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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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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双镜一扫山岳清

  平都教上空,本是一片沉寂无声,可忽然之间,有瑞云纷涌,彩霞道道,宏声震动,撒播万里。

  有知晓内情的唤道:“是溟沧派的洞天真人到了!”

  这一声唤出,许多教中弟子及宗派掌门都是吃惊,急急抬头看去。

  他们修为低微,从未见过洞天真人出游,乍一见得如此景象声势,目中都是不自觉露出震撼之色。

  然而洞天真人法力何等磅礴,身还未至,就有清气弥播,涤荡长空,众人极目观去,也只见得无数灿光玄气,内中好似模模糊糊人影,具体形貌,到底来得几人,都不是望不清楚。

  司马权此时混在人众之中,也是望上看去。

  他本是面含冷笑,然而感受其中一股倾天清气,忽然脸色大变,忙低下头来,怕就这么看着,会引得上面生出感应,同时竭力收敛自身气机,不敢有一丝一毫漏了出去,心中却是暗叫不好,道:“不想这回张衍也至此处,难道此次要退走不成?”

  上次一战,他着实被张衍打怕了,尤其是那杀伐剑器,现下他根本无力抵挡。

  想了半晌,%还是觉得若就这么走了,却是极不甘心,决定还是先辨辨情势再说,而且这不过是一具分身而已,便是舍弃了,再修炼个几年便可还补了回来。

  戚宏禅却是带着赵、伍两位长老出了大塔,站在教中最高之处,白云台上方恭候。

  少时,天穹一开,就见四名道人现在半空之中。

  秦玉裙摆飘动,衣带当风。身下是一面水镜莲花,荷尖之上点缀珠露,叶瓣片片舒展。

  颜贡真则站在竹筏之上,身周竹叶飘拂,青气缭绕,有阵阵清香传出。

  沈柏霜脚踏云霜。漫空环卷,如烟似水,身后灵光凝实,好若背倚高山。

  而在三人之前,却有一驾蛟车驰来,张衍坐于车舆之内,一十六条墨蛟在前开道,上方帷盖遮顶,两旁玄气滚荡天穹。杳然幽远,飘忽难测。

  待四人降下清光,落定台上,戚宏禅带着赵、伍二人上来与众人见礼,并道:“此回当要谢过溟沧派诸位道友前来相助。”

  张衍当先回礼,道:“戚掌门客气了,既为友盟,守望相助乃是理所应当。”

  戚宏禅早在下方摆好了宴席。与秦玉等人逐一打过招呼后,便请得他们去往高台上座。

  姜峥不便与洞天真人同座。不过他身为张衍弟子,却是被引到了下一层坛台之上。

  这处桌案广大,乃是平都教形制,呈一回字模样,只缺一口留外,三面皆可坐得。正对前方处摆有一只青铜小鼎。

  落座下来后,自有百余名女子上来进献歌舞。他并不出声,只静静看着,桌案之上杯盏也是一动未动。

  他得张衍关照,此来有正事要做。故时时刻刻调运内息,力求把自身法力维系在完满之态。

  因此来洞天弟子只他一个,下面之人知他身份,但却拿不准他脾气,一时也无人过来。

  然过不多时,却是上来两名一男一女,男子束发高冠,袍服宽大,有王者气度,女子风冠霞帔,明艳多姿。这两人似是被乐声吸引过来,见他独踞一案,那男子上来作势一揖。道:“叨扰道长,小王夫妇可否坐在此处?”

  姜峥客气回礼,道:“自是可以。”

  这对男女神情露出欣喜之色,道了声谢,就在他右侧席上坐下,他们却也不来相扰,只是观赏舞乐。

  待一曲奏毕,那男子连连抚掌,似仍在回味。

  好一会儿,他在那女子提醒之下才回过神来,面带歉意道:“小王见得好曲,一时忘形,还请道长勿怪。”

  姜峥自不会介怀,问道:“却不知尊驾是哪一国王侯?”

  那男子一抬手,道:“小王程若怀,乃是璐国封君,此是小王侧妃余氏,还未请教道长称呼?”

  姜峥言道:“贫道姜铮,此行随师长来此。”

  璐王恍然道:“原来是溟沧上仙,难怪一人独坐此处。”又一声叹,“玄门大教,神仙之地,着实令人钦羡。”

  知晓姜峥乃是溟沧派出身,两人都是不禁露出羡慕向往之色。

  西南之地广阔,这里只平都教一家独大,是以诸侯多是信众,不过因溟沧派与平都教两家素有渊源,是以底下王公贵戚皆知溟沧派方是正教所在之地。

  不过两人对溟沧派中情形一概不明,故并未主动去打听他师长为何人。

  姜峥未曾入得溟沧之前,常在成江两岸走动,这西南之地路途太过遥远,倒是未曾来过,后来入了蓬远修道,专注修炼,倒是少有外出了,对平都教却是了解不多,便问道:“听璐王之言,也是一位慕道之人?”

  璐王起指一捺自己胡须,道:“炼气可长生驻颜,可养性护命,好处说之不尽,”他看了一眼姜峥,把身坐正,笑问道:“道长可能看出小王与爱妃寿数几何?”

  姜峥笑一下,道:“璐王已到了当知天命的年岁,璐王妃倒是尚在青春。”

  璐王颇是吃惊,他早年服食过一枚异果,平常又炼气不辍,不知他底细之人,当真会辨错年岁,他也常常为此而得意,未想一眼便看穿了,也是叹服,他好奇问道:“道友是如何看出的?可是用了什么法术么?”

  他虽早是开脉,但毕竟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能到得此处也是因为一国之主的身份,根本无法辨得姜峥道行如何,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很是不凡。

  姜峥笑道:“倒非用什么法术,只要修为到了,自能去伪存真,辨得本来。”

  璐王听得似懂非懂,正要再问,璐王妃在旁轻轻推了他一把。嗔道:“王爷,上真道法,岂是我凡俗之辈可以弄得明白的。”

  璐王忙道:“哦,对对,是小王冒失了。”

  姜峥与他交言几句下来,才知璐国举国上下。凡识字读书之人,都会去求得一二炼气之术,而平都教周围倒也非是他一国如此,百余诸侯国皆是这般。

  这倒非是这些人向往长生,而是因为西南瘴疠横行,又有许多毒虫猛兽,故以此强壮筋骨,怯病去灾。

  而平都教弟子,也多是从这些诸侯国及下宗门中挑选。是以彼此联系却是紧密非常,教中一声令下,随时可将西南所有力量都是动用起来,无人敢有违抗。

  璐王与他闲谈之中,也是问了许多有关溟沧派之事,姜峥只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与他知,却是令其频频惊叹,神往不已。

  璐王感慨道:“修道寂寞。小王乃是俗人,却是受不得束缚。只是每日打坐,都觉难以忍熬,幸好有一个好物可供消遣,今我与姜道长也是投缘,就请道长一观。”

  说着,他在袖中摸索了一阵。缓缓拿出一面小镜,随后在镜面上伸手一抹,上面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衣衫虽是破旧,但看得出经常清洗。此刻正蜷缩在一处墙角,脸庞微微朝一旁侧去,入神之极,却看得出其在倾听着什么。

  镜光一转,却是看到墙垣之内,有一道人正在授课**,下方有二十余名弟子,也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除了少部分人正襟危坐,多数都是听得昏昏欲睡。

  姜峥看了一眼,道:“偷学?”

  璐王拍案道:“不错,他正是在偷偷学道,我瞧了这这少年人许多时日了,这人倒也聪明,家中贫寒,无钱去读道学,只得躲在门外偷听,自是这般做迟早会被人拆穿了,到时怕是下场不妙。”

  姜峥出身贫苦,又在人间红尘之中打滚了数十载,从那少年种种举动及衣着之上,就大致把其家中情形猜了大概。

  他十分理解,对这少年而言,在此偷听关系到其是否能打破尘牢枷锁,若得成功,便能改换一家人之命运,就是再冒险,想来也会去做得。

  而璐王却是不同了,生长深宫,自小锦衣玉食,小民种种对他来说很是新奇,只是他们无趣之时的调剂。

  这时景象陡变,一只黄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对那少年又撕又咬,随后几个少年人带着一群家仆模样的人趾高气昂的出来,不断拍掌,看得出在那里叫好。

  姜峥微一皱眉。

  璐王妃啊了一声,轻轻掩口。

  那少年一会儿就被咬得鲜血淋漓,而内墙之中学生也被惊动,都是跑了出来,在那里指指点点,有些人还心生不忍,有些人却是幸灾乐祸,却无一人上前阻止。

  璐王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璐王妃扯上了他袖子,哀求道:“王爷,这孩子委实太过太可怜了。王爷,不若接来宫中抚养。

  璐王随意道:“好,只要爱妃喜欢,帮他一回又如何。”

  他不在乎那少年如何,但这等随手决定一人之命运的感觉,却令他很是喜欢,好似自家果真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

  姜峥目光平静,他很是清楚,璐王妃这等人物,有时候会对小民投以怜悯之心,但那是自上而下的施舍,只是一时触动,或许过去几日,就会忘得干干净净,抛诸脑后了。

  他于心下稍作推算,发现那少年距此颇近,知了其人方位之后,只一弹指,一道灵光无声无息飞去。

  看到这少年人,也难免想到了当年自己,若不是他幸运得遇如今恩师,自大水之中将他救出,恐怕眼下只是枯骨一堆了,而其既然出现自家眼前,那又何妨伸手相助一把。

  相隔两个坛座之外,司马权一边与人交言,一边留意四下,所有人心思神意,无不一一映入他心中,可令他失望的是,平都教到底想做什么,此间竟无一人知晓。

  遮瞒得如此隐秘,反而令他觉得此中有大事,故此渐渐打消先前脱身的念头,决定继续等待。

  同一时刻,玉台之上,戚宏禅放下酒盏,道:“炼合那宝塔,有诸多顾忌,因无法启得山门大阵,两位长老又需随我一同入塔,内外俱无防备,这才请得四位道友过来,先前门中虽已是做了一些防备,但限于种种因由,难免会留下许多破绽,故想再听听溟沧派道友的意思。”

  他虽对四人说话,但目光一直停留在张衍身上,他知无论从法力还是身份上来说,唯有这位渡真殿主才是真正主事之人。

  张衍淡声道:“无需什么布置,但有敌至,有贫道与一众同门在此,自能接下。”

  他在此前,已差不多将可能出现的情况与秦掌门一一商议过了,此非生死大战,他们四人足可抵御,再则还真观此次虽未来人,但却是已是将降魔双镜悬在了天顶之上,稍候一旦照下,定能叫所有魔头无可遁形,若是有什么超出预料之外的变化,那也只会出现在平都教这座宝塔上。

  戚宏禅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道:“有张真人这番话,却是令我安心了。”

  下来他只管敬酒,却不再提此事,也算是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之后,各人方至馆阁之中,就有平都教弟子将戚宏禅先前许诺的丹玉送了过来,张等人也不客气,俱是收下,随后打坐调息,调蓄气机,不去理会外事。

  又过去一日,平都教中传谕,所有弟子门人去到法坛之上镇守,无令不得下坛,虽弄不明白上宗究竟要做何事,但无人敢有抗命,都是老老实实去得各自坛中安坐。

  司马权也是随一童子上得一处法坛坐定,四下一阵感应,却是察觉到几个方位之上传来异动,只稍加关注,就知是有魔宗弟子也是潜入进来,暗自冷笑一声,道:“早知此辈也会来此。”

  正转念间,目光忽然一凝,他忽然发现此间护山大阵正徐徐打开,好如烟水一般逐渐散去,露出了外间山水景色,令他诧异非常,完全弄不明白平都教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股令他极为心悸的感觉自天顶上方传来,登时神情大变,然而还未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南一北两道宏大白光交错而下,罩定此方山水。

  只这一刹那间,方圆数万里之内,所有分化魔头及魔宗弟子无论修为高地,俱是一齐化作飞灰,再无一丝一毫存于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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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章 可断灵光乱天机

  这一阵光虹降下,也是惊动了此来赴会的诸派修士,因其等不明内情,都难免有些惊惶不安,可是教中早已是将他们每一人都是分开,又严令不得下坛,连可以商量之人都是找不得,这时也就只好安坐不动了。

  白玉台下有一道遁光飞出,到得高空之中,却是出来一名平都教元婴长老。

  他看了看下方,打个稽首,大声言道:“诸位道友莫要慌张,方才那是还真观道友施展降魔手段,诛除门中混入进来道魔宗弟子,对我玄门修士并无半分损伤,请诸位严守阵坛,看好禁制,无令不得擅离,违者必惩。”

  众人听了此言,这才放下心来。

  司马权分身被毁之后,顿时从鼎之中惊醒过来,稍一感应,却是发现连布置在周围的所有魔头也俱是不见,顿时心情大坏,暗道:“真是大意了,不想还真观把降魔双镜都是祭了出来,我便是再去探查,定也还是会被其照出,只能在外查探了,要是果真有玄机,再看是否有机会出手。”

  思忖一番后,他吹出一口黑气,倏尔化为一面气镜,镜面一晃,便就展现出此刻平都教中情形。

  血魄宗,古春台上,温青象忽然一阵心悸,把眼睁开,起袖一挥,带起一阵烟雾,面前池水之中浮出一片山水来。

  方才还真观降魔双镜一出,他便有了感应,血魄宗在平都教中也有不少眼线,然而镜光一照之下,却是将在场所有魔宗弟子及魔头血魄都是扫除干净,半点不剩,甚至连神魂都未逃去。

  其中甚至有不少是被魔宗用秘法控制住平都弟子。这些人不是当场身死,就是晕阙在地,很快就被平都教中修士拖拽下去了。

  他思忖道:“平都教这么大的阵仗。还从溟沧派请去四位洞天真人,恐不单单是为了清扫派内眼线那么简单。”

  因无了护山大阵。他轻轻松松就把神意投入过去,观察其门中一举一动。

  他很快便就发现,平都教掌门及门中长老一个不见,念头一转,目光就凝定在了那藏相灵塔之上。

  白玉台上,张衍坐于正北,沈柏霜、秦玉、颜贡真等三人也是各守一个方位,因无大阵阻隔。此刻他已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至此间,皆在观察此处虚实。

  他把首抬去,迎着对方来处望了回去。

  多数人与他目光一撞,立刻感受到那一股犀利无比的神意,都是心下一凛,不自觉收敛了几分气机,不敢再这般肆无忌惮的张望。

  温青象与之一触,则是微微向后一仰,也是不自觉避开了那目光。

  他沉思片刻。就起手一指,凝化了数封飞书出来,再在每一封书信之中一点。皆是留下一个血红印记,而后起袖一拂,将之全数发了出去。

  未过多久,坤势山万丈地底,法坛上一只只玉座灯龛之上接连有分光化影闪现出来。

  不一会儿,魔宗六派真人俱是到得。

  冥泉宗李真人言道:“温真人何事如此之急,却要用赤符请我等来此?”

  浑成教桓真人言道:“可是为了平都教那边之事?”

  温青象道:“正是为此。”

  卫真人好奇问道:“温真人可是知晓了什么?”

  温青象一摇头,道:“尚还不知,不过平都教居然请得降魔双镜消杀我灵门弟子。下来之事有极大可能对我等不利,却不得不有所防备。”

  九灵宗陆真人冷声道:“未曾理清之事。温真人就为此动了赤符,惊动各位真人。是否有些失当?”

  温青象正声言道:“温某在此事之上,可并未存有任何私心,诸位,劫数将至,玄门一举一动都不可等闲视之?退一步而言,便是温某料错了,平都教与还真观站在一边,未来难免对我有所威胁,眼下他连山门大阵都是撤下,却是一个大好机会,我等莫非就不作理会,白白让他这么轻松过关么?”

  桓真人笑了笑,道:“温真人有一言说得不差,若能坏得他事,对我也不是无有好处。”

  陆真人言道:“恕陆某直言,眼下玉霄派正与溟沧派相争,平都教乃是溟沧派友盟,便是我等不去动手,玉霄派想也不会坐视,我等又何必先凑了上去,为他人做了嫁衣?还不如在旁看明局势,再言其他。”

  旁边几名真人都是点头,就是当真上去相阻,也非是简简单单几句话的事,有玉霄派顶在前面,现下他还不想和溟沧派翻脸,平白把火引到自家身上来。

  温青象叹道:“若是玉霄派那处也如此想呢?况且同为玄门,未到得最后地步,他们也未必会真个如何,就怕那时再想出手,已是力所难及。”

  李真人沉声道:“温真人所言有几分道理,不过眼下确实不必急切,平都教这番动静不小,绝无可能是一蹴而就之事,可先看看其等到底想要做什么,再商量如何行事。”

  玉霄派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坐于妆台之前,正透过一面妆镜在与一分光化影说话。

  “平都教方才借了降魔双镜来,灭杀了数十个潜入其教门之内的魔宗弟子,却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那化影言道:“既然平都教先是清扫了魔宗弟子,那么此事许与魔宗有关了。”

  周如英想了想,忽然道:“师兄,你说要是此事针对的是我玉霄派,那又该如何是好?”

  若这只是平都教自行举动,便是弄出再大动静,只要不是威胁到玉霄派,她也只会冷眼旁观。可这回溟沧派有四人往平都教去,她却是觉得这件事大不简单。

  溟沧派能扶持陶真宏等人在南海布置大阵,谁又知晓其是否会在别处地界也来这么一手?

  那化影考虑了一会儿,道:“情形未明,静观其变为好。”

  周如英稍作考虑,道:“也好。就先听师兄之言。”

  戚宏禅此时已是到了藏相灵塔之内,他朝赵、伍两名真人扔去一枚符诏,道:“还真观道友替我扫除内患。溟沧派道友在外坐镇,稍候我便会全力炼合宝塔。那时我顾不得身外之事,要是有甚异状,或是危及旁人,你等可拿此符诏护得塔中弟子。”

  赵真人听他话语之中似透着几分危险,赶忙道:“掌门如此说,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戚宏禅笑道:“只是防备万一而已,赵真人不必担忧,只要溟沧派道友那处可应付下来。我这处有九成以上把握。”

  赵真人稍稍放心,道:“惟愿此关过后,我平都气运昌隆,万世流传。”

  伍真人也道:“我平都兴衰,系与掌门一身,万请掌门真人多加小心。”

  戚宏禅郑重点了下头,道:“好,请两位真人回去座中。”

  赵、伍二人对他打个稽首,就化一道光虹飞起,入龛座之中。

  戚宏禅往上一望。身起光虹,也是到了正位之中坐定。

  此刻藏相灵塔之中,三百六十五座法灵尽数归位。尤其其中还有三位洞天真人,顿时引得塔身微微震动,光彩外照,瑞气虹霓飞射散逸,空中有乐声清鸣不已。

  戚宏禅方坐下为久,眉心之中渐渐有一枚丹珠飞出,直直穿透宝塔,直往天顶中而去,只是一会儿。就在罡云之下悬住不动。

  戚宏禅此时生出感应,自家与那丹珠之间彼此有一丝牵连。便就调用法力,引动此珠。

  不过一会儿。那丹珠受得驱使,就徐徐转动起来,少时,就见一阴一阳两道气光撕开罡云,自上方射下,往珠中汇聚过去,随着精气逐渐增多,丹珠也显得愈发灼亮,并缓缓往下沉来,而其所去方位,却是正对灵塔塔顶。

  周围不知就里之人,只以为是平都上宗在合力祭炼一桩宝物,但有眼力之辈,立刻就可看出,那丹珠与藏相灵塔必是脱不了干系。

  张衍看去一眼,道:“看那丹珠落下情形,如无变化,十日之后,方可与藏相灵塔炼合,此与戚掌门此前告言,却是差别不大。”他把目光投去三人处,道:“若有敌至,最早当是在三四日后,三位真人需得小心戒备了。”

  沈柏霜等三人都是点头表示了然。

  坤势山法坛之上,李真人看到此景,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为做得此事。”

  他看向温青象,难怪温真人执意把我等唤来此处,原来是早料到了这事与藏相灵塔有关。”

  温青象打一个道揖,道:“温某也只是猜测而已。”

  卫真人蹙眉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这藏相灵塔是平都教镇派法宝,莫非其要在上做得什么文章么?”

  李真人沉吟一会儿,才道:“诸位有所不知,这藏相灵塔早在西洲修士东渡之前,便已存在世上,因无人能看透其中底细,也便动不得它,后来平都教开派之祖踏峰真人不知如何入了塔中,才被其窃据了去,先人曾言,这宝塔早有缺损,似少了一定塔之物,是以非是完整,而今日观之,此物当是被平都教寻了回来了,要想一口气炼合归一”

  听到此言之人,都是心下一震。

  要知西洲全盛之时,此界可是容得凡蜕修士任意遨游的,若连其等也看不透这灵塔,可以想见,此座宝塔已是远远超出了他们认知,玄门终究是灵门大敌,要是被平都教这么容易炼合了,谁知下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魔宗六派被玄门压制万载,对可以威胁到自家之物都极是敏感,桓真人眼神转厉,道:“必须设法阻拦,玄门底蕴本就在我之上,要再多了此宝,一旦起得争斗,那我更无胜算了。”

  卫真人道:“可需如何做?溟沧派有四位真人在门中坐镇,纵无山门大阵,也不怕任何魔气侵蚀,除非真个打上门去。”

  李真人见温青象一派平静之色,便道:“温真人可有对策?”

  温青象打个稽首,道:“温某是有一愚见,诸位当可见得,那宝塔炼化,需接引来日月之光,当先可行之策,就是遮蔽天穹,断绝日月精气。”

  陆真人沉声道:“平都教既然敢做此事,不会一点提防也无有,温真人可还有他策?”

  温青象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搅乱天地灵机。”

  骸阴宗盖真人摇头道:“这却更难做到了。”

  搅乱天地灵机不难,难得是在有洞天真人坐镇之处如此做。

  但要是在平都教门边上施法,这与打上门去也无有什么分别了。眼下他们还不想这么快撕破脸皮,便是用上手段,只能暗中行事,无法做得太过。

  温青象起手在身前虚处一划,晃过一道白烟,现出一方景物,正是平都教山门所在,他道:“诸位请看,平都教位在东华西南,这处地界沟壑纵横,天坑无数,底下有无数小灵穴,我等以往就怀疑司马权躲在此处,既有这等天然造化之地,又何不顺势利用一回?”

  陆真人道:“温真人到底想要如何?不妨明言。”

  温青象伸手一指,道:“丕矢宫聚议,我与玄门早已议定,最后一处灵穴归我灵门所有,玄门不会再来插手,但若是此刻出现在这处呢?”

  卫真人眸光一亮,道:“温真人之意,是故意弄出一座伪穴来?”

  温青象笑道:“不错,起得伪穴之后,那搅乱灵机也非是什么难事了,更可以此为借口,前往探查,只要占住此理,便是玄门也无法说得什么。”

  盖真人赞道:“这却是个好办法。”

  陆真人沉声道:“此刻平都教外等若无有防备,到时可以过去施展手段,可造得伪穴,也非是一二日之功,就是我等合力,少说也需十七八日,恐怕到时平都教早已是炼合宝塔了。”

  李真人道:“可先取遮蔽日月之策,至于那乱灵之法,可一并做了起来,至于时日不足,可用法器相助,我冥泉宗中有一件‘审魂钵’,可以拿来相助。”

  说到这处,他语声稍稍一顿,又道:“此已非我等任意一家可以做成,需得联手而为之,诸位可先回得山门禀明情形,明日再至此地商议具体如何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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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二章 真伪不过一言定

  玉霄派内,周如英看着天上烈火降去东南,有不少魔宗宝器上去阻拦,却被灼烧化去,不由讥讽道:“本以为魔宗能如何,原来只这般小手段。¢£,”

  那镜中化影道:“当不止如此,观其举动,还有后手未发。”

  周如英蹙眉道:“但若其阻不住,岂不是成全了平都教?”

  化影笑道:“这藏相灵塔虽不简单,但也不是什么杀伐之宝,纵然能够炼合,以戚宏禅的法力,也未必能够驾驭如意。”

  周如英暗咬银牙,道:“溟沧派先前几次三番让小妹在同门跟前失了颜面,这回明明有机会,如只坐看不动,我心中却有些不甘。”

  那化影思忖片刻,道:“那也只能暂且忍下,上月辟壁殿主携宝去往元阳派拜会屈掌门,想将之拉拢过来,到现下还未有结果。平都、溟沧、此刻毕竟是在魔宗对斗,我玉霄总是玄门一脉,若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引其疑忌,却于大局不利。”

  周如英冷笑道:“元阳派数千载以来始终不与任何一派亲睦,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动的?”

  元阳派掌们屈如意早已练就元胎,到这其般境地,早可左右一方局势,这是一股不可小觑之力,却有实力不卖任何一派的脸面。

  那化影道:“那是以往之事了,如今却是不同,不久之前,其门中弟子乔正道运法之时法气外泄,震动门中金钟,此派极可能又要多一位洞天真人。尤其这人并非靠得同修之法,而是与屈如意一般是实实在在靠了自家本事修炼上来的,此人一成,元阳派必是实力大增。要是能与之结为友盟,那对我有极大助益,便不能达成所愿,也不可让他倒向溟沧,这个时候绝然不可给了其推拒借口。”

  周如英听到这里,便再是不甘愿。也只能收起性子。

  她平常只领门中俗务,对这等涉及山门布局之事,却是无力左右,只能站于一边。

  平都教山门上空,每至辰,酉两时,魔宗必然发动一次攻袭,以阻挠丹珠收取日月精气,不过只要这班人不动用法力遮绝天穹。张衍等四人对其也只是驱赶了事,并无更进一步的动作。

  倒是底下诸修此回大开了眼界,先前仅时知晓洞天真人法力通神,一举一动都能动荡天地,改换天象,然而这时亲见,感受到那撼天动地之威,方才知晓言语文字之无力。

  如此再是过去两日。坤势山下,在一片沉寂之中。桓真人神色一动,开口出声,道:“诸位真人,虽是颇为仓促,但桓某座下弟子已是在西南之地寻得一处灵机沉陷之地,正可用来造那伪穴。只是为防备溟沧派那几位洞天察觉不妥,故所选址较为偏远,与平都教至少相距万里。”

  李真人沉声道:“无妨,只要我等去了那处,合力动手。就可搅动西南之地所有灵机,事不宜迟,我这便命人将宝钵送了过去。”他又一转首,道:“卫真人,下来布置却需拜托你元蜃门了。”

  元蜃门幻景之术可以假乱真,尤其其中气象可虚实互变,便是功行再高,也难在短时内看出破绽来。数百年前,魔宗曾同时弄出三处假灵穴,叫玄门众真也难作分辨,其中就有吃派功劳。

  卫真人点首道:“妾身这就去办。”

  李真人看了看左右,又往温青象看来,客气言道:“温真人,你看此中可还有什么疏漏?”

  温青象想了一想,这对策本是他之前提出,不过已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坐看情势发展了。只他仍是提醒了一句,“布置幻境容易,瞒过同辈感应也是不难,但人心却未必能够挡住,我等一旦造的灵穴,当要即刻动手,不惜全力搅乱此方灵机,不能有所迟疑,否则极可能坏事。”

  李真人想起丕矢宫上张衍只手震碎法契一事,也是心下暗凛,道:“温真人说得是,有那位溟沧派渡真殿主行事无法按常理揣度,确有可能生得许多变数。”

  他正色言道:“稍候一旦发动,底下灵机便会冲透地表,诸位那时务必要到得那处地界,溟沧派就是察觉有异,也不可能弃平都而不顾,便是来人,也当只有一二之数,合我六人之力,足可将之阻挡在外,只需一个时辰,就可乱了东南灵机,那时诸位便可各自退去。”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除温青象外,所有人真身俱自门中遁出,借法器隐去气机,往那处待要造得伪穴的地界而去。

  这倒并非温青象不愿出手,而是血魄宗四周皆被溟沧派法坛围困,他一旦出来,就极可能被溟沧派发现端倪,未免事机泄露,也就只好安坐不动,不过也不是无事可做,每日两个时辰袭扰,却需他来主持了。

  此刻东南万丈地壑之下,慧晓匆匆入得洞厅之内,道:“恩师,方才门下传报,不远之处见得有魔宗弟子驻留,距我不过千余里。”

  司马权唔了一声,因他损了一将具分身,此刻正在修持回复之中,便是神意外去,也只是投往平都教方向,这段时候倒是疏忽了此间防备。此刻闻言,顿生警惕之心。

  对修道人而言,千余里可是转瞬及至。

  他立刻指使密布四方魔头出外探看,这一查之下,果是见得几名魔宗修士,并且到处布置阵旗法器。

  他心下暗道:“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趁平都无暇之际准备在此处落足么?”

  正转念之时,感应之中忽有数道强盛灵机到来,其竟然无一不是魔宗洞天修士,连他也是悚然一惊,小心收敛气机,避免被其发现。

  那过来五人却是围成一圈坐定,但见一只玉钵飞临上空,少时,就觉四方地脉灵机似被牵引,全数往其身下汇聚过来。

  司马权那魔头哪里经得起这等灵机狂潮,一下卷入其中,连半个呼吸也无,就被彻底搅碎了。

  司马权失了魔头,自然无法再行窥看,他只稍稍一思,就猜到了其等目的,“这是要聚集灵机,造出一方虚穴来,呵呵,原来还是为了平都教之事。”

  要是别处地界,他十分乐意看到这班人如此做,可这处虚穴距离他盘踞之地委实太近,稍候无论哪家占了胜场,这处洞府都极有可能暴露人前。

  他能一次次从玄魔两家修士手下逃得性命,也非是侥幸,果断言道:“慧晓,这处不再安稳,你立刻带得诸弟子离开此处,去往为师此前嘱咐之地躲藏。”

  慧晓听他语气,就知是危机将至,不敢多问,应了声是,就急急下去安排了。

  司马权目光幽幽,他身为天魔,却有一门本事,可潜入魔宗修士神魂之中暂时蛰伏起来,只要得了机会,就可慢慢取而代之,还不会叫人察知,这时固然有危,可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机会。

  白玉台上,张衍正持坐戒备之时,忽感西南方向一阵天地摇动,有大声自万里之外传来,他转首望去,便见一道灵光直往天空腾空而起,如虹光流霓,同时周围山川颤动不已,声势极大。

  颜真人一见,讶道:“魔穴出世?”他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之色,“真是巧了。”

  秦玉凤目一寒,恨声道:“定又是魔宗弄出的古怪。”

  沈柏霜一思,道:“魔穴一出,清浊两气互相冲撞,不论是真是假,放任下去,定致此方灵机大乱,这还不是紧要,要是有六大魔宗修士到得那初,在后趁势生乱,平都教道友便难安稳炼合宝塔了。”

  他话音刚落,却察觉陡然那方位上多出数道气机,不由冷笑一声,道:“果是早有筹谋。”

  张衍冷哂一声,长身而起,道:“三位真人请在此镇守,我去料理此事。”

  沈柏霜道:“渡真殿主欲如何做?”

  张衍言道:“自然是去平了那处魔穴了。”

  颜真人道:“如何断定那灵穴真假?需知我玄魔两家可有约言在前,若是为真,当不得再争。”

  张衍淡声道:“若我镇压不得,自是为真,若我将之镇压了,那自然便是假的。”

  他看了姜峥一眼,拿了一张法符出来,按在他额头之上,道:“你安心炼化法身,不必理睬外事,此符当可护得你无碍。”

  言毕,他顿化清光,飞天而起,就往那灵光所在化虹纵去。

  他遁速何其之快,须臾到得地头,这时下方有一道黄芒飞出,出来一个道人,拦在前方。

  李真人打个稽首道:“张真人请留步,前面乃是我灵门地界。”

  张衍一挑眉,道:“此是平都教治下,何曾成了你灵门地界?”

  李真人言道:“按我玄魔两派约定,若由灵穴再度出世,当归我灵门接掌,玄门不再插手争夺。”

  张衍淡笑一声,道:“若是真灵穴,自是如此,可眼下真假未辨,道友如此说,却未免太早了。”

  李真人道:“是否为真,我灵门自会验证,若然证伪,自当退去,不劳张真人挂心。”

  张衍目中寒光闪动,道:“既未证得真伪,那便还是平都教地界,李真人若是不让,那贫道只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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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三章 莫道不敢天地翻

  李真人听张衍如此一说,也是心凛不已,但他随即镇定下来,意味深长地言道:“真人说笑了,此间动手,莫非是要这西南之地尽数崩塌,东华洲举洲翻覆么?”

  在他眼中,张衍行事与寻常修道人不同,他人不敢出手,换到这位身上,却就未必了,但他有一事可以确定,他们只要一启争斗,那可不是波及西南之地这么简单,天下诸真也不会坐视,定会出手拦阻,是以心下还很是笃定。

  张衍目光看来,哂然言道:“李真人是以一洲之安危来要挟贫道么?”

  李真人道:“不敢,李某来此,只为查验灵穴真伪,非要与贵派作对,真人不妨稍作等待,只消一个时辰,无论结果如何,必给可出一个交代。”

  他们二人在这里说话,外间有诸多目光也是朝此看来。

  这一隅之地,此刻竟有玄魔六洞天真人汇聚在此,还不说万里之外,平都教山门之中另有六位真人,可以说,其中任何一人翻脸动手,都可能引发一场灾劫,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周如英虽闻不得二人在说些什么,但却不难猜出因由,她眸光转动,问道:“师兄,你看那张衍可敢出手么?”

  化影十分肯定道:“定然不会出手!此是这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要真这么做了,莫说天下同道不能忍,就是溟沧派秦掌门也不会任他如此,此回极可能只是使力威慑一番。”

  周如英冷笑一声,道:“张衍乃是溟沧派渡真殿主,若解决不了此事,平都教炼合不了法宝,不但他自家丢了颜面。连带溟沧派也可要大损声望。”

  补天阁中,掌门谭定仙正借着一方井窗看着这里动静,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

  卜经宿问道:“师兄你看。那处可是真灵穴么?”

  谭定仙言道:“不是不真灵穴却无关紧要,要辨虚实。唯有入内查看,魔宗五人在此阻路,张衍要想冲了进去,必是要起了*力的,可这么做必坏东华洲陆,那大半罪责都要落在他头上,那时谁也不会放过他,他是绝然不敢如此做的。”

  卜经宿稍作推断。道:“那魔宗只消顶过大半个时辰,就能乱了灵机,看来此回是魔宗赢了一局。”

  谭定仙嘲弄道:“此是溟沧派自作自受,怨得谁来?”

  张衍在丕矢宫中震散契书,大大削了补天阁脸面,几让他成为笑话,自家山门也因是溟沧派一番作为才差点从天坠下,而今能亲见其等受挫,心中却是大为快意。

  卜经宿不由叹息了一声,溟沧派这回固然可能失了颜面。可到底同为玄门一脉,想到魔宗得计,他心下也是一阵不舒服。

  此刻不单是他们二人认为张衍这回必定失利。便是观战大半洞天修士,也是这般想。

  东华洲乃是众真修道根基所在,谁人敢坏得洲陆,就是与天下诸为敌,便茹荒真人当年肆虐四方,无比疯狂之时,也未曾有过这般举动。

  灵穴之前,张衍见李真人执意不退,也不再浪费口舌。神意一动,背后就有无穷玄气涌泄而出。

  李真人一惊。他万万未想到,张衍说动手便就动手。方才两人之间并未拉开斗战距离,此刻他便是想躲也来不及了,法力一转,身躯之中飞出一道冥河,环身一裹,护住身躯,同时也是向后倒退。

  轰隆一声,他身躯一震,已是被远远震飞出去,只这一击。滚滚玄气波洒出去,周围稍高一些的山峦都是碎裂崩塌,两人法力碰撞之地,更是顷刻被夷为平地。

  周如霍然起身,惊道:“他怎敢如此做?”

  化影沉默片刻,言道:“师妹勿惊,方才那一击看去威能极大,可只是动荡了百里山川,当还是收敛了不少的。”

  天下诸真眼见得此景,也是神情一紧,若说方才只是在看热闹,现在却是觉得似有些不妥了。

  温青象看着也是面色凝重,心下满是疑惑,暗忖道:“此人敢如此做,莫非不怕天下同道找他麻烦么?”

  东华洲崩裂,众真固是失了修行之地,可事后岂会饶得了他?张衍除非连自家性命都不要了,否则又哪里去会做此事?

  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一幕总是有些熟悉。

  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抬首言道:“诸位,稍候他出手时,万万不可再退让了。”

  五人真身在东南之地,可分光化影却是同在坤势山中,当下就有人问道:“这又是何意?”

  温青象立刻道破答案:“张衍方才所为,便是要做给天下众多同道看得,就如当年他在魔穴之内以一敌八,逼得桓真人不得不出面阻拦一般,他此举也不过营造声势,让人以为他无所顾忌,其实是指望有人来劝阻于他。只要我等稍有退让之意,玄门为免洲陆遭劫,必定合力逼得我等放弃此处。”

  众人不觉恍然。

  盖真人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当真是好算计。”

  陆真人沉声道:“既然知晓他这番打算,那就不能让其得逞了。”

  众人都是称是,明白这时绝然不能后撤,而是要表现得强硬一些。

  张衍一击迫退对方,立刻一振衣袖,纵光往那灵穴之中冲去,行至半途,忽然见有四道光虹自下方出飞,各自站定一角,将他围住了。

  李真人这时也时纵光回转,脚踩黄烟,立在云端,神情之中,却是一派戒惧之色。

  张衍环扫一眼,目芒闪动,道:“诸位此刻退去,那贫道可不追究,若是不退,便不再留手,言尽于此,莫要自误!”

  盖真人言道:“张真人何必咄咄逼人,这灵穴本是你玄门许与我等的,你这般不讲道理打上门来。还要我等屈膝相让,难道不觉太过霸道了么?”

  陆真人也是阴沉着脸,道:“此方灵穴关系到灵门兴盛。非比寻常,我五人唯有携手对敌。张真人纵是法力高强,可莫非以为可胜得我等联手不成?”

  张衍知道在此时间耽搁得越长,对魔宗就越是有利,这几人能拖一时自是一时,只要他自家不动手,其也不会上来主动与他相斗,故而无心与之多言,法力一转。浑身玄气滚转,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

  五人嘴上说得强硬,但在这东华洲上,毕竟是心有顾忌,不敢把自身法相放了出来,故反应却各自不同。

  卫、桓两位真人在大灵碑中试过张衍幻象的厉害,知他法力强横,未有硬挡,而是往后退避。李真人方才吃了一个亏,他也是惜身。闷哼一声,身化一缕黄烟,霎时遁走。

  唯有陆、盖真人不知他真正底细。只一接触,觉得那法力重重叠叠,几如山崩海裂一般涌来,遮挡法气立刻溃散开来,只是各自起了神通闪避。

  陆真人往后一倒,背后突然现出一面灵幡,整个人就落入其中不见,而后随风飘走。盖真人则一拿法诀,顶上飞出一团黑烟。留在原处的身躯立刻被涌来玄气轰得粉碎,而那烟躲去天中之后。倏尔一晃,他又自里全身而出。似半点也不见损伤。

  张衍似早便预料到是如此情形,逼退五人之后,脚下一踏,身形霎时遁去,再出现时,已是到了那道灵光之上。

  低头一观,却见下方有一道禁制,将整座灵穴都是护住,而地穴裂口正中,却有一面幡旗飘荡,看去不过十丈大小,但是周围有一丛丛似火如焰得黑气盘旋。

  只是简单一瞥,他已是辨认出来,这无疑是一件守御真宝,感应之中,其似还与那禁制遥相呼应,牵引下方灵机。

  把袖一甩,密密麻麻的玄冥重水飞落而下,砸在上方,只是那幡旗一卷,便就收了去,虽一击无功,却是面不改色,再一弹指,顿有无数小五行诛魔神雷闪跃而出,却被那幡旗之上黑气一裹,不见了影踪。

  他心下忖道:“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只这两下,他已是试了出来,那两者一合,已是成了一个粗略阵法,而那幡旗,恰是成了镇定阵枢之宝,哪怕祭出杀伐真剑,也不是仓促可破,除非能一击将之轰散,但那样一来,极可能会波及洲陆。

  这时后方光华闪动,却是那五人此刻又是围逼了上来。

  张衍冷哂一声,这几人若不是暗存珍惜法力之心,而是使出全数手段来,或还能与他一争,眼下不敢放开手脚,又无杀伐真器在外,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他虽是如此认为,但在魔宗一边人看来,却非是如此想了,他们修行不易,本元精气要是在此耗损太多,却可能使得自家数十年功行不得长进,既有守御真器护住伪灵穴,只要不让张衍在此从容破那幡旗,那便已是足够,又何必拼命。

  张衍只是一抬手,祭出了五行遁法,那五人方才上来,却似被一股大力锁拿,身上顿时一紧,个个都是动弹不得张衍知晓他们几乎个个精通逃遁替死之术,便是正战,也不是这短短片刻可分出胜负的,故也不去理会他们,一纵身,化光冲上高穹。

  到了天璧之上立定,把肩一晃,轰隆一声,将法相现了,于万里玄气海中把转动法力,少时,就有一道道黄烟聚来,渐渐汇聚成一只大手,只片刻间,法力激荡就已是引起天象激变,一道道雷霆闪烁跳跃不止。

  这等磅礴浩大的法力浪潮,看得李真人等几人都是变色,卫真人心头忐忑,道:“他莫不是要以术破得这处灵穴?”

  李真人神情一片凝重,道:“此一掌如若落下,可不是只破开灵穴那么简单,至少半洲之地是保不住的。”

  温青象在坤势山中朗声道:“诸位不用惊慌,此是虚张声势,不外是逼迫外人前来插手调解,此刻万万不可退缩!”

  玉霄派中,周如英看着天中景象,道:“师兄,你说他一掌当真会拍了下来么?”

  那化影感受了一下,见张衍法力还在汇聚,判断道:“若是任他这一击下来,东华洲多半是难保住的,他当只是用作威慑。”

  只他话虽如此说,但看着张衍那番模样,却也是有些不敢确定。

  白玉台上,秦玉看着上空,也是有些不安,犹豫一下,才道:“沈师弟,渡真殿主如此做果真合适么?

  沈柏霜沉吟了一下,道:“渡真殿主自有考量。”

  颜真人言道:“若有变故,想来掌门真人不会坐视。”

  秦玉心下稍定,点头道:“是,还有掌门师兄在。”

  张衍在天中运法足足有半刻,那玄黄大手已经是遮蔽天穹,漫空尽是黄烟,不知大有几何,连带平都教中,此刻也只能全用昭易珠借取日月精气。

  魔宗五人也不是未曾想过上去阻挠,只是寻常手段还未到得他身前,不是被玄气荡开了。至于亲身上去,方才才被五行遁法遁住身形,现下瞧其如此气势,谁也不愿上去主动承受。

  张衍这时已是把法力汇聚了合适地步,就目光俯视下来,随后起得手掌,作势向下一压。

  轰然一声,那万里大手便向下压来,看那去势,竟是没有半点留手,只是几个呼吸,就到了下方。

  下方五人看得也是色变,这时候他们已能感应到对面那一股一往无回之意,要么就此闪开,要么起了全力殊死一搏,只是那此术乃是蓄势而发,又岂是说接就能接得,弄得不好,连自家也要搭上。

  在心中挣扎几次后,见再不躲闪已是来不及了,几乎在同一时刻,五道遁光往不同方飞遁而出。

  他们这一走,那大手再无拦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直直落去下方,这一刻,便是炼就元胎的修士到此,怕也是阻拦不得了。

  谁人都可看出,这一击如是落实了,足可翻覆洲陆,东华洲必然崩塌。

  天下大半洞天修士见得此景,都是骇然失色,甚至有几人失态站起,惊怒道:“为何不拦?为何不拦?”

  补天阁掌门谭定仙头皮发炸,浑身发颤,道:“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周如英脸色一阵煞白。

  那化影也是失了往日镇定,喃喃道:“疯了,疯了。”

  此时还有人指望张衍能够及时收手,但他面上一冷峻,那压去势头变也不变,似是全然无有顾忌。

  轰隆一声,那玄黄大手已是正正按在灵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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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四章 宝塔得珠开灵座

  东华洲诸多洞天真人眼睁睁看着那大手力着于地,在那巨响传出得那一刻,他们好似已是提先看到了洲陆坍塌,地脉绝裂,灵机崩散的景象。

  晃眼之间,整只大手已是轰入地底,其下禁阵顿时崩散,而护持幡旗更是应声而裂,以无可阻挡之势直入万丈深处,原本那冲天而出的灵光霎时湮去无踪。

  凡是见此一幕者,神情都是不太好看。

  众真发现自家虽有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但此时此刻,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坐看局势发展。

  不知过去多久,地面微微震颤起来,随后似有一圈无形波纹向外扩展开去,所经之处,无论草木山岳,还是岩石地壑,一切一切,皆是化为细砂飞灰。

  只是见得这般景象,离得最近的李真人咦了一声,紧紧盯着灵穴深处。

  其余远遁开去的四名魔宗修士也是看出一丝端倪,都是顿住身形,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下方。

  那波荡范围越来越广,一路去了千余里,然而到了这里,却好似被禁锢住一般,猛然消去不见,再无半分动静传出。

  众人此时再望,可见地表之上,多了一个周沿几近万里,深不见底的大穴坑。

  然除此间之外,却并未波及到别处一分一毫。

  那一掌之威,却是完完全全收束在了这般距离之内。

  便是离得最近的五名魔宗修士,也至多感到身周围有一阵风沙拂过,他们都是露出吃惊之色。

  能把法力约束到这等地步,其人驾驭法力之能,可谓已是精微到了毫巅。

  惊叹过后,五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不单单是因为洲陆未曾真正破碎,也还是庆幸自家方才及时选择脱身,而非是上去阻挡。

  以他们眼力,自然都是看出。以张衍那一击之威,当真是可以一掌翻覆洲陆,只是其人御法之能已至圆转如意,随心变换之境。要是果真上去硬接,那绝对是取死之道。

  李真人沉声道:“这位张真人的能耐,比之玉霄派那位故去的吴长老也是不让分毫了。”

  旁侧四人都是深以为然。

  吴汝扬那与陶真宏、米秀男那一战他们也是看在眼中,其法力转换之巧妙,让他们也是极为赞叹。两相比较,却也难分高下。

  李真人暗忖道:“那过这位吴长老能至这般境地,那是因为修炼三千载,把功行磨得再无半点瑕疵,除此之外,也就那等炼就元胎之人也可做到,但这位张真人显然未曾到得此等地步,却不知他又是如何臻至此境的?”

  张衍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是因为他一气破开六层障关,除了未曾凝炼元胎。已是无限接近于象相三重境修士。

  也正是有此倚仗,他先前才敢放言能以一己之力镇压灵穴,休说面对的只是一处伪穴,哪怕是真穴在前,他也同样有把握一掌平了。

  补天阁中,谭定仙见掌落大地,原本有些张皇失措,待看到洲陆其实未得损伤,浑身一松,落回座中。过得几个呼吸,他才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

  卜经宿也把提起的心思放下,言道:“总算洲陆得以保全,此终为幸事。”

  谭定仙闷哼了一声。恨恨言道:“今次是避过了,可溟沧派行事如此这般肆无忌惮,迟早会给洲中带来大祸。”

  卜经宿默然不言,他这位掌门师兄还想着如何维系一洲安稳,而他早便没了这般心思,东华洲上迟早要有一场争斗。若不如此,便永无安宁之日。

  玉霄派心明殿之内,周如英看着那大穴坑,也是一阵后怕,三大玄门纵是借了外间三洲点化灵穴,可仍有一部灵机是从东华洲借来,而四洲格局本为一体,若是坏了,不说其余,玉霄派灵穴也必是受得牵连,难知会发生何事。

  那化影涩声道:“原来张衍驾驭法力竟是这般圆转如意,难怪方才无人出手拦阻,想来那几位都是看出来了。”

  这时那地坑之中,忽然有两道灵光飞了上来。

  其中一道幡旗模样的却是飞入了陆真人眉心中,他稍作察看,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面宝幡已是灵光微弱,处处残损,他可以确定,那崩毁洲陆的一击至少一半是宣泄在此宝身上,未有当场毁去已是运气,回去之后,还不知要用多少时日才可温养回来。

  而另一道光华却是飞去李真人处,他反掌一托,手心之中却是多一只光洁莹润的玉钵,他小心察看了一下,发现其上并无任何损伤,不觉放松几分。

  陆真人道:“既然已是事不可为,那我等便就各自回去吧。”

  温青象观得整个过程,神色几番变化,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时不肯放弃,出声道:“慢来!诸位,结局未定,我等未必就是输了。”

  李真人言道:“温真人还有何策?”

  温青象沉声道:“那位张真人那一击想也是倾尽全力,我五人在上方,他一时半刻当也不会上来,这时却是一个机会。”

  五人都是看来,虽然温青象适才其判断有误,但那是张衍以力破局,完全不讲道理,你挡也好,不挡也罢,终归是一样结局,着实怪不得他。

  温青象言道:“那伪穴虽毁,但那聚敛浊气的宝钵却是未损,平都教距此不过万里,若引气冲去,使清浊两气冲撞,仍是可以搅乱灵机,溟沧派要想梳理干净,也非一日之功,如此或还可乱了平都教中布置!”

  这时李真人手中玉钵一颤,化一道灵光飞起,变作一个道装少年,他打个稽首,言道:“惭愧,方才小人怕那位玄门真人借灵机感应,追摄而来,故逃离之时,已是将所有收来浊气尽数抛下了。”

  审魂钵可将周围数处小灵穴中之中灵机导引过来,借此宝聚在了一处,于短时间成就一形若灵眼之物。而他察觉到张衍是对着钵中浊气而来,为避免被其所伤。当然是将之全数抛了出去。

  温青象道:“无妨,这短短片刻,那浊气绝然不会散去,你再吸摄上来就是了。你且放心,那张衍到眼下还不现身,法力耗损必重,未必敢与五位真人照面。”

  李真人也是支持道:“不错,诸位。我等被张衍迫退,就如此回去,怕是无颜面对山门,还不如再试上一回,便是不成,也无过于眼下局面了。”

  另四人都是低声道好,此次以五敌一,仍旧被对方得计,就这么退了回去,心中也着实有些不甘。既然还有机会,他们当然不愿就这么放弃。

  钵灵听他们这么说,顿时把心思放定,把身一抖,还化成一只玉钵,飞入空中,把口沿倒转过来,就开始吸摄下方浊气。

  只是它才是一动,却觉得不对,下方浊气虽是有不少上来。但却远远比无法与他方才放出来那些比较,不由诧异万分。

  李真人也是瞧出不对,这宝钵之力,至少可笼罩西南半壁。先前之所以能这么快造得伪灵穴,也是多亏了此宝将四方浊气吸聚过来,眼下吸摄不来,那一定是下面又生出了他所不知的变化。

  他是此间法力最高之人,立刻闭目感应,却觉下方那浊气似被一股外力慑服。故无法被拿了上来。转了转念头,猜测是张衍在其中作祟,暗叹一声,便将这情形与众人说了。

  温青象闻听,长叹一声,言道:“天数,天数。”说完之后,便不再作声了。

  五人面面相觑,见已无法挽回局面,也不去做那等纠缠之举,各自起了遁光,回去各自山门。

  这一回,却是再也无人阻拦。

  周如英看着魔宗诸人离去,哼了一声,轻蔑道:“他们便如此走了。”

  那化影叹道:“不走又能如何,莫非与张衍死战到底么?他们要有此心,方才也不会让其轻易得手。”

  此刻万丈地底之下,张衍却是双手负后,身上有细碎雷芒环走,却是开了那洞天之门,接引得此间浊阴灵机,源源不断往自家身躯之中汇入进去。

  他此是为防备魔宗之人再次利用这些浊气,故以身躯为桥,连通内外天,将之引渡入内。

  本来那玄元洞天之中只存清气,故是混沌一团,不分阴阳,更无有上下天地之别,如今这许多浊阴之气进来,两气一撞,自然清升浊降,浊气化地,清气为天,相互之间越分越开,无限远去。

  山河童子在洞天之中显身出来,借由那一缕紫清灵机之能,疏导浊淤,调理清灵,但见一座座山峰丘峦平地拔起,并有地火疏泻,蒸腾而上,很快云气生雷,阴阳互击,引得甘霖降洒,润泽地陆。

  张衍为洞天之主,此间一切变化都在他感应之内,他默默看着,并隐隐从中感受到了几分玄妙。

  经审魂钵引来的浊气极多,便是他竭力放开界关,也用了足足一刻才吸摄干净。

  无了此气灌入,洞天之内天地开辟也便中止,看去好似有一座岛洲漂浮于茫茫云海之间,而上下四方仍是一片混冥。

  他此回到来,是要护定平都教炼合宝塔,故无暇多看,一掐法诀,却是闭了界关,正要动身上行,然在这一瞬间,眉心之中伏魔简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顿住脚步,侧首往一处望去,目光也是微微闪动了一下,少顷,笑一笑,就化遁光冲去地表。

  数千里外,司马权正躲藏在一处地壑之内,却被张衍那一眼望得心惊胆战。他猜测后者应是已然察觉到自家存在,只是顾虑地表之事,这才未曾过来找寻自己。

  方才张衍与魔宗五人对峙之时,他曾想过设法寄居入其中一人神魂之中,怎奈可那五人都是戒备极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应是早就做好了防备,至到其离去,也未找到机会。这时他又忌惮张衍,也不敢再这里多留,把身一转,变化无形,就起一股阴风自飞走。

  张衍遁光极快,未用多少时候,就回得白玉台上,沈柏霜等三人都是站起行礼。

  他还了一礼,道:“那处魔穴已然确定为假,魔宗那几人业已退走,其若还要脸面,当不会再来纠缠了。”

  沈柏霜道:“此回全凭渡真殿主破局。”

  张衍言道:“若无三位真人,只我一个,却是守不得此处。”

  言毕,他在台上落座,待他坐定之后,三人才是坐下,仍是依照之前所议,各护一处方位。

  接下来又过几日,的确再无人过来相扰,而那宝珠缓缓下落,到了第九日,终是无惊无险地落到了宝塔顶上。

  就在两者相合的一刹那,顿有光亮照彻西南,再有一道光虹倏忽间闪过东华,只是一晃,就自消逝。而后有磬鸣珠落之声传出,清脆悦耳,洋洋而去,举洲皆闻。

  张衍与此间一众人等俱同是观去,便见有七彩光辉在塔身之上闪耀不停,好似批了一层夺目霞衣。

  而此刻藏相灵塔之内,忽起隆隆之声,塔身却是凭空向上拔起了一截,原先那封闭在塔巅之中的龛座也是露了出来。

  而塔顶壁上龛座,原本只是三座,现下却又多出三数来,终是六面齐全。

  戚宏禅见状,神情之中虽带倦容,目光却是极亮,一声长笑,自那龛座之中立起。

  赵、伍两名真人察觉到此等动静,都是神情激动的起得身来,看着四周变化。

  此间又多了三座龛座,那就意味着平都教洞天真人此后不再只限得三数,全满之时,至少可坐得六位洞天真人。

  而顶上那一座禁关打开,那更是说明,此上还有道途可走,不定未来可有人藉此飞升他界。

  这时听得下方传来惊呼之声,二人往下一看,却是那下方法灵龛座同样也是多了一倍。

  再往下去,塔台底座之中,那两尊从不显露人前的守塔法灵也是变为四座,如此加上塔巅那一龛座,此间可容法灵之数,当是七百三十一数。

  戚宏禅一纵身,到了最上方,还未待细观,这时塔顶那宝珠之中,忽然照下一缕光华,正将他身躯笼罩其中,他神色一动,知是机缘到了,当即盘坐下来,入定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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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五章 山海之外镇妖虫

  戚宏禅入定之后,赵、伍二名真人自塔中出来,对天顶之上一揖,道:“此回多谢二位相助,来日我必登门道谢。”

  天中有声道:“两位真人客气,在下定必将话带到。”

  虽话语落下,便见上空有两道光华一闪,离了此处,往西北方向飞去。

  这降魔双镜一走,平都教护山大阵也是再度将整座山门笼罩入内。

  赵、伍二人又行至白玉台上。伍真人上来一步,对张衍等四人稽首道:“溟沧派道友此番之助,敝派定铭记于心,只是掌门真人他闭关参悟功行,不能亲自前来,只让我二人代为相谢,万请四位不要见怪。”

  张衍微笑道:“真人言重了,戚掌门提升功行要紧,既然贵教已然炼合宝塔,那我等也不在此处叨扰了。”

  今番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还有魔宗修士前来坏事,平都教门中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善后,伍真人也知这等时候不便留客,故只是客气几句,便不再挽留,将四人一路相送至山门大阵之外,再送出千余里,这才回来。

  此刻教中三百余位弟子已是自灵塔之中出来,有这些弟子在,门中之事自可梳理齐整。

  伍真人到了白玉台上,他神色振奋,道:“炼合了藏相灵塔,我平都教底蕴已是不再弱于南华、太昊等派,等掌门真人出关,我教大兴可期。”

  赵真人叹道:“有劫数在前,就怕我未必有那么多时日。”

  伍真人呵了一声,道:“赵真人,你看那张真人手段如何?”

  赵真人想了一想,道:“深不可测。”

  伍真人道:“所谓劫数,不外是与玉霄一斗。其虽有太昊、平都、补天三派相助,可与我等比较,也不过旗鼓相当。且这三派未必与他玉霄一条心,反观我处。不说溟沧派,就是还真观也与我久有交情,说得上是同进同退,不是彼辈可比。”

  赵真人点头,他们三派同盟的确比玉霄派那一方来得牢靠的多,只看眼下局势,还占得几分上风。

  想到这里,他忽然道:“对了。炼合宝塔之前,我玉霄派似是有使前往元阳,除三大派外,也就此派实力最为雄厚,若他倒向玉霄,便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伍真人皱了皱眉,道:“屈如意确实不凡,但等到掌门真人出关,却也不见会弱于他,况且元阳派一直想成那第四大派。从来都不愿屈居人下,玉霄想凭言语就叫其俯首听命,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赵真人低头想了一想。道:“但愿如此吧。”

  他转首向外,“门外那处大地穴下应是浊气凝集之地,即便被张真人毁去,也得小心魔宗留下什么阴毒手段,需得妥善处置了。”

  伍真人道:“不外移山倒陆,重聚水土,掌门未曾出关,就由我二人辛苦几日了。”

  东华西南临海,一处地窟之内。忽然一阵阴风卷过,司马权一拢烟雾。自里显身而出。

  慧晓立刻跪伏在地,道:“弟子恭迎恩师。”

  司马权道:“起来吧。”

  他卷袖一抖。将大鼎又放了出来,随即冷笑道:“好在我早有防范,还有这处地界可以藏身。”

  狡兔尚有三窟,他早便备好了几处别府,为得就是应付今日这等情形,大鼎之上有一道黑烟垂下,他踏步上去,到了鼎口上方,转身坐下,道:“众弟子可有损伤?”

  慧晓道:“幸得恩师关照,众弟子撤走及时,无有一个受损,只是许多营造多年的洞府就此弃了,却是有些可惜。”

  司马权一摆手,道:“只要还有人在,洞府还可再建了起来,算不得什么。”

  慧晓垂首道:“恩师说得是,是弟子见识浅陋。”

  司马权心下盘算起来,随大劫将临,今后洲中斗战定会越来越多,他身旁并无一个盟友,每次都是单打独斗,一旦失利,只好躲藏起来,对自己却是极为不利。

  若是可以,他宁愿投靠其中一家,只可惜他是天魔之身,便是声言去了天魔本性,也不会有人相信,无论谁人,都只会视他为死敌,不会当真接纳他。

  至于门下弟子,却是个个修为浅薄,暂且还帮不了他。

  要是有个千年蛰伏,或还有几分可能,可他能感觉到,至多数百载中,东华洲内就有大变。转念到这里,他又道:“慧岚那边如何了?”

  慧晓道:“师妹不久前来报,两位师弟所立宗门已是拜了骸阴宗为上宗。”

  司马权道:“不错,在六宗之中,骸阴宗与元蜃门最是势弱,对投靠宗门,通常很是关照,却是便于我布子。”

  慧晓道:“只是毕竟新附,难得信任。要想完成恩师大计,不知要多少时日了。”

  司马权嗯了一声,他深思片刻,道:“本来我有一策,可令他们二派取得上宗信任,只是怕推行过急,反而引其怀疑,但眼下看来,这东华洲上越来越不太平,不知何时就会有大劫降下,却是等不得了。”

  他一点指,飞下一道法符,道:“此中所载,是克制六阴魔虫之法,你可叫其献了上去。”

  慧晓拿到手中,却是大惊失色,道:“恩师,若此法漏了出去,那岂不是,岂不是六宗都能克制恩师手段了?”

  司马权哈哈大笑一声,道:“哪有如此简单,不过是一道禁制而已,我又岂会去捆缚自己双手?随时可以将之破了。”

  他又一声冷笑,至于漏了出去,倒是正合我意,免得六宗再对我穷追不放。”

  慧晓长出一口气,道:“却是弟子多虑了。”她一个叩首,“弟子这就去办。”

  元阳派内,辟璧殿主周隶广站在一座平整峭壁之上,默默感受着此间灵机变动。

  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一声。

  来此之前。他以为元阳派冒险提拔一名弟子入得洞天,这等举动难免会使得灵穴有所不稳。

  出于拉拢目的,他得亢正殿主授意。特来卖一个人情,好设法把其拉拢到玉霄派这边来。

  可到此之后。却是惊异发现,元阳派中灵穴稳固,表面看去,至少百多年内是出不了什么变故的。

  这令他很是不解,为怕是元阳派用了什么手段瞒过自己耳目,便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

  未想这一月观察下来,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令使他颇为失望。这意味着此来目的难以达成了。所幸元阳派也未有任何倒向溟沧派的举动,总算不失一个好消息。

  而另一边,元阳掌门屈如意与一名中年道人坐于一处雅轩之中,正对座而饮,品赏山前风光。

  眼见快至晚暮,那中年道人把握手中酒杯,言道:“那位周真人来了一月了,掌门不作回应,可是无意投向玉霄么?”

  屈如意笑道:“他托你来得?”

  中年道人坦承道:“除了这位周真人,还有谁人呢。”

  屈如意笑道:“玉霄派是见到平都教此回炼合宝塔。故而有些心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轻易下了决断。”

  中年道人犹豫了一下。起手一拱,道:“恕小弟直言,掌门师兄到底作何打算,眼看这东华纷争渐起,若是想脱身事外的话,怕是很难做到。”

  屈如意站了起来,负手看着山下大湖,道:“我元阳派自得了无窍精元石后,灵穴已是无碍。并无求人之处,这个时候。玉霄派想凭几句言语就说服我投向他处,却也想得太过容易了。”

  中年道人考虑了一下。抬头道:“掌门师兄是要玉霄拿出更多诚意来?”

  屈如意淡声言道:“玉霄又能给得我什么?”

  中年道人一怔,随即一转念,道:“眼下虽不得什么帮衬,那无窍精元石只可维系百年,那百年之后……”

  屈如意却是一抬手,打断了他话语,抬眼望向天际远处,道:“我一门上下日后之命运,非是眼下仓促可决,这等事当然要慎之又慎,此刻情势未明,到底如何做,尚还言之过早,还要再等等。”

  中年道人叹道:“就怕等不得啊。”

  屈如意却是一笑,道:“灵崖在等,溟沧派那位秦掌门也在等,我元阳派为何不能等?”

  张衍等四人起法驾离了西南,数日后回了溟沧山门,待入了龙渊大泽后,他稽首言道:“我去掌门处复命,三位可先走一步。”

  沈柏霜等三人听他如此说,一礼之后,便各是回了洞府。

  张衍把姜峥唤至驾前,道:“你既已成法身,可去渡真殿中修行,为师需去面见掌门,你持我牌符自去就可。”

  手指一弹,一道灵光飞下,姜峥躬身收下,道:“弟子记住了。”

  张衍一催蛟车,往浮游天宫而去,到了正殿之前,下了车驾,门前通禀过后,便步入进去,在空广大殿之中站定,稽首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微一颌首,笑言道:“渡真殿主坐下说话。”

  张衍谢过之后,自去了席座之上坐定。

  秦掌门道:“西南之事,我在宫中看得清楚,渡真殿主处置得宜。”

  张衍道:“此是弟子该做之事,赵、伍二位真人都曾因那丹珠得益,而今藏相灵塔复得完整,戚掌门又闭关参悟功行,想出关之后,实力当更胜往昔,其派为我友盟,日后对我大是有利。”

  秦掌门言道:“还不可大意,平都教有藏相灵塔,别派门中也有镇派之宝,此却需在开劫之前有所防备。”

  张衍点头,实则他自知晓掌门真人谋划之后,就知门中一直在有条不紊的祭炼法器禁制,搜罗各种奇物,为得就是一旦劫开,能有法应付这些宝物。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可还记得吕护法收回来那枚真龙精魄么?”

  张衍道:“自是记得。”

  秦掌门笑了一笑,道:“前掌门也非是为了此宝,而是为借此拿得另一物。”

  张衍讶道:“未知为何物?”

  秦掌门道:“万余载前,有两头天妖最难应付,一是龙君姬无妄,二便是吞日青蝗。虽天下众妖名义上尊奉龙君,但唯独那妖蝗却是不听调令,姬无妄知他厉害,也未曾去寻过他麻烦,任由其盘踞南崖洲上称王称霸。后西洲修士东渡而来,龙君被我祖师斩杀,那吞日青蝗则被西洲诸多先贤镇压在了西海海眼之下,外裹法器,内封小界,使其无法再出。”

  张衍稍稍一思,道:“龙魂精魄可御四海之水,门中取拿了过来,是意在那吞日青蝗了?”

  秦掌门沉声道:“无论是那镇压在西海之下的宝器,还是这头天妖躯壳,皆可对我大计有所助益。”

  张衍肃然道:“掌门真人若有吩咐,弟子可去做来。”

  秦掌门点点头,道:“这吞日青蝗当年虽不及姬无妄,但也差之不远,当日只是封镇,并未能杀得它,眼下虽过去万余载,却也未必会亡,为保稳妥,此回由你、霍轩、吕护法与牧师兄四人同去。”

  “牧真人?”

  张衍微感讶异,不过见掌门无意解释,他也不去追问,打个稽首,道:“敢问掌门,不知弟子何时启程为好?”

  秦掌门笑道:“渡真殿主方才回来,不必急于动身,可先回去回复法力,此事不小,门中亦需时日做得准备,待时机到了,会来告知于你。”

  张衍点首道:“弟子明白了。”

  自渡真殿中出来,他先是回殿打坐调息,半天之后,就出得关来,关照阵灵道:“去把渡真殿中有关吞日青蝗的记述都是拿来我观。”

  阵灵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天中阵门一开,就有一卷玉册掉落下来,坠在案上。

  张衍拿了起来,将之打开,目光一扫,从玉简之中言语来看,这应是当年西洲修士所录,记载得正是当年镇压青蝗的前后经过。

  此班人要灭天妖,也不是盲目而行,而是试探多年,又用了许多计策,将之一步步引到西海之上,这才最终得手。这里记述尤为详实,疑似当年参与之人所撰。

  看完之后,他忖道:“难怪掌门真人这般郑重,要我四人前去,由这玉简上来看,那青蝗当日受创不重,虽经万载,不是当年能比,可也不见得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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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六章 涵渊水重凝碧宫

  张衍自平都教归来,每日修炼神通,行功运法不辍,这一晃,就是十载过去。

  这一日,他依照前约,前往小寒界中与牧守山交手。

  此次牧守山为克制他手段,特意炼造了数件法器,但他也不是无有长进,特别是随修行进境,法力驾驭之间更为圆融,结果不出意外,仍是这位牧真人败北。

  两人比过之后,牧守山却并无不悦之色,请了张衍到庐舍安坐,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并言道:“这回斗罢,我感那缕执念受挫甚重,不过要想磨砺干净,却还不够,便是再多个十次八次,也不见得能成,尚需下得一剂猛药。”

  张衍微笑道:“那吞日青蝗,想来就是真人口中所言之猛药了。”

  牧真人拍了拍膝盖,道:“不错,这天妖纵困万余载,当还有几分实力,此回前去,不定能助我把这最后执念自心镜之中抹去。”

  张衍点了点头,牧守山此人道行高深,所会神通道术极多,又一人身具两尊法相,若能全心全意为山门出力,无疑可成山门柱石。

  只那缕执念尤为顽固,他固然可将之不断削弱,可正如其所言,想要彻底消去,却是甚难。

  如是能借那妖虫之力去此隐患,那无论如何也是值得一试的,想来秦掌门也是见得此点,才愿将这一位放了出来。

  张衍坐了不久,便辞别出来,回至渡真殿中,把法力一转,身上有雷芒闪过,眼前景物顿换。却是入了玄元洞天之内。

  这洞天经引入浊气之后,天去越高,地陷越深,阴阳初风,原本灵机暴躁,但经过山河童子十年梳理下来。已是渐渐顺服,看去清和空朗,山水渐兴。

  他身形一晃,来至此间最高一处山巅之上,这里峰峦拔地而起,横展千余里,由此望去,却是辽远平阔,一望无际的苍莽大地。

  这时若得许多紫清灵机灌入。不定还和生出草木生灵来,不过这处毕竟还非是小界,尚还无需添得此物。倒是可以营造几幢宫宇,不必再拿幻境充数,不过他却不愿拿外界之物填入此间,如此难免灵机杂染,反是不美。

  山河童子这时也察觉到他来此,现身出来拜见。道:“见过老爷。”

  张衍一摆手,道:“免礼。”他点了点脚下。“你可在此处起得一处洞府。”

  山河童子俯身一拜,道:“是,下回老爷再来,小的可办得妥当。”

  张衍吩咐了几句,一拿法诀,从洞天之内遁出。便就抛却诸念,坐定玉台,闭目参功。

  又过得数月光景,一道灵光往渡真殿来,顿在殿前。却是引得檐下挂铃大作。

  张衍立有察觉,神意一顾,就将那灵光接引进来,他拿入手中一看,发现是一枚玉符,却是掌门谕令到了,他忖道:“十年筹备,也当是到了动身之时了。”

  三日后,小寒界。

  张衍、霍轩、吕钧阳分立一角,站在界关之外。三人身旁,却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男子二十上下,雄身健躯,矫矫之姿,看去也有元婴之境,此是齐云天入得洞天之后所收弟子,名唤关瀛岳。

  那女子看去十七八岁,一身红妆,腰悬一剑,却是站在关瀛岳身后,此是周宣弟子周娴儿。

  等候了有一会儿,就见界中门户一开,牧守山一身白衣,自禁阵之中走了出来。

  此是他近九百年来头回出得封镇界关,环望澄明天地,却是怅惘不已,不过此时门中,除秦掌门、齐云天,及这里几人之外,尚还无人得知他出来。

  他感慨过后,他便与张衍等人依次见礼。

  关瀛岳这时上来一揖,言道:“牧真人,晚辈奉掌门之命到此。”

  牧守山懒洋洋道:“我知你来意,把符印拿来吧。”

  关瀛岳直起身来,道一声得罪,自袖中拿出一物,才方取出。其就划出一道光亮,没入牧守山躯体之内,后者则一动不动,任由其施为。

  他毕竟仍是待罪之身,是以需在身上种下一枚符印,若是出得什么变故,或是他那分神出来作乱,那么此印立刻会出来将他法力制住,如此此间同行之人,随意出来一个,都可将他轻松扣了回去。

  待那光华渐渐隐去,他问道:“可否动身了?”

  关瀛岳躬身后退一步,道:“此事当由两位殿主做主,哪有弟子插言余地。”

  张衍看了下时辰,道:“十年准备,就为今朝,此刻启程正好,昼空殿主以为如何?”

  霍轩点头道:“既已无事,那也不用耽搁了,这便上路吧。”

  此次前往西海,行事隐秘,不可让玉霄等派察知,故一行人都是遮去气机,驾云而遁,先是北上,过得中柱洲后,再往西行,约是二十余日后,到了西海之上,按照前人记载,又寻了数天,才确定了地界所在。

  张衍自袖中拿出了一枚玉印,其约莫一掌来高,四指来宽,印内中空,里间有一条小龙来回欢游,好似以为自家身处无边深海之中。

  此便是龙魂精魄,不过这时已被秦掌门已**力炼化为一件法器,可由人驾驭,用到之时,也不必再提前费心祭炼。

  他将此印往下一抛,任由其没入海水之中,不一会儿,下方汹涌滚动,最后裂开一条去路。

  张衍招呼一声,众人一同御气下行,行经过处,身后海水便自合拢,不见半分痕迹。

  本来这龙魂精魄能操弄四海之水,只要法力足够,哪怕是将这一方海水俱是提起也是可以。但如此施为,寻常洞天修士或许不会发觉异样,却是瞒不过那等炼就元胎之辈,故此需得谨慎为之。

  随那玉印不断下沉,一行人也是越潜越深,近二十天后,此印忽然一顿,似被什么挡住了去路。

  张衍一看,见下方有是一道不知多少宽广的沟壑,两端绵延出去,不见尽头,而壑沟之中,却有一层浑厚沉凝的水璧,望去与铅贡相仿,外间海水却是截然不同。

  霍轩道:“想来此便是那典籍中所载的‘涵渊重水’了。”

  张衍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水,也唯有这等重水,才可将那一头天妖镇压在下。”

  涵渊重水,奇重无比,传言之中只需一滴便可沉洲碎岳,当日沈柏霜在东胜立得宗派,就是以此水为名。

  此水本是广布于四海之中,当年那些西洲修士用了多年时日,去得四方搜寻而来,最后才凝结成这一层水罩,填了这海眼,以此镇压那吞日青蝗。

  便是他们四人在此,想要凭法力将这重水挪开,怕是用上百多年,都未必可以做到。

  不过天生一物降一物,此水再是如何,也是天地生成,有龙魂精魄,一样可以将之挪分开来。

  张衍一招手,将那玉印拿在手中,法力默运片刻,对着下方一晃,其表面便缓缓裂开一似缝隙,只是不过发丝细小,他只得不断加**力,使之扩大。

  周娴儿跟在关瀛岳身旁,小声问道:“小师叔,那龙印听闻之前是在元君宫妖主姬望之手,那龙君后裔势弱之时,为何不利用此物将那青蝗放了出来?”

  关瀛岳解释道:“龙君与那妖虫虽皆属天妖,但彼此可不是一路,甚至还互相忌惮敌视,姬氏哪肯让它出来?就是八部妖候,也不愿头上了再压着一人,且这下方还有玄门禁制,非我人身修士,便是能开得这涵渊重水,也进不来此处。”

  随那下方缝隙渐渐扩开,里间也是露出一线光亮,张衍言道:“请诸位先入,我随后便至。”

  霍轩等人未有迟疑,卷起关瀛岳二人,就化光飞入其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张衍把袖一卷,将玉印收入回来,使了一个五行遁法之中的水遁之术,就毫无阻碍的穿身而去。

  只凭他眼下法力,自身一人遁去容易,但要想带得同辈,却还难以做到。

  行不多远,就过了水璧,身上顿时一轻,却是发现到了一处高阔宫阙之内。

  他目光一扫,霍轩等人站在不远处,而在众人之前,却是坐有一名道人,发髻袍服古朴,正背对着众人,其正前方乃是一个石拱门,内中云雾翻腾,却时不时有珠玉之光闪过,分明就是一处小界门户,知此便是通往青蝗困束之地的通路了。

  吕钧阳看着那道人背影,开口道:“这一位,当是早年负责守殿的前辈先人了。”

  张衍点了点头,他看过记述,当时西洲修士虽将妖虫镇压,但因为并未能将之斩杀了,不得不就防备其又冲破禁制逃了出来,故遣了人在此镇守。

  牧守山行步上前,到了道人正面,他目光看去,见此人面容清癯,一把灰白长须,闭目而坐,手中拿有一柄长剑,剑鞘掉在身前不远之处,他叹道:“此人拔剑在外,显是直到故去,也未曾忘了镇守之责。”

  这说话间,那人手中法剑忽然发出一阵鸣音,倏尔跃起,直往他面上斩来。

  关瀛岳、周娴儿二人一见,不觉吃了一惊,后者更是惊呼出声。

  张衍、霍轩、吕钧阳三人见了,神情之中却是一片平静,似并无任何意外。

  牧守山目光一动,嘿了一声,起两指一点,就将这剑光牢牢定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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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七章 携剑入虫窟 回光照往昔

  牧守山定了剑光在前,上去一拿,将之捉在手中,起手指一弹,剑身震动,不断发出清鸣,并化如流光一团,似只一放,就能飞去。他赞道:“过去万余载,此剑仍是不失灵性,感气而动,先人布置确实精巧。”

  感叹过后,他回头道:“诸位不妨拿去一观。”手指一松,任由那剑光夭矫而飞。

  张衍扫去一眼,神意引动之下,起法力将之裹住,拿来身前,感应片刻,又看了一眼那小界关口,若有所思道:“看来传闻不假,这里诸物果然可借外气供养,难怪可万年不朽,这么说来,那妖虫也果然也还是存活世上。”

  古时西洲修士留得这方通路,可不是为了让那妖虫上来,而是有其特殊目的。

  涵渊重水之下,此方宫阙便是那封禁妖虫的宝器所化,但任凭什么法器,万余年下来要是无人祭炼温养,或者施以封禁之术,那么便不朽坏,也必然不可遏制地衰败下去。

  针对此节,那些西洲修士便布置下了一个手段,让这宝器自妖虫身躯之上源源不断汲取生气灵机。一方面削弱那吞日青蝗,一方面借此供养宝器,只要这妖虫不死,这宝器便不会停下此等举动。

  可便是万年囚禁,这头天妖也还是不曾真正亡了,不难想见,其完满之时到底是何等实力,也难怪龙君姬无妄遍封天下众妖时,也也未曾前来招惹于它。

  张衍见识过龙君遗蜕,知晓这等妖物的厉害,不过既然溟沧派与别派相比,却是多了一桩优势,万余载与妖修争斗下来,不但神通法力多是克制此辈,还祭炼得有不少斩妖法宝。

  此回为确保成功,秦掌门还亲自出面言说了一番利害,请了北冥都天剑随行。要是对方确然不是他们几人可以对付的,那么大不了祭出此剑,一样可以达成目的。

  霍轩看了看上方,道:“此事若得了解。这涵渊重水可收了回去,我溟沧派不亚再得一件镇派之宝。”

  牧守山同意道:“这涵渊重水确实是好物,若落在专以精修水法的修士手中,威力可大至不可思议,只要法力驾驭得住。斗法时一气打了出来,怕是连守御真器也难以抵挡,恩师当年曾属意过此物,可惜并未能如愿。”

  张衍知他并没有夸大其词,莫看眼前重水极多,可是万余载前那些先贤花了偌大气力,以特殊法器,一滴滴聚敛而来的,方才他曾感应过,以自己现下这身法力。至多只能御使一捧之水。

  这可是连天妖都能镇压的重水,幸得此回这龙魂精魄在手,待此行事了,可一并卷走,不然至多只能取得少许回去。

  关瀛岳这时心下一动,到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吕钧阳身边,请教道:“吕真人,晚辈有个疑问,重水如此好物,为什么他派弟子不见来取?”

  吕钧阳并无不耐之色。平静言道:“便是洞天真人,若无行渡法器,想到此处,也极为不易。而此水过重,哪怕一滴,也可比拟五岳三山,是盛不入袖囊中的,修士只能以自身法力承托,你可试想一下。若是你行走坐卧,或与人斗法之际,时时背负如此重压,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关瀛岳只是听着,都觉背上好像沉重了几分,看了一眼头顶之上,目光之中带有一丝敬畏,吁出一口气,拱手道:“多谢真人解惑。”

  牧守山在那边瞥了一眼,笑道:“你这小辈虽修水功,但火候不够,何时修炼到家了,再打此水主意不迟。”

  关瀛岳闻得此言,忙道:“真人教诲的是。”

  张衍在界关之前转有一圈之后,回言道:“诸位,这等事也是不急,可回来再做商量,稍候与三位真人与我一同入去小界平妖,两位师侄就先留在此处,以为策应。”

  关瀛岳和周娴儿忙是躬身领命。

  张衍伸手入袖,拿出五枚光滑如丸的金珠出来,起手一抛,除自己手中留有一枚外,余下皆是送了出去。

  他郑重言道:“请诸位把此珠携在身侧,此涉及我辈能否顺利回返,千万莫要损毁或是遗失了。”

  这两界关进去容易,出来却难。要是事先不做好筹谋,贸然到了里间,寻不得出路,那可要那妖虫一般被封在里间了。

  此珠名为显冥珠,乃是一种名为潮烟蚌的妖物体内所孕,每到月满之时,其就会上来吞吐精气,收集灵机。每当蚌开之时,就有烟雾腾空,发潮涌之声,如月华澄澈,便结明珠,待千年之后,就可凝化六珠出来。

  此珠有一桩神异,佩戴相同宝珠之人,无论分去多远,哪怕两界相隔,互相之间也能有所感应,若是相距不远,甚至还可借此查看彼此行踪,而对洞天修士来说,只要有一丝灵机牵挂,感应之下,自然能遁返回来,却不怕再失落此间。

  四人在此稍作调息之后,对那道人遗蜕拜了一拜,就逐一往界关之中迈步进去。

  等其等身影都是消失之后,周娴儿好奇问道:“小师叔可知,众位真人降伏这头天妖到底是用来做什么?”

  关瀛岳摇头道:“门中自有定计,师侄就不要多问了。”

  他虽是齐云天弟子,但溟沧派所谋大计,却也不是他可以知晓的,此来一是为增广见闻,二是作为携珠之人在此等候,好助张衍等人出入。

  自然,此行出动有四位洞天真人,门中也不会全然把这等大事托付在两个后辈身上,最后一没显冥珠仍是寄放门中,用以防备意外。

  张衍跨过界门之后,发现自身来到了一座高敞洞窟之内,周围石色暗红,暗泛金色,好若铜铁之质,上方则是豁开了一个大洞,不知通向何处。

  那卷玉册之上只是详写了界外布置,对界内如何,却是未提及只言片语,故他也不急着动作,只是先做观察,发现这里灵机几乎稀薄至几乎无有,心中顿时有数,一旦与那青蝗正面撞上的话,若未能一气灭杀,想恢复法力却是不易。

  在此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三人到来,他忖道:“看来是此中还有布置,我几人未必会出现在一处。”

  好在入此之前就曾考虑这种可能,借那显冥珠稍作感应,却讶然发现,彼此之间相距极遥,想要聚集一处,至少数日之功。

  既是如此,他也并不急着汇合,而是决定先探看一番周围情形。

  神意一动,一道剑光自他眉心之中飞出,随后化作无数光虹,往四面八方飞去,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是将此处探了个明白。

  他正身处在一座雄山之内,而山腹之中,这等洞窟密密麻麻遍布四处,好如蜂巢一般,几乎即将的山脉都是挖空了,明显可见是遭外力侵蚀至此。

  这时他神情略动,却是那剑光又有发现,掐诀使了一个五行遁法,霎时遁入地底之下,数十呼吸后,他落在一处地窟之内,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这里却是趴着一条身如白象的大虫,身长十丈,高也有三丈,头包鼓起,颈覆甲壳,身下一排短触,尾扣入土,浑身洁白如玉,无毛无须,不过此刻没有任何生机,当是死去已久,想来这山中孔巢就是这怪虫弄出来的。

  张衍微微一思,“看其形貌,这当是那象虫了。”

  象虫与朱烛虫一般,同为吞日青蝗后裔,不过能在此见得还令他有些意外,转念下来,暗忖道:“这么说来,此处封禁得可不止吞日青蝗这一头妖物,很可能连其血裔后辈也是一并被镇在此间了。”

  吞日青蝗可不是什么孤家寡人,后裔极多,当时可是遍布南崖洲,便是现在洲中许多毒虫,多多少少也与它有些关联,当时西洲修士与他斗战时,不止需对付它一个,还需同时面对那铺天盖地的异虫。

  不过这对他而言也非是一桩坏事,这些上古妖虫身躯,算得上是不错宝材,取了回去,也能炼化为宝器。

  他把袖一抖,但闻哗哗声响,一道滔滔水光冲出,就将之卷入了进去。只是挪去此虫后,见原来其趴伏之处,却是露出一面光洁平整的大石,他看了一眼,讶道:“回光石?”

  修道人通常所用玉简,有不少就是用此种石玉琢磨而成,除去传法,还可将自身心念记忆和过往经历渡入其中。

  张衍一转念,此虫趴在这块石上,显然有什么要事欲告诉同类知晓,便道:“也罢,就看看你当日到底留了何等景象在此。”

  他目光看去,那大石便从土坑之中漂浮起来,一弹指,一道灵光射入其中。

  过得片刻,其上泛起亮光,就现出一个模糊人影来,能够辨认出是一名宽袍大袖的道人,身周不远处却围有十来只象虫,个个如山峦大小,此人似是毫不将其放在心上,漫不经心伸出手一抓,似有淡淡烟气飞入他手,所有象虫俱是瘫伏在地,过不一会儿,就纷纷死去。

  那道人漫不经心做完此事后,似察觉到了什么目标,化一道遁光就腾空飞去。

  光华一黯,这景象到此便就中断,石板之上,再无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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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九章 道传一法辨妖踪

  张衍了解此处因由之后,就与牧守山一同照了原路返回,大半个时辰后,就回了地表之上。

  霍轩见他二人平安上来,心神一定,上前问道:“两位,那阵中可有什么古怪?”

  张衍并不隐瞒,将里间情形大致说他与吕钧阳知晓。

  霍轩听罢之后,略觉吃惊,心下忖道:“未想这片洲陆竟然是自外移入进来的。只是古时修士,个个身俱**力,其与妖虫斗法,这方岛洲居然未坏,不出意外,当是靠了那位曜汉真人的玉崖镇定,才得以保全了。”

  吕钧阳这时言道:“渡真殿主,吕某有一处不解。”

  张衍言道:“吕护法有何疑问?”

  吕钧阳道:“似吞日青蝗那等天妖,不说毁天灭地,崩裂洲陆当是不难,当非是一处高崖所能束缚,不知那上面可是有什么古怪?”

  牧守山在旁言道:“吕护法有所不知,华真人在与妖蝗接战之前,在观空崖上先行布置了一处禁制,并引宝器灵机灌入其中,而后大肆屠戮妖蝗后裔,引其前来斗法,这才成功将之钉在了崖上。”

  吕钧阳默默点了点头。

  张衍看向西北方向,据那华钦洲所留识念得知,观空崖正是那个方位,按其所言,该是此方洲屿最高之处。

  只是他此刻望去,却被一条横阔山脉遮挡,并未瞧得那高崖在何处,他道:“观空崖距此不算太远,我等此刻赶去,二十来个时辰当得到得。”

  霍轩道:“早一日除妖,早一日做成门中交代之事,这里灵机极微,拖得一日,便气削一分,我等此刻尚在气机强盛之时,不如这便寻了上去如何?”

  张衍看了看牧守山、吕钧阳二人。见其等也无任何反对之意,便道:“那这就动身前去,只那只妖蝗凶蛮无比,诸位定要小心了。”

  三人都是郑重应下。

  张衍交代过后。就与三人一道,驾得遁光在天,不疾不徐往观空崖方向飞遁。

  这小界之中并无日月,也无昼夜之分,四人感应之中。行有大约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却是到得那处山脉之前。

  张衍一抬手,当先降下云头,三人也是随后下来。

  待到了山脚之下,他回身过来道:“过此山后,当就是那观空崖所在,距离我等所站之地,当不足三千里,可这里却感应不到那妖虫半点气机,其中定有缘故。三位真人不妨先在此此处调息,我以飞剑之术过去探看一二。”

  霍轩等人都是称好,说不得下来就要与那天妖照面,三人不敢不慎,各自盘坐下来,调理自身灵机。

  张衍心意一引,再一抬头,一道剑光自眉心之中飞射而出,直直奔向天穹,到了半途之中。便已隐去锋芒,倏忽一折,绕过山梁,往外飞走。

  好一会儿之后。他目光一闪,言道:“诸位,那妖虫不在原处。”

  三人一下警惕起来,莫非是那妖蝗挣脱了禁制束缚?要是如此,那就有可能随时出现在任何一处地界。

  霍轩沉声道:“可是逃脱了么?”

  张衍摇头道:“非是如此,诸位随我过去一看便知。”

  他足下一点。纵光飞起。

  三人心下疑惑,也是腾空而来,因相距不远,故很快就到得地头之上。

  然而眼前景象却令他们暗吃一惊,见原先该是观空崖处,已是露出一个大缺口,不但如此,连带方圆千多里内一切物事俱都不见了,好似被人凭空挖出了一块。

  而眼此出去千余里,却是出现一方断崖,再往外看,则是一片浑暗虚空。

  在此处可以清楚得见,众人脚下陆洲是漂浮在一处茫茫虚气之内,外间是稀薄云雾,飘散着无数断壁折峰,山石碎块。

  吕钧阳眼望过去,言道:“这当是到了合恶洲尽头了。”

  这方界域乃是玄晖教镇派法宝所化,与凡蜕修士所辟内天地极为相仿,但更为坚牢稳固,虽洲陆有尽,但小界却是漫无边际。

  霍轩诧异道:“那吞日青蝗是逃遁了?”

  牧守山道:“奇哉,而那七根荣华宝阳钉,一旦入体,就可与之身躯长在一处,且此妖被钉在崖上,按照道理,其越是出力,则生气灵机泄出越多,那崖上禁制也是越强,要想凭借自身之力破山,几乎无这等可能。”

  张衍沉思了一会儿,道:“华真人当日所设禁制范围,当就是千余里,与这缺口相仿,虽然那妖蝗自身难以摆脱,可有外力相助,那却不一定了。”

  “外力?”霍轩一看四下,目中有金火之光晃动,戒备道:“莫非此处还有妖虫不成?”

  张衍笑了笑,道:“便在你我脚下。”

  他伸手一抓,忽然泥土破开,手中中却是多了一只长虫,其有一指长短,前端有一对利颚,浑身灰褐,身上处处褶皮,怪异丑陋。

  三人目光不禁都是投了过来。

  张衍道:“此虫名为豁灵蛉,也算得上是妖蝗后裔,其并无什么凶恶手段,唯得一桩本事,无需任何灵机,只需吞吃腐土沙砾,就可维持生机。那妖蝗该是用了这等虫豸自外慢慢侵蚀地陆,咬透山石,方才得以脱困,诸位不妨感应一二,此片地陆之下,此物当是不少。”

  三人听他之言,立刻稍作感应,果然在下方察觉到难以计数的小虫,此刻其等正在啃食岩石泥土,若是给它们足够时间,不难把这处岛洲都给吞吃干净了。

  而先前他们之所以未曾注意,那是因为此虫生机实在太过微弱了,对洞天真人来说,几与虫蚁无甚区别。

  张衍看着远空,道:“想是这妖虫被钉在崖上后,自知无法闪挪逃遁,怕被后来到此的修士所诛,这才用了此策,虽无法摆脱钉崖之功,但却可与那崖身一起脱去,我若猜得不差。其当是飘入无尽界空之中,这样后来之人想要找他便就难了。”

  牧守山嗤笑一声,道:“果然好算计,可这么走想来他损折也是不小。”

  张衍赞同道:“不错。华真人既然已将吞日青蝗一众妖妃和徒子徒孙杀尽,其要想诞出豁灵蛉这等子嗣,那唯有以自身精血化炼,我虽不知其被钉在观空崖上后到底还剩几分元气,可这样做必是雪上加霜。不想此妖也极有决断之辈,若不如此,今朝便让我等寻得了。”

  众人也是点头,他们虽还未与这位对手照面,但都是看得出来,这妖虫可非是什么无智之辈,极为狡诈不说,在面对取舍问题时,对自身也下得了狠手。

  牧守山道:“这对我来说也非是什么坏事,唯一可虑。是此妖既然有意躲避,想要找了它下落出来,怕是不容易。这里灵机微弱,我辈在此耽搁的越久,法力耗损也是越多。牧某虽是无碍,可一旦拖久了,对三位恐非是好事。”

  张衍点了点头,他乃至法成就,哪怕灵机极微,也加以吐纳利用。但霍、吕二人怕是会受得影响,这不可不虑。

  他思忖片刻,道:“如此去寻,非是上策。但有一法若能用得,想要找到此妖当是不难。”

  待得三人看来,他才道:“那七枚荣华钉乃是华真人以玄晖宫秘传之法驾驭,那回光碑石上也有记述,最为简单得之法,就是寻一人习练此术。只要稍稍懂得如何运使,当可感应得那宝针所在方位,要寻得妖蝗下落,也就方便许多了。”

  牧守山皱眉道:“可是要修习玄晖宫秘传,非得接下华真人道统不可,我等四人,可以说皆不合适。”

  这方法虽是简单,可要做到却是不易。

  现在玄晖宫当早以无有传人,要修习就是承担下此派因果,为其传承道统,不然是见不得其中真正精要的。

  张衍、霍轩皆为溟沧派三上殿殿主,并不适合做此事,至于吕钧阳,为上极殿护法,也无法去做事。

  而牧守山则更不可能了,他还是戴罪之身,斩妖过后,不定还会被拘束入小寒界中。

  吕钧阳这时开口道:“有一人可以。”他迎着投来目光,言道:“周娴儿。”

  霍轩低头一想,道:“倒是可以,何况能承了华真人道统,也算得是她的机缘了,渡真殿主之意呢?”

  张衍淡声道:“眼下除她外再无合适之人,为门中大计,便就如此定了吧。”

  周宣这是齐云天记名弟子,算不得真传,而其周娴儿虽有了元婴修为,但身份上却是差了一筹,无需担当门中重担,此刻由她来修习秘法,正是合适。

  吕钧阳言道:“吕某这便唤她入内。”他盘膝坐下,拿了显冥珠出来,并把一缕神意传了过去。

  此刻那宫殿之内,关瀛岳和周娴儿正在打坐,忽然摆在面前的显冥珠轻轻震动了起来。

  关瀛岳咦了一声,上前拿入手中,只觉里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念头,但甚是模糊,总时辨不清楚,他便将之递给周娴儿,道:“周师侄,你拿去看看,可是几位真人有什么吩咐?”

  周娴儿接了过来,感应片刻,犹豫了一下,道:“好似是这位真人要唤师侄过去。”

  关瀛岳怔了一下,随即正容道:“既然几位真人要你如此做,那必有道理,你立刻下去,勿要耽搁了,这处有我在,不必担忧什么。”

  周娴儿想起可能入内要面对那天妖,不由生出一丝怯惧,好在修道多年,心性也算稳当,只一瞬间,就调理好了心绪,应道:“那师侄这便去了。”

  她来至两界关,按住胸口,努力吸了口气,就一步跨入进去。

  而小界之中,她方一入内,张衍便就感应到了,他道:“那禁制之地需过得阵法,便由我送她入内,三位在此等候便是。”

  三人都是打个稽首。

  张衍一点头,纵起一道夺目剑光往那感应所在飞驰而去,只半个时辰之后,就寻得了周娴儿,袍袖一卷,将之裹上云头,道:“我稍候带你飞遁,你且封闭七窍感应,免受我法力震荡。”

  周娴儿不敢多说什么,慌忙照他所言去做。

  张衍驾云风而起,十数个时辰之后,就回了那禁制所在,带得周娴儿到那回光石碑之前,便将因果缘由说与她知晓,最后指着那石碑道:“你可上前接了华真人所传道法。”

  周娴儿目光有些慌乱,她咬了咬唇,道:“真人,弟子接了那道传,可要拜那位华真人为师么?”

  张衍言道:“不必如此,你若不愿深研,将来再找一人承继这份因果便是了。”

  周娴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要她背师另投,要是如此,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走上前去,起纤手往碑一按,脸上顿时现出恍惚之色。

  张衍在后淡淡看着,也不相扰。

  数天之后,周娴儿终是回过神来,那碑中道法神通极多,她差点忍不住去逐一记下,还好记得张衍关照,未有去胡乱接因果,只是拣了一门那华真人所传秘术。

  张衍问道:“可有不明之处?”

  周娴儿摇头道:“那法诀不难,弟子只需数日就可入门。”

  张衍点首道:“给你十日。”

  周娴儿道了声是,她盘膝坐下,按照碑上所载窍要,默默运转起法力来。

  大概有六天之后,她自定中退出,言道:“真人,弟子觉得西地有一股微弱感应,每当运法之时,便与弟子心神呼应,也不知是否就是那七根宝钉所在。”

  “西地?”张衍一听,这恰与那观空崖所在方位接近,如无意外,此回当是找准那青蝗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可能知晓其距此多少路程?”

  周娴儿似有些迟疑难定,道:“应是极为遥远,难言其距,弟子也不敢确定,以往弟子感应法宝所在,出了七八里,便再难以察觉,就怕其中有误。”

  张衍却道:“非是你感应有误,这处小界本属玄晖宫镇派法宝,你起此派法门感应之时,无论那七根宝钉去得多远,都能知晓其大致在何处。”他考虑了一下,“看来你虚我等同行了,免得那当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他一抖袖,就将周娴儿裹带而起,化一道遁光出去了地表,赶去三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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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一十章 万载过去已换天

  合恶洲之西,断陆之前,随张衍乘一道遁光而下,周娴儿也是缓缓落在了一边,见了霍轩等三人站在不远处,忙是一福,道:“见过三位真人。”

  张衍言道:“周娴儿,你在此再感应一回。”

  周娴儿哦了一声,闭目遥感,少顷,她伸手指向一处方向,道:“就是那处了。”

  张衍见她指点方位还与上次一般,便言道:“既如此,这便动身。”

  说到这里,他看向三人,道:“此去不知多远,虚空浮渡,却耗功行,最好乘舟而行。”

  霍轩道:“我这处有一艘鹤衣云舟,飞遁迅快,知险能觉,正可载我几人。”

  说着,他抖袖掷出一团光亮,其瞬息化作长有三十来丈的大舟,舟身雪白,缀有片片翎羽,舟首如鹤首,尖喙翘缨,丹红落顶,很是精致华美。

  张衍等人也不客气,都是身飘而起,落于舟上,并各寻了一处羽榻落定。

  霍轩看了一眼下方,见周娴儿有些怯生生站在那里,道:“你且上来,与我等同行。”

  周娴儿低声道是,也是上了舟来。

  牧守山看她这副模样,笑道:“你也莫要惧怕,便是见得天妖踪迹,也不会让你出手。”

  周娴儿迟疑了一下,才道:“非是弟子惧怕,而是方才感应得那宝针方位之时,好似有一股恶念裹上来,便是调转清心之法,也难以平复不安。”

  牧守山若有所思道:“神意感应么,如此说来,你探得那妖蝗下落时,它已同样知你了。”

  周娴儿一听,顿时脸色煞白,被一天妖惦记上,可非什么好事。

  张衍一挑眉,目中生芒。仔细看了周娴儿两眼,直到后者有些局促不安时,他才开口道:“我等此去本就是除它性命,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说着。又一弹指,一张符纸飞至她身前,“将此符收在身上,危急时可保你一时周全。”

  周娴儿小心收好,万福一礼。道:“多谢真人。”

  张衍微一点头。

  霍轩这时起掌连拍三声,这飞舟顿时轻舒羽毛,飞腾入空,忽忽越过洲陆断崖,往前方界空之中飞去。

  张衍知晓此去路途定然极远,还不知何时可到,便就拿出了一枚牌符,翻掌一拍,却是放了一头神骏异常的白羽鹦鹉出来。

  这灵禽振翅飞起,绕舟一圈。最后昂立在舟首之上。

  张衍道:“妖虫即便元气未复,也不是好相与的,自此刻起,诸位需得尽力保全自身法力,此是青清羽门陶掌门所赠巧目鹦,能远观六万里,可作示警看守之用,有此禽在,便不必再费心戒备了。”

  他既如此说,霍轩等三人自是放心。于是凝神收心,静坐不动。

  张衍同样也是把心神收束,入至定中。

  舟上很快变得无声无息起来,唯独周娴儿一人有些心神不宁。

  她下了船台。挪步来至船舷旁,在门中修道这许多年,此是第一次随师长出得山门,一路风光看得目眩神驰自不必说,这小界也是头回入得,不由左张右望。目中满是好奇之色。

  只是漫空景物都是一般模样,望去无不是茫茫气雾,未有多久,她便就没了兴致,却是来到巧目鹦鹉身旁,盯着那柔顺白羽看了看,赞道:“你这鹦哥儿,倒也好看。”

  哪知那鹦鹉细声细气回言道:“承蒙真人夸赞。”

  周娴儿眸光一亮,见它会说话,知是开了灵智了,便与它攀谈起来。本来只是为了逗趣,却不想这鹦鹉博闻广识,问它什么都是知道,一问岁寿,却是吃了一惊,其竟有五百余岁,论起身份,原本还是海上一方妖王,只不过后来舍了身份,转投了清羽门。

  周娴儿不解道:“你既是海上妖王,多么逍遥自在,又为何要投在清羽门门下,受那拘束?”

  巧目鹦鹉转头看了看她,道:“似小人这般妖修,出身旁门,得不了正传,亡故之后,来生再难入得道门,但若投在几位真人门下便不同了,若是运道好,来世便可成了玄门弟子。”

  周娴儿不假思索道:“这又为何如此,你大可收得几个徒儿,传下道统,也不怕转生之后失了道途。”

  巧目鹦鹉偏了偏脑袋,道:“真人看那天妖可是厉害?

  周娴儿认真点了点头。

  巧目鹦鹉道:“那天妖乃是得了此方天地眷顾的,非我辈一介小妖可比,可就是此等妖物,还不是被诸位上修囚禁在了此地?可见这天下,终究入了道门方是正途,譬如周真人,生来便就投在玄门门下,真正是好福分。”

  说到最后,它眼神中露着掩饰不住的羡慕之色。

  周娴儿原本不觉得修道有什么难处,自她入道以来,功法口诀自有师长传下。需什么修道外物,自会有人会送来,可凡事就怕有个比较,此番出来,已是开了不少眼界,现下听巧目鹦鹉这么一说,却是低下头来,暗忖道:“连一只鹦哥儿都这般渴求大道,我却这般不知珍惜,是否辜负了恩师所望呢?”

  想起周宣殷殷期望,当下失了在此说话兴致,自觉有这闲情,还不如抓紧时机修行,提升自身功行。

  于是来至一处偏僻角落,趺坐下来,默默参悟功行。

  此间行走,不觉时日流逝,只凭着周娴儿先前一点感应往前飞驰,大约有个十来日之后,忽然间,那巧目鹦鹉鸣叫了起来,声虽不高,但却传得满舟皆闻。

  周娴儿先是惊醒,她一感应,却觉距离宝钉所在却还颇远,心下稍安,便问道:“何事呼唤?”

  巧目鹦鹉道:“前方有不少断裂石岩,有不下千数妖物盘踞。”

  “千数?”周娴儿大惊,不由露出了几分慌张之色。

  就在这时,张衍声音自上面传下来,道:“可知是何种妖虫?”

  巧目鹦鹉道:“回禀真人,小人望去皆是妙音蝉,不过俱是未曾长成。似是出巢未久,看着生机也似微弱,也不知是假意伪扮还是真便如此。”

  张衍稍作思索,又问了周娴儿一句。知前方并非妖蝗所在,也就并未下令缓了飞舟,仍是按照原先遁行速度前行,同时发一道剑光过去探查,好一会儿后。他唤道:“周娴儿。”

  周娴儿应声道:“弟子在。”

  张衍道:“前面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妖虫,稍候由你去将其等了结了,可能做到?”

  周娴儿不敢违命,垂首道:“弟子领命。”

  张衍收回目光,便不再出声了。

  又过去许多时候,巧目鹦鹉道:“真人,前面就是了。”

  周娴儿凝眸看去,见前方有无数残碎山石岩,却有许多妙音蝉趴聚在了一处,本来好似僵死一般。但随飞舟逐渐靠近,却是一个个把翅翼鼓动起来,似要腾飞跃起。

  如此之多的妖虫看得她心头发颤,然则不能不上前动手,一咬银牙,化遁光出现,把腰中法剑祭出,化作匹练一般,来回扫荡。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妖虫虽多。却竟然连一个挣扎得也未有,趴在那里任由她屠戮。

  原来这里无甚灵机,其早便陷入沉眠之中,早已无了起身一搏之力。不过方才被张衍等人的庞盛灵机所惊动,这才牵动了一下。

  周娴儿来回飞驰,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之杀了个干干净净。

  回至舟上后,虽未曾经历什么搏杀,可却觉法力大耗。精神疲惫,连忙掏了丹药出来吞服下去,坐在那里恢复起法力来,哪知这一入定,却一直未曾醒来。

  如此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之后,某一日中,她忽然觉得似有一只凶恶怪虫往自己身上扑来,心中一骇,猛地清醒过来。

  她是被灵机冲撞出来的,顿时受创,不由吐出一口鲜血,知是那妖虫怕就在此不远了。

  正想出声提醒,却发现张衍等人俱已是站了起来,目光凝视前方,气势森然,似已是严阵以待。

  巧目鹦鹉扑棱棱闪着翅膀飞了过来,来至她身旁船舷上站住了,小声道:“小人一天前已是报了警讯,只是真人定坐不醒,怕是未曾听见。”

  周娴儿却是心神略松,只要不是自己误了事便好。她举目看去,透过重重雾气,隐约见得一块千里方圆的飞屿,上方矗有一座高崖,只是洲屿四周,有许多妙音蝉振翅飞动,推其前行。

  牧守山笑言道:“我道这妖虫离了洲陆还能走出如此之远,原来还有这些小虫相助,为了逃遁,此妖也真是费尽了心思了。”

  张衍也道:“这些时日来,我等每过去一程路,必能看到这些虫豸,应该是在半途之中气力不济,精元耗尽,才被抛下等死的。”

  霍轩转下目光,将一枚牌符抛至周娴儿面前,言道:“稍候便我等要与那妖蝗一斗,此处非你可以涉足,躲得远一些吧。”

  周娴儿接过之后,就见四道遁光腾起,带着往前方浮屿飞遁而去,她不敢靠近,忙运转牌符,远远退了出去。

  四人飞遁有半刻,就到了那山崖之外。

  张衍一甩衣袖,轰隆一声,就将万里内所有气雾都是卷荡了出去,前方景象也是清晰显露出来。

  他抬眼看去,却见山崖之巅,却是斜躺着一名面如冠玉的道人,一脚拱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神情似是极为无聊,其人身上却无半点妖气,却好似野鹤闲云,隐逸高士。

  他见四人到来,也未露出任何慌张之色,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并道:“华钦洲费劲心思把本王锁在此处,那时本王便知迟早有人要寻了过来,本以为还会再晚上些许时日,最少也要待本王元气才耗尽才至,却未想来得如此之早,你等是何人门下?可是玄晖宫教下弟子么?”

  张衍淡声道:“玄晖宫在世上早已无了道传。”

  妖蝗听了之后一怔,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想来眼前之人不会欺骗自己,便发出一阵大笑,拍掌道:“好好,你等却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本王却是看你四人顺眼,若是肯放了本王出去,便给你等一场造化又如何?”

  张衍等人都是不言,他们没有立刻动手,那是在观察这妖虫,看其还剩下几分实力。

  妖蝗却以为他们不信,笑着道:“本王当年称雄一方之时,你玄门之中典籍,当初也看得不少,若你等肯以应允,我这便可口诵一篇上乘法诀,以示诚意。”

  张衍淡声回道:“宗门自有道法传下,就不劳尊驾费心了。”

  妖蝗却是十分自信道:“那是你等不知本王手段,别的不说,就言一门如何采摄紫清灵机的法诀,想你们就不知晓。”

  张衍听了,心下却是冷哂,或许此法很是高明,但九洲早便不是万余年前,有此法诀又有何用。

  妖蝗看他们神色,竟无有一个动心,不觉奇怪,转了转念,问道:“你们到底是哪家弟子,你等宗门前辈,不定本王亦是认识,或是被本王斩了,也未可知。”

  说到最后,他脸上笑容满是恶意,能来这处寻自己麻烦的,多半是不知多少前年与他结怨的宗门后辈了。

  张衍淡声道:“要叫尊驾失望了,我等皆是溟沧门下。”

  妖蝗露出疑惑之色,他从未听说过溟沧派,随即转了转念,问道:“你家祖师是哪一个?”

  张衍肃声道:“自是太冥祖师。”

  妖蝗也是露出凝重之色,却是沉默下去,不再说话了。

  张衍此刻已是把这对手探看得差不多了,当下一转法力,身后五色光华一闪而过,而后玄气滚动,缓缓化作一只遮天大手,向着前方拍了过去,却是一上来就把“太玄一气五行大手”祭了出来。

  这妖魔无法动弹,对他们而言,它便是案板之上鱼肉,也无需顾忌什么,直接照准了打便是。

  妖蝗冷笑道:“象相修士,当日我不知会过多少,眼下纵然力弱,却也不是你等几个小辈可以欺辱的!“他一张嘴,顿时喷出一口黄烟,迎向那只大手。

  然而本以为能够轻松将之接下,可两者一接触,却被轰隆一声震散。

  而后大手下落,正正拍在他背上,一下便将他打了趔趄,并死死嗯在了地上,身躯之上咔咔之上,一时竟然不能抬头。

  张衍目光自上投下,道:“君以为还是在万载之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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