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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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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三七章  鬼迷心窍

  
      云收雨散,楚欢紧紧搂着媚娘柔软香滑的身子,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身体,这才看着怀中美妙人儿,见到媚娘的腮上布满红晕,艳若桃李,伸手想要去抚摸媚娘的脸颊,媚娘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离,楚欢轻轻一笑,正想说话,却见到媚娘忽然展颜一笑,妩媚娇艳,已经凑近过来,在楚欢的肩膀用力咬了一口。

      楚欢有些吃疼,却也任她咬了,沾着凤汁的指甲在楚欢胸口绕着圈儿,“臭流氓,你害了人家,说吧,要怎样补偿我?”

      楚欢听她声音娇腻,羊脂白玉般的雪白身体就在自己怀中,心下竟是一阵感慨,还没说话,媚娘就已经笑眯眯道:“不管怎么说,我算是得逞了……怎么样,我的手段还算高明吧?连你这堂堂的西关大总督都上了我的当,你可记住,以后你可是我的人了,真正属于我的人,想要逃脱我的手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欢哭笑不得,抱住媚娘,柔声道:“不错,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我逃脱不了你的手心,你也逃脱不了我的手心……!”情到此处,禁不住道:“媚娘,你终于是我的了……!”

      媚娘吃吃一笑,却伸手推在楚欢胸口,道:“快起来……!”

      “怎么了?”楚欢抱着媚娘丰软香暖的娇躯不舍松手,媚娘已经娇嗔道:“快起来换一场被单,上面……上面都是汗,你睡在上面,会着凉的……!”

      楚欢却也是觉得这床单上湿漉漉的,很有些不舒服,方才一番折腾,虽然是冬夜,可是两人身上都是火热,汗如雨下,汗水都打湿了床单,当下掀开被子,一阵寒气扑来,不过刚刚经过剧烈的运动,倒也不算十分的寒冷,从床上起来,猛然间看到洁白的床单之上,竟然有一团斑斑落红,当下怔住,不自禁低头看自己的大腿,上面也沾了几丝血迹。

      “看什么看。”媚娘看出楚欢心思,扯过棉袄,动作灵活,先将自己欺霜赛雪的丰满身子裹起来,里面暂不穿衣裳,只是用棉袄裹住娇躯,麻利扯过被单,站在窗边,云鬓散乱,却是小心翼翼将那床单折叠起来,楚欢从未见过她做家务的样子,此时看她折叠床单,似乎十分熟练,大有居家贤妻的架势,她身体向前弓着,楚欢已经凑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腰肢,轻声问道:“你是……!”

      “不用奇怪,我是第一次。”媚娘一边叠床单,一边轻声道:“这里有没有床单可以换?”

      “好像没有。”

      “那没办法,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会儿。”媚娘将床单叠好放在床边,然后如同一条狐狸般溜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楚欢,楚欢笑着摇摇头,上床去,扯过被角,钻了进去,正要从后面抱住媚娘,媚娘却已经扭过身来,面朝楚欢,主动抱住了楚欢的腰,然后舒舒服服地贴在楚欢的怀中,娇嗔道:“好冷,你给人家暖暖身子……!”

      楚欢更是抱紧媚娘,似乎想将媚娘挤进自己的身体,媚娘丰满柔软的胸脯贴在楚欢胸口,被楚欢这样用力,胸脯都被挤的变形,向四面溢出。

      “嘻嘻,你像一个大火炉子,以后用来当做火炉也不错。”媚娘娇声道:“可说好了,你是我的人,以后我要用你做火炉,你不许放开,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楚欢乖乖道。

      媚娘吃吃一笑,“这才乖,以后听话就给你好果子吃,要是不听话,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媚娘,那个……你真的是第一……那个……!”楚欢心下实在有些惊讶,媚娘风骚妩媚,最早认识媚娘的时候,楚欢虽然惊叹媚娘的绝世容颜和性感身段,可是却也觉得媚娘是个轻浮放浪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已经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但是后来与媚娘相处,却感觉媚娘内心并不似她外表那般放荡不羁,其实他同样有着男人骨子里的占有心,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任何男人都想占为己有,楚欢内心深处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一直期盼着,媚娘今生如果真的有一个男人,那只能是自己。

      所以一直以来,他虽然对媚娘是否是处子之身颇有怀疑,但内心深处,却还是希望媚娘白璧无瑕。

      此刻看到媚娘落红,毫无疑问,媚娘是处子之身无疑,这反倒是让楚欢大为吃惊,实在想不到媚娘却是真的将自己的贞操交给了自己。

      媚娘江湖中人,跟随青天王的叛军多年,算是草莽中人,她年纪与楚欢相仿,也有二十五六岁年纪,这个时代,那算是真正的老姑娘,身在草莽,却能洁身自好,实在是难能可贵。

      媚娘在楚欢怀中动了一下,抬起头,嗔道:“怎么了?人家看起来想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是不是不像黄花大闺女?”

      “没有……!”楚欢只怕媚娘生起,忙笑道:“我可没那样说……!”

      “我这不也是逼得……!”媚娘幽幽叹道:“很小的时候,我就随同哥哥混迹市井,后来和哥哥一起练武,行走江湖,走江湖的女人,如果不泼辣点儿,厉害点儿,还不被人欺负死?”随即吃吃一笑,手指在楚欢胸膛画圈子,“不过男女那点事儿,我早就懂了,比谁都明白……!”

      楚欢失笑道:“怪不得方才你……!”

      “我什么?”媚娘白了楚欢一眼,“怪不得我方才那样放浪吗?”

      楚欢暗想媚娘还是媚娘,说话依然是那般的直来直去,直来直去之中,却偏偏带着诱惑性,苦笑道:“没有……!”

      “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媚娘恨恨道:“你之前一定是在想,这个女人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江湖匪类混在一起,一定也不是一个好女人,也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在楚欢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是不是这样?”

      “好啦好啦,不要乱想。”楚欢笑道:“你手上没轻重,也不怕掐伤了我……!”

      “掐伤了才好。”媚娘没好气地道:“你这坏蛋,先前还问我,是不是因为石头才留下来,人家……人家若不是因为你,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冬天这么冷,走在路上,还有沙子打在脸上,才不愿意留在这样的鬼地方……!”

      楚欢抱着媚娘,一只手在媚娘滚圆的翘臀上轻轻抚摸,柔声道:“那是我说错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计较……对了,媚娘,问你一个事情!”

      “石头的事情,不要再问,要不然我真要翻脸!”

      “不是石头……!”楚欢轻笑道:“我问你,刚才……刚才你为什么喊我将军?你喜欢……将军吗?”

      “啊……!”媚娘脸上顿时绯红,又是狠狠掐了楚欢一下,娇嗔道:“没有,我没喊,你诬陷人家,不许胡说……!”

      “可是我分明听到某人刚才喊过,而且喊得还特别带劲……哎哟,别掐我,我不说了……好啊,说你不听话,你掐我,可别怪我反击……!”

      “哎哟,好哥哥,别……好痒,咯咯咯咯……别挠了,好痒……哎哟,人家投降了,人家在也不敢了……!”媚娘娇喘起来,咯咯娇笑。

      片刻之后,楚欢拉起被子,将两人都蒙在被子里,屋内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屋外寒风呼啸,被子很快就高高隆起,波浪般翻滚,如同被中有蛇在蠕动,除了阵阵坏笑之外,很快就从里面传来勾魂般的媚叫声,又过了片刻,大床剧烈地晃动起来,被子也被踢开了一角,一条白生生的美腿露出来,在床面上蹭了几下,又陡然缩了回去,很快,美腿又伸出来,几根小巧秀气的脚趾在痉挛着,被中传出媚到骨子里的声音:“不要了……呜呜,停下……!”

      便在此时,一个喊声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院子外:“楚督,楚督,你在这里吗?”那声音很大,夜里寒风呼啸,声音太小,根本传不过来。

      床上剧烈的动作立时停止,被子掀开一截,楚欢满头大汗探出头来,身下婉转承欢的媚娘脸颊桃红,娇声喘着气,喘息道:“有人……外面有人来了,不许再闹……!”

      楚欢正在兴奋之时,听到外面那声音是祁宏的声音,心里老大不痛快,也不回答,重新蒙到被子里,“别管他们,没我吩咐,谁也不敢进院子……!”媚娘捂着嘴,不敢叫的大声,那压抑却娇媚的媚叫从指间似有若无地断断续续发出来,声音发颤:“你……你不是好官,正事不办……唔……昏官,昏官……!”

      祁宏在外面喊了十来声,便即没有声音,楚欢又折腾了十来分钟,在媚娘发颤的娇吟中,一切很快便都静止下来。

      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个急促的喘息声交错而起,片刻之后,媚娘才绵软无力道:“这么晚叫你,是不是……是不是有急事?”见到楚欢额头都是汗,伸手帮着楚欢擦拭了一下,楚欢软软靠在媚娘身边躺下,道:“天大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

      媚娘吃吃一笑,侧身躺着,一条粉嫩玉璧撑着脸颊,盯着楚欢看,楚欢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有花倒好了。”媚娘幽幽叹道:“人家只是好奇怪,你长得这么丑,人家为何会鬼迷心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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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三八章  龙舍利之佛宗天龙

  
      楚欢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道:“我很丑吗?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否则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也不会看上我……我一都以为,你是贪图我的美色,所以才百般勾引我……!”

      “呸!”媚娘啐了一口,“不怕丑。你总督府里不是有很多镜子吗?莫非你从不照镜子?”

      “一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照。”楚欢叹道:“现在就很少了。”

      媚娘咯咯娇笑起来,酥胸颤动,波涛汹涌,白花花的耀眼,“是不是知道自己长得丑,所以不敢再看镜子了?”

      “不是。”楚欢道:“以前每天看镜子,都会被自己的长相惊呆,那么英俊,那么潇洒……!”

      媚娘吃吃娇笑,伸手拍在楚欢胸膛,娇嗔道:“没见过你这样不害臊的……!”楚欢顺手握住她那白玉般的小手,轻叹道:“媚娘,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就要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等回头你在府里选一处院子,我让人好生收拾一下,需要什么,我们采买……!”

      “让我选院子?”媚娘美眸流转,凑到楚欢耳边,腻声道:“那你们的东院会不会让给我?”

      楚欢一怔,动员就是主院,豪门大户,也一直都是正妻居住在东院,媚娘这般说,楚欢倒是有些吃惊,媚娘却已经咬住楚欢耳垂,娇声道:“怎么了?吓着了?嘻嘻,逗你玩的,不要害怕,本姑娘……!”忽然想到,自己已经被楚欢破了身子,那就不是黄花闺女,“本姑娘”的称呼已经不适合,改口道:“人家才不在乎什么东院西院,反正你是我的就好,以后你要随传随到,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楚欢叹道:“随传随到?这要是一天到晚和你在一起,只怕用不了几天就没了性命。”

      “为什么?”媚娘好奇道。

      楚欢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句,媚娘脸颊羞红,咬着红唇,恨声道:“你这个混蛋,有本事……有本事从今以后不要碰我,我才不稀罕你呢……!”

      楚欢顺手将她搂到怀中,媚娘脸颊贴着她胸膛,一阵沉寂之后,媚娘忽然道:“其实今晚我到你书房,确实是想找到那块石头……!”

      楚欢听她这般说,淡淡一笑,问道:“你当真以为石头在我身上?”

      “你可别骗我,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石头。”媚娘轻声道:“只是找寻石头,并不是为了青天王,我也没有想过再回到青天王身边。”

      “哦?”

      “我告诉过你,青天王性情大变,他曾经对我们十分信任,凡事都会和我们商量。”媚娘玉手在楚欢胸膛轻轻抚摸,她的手柔软而温暖,便是楚欢也感觉那小手摸在身上很是舒服,“但是现在的青天王,唯我独尊,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的秀眉微微蹙起,神情颇显黯然:“以前他喜欢和我们一起饮酒,还经常和白象斗酒,但是……现在却再也不会……!”

      楚欢若有所思,却并没有说话。

      “我以前跟着青天王,一来是我随着大哥,二来是白象对我们很关护,将我当做他的亲妹妹看待……而且青天王侠肝义胆,很讲义气,所以我才随着他们一起。”媚娘苦笑道:“你在西梁的时候和我说过,就算推翻秦国,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也依然会有贪官污吏,也依然会有穷苦百姓,只是金銮殿上换了一拨人而已……!”

      楚欢道:“国家要兴盛,百姓要安居乐业,天下要太平,并不是换上一拨人可以解决,而是要从制度上进行改革……媚娘,跟随青天王一起起兵的,大都是穷苦百姓,他们一开始造反的目的,只是因为不想再挨饿受冻,只是为了最简单的需求,他们本身,并不具备治理国家的才能,等到他们真的推翻了秦朝,建立新的国家,你觉得他们会比现在的秦国官员做得更好?我看未必吧……!”

      “对于国家大事,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媚娘轻笑道:“大哥已经不在了,白象也已经去了,青天王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青天王,河北已经没有我留恋的地方,你当真以为我会愚忠,混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替青天王找寻那块石头?”

      楚欢皱眉道:“既然你不再想着回到河北,那块石头对你又有何用处?”

      媚娘沉吟片刻,才道:“其实那不叫石头,它有名字的,叫做龙舍利……!”

      楚欢一怔,失声道:“龙舍利?”

      “不错。”媚娘轻声道:“我第一次听到龙舍利的名字,是从戍搏迦大师的口中……!”

      楚欢豁然坐起身来,“媚娘,你说戍搏迦告诉你,那石头叫做龙舍利?”

      媚娘娇媚一笑,道:“我就说了,你一定知道那石头,否则绝不会这么在意。”

      “先不说其他的,你当真知道它的名字?”

      媚娘微点螓首,拉过被子,挡住自己丰满雪白的胸脯,“我跟随戍搏迦大师养伤的时候,戍搏迦大师每日里都会给我讲一些佛宗的故事,讲了多少,我都记不得了,只是在他口中,佛宗广袤,佛法无边,神通广大,我当时就问他,既然佛宗那么厉害,为什么中原的佛宗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大秦,反倒是道宗昌盛,佛宗已经衰弱的毫无影响力……!”

      “戍搏迦大师怎么说?”

      “他说那是因为魔法猖獗,佛宗子弟本身也出现了差错,这才导致了佛宗百年难见的大浩劫。”媚娘轻声道:“佛法受到空前浩劫,直到如今,也是元气大伤……那时我就问他,如果佛法这样就容易被魔法击垮,是否说明佛法本身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楚欢道:“你这般问他,戍搏迦一定很生气?”

      “没有。”媚娘摇头道:“戍搏迦反而笑着说道,万事万法,本就有盛衰,许多事情,衰而亡,但是有一些东西,却是衰而不灭,佛法便是如此,他又说了一大堆话,我也不大懂,也没有记下来,只是他最后说,佛法从来都不会灭,邪魔被破之时,佛宗就会重新昌盛,佛法如今还在衰弱,只因为佛宗的天龙还没有出现,等到天龙出现,邪魔就会烟消云散……!”

      “天龙?”楚欢奇道:“什么天龙?”

      “我也不知道。”媚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尚说话从来都是前言不搭后语,有一句没一句,故作高深,好多话明明可以说得清楚,非要故弄玄虚,让人听不明白,和他说话,总是吃力的紧,难得听懂几句……不过我问他,那天龙什么时候可以出现,他说要等到龙舍利出现,龙舍利出现的时候,就是天龙重生的时候!”

      楚欢心中已经确定,媚娘这番话,绝不是假话,他可以从她的眼神看出来,而且刚与媚娘云雨之欢,这种时候,媚娘便算再狡猾,也不会对刚刚自己刚刚献出贞操的爱郎撤下如此弥天大谎,所以他有九分确定,那块石头,真正的名字应该就是龙舍利。

      他与石头接触的很早,几年前,就从黛儿身上得到了第一块石头,此后又连续看到了轩辕绍的白色石头,齐王送给凌霜的绿色石头,以及西昌黑衣国相辛归元的青色石头。

      如今已经出现了四块石头,据说剩下的两块石头,一块可能在已经死去的风寒笑手中,而另一块,应该在皇帝陛下手中。

      辛归元信誓旦旦说过,这石头总共有六块,叫做佛玉,是西方大心宗送给西昌王的礼物,西昌王皈依大心宗,而对大心宗信徒来说,他们最高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肉身死去之后,其肉身进入一个叫做佛窟的地方,而所谓的六块佛玉,就是进入佛窟的通行证。

      辛归元提到佛窟,而媚娘前番也提到过,戍搏迦对她说起过要将鬼大师的遗体送往佛窟,那么应该可以断定,所谓的佛窟,应该是存在的。

      但是媚娘所说的龙舍利,与黑衣神相辛归元所说的佛玉,那就完全不同,一个叫做佛玉,一个叫做龙舍利,而且佛玉的作用是进入佛窟的通行证,龙舍利却是能够让天龙重生,作用完全不相同,楚欢心下生疑,却是想着,难道辛归元所说的石头,和媚娘所说的石头并不是一回事。

      “媚娘,戍搏迦所说的龙舍利,你看过样子?”楚欢微皱眉头,“你又怎知道青天王让你找寻的石头,就是戍搏迦所说的龙舍利?”

      媚娘眼睛眨了眨,忽然伸出雪嫩的手臂,将自己的棉袄拉过来,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取出一个很小巧的锦囊,递给楚欢,楚欢好奇接过,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白纱,抽出白纱,灯火之下,见到上面画着一样东西,看到上面的图案,楚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千真万确,这上面所画的,正是楚欢从黛儿手中得到的那块红色石头,白纱上面的图案,不但形状和那红色是一摸一样,就连颜色也已经涂上红颜色,而且上面还用细线划出一条条细密的纹路,楚欢记得清楚,几块石头之上,无一不是上面都有经脉一样的奇怪线条,可以确定,这上面的图案,绝对是自己藏起来的那块红色石。

      “这就是其中一个龙舍利。”媚娘轻笑道:“青天王当时派我们前来西北找寻这枚龙舍利,告诉我们,这是一块对秦国运数存在影响的石头,本来是在西唐天宝大将军林庆元手中,林庆元死后,他怀疑这块石头就在林黛儿手中,而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林黛儿就在你身边,所以这才派我们前来西北,想办法弄到这块红色的龙舍利……他拿出这图案的时候,我当时也吃了一惊,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瞧见过这龙舍利的图案,只是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这就是龙舍利,他想用我们作为工具,替他找寻这块龙舍利,还欺骗我们说这是石头,只是我不明白,青天王为何对龙舍利如此感兴趣,戍搏迦说过,龙舍利是为了天龙重生,青天王难道也知道佛宗天龙?”

      “佛宗天龙?青天王……辛归元……!”楚欢紧皱眉头,若有所思,脑中片段连续闪动,很快,就问媚娘,“你在戍搏迦身边,见过龙舍利?”

      媚娘点头道:“戍搏迦说起龙舍利,我纠缠着追问他到底什么是龙舍利,他一直不说,他每天都要运功为我疗伤,清除体内毒素,那时候我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清除完,所以……所以我就说,他要是不告诉我龙舍利到底是什么,我就不让他疗伤!”

      楚欢一怔,随即苦笑道:“你这傻瓜,当真好大脾气,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媚娘妩媚一笑,道:“戍搏迦心肠倒是好的,也算是个真正的出家之人,被我缠的不过,就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告诉我说,那就是龙舍利,还说龙舍利有六块,等到龙舍利出现,佛宗天龙重生,便是佛法光耀人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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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三九章  女客

  
      楚欢听媚娘说的玄乎,虽然相信石头名称叫做龙舍利,但是所谓龙舍利显身,天龙便即重生这样的谶语,却让楚欢将信将疑。

      媚娘是何等聪慧的女人,瞧见楚欢神色,立刻掐着楚欢大腿,作势要用力,“你不相信我说的?”

      “不是。”楚欢摇头道:“只是戍搏迦说的这句话,我有些想不通。媚娘,他说有六块龙舍利,这或许是真的,可是佛宗天龙又是什么?为何龙舍利显身,天龙便会重生?他说天龙重生,佛宗就会光耀人间,那天龙到底有何等样的威力,竟有如此厉害?天龙……到底是什么?”

      楚欢毕竟不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于翱翔九天的神龙,那是神话故事中的传说,暗想如果真的存在什么佛宗天龙,只能是一种比喻而已。

      媚娘摇头道:“人家也不知道……戍搏迦那木讷和尚,后来我问他什么是天龙,他打死也不说……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很好奇。”

      “哦?”

      “等青天王拿出图案,派我们来寻找龙舍利,我当时就好生奇怪,为何青天王要找寻龙舍利?”媚娘轻声道:“我知道你手中一定有一块龙舍利,你又偏偏不给人家看,人家心里好奇,所以才往你书房里来,想找寻龙舍利,瞧瞧那龙舍利到底有什么门道……!”

      楚欢抱住媚娘光滑细腻的腰肢,似笑非笑道:“当真就是想看看龙舍利?”

      “人家不会骗你的。”媚娘睫毛闪动,娇滴滴腻声道:“好哥哥,你告诉我,你手上是不是有龙舍利?”

      楚欢叹道:“我也想有,可惜……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媚娘盯着楚欢眼睛,似笑非笑。

      “真没有。”

      媚娘红唇一撅,“哼,不说就不说,人家也不稀罕。”从楚欢怀中挣扎开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楚欢,微微蜷缩,挺翘臀儿微微拱起。

      楚欢侧过身,从后面抱住,小腹贴住了媚娘丰腴圆润的臀儿,光滑如玉璧,凑到媚娘耳畔,轻声道:“没有龙舍利,倒有一条神龙,想不想看?”

      “啊?”媚娘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轻骂道:“臭流氓……!”感觉臀儿中间已经火热,急忙扭动腰肢,“不行了……你已经要了人家两次,不给你了……噢,坏蛋……!”娇吟声中,却主动让臀儿往后拱起,迎合楚欢的进入,片刻间,室内又是一片春情盎然。

      媚娘翘臀饱满如圆月,弹性如棉,却偏偏又光滑如瓷器,随着撞击,臀浪翻滚,媚叫如春。

      一夜春风无度,等到天亮时分,楚欢醒过来,竟发现媚娘已经不在身边,翻身坐起,四下里寂然无声,往床头看去,沾有落花的床单已经不见,掀开被子,见到自己赤身裸体,床上并没有铺床单,这才确定昨夜并非做梦。

      他起身来,披上衣裳,走到窗边,瞧见外面白雪纷飞,盯着院中那光秃秃的大树,回味着媚娘的妩媚风情,心情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时间竟是不得平静,一想到那狐媚子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妩媚动人的模样,楚欢的胸口就像挂了钩子一样,钓着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悠悠荡荡。

      他知道媚娘当然不是离开了总督府,或许是担心早上被人瞧见,所以偷偷离开。

      昨夜在媚娘身上折腾了大半个夜晚,固然将媚娘折腾的绵软无力,楚欢却也觉得自己身上的体力有些匮乏,这一觉还没能补过来,想着先去吃点东西,穿上衣裳,收拾了一下,刚刚走出书院大门,就见书院外竟是站着一名总督府护卫,看到楚欢,忙道:“楚督,你可出来了。”

      楚欢见漫天白雪,这护卫站在雪中,身上都已经沾满白雪,奇道:“这么大雪,站在这里做什么?”

      “楚督,是祁统领让小的在这里等候。”护卫忙道:“昨夜祁统领在府里到处找寻楚督,一直都没能寻到,只是瞧见这书房里灯火亮着,也不知道楚督是否在里面,喊了一阵,楚督没有答应,只以为楚督睡着或者不在,楚督有令,咱们也不能进去找寻,所以天还没亮,祁统领派小的在这里候着,若是楚督从这里出来,便即禀报。”

      楚欢立时想起,昨天正与媚娘巫山云雨的时候,听到祁宏在外面喊叫,只是当时也顾不得这些,问道:“一早等在这里,要禀报什么?”

      “楚督,昨天半夜,有人忽然登府要见楚督。”护卫答道,“祁统领好像认的那人,立时派我们找寻楚督……!”

      “哦?”楚欢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却原来只是有人要找寻自己,问道:“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不过……是个女人……!”

      “女人?”楚欢一怔,微皱眉头,想了一想,倒也想不通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要找自己,问道:“人在哪里?”

      “本来一直在大厅等候,后半夜一直找不到楚督,祁统领安排她到了西边暖厅,现在应该还在那里等候。”

      “等了一夜?”楚欢有些惊讶,随即道:“这样吧,你先下去,让厨房准备一些早点,送到暖厅,多准备一些,我现在去暖厅见她。”

      西边暖厅生着炭火,外面虽然很冷,但是厅里倒是十分暖和。

      厅内有一张软榻,一名身着粗布的姑娘斜倚在软榻上,似乎已经睡着,脸上带着疲惫之色,当楚欢进来之时,姑娘兀自在沉睡之中,楚欢背负双手,凑近看了一眼,看到那张面孔,不由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夜的,竟然是西北军大将军甘侯的妹妹甘玉娇。

      他从三十六坞堡回来时间并不长,对甘玉娇的印象还是很深,只是实在想不通,甘玉娇为何会来到这里。

      身后跟着祁宏,压低声音道:“楚督,昨晚玉娇姑娘突然过来,单人匹马,看上去赶路赶的很急,到了府门前,就要冲进来,被外面的兄弟拦住,卑职得到禀报,急忙去看,才发现是玉娇姑娘,急忙将她带进了府里。她只说要马上见你,有急事商量,卑职只能在府里找寻,一直没能找到楚督,玉娇姑娘先是在大厅那边等候,卑职瞧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没有吃东西,所以给她弄了些吃的,可是她一直等着您,连东西也没有吃一口,后半夜卑职见她十分困倦,便带她来了这里……!”

      楚欢点点头,轻声道:“看她很疲倦,先让她歇息片刻,我已经让人安排早点,等她醒来,再吃一些吧。”

      “楚督,卑职只是很奇怪,玉娇姑娘怎么会突然来朔泉?”祁宏皱眉道:“她看上去路上赶得很紧,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如此着急?”

      “我也不知道。”楚欢摇了摇头,神情微显凝重,“不过应该不会是过来找麻烦的,单人独马,怎么感觉像是逃犯一样……!”

      “逃犯?”祁宏一怔,随即轻笑道:“楚督,她哥哥可是西北军大将军,连甘侯对她都有几分畏惧,她怎么会是逃犯……!”

      “谁是逃犯?”祁宏正与楚欢窃窃私语,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们说谁?”

      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瞧见甘玉娇已经坐起身来,双眉微蹙,正盯着两人,楚欢和祁宏对视一眼,楚欢很快就堆起笑脸,拱手笑道:“玉娇姑娘,你可醒了,是我们吵醒你的吧?真是对不住。哦,没说什么,就是最近我们这边正在追寻几名逃犯,我让祁宏吩咐下去,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抓捕归案……!”

      “原来总督府的护卫也负责抓捕逃犯?”甘玉娇没有丝毫微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盯着楚欢,皱眉问道:“楚……楚大人,你昨晚不在总督府?”

      “哦,是这样的,玉娇姑娘有所不知,最近西关和北山在边界地带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我一直在处理那边的事情,有些繁忙,昨夜……昨夜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姑娘会过来,否则天大的事情,也会置之不理。”楚欢笑容可亲,说话却是小心翼翼:“哦,对了,玉娇姑娘,你还没有吃东西吧?来,快请坐,早点马上就送过来,一路辛苦,无论事情,咱们都不用急,先吃了东西,慢慢说。”

      “楚大人还真是不急。”甘玉娇没好气地道:“大军压境,楚大人淡定自若,这是否就是传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楚欢哈哈大笑,此时送早点的家仆已经过来,将早点摆在了桌子上,如今西关一直存在着粮食困难,就算是总督府,平日里的生活也是十分的节俭,早餐只是两碗稀粥,几个白面馒头,再加上两碟咸菜,那白面馒头就已经算是早点中比较奢华的食物。

      甘玉娇倒也不客气,坐过来,拿过一只馒头,咬了一口,楚欢向祁宏使了个眼色,祁宏退下去之后,楚欢这才微笑道:“玉娇姑娘,你从雁门关过来,可是甘将军派你前来?”

      “如果是他派人,何必派我过来?”甘玉娇咬了一口馒头,拿起筷子,夹了咸菜,看上去倒确实有些饥饿,“楚大人,肖焕章的军队,是不是快要打过来了?”

      楚欢微笑道:“玉娇姑娘对这边的事情如此清楚?”

      “就是聋子也能听到。”甘玉娇放下筷子,盯着楚欢,“楚大人,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有人要我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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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四零章  亲事

  
      楚欢张了张嘴,脸上显出错愕之色,但很快就含笑道:“玉娇姑娘要成亲?这可是大好事啊,本督在这里先向你道喜了,哈哈哈……玉娇姑娘英姿飒爽,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如此有福气,竟然取了玉娇姑娘这样的媳妇……!”心头却是感叹,以甘玉娇的性子,只怕很难有人收服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会娶这头母老虎。

      甘玉娇蹙眉道:“你很高兴?”

      楚欢一怔,奇道:“玉娇姑娘即将喜结良缘,难道……本督不该为你和甘将军感到高兴?”

      甘玉娇叹道:“楚大人如果知道是谁和我成亲,只怕就高兴不起来了。”

      “哦?”楚欢有些错愕,心想你成亲与我何干,无论你嫁给谁,只要不是嫁给我,我都是拍手称好,怎会不高兴。

      甘玉娇喝了一口稀粥,这才问道:“楚大人,西关老百姓,都能喝上这样的米粥吗?”

      楚欢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想了一下,神情凝重起来,摇头道:“实不相瞒,如今西关还有一大部分百姓连这样的粥都喝不上。玉娇姑娘想必也知道,西梁人打进来之后,秦国这边根本没有预料到西北军会溃败的那么快,所以许多的百姓和物资根本来不及撤走,大批的物资都被西梁人缴获,特别是西关当时各地的官仓,存量也是被洗劫一空……朝廷后来送来的粮食,不但要救济灾民,还要用作兵粮,更是捉襟见肘,所以造成了西关的大饥荒,无数百姓死在饥饿之中……!”

      甘玉娇双眉紧蹙,也是神情凝重。

      “本督来到西北的时候,应该说是一片狼藉,一半以上的百姓都是流落在其他地方成为了难民,莫说稀粥,就是连野菜也难以吃上。”楚欢苦笑道:“所以在这边本督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能吃上粮食……!”

      “听说今年你们西关的收成很不错,既然如此,老百姓还吃不上饭?”甘玉娇问道。

      楚欢心下好奇,暗想甘玉娇怎么对民生状况有了兴趣,只是她既然动问,倒也不好不答,解释道:“玉娇姑娘可知道增多粥少这句话?不错,今年的收成确实不错,收获了不少粮食,可是西关有多少百姓,玉娇姑娘心里未必清楚。想要老百姓真的都能吃上饭,就要大面积种植粮食,今年的收成,如果都吃了,哪里来的种子?所以今年收获的粮食,按照均田令,按照粮种发放下去,等到开春,立刻种上,只有这样,等到来年,大家才不至于饿死……以目前情况来看,今年依然是非常困难的一年,从上到下,都要勒紧裤腰带,共度难关……!”

      甘玉娇微微点头,问道:“楚大人,老百姓都说均田令实施之后,西关就有了希望,流落在外的难民,因为均田令也都络绎返乡,就连那些落草为寇的流民,因为可以分到田地,所以归乡种田……!”

      “落草为寇的流民,本就是迫不得已,没有了希望,只能铤而走险。”楚欢含笑道:“既然施行了均田令,让他们有田可种,他们当然不会继续造反。玉娇姑娘,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让他吃饱穿暖,他们就心满意足,均田令给了他们希望,有了希望,自然就会一往无前了。”

      “那么西关会一直施行均田令吗?”甘玉娇问道。

      楚欢肃然道:“这话不敢说,但是有一点本督倒可以保证,只要本督在西关一日,均田令就会坚定地实行下去,这是本督治理西关的基础,无可撼动……但是如果本督不在西关,那就不知道后来的官员将会怎样对待均田令了……!”

      “楚大人,其实我很想问,均田令既然对百姓有这么大的好处,为何其他地方不跟着一起施行均田令?”甘玉娇凝视着楚欢,“比如北山道、天山道,甚至是关内?”

      楚欢看着甘玉娇,摇头笑道:“玉娇姑娘,你或许不明白,任何一种政策的变更,固然会让一部分人得到好处,但是却也同时会伤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均田令更是如此,而均田令的实施,虽然得到好处的是大部分人,伤害的是小部分人利益,可是那小部分人,却都是有权有势的,古往今来,国家实行的政策,往往都会先去保证那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在此前提下,才会适当给予大部分人一些利益。”

      甘玉娇道:“换句话说,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吃着山珍海味,而大部分人只能喝他们吃不完的残羹剩饭?”

      楚欢竖起大拇指,道:“玉娇姑娘一点就通,就是这个道理了。咱们就说均田令,如果在北山施行,首先就要检地,大秦各道,乡绅豪贾无数,每家下面都是大片的田产,玉娇姑娘,你当真以为官府对他们的田产一清二楚?这乡绅富贾,又分为两类,一类是在朝廷为官,退了下来,受朝廷的赏赐,不必上缴赋税,另一类虽然上缴赋税,可是他们瞒报田产……西关此番捡地,就发生过实际土地和上报土地相差五倍的情况,瞒报土地,也就等若是逃避赋税……!”

      “逃避赋税难道官府不管?”

      “当然管。”楚欢笑道:“可是怎么管?他们固然会拿出银子来打点官府,而且就算真的去查地,也都是银子打发,没有谁真的去检查,你想啊,一道乡绅,成百上千,打了一个,就是打了一片,官府还要靠这些人帮着治理地方,没有他们的帮忙,官府很难令行禁止……!”

      甘玉娇睁大眼睛,显然之前并不明白这里面的花花道道。

      “所以要检地,首先就有得罪一大批士绅,许多的士绅占有的土地,在官府根本没有登记,是私下里强占的官地和荒地,一旦检地,这些土地必然要收归官有,你说那些士绅能同意?而且这其中,官府的许多官吏就是首当其中,知法犯法,与那些地方乡绅串通一气……!”楚欢摇了摇头,“就算真的收回了官地,按照均田令分发土地,你觉得那些乡绅会满意?以前老百姓都是给乡绅富贾做牛做马,一年到头来,连吃饱肚子都成问题,被那些乡绅富贾压榨,如今老百姓有了自己的土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实耕种,衣食无忧,还用得着受乡绅富贾的乒?乡绅富贾不似以前那样随意摆布百姓,想要干农活,只能花银子雇人……这就比从前要损失许多,他们当然不满意。”

      “原来如此。”甘玉娇显然明白了一些,“你是说其他各道不施行均田令,是官府害怕乡绅反对,所以不敢这样做?”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强占田地的,不但是乡绅豪贾,许多官员自身也是暗中占了土地,一旦调查起来,回过头调查到自己身上,那又如何办?”楚欢淡淡笑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损害了有权有势的人的利益,掌权的人自然不会去做,那均田令自然不可能实行起来。”

      “既然如此,为何你西关可以?”甘玉娇奇道:“你就不怕西关的士绅反对?”

      “如果不是西梁人曾经打到西关,将西关弄得一片狼藉,就凭我一个人,想要在西关施行均田令,那是痴人说梦。”楚欢缓缓道:“说到底,西关有西关特殊的地方,是环境使然,虽然这种环境施行均田令也并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所以我就施行了,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西关肯定有很多人不满,心里很不得想将我碎尸万段,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些人想要兴风作浪,推翻均田令,却也是不容易了。”

      甘玉娇微点螓首,终于问道:“如此说来,等你一走,或者换一个总督,西关均田令就可能废除,老百姓又要重新受苦?”

      楚欢苦笑道:“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玉娇姑娘,边吃边说,粥都凉了,哈哈,你怎么对均田令如此感兴趣,难道玉娇姑娘想到朔泉来,帮着本督一起施行均田令?”

      甘玉娇神情凝重,并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终于道:“楚大人,北山军已经陈兵边界,如果西关被别人打过来,均田令当然就不能实行下去了?”

      “所以本督也已经准备举兵迎敌。”楚欢肃然道:“玉娇姑娘说的不错,西关一旦落到别人手里,均田令很可能半途夭折,所以这样的事情,本督决不能让他发生,无论如何,要保住西关,只有保证了西关的安全,均田令才能继续实行,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甘玉娇叹道:“看来西关的老百姓没有说错,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好官,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清官……百姓的眼睛最是明亮,他们能分出好坏。”

      “玉娇姑娘如此夸赞,倒让本督有些不好意思了。”楚欢爽朗笑道:“快喝粥吧,如果不够,再添一碗过来……!”

      “楚大人,你还没有问我,我要和谁成亲!”甘玉娇终于道。

      楚欢笑道:“能被玉娇姑娘看上的,当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凡夫俗子,玉娇姑娘当然也不会看上的。”

      甘玉娇叹了口气,粉拳却已经握起:“你说错了,要和我成亲的,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恰恰是个纨绔子弟,老娘正眼也瞧不上……!”

      “这就怪了。”楚欢皱眉道:“既然玉娇姑娘瞧不上,为何要与他成亲?”顿了顿,肃然道:“玉娇姑娘看上去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事关终身大事,应该不会这么马虎吧?”

      甘玉娇冷笑道:“我还没有答应,不过有些人却已经暗中做主,想要促成此事……!”

      “玉娇姑娘,冒昧问一句,那人究竟是谁?”不知为何,敏锐的直觉让楚欢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是谁要和姑娘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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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四一章  天使与魔鬼

  
      甘玉娇凝视楚欢,问道:“你可认识朱凌启?”

      “朱凌启?”楚欢一怔,这名字明明很陌生,但是他瞬间就知道什么,眉头锁起,“天山总督是朱凌岳,难道……这朱凌启与朱凌岳有渊源?”

      “朱凌岳有兄弟三人,朱凌启是朱凌岳的三弟,如今在天山吏部司当差。”甘玉娇冷笑道:“朱凌启文不成武不就,军队呆不住,也处理不了政事,被朱凌岳安排在天山吏部司,算是个闲差,平时并不怎么管事情……!”

      楚欢道:“玉娇姑娘,你总不会说,要与你成亲的,就是朱凌启?”

      “就是此人。”甘玉娇淡淡道:“楚大人,你现在是否还能高兴的起来?”

      楚欢心中已经是大吃一惊,但是他喜怒不显于色,脸上兀自保持着镇定,“朱凌启难道还没有婚娶?”

      “朱凌启的年纪并不大。”甘玉娇道:“他是朱凌岳最小的弟弟,今年才二十五岁……本来这个年纪应该娶亲,不过朱凌启却并没有娶亲。”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朱凌岳怎会想到与玉娇姑娘结亲?玉娇姑娘,这门亲事,是否已经板上钉钉?”

      “你们上次去往西北大营,前脚刚走,没过两天,朱凌岳的人就到了。”甘玉娇道:“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是他们倒是带了一些礼品,领头的叫做费清,楚大人可知道?”

      “费清?”楚欢与朱凌岳水火难容,自然对天山的情况有所了解,“费清是天山道礼部司主事,玉娇姑娘,你是说费清被朱凌岳派到了西北大营?”

      甘玉娇点头道:“不错,费清前往,就是按照朱凌岳的意思,向我大哥提亲,要促成朱凌启和我的亲事。”

      楚欢微微点头,问道:“甘将军是什么意思?”

      “我大哥对这门亲事很感兴趣,他收下了费清带来的聘礼……!”甘玉娇神情凝重,“楚大人,这中间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

      楚欢此时终是忍不住眼角抽搐。

      他最担心的事情,并不是北山和天山两路夹攻,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而且西关的一切应对战略,都是将北山和天山考虑了进去。

      让他最担心的,便是甘侯的西北军。

      他猜不透甘侯的心思,不知道大战一开,甘侯是按兵不动,还是会做出某种抉择,在制定战略的时候,并非不想做出应对西北军的策略,实在是以西关的实力,面对北山和天山已经十分吃力,就不必说再分出精力去应对甘侯。

      楚欢心中甚至一直在祈祷,即使甘侯不给西关任何帮助,也希望西北军按兵不动,哪怕是坐山观虎斗也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欢才特意前往西北大营一趟,希望能够与甘侯达成某种默契。

      但是甘玉娇带来的消息,让楚欢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甘侯接受了聘礼,就等若是对朱凌启和甘玉娇的亲事有了赞成之意,明知道西北三雄对峙,甘侯却与朱凌岳联姻,毫无疑问,这自然是一桩政治婚姻,通过这桩婚姻,朱凌岳和甘侯即将达成同盟。

      楚欢很清楚,能够让甘侯靠近过去,朱凌岳当然是给了甘侯拥有足够吸引力的利益,而甘侯偏向朱凌岳,对楚欢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西北三道,却有四大势力,凭心而论,如果在西梁人东侵之前,以西关道当时的势力,即使北山和天山联手,西关道也足以抗衡。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西关道如今依然是西北三道土地面积最大的一道,人口相较于其他两道来说,也占据优势,甚至说军队的战斗力,也强于北山道。

      但是西关道如今的底子实在太过薄弱,无论是粮草,还是军械装备,都是无法和北山道以及天山道相比。

      现如今,甘侯显然是要转向朱凌岳,也就是说,西北四大势力,其中三支,都将矛头指向了楚欢的西关道。

      论起后勤辎重,西关道比不了北山和天山,论起战斗力,比不了西北军和天山军,所以在甘侯转向朱凌岳之后,西关已经是数面受敌,危在旦夕。

      楚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胸口此时甚至有些发闷,似乎空气变得混浊起来,难以透过气。

      “楚大人,现在你高兴不起来了吧?”甘玉娇盯着楚欢眼睛,“这门亲事如果成功,莫说西关道还能不能施行均田令,只怕你楚大人也是性命难保!”

      楚欢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玉娇姑娘,如此大事,你为何会前来告诉我?这本是机密要事,甘将军可知道你前来?”

      “我离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甘玉娇轻声道:“但是我想他迟早能猜到我的下落……!”

      “那么姑娘为何要将这么重大的消息告诉我?”楚欢心中也是大为疑惑,甘侯与朱凌岳结盟,这一定是十分机密的事情,如果甘玉娇不是甘侯的妹妹,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甘侯做出了选择,按照常理,甘玉娇自然是跟随她的兄长共进退,但是甘玉娇却不顾路途遥远,一路奔波,前来朔泉告诉楚欢这个消息,这让楚欢实在有些不解。

      他当然不会以为就因为上次在西北大营见过一面,甘玉娇便会对自己芳心暗许,所以危急时刻,甘玉娇前来报讯。

      甘玉娇前来,必然有其中的缘故。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不讨厌你,但是很讨厌朱凌岳。”甘玉娇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巾帼女子,“而且在我看来,你如果胜了,无论是西北的老百姓还是我们西北军,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楚欢叹道:“多谢姑娘夸奖。”顿了顿,道:“不过朱凌岳曾经是西北的大英雄,在西北很有威望,我来西北时间并不长,姑娘缘何就如此能够断定我能让西北的百姓过得好一些?”

      “当初西梁人打进来的时候,来势凶猛,我随在大哥身边,也一度抵挡不住西梁人的铁骑。”甘玉娇正色道:“当时风将军已经不在,整个西北军一团散沙,就像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曾经五根手指合拢,并成了拳头,西梁人进犯,一拳头打过去,就可以将他们打碎,可是风将军死后,拳头就成了五指,没有风将军那样的人物,西北军就很难再变成拳头。”

      楚欢闻言,微微点头,显然对这番话深表赞同。

      “各自为战的后果,就是全线溃败,一盘散沙……!”甘玉娇眼眸中不无惋惜,“多少曾经出生入死共同进退的兄弟,生生惨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那时候谁都希望有人站出来,能够领着大伙痛击西梁人,我大哥在逆境之中,拼力打了几场胜仗,但是整个战场败多胜少,几场胜仗,也改变不了大局……楚大人,那时候你不在西北,当然没能瞧见,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我们西北军的溃兵,三五成群,都已经没有了战意……!”

      楚欢点头道:“我略有所闻,据说那时候朝廷都没有做好准备,余不屈将军还不曾来到西北,西北形势岌岌可危,是朱凌岳挺身而出,改变了危局。”

      “这话并不假。”甘玉娇道:“就在溃军成群的时候,朱凌岳率领天山禁卫军赶赴到了西关,而且迅速将撤退的西北军重新聚集起来,那时候许多人都以为,朱凌岳能够在危难之中挽救西北,西北军的兵士并不是不想打西梁人,等到有人站出来,自然都愿意反击……许多人都以为是朱凌岳让我们去战,事实上是我们自己想打,却不知道如何去打,朱凌岳号召我们重新集结,我们觉得他说得对,就集结起来,重新构建防线……!”

      “后来呢?”

      “现在许多人都说,朱凌岳当初奋不顾身,救西北于危难之中,身先士卒,这都是骗人的鬼话。”甘玉娇冷笑道:“西北军重新集结,朱凌岳确实也制定出战略,可是每一次和西梁人打起来,冲在前面的,全都是我们西北军的将士,天山禁卫军永远都在我们后面,即使这样,朱凌岳那时候的声望也已经传遍关内关外,所有人都说他是大英雄,在余不屈抵达之前,朝廷甚至将西北的军政大权都交到了朱凌岳的手中……!”

      楚欢并不说话,但是他可以从甘玉娇的语气之中,听出甘玉娇对朱凌岳的不屑和厌恶。

      “朱凌岳让我们西北军在前面做肉盾,他说要为西北军保证后勤供给,所以当时他下令在西北各处整掉粮草物资以及马匹装备,一切物资,都由他来调配,关内运到西北的物资,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当时他从西北征调以及关内调拨过来的物资,不在少数,而且当时西关的马场都还没有沦陷,他手中肯定拥有大批的粮草、装备、马匹等等,可是他再三说这些都是为西北军保证后勤,而我们西北军,只看到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去,却很难见到从后面有物资供应上来。”甘玉娇已经握起拳头,“我承认,如果不是朱凌岳,西北军的溃退部队很难重新集结组成新的防线,或许等不到余不屈过来,西北就有可能沦陷,但是朱凌岳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天下人又有多少人知道?”

      楚欢冷笑道:“姑娘是说,当初他用西北军在前面做挡箭牌,为他争取时间,而他在背后搜刮物资,贪墨朝廷的补给?”

      “他曾是人们口中的大英雄,我本不想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甘玉娇冷冷道:“在那种危难时候,他可以利用我们西北军,不顾我们的死活,我很难相信,当他有朝一日在西北坐大,会真的关系老百姓,更不用说我们西北军了。”

      楚欢心中感叹,朱凌岳曾经一度在人们面前表现出天使的面孔,可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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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一章  真龙天子

  
      玄真道宗在旁赞叹道:“精忠候为了真君道场,煞费苦心。贫道修道多年,从前也听人说起,曾经有天龙显形于天,那一年,正是真君起兵,预示着真龙降世。不过贫道道行不够,还不曾亲眼目睹龙形,今日倒是要一开眼界了。”

      “龙骨在此,确实玄妙,也怪不得当初选址的时候,那些阴阳师都说此处灵气充盈。”冯元破恭恭敬敬,自始至终,身子都是微微弓着,“圣上,据臣所知,这天下间,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那十大洞天,都是真菩萨的道场,按时今日我们所处之地,按照他们的说法,不输于十大洞天,乃是得天独厚供奉大神仙的绝世道场。”

      玄真道宗抚须道:“入殿之时,确实感觉神台清明,没有丝毫世间的浑浊之气……贫道当初云游天下,倒也去过洞天福地,见识过灵光妙境,这天道殿,确实非同小可……圣上,此处令人神台清明,只怕真与那地下龙骨有关,若果真如此,普天之下,倒还真没有一处比这天道殿更适合修道。”

      皇帝笑道:“若果真如此,有龙骨奠基,精忠候功劳巨大,为朕找到了如此修道妙场,朕必当重重有赏。”

      冯元破急忙谢恩,率先进了精钢之门,他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皇帝居中,玄真道宗跟在皇帝后面,三人顺着阶梯,鱼贯而下。

      皇帝顺着冯元破的脚步跟随,而玄真道宗又跟着皇帝的脚步,墙壁两边都是十分的光滑,夜明珠的光芒散发开来,又从光滑的墙壁映射出去,所以道路显得颇为明亮。

      “圣上,往下的阶梯,总共是一百零八阶梯。”冯元破轻声道:“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这龙骨灵气太盛,臣与阴阳师有过商量,只有以天罡地煞之数,才能镇住龙骨灵气,不令灵气从这里飘溢离开。”

      “精忠候也懂得镇气之术?”玄真道宗倒有几分诧异。

      “道宗说笑了。”冯元破呵呵笑道:“我是一介粗人,除了杀猪宰羊,只会为圣上杀人除敌,这镇气之术,一窍不通,是找寻了阴阳师,从他们口中才知道这种法子,这是圣上的道场,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不能让这里的灵气外泄,所以这才修了一百零八阶梯,用来镇龙骨灵气。”

      三人顺着阶梯一路往下,阶梯并非一条线直接往下通,而是绕着圈子,冯元破说这里面设了许多机关,但是乍一看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皇帝很清楚,真正的机关,就是让人看不出来,若是被人轻易看出是机关,那就是最低劣的机关之术了。

      一百零八阶梯,说短不短,说长其实也不算很长,皇帝看上去虽然十分苍老,但是走下这阶梯,倒也并无喘粗气,似乎身体还算得上是老当益壮。

      走下阶梯,皇帝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前方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边,都是汉白玉墙面,地上铺着大理石,墙壁两边的夜明珠,将通道照的亮如白昼,这条通道尽头,又是一扇精钢之门,冯元破回过头,抬手指着尽头的精钢之门,轻声道:“圣上,那里面专门修建了一座摆放龙骨的密室,龙骨如今就在密室之中。”

      皇帝微微颔首,冯元破这才在前领路,带着两人走到了精钢之门前,这精钢之门色泽发乌,冯元破靠近过去,伸手在门上的一处地方暗了暗,就听到“刷”的一声响,门上一块精钢一闪,竟然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孔口来,有人的拳头大小,“圣上,从这里面可以瞧见里面的龙骨……!”

      皇帝“哦”了一声,眼中充满了兴趣,凑近到孔口边上,一只眼睛凑近,往里面瞧了瞧,依稀看到里面也是闪烁着光芒,室内倒是十分的宽敞,修了一座小型玉台,玉台之上,用金黄色的锦缎盖着一件东西,虽然看不清金黄锦缎下面究竟是何物,但是从外面轮廓看起来,却如同一条长蛇一样。

      “锦缎之下,就是龙骨?”皇帝看了冯元破一眼。

      冯元破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正是!”

      “锦缎上面,锈的是什么?”

      “是诸天的神佛。”冯元破道:“神佛镇龙气,才不让灵气外泄……!”

      “打开门,朕要去瞧瞧,这龙骨究竟是什么样子。”

      “臣遵旨!”冯元破一拱手,这才按动机关,精钢之门缓缓打开,冯元破率先进了门内,皇帝这才进到里面,只见到这屋里空空荡荡,除了玉台以及玉台上被锦缎盖住的龙骨,再无他物。

      皇帝缓步走到玉台边上,这玉台有四五米长,长长的锦缎之上,果然绣满了诸神诸仙的画像,冯元破走到最左侧,恭敬道:“圣上,这边是龙尾骨,也是保存的最好的地方。”

      皇帝移步走到龙尾骨,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锦缎,掀开之时,一股雾气从里面喷散而出,飘荡到皇帝的面孔。

      皇帝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雾气之中,带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正要询问,蓦然间便感觉自己的头晕眼花,身体晃了晃,一个站立不稳,一只手已经扶在玉台之上,冯元破已经在旁问道:“圣上,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皇帝只觉得头晕眼花,扭头去看,见到冯元破和玄真道宗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远,但是此时那两人的身影却是模糊不清。

      “朕……朕身体不适……!”皇帝吸了口气,感觉胸腔一阵憋闷,更是头晕,摇摇晃晃,几欲跌倒,身体靠在玉台上,伸出手,“快,扶朕出去,传太医……!”

      “圣上,这是龙气,你是真龙天子,莫非连龙气也无法抵御?”冯元破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凝视着皇帝,“真龙天子,并不畏惧龙气,难道……你不是真龙天子?”

      皇帝双眉一紧,怒声道:“冯元破,你在说什么?”

      冯元破叹了口气,道:“臣一直对真龙天子忠心耿耿,天之子,自当是竭力效忠,可是,如果不是真龙天子,臣又该怎么办?”转头看向玄真道宗,一脸为难,“道宗,冯某是世俗的蠢人,有难题,自己就解释不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效忠的是真龙天子,可是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效忠的真龙天子只是假的,是欺世盗名,那么……我该怎么办?”

      玄真道宗气定神闲,依然是仙风道骨之气,微微一笑,唱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精忠候,你的爵位之中,有一个‘忠’字,这自然是要效忠真龙天子的,既然眼前这个真龙天子是欺世盗名,是假冒的,那么自然要找寻真的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冯元破脸上显出迷惑之色,“真宗,真龙天子又在哪里?”

      “这里既然有龙骨,当然有真龙天子。”玄真道宗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玉台,“精忠候,真龙天子,岂不是就在那里?”

      身体摇摇晃晃的皇帝此时好不容易气息顺了一些,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一些,但是全身乏力,脑袋依然发晕,铁青着脸,顺着玄真道宗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只见到在玉台最右侧,龙首骨的位置,那金黄色的锦缎竟然自己掀开,很快,皇帝中显出惊骇之色,只见到锦缎掀开之后,一道身影竟然坐起,那人从玉台上下来,皇帝眯起眼睛,让自己看得清楚,等到看到那人形貌装束,皇帝全身发抖,瞳孔收缩。

      只见从玉台之上下来的人,竟然也是一身龙袍在身,背负双手,走了过来,那人的身形与皇帝一模一样,而且相貌装束,如同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便是皇帝头上黑白相间落在脑后的头发,这人竟然也是没有丝毫的差别。

      皇帝胸口就像被铁锤重重一击,豁然看向冯元破,抬手指住,厉声道:“冯元破,你……你这狼子,想要造反?”

      “造反?”冯元破摇头道:“这又从何说起?世人都知道,我冯元破精忠报国,对真龙天子忠心耿耿,皇帝陛下,还赐封为精忠候,莫忘记,这中间可是有一个‘忠’字……!”看向那突然出现的龙袍人,问道:“圣上,你说臣下是要造反吗?”

      那龙袍人脸上竟是显出惶恐之色,恭敬道:“精……精忠候忠心耿耿,小人……小人以为,这普天之下,再无精忠候这样的……这样的忠臣!”

      冯元破脸色立变,冷声道:“你说什么?”

      龙袍人“噗通”跪倒,颤声道:“精忠候,小人……!”

      冯元破走上前去,伸手掐住龙袍人的脖子,眼中寒光乍现,“你再说一遍,你自称什么?”

      那龙袍人一怔,显然明白了什么,本来惶恐的表情,立马变得严峻起来,沉声道:“精忠候,为何要掐住朕的喉咙?”

      冯元破这才露出笑容,松开手,跪伏在地,恭敬道:“圣上,臣是想扶圣上起来,还请圣上恕罪!”

      龙袍人缓缓起身,背负双手,先前惶恐之态进去,竟也是威风凛凛,淡淡道:“精忠候精忠报国,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为朕着想,何罪之有?精忠候,平身吧!”

      冯元破恭敬叩首,这才起身,垂手站在龙袍人旁边。

      皇帝脸庞抽搐,厉声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找人冒充朕……!”看向玄真道宗,“玄真道宗,难道……难道你也想谋反?”

      玄真道宗如同不食人间的神仙一般,一甩浮尘,淡淡道:“贫道当不起谋反之言,贫道到现在,还在效忠真命天子。”微皱眉头,看着皇帝,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竟敢身着龙袍,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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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二章  前缘

  
      皇帝脸庞抽搐,他苍老的手扶在玉台之上,缓缓回身,陡然一用力,掀开一片金色锦缎,在那下面,倒也真是一堆枯骨,却并非什么龙骨,而是数架人骨骷髅,排成一线,白森森的异常可怖,皇帝当年是从血火之中出来,自然不会畏惧这些森森白骨。

      “原来所谓的龙骨,都是你编造的谎言。”皇帝怒视冯元破,“你们父子本是屠猪宰狗之辈,是朕给了你们恩惠,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你……你这乱臣贼子,竟敢背叛朕?”

      “乱臣贼子?”冯元破哈哈笑起来,“你不是自诩为真君吗?你既然喜欢修道,我就给你修道的机会……!”环伺一周,含笑道:“你自己也说,这是个修道的好地方,自今尔后,这就是你的地方了,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过来骚扰你。”指着那些森森白骨,问道:“你可知道这些是谁的枯骨?”

      皇帝皱起眉头。

      “其中一具,是凉州知州伍士通的枯骨。”冯元破叹道:“伍士通至死都不明白,他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下旨杀他?”

      “伍士通?”皇帝皱起眉头。

      “我进京的时候,曾经向你说过,凉州知州伍士通反对修建天宫,说是劳民伤财,你对此很不满意,下达了旨意,由我全权处理修建仙宫事宜,若是有人反对,便由我处置。”冯元破道:“你既然下了这道特旨,我自然是要遵旨办事的,你虽然说只是将伍士通罢官免职,只是此人实在不该继续活下去,所以我替你赐死他,哦,对了,这上面总共有八具枯骨,都是因为反对建造仙宫,以你的旨意诛杀,他们的枯骨在这里,只怕冤魂也还没散,有他们陪着你修道,想必对你的修道大有裨益……!”

      “你们……!”皇帝抬起手,指着冯元破,似乎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冯元破冷冷一笑,随即转身朝向龙袍人,恭敬问道:“圣上,此人假冒真龙天子,不知圣上准备如何发落?”

      龙袍人背负双手,盯着皇帝,淡淡道:“精忠候可有什么好建议?”

      “圣上,既然说这里有龙骨,咱们就不能失信于他。”冯元破微笑道:“此人自称是真命天子,龙身贵体,将他留在这里,等到他朝皮囊化尽,只剩里面的森森白骨,倒也可以称得上是龙骨,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龙袍人微笑点头道:“精忠候果然是睿智非凡,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皇帝脸色发青,冷笑道:“你要弑君?”握起拳头,却是提不起气力来。

      “我知道你军伍出身,一身武艺,当年一双拳头可破千军。”冯元破看着苍老的皇帝,叹道:“只是你忘记了,今日之瀛元,已经不是当初的秦侯,你一心想求千岁万岁,但是却活不过百岁,苍老的皮囊之下,只是一堆没有硬度的骨头,莫说你已经中毒,就算没有,只怕也在我手下走不了三十个回合……!”

      “朕早该就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来……!”

      冯元破微笑道:“人老了,脑子明显就会变的愚蠢起来,有你这样的人继续掌控帝国,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你既然一心修道,就好好在这里修道,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杀死你,你可以在这里等候,等着有朝一日,我亲自给你带来喜讯……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但是也绝不会有人能够救出你……!”眼中显出怜悯之色,叹道:“当初纵横天下的秦侯瀛元,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瀛元,只怕你从来都没有想过。”

      “乱臣贼子,迟早要受千刀万剐。”皇帝似乎支撑不住,顺着玉台下滑,坐倒在地上,却仰着头,怒视冯元破:“冯元破,你以为困住朕,就能折腾出风浪来吗?”

      冯元破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有圣上相助,许多事情,自然就会顺利的多。”看向身旁龙袍人,问道:“圣上,你说呢?”

      “精忠候,你对朕忠心耿耿,是辅国良臣,如今天下大乱,朕更需要栋梁之臣扭转乾坤。”龙袍人神情威严,那声音也与皇帝一模一样,即使是说话时的表情和一些细微的动作,也是绝无二致,“朕老了,脑子有些糊涂,以后的军国大事,朕都要依仗于你,你想干什么,朕一定应允。”

      皇帝闭上眼睛,他心中清楚,这突然出现的假皇帝,当然是冯元破早就准备好的,从他的动作表情娴熟程度来说,此人当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训练。

      只是皇帝这几年修道,身处深宫,就是连最亲近的大臣也未必能够经常见到,但是此人却能对自己的动作表情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那就只能说明冯元破这边对于皇敌究的异常细致,一些小细节都不曾放过,但是冯元破坐镇北疆,几年都未必能见皇帝一面,他当然不可能对皇帝的生活细节如此了解,这一切,自然是拜玄真道宗所赐。

      朝臣虽然很难见到皇帝,但是玄真道宗几乎每天都和皇帝在一起,从某种角度来说,对皇帝的动作神情最为了解的,未必是皇后,反倒是这个时常在旁伺候的玄真道宗。

      想明白这一点,皇帝的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看向玄真道宗,问道:“如此说来,你早就和冯元破有勾结?”

      “勾结这个词,未免太过难听。”冯元破叹道:“你是否还记得,几年前你从马上摔落下来,性情便开始大变,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有求道长生之心?”

      “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冯元破微笑道:“你高高在上,从来不愁银子,当然不明白银子有多重要,但是宫里少不得贪图财务之人,花上一些银子,对你的心思,多少还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皇帝双眸生寒。

      “你也别怪那帮奴才,他们倒未必是觉得我想做什么,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有想做什么,只是远在北疆边陲,如果对京中的事情双眼一抹黑,说不定哪天这颗人头就没了。”冯元破叹道:“他们以为我是想弄清楚你的喜好,这样才能阿谀奉迎,不过说句实在话,那时候我却也只是这样的心思,希望能够弄清你的喜好,只要对你的心思,这颗脑袋总是能保住的。”

      皇帝长叹道:“朕明白了,你这乱臣贼子知道了朕心求长生,所以玄真才会出现在京城……七年前,玄真进京,拜见朕,恐怕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神衣卫虽然无孔不入,但他们不是神仙,并不能知道天下间所有的事情。”冯元破叹道:“你可知道,当年我们父子随你东征,家父在追杀敌兵之时,中了埋伏,差点死在战场上,恰好那时候被真宗发现,救了家父一命,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与真宗有了交情……这件事情,那白楼档案之中,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那时候还没有神衣卫的存在……。”

      “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玄真道宗忽然开口道:“当年我小须山长生观只是天师道的小门小派,弟子不过数十人而已,如果不是精忠候及令尊后来慷慨相赠,长生观也不能扩建道观,更不可能成为天师道中的大门派。”

      “道宗自谦了。”冯元破笑道:“道宗道法高深,长生道在道宗的带领下,迟早是要成为天师道之首,更要成为整个道家之首。”

      “精忠候此言,让贫道汗颜。”玄真道宗叹道:“长生道至贫道,传了二十三代,却始终在天师道屈居人下……!”摇了摇头,“若无令尊及精忠候相助,天师道也不可能有今日之荣耀。”

      皇帝中满是厉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一生,似乎从没有今日这般的无力感。

      “你既然求仙问道,以炼丹修道为主的长生道,自然是对了你的心思。”冯元破看向皇帝,“玄真道宗一身道学,一生研究炼丹和道法,要应付你,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当然不知,从玄真道宗入宫的那一天开始,你的性命,就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声吩咐,道宗在你的丹药里稍作手脚,你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京中害死朕?”皇帝双手握拳。

      冯元破微笑道:“你死了,对我有何好处?如果不是你后来性情大变,滥杀忠臣,为了修道置国事于不顾,我倒是只想让道宗在你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而已,不过后来我的想法变了……!”上前两步,靠近皇帝,蹲了下去,打量着皇帝,叹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就像一条垂死的老狗……!”

      皇帝似乎要挣扎起来,但却似乎很艰难,他一拳打向冯元破,冯元破只是灵巧一闪,皇帝整个身体便趴倒在地上。

      冯元破大笑声中,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皇帝,“你若是想死,可以自己了结,你若是不想死,可以在这里等待,我会给你食物和水,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来见你,那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再不多言,一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那龙袍人看了皇帝一眼,嘿嘿一笑,提着龙袍下摆,快步跟了出去。

      玄真道宗看着趴在地上的皇帝,面无表情,唱了一声道号,随即缓步出门,很快,皇帝就听到精钢之门关起的声响,抬起头,精钢之门已经紧紧关闭,再也看不到外面丝毫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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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三章  忠国公

  
      天道殿左边是老君殿,规模自然比不上天道殿宏大,但在仙宫的设计中,这里才是皇帝接近臣子的地方。

      仙宫以修道为主,天道殿是其中心,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而老君殿则是专门让皇帝用来召集臣子议事的地方。

      老君殿几乎是个小型的光明殿,奢华壮美,却依然带着道家仙境之气,群臣见到皇帝从天道殿出来之后,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往老君殿过去,随驾的京官以及河西道的大小官员,得到皇帝的旨意,纷纷向老君殿过去,便是那十几名参加入殿仪式的夷蛮酋长,竟然也蒙获皇帝旨意,往老君殿觐见。

      老君殿也有一张大金椅,却不能与京城金銮宝殿的龙椅相提并论,普天之下,只能有一把金龙宝座,那也只能在光明殿中。

      大金椅左右,竟然设了两张椅子,比不上大金椅气势,皇帝登上大金椅坐下,吩咐皇后和雪花娘娘一左一右坐下。

      京官居左,河西官员居右,夷蛮酋长站在河西官员的最尾处,虽说这些酋长在夷蛮都是部落之尊,但是在秦人眼中,不过是些不通教化的野蛮人,皇帝能够特旨让他们入殿,已经是很给颜面。

      “精忠候,仙宫之妙,出乎朕的预料,你功劳卓越,说吧,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皇帝坐在龙椅上,含笑问道。

      冯元破立时出列,跪倒在地,“圣上,这是身为人臣应尽的本分,圣上能够不顾辛劳,从京城赶来为天道殿举行入殿仪式,已经是隆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能够得睹天颜,已经是圣上给臣最好的赏赐……!”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坐在左首,仪容端庄,雪花娘娘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场合,一双媚眼儿四处游动。

      “朕奖罚分明,有功必奖。”皇帝抚须道:“仙宫如此浩大的工程,你没有向朝廷要一分银子,而且在短短不到三年,就修建成功,这样的功劳,朕不能不赏。”想了一些,道:“你如今还是个侯爵,这样吧,朕封你为……忠国公,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京官都是骇然,河西官员们却都是面显喜色。

      帝国对于爵位的封赏,一直以来其实都算的上是吝啬,开国至今,真正的异姓国公,仅有安国公黄矩和义国公轩辕平章。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对于帝国的建立,功不可没。

      自此以后,立国二十多年来,便再无第三个异姓国公,所有人都以为,终皇帝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三位异姓国公出现。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皇帝却是出人意料地赐封冯元破为忠国公,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冯元破感激道:“圣上,微臣功劳低微,是不敢受此爵位,还望圣上收回圣意。”

      “既然知道是圣意,当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皇帝扫视群臣,缓缓道:“忠国公,虽说仙宫修成,你居功至伟,但是朕知道,凭你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修建如此浩大的工程,这河西的官员,当然也都有功劳在身,特别是河西道户部司和工部司的官员,出力不小吧?”

      “启禀圣上,圣上之言,实在是明鉴,为了修建仙宫,各部司官员日以继夜,不辞辛劳,微臣和他们比起来,只是米粒之功而已。”冯元破大声道。

      “这样吧,你拟一道折子上来,将有功之臣尽数报来,我……唔,朕会亲自过目,论功行赏。”

      冯元破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才道:“臣遵旨。圣上,臣还有一事,请奏圣上!”

      “讲!”

      “仙宫已经落成,圣上也是亲见,其中灵气充溢,还望圣上在仙宫停留修道……!”

      冯元破话声未落,门下省纳言周庭已经沉声道:“忠国公,圣上只怕不能在河西久留。如今国事繁重,圣上前来河西,本就是为了入殿仪式,仪式已经完成,自然不能继续在河西逗留……!”

      皇帝不等周庭说完,已经抬手道:“周爱卿,朕倒是准备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圣上……!”周庭出列,正要劝说,皇帝已经道:“仙宫灵气充盈,朕只差一步,就要修入元婴,自此便可长生不老。京城血气太重,灵气也远不及这里,朕准备在这仙宫暂作修炼,等到突破元婴期,再行返京。至若京中国事,自有太子和大学士等人操持……!”

      京官们不少都是微微变色。

      吏部尚书林元芳眼珠子一转,却已经出列跪倒:“圣上英明。臣今日随驾来到这仙宫,也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气息清鲜,臣愚钝,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灵气所致,但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圣上修道,乃是大事,若是这里灵气充盈,有助于圣上修道,臣愿意在旁端茶倒水,伺候圣上!”

      户部尚书马宏也急忙出列,“圣上睿智,刚才臣有询问,据说这里乃是绝佳福地,臣也愿意伺候在圣上左右。”

      这两人出列,其他京官互相瞧了瞧,当即又有不少人出列,都说皇帝英明,这里是洞天福地,修道圣址,愿意伺候在旁,有些官员心里其实并不乐意,这北疆的气候,比之地处南方的洛安京城,相去甚远,远远不如,最为紧要的是,这些人的家眷都没有跟随而来,许多人的家眷都留在京城,皇帝说要留下修道冲进元婴期,谁也不知道这需要多久,若是三两个月甚至是小半年,那倒是忍一忍就过去,可是如果三五年都没有进入元婴期,难道就都要留在这里三五年?

      可是大家更知道,皇帝痴迷于修道,在修道之上,任何人只要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同见解,皇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几年前朝中无数官员就因为修道炼丹之事人头落地,时间并不久远,血淋淋的事实依然印记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此时若是提出反对意见,想必皇帝也不会介意再砍下几颗脑袋来。

      一时之间,一大群官员纷纷出列,表示愿意伺候在皇帝身边,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感觉事情大大不妥,如果皇帝直接说出,留在这里一年半载,具体明确,那倒好说,可是皇帝的话十分的模糊,这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官员心里还是不敢太过应付。

      皇帝本就应该坐镇京城,如果在京城修道,谁也不敢去管,可是如今修道要修到边疆来,丢下京城不管,皇帝和朝廷重臣都不在帝国的心脏,而且是在这种天下动荡的非常之时,这就实在是有些胡来了,在天下纷乱之际,丢下京城前来河西支持所谓的入殿仪式,就有许多官员感觉不妥,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天道殿也是关联到修道事宜,可是来到河西,却不准备返回,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礼部尚书薛怀安微皱眉头,看着一大半臣子已经出列,犹豫了一下,还没有出列的不过稀稀落落十几名官员,几大部堂,也只有自己还没有走出去,他与薛夫人感情极好,若是当真不得返回京城,自然是十分为难。

      只是他为官本就谨慎,心里虽然异常为难,可是却也不敢强作出头鸟站出去。

      “圣上,臣有本要奏!”周庭显然也是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上前跪倒在地。

      四下里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都瞧着周庭。

      “哦,周爱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身体微微前倾,“莫非觉得朕不该留下?”

      “臣不敢。”周庭忙道:“圣上修道,也是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圣上本就是天上神仙降世,修归大道,列入仙班,自然是普天黎民企盼之事。”顿了顿,才肃然道:“只是如今东南的战事悬而未决,河北青天王的乱民已经进入了福海道境内,川中也是战火激烈,国事诸多,微臣……微臣恳请圣上下旨,令六部堂管返回京城,处理政事……!”

      此言一出,许多京官心中一阵欢喜。

      京城歌舞升平,气候宜人,谁也不愿意留在这凌冽苦寒之地。

      而且众官心里很清楚,这河西道是冯元破的地盘,河西官员,各司其职,京官在京城,才会手掌权势,离开了京城自己的衙门,留在河西,就等若一群无所事事吃干饭的,如果皇帝留在这里修道,群臣返回京城,那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周爱卿,你的意思是说,让朕的臣子都会到京城……!”皇帝冷冷看着周庭,“莫非你周纳言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侍候?”

      “臣不敢……!”周庭脸色立变,额头冷汗冒出。

      冯元破终于道:“圣上,周纳言也是为国谋事,臣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愿意留在圣上身边的。能在圣上身边,那是修了十世的福气……!”顿了顿,皱起眉头,肃然道:“只是周纳言所言,不无道理,东南有雷孤衡大将军,天门道被剿灭,只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河北青天王妖言惑众,蛊惑民心,如今已经有十几万乌合之众,乱了河北,如今已经进入福海,河北与河西一河之隔,河北贼势日盛,与仙宫不过数百里之遥,臣以为,这河北贼寇,该当早日铲平!”

      “河北之患,朕自然是要根除。”皇帝看着冯元破,问道:“韩三通连战连败,无能至极,忠国公,对于铲平河北贼寇,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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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四章  夷蛮策

  
      冯元破抬起头,大声道:“圣上,臣听许多人说,天下动荡,流民四起,那都是一派胡言……!”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心中顿时就觉得冯元破大言不惭,谁都知道,帝国十六道,东南两道已经大部分掌控在天门道的手中,而且其兵锋正盛,雷孤衡率领官兵力剿天门道,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东南的天门道不但实力不见衰弱,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天门道,气势极盛。

      除了东南两道,河北道也已经被青天王掌控,福海道本就有蓝巫和方桀两路义军,虽然声势比之青天王远远不如,却也是在福海祸乱一方,如今青天王控制住河北道,将韩三通的残军逼退到福海道境内,韩三通已经是强弩之末,对青天王已经形不成压力,如此一来,在河北道之后,青天王的兵马迟早要占据福海。

      除了东南的江淮、东海二道,青天王涉足的河北、福海二道,还有川中的动乱,帝国五道,帝国的命令,在这五道几乎无法执行,除此之外,西北三道,虽然无人去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朝廷已经无力控制西北,如此一来,帝国十六道,已经有半数不在帝国的控制之下,可说是半壁江山沦丧。

      冯元破在此却声称天下动荡只是一派胡言,在场心知帝国形势的京官们自然是不以为然。

      但是皇帝却含笑问道:“忠国公,你说是那都是有人在胡言乱语?”

      “圣上,如今最打的乱兵,无非是东南天门道,河北青天王。”冯元破大声道:“看似紧张,实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臣以为,只要剿灭这两支悍匪,帝国便将恢复安宁。雷大将军如今在东南与天门道对峙,天门妖人妖言惑众,许多刁民被其蒙蔽,即使一时半会无法剿灭,但是以雷大将军的能力,也一定可以让天门道无法蔓延。”

      皇帝抚恤问道:“以忠国公之见,朕该如何去做?”

      “圣上运筹帷幄,心中早已经是智计在胸,臣下粗俗之见,只能贻笑大方,臣是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还望圣上恕罪!”

      “你尽管说,言者无罪!”

      “圣上,天门道和青天王,相比而言,天门道的势力更大,难以速除,这青天王虽然拥兵十余万,但是据臣得知,大都是刁民随从,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只是一群蝗虫般的乌合之众而已,所以臣以为,这第一个要除掉的,当然是青天王。”冯元破大声道:“臣本以为,左屯卫大将军韩三通既然出兵河北,应该很快就能将青天王剿灭,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个结果,臣以为这应该是轻敌所致。”冯元破侃侃而言,“青天贼寇胜了几场,如今正是骄傲自满,臣以为,这个时候,正是可以出兵河北的良机。”

      “忠国公所言,当然有道理。”周庭看着冯元破,“但是兵从何来?”

      “臣知道,十二屯卫军,一部分在东南,韩三通带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用来卫戍京城,所以不能指望十二屯卫军。”冯元破肃然道:“但是河西和辽东,却都有报国之士,河西儿郎,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儿郎十万兵,只要圣上一声令下,河西儿郎,必当倾巢而出,为圣上剿灭青天贼寇。”

      “十万兵?”周庭笑道:“忠国公,难道河西竟有十万兵马?”

      “周纳言误会了。”冯元破笑道:“河西禁卫军和地方州军加起来,不过三万之众而已,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圣上下了旨意,在河西招募兵勇,河西儿郎必然是愿意从军报国。”

      “招募兵勇,需要钱粮装备,军饷马匹,这些又从何而来?”周庭道:“如果是随便拉上一些百姓上阵,那不就同青天贼寇一样,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周纳言说的极是。”冯元破道:“所以招募兵勇,必须要有物资和银子,河西修建仙宫,耗资巨大,真要拿出招募兵勇的银子来,并不容易。但是臣以为,无论多么困难,只要能够招募足够的兵马,而后南下过沧澜河,杀进河北,辽东电帅同时率军出征福海,两路兵马夹攻青天贼寇,青天贼寇的乌合之众,必然是插翅难飞,用不了多久,必将灰飞烟灭。只要剿灭了青天王,便可以调军前往东南,支援雷将军,到时候必能歼灭天门道。”

      一名五十出头的京官此时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是门下省常侍,属于周庭部下,瞥了最后面那是多名夷蛮酋长,道:“忠国公,河西兵马,本就不算很多,一旦南下河北,该派多少兵马?万儿八千,根本不足以对付青天贼寇,即使将河西兵马半数调动过去,也是十分吃力,可是一旦河西兵马南下河北,不知忠国公有没有想过后方?”

      他说的委婉,但是殿上的臣子们却都是立时明白,所谓的后方,当然是指夷蛮人,莫看今日夷蛮酋长前来参加盛典,一个个看上去老老实实,乖得像猫一样,可是谁也保不准河西一旦发兵河北,没有信义之念的夷蛮人就会从北方杀过来。

      冯元破笑道:“问的好,为此,臣已经想好了对策。”

      “忠国公似乎有良策在胸啊。”皇帝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坐在这新的大金椅上有些不适应,“你有什么良策,尽管献上来,只要合乎情理,朕一概应允。”

      众臣心中暗想,因为一座仙宫,皇帝对冯元破看来是更加宠信了。

      冯元破回过头,叫道:“阿尼古斯,你来向圣上回话。”

      后面那十几名酋长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建筑宫殿群,不但是宫殿的规模庞大,就是连那些细节也是精雕细作,唯美至极,自打跟随队伍进了仙宫,这十几名酋长眼睛就是左顾右盼,充满了敬慕之色,便是在这老君殿战了许久,也是对四周那些精雕细作的玉柱鼎炉赞叹无比,此时听到冯元破叫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名酋长推搡了其中一人,那人回过神,这才大踏步走上前来,在冯元破后面两步之遥站住,双手交叉在胸前,正要行礼,冯元破已经皱眉道:“跪下!”

      那酋长显然还是能够听懂一些中原话,怔了一下,却还是跪了下去,他身着皮毛衣裳,头上的帽子似乎是用黑貂制成,那长长的貂尾还拖在脑后,这身装饰在夷蛮人中是奢华至极,但是瞧在秦国官员的眼中,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这阿尼古斯身形高大,冯元破身材在秦人之中,也算是高大,可是这阿尼古斯比之冯元破还要高出两个头来,胡须如同钢针一样,但是肤色却是极白,好在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夷蛮人,知道北方的草原上,有着诸多的夷蛮部落,其实这些部落的种族未必相同,也并非所有的夷蛮人都如此高大,而且肤色各异,有的是白皮肤,有的是与秦人一样的黄皮肤,甚至于还有一些浅黑色的皮肤,但是在秦人眼中,北方草原上的所有部落,都是化外之民,不通教化,全都是夷蛮人。

      “西雅部族酋长阿尼古斯,拜见秦国大皇帝!”阿尼古斯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向皇帝表示敬意,他的眼中似乎只是对皇帝那一身精致大气的龙袍十分感兴趣,眼中并无敬畏之色。

      “阿尼古斯?”皇帝轻轻一笑,“忠国公,他难道有什么良策?”

      阿尼古斯已经道:“我们夷蛮十三个部落,敬祝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自称夷蛮,显然是事先有交代,虽然秦人称呼北方草原的各部落为夷蛮人,但是夷蛮人自身却从不这样称呼自己,夷蛮本就是充满了蔑视,他们通常都称呼自己的部族名字,就像阿尼古斯的西雅部族,都称呼自己为西雅人,今日在朝堂上。

      众官员听着阿尼古斯夹生的中原话,都是觉得好笑,在夷蛮人面前,中原人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虽然阿尼古斯是一个部落的酋长,但是不少官员眼中却还是显出鄙夷之色。

      “圣上,阿尼古斯的西雅部族,是北方草原夷蛮部族中最强大的部族,”冯元破解释道:“今次前来参加仪式的十三大部落,在夷蛮人中,都是十分的强大,他们的土地面积加起来,占据了北方草原半数,人口也已经过半。”

      “哦?”皇帝轻抚长须,却不说话。

      雪花娘娘本就是夷蛮人出身,对夷蛮人自然是大有好感,向皇帝娇声道:“圣上,臣妾所在的图录部族今日也来了……!”指向人群中的一名酋长,“那位是我们图录部族的酋长骨联合那!”

      皇帝瞧向雪花娘娘,见到那娇媚妖娆的面孔,喉头微动,笑了一笑,皇后却蹙起眉头,淡淡道:“后宫不得参与朝事,不动的这个规矩吗?”

      雪花娘娘一怔,斜眼看了皇后一眼,瞥了撇嘴。

      皇帝看向皇后,笑道:“皇后……皇后,她也是无心之过,不要怪她……!”见到皇后正襟而坐,雍容华贵,一派国母风范,端庄之中,却又充满着成熟丰美韵味,那圆润的下巴之下,白皙的脖子如同天鹅一般微抬着,曲线优美,比之雪花娘娘的妖媚风情,更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喉头更是蠕动起来。

      冯元破为皱眉头,已经高声道:“圣上,臣此番让他们前来,不但是要参加入殿仪式,还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要向圣上禀明!”

      皇帝立刻坐正身体,咳嗽一声,问道:“什么大好事?”

      冯元破看了阿尼古斯一眼,点了点头,阿尼古斯一挺胸,大声道:“听闻秦国有乱匪,我们夷蛮十三部落,愿意出兵听从大皇帝的调遣,帮助大皇帝平定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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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五章  夷兵入关

  
      “不行!”那阿尼古斯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刚刚说完,周庭已经挺身站出,厉声道:“秦国的乱匪,自有官兵围剿,与夷蛮何干?圣上,此议万万不可。”

      阿尼古斯立刻大声嚷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夷蛮十三部落,已经臣服于秦国大皇帝,就是大皇帝的臣子,你们无法为大皇帝陛下分忧,难道还要阻止我们向大皇帝陛下效忠吗?”

      “圣上,夷蛮乃是异邦,本就没有信义。”礼部尚书薛怀安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不站出来,高声道:“以前夷蛮犯边,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如今他们不过是摄于我大秦的威势,一旦引夷兵入关,必然是为祸匪浅,还望圣上三思。”

      便在此时,从河西官员之中站出一人来,这人是河西道兵部司主事赵辉祖,拱手道:“圣上,十三部族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向我大秦示好,而且下定决心,要与我大秦永世交好。”抬手指着一群酋长,“十三部族的许多贵族子弟,仰慕我中土文化,派了不少人前来学习,这些人学习之后,返回北方草原,向夷蛮人传扬我们大秦的天威,在场的这些酋长,正是因为知道我中土文化博大精深,这才甘心臣服。”看向薛怀安,道:“薛部堂,刀子不能真正征服一个民族,要想真正让他们臣服,只有文化,而十三部族,正是臣服在我大秦博大精深的文化之中。不错,他们曾经不知礼仪,忠孝仁义也是浑然不知,但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今的夷蛮人,并非所有人都是蛮荒之辈。北方大草原的各部族之中,确实还有一些不负王化的蛮夷之辈,但是今日在场的十三部族,与我们互通有无,接触到了我们的忠诚孝义,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夷蛮人。”

      薛怀安冷笑道:“我大秦的文化,可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便建成?从上古尧舜汤禹开始,历经数千年,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我中原文化,便是到了今日,我中土也未必人人都懂得忠诚孝义,这些夷蛮人学了几年,你就觉得他们拥有我中土文化?是否说,手中拿了一本《论语》,读了一遍,就是圣人?”

      薛怀安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官员都为禁不住点头。

      “薛部堂言中了。”冯元破含笑道:“诸位只怕误会了,夷蛮十三部族,并非是要迁徙到关内,而是调出一部分兵马,交由朝廷统管,用以围剿青天王,只要剿灭青天王,他们立刻就会撤出关内,回到北疆!”

      周庭神情严峻,摇头道:“忠国公,这是下下之策,绝不可行。”

      “圣上,青天贼寇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如今人多势众,如果不加以遏制,一旦被他们控制福海道,后果必将不堪设想。”冯元破正色道:“青天贼寇手握河北和福海,河北土地肥沃,乃是帝国的粮仓,而福海道则是盐仓之地,东南如今被天门道控制,食盐无非输送出来,关内现在依靠的,就是福海的食盐,如果福海道被青天贼寇控制,烟道就彻底被截断。”

      皇帝只是盯着冯元破,也没有说话。

      “粮仓和盐仓都在青天贼寇手中,他下一步,必然是往关中蔓延,最严峻的形势,就是青天贼寇会南下攻打京师,到时候南方有天门道,北方有青天贼寇,京畿之地处在南北夹击之下,形势必然是岌岌可危。”冯元破声音几乎有些哽咽,“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疑心是要为圣上排解烦恼,这青天贼寇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所以必须要出兵围剿。臣虽然存有杀寇报国战死沙场之心,但是手中的兵马实在太过疲弱,要想剿灭青天贼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一支强大的兵马才成……!”抬手指着阿尼古斯,“夷蛮十三部族,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只是一支纪律松散,若是对他们加以调教,必然是为圣上杀敌报国的一支雄师!”

      周庭冷笑道:“剑虽锋利,一个不好,反过头来是要伤了自己的。”

      “周纳言,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也想过,夷蛮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只要给他们定下森严军规,严加管制,未必不可用。”冯元破长叹道:“最为紧要的是,现在剿灭青天贼寇是朝廷的首要大事,没有兵马,如何剿贼?若是周纳言能够为圣上变出一支兵马来,自然是更好的。”

      皇帝扶着长须,终于道:“忠国公言之有理。”

      周廷等人豁然变色。

      “圣上,夷蛮人悍不畏死,用在剿贼之上,必能建下大功。”冯元破高声道:“臣请圣上三思!”

      周庭已经上前跪倒:“圣上,此议万万不可,什么法子都可以想,但绝不能让夷兵入关,这无疑是饮鸩止渴,贻害无穷。现在说是有军规约束,可是如果夷蛮人真的入关,万一约束不住,那该如何?”到了这个份上,周庭也顾不得在场有夷蛮酋长,沉声道:“夷蛮人茹毛饮血,凶残无比,放他入关,只怕剿贼不成,我大秦的百姓却要深受其害……!”

      阿尼古斯大声道:“你们说这些话,是瞧不起我们夷蛮人吗?我们好心相助,你们却如此对待我们,那是我们错了。”霍然起身来,转身走到那一众酋长面前,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显然是那些酋长之中还有人不通中原话,阿尼古斯过去将秦国官员的话复述给他们听,果然,几句话一说,众酋长脸上都是显露出愤然之色,已经有酋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其他人见有人要走,纷纷跟在后面,老君殿上,一时间混乱异常。

      “圣上,您看到了,这群夷蛮人不通王化,竟然不辞而别,当真是野蛮至极。”周庭立刻道:“这样不懂规矩的野蛮人,如何能用?”

      “是啊,圣上,他们没有任何规矩可言,天子在此,却已然如此狂妄,臣请治这群夷蛮野人之罪。”薛怀安也立时道。

      “周纳言,薛部堂,我不赞同你们的看法。”冯元破皱眉道:“若是换做你们,一腔热血,想要为圣上分忧,却被人这般侮辱,你们又作何想法?”

      “忠国公,看来你对夷蛮人的感情实在不浅。”周庭冷哼一声。

      酋长们走到大殿前,尚未出门,便见到守在门外的皇家近卫军豁然出现,虽然今日进入天宫,大部分人不能配武器,就连近卫军也是赤手空拳,但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近卫军武士横在门前,组成了一道墙,众酋长见被人拦住,更是恼怒,已经有性子野的酋长上前来,便要推搡硬闯。

      “谁敢乱闯,杀无赦!”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冰冷至极,轩辕绍已经出现在众酋长面前,普天之下,没有武器佩带禁忌的,只有轩辕绍,轩辕绍是皇家近卫军统领,也等若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号护卫,当年被皇帝钦封为皇家近卫军的时候,皇帝就下过一道特旨,允许轩辕绍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佩带武器,即使今日在仙宫,轩辕绍依然是佩弓在身。

      这些酋长本来都是十分的粗野,不将近卫军放在眼中,但是轩辕绍陡然出现,他身上散发出那股子阴冷的杀气,却是让一众酋长禁不住微微变色,看着眼前那苍白的长脸,这些夷蛮酋长竟是同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真的往前走,眼前这个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让他们回来吧!”皇帝脾气倒是不错,向冯元破道:“夷蛮之邦,不识大秦礼数,朕念他们初犯,不怪责他们。”

      冯元破立时转身,用夷蛮语高声喊了几句,众酋长互相看了看,说了几句,这才纷纷回来,在老君殿上跪下。

      “圣上,他们说不懂礼数,恳请圣上治罪!”冯元破道。

      皇帝摆手道:“朕说过了,念他们初犯,不责怪他们。忠国公,周纳言他们的话,你觉得如何?如果夷兵入关,会不会适得其反?”

      “圣上,臣用人头担保。”冯元破正色道:“如果他们真的不服约束,臣定当亲手宰杀他们,然后献上自己的人头向圣上谢罪。”

      “忠国公,恕我直言,如果真的闹出乱子来,就是你一颗人头,只怕也挽回不了局面。”周庭正色道。

      冯元破道:“臣想过,既要利用夷兵,又要让他们不至于闹出事端来,有两个办法,可保无忧。”

      “哦?”

      “首先,调来的夷兵,在精不在多,我们将夷兵的数量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冯元破道:“第二,臣请圣上册封这十三名酋长爵位……!”

      他话没说完,礼部尚书薛怀安立刻道:“圣上,此事不妥,我大秦封爵本就很少,许多对朝廷功劳灼灼的官员都不曾封爵,又怎能一下子给十三名夷蛮人封爵?”他掌管礼部,封爵之事,那是要他亲手操办。

      皇帝向冯元破问道:“忠国公,给他们封爵的理由是什么?”

      “给了他们秦国的爵位,他们就名正言顺是帝国的臣子。”冯元破道:“臣将会在武平府给这十三名酋长设立十三处府邸,夷兵调来之后,交由朝廷调派,而出兵的夷蛮部族酋长,将会住在武平府,由河西军保护。”

      这话一说,殿上诸人顿时都明白,这是要将十三名酋长安置在武平府作为人质,以防夷兵出现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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