你?“小武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狄仁杰,这种事情不该发生才是,盖苏文做那样的准备就是为了多拉走一些人陪葬才是。
  
  ”是做了交换,他让我给他摘一朵牡丹花回来,我照做了,然后他就让我快跑!我不是为盖苏文的生死或者为降职一等难过,我只是疑惑在盖苏文的眼中,我的身价只值一朵牡丹花。
  
  小武下意识的在狄仁杰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幸好他不恨你,如果是师父,八成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不过啊,这朵牡丹花对他一定非常的重要,人到了他的地步,什么生死仇怨都应该看得很淡了,他只想不带着遗憾离开,所以那朵牡丹一定有一个故事,他可能希望你把这个故事讲给另外一个人听,别人是傻子,弄不懂,我夫君是聪明人,一定能猜到他的心意。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挑选你的原因。“
  
  狄仁杰叹了口气对小武说:给我换套衣服,我要去嘉会坊一趟,既然我同意了交易,那就要把交易彻底的完成。”
  
  小武点点头说:“什么英雄好汉,什么将相帝王,男人家只要情长就是好男儿,哪怕是敌人这样做了,也该受所有人尊傲”.”
  
  云烨现在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整座守捉城都在他的咆哮下瑟瑟发抖,城墙上挂满了人头,不远处的驼城正在缓缓地移动,它现在围成了一个圆圈,正在向里收缩,圆圈里有两千多突厥人的骑兵正在左冲右突,等到驼城围拢到强弩射程的极限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在云烨的咆哮声里,万箭齐发,这股突厥人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死伤殆尽,连一匹站着的马匹都没有。
  
  一个月来,杀不光的突厥人不断地出现在守捉城附近,又开始重复去年的那一套,不杀光这些游骑,云烨就没办法去救援远在龟兹的郭孝恪。
  
  两千多枚人头垒成了京观,就矗立在守捉城外的荒原上,腐肉发出的臭味勾引的野狼群在远处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
  
  “呵呵,云侯神威老夫今日算是见到了,只是老夫没有想到驼城还能用来打伏击,这样干净利索的战阵,老夫还是头回得见,云侯如此匆匆的清除了这里的后患难道这就要打算去救援郭孝恪?
  
  老夫只是问问,在这里云侯才是主帅,老夫无意问责,只是想知道咱们这样匆匆的赶去龟兹城就不担心中埋伏?郭孝恪的两万大军身处数十万敌军的包围之中,他已经坚持了快两个月了,那些西域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攻下龟兹城?”
  
  杜如晦坐在云烨的座位边上看着烦躁的云烨发问。
  
  “他们是要围城打援,整个西域成建制的大军只有我们和郭孝恪,再加上乱石城,乱石城只守不攻他们是没有丝毫办法的。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他们就不担心撑死?
  
  我的驼城和我的大军都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大唐军队,如果他们在戈壁上流窜还真的会让我头疼,既然他们抱成团想要和我硬碰硬的打一场阵地战,本帅求之不得,让他们得逞一次又如何。“云烨对自己的军队非常的有信心,自己这些年就没有干别的,就是在打造一支火器部队,论到正面的杀伤能力,自己的军队绝对是天下第一。
  
  现在又有了驼城这个最佳的防御工事,就算是面对再多的敌人,云烨也想去试试,看看是敌人的身体强悍,还是自己的火药,火油厉害。
  
  杜如晦眼看着那两千突厥人是如何被轻易消灭掉的,对云烨军队的战力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评价,既然主帅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只能同意,他是被险恶的局面强行留在西域的,既然回不去,不妨就帮着云烨处理一下各种政务,在这方面,云烨拍马都赶不上杜如晦,更何况他最近也被极度想获得承认的无舌拉到地窖里感受了一回神光,老家伙毫无根据的就开始赞同无舌的见解,现在一天要是不在神光里沐浴一会,就全身不舒服。
  
  云烨没在高昌留一兵一卒,只要他敢留下,这些人就会成为牺牲品,重新回来的西域人绝对会对他们施行最残酷的刑罚。
  
  大唐派驻北庭的人员,不管是文官还是暨吏,都冇是能骑马抡刀的家伙,人才难得,云烨把这两千余人全部塞到了驼城上,从现在起,北庭的治所就在驼城上。
  
  杜如晦一夜之间签发了三百余张委任状,都是品级不超过七品的小官,在羁糜州,他和云烨两个人有足够的权利任命官员,俩人不约而同的将最高的品级定在七品,敢分封五品官只有侯君集那样的笨蛋才会做。
  
  热气球从昨晚就被放上了天空,和长安的热气球不同,驼城上的热气球上拴着一根绳子,一直垂下来连接到了一个最大方格上,还有一根铁线从最顶上连接到云烨的那间木头屋子里。如果有警讯,就会有一个竹管顺着铁线滑到地面上,敌人想要突袭驼城除非是在有沙尘暴的天气里,不过按照驼城的条例,这样的天气是不允许行军的。
  
  郭孝恪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倔强的老家伙在发现敌人像他扑来的那一瞬间派出了斥候向四方告警,文书里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援兵这回事。
  
  云烨从他的文书里嗅到了浓浓的死意,两万人守不住吐蕃人,任由吐蕃人长驱直入,这本身就是大罪,如果他的治所不在龟兹而是在于阂他就能和乱石城相呼应,向北防卫吐蕃人,向西防卫突厥人,就算是打不过,被人家突破了,那也是敌人的力量过于强大,自己寡不敌众,将来回到长安,一定不会有人在这件事情说他一个不字。
  
  现在,既然是策略上的失误,他这个主帅就责无旁贷了。
  
  云烨可以不在乎郭孝恪的死活,两万将士跟着他踏进鬼门关是何等的无辜。
  
  驼城踏上了戈壁上,浩浩荡荡,天上的老鹰都远远地躲开,程处默的骑兵不断地在驼城的前后左右奔驰,清剿检查热气球指明的可疑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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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帝王哀

    从日出走到日落,只走出了不到五十里,这是驼城最大的短处,想要救援郭孝恪,这样走下去,需要整整四十天。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明朗了,西域人和突厥人,吐蕃人目的就是想要摧毁大唐,但是在第一时间里,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大唐也不是一味的在防守,程咬金的大军已经迅速的挺进到了大非川,一路上攻城拔寨迅如烈火,九曲岭阵斩吐蕃噶伦金珠,一场大火将鄯城(西宁)烧成了白地,在遇到气疫之后才不得不将大军退到山口,与松赞干布对峙于大非川,尽管松赞干布已经再三的向程咬金说明进攻沙洲的乃是吐蕃大族所为,自己对藏北的部落没有多少控制权,并且派了使者进京,想要说明吐蕃的复杂现状。
  
  皇帝李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关上了和谈的所有门窗:“吐蕃人可以挑起战争,但是,想要停止战争那需要朕的同意!”
  
  李靖的大军已经出了玉门关,在独山岭构筑城寨,已经派斥候前往乱石城准备与许敬宗前后夹击吐蕃的先头部队。
  
  张亮疯狂的在新罗,百济沿海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海军陆战队到处,人畜皆灭,一度沿着汉江侵扰汉州城,新罗女王善德不得不将自己的行宫搬到熊津城。即便如此的危急,善德女王也没有撤会正在和张俭大战的军队,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这一次攻唐失利,等待她的将是如何恐怖的惩罚。
  
  最难缠的就是室韦人和韩鞠人,这些浑身穿着兽皮的野人,挥舞着石斧从山林里嗷嗷叫着冲了出来,他们作战悍勇之极,常年和严酷的生存环境打交道磨练出来了一副钢铁一样的身板,契毖艰难的应对着这些神出鬼没的野人,不得不一次次的重新构筑新的防线。
  
  李二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国内的建设只进行了一小半就不得不匆匆的将自己政策的重心从民事转向军事,说起来非常的轻巧,但是大唐到底荣受了多大的损失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二只要把户部的折子看一遍,他的怒火就旺盛一分,河道,沟渠,道路,水库,城池,桥梁,甚至运河都已经停止了施工,大笔的钱财从这些地方抽回,流向了军工制造以及各种军需品的购买上,他将内府的钱财抽调了三成依然不能满足军需,自古以来打仗就是在打钱粮,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大唐能同时供应五条战线作战而不必穷搜国内。
  
  “债券?”李二终于从一大堆令他烦恼的奏章里发现了一个不同的奏章,翻到第一页看看署名,上面写着狄仁杰的名字,他对这个年轻人非常的有好感,所以在处置待贤坊大火的事件上才对这小子网开一面。
  
  “如今举世攻唐,边疆烽烟四起,国库供应已经日益艰难,我大唐已经到了需要做出变革,臣以为这场战冇争乃是你死我活之争,必将长久的维持下去,我大唐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首先就要保证有足够的国用,如今国内的各路建设已经停止,户部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危急时刻,微臣以为,我大唐民间富庶,朝廷只需要发行一些债券,自然能够渡过这几年的……”
  
  李二从奏折里拿出一张汇票,这张汇票上已经被涂改过了,上面的汇票二字变成了国债二字,汇兑十枚银币的字样换成了三年后汇兑十二枚银币的字样,下面还多了购买人的身份和信息。
  
  李二不断地翻看着这张所谓的债券,最后放在一边叹口气道:“难道朕已经到了要向臣民借钱才能支持国运的地步了吗?”
  
  离开桌案,李二再一次遥望着龙首原上的烽火台,南海现在也有战事了,不过不要紧吧?大帝号在哪里呢,有他坐镇南海,大食人为何还要来搅局?难道朕的大唐也妨碍到了你们不成?
  
  战事不歇,狼烟一日不停,这是典律里的规定,它旨在提醒帝王万万不可忘记自己身处在危难之中。
  
  ”陛下,杨妃娘娘请您去温室散散心,娘娘移栽的一棵香蕉树,今年居然开花了,这是大喜的征兆,杨妃娘娘特意在温室准备了几样酒菜,请陛下共饮一杯。“
  
  断鸿从偏殿走了出来,好不容易看到皇帝闲了下来,赶紧上前禀报。
  
  ”也好,朕这就过去,不过香蕉树开花这不过是平常的事情,谈不到什么样瑞,很久没过去了,饮一杯酒也好,你去请皇后和阴妃一起过来吧。”
  
  皇帝走到哪里,断鸿就跟到那里,沿着太液池吹着徐徐的凉风,见到荷叶绿绿的铺满了荷塘,已经有花苞露出水面,蝴蝶翩翩的在花间飞舞,李二这才发现夏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到来了。
  
  不由得止住脚步,对断鸿说:“国事艰难,朕竟然已经错过了如此多的美好事物,袁守城来信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神仙地,见到了雪龙,见到快要成人的精怪,见到了神威如狱,也见到传说中的巨兽,据他说,道门已经准备在北庭修建神宫,供奉西王母,想要在那里修行,期望有一日能够得道成仙。
  
  呵呵,得道成仙又如何,满地锦绣又如何,朕还不是忙的昏天黑地,不知寒暑,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朕却无暇欣赏,断鸿,等过上几年,你也如同无舌一样去逍遥自在吧,这座皇宫困住朕一个人就够了。“
  
  听到皇帝说的凄惨,断鸿跟着垂泪道:陛下万万不敢这样想,您还有忠诚的将士在外征战,勤劳的大臣在国内牧守,娘娘们各个贤良淑德,陛下更是纬天一宇,威名远播,奴婢不愿意离开陛下身边,伺候陛下到天荒地老才是奴婢的心愿。“
  
  哈哈哈,也就是说说罢了,朕见到夏花绚愕一时心有所感罢了,走,朕去看看杨妃是怎么把香蕉树养出花来的,云家都没这本事!“
  
  李二似乎从来都不缺少雄心壮志,虽然一时之间陷入了低迷,转瞬间就变成了雄霸天下的帝王,举世攻唐带给他的烦恼立刻被他远远地抛诸脑后,杨妃确实很久不见,如果今日时间允许,留宿在她那里也不错,她就是闲的无聊才会摆弄花草,女人闲下来就会生闲事,李二觉得再给她一个孩子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辛月整理完了家里的账簿,也接见了从西域回来的商队管事,听到西域的格局大变,反而没了当初的慌乱,只是执行家法的时候愈加的严格,既然家中的男主人征战在外,辛月就谢绝了一切访客,带着铃铛忙里忙外的操持家务。
  
  夏收就要开始了五月底麦子已经泛黄,稻子也低下了禾穗,关中农事不敢耽搁,一旦大雨来袭,一年的辛苦就会毁于一旦,家里在山地上重的玉米现在正是泛青的时候,总是有苟熊和野猪来毁坏庄稼,老兵们已经抓到十几头野猪了,怎么这东西还是不长记性,今天田里的管事来报,又有一垄玉米被野猪拱倒了。
  
  云寿现在又带着家将去收拾野猪去了,今晚不回了,辛月去老奶奶的房间请过安之后,又去检查了家里所有闺女的闺房,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揍了小丫一顿,再把李佑撵走,两个人面孔红红的钻在闺房里一定没有干好冇事情。
  
  两个蠢货,三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吗?到时候用大马车拉走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万一有了身孕,李佑三年的辛苦就白挨了。
  
  被人家用鸡毛掸子撵出来的李佑呵呵笑着接受老钱的祝贺,指着小丫的绣楼说:”别说出去,丢人啊,被嫂夫人撵出来了,跑的慢了些,脊背上挨了两下,我带来的东西你一会等嫂夫人消了气送到小丫房里,刚才见她被打惨了,又不敢阻拦。
  
  老钱哈哈笑着说:”王爷的佳期好歹也就剩了三个月,夫人这是害怕你们小儿女情浓出了岔子,时间短,眨眨眼也就过去了,小娘子那里老奴自然会照应。“
  
  李佑呵呵笑着出了云家的大门心情极为舒畅,有能为自己着想的长辈是好事,李佑才不在乎多挨两棍子,好多时候这种揍都是自己找的。
  
  看看日头时间还早,看样子今天在云家是混不到吃食了。只好带着随从打马去了书院,今晚就打算在书院安身了。
  
  ”李佑,你弟弟在垒假山,一边流泪一边流汗,不知道垒的是汗山还是泪山,说他流泪他居然不承认,非说是汗水流进眼睛蛰出来的眼泪。“希帕蒂亚抱着一摞子书从教室里走出来就看到了东张西望的李佑。
  
  ”为何?“李佑大为吃惊,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李治也会这么凄惨?
  
  ”听说他在蛊惑李纲先生买北地出产的羊毛的时候出了岔子,被管事发现了,然后李纲先生就说他是一个坏蛋,要他选择,要么把山羊毛退回去重新拿绵羊毛回来,要嘛就去垒假山,结果,你那个财迷弟弟选择垒假山。
  
  他那样缺钱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接济一点,看他吃苦你们不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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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潜流暗生

      “没有的事情,我堂堂晋王怎么会干那种下三滥的事情两只手上绑着布条子的李治矢口否认,故作大方的拍着两只手坐在石头上显得非常豪气。

  “哥哥我在书院苦熬了四年多,比你们谁留在书院的时间都长,这里的先生是个什么性情我会不知道?你是王子也还,白丁也罢,在书院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垒汗山,泪山,这是书院里仅次于开除的严厉惩罚,你以为这些先生就因为看你不顺眼就故意惩罚你?”

  李佑狐疑的围着李治转悠,想想这家伙的斑斑们劣迹,叹口气又说:“你在担心那些敌人突破云中骚扰晋阳?为了多储备一点物资军备你才如此的不择手段的?”

  李治依然板着脸小声的对李佑说:“不管我犯没犯错,我现在都在接受处罚,只要假山垒好,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件事,对错并不重要,四哥,忘了他好吗?”

  李佑不再多说话,而是开始传授他如何绑好手上的布条子,才不会伤手,如何搬石头才不会让自己受伤,如果可能,那些熊猫也能合理的利用一下。

  “就是那头脑袋上有伤疤的,只要你给吃的,它就会帮你搬石头,书院只规定不许用牲畜,也不能找人帮你,熊猫可不是牲畜……”

  于是李佑走了之后,兕子来给哥哥送饭的时候吃惊的发现,一头肥硕的熊猫从远处哼哧哼哧的搬过来一块石头送到李治的身前,然后就张着嘴等吃的,李治把石头放好之后,就会给它的嘴里扔半截新鲜的竹笋,熊猫嘴里嚼着竹笋转过身子接续去远处帮着李治搬石头。

  夏天的笋子不值钱,几个铜板就能买好多,兕子生气的把熊猫揪过来,示意它不许再去搬石头,哥哥是犯了错在接受惩罚·不能取巧的。

  李治坏笑着又抛给熊猫一颗竹笋,那只熊猫立刻就跑着去搬石头了,也不知道这只熊猫出自哪位高人的调教,硬是懂得食物需要通过劳动来换的道理。

  兕子又看见这只熊猫用两只前爪抱着石头·用两只短小的后腿磕磕绊绊的走过来,似乎决心把自己的劳动进行到底。

  李治接过石头,在熊猫的脑袋上拍拍,从自己的食盒里取出一块蛋糕喂给了熊猫,兕子走的路也有点多,小脸红润,可能是在书院里心情好的缘故·少女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些婴儿肥。

  兄妹二人和一只熊猫坐在亭子底下吃饭,李治吃着吃着抛掉手里的筷子说:“小妹,我很想去云中·那里有我的封地和子民,现在云中的局势一日三变,魏征在云中听说也是在艰难的应付蛮族,这些年我殚心竭虑的为晋阳的百姓操持,不知不觉间发现已经和他们结成了一体,张谏之在阳曲和汾州征发了五万民夫准备重新修整云中的长城,尤其是牛皮关,白登山到凉城一线,工程量非常的浩大。

  以前我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做·我大唐有无敌的骑兵,自然能御敌于国门之外,现在发现·无论我们多么的强大,依然不能让所有的人敬畏我们。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招惹谁,但是别人也休想欺辱我!李纲先生真正要惩罚的是我的这个心思,他想通过垒假山这种最艰苦的体罚要我放弃,他老人家认为我不够合格,我确实没有足够的体力垒完假山,但是有熊猫帮我,我一定会完成的。”

  “九哥·你也要走了吗?”兕子泫然欲泣,拉着李治的衣角如同幼儿时期一般无二。

  “九哥长大了·该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兕子,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地治病,把身体养的壮壮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骑马,咱们李家的人不会骑马可不成。“

  说着又不放心的对兕子说:”你要是不喜欢住在皇宫里,就住到玉山行宫里去,离瀑布远点,到了晚上能吵死人,只有尉迟恭才喜欢住在那里听噪音。观澜台就非常不错,春天有花,夏天有雾,秋天有斑斓的红叶,冬天有皑皑的白雪,你本来就喜欢清静,看看书,弹弹琴,好好地在那里修养,等我从云中回来,说不定就能见到你的驸马,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会把你许配给怎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很好奇。

  李治的一番话说的兕子俏脸飞红,举起小拳头在李治的肩膀上捶打几下,活动的稍微剧烈一点,就有些气喘。李治赶紧帮妹子捋后背,好让她喘的均匀一些。

  兕子脸上的笑容没了幽幽的说:”我不嫁人,我就陪着父皇母后。“!”主要是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能让我家小妹佩服的男子汉,不嫁就不嫁。“李治笑着安慰妹子,孙思邈早就说过,兕子的体质不宜婚嫁,这是李治心头的一道伤痕。

  兕子提着篮子在侍女的陪同下回了女子书院,李治拍拍那头正在打呼噜的熊猫,准备开工,早点吧假山垒好,老子还要去代州,去云中,会会那些山林里来的野人!

  何邵清空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带着大笔的现金汇票准备去玉门关,对大唐军力最有信心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军人,恰恰就是这群商贾,只有他们才真正的清楚大唐军队的装备有多么可怕,一个真正的关中府兵,他一身的装备价值绝对不会少于一百银币,至于那些精锐,这个价格还要翻倍。这只是铠甲和刀剑,没有将战马还有军中的大型装备算进去。

  更何况关中弟子向来耐苦战,只要没有碰上太过悬殊的战况,一般情况下都能全身而退,百骑破万人的战例在大唐军中文书上屡见不鲜。

  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这是一个重新布置商业布局的好机会,西域虽然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那里有大片的绿洲和雪山,道门准备开发大雪山神宫的消息何邵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购买云烨手里的一个空头权利,就花了一万枚金币,可以想象,集天下道门之力修建的雪山神宫会是如何的奢华,宏伟。

  这些都是钱啊,道门有的是钱,如果把这一笔买卖做成,这辈子注定了就会衣食无忧。

  云烨的书信里说得清楚,这一回道门是下了重注的,谁要是敢阻挠他们修建神宫,下场一定非常的凄惨,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那就一定要从中分一杯羹,雪山顶上就不和老道争了,但是雪山底下修建一座镇子,估计能发大财,满世界的信徒到大雪山朝拜的时候总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更何况不是所有人能有机会上雪山一观的,道门会把这个度把握的非常的好。

  李靖在玉门关,云峥在北庭,还有谁比自己有更好的机会呢?一想到自己又要从新走自己的发家之路,何邵就兴奋的不能自抑,这一回他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一水的胖子,想要继承家业不吃苦那完全是在做梦。

  天山,昆仑山,这都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能将自己的生意做到和神仙相提并论,何邵就觉得自己不枉此生。

  收购战士们的战利品,这是老生意了,带上几个鉴定的行家就能做好,把钱财驿递回老家如今算不得稀奇,何邵的民用网点,已经到达了县这一级,至于繁华的地方,早就到了村寨。

  尤其是关中,军中子弟往家中邮递东西乃是一个很正常的习惯,何邵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手下曾经把四个娇滴滴的美人从发货地一直安全的送到目的地,并且保证路上没有别的男人碰过一个手指头。

  何邵的驼队,马队,车队,热气球队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唯一需要等到的就是大唐军队开始反击,只要开始反击,何邵就会半点都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茫茫的瀚海,跟在大军的背后如同秃鹰一样的捡拾大军不需要的任何残渣剩饭。

  他有这样的经验,老虎吃过东西之后,剩下的总是能让秃鹰吃饱肚子,就像他在热气球运输上做的事情,李泰总希望自己的飞船能像箭一样在空中飞行,长孙无忌总希望自己的热气球能够快速灵活的在天空翱翔。

  何邵不这么想,他认为他的热气球不需要飞的很快,也不需要飞的很高,更不需要有多快,在他看来,能把货物从甲地运到乙地比马车快,比马车省事就行。

  所以在官道上你能看到飞的很低的热气球下面吊着货物,由四五匹马牵着在官道上缓缓地飞行,你也能看到在装的满满当当的船上,顶上还飞着一个热气球,上面也装满了货物,随着大船顺流而下,这东西的好处太多了,过河不需要船,翻山不需要换车马,方便极了。

  李泰把何邵叫到魏王府,狠狠地揍了一顿,认为这样做实在是太丢人,长孙无忌也对何邵的做法一笑置之,半年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何邵的热气球已经占据了货运生意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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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郭平的一天

      龟兹城的大火从突厥联军到来的第一天就没有熄灭过。!

  郭平射出了自己手里的最后一支弩箭,然后就冲到了垛堞口,用一把叉子奋力的将敌人的梯子推翻,气都没机会多喘一口,就捡起来盾牌,立在这个缺口上,上面的立刻传来叮当不绝的响声。背靠着盾牌蹲好,从怀里掏出一个饭团子塞嘴里,从早上到下午,自己一口东西没吃,这个饭团子都已经馊了。

  满天都是大石头,这是突厥人的投石车,自从城上八牛弩的弩矢用尽之后这个东西就能靠近城垣了,突厥人的投石车不大,投掷的石头也不大,也就人头大小,可是数量很多,躲是没办法躲了,龟兹的城墙又不是关内的城墙有藏兵洞,这里的城墙就是一道两丈高的土墙。

  能不能被石头砸到那得看运气,石头的运气就不好,连续被两块石头砸到,胸骨已经露出来了,半个脑袋也消失不见了。只有手脚还能无意识的抽动几下。

  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做石头!

  郭平的运气很好,离他最近的一个石头也足足有一丈远,石头雨不下了,城外响起了牛角号,三短一长,这是突厥人撤退的号角,郭平将蜷缩起来的双腿仲直,转过头从盾牌的缝隙里看着突厥人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他看看倒在城头的胡人,发现他们穿着白袍子,这就不是突厥人,该是昭武九姓的人才对,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有心思割下脑袋或者耳朵去报军功,随着时间的延长,谁都没有兴趣做这件事了,这时候能喝一口清水,吃完面条就算是最大的享受了。

  城头响起了校尉的呼喝声:“第一队整队,第二队整队,第三队整队·报数嘴巴被打坏说不了话的旁边的帮着报数。”

  郭平竖起耳朵倾听,三个百人队在数到六十一的时候就没了动静,昨天还有一百七十三人,今天战损了整整一百一十二人。

  生死平常事而!郭平很想这样说一句·当初自己进入军伍的时候老兵就是这么说的,当时老兵没有说的慷慨激昂,只是说的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说我已经吃过饭了一样的平淡。

  石头的尸体被辅兵们拖了下去,他身上的甲胄被解了下来,一个辅兵将石头的甲胄穿在自己的身上,顺便拿过石头的横刀和长矛就坐在郭平的身边。

  辅兵从革囊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生西瓜递给了郭平笑着说:”我在城里征用那些胡人的宅子的时候·从花园里发现了西瓜,就是没到时间白茬子,随便吃一点。“

  郭平知道这是新兵的示好方式·昨天的时候石头还答应回到三原以后,请他去渭河边上偷看女人洗澡,那些女人白花花的身子好看极了。

  西瓜淡而无味瓤子就像是破棉絮,好在瓜皮的水份很足,润润嗓子也不错。

  辅兵又偷偷摸摸的塞给了过郭平整整一个基数的弩箭,他一摸弩箭,发现上面的油脂都没有清理干净,二十四枚一尺六分的短弩一支都不少。”从哪拿来的?这东西不是已经限量供应了吗?“”俺在后勤上当差,是俺姐夫给俺找的差事·现在俺姐夫被将军调到了城北,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弩箭都是他留给俺的·弩箭俺用不来,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郭平点点头,低下头撕下一块麻布开始擦拭这些弩箭上的油脂·他刚刚发过誓了,再也不会问那些新来的士兵的名字,问一个,死一个,不吉利。

  星星出来了,远处的突厥人并没有离开,看着城外星星点点的篝火似乎一直要接到天边·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少敌人,最开始进攻的人是吐谷浑人·这些人很好对付,只要杀掉为首的将领,他们就会溃散。

  接着上来的是薛延陀人,他们的身体都很强壮,光着上身就冲了上来,胸口全是连片的黑毛,这些家伙的脖子很粗,锋利的横刀都不能一刀将他们的头颅卸下来,反而有可能卡住刀锋,自己的队正就是这么死的,那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兵,就这么停顿了一下,就被薛延陀士兵的连枷打碎了脑壳,郭平认为,杀这些家伙最好的武器就是投枪,身子粗壮目标大,投枪一尺多长的枪头很容易刺穿他们的身体,就算是他们穿着皮甲也是一样。

  昭武九姓的弯刀很厉害,今天大半的人都是死在弯刀之下的,伤口都在铠甲掩护不了的关节和咽喉上,对付他们最好使用这样的短弩,如果是淬了毒的短箭最好,只是大帅不允许自己的部下用毒,不像北庭的邢些`,他们就能使用毒箭,这种短弩的箭就算是遗失也不打絮胡人又没有这样的东西,弩箭比他们骑弓用的箭要整整的短上一尺,拿到了又如何,难道拿手扔过来?

  今天的粮食供应还是只有米汤,郭平理解将军的苦衷,北庭的援军过来至少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大家需要节省粮食,才能撑过这一个多月。

  听说北庭的云帅和郭帅不和,他们一个看一个不顺眼,郭帅认为云帅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年轻人,云帅说郭帅是一个只知道往前冲的老蛮牛。郭帅一怒之下就把状纸递到了陛下的面前,结果郭帅就脱离了云帅的指挥,安西军从来都是独立存在的,没听说会受谁的指挥,这是校尉在开会的时候说的小话,郭平作为新队正听到过。

  跟着郭帅就没有向着云帅说话的道理,哪怕云帅的爵位比郭帅的爵位高,哪怕郭帅带着大家陷在敌人大军的包围中也没有人埋怨过,大帅这几天也在开始巡视城头了,鼓励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北庭军就会开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合起伙来将这些胡人杀光。

  说来奇怪,是个人都知道郭帅已经和云帅撕破了脸皮,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云帅会故意不过来救援,就连军中的厨子都不会这么想,所有人只会掐着指头计算云帅已经走到那里了,毕竟从高昌走到龟兹,足足有一千六百的路,中间还有一片沙漠呢。

  “再熬过三十六天,云帅的大军就会过来,我们就出城杀个痛快!”郭平忽然转过头对旁边打瞌睡的新兵高兴地说了一句。

  早上的时候又是一顿稀粥,不过每人会多两个饭团,要不然一天两顿稀粥好汉也会饿的趴下。郭平迅速的喝完稀粥,吃了一个饭团,将另外一个饭团包好揣进怀里,这是自己的午餐,只要突厥人开始攻城,自己这些人就没有午饭吃了,自己已经在城头上作战七天了,,再坚持三天就会轮换下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过这三天。

  辅兵们忙碌了一晚上,破损的缺口已经用铁丝网拦住了,铁丝网后面还堆积了无数削尖的梁柱,一看就知道是从人家房子上拔下来。

  郭平又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就是他需要带着他的百人队重点防守城墙的拐角处,这个地方很糟糕因为拐角的关系,整个队都被支应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这是要他的一个队当做两个队来使用。

  郭平刚要张嘴说自己只剩下七十一个人了,担负不了这样的重任,但是看到校尉赤红的眼睛,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校尉从自己的箭囊里抽出五支弩箭放在郭平的手里说:”活着给老子抗住!“说完就走了。校尉是世家子,他老子好像是子爵还是男爵来着?郭平分不清楚这两个爵位到底哪个大一些,只知道又一次校尉喝醉了吹牛说大帅见了他爹爹也要拱手喊一声‘亭度”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该死的西域从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变得炙热起来,城墙底下的尸体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变得臭气熏天,为了不至于中了尸毒,郭平需要戴上猪嘴,也只有戴上猪嘴,刺鼻的恶臭才会减少一些,有些胡人的尸体的肚皮涨的非常大,将皮甲都生生的撑开了,郭平转过脑袋不想看到那一幕。

  因为那个肚皮快要爆开了,果然砰的一声巨响之后,花花绿绿的内脏就飞扬的到处都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成群的苍蝇轰的一声飞了起来,几乎遮挡住了郭平探查的视线。

  昨日大帅用箭射出文书告知对方可以收敛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这个时候城上不放箭,这是两军交战的常用办法,一旦起了瘟疫,对两军都没有好处,但是突厥人似乎没有反应,他们根本就没有收敛自己人的意思。

  “娘的,等到仗打完,老子恐怕要泡在香水里才能去掉身上的臭味!”

  突厥人推着投石车缓缓地从远处过来了,后面还有大群的士兵在步行,郭平数了数,足足有上万人,比昨天的五千人多了一倍,看样子今天的日子不好过啊。

  “准备寻找遮挡物,身子不可露在外面,垛堞不可靠,一旦投石机开始打击,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墙根,不能跑,一旦投石结束,就要迅速的站起来作战!听到了没有?”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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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倒计时

    城墙颤抖了起来,这是大队骑兵出动的征兆,骑弓的射程不够远,突厥人只能骑着马靠近城墙绕着圈子借助战马的速度将羽箭远远地抛射入城,他们很有默契,对于这种战术驾轻就熟,战马还在奔驰中羽箭就脱离了弓箭,雨点般的砸向城池。
  
  “立盾!”校尉大喊起来,郭平迅速的将大盾立了起来,身边的新兵也学着他的样子立起了大盾。但是这个家伙竟然将盾牌竖的直直的,头上没有遮蔽物,这是在找死。
  
  郭平一脚就踹在新兵的肚子上,这家伙身子一矮,盾牌一下子就倾斜了,密集的箭雨敲打在盾牌上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不断的有闷哼声传了过来,总有些倒霉蛋会被箭雨射到盔甲的缝隙处受伤,郭平看着在箭雨里穿行的校尉羡慕极了,他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甲胄,听说是他父亲在辽东执役的时候云帅赏赐的宝甲,不但轻便,还非常的结实,放下面甲,拿一只手护住眼睛就能在箭雨里穿行而毫发无损。
  
  校尉嘴里不断的喊着话:“撑住盾牌,突厥人没有多少箭,他们都是穷鬼,只要撑过这一波,就轮到我们发威了,奶奶的,和我们大唐比富裕,这是找死。”
  
  校尉说些什么不重要,但是这个时候有人帮你在漫天的箭雨中扶正偏侧的盾牌这就足够了,郭平趁着箭雨稍稍稀疏的空挡,小心地从盾牌缝隙里朝下看,他突然发现,一个光头大汉骑着一匹大马靠近了城池,手上的弓箭似乎特别的粗大,不好他的目标就是校尉。
  
  郭平将大盾背在背上,用力的在城墙上蹬了一下扑在校尉的身上,同一时间他好像觉得自己身后的大盾像是被巨锤敲击了一下,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校尉扶住郭平大吼了一声,手里的强弩闪电般的攒射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保留,弩弓上的三支弩箭全部被他射了出去,顾不上看战果,摇着郭平的脖子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刚才郭平的一口血全部喷在了他的肩膀上。
  
  ”校尉,别摇了,再摇我就要被你摇死了。“郭平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话。
  
  校尉愣了一下,接着就抱着郭平在他的盾牌上敲得梆梆响,大盾上赫然插着一支拇指粗的黑羽箭牢牢地钉在盾牌上,用力拔都拔不下来。
  
  ”狗冇日的射雕手,老冇子和他没完!“校尉这才有功夫看城下的那个光头大汉,短短的功夫,那些骑兵已经退下去了,城墙不远的地方倒卧着一匹马,马上却没有人,那个射雕手还是活着被别的骑兵驮走了。
  
  ”火油准备!攻城队上来了!”郭平冲着自己的部下嘶吼了一嗓子,就抛掉大盾,端起一罐子火油就沿着城墙用力的砸了下去,瓦罐磕在城墙上碎裂开来,火油四处飞溅,同一时间几十个这样的罐子同时磕碎在冇城墙上面,十几条火把扔了下去,大火立刻就腾空而起,城墙底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上百个活人在火海里嘶喊挣扎,不一会就悄然无声了。
  
  城上的空气似乎都在燃冇烧,郭平很想扯掉猪嘴畅快的喘几口气,一想到外面浓郁的尸臭加上烤肉的气息,就再也没胆子将猪嘴扒下来。
  
  一个石弹砸在垛堞上,将红土砌成的垛堞砸的粉碎,狗冇日的投石机又上来了,死死地贴在滚烫的矮墙根,郭平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外面的大火依旧不熄,火油早就该烧完了,现在燃冇烧的只会是人油,闭上眼睛感受着石弹轰击下的城池,总感觉在下一刻,这片城墙就会坍塌。
  
  战场上不该闭眼睛的,再危险也不能闭眼睛,郭平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就赶快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城门口竟然聚集了好多自家的骑兵,他们身上似乎还绑着火油桶,这要去烧掉突厥人的投石机?早该这么做了!
  
  这是在投石机做准备的间隙集结的队伍,过一会开始扔石头的时候,会将这支骑兵彻底摧毁的,郭平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城门一打开,这些骑兵就冲了出去,他们的弩箭很多,一出城就有一片箭雨飞了出去,突厥人在城外游弋的骑兵,也迅速的迎了上来,两队骑兵相遇就像两拨相撞的波浪,溅出无数的水花,不过这里溅出来的只会是鲜血。
  
  骑兵的速度很快,长枪扎完人之后就会随手抛弃,这时候上场的只会是横刀,横刀几乎用不着挥舞,只要横在手上就能划开突厥人的皮甲,最后再给他们的身体留下一道非常长的伤口。
  
  大唐的骑兵都有一副非常好的鞍鞯,马镫的长短也非常的合适双腿借力,所以每回骑兵相撞,占便宜的都是大唐骑兵。
  
  穿透了敌阵之后他们并不恋战,开始追杀操持投石机的突厥人,顺便把火油罐子砸碎在投石机上,点着火之后就快跑,大队的突厥骑兵已经包抄了过来。
  
  自己的投石机终于发威了,郭平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过去的砖石瓦块,眼泪差点掉下来,有这东西早点用啊,老冇子的部下都快死光了才拿出来。
  
  突厥人的投石机在熊熊的燃冇烧,轮到大唐的投石机发威了,突厥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偷袭得手的大唐骑兵钻进城池,自己站立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无奈的射着箭,想要多留下一些人。
  
  头顶的太阳已经走正了,暴烈的阳光直直的射了下来,没处躲,没处藏,墙下的尸体还在燃冇烧,这样也好,烧掉之后至少就没有那股子臭味了。
  
  风从南面吹了过来,郭平卸掉猪嘴,猛猛的吸了两口空气,这才感觉自己的肺在隐隐的作痛,将大盾架在脑袋上好歹能遮点阴凉,刚才数了一下,自己的人手又折损了三个,两个中箭,一个中石头的,中箭的已经被抬下去疗伤了,中了石头的被辅兵抬走了,估计拿去烧了。
  
  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趁着饭团子还能吃,郭平三两口吃掉了,校尉疲惫的钻了进来,坐在郭平的身边说:“娘的,这身盔甲牢靠是牢靠啊,就是不适合在这里穿,你摸摸我身上,都他娘的能烙饼了。”
  
  郭平掏出水囊从校尉的头顶浇了下去,校尉摇摇脑袋上的水,喘了口气说:“我本来该在岭南水师执役的,算是接替我老冇子的班,谁知道我从小就怕水,我爹把我扔进水塘里想让我学会游水,结果差点淹死,从那以后他老人家就绝了送我去岭南水师的念头,把我送到沙漠里,说这里没水,说不定能活的长久,我弟弟代替我去了水师,听说现在混得不错,过两年就能当舰长。”
  
  郭平摇头道:“什么人什么命,我家的老头子比你家的还狠,我已经考上了玉山书院,想做文官,老头子硬是不让我去,非要我来军中,否则,我这会该在玉山书院里逗熊猫玩。”
  
  校尉一轱辘爬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郭平说:“你老冇子的脑袋被门夹了?”说完这句话觉得不合适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爹是怎么想的,玉山书院是谁都能进去的?怎么就白白放弃了?当大头兵很好玩吗?”
  
  郭平摇着头说:“他老人家说我们郭家深受皇恩,需要尽心竭力的报答皇恩,冇他老人家就是从大头兵做起的,作为大头兵的儿子,我也只能当一个大头兵。”
  
  校尉挠挠头,忽然小声问郭平:“你老冇子不会就是大帅吧?”
  
  郭平苦笑一声不言语了,想起自己在家里的绝食抗争,想起母亲哭泣着哀求老爹让自己去玉山书院读书,再想起老爹掷地有声的回答,心里就充满了苦涩之意。
  
  “我郭家既然已经吃了行伍这碗饭,那就一代代的吃下去,这事没得商量!”
  
  郭平无意识的拍着自己的盔甲道:“他还不准我去别的大帅麾下,我其实很想去云帅的麾下,听说他正在筹建驼城,一旦建成之后就会天下无敌。真的想去看看,反正都是杀敌,用武器杀死还是用手掐死有什么区别么?为什么我们不拿出自己的长处来杀敌呢?
  
  咱们军中的火药也有,干嘛非要到最后才拿出来?人都死光了,要武器还有什么用处?云帅的一句话我就非常的赞成,能将敌人消灭在地平线上就算是最好的将军。
  
  说着话不是因为我怕死,我们郭家就没有怕死的人,我只是受不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战死而我却无能为力。“
  
  郭平的眼圈红了起来,校尉拍着他的肩膀说:”老一辈的人有他们的想法,咱们改变不来,没关系啊,老头子们总要变老致仕的,天下还是我们的,咱们好好混,混到咱们说了算了一天,老头子就是想说道几句,也没了权利,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们就做出一番大事给他们看。“
  
  郭平朝东边瞅了一眼说:”还有三十五天半,我们就能看到驼城到底是怎么个无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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