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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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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一十一章 神通难沾法难伤

  万年之前,天地之间秀气满盈,修道人稍作摄取,就能巩固根本,聚气演法,只是后来地根被动之后,乾坤生变,后来世间灵机早已无法与古时比拟,后人要想达致前人相同境地,却需在精细巧妙之上下功夫。

  若拿过去功法与时下要诀一比,却显粗糙许多,而纯以神通法诀而论,古时之人放到而今这方天地之中,斗法之能不定还要弱上一筹,这并非两者有智愚高下,而是先天有差。

  妖蝗在此被困长久,还拿先前固有之念来衡量今人,加之张衍法力之强远胜同辈,是以一上来就吃了个闷亏。

  它挣扎了两下,却是未能在大手之下起身,咧嘴言道:“倒是有些小看你等了。”

  张衍淡声言道:“我等此来便为斩妖除魔,尊驾还是拿出真本事来吧。”

  他是十分清楚的,天妖本是以强横身躯取胜,以人身示人,通常不过是为了保留元气,但其真正本事却绝非这么一点。

  话音落下未久,他忽觉大手之下似有股巨力涌动出来,险险有些压制不住。

  凝目看去,见掌下此时哪还有什么道人,分明是一只大虫,其身长数里,体作赤紫之色,须触如鞭,节节而生,口颚抵住山岩,浑身上下覆盖有坚甲,色沉凝厚,好若岩板,一对弓足雄举,紧贴腹下,头生有六目,两只各在左右,三对生在颅下,好似细碎镜面,有光一晃,就生出斑斓之色。

  这等上古凶妖一现原身,只是远远看着,便觉狰狞无比。霍轩等三人神色俱是凛然。

  只见其身躯一起一伏,激得膜翅微开微收,震颤不已。随即十八对有若钩镰的长脚一撑,居然硬生生把身上大手给顶了起来。随后再一抖身。背上膜翅接连震动,只顷刻之间,那太玄大手便化为一缕缕玄气,飘散开来。

  这非是什么神通之法,而是纯凭自身完全无可抵御的巨力,生生将之挣碎了。

  张衍知晓此法是困不住这大妖的,一见此景,意念引动之下。那些玄气重新在天中汇集,同时一弹指,上千道紫电雷霆就往其身上招呼过去。

  牧守山等几个也不客气,掐诀作法,各起雷法打去。

  一时间,天中有无数雷光劈落下来。

  然而那妖蝗却是浑然不惧,任凭电蛇霹雳落在身上,只击得甲壳之上点点晕光闪烁,竟然丝毫不伤。

  不过它不惧雷法劈打,陆屿周围的妙音蝉却是被殃及池鱼。在一道道夺目光华之下,俱是被轰成飞灰。

  这些虫豸本来战力不高,放在万年前也是用来耗费对手法力的。他此前召出,只是为了能推动浮陆前行,这刻被杀,却也毫无痛心之念,反在那里讽言道:“你等莫非就这些本事不成?如此却是伤不得本王。”

  张衍哂笑道:“尊驾不必相激,我等再是如何,也不会助你脱身出来的。”

  妖蝗本是擅长在天中与人斗法,但偏偏被束缚在这处平崖之上,以至于一身本事无法使了出来。此刻它巴不得张衍等人的法力再猛烈数分。最好能让它能从此解脱出来,一旦飞腾入空。他实力立可暴增数倍。

  霍轩等人早便认识到了此点,方才出手都很有分寸。看去声势颇大,可却也未曾波及它身下孤屿一丝一毫。

  张衍这时已把五行大手再度凝聚,稍作催动,就又一次当头压下。

  妖蝗领教过一回厉害,这回却是不愿意硬捱了,足下一动,居然在瞬息之间游窜去了高崖背面。

  霍轩皱眉道:“这妖虫不是已被钉在崖上了么?为何还能动弹?”

  牧守山在旁道:“华真人所设宝华钉乃是无形钉,只是使它被困上崖上无法脱走,其在上面转挪却仍能做到。”

  霍轩道:“那便让他躲无可躲。”

  他自袖中取出了那“三十六崆岳”,一抖手,将之祭去天中。此宝飞去之后,在天一旋,立时自上飞出无数飞崖,密密麻麻布满天穹。

  霍轩身躯微微向前一倾,一脚踏出后,已是挪转到了崖石背面,一甩袍袖,当即使了一个皓夷三阳气。

  妖蝗未想对手如此之快来至自己身后,一个不察,背上便就腾起熊熊火光,它只是哼了一声,颇有不屑之意,只是抖了抖身躯,坚甲之上似是有一阵黯淡光华闪过,居然倏忽灭去,再无半点痕迹留下,随后身躯一转,就躲去了另一边。

  然而才一到此,却见一道金气长河当头罩下,正待避让,却有数道金光斩来,正中背脊,传出铿锵之声,它身躯只是微微往下一伏,并未受得半点损伤,然而却是错过了躲闪机会,被金河一卷,好似无数细碎刀刃自身上席卷而过。

  过去大约十来息功夫,它又现出身来,但除了背上翅翼变得破破烂烂,身上仍不见半点伤痕。

  只是在这般围攻之下,妖蝗似也是火气升起,喝道:“尔等小辈,安敢辱我?”

  身周围有气机震动,一声尖利声响,头上触须忽然越变越长,而后一个甩动,就往四人处抽打过来。

  张衍身躯往后一退,在华钦洲留下那缕识念之中观得,哪怕被这一条鞭须打中,立刻便是法体崩散的下场,哪怕一时不死,也是身受重创,再无任何战力可言。

  他在事先虽有过交代,但此时还是提醒了一句,“诸位小心,万万不可让其打中。”

  霍轩闪开之后,见触须在一转方向,又往他处追逐过来,正要躲闪,身后却觉有异,目光一撇,却见另一条自别处绕来,将他退路封死,眼见就要被包夹卷中之时,他身影却是一闪,却是被三十六崆岳挪去了他处。

  未曾打中人,那鞭须回身一卷。就将上方落下的五行大手再一次绞散了去。

  张衍自造出这门神通来,还不曾见谁能以神通法术正面破得此术的,那是因为其中暗含五行变化。法力不胜他,难以一击而破。

  但这天妖却无需去管这些。纯以一身坚躯及那凶蛮之力就可破散神通。

  那鞭须毕竟只有两根,四人都是洞天修士,只在躲闪几次过后,已是看穿了其中旋动范围及运转变化,下来根本无需三十六崆岳转挪,就可轻松躲开,并还能随时随地还以颜色。

  只是这一圈围攻下来,四人接连使了十余种神通道术。这妖蝗却仍是半分未伤,其身躯之坚实,着实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张衍忖道:“昔年过元君还是依靠元珠所生的精煞护体,精煞不灭,则神通不染,而这妖蝗明显更高一筹,元珠早已与自身混化为一,尽管眼下因元气损伤,已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寻常手段。却根本坏不得它身。”

  妖蝗此时也是烦躁起来,纵然身上无损,可他也是一方妖主。被几个小辈这般围着打,也是生出怒气,体驱内精血运化之下,头上却是又长出了一对长须,如此共是四根,这一挥舞起来,漫空乱甩,无处不在,逼得四人不得不往外撤走。随那鞭须变得越来越长,自也是退得越来越远。

  霍轩闪躲几次之后。发现不似方才一般可以轻松找得机会出手了,这时传来一个声音提醒:“真人。何不以矛击之?”

  他言道:“正有此意。”

  心下默念几句,身后飞出一道黑气,却是凝化为一杆长矛,只一催动,就照着那妖蝗头颅飞射而下。

  此为陈氏世代所传杀伐利器,名唤“洪涛蟒龙矛”,不过此回为诛杀妖虫,却是被他借了出来一用。

  妖蝗正想要用长须搅开,牧守山却是拿手一指,那长矛顿时化出三个化影出来,叫人难辨真假,此妖不由一滞,矛光也是趁此时机忽然一疾,陡然跃空而过,正刺在它颈脖之上。

  只是出人预料的是,这柄杀伐真器一戳之下,居然如中坚盾,一声震响之后,居然就被崩飞了出去,可以看见,那坚甲之上只是多了一条白印罢了。

  霍轩暗自吃惊不已,虽然这非是他自身祭炼的法宝,难以发挥出十足十的威力来,可总也是杀伐真器,未想到居然连这妖物甲壳都是破之不开。

  张衍看得此景,也是目光微凝,万年前那场争斗,西洲修士也是曾用过杀伐真器,可最多也只是破开坚甲罢了。

  可这对妖蝗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伤势,还未等对手扩大战果,那豁口就又于瞬息之间复原了,正是知道此点,故而他到现在也不曾祭出杀伐真剑。

  他判断下来,这等情形下,也就只可能北冥剑可能建功。

  不过他还不着急祭出,一来此妖还未到真正疲敝之时,二来此回也是难得磨练机会。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这般实力被削弱到极点,却又皮糙肉厚,可任由他们出招的对手了。

  霍轩沉声道:“渡真殿主,不想连杀伐真器也破不开此妖身躯,寻常手段想也拿他无法,眼下该是如何做?”

  张衍传声道:“不过依照前法,耗其元气而已。”

  上古那些修士与妖蝗在西海之上对战月余时日,几乎用尽所有手段,仍是拿之不下,最后只得改换策略,布下重重阵势,轮番而上,想要将其元气耗尽。

  只可惜妖蝗也非是无谋,在出得老巢之前,曾吞服了一枚南崖洲上万年一得的“百还果”,可在精气穷尽之下再衍生机生气。

  也是因此,差点使得局势整个崩盘,最后还是华钦洲狠心发力,趁其被纠缠无法脱身之时,一举将它封镇起来。

  虽是此法最后失败了,但那只是因为西洲对南崖洲了解着实不多,事先并不知道此事,这才有所失算,却不能否认此是对付妖蝗的上好策略。

  眼下这里可无什么“百还果”再给其服用,大可趁起元气所剩无几,再耗他一次。

  牧守山朗声言道:“该当由牧某先来与他一会,诸位请在旁掠阵即可。”

  张衍明白他有意借此妖消磨自身执念,道:“那妖物最为厉害的几桩本事,现下一个也未曾用出,当是在顾惜元气,但若有机会,却极有可能动用,牧真人千万要小心了。”

  牧守山肃然点头,他也是看过西洲修士识念的,知晓这妖虫技不只此,尽管有三十六崆岳护持,却也一点不敢大意。

  张衍对霍轩、吕钧阳示意一下,三人便各自退开,在不同方向站定,留出牧守山则是独自面对妖蝗。

  妖蝗这刻也是察觉到情形有异,头上六目之中,一对大目看向四处,有戒备之意,而其余四只却是全数盯在了正面之敌上。

  牧守山目光半分不退地迎了上去,他所会神通虽多,但寻常之法对这妖虫全无用处,故也在心中想出了一个对策。

  他先是将万相翎取了出来,祭在半空,任由化影飘开。而后把身一晃,将两尊法相俱是放了出来,一尊焰火飞扬,一尊悬气绕砂。

  其上所立之人,一个白衣白衫,神情温和疏懒,一个身裹金赤之袍,下巴微抬,却以傲气示人。

  两人同时出手,一起炽烈火色,一引无尽碎尘,齐往妖蝗身上压了过去。

  妖蝗见他如此,目中竟是现出一道疑惑,这等宏**气,在他想来,打中他身躯时,也定会牵连脚下这座高崖,难道是不怕自己逃了出去么?

  虽不知对手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他仗着自身一身坚甲,却是不闪不避。

  轰隆一声,法力已是冲撞下来,身上顿时一沉,然而令他诧异的是,身下高崖却是依然如故,未曾出现想象之中的碎裂景象。

  霍轩虽在旁侧看着,但神意却正与“三十六崆岳”交通,此宝同样可以镇定洲陆,只是他未曾完全祭炼纯熟。方才四人同时出手,他无有把握压此处高崖,但只一人出手,却是不难做到。

  牧守山见行事顺利,再伸手一点,就见侵至妖虫身上的法气并未化去,反还转相绕,围若环壁,成功将其圈入在内。到了这般地步,两尊法体又同时拿动一个法诀,一声闷响,那势头竟比此前猛烈了数倍不止,远远看去,倒好似是起了一尊硕大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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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一十九章 宝珠虚界照彼方

  司马权对于骊山派那些个低辈弟子并没有任何兴趣,他毕竟不是只会胡乱屠杀,魔性侵染深重的魔头,做事自有其目的和章法。

  他知晓骊山派中这些年中又多了一名元婴三重境修士,此回就是要在其身上验证这宝圈的妙用。

  至于如何骗得其人下山来,这却也是容易。

  只要随意指使几个魔头,在骊山几个小宗门下挑起风浪,再冒称是西河传人,那么沈梓心必然重视。

  她是骊山掌门,以前是门中没有可以派遣之人,只能自己四处奔走,现有了可以分忧之人,自然会遣得其下山来,这便可落入他圈套之中。

  本来他曾打过明画屏的主意,不过后来此女莫名其妙无了下落,他然也就不去白费心思了。

  这处他也是埋有眼线的,知晓因先前因变乱之故,如今骊山门下,小宗不过只剩下五六家,只转了一日,就找到了合适目标,准备寻一个名唤“彩绫阁”的宗门下手。

  然而正当他想如此做时,心头却是猛地一悸,感应之中,不少分身陡然消失不见。

  他霍然转身朝着西南方向望去,双目幽芒浮动,毫无疑问,此是洞府之中出了变故。

  “我在洞府之中所布禁制元婴修士是破不开的,有这等手段的,那当是洞天修士了,只不知是哪家来人。”

  可无论对方身份为何,他都知晓必是冲着自己而来,这个时候当先潜藏来,弄清变故缘由,再做具体打算。相比较而言,骊山派此处这里反是小事了。什么时候都可去做。

  他当机立断收了那回来望气圈回来,随后裹起阴风一道,潜入地底之下。

  沿海洞府虽是被破,但他分身遍布天下,当然不忘布置好退路,有些连他弟子也是不知。现下便是往其中一地而去,只是他行到半途,南天之中,就有一道虹光疾射而来,只稍一停顿,就往他潜渡方向过来。

  他神意上去一阵感应,却是身躯一抖,那光非比寻常遁光,方才稍稍靠近了一些。隔着数千里,就觉有一股雷霆正音,激荡的他神形欲散。

  “还真观,庞芸襄!”

  司马权顿觉不妙,急急断去感应,改换遁行方向。

  可接连几次之后,对方却总能追了上来,明白对方有不为他所知的追摄手段。若不解决,怕是不的安宁。

  可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与之交手。对方道术神通极为克制他,上前拼斗,赢了没有好处,输了反还易丢了性命。

  而且在东华洲上,他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来,一旦暴露出自己所在。保不齐有人就会出手围攻于他,当年茹荒真人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

  故他一转身,变化无形,往地底深处遁走。

  此无形之躯,随随便便去得万丈。却不信对方能跟了来。

  哪知才去得未远,顶上却忽然有一道光华直追来,将他从无形之中逼了出来,那等感觉,却好似始终隐藏在阴影之人,却突然暴露在了煌煌烈日之下。

  与此同时,又是一道镜光照下,他身躯也如积雪一般,在光照之下缓缓消融。

  司马权大惊失色,道:“降魔双镜?”

  这可是还真观赫赫有名的降魔双宝,当年西洲修士用以对抗玄阴天魔的利器,管你什么魔头阴神,在镜光照耀下,俱是要灰飞烟灭。

  他上次已是领教过这两件宝镜的厉害,自忖就算是有万般神通,可在这镜光之下也无力抵挡,忙是一晃,化出数千分身,自镜光之下逃散而出,分往不同方向窜去。

  庞真人虽在天中,可借了那截取而来的气机感应,司马权此刻一应情形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将“还真镜”祭了起来,只是一晃,顿有金光横扫地域,凡光芒及处,逃去魔头有七成以上都在顷刻之间被杀灭,只余百十头剩下,也都是受惊不小,齐齐一动,皆是变化无形,惶惶而奔。

  她这时却又把“观神镜”祭了出来,举镜借天光一反一落,所有魔头都被逼得现身出来,同一时刻,还真镜再是光落而下,又将之杀灭大半。不过仍是十余道分身漏网,但她却也是不急,稍作感应,就朝着其中一道追了过去。

  有截来气机相助,她只需追索那些个气机较为充盛的分身,至于一些较为弱小的,现下却不必去理睬。

  至于对方会否把自身法力平分到每一具分身之上,这却是无有可能之事。

  魔头之物,最是自私自利,若是司马权果真如此做,则化身必然个个以自身为主,再也不愿合为一体,故其必然是有强弱主次之分的,这才好加以统御,唯有原先那一具主身被灭去,才会使得分身之中气机最强的那具化臣为主。

  司马权一路奔逃,许久之后,见庞真人堪堪就要到了头顶上时,便起了相转之术一转,登时入了另一具分身之中,若是对方追来,不外再如此施为,足可让其疲于奔命。

  庞真人此刻也是发现,那缕气机陡然挪转去了别处,明白是这魔头用了相转之术。

  这等道术与天魔之躯相合,若不是事先把四方围堵起来,司马权几乎难以被人真正追上。

  好在她已预料到此点,故此来之前,已是做下了布置,可便是如此,也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成功。

  想了一想,觉得此事太过重要,不容有失,还是需动用山门力量,于是弹指向还真观处发去一道符书,随后又纵身追了上去。

  这一番追索,就是七个日夜,司马权不停以相转之术跳跃来回,而庞真人似是毫不在意法力损耗,无论他主身去得哪里,都是第一时刻毫不犹豫追来。

  司马权却是渐渐觉得不妥了,尽管再这么下去自认可以拖垮庞真人,可莫要忘了,此地是在东华洲上,他这天魔可是举世皆敌,要是惊动诸派,下场不问可知,因此他无有心思在洲陆之上兜圈子,决定避去海外。

  但到底往哪个海域去,却也需思量一番。

  北方是溟沧派所在,有一十四位洞天真人,如今整个北方又密布有无数法坛禁制,最重要的,其还是还真观友盟,往此处走却是自寻死路。

  而往西、往南分别是少清与玉霄所在之地,也不可能去,剩下只得两个方向,一是往东,二是西南。

  往东去要横穿整个东华洲,几乎是在所有门派包夹之下,风险太大,而西南便就不同了,平都教掌门尚在闭关,还是他原先老巢所在,熟悉非常,那里又有无数地窟深壑,便于躲藏,而再往外一步,就是西南海域,却是生机无限。

  因此转念过后,便决定往此处去。不过首先要做之事,却是尽可能把对手引得远一些,于是乎主身一跃,却是转入行去东方的一具分身之中,果然没有多久,庞真人又是追来。

  司马权见已得计,再遁行一段路程之后,就起法力一转,转去已在西南盘旋一阵的分身之内,同时以最快速度,往海上飞驰,一旦成功,那便是海阔天空。

  可才去得千多里,眼见快要出了东华洲陆,却是心头莫名生出一阵惶恐,当即停下身形,不敢再往前去。

  他一抖身,又化出数十道分身,往四处查看,但却是什么也未曾发现。

  “莫非是我多虑?”

  正疑惑之间,他抬头一看,却见上天上云霭却是形似一个个大环,每皆是一个环围万里。不由一惊,道:“这,这莫非是传闻之中的‘八方绝域祭仪’?原来还真观早是布有陷阱,等我来入,幸好我不曾上当。”

  他顿觉庆幸不已,这祭仪可是用来捕杀魔头的大阵,平常人出入无碍,可一旦似他这等阴秽魔头进入其中,就很难再闯了出去了。

  既然知晓有此布置,他便不再上前,而是等在此处。过得半日之后,见那一道追了自己数日的遁光又再飞来,冷笑一声,起了相转之术,就欲转去别地。

  哪知他方要如此做,忽然眼前一花,再看四周,却是云烟昙昙,不见天地,立在此间,原先诸多分身,此刻却是一个感应不到,正惊疑之时,却见前方站有一名道人,凤目飞眉,身形俊健,不由骇然道:“戚宏禅?”

  戚宏禅伸手一指,人影一闪,却是庞真人现身在了不远之处,她看了看四周,待见了戚宏禅,也是极为讶异,忙打稽首,道:“戚掌门,不知此是何处?”

  戚宏禅传音言道:“此是我以藏相灵珠照出的一方虚界,不在现世,不在天外,乃是两界之中,前次多蒙贵派相助,我得以祭炼此宝,此回贵派有事,我也当出手报答,在此处无论如何行走,也只能在千里之内兜旋,而那魔头也绝然无法以相转之术逃遁出去,想能帮到真人。只是真人需记得,一个时辰之后,此光便会退去,无论戚某是否愿意,你二人都将重回现世。”

  庞真人面现喜色,打个稽首,言道:“多谢戚掌门援手,一个时辰,却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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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章 灵通祭仪镇魔气

  司马权在二人说话之际,已是飞遁了出去,只是很快他觉得不妙了。,这里至多只能出去千余里,这点距离,对于洞天真人来说不过是一步之遥,而且全在降魔双镜笼罩之下,对面只要祭起双镜,那根本无处躲避,只道是自己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镜光照来,不禁十分诧异,暗道:“莫非是此地无法使动双镜”

  想到这里,他不觉精神一振。

  并且他还发现,戚宏禅此刻已是不见,若没有了这位平都教掌门,那他需对付得也只有庞芸襄一人而已,这说明他此刻并没有真正步入绝途,或许还有逃了出去的可能。

  于是身躯一抖,化出千百魔头,嚎叫冲来,自己则晃身遁入无形之中,在旁暗暗窥伺,只要能相机遁入对方识海之内,他便可赢了这场争斗。

  庞真人没有祭动双镜,那是因为此行奉命出门,是要将司马权活擒了回去,好用来祭那万炼雷池。既然对方被困此地,而这里四下仅仅是一片虚气,随便怎么发动法力,都不会波及洲陆,却是正好方便她施展手段。

  此刻见得司马权遁去身形,一转法力,把法目开了。

  视界之中,见一团晦涩不明的精气躲在千里之外,并未随着魔头一同冲来。

  于是向外一张五指,掌心之中立有雷芒生出,一声霹雳震响,冲来魔头一头头被炸得粉碎,但她十分清楚,这不过是用来吸引自己注意的。

  果然,右侧阴风乍起。把首微微一侧,自颈脖之上浮出一头貔貅图案,耸身是一口。顿将袭来秽气都是吞下。

  这里声息方绝,后面又生动静。这一次却是毫无阻碍撞上身来,可是方一碰触到她道袍,有一团灵火飞起,却闻一声惨嚎,那魔头却是化作一团灰烬,而那灵火,也是稍稍消弱了些许。

  她身上道袍及身上配饰,都是特意祭炼过的。便是无形魔头,在袍服未损之前,也休想能上得身来。

  方才这一次试探,躲藏一边的司马权已是看出,寻常手段对这位还真观女修几是无用。

  而且这里挪转余地不大,无法显出他飞遁迅快的长处,唯一占据优势的,是对方经过数日夜奔波,法力比他消耗更大。

  要是寻常修士,或可与之拼斗法力神通。但还真观修士却是不同,可以说其等所有手段都是为了能克制魔修魔物,对上他这魔头也是一般有用。想要在正面较量中取胜恐怕不易。

  现在最佳策略,当是派遣分身四处搜寻出路,主身则是尽可能拖延战局。

  盘算一定,他将望气圈取了出来,祭在顶上,随一道黑光照下,顿觉法力气机,似乎强猛几分,于是法力聚起。对着前方吐出一口阴气。

  霎时阴风大作,呜呜狂啸。可偏偏不见四周烟雾任何波荡。

  此是成得天魔之后,他辛苦炼得的一口“无相阴风”。哪怕洞天真人,只要沾染得一点,也必会被魔气所污,数个时辰内无法去除,必失反抗之力,本来是准备作为杀手锏用的,但此回若出不去,说不定是被打杀的下场,故此也毫不顾惜了。

  而这一口阴风出来,他全身法力也是去了大半,再加先前所损折,可以说此等招数一使,下来尽数丧失斗战之能了。

  庞真人只一听声息,辨出此风来历,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不过倒也不见任何慌张。

  还真观修士凡能成得洞天的,都是于低辈修士脱颖而出,一路厮杀拼斗上来的,成得洞天之后,还要观鉴降魔要典,里间记下了魔宗各种道术神通,是万余载前与那玄阴天魔之争,书典之中亦有收录。

  这等手段,却在她事先防备之中,一抬手,往天中祭出一只玉盘,此物一出,顿时将阴风定住,并并不断削弱,看去用不了多久可使之消散。

  司马权见她轻轻松松降住了无相阴风,心下顿时一个咯噔。不过虽他法力几是耗尽,但手段倒还是有一些的,猛一仰首,对着顶上气圈喷出几口魔烟,而后自里圈中跳出一只手长足短的魔头。

  此是他用冥泉宗道法和天魔手段合炼出来的魔物,还在里间掺入了那墨镜碎片,看去与寻常魔头只稍有差别,但是内里却完全不同,且又生出了灵智,连他自忖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而如今面对还真观洞天修士,能够用上的手段少之又少,却是不得不将之放了出来。

  那魔头一出来,却是向往司马权看了一眼,眼神奇诡无比,而后再扭身冲上,其飞动之间,身影却是忽隐忽现,好似在有形无形之间来回变动,而且这速度越来越快。

  庞真人也是看出这魔头不凡,不敢大意,身往后退,拿出一只双耳玉罐,开了封口,有数十道雷霆迸发出来,此是真真正正的降魔雷霆,每一道都是由她亲手祭炼过的,威力自不用说。

  在雷霆出来的一刹那间,司马权立觉浑身刺疼,大是惊惧,感觉到此雷对自己有莫大威胁,便急急向外遁开,直到退无可退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那降魔雷霆已是正正落到那魔头身上,只是好如撞上一个虚影,却是一穿过而,半点不沾。

  司马权冷笑一声,那一枚墨镜乃是上古某位大能修士所流,这魔头祭炼入那碎片后。于一息之间,可在有形与无形之中变动千次之多,但这两者实则各有克制之法,要想拿捏准确,几乎无有可能,不过倒是可以试着一撞运气。

  可修士斗法,若真是把胜负之望寄托在运气之上,那离是也是不远了。

  庞真人也是看出端倪,她不难猜到这里间的变化,虽从未见得这等魔物,但诡谲秘法见得多了,自也有一套应付手段。

  把手一抬,另一只手捏住袖角,只是一抖,有无数竹签飞出,俱是细小轻巧,纷纷扬扬往那魔头身上飘去。

  这许多竹签只可环绕其身,并有雷霆附着,只要对手身躯有浊气弥散,会围绕旋转,不断削斩。

  然而那魔头却是一团身,从一人大小变作米粒之大,那竹签却是无法随之变化,因受魔气感应,于是一枚一枚贴靠上来,很快全数聚到了一起,看去形如竹球一般,但是因为那魔头太过微小,实则只有寥寥几枚对其有用。

  只是片刻,她便感应到那些竹签在以极快速度消失,显然是正被逐个破去。这降魔之宝固然可以克制魔物,但同样也会被那魔气消磨。

  司马权对这魔头实则很是忌惮,因其祭炼出来后十分异常,甚至某种程度上比他更有潜力,是以才不愿轻易放了出来,心下却极是希望看到两者两败俱伤,庞真人思忖道:“这魔头很是奇异,还似有了智慧,与之对敌,等若凭空添了一个敌手,想要解决不是一个时辰之事,况且还有司马权这正主在此,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思忖过后,她十分果断的把降魔双镜祭了出来,双镜飞出之后,镜面齐皆朝外,对着那魔头所在一照,顿有光虹射去,只一交汇,听得里间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而后见一团黑烟似在光芒之下蠕动,只一二呼吸之后,化作一滴滴熔蜡一般的黑油散落下来。

  司马权见她居然能祭动双降魔双镜,顿时失色,这说明他先前判断完全是错误的,是到了这里,也不妨碍对方施展真宝,但这也使他十分疑惑,对方既然可以在片刻间致使他以死地,那为什么还要与他交手若是想借他练手,如此大动干戈却是说不过去,尤其是连平都教掌门都是出来相助,更不可能是了这般目的。

  那么剩下最大可能,是对方想把他给擒了回去。

  这目的为何,他无法猜出,但自认可为此做一些文章,于是大声道:“庞真人,你大略是想捉了我回去,我虽不知为何,但凡事可以商量,你若不愿,我大不了自绝在此,你也是知晓的,我有分身无数,大不了从头来过。”

  庞真人目光之中却是透出一分轻蔑,是当真无法活捉此魔,无法祭炼万炼雷池,也不会与任何魔头妥协商量,况且此刻她布置已成,故此毫不理会,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立刻现出无数降魔箓文,顿与顶上玉盘遥相呼应。

  司马权见她如此,也是色变,随后声音一冷,道:“既然如此,那便日后再见了,待我再出关时,必叫你举门上下,不得安宁”

  庞真人对他威胁之语恍若未闻,只是一心催动符箓。

  司马权见状,却是彻底死心,他也不愿被活擒了去,于是一转法力,想散去自身气机,可在这时,却发现自身却不能动弹了,他登时露出错愕之色。

  这时顶上那玉盘一道灵光罩下,他竟连半丝反抗之力也无。被收了进去。

  庞真人舒出一口气,一招手,那玉盘落了下来,正正落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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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一章 左逍玄渡鸟

  上极殿小界之中,两峰对峙,一条疾水隆隆奔腾而过,声势汹汹,撞出腾腾白气。

  齐云天与张衍各坐一山,皆是目注着下方江河。

  经过十年祭炼蕴育,这神水禁光已是到将成之时,河水之中有阵阵光亮溢出,并有清清淙淙之声,听着神舒意惬,甚为娱耳。

  而那光气之中,有一股活泼欢悦的之意传了上来,却好似其已活了过来一般。

  实则往深处探究,这禁光也却非真正死物,而是沾得了一丝灵性的,只要有足够生机补入,可自行壮大,甚至成为真正生灵。

  沈柏霜的那“生生云水剑”,也是以此水为借鉴,方才造了出来,只不过他非是掌门一脉嫡传,又非专修水宫,故而得不了完整祭炼之法,只能靠自己摸索。

  神水禁光到了这一步,齐云天、张衍二人已无需插手,只要等着其最后凝化出来便可。

  等了大概有二十多日,那光气一扬,居然纵空而起,飞入天宇,好似凿开一个莫名空洞,不断没入其中,当以为要整个陷入进去之中,仿若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其之一端,居然又自相隔不远之处探了出来。

  这一刻,此光好似从虚无中而来,又往虚无中去,无始无终,绵绵不绝。

  齐云天言道:“历时十载,终是炼成。”

  他伸手一抓,将那光华扯了一段下来,送至张衍面前,道:“这一半神水禁光,张师弟请收好了。”

  张衍并不客气,打个稽首,目光一投。那神光如水,化作一丝一缕,飞入他眉心之中。

  此水好就好在自有灵性。与祭炼之人天生亲近,要是换得人来。必是暴起挣扎,哪怕耗尽自身也不肯落入外人之手。不过其威力具体能达到何种程度,还需他回去试了才知道。

  齐云天也是将自己那份神光收入进来,并言道:“以往祭炼这神水禁光,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味外药只能用浮都玄水替代,也亏得师弟上回取了涵渊重水回来,方能重现出这神光真正威能来。”

  张衍笑言道:“齐师兄过誉了,此回能取来重水。也是掌门真人下谕,诸位真人合力之功,非我一人之功。”

  齐云天点首道:“也不知霍师弟在海眼之下修炼得如何了。”

  张衍微笑道:“霍师兄本就修习金火之功,在那等地界当是如鱼得水,想能在发动之前及时赶回。”

  齐云天道:“如此最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张衍便起身告辞,齐云天却是亲自送了他出来,在殿门前请了后者留步,他便就纵光一道,回了渡真殿。

  这十年以来。他也非是时时刻刻祭炼禁光,只是在关键之时出手调拨灵机,更多时候仍是在用涵渊重水磨练自身法力。而那辟地乾坤叶,也一样是在温养之中。

  到殿中坐下后,景游上来道:“老爷,先前关照下去之事,诸位长老已是做好,那些法符俱在此地。”

  说着,躬身在案上摆下一只玉匣。

  张衍稍作翻看,这些法符大致祭炼的还算入眼,纵有瑕疵也非那些长老不用心。而是法力修为所限,再做不得更好了。

  不过这些法符尚还不能用。接下来最为关键得祭炼步骤,需得他自己来完成。

  于是嘱咐一声。起袖卷了那玉匣进来,就往内室行去。

  碧羽轩中,韩佐成乘小舟泛波湖上,一人独饮,只是神情却显得有些抑郁。

  湖水之中一阵波荡,一条金蛟跃了出来,在半空中渐渐变化,缩小至一尺长短,轻轻落在舟上,不满道:“韩兄弟,你有好酒,怎一人独饮,却不叫老敖,当真不够义气!”

  韩佐成却不吭声,又是饮了一杯下去。

  敖通奇怪看了他一眼,道:“怎么,韩兄弟,你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韩佐成叹道:“前些时日,恩师把几位师姐师兄都唤去指点,就是小师弟也未曾落下,可我却好似一个局外人。”

  敖通不以为然,道:“我当什么大事,有多大肚量吃多少肉,老敖我说句实话,韩兄弟你就是不及你那几个同门,老爷也算看得准,让你逍遥自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韩佐成苦笑道:“我也知晓自家本事,只是从几位同门处得知,怕是这方天地大劫将至,可我偏偏不能为恩师分忧,我这个做弟子的还当真是无能。”

  “大劫将至?”

  敖通转了转眼珠,有些迟疑道:“你若真是这么想,倒也不是无有办法。”

  韩佐成望过来道:“难不成敖兄有什么主意么?”

  敖通扬首道:“那是自然,敖爷我若助你,保管老爷对你大加赞赏。”

  韩佐成有些不信,怀疑道:“果真?要真是这般,那恩师怎么会不来管你?”

  敖通羞恼道:“那是我老敖未曾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不然早便去了渡真殿中,天天饮琼浆,吃玄丹了,哪会在此处喝这等劣酒。”

  韩佐成瞧它说得认真,奇道:“却不知敖兄所说是何物?”

  敖通挺起上身,傲然道:“我敖氏一族,曾奉先人之命,世代着守一张妖皮。”

  韩佐成讶道:“妖皮?”他神色忽然激动起来,“莫非是天妖之皮么?”

  敖通不屑道:“天妖之皮虽是珍贵,可尚还比不上此物。”

  它本还打算卖关子,不过自己却先忍不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言道:“我告诉你,那是一张左逍玄渡鸟的皮毛,且还非是一般的左逍鸟,而是王鸟背上那块最为珍稀的花皮。”

  “什么?左逍玄渡鸟?”

  韩佐成差点惊脱了手中酒杯,腾的一下站起,瞪着眼道:“老敖你未曾诓我?”

  敖通不满道:“你也太瞧不起老敖我了,这等事我岂会拿来开玩笑?”

  韩佐成坐了下来,以拳击掌道:“若果真是此物。将之献于恩师,那恩师必是欣喜。”

  敖通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老敖敢说。这等好物,便老爷这般洞天真人。也是只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韩佐成连连点头,也难怪他如此激动,这左逍玄渡鸟,不是简简单单的妖物,乃是超脱了一界束缚,可往来诸界的异种!

  当年天外修士到来之后,此鸟也在不久之后到来。后便在那中柱洲上盘踞下来。

  此鸟比天妖魔物更是令人忌惮,尤其是平常以修士为食,遭人围堵后,还飞腾去了虚空之外。

  当时来得此界的左逍鸟,大约有千余只,皆是在一只王鸟羽翼护持之下,才到跨过两界关门。

  西洲修士与妖魔掀起大战之时,这些鸟妖与龙君联手,想要反过来覆灭修道之士。

  不过那时西洲修士虽是内乱一场之后,元气受损。但得了天外修士之助,实力不增反减。

  双方决战之际,少清派祖师鸿翮真人。登上中柱之巅,只一人一剑,将左逍鸟整个族群俱是杀尽。但因此洲太过高雄,因此有一部连曜汉真人的玉崖也护之不住,以至于崩塌下来。

  此一战后,陆上之人只见血雨瓢泼,接连下了数昼夜,而中洲天柱得妖鸟之血灌溉,自此一跃成为物产最为丰饶之地。

  甚至有夸张传言。那王鸟之皮,只消披在身上。就有遁游虚空之能。

  想到这里,韩佐成却是反应过来。问道:“这等珍稀之物,老敖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敖通道:“我已说过,我敖氏一族,是奉先人之命看守此皮,”言至此处,他情绪却有些低落,“可怜我敖氏,被那些妖鲤盯上,族人皆被屠戮,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

  韩佐成听了,也是叹了一声,安慰了它几句,又问:“若替先人看守,我等去取了,会否有碍?”

  敖通道:“你放心就是,我敖氏答应替其看守万载,若届时无人来取,便为我敖氏之物,如今时限早是过了。”

  韩佐成急着问道:“那这皮毛如今何在?”

  敖通神秘笑了笑,道:“那地头老敖我先是不说,不过那物件委实太大,韩兄弟你却是取不出来的。”

  韩佐成好奇道:“不知有多大?”

  敖通卖弄道:“只一只普通左逍鸟,也有山岳大小,那王鸟更是大如洲陆,当年有一名天外修士就是以此鸟为坐骑,在上面修筑宫观,传闻也是因此才惹得整个妖鸟部族追了过来,凭你法力,又怎能起得动此物?”

  韩佐成惊道:“照你这么说来,当年那中柱洲又岂能容得下这妖鸟群?”

  敖通道:“王鸟早不必在陆上栖身,通常只在天外遨游,到了中柱洲上,不过是借一方天独厚之地养育后辈罢了。”

  “哦?”韩佐成眼睛亮起,问道:“既如此,那些鸟卵可在?”

  敖通道:“左逍鸟妖部乃是鸿翮真人一人剿灭的,若有所得,他人也无法过问,不过老敖我想来,如今便是还有,恐怕也在少清派手中,况且此鸟还是万年一生,韩兄弟你就是得来也是无用啊。”

  韩佐成连叫可惜,又道:“这么说,请你敖氏一族看守这头王鸟皮毛的,却是那是少清派先人了?”

  敖通摇头道:“这却不是,此物本是鸿翮真人作为他斩杀鸟妖部族的凭证,后来此物才被我敖氏那东主,也就是西洲玄游宫修士以不少代价换了去,嘿嘿,你怕是不知,此玄游宫一派支传,便是如今的南华派了。”

  韩佐成诧异道;“南华派不是其祖师号称‘自成一家数,别无分教传’么?”

  敖通不屑撇嘴道:“若不是得了玄游宫遗泽,他们焉能有今日?这等言语,若无人出来揭穿,还不是任得他们自家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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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五章 重水炼法力 剑芒需挫锋

  时日一晃,距离张衍得了那左逍王鸟皮毛已是过去十载。

  这些年中,他按照与陶真人商议出来的秘法,每日皆用一个时辰来祭炼此物,而余下时间,皆是用来磨练法力,温养法宝。

  大殿之中,他盘坐玉榻之上,前方则是摆放着一座土台,其微微悬空,离地仅有一指,大不过一抱,却有一人来高,内中掏空,里间置满了涵渊重水,却是好若一缸。

  此台乃是以“承化御土”筑成,此土乃是经天地亿万年灵机润泽而出,只要有灵阵刻画,再施加法力之后,就可漂浮天中,上古时飞峰浮屿,多是以此土承托。

  不过随着这方天地灵机渐颓,此等奇土以往又取用过甚,如今已是不多了,就是渡真殿中,不过只寻得眼前这许多罢了。

  也唯有此物,方可将这么多重水载托住了,不至于用那宫室禁制来承受。

  张衍运法许久之后,便把手掌一翻,法力引动之间,那水自土台之中徐徐飘出,往他手心而来,随着那水越来越多,便就在功力催逼之下徐徐旋转,向上飘飞,而只这区区一条水线,竟有发出海涌潮动之声。

  这涵渊重水不动起来还好,若是转动起来,声势极大,几无物可以挨近,便连界中光亮似也会被吞没进去。

  此水很快去到十丈之高,但却凝而不散,上方云雾早已不见,哪怕是那些在殿内巡游的云龙也是远远避开,不敢接近。

  如此运法有小半日之后,便是张衍也略感法力有些接济不上。以往便是与同辈修士相斗这般长时间,也不至于消耗如此之多,可见这重水是何等难以驾驭。

  又运转有一个时辰之后,他方才缓缓收手,最后将此水重新重置入土台之中。

  心下忖道:“这般做虽对我磨练功行帮助甚大,但却还是不够,就是再磨练十载、二十载。怕也难以达到心中期望,眼下我对这水水性已是熟悉,倒是可以试试入水修行了,要是能捱上一时半刻。那么突破七层障关当也为时不远了。”

  这重水太过沉重,修士一旦入水,那么全身上下莫不是在此水压迫之下,哪怕是洞天真人,法力稍微弱些。立刻便是法体崩塌,骨肉化泥。

  不过他非只是修习气道,力道也是练到了六转境地,凭此肉身,再加上之前磨练,当是可以抵御住这份水力。

  收摄心神,重作调息,有半月之后,他才出得定坐,此刻精气法力俱是恢复完满。于是脚踩虚空,来至那土台之上,看着下方那一潭重水,整个人便朝里缓缓沉入进去。

  他在这里潜心修炼法力,并不管身外之事,很快又过去五载。

  这日景游来至土台之前,禀道:“老爷,殿前来了一童儿,说是带了一份掌门法旨过来。”

  张衍自重水包裹之中缓缓立起,一滴滴水珠顺着衣袍滚落。不见半分沾然半分,待得完完全全自水中退出后,他才言道:“唤他来此。”

  景游领命而去,过不许久。就有一名童子来至殿上,躬身一礼,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言道:“掌门法旨在何处?”

  那童子忙将法旨取了出来。

  张衍起法力将那法旨拿入手中,打开一看,目光微微闪动了下,他颌首道:“你回去回复掌门。言我已知此事。”

  那童子低下头去,道:“那小童这便告退了。”说着,有是一揖,就退了下去。

  张衍一振衣袖,那法旨便已是化作飞灰而去,只有一枚玉牌还留在手中,将之收好,正想坐下调息理气,可就在这时,忽然感应得一丝异状,转首往偏殿方向看去。

  自偏殿殿主宁冲玄入到此界之后,那里每每有气机外泄,剑气横溢,这么多年来,终日不绝,只是就在方才,那股气机却是陡然弱了下去,好似要断绝一般。

  连景游也是察觉到了异状,道:“老爷,这莫非是灵机不足之象?”

  通常修士在迈向洞天关口之时,会有一段气机上扬的过程,若是顺利,先前所做准备又是充分,那么就有极大机会一举跨了过去。但要是其中后劲不足,恐怕还未等真正触摸到了门槛,就已是断送了希望。

  张衍法力之强横冠绝同辈,是以他昔年在此处时并未有过半点磕绊。

  此刻他稍加感应,考虑了一会儿,道:“此非是灵机不足,而是先抑后扬之法,宁殿主修行的乃是云霄千夺剑经,此法与他法不同,本该有这番经历。”

  渡真殿前任殿主卓御冥,修炼的就是《云霄千夺剑经》,曾留过不少心得体悟,他也是粗粗翻过,知晓修炼此法之后,若到得洞天关口之上,那么身上剑气无一刻不是在向外张扬,并时时劫掠外间灵机,不断补足损折。

  但是刚则易折,到了这个时候,所需做得不是勇猛前行,反是设法压住气机,甚至要自行削弱,如此反复磨砺,方可成就。

  可这一步说起容易,做起来却极是为难,溟沧派过往岁月之中,不知有多少天资杰出的修炼之士便是顿步在此关门前,再也无法进窥上乘功果。

  看眼下情形,这非但不是坏事,还走得甚为顺当,不过之后还些有一番反复波折,那也是同样凶险。

  而这等事,只能靠修士自身,外人却是插不上手的。

  他收回目光,盘坐下来,入至定中。只一日之后,便就法力尽复,起得身来,身化清光飞出小界,来至外殿之上,他把那玉牌取出一晃,眼前便开了一座阵门,他并不迟疑,一步踏入进去,只一眨眼间,就到了一处小界之中。

  面前却是一处清幽山谷,处处有蝉唱鸟鸣之声,山泉清流自高处流淌而过,淙淙作响,而在河水对岸,却是立有一幢庐舍,门前则载有数株青竹。

  此时有一名年轻人正躺在河畔青石之上酣睡,只是张衍目光才一望来,其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从石上翻滚了下来,等爬了起来,望见张衍之时,先是一惊,随后大喜,对那庐舍之中喊道:“师祖,溟沧派中有人来了。”

  庐舍之中有声音传出道:“不用喊了,我已知晓。”

  一名中年修士自里走了出来,身着锦袍,玉带围腰,正是自东胜洲到此的甘守廷,他打个稽首道:“原来是张真人到此,甘某有失远迎了。”

  张衍微微一笑,还礼道:“甘真人有礼。”

  甘守廷言道:“张真人此来,想是有事指教,那便请到里间说话吧。”又关照那弟子一句,“去把吉真人请来。”

  那弟子一揖,就腾空而去。

  张衍则随甘守廷到了庐舍之中坐定,待侍从送上茶水,便问道:“两位在此住得可好?”

  甘守廷道:“这里灵机丰盛,远胜我那处破落洞府,我二人在此潜修,功行倒是长进了不少。”

  张衍言道:“如此便好。”

  甘守廷看了他一眼,言道:“此地风光虽佳,但久不回门,心中也颇为记挂。”

  张衍笑了笑,拿起茶水品了一口,直言道:“既然请了两位来此,便不会轻易放了二位回去,甘道友当也是心下有数的。”

  甘守廷倒是不恼,只是有些诧异,他斟酌了一下言辞,拱手道:“张真人,甘某斗胆问上一句,把我二人拘束在此,不得离开,可是为了方便涵渊门行事?若是如此,我二人可立下一道重誓,回去之后,只谨守自家山,绝不与出来与贵派下宗相争。”

  张衍却是摇头。

  甘守廷略一沉吟,道:“若张真人以为如此不妥,那我二人愿意举派离了东胜洲,到海上居住,只要贵派下宗还在东胜一日,我两派便一日不回。”

  张衍淡笑道:“甘真人不必试探,请了两位到此,又岂会为如此小事。”

  甘守廷想了想,道:“那么贵派到底意欲何为,可否言明,甘某也好心中有个底。”

  张衍目光投来,言道:“请了两位来,是要两位为我溟沧派做一件事。”

  甘守廷心下却是一跳,苦笑道:“惭愧,我二人比之贵派诸位上真,功行修为俱是差了许多,又有什么地方能够相助到贵派呢?”

  张衍起手向外一点,言道:“道友当知,因这世上修道人愈来愈多,这方天地灵机已是日渐衰竭,如此下去,终有一日,必有大祸大劫生出,一如昔年西洲一般。”

  甘守廷更觉不安,他低头一思,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假,不过恕甘某直言,就是到了那等时候,怕我与吉道友也早是寿尽了,日后之事,又与我等何干呢?”

  张衍笑了一声,道:“日后之事?劫数已是近在眼前,又哪来什么日后。”

  甘守廷听了这话,不觉身躯一颤,有些难以相信看着他。

  张衍站起身来,行至门口,道:“便是我放了两位道友,两位莫非以为躲去了东胜洲便就无事了么?若真能如此,那么人人躲去那里,都可以避开劫数了,两位自入道那一刻起,便已是身在劫中了,不论愿与不愿,皆是逃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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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六章 九还定乾桩

  甘守廷坐在那里许久,干涩道:“甘某有些明白了,尊驾这是要我二人入得贵派阵中,同对大劫,可是?”

  他来至东华洲便就知道,此处可不东胜洲,各大派皆有数名洞天真人坐镇,纵然溟沧派之中实力也是数一数二,但是似他们这等人物,一旦掺入进去,那必是死路一条。

  张衍回转身来,言道:“甘真人,敝派非是要你等二人与众真相抗,而是另有要事拜托。”

  甘守廷心头沉重,溟沧派把他们二人圈禁这些多年,那所要作为之事,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

  张衍道:“吉真人尚且不在,等他到来之后,我再与二位言明。

  小界广大,吉襄平不乐意住这等清幽所在,一人去了海边独居,待他到来时,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了。

  到了庐中有见礼之后,也是坐下。

  吉襄平与甘守廷传音说话几句,大致明白了张衍来意,他言道:“吉某已是到此,贵派到底有何打算,也不必打什么哑谜,还请明言就是。”

  张衍目光陡然变得深远起来,看向二人,缓缓言道:“我溟沧派此番,欲要掘动地根,攫取地气!”

  “什么?”

  两人便是修行了两千余载,可乍然一听此言,却也都是沉不住气,齐齐立起,神情之中俱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吉襄平颤声道:“九洲灵机,俱是自地根而出,贵派如此作为,莫非,莫非不怕与全天下修道人为敌么?”

  张衍却是淡然一笑,道:“与天下人为敌,却还不至于。我溟沧派做得此事,自也是有友盟同进共退的。”

  看他神情如此平静,二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是慢慢冷静下来。

  甘守廷目光盯着他。沉声道:“那贵派究竟为何要如此做?便是因为天地间灵机不足么?可我观贵派有灵穴在空,至少聚得一洲之灵机,眼下似还不必要如此做。”

  张衍目光之中透出一股斗志,他铿声言道:“若任此方天地这般衰败下去,迟早有一日会出得大变故。那么到时只能坐看他人动手,与其被动应劫,那还不如主动出手,开辟新天!”

  两人为他言语所惊,不由倒退了两步,同时心下也是一片纷杂念头,竟是站在那里久久无法言语。

  半晌,甘守廷起手一拱,道:“张真人,甘某仍是不解。贵派那就是动了地根,取了那地气出来,便能缓解危局不成?这岂不是饮鸩止渴么?”

  张衍道:“这里间自然是有缘由的,不过两位放心,我溟沧派也不会好端端的去自寻死路,等时机一到,必可给两位一个交代。”

  他所说这番解释,也是为了使二人能更好为己方所驱使,至于具体究竟会如何做,眼下自不必与他们多说。

  甘、吉二人其实已是后悔听到这番言语了。现如今想说不做都是不成了,他们十分清楚,此刻若是敢言一个不字,怕是要下场不妙。

  甘守廷重重一叹。道:“那贵派要我二人做什么?”

  张衍言道:“无他,请二位去那地根之中取来地气便可,而余下诸事,皆与二位无关,到时是去是留,任凭自便。”

  二人这时已是理顺思路。听了这话,倒也无有那么激动。甘守廷苦笑道:“贵派怕是高看我二人了,甘某虽见识浅薄,却也知晓,那地根在地下极深之处不说,其外还有浑元地障覆盖,有元磁真力搅乱灵机,以我等法力去做此事,怕是怎么也做不成的。”

  张衍言道:“这一点两位无需顾虑,两位若是答应下来,我溟沧派自有办法可助二位成事,只问一句,愿与不愿了。”

  两人默然不言,庐舍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张衍也不去催促,只在一旁平静等着。

  良久,两人似终于做出决定。甘守廷走上一步,对着他深深一揖,半是试探半是拜托道:“既然贵派看重我与吉道友,那我等也不推诿了,愿意承下此事,只是若万一出得什么变故,还望贵派能照拂好我两家山门。”

  张衍一抖袖,一枚玉牌飘入半空,霎时放出一道丈许长的光华,却是开得一道阵门开了,随后便自里间飘出一封契书,落在案几之上,他伸手一指,言道:“二位只需签得这契书,那便是自家人,身后宗派也便是我溟沧派友盟,理当应当出手照拂,两位无需忧虑。”

  甘、吉二人见他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拖延思虑的机会,也是无奈,见已无退路,只得走上前去,捧起契书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面并不苛刻,反而是很宽厚,并答应只要大事可成,便可保得二人过后平安。

  两人看完之后,对视一眼,便就取了一缕神魂及本命精元,化气做印,刻在了这方契书之上。

  此契书一成,顿化三道光虹,两道飞入二人眉心之中,最后一道则是回去阵门之中。

  张衍见此来目的已成,便微微一笑,道:“此事之中尚有许多细节需得理清,不过不必急在一日,改日自当会有人前来,与两位详做商谈,今番便先告辞了。”

  甘、吉二人忙都是一礼,道:“张真人好走。”

  张衍点了下首,将那玉牌一拨,转身步入阵门之中,很快随此门一同消失不见。

  待他一走,甘守廷长叹一声,道:“此番却是与溟沧派绑到一处了。”

  吉襄平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有些烦躁道:“溟沧派那许多人,自家不去行此事,却偏偏要我二人来做,这其中之意莫非道友还看不出来么?”

  甘守廷摇头道:“那又如何,我等若不遵照溟沧派之意行事,相信其等为防消息泄露,怕是就会对我二人下手,到时连神魂恐也难保,走这条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吉襄平哼了一声,道:“吉某倒是想知道,若是方才当真不肯,溟沧派就敢与我二人在此开战不成?他们就不怕坏了山门么?”

  甘守廷叹气道:“溟沧派派敢与我二人坦言此事,想是有所准备的,况且那法契已签,还能如何?眼下只能期望他们能够成事了。”

  张衍过去阵门之后,却是来至上极殿内,齐云天早已站在台阶之上相候,见他到来,打个稽首,道:“张师弟来了。”

  张衍还了一礼,目光一转,见殿中竖着有九根玉桩,其粗细与殿柱相仿,有三丈来高,上下纯白无暇,其上没有半点灵机外泄,他走前两步,看着言道:“这便是那‘九还定乾桩’了?”

  齐云天也是走了下来,言道:“正是此物,恩师曾言,掌门真人登位之后百载,就着手在祭炼此物,这数百年来,共是炼得有三十余根,不过只这九根最是堪用,凭借此物,只寻常一个洞天修士,也可打穿浑元地障,直入那地窍之中。”

  张衍点点头,此柱祭炼之法,本是西洲所传,当时三洲之地,因灵机渐落,有几家宗派暗中筑炼此柱,收取地气,初时还无人察觉异状,等到诸派发觉不对,却为时已晚,就此直接引发了一场斗战。

  还好那时尚有退路,不至于所有人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可至而今,时下之人已是退无可退了。

  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言道:“那二人今日签契,想是心中还不顺服,也不宜逼迫过甚,可待过个几日,再遣人送了过去。”

  齐云天一思,点头道:“就依师弟之言。”

  张衍与齐云天商议有半个时辰,就自上极殿出来,不过他并未回去渡真殿,而是纵光一道,冲去天青殿中。

  来至大殿门前,挥退守候在往外的仆婢,往里迈入,才一到得里间,就见正面玉台之上,却是有一头棱形之物。

  其身躯极为扁平,大约一丈见宽,身上绒毛鲜丽,很是光顺,正中所在,却有一道墨色玄纹,好似有人用笔勾勒出来,若是不知究里之人来看,只会以为此是一张软毯,但从那微微呼吸之中,却能看得出来此是一头活物,只分辨不出头首何在。

  此正是他以活炼之术祭炼出来的凶物,虽是他以神意寄托出来,但其最后究竟会变得如何模样,又具体有哪些本事,却也难以把握得住,只有待真正祭炼了出来时,方才能够知晓,而如今距离此步,已是不远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搭,霎时有一股莫名感应牵连心头。

  似察觉到他到来,此物轻轻一震,密密麻麻,大小不同的眼睛自身上睁了开来,约莫有百余只,眼珠转动之间,凶光横溢,更有一根根长须四沿飘出,渐渐伸长,在大殿之中晃动不止,同时嘶嘶之音传出,似是极为欢悦。

  张衍几次试了下来,发现此物也有心智,堪比那四五岁顽童,而且是他经他之手祭炼出来,只要一个念头过去,差不多就可明白自己之意。于是道:“你既有灵,我也当给你取个名姓,你之形貌,是我以大吞之子寄托出来,原名为‘节’,只你与它有所不同,今又有大劫要过,便以谐音称之,唤你为‘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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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七章 北洲异光显星珠

  平都教中,藏相灵塔忽然绽放霞光,塔尖宝珠垂下清气千条,好如涤荡尘埃,凡是下方站立之人,皆觉神气一爽,连自身气机也不由得活泼了几分。,巫神纪

  俄而,下方塔门一开,有气光纵出,闪动之间,见平都掌门戚宏禅却是自塔中走了出来,只是与入关之前相比,其人好若印入此世的一张画像,虽与常人无异,但却似分立不同天地之中。

  伍、赵二位真人只看一眼,被他头顶之上的灵光迫得无法睁开双目,忙把头一低,疾步上前,齐齐躬身言道:“恭贺掌门真人出关。”

  戚宏禅起两手虚托,笑道:“两位真人免礼,我闭关之时,得亏两位镇守山门,此番着实辛苦了。”

  赵真人道:“此本是我等分所应当之事,万万不敢言辛苦二字。”

  伍真人直起身来,言道:“掌门真人,不知你可是”

  戚宏禅一点头,神采奕奕道:“此番得了这机缘,我已是破开六层障关,炼成元胎。”

  虽已猜到结果,两名真人此时得他亲口证实,却莫不精神振奋。

  东华洲宗一十六家大派,几乎各派都有洞天真人坐守,但多数都在二重境关之前徘徊,能够炼元胎之人,确实是稀少,大多也只存与那些个大派之中。

  而门中若得一个三重境修士,声势可便立刻不同,自此之后,只要门中有戚宏禅坐镇,那么不会有人敢视平都教为小派。

  只观元阳派,便是因为有了屈如意这个天资特异之辈,才把门庭给支撑了起来,甚至有些时候,连三大派的脸面都可以不卖。

  戚宏禅把两人神情看在眼中,却是摇了摇头,言道:“两位真人,此时不比以往了。若是往前数百载,我能成得此境,还可再把我教门往上托上一托,只是大劫在眼前。已无有这般机会了。”

  赵、伍两人冷静下来,齐是一揖,道:“是我等失态了。”

  戚宏禅问道:“我闭关这些时日,溟沧派可有书信过来”

  两人把身形一侧,让一名弟子上得前来。其手中捧有一只玉匣,到了近前,躬身往上一托,恭敬道:“回禀掌门,溟沧派有过一封书信,另还真观处,亦曾送来过一封谢书,皆是言明由掌门真人亲启。”

  戚宏禅将玉匣之中书信取出,先是将还真观那封拿至眼前,打开一看。见此是还真观濮玄升寄来。信中内容,乃是感谢他上次援手,助庞真人擒拿住了天魔,并言若是有暇,想亲自登门道谢。

  这不是什么紧要之事,故他先摆在了一边。又将溟沧派书信拿过,只是看了下来,这次却是神色一凝,对那弟子一挥手,道:“你等先是退下吧。我与两位真人有话需谈。”

  那弟子深深一俯身,倒退着走了下去,并招呼一声,所有侍立一边的弟子和仆婢一拜之后。都往外退去,不一会儿,都走得干干净净。

  而三人则是御动清风,升去白玉台上立定。

  伍真人谨慎问道:“掌门真人,可是那信中有什么要事么”

  戚宏禅道:“因与秦掌门有约,我眼下尚还无法告知两位具体详情。只需知晓,我平都教下来随时准备好动手是了。”

  赵,伍二人都是露出惊容,他们固然早知有这么一天,可不曾想来得如此之快。彼此看了看,同时俯身一拜,道:“我等下来听候掌门真人吩咐是。”

  戚宏禅道:“我闭关之时,已把藏相灵塔粗粗祭炼了,这宝塔乃是上古奇物,因我功行修为未曾到家,并不尽解其中变化,不过只眼下所用,我平都教在大劫之中至少能保有一条后路,是以两位不必太过挂忧。”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着下方山门景物,“只可惜此劫一至,我平都教这片山门重地,多半是难以保全了。”

  两名长老听得极为心惊不已,不过他们都是紧守规矩,未曾再去多问。

  戚宏禅道:“我这几日或会动身外游,去往溟沧派一行,门下情形一切照旧,勿要让人看出异常来。”

  赵真人沉声道:“谨遵掌门之命。”

  戚宏禅交代完后,正准备回去塔中修持,可方才迈步,却是身形一顿,目光灼灼,往北方望了过去。

  伍真人随他目光看了看,却什么也未曾瞧见,不觉疑惑道:“掌门”

  戚宏禅稍作思索,道:“无事,想来溟沧派道友自能应付。”

  说完之后,他转身一纵,往位于天穹之中的灵眼跃去,转瞬无踪。

  赵、伍两人都是躬身送他离去,待其身影不见,才直起身来。

  赵真人叹道:“本想那宝珠归位后,塔上席位又多出一个,若有几个百载,可设法提拔一个弟子上灾劫来时多上一份助力,可听掌门之言,已然赶不及了。”

  伍真人却是信心颇足,道:“我等若觉仓促,那他派准备想必更是不足反是我等占优。”

  赵真人正要再说话,忽然他神情动了动,猛然转头一看,见北方有灵霞腾空,他与伍真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纵身,跃至高空,功聚双目望去,见那是一道笔直光虹,直直透入罡云之中。

  伍真人道:“看那处方位,是出自北冥洲中,只是奇怪,这般光气散而不凝,灵机不盛,当是有人故意摆弄了出来的,却不知如此做究竟为何,没得去耗损自身法力。”

  赵真人便道:“兴许是那北冥妖修在作弄什么手段,掌门真人方才所察觉得想来是此事,他言溟沧派道友自能应付,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伍真人点点头,道:“那也不必去多管了,不知何时劫数降下,时机紧迫,我二人还是回去早作准备吧。”

  两人说完话后,各自遁虹飞走,回去各自洞府了。

  这等异动声势颇大,自也是第一时刻被溟沧派中诸位真人感应到,他们都是停下修持,用探询目光看着北冥洲方向。

  张衍此刻正身在上极殿中,早在那光霞出来之前,他已是有所察觉,这时目光凝注那一柱光虹,眼中有冷哂之意。

  齐云天道:“元君宫禁阵所占之地,只这片刻拓展近半,那气光之中还有阵灵身形,比原先还要牢固几分,妖廷之中此前若有这等手段,那早便做成此事了,不会等到眼下,这后面应是有玉霄派之人在布置。”

  张衍道:“这守宫大阵威能一增,那我等在未有绝对把握之前,当不致轻举妄动,只能容得这几部妖修继续存在北冥洲中,这想来是其等目的了。”

  齐云天沉声道:“此事明明可以可以做得暗无声息,可其却偏生这般张扬声势,此举当是做给我溟沧看的,其中之意,无非是言妖廷有其在背后支撑,不惧我等攻伐。”

  张衍笑了笑,道:“这也是预料中事,南海有禁阵竖立时,玉霄派为保后院,不得不全力戒备,现下无人相扰,自然把手脚伸到别处了,而我先前已是压去北冥洲半洲之地,想也是触痛了此辈,极怕我等扫灭了北冥洲这处隐患,是以出些手段挽回局面。”

  他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我溟沧派近来举动不多,甚至不再坚持在南海布阵,玉霄派应是生出了疑虑,不定借此机会想看一看我等反应。”

  齐云天一转念,果断道:“无论作何种反应,都有可能引发其猜疑,越是掩饰越是容易暴露,且不必去管他,我等只要做好自家之事便可,我溟沧派数百载筹谋,恰如雄江奔腾,纵浪而来,却不是这些小手段所能阻挡的。”

  张衍颌首点头,不过无论局势怎么样变化,北冥洲妖廷都是溟沧派首要扫除的对象,否则可能遭受来自两面的攻袭,他在南海之上的布置,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是同样,玉霄要动手,第一个要清理的,自也是自家后院。

  他思忖少时,道:“我等不去与他做明面之上的争斗,但却可暗中使力,与元君宫这处禁阵相比,李道友在南海之上留下的阵盘远远无法与之比较了,一旦真正斗了起来,玉霄若出全力,想来不难在短时内攻破,届时我等若还未破开元君宫,那便吃亏了,故需得在别处想办法。”

  齐云天道:“张师弟在南海布置许久,想来早是有主意了。”

  张衍笑道:“原先我的确有所布置,也曾禀明过掌门真人,不过眼下形势已变,自然也不能墨守成规,我之意,既然劫起之前无法强攻元君宫,那不妨将霍师兄所炼那三十六崆岳送去南海,当足可牵制住玉霄一段时间了。”

  齐云天想了一想,点头赞道:“这却是一个好计策。”

  本来霍轩祭炼那“三十六崆岳”是为在劫前收拾妖廷,现在由于各方面缘故,看去已然无法顺利做成此事,那么索性将此宝送去南海,以此镇压阵盘,那便比不了元君宫,也差不得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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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一书欲还先人躯

  宁冲玄得成洞天之后,便就用心体悟入得此境后的一应变化,正待试演神通之际,忽然心中有感,转目看去,见有一道符书飞来,摘拿入手,看了两眼之后,不觉微微动容,沉吟少时,就将之收入了袖袍之中。

  这时一驾飞舟自上空而来,降至前方才缓缓停下。

  景游站在舟上,一揖言道:“宁真人,殿主有请。”

  宁冲玄将法剑一收,立起身来,言道:“这便前去。”

  一语言毕,已是身化清虹而去,腾空而上,直穿云霄,很快落至渡真殿正殿之前,见他到来,门前左右两排高大佻人都是半跪在地,恭敬拜伏。

  宁冲玄跨阶而上,来至殿中,见张衍立于玉台,笑意微微,便停下脚步,行个稽首,言:“右殿宁冲玄,见过殿主。”

  他虽入道较张衍为早,但为人极是重视上下尊卑,规矩礼仪,此刻身为下属,所执之礼自是一板一眼,严正异常,不见半点轻慢。

  张衍回了一礼,笑言道:“右殿主成得洞天,乃是门中幸事,方才掌门真人来书我处,言有一事需你去为,真人何时得了方便,可去殿中一见。”

  宁冲玄正声言道:“既是掌门真人交代,自无有耽搁之理,我当立刻前往。”

  说着,行一个道揖,就化光飞去。

  张衍看着那离去遁光,心忖道:“右殿主如今也是成得洞天。若是算上牧真人,我溟沧派已是有一十六位洞天真人,再加上门中诸多小界。平时灵机消耗已是到了极致,这消息传出之后,想来天下诸派看我,必是有所警惕。”

  若无秦掌门谋划大计,那么溟沧派剩下不外两个选择,要么固步自封,坐看灵穴灵机渐竭。要么转头向外,夺取更多灵机之地。

  只是谁人也不会当真以为溟沧派会老老实实安坐不动。是以自此刻起,洲中局面当又是一变了。

  数个时辰之后,宁冲玄就自正殿回返,又来拜见张衍。

  两人见礼过后。等他坐下,张衍问道:“可是掌门真人有什么交代?”

  宁冲玄看了一眼景游,张衍会意,道:“你且退下。”

  景游打个躬,道:“是,老爷。”

  待其退去后,宁冲玄目光看来,抬手一礼,道:“我渡真殿有一位前任殿主。名唤何静宸,此位前辈在故去之后,曾有躯壳留于门内。不知殿主可是知晓此事?”

  见他提起此事,张衍微觉诧异,不过他并不准备隐瞒,便道:“此事我知,何真人躯壳下落,我亦清楚。现在方尘院地火天炉之旁,方才我身边那仆役。原先就是在何真人驾前听用的,却不知右殿主为何提起此事?”

  宁冲玄道:“先前我在破入洞天之际,冥冥中感得有一股气机在背后相助,只不知何人,待成就之后,却是收得书信一封,见那落款,却是上任殿主卓御冥卓真人,那书中记载有此位尊长修炼心得,并还有数门神通注解,只是在书中最末,提及后人若是方便,可试将何殿主躯壳迎回,莫使他遗落在外。”

  张衍一挑眉,道:“原来是卓殿主的安排,他书信何在?”

  宁冲玄将符书取出,道:“书信在此。”

  张衍拿了过来,扫了一眼,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当年何静宸为正殿主时,卓御冥恰是左殿殿主,两人虽同为渡真殿一脉,但当与秦清纲起得冲突时,这位卓真人却是站在了掌门这一边,不过何静宸事后也未曾来为难他,很可能出于这个缘故,其才留下了这封书信。

  张衍沉吟一会儿,道:“右殿主,掌门真人可曾与你说了门中大计?”

  宁冲玄肃容点首,道:“已蒙掌门真人告知。”

  张衍言道:“那右殿主当知,何真人之事,是由于其与上代掌门有所分歧,若按何真人之意,我溟沧派最后只得几人去往天外,而余下众人可皆舍弃,似这般主意,便我在那时,也一样不取,后来他躯壳也无人理会,也是有此缘故在。现下我大计未曾发动,若在这时迎回其躯壳,却易惹得诸真误解,是不妥之举。”

  宁冲玄言道:“是,我亦知此举不妥,只既然得了卓真人遗泽,为还先人之愿,也就不得不代他问上一句。”

  张衍想了想,问道:“掌门可知此事?”

  宁冲玄摇头道:“此终归是我渡真殿之事,未得殿主首肯,自不会贸然禀于掌门知晓。”

  张衍思索片刻,忖道:“此人毕竟是我渡真殿前任殿主,又有上代殿主遗书留愿,此前我可不予过问,现如今不好再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他才开口道:“大劫一开,地火天炉之中未必安稳,若是损毁了,却也是对先人不敬,不若这般,我稍候命人将之请去别处另行安置,只是若要与历代殿主躯壳供奉一处,那也只有等大劫之后了。”

  宁冲玄沉思少时,道:“殿主处置合宜,下殿愿遵此议。”

  张衍点了点头,笑道:“右殿主既成洞天,当可迁升入左殿,至于右殿,可待日后得力弟子入驻。”

  宁冲玄打个稽首,肃声道:“谨受上殿谕命。”

  两人再说几句后,宁冲玄便打算离去,只是临行之前,他忽然言道:“殿主以为,那一处天地,当会是何等模样?”

  张衍稍稍一思,道:“那方世界既然方才开辟,或许也不少得那等大妖魔头。”

  宁冲玄问道:“为何是大妖魔头,而不是无限风光?”

  张衍笑了一笑,道:“思危在前,安然在后,总是不差的,况且我辈一入道途,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如只是一味期切善果,而不愿去辨察险恶,那便已是失了进取之心,左殿主以为是也不是?”

  宁冲玄立起身来,道:“是此道理,纵有妖魔,我辈也不过一剑斩去罢了。”

  说完,他打一个稽首,就告辞离去。

  张衍则是坐有一会儿,就把景游唤来,将一枚牌符交入他手,道:“你稍候去往方尘院一行,将何真人躯壳送去此小界之中,只莫要惊动旁人。”

  景游当年身为何静宸身边随从,自是十分清楚这位真人当年因与前掌门意见相左,当然最主要原因时候那“弃众独走”一说,此事传出后,导致当时门中诸真都是不喜,那时何静宸颇受排挤,以至于最后郁郁而亡,故他将牌符接过后,就躬身道:“老爷放心,小的知晓这里的厉害,会处置妥当。”

  张衍颌首道:“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去吧。”

  景游一揖退下。

  张衍暗自转念,忖道:“卓真人留下此书,许是以为秦掌门会沿袭当年何真人未尽之路,这举动或许当真只是为了收敛何真人躯壳,但也更可能是为借此提醒秦掌门莫要重蹈覆辙,不过这一位恐怕也未曾料到,掌门真人胸中格局,早不限于一家一派,此一步踏去,要么翻天覆地,众真归寂,要么改天换日,再开盛景。”

  他目光投向那封书信,淡然道:“既已去至天外,又何必操心后人之事,”言罢,他一弹指,此书顿时化作一团飞舞碎屑,最后再变为飞灰,随风散去。

  寒来暑往,日月交替,十载一晃而过。

  上极殿中,齐云天正在持坐,一名弟子过来,在阶下一揖,轻声言道:“殿主,那小界之中二人今日送来一封书信。”

  齐云天一抬手,将书信拿来,所谓小界之中二人,便指那甘、吉二人了,他打开看过,神色稍微有些意外。

  信中言二人已是将“九还定乾桩”祭炼了,故来书求问,下一步该当如何做。

  齐云天原先以为,要将这宝桩祭炼如意,两人至少要十七八载,不过眼下看来,这二人很是识趣,便当场写了一封书信,叮嘱那弟子道:“你将此书送去渡真殿右殿主处。”

  那弟子接过书信,便就领命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甘守廷、吉襄平二人所在小界之中,忽有阵门豁开,而后便有一名青衣道人自里踏步出来。

  二人送出书信之后,就在等候回音,此时见得一名从未见过的洞天真人到此,皆是出来主动出来迎候,并问:“不知是哪位真人到此?”

  青衣道人言道:“渡真殿右殿主宁冲玄,今奉门中谕令到此,为两位道友护法。”

  “护法?”甘守廷一惊,试探问道:“贵派这便要我二人动手了么?”

  宁冲玄看了两人一眼,言道:“既然二位已是把宝柱祭炼好了,那又何须再等了下去。”

  吉襄平惊道:“纵是我等已祭炼好了此物,可摄取上来的地气又该如何处置?这里无有任何收盛之物啊。”

  宁冲玄淡声道:“山门遣我至此,便为处置此事,两位子只管驾驭宝桩即可,其余无需过问。”

  他这门《玉霄千夺剑经》入门极难,但修至洞天后,斗法威力着实不小,尤其可抢夺外间灵机来用,原本地气取了上来,需借法宝挪移,如今有了他在,却是搬运方便。

  吉、甘二人对了下眼神,便就齐声道:“如此,那我等这便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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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章 双桩破障收地气

  宁冲玄取出一枚牌符,向外抛去,此符飞出之后,须臾落地,化作一丈大小的阵门,自里透出柔光道道,遍洒在此间每一人身上。

  他身躯一侧,起手作势,道:“两位道友请。”

  这里乃是小界,而祭动“九还定乾桩”,需在东华洲地表之上施为。却不方便在此。

  甘、吉二人心底明白,既然已是签了法契,那他们两个已与溟沧派同在一条船上。若是溟沧派大计成功,或还能得一个好结果,要是失败,下场却是堪忧。既是如此,那还不如卖力一些,是故未有任何抗拒,打个道揖,就朝朝阵门走入进去。

  两人只觉眼前光影一晃,却是来至了一片地谷沟壑中,两旁高崖耸立,攀入云中,只有一线天空可见。而脚下则一条向下行走的阶梯,皆以玉砖铺成,两边山崖间隙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自来东华洲后,他二人就被溟沧派困在小界之中,重至外间,心情却是极为复杂,只是法力稍试运转,却感身躯一沉,知是被禁制压住,无法用那飞腾之术,只好老老实实沿着通道行下。

  行走有数里之后,走入一处▼宽敞地穴之中,此处呈一长圆形状,上方以气光遮蔽,只有光亮如星,微微闪烁,似虚空深邃穷尽,能隐隐感觉到里面似连通到另一处阵界之中。

  周围则立有八十一块古朴厚重的大碑,可见其上刻有无数禁制符纹,竟是透出一股令二人也为之忌惮的气机。

  而在正中间,只有一个口长宽里许的方井,有阵阵幽气自里浮出,有四名童子各占一角。各守着一座铜鹤,鹤嘴朝下,有一滴滴银白水液滴落下来,掉落下方一只石壶之中,并传出笃笃之响。

  宁冲玄这时也走入进来,道:“此井名为通幽井。我溟沧派数百年中所凿,已是连通到地底之下,可省却两位许多功夫。”

  “九还定乾桩”采了元磁真砂炼制,只需一点法力推动,就可被浑元地障之下的元磁之力所吸引,故前番举动,实则无需两人付出多少气力,但难就难在打穿浑元地障之后,需将磁极倒转。将玉桩提起,方可采气上来。这不但很是耗损法力了,而且当距离太过遥远之时,任何修士来此也无能为力。

  上古修士解决此道的办法,是炼制一根气索相辅,只是炼制此索所用的宝材,到了今时已是找不齐全了,就是用他物替代。也可能会被元磁真力化去,是以此回不得不借了一个巧。

  甘、吉两人遵照溟沧派嘱咐。在这柱桩之中炼入他们自家精血,如此一来,这宝桩好比他们一具分身,祭动宝桩时,就可把自身神魂寄托其中,下潜入地渊深处采得地气后。想要退了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此中利弊皆有,能进退自如虽是不错,但地底之下,向来少有玄门修士涉足,任谁也说不明会有什么变故。只要是一个不小心。不但收不回定乾桩,恐连神魂也可能因此受得牵连而遭重创。这等情形下,做得此事时,自然距离地障越近越好。

  宁冲玄言道:“我便在上面接应二位,若是两位损折了玉桩,尽可能快些告知于我,门中也可及早做出应对。”

  秦掌门这数百年中炼了许多九还桩,用意就在此处了,取拿地气至少可有数十年,而这段时日内难保无有折损,有一定数目在,就可保证此番筹谋不至中断。

  甘、吉二人都是躬身道:“真人放心,我等定会用心。”

  为了祭炼此柱,他们自问可是付出不少代价,要是一不小心折损了,最后吃亏的仍是自家,心下早便拿定主意,就是想尽办法,也要维护这玉桩周全。

  宁冲玄知道门中为了今日,特意请了丹鼎院掌院周崇举炼了不少丹散,便是两人伤了元气,也可在短时内恢复过来,不过未免二人有所懈怠,他并不准备明说。

  这时见二人似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何事?”

  甘守廷言打个稽首,道:“在下是这般想的,贵派可否派遣数名仆役供我听用,最好是那等身强体健的力士,万一我等挪不动玉桩,也可令其相助。”

  宁冲玄稍作思索,道:“此议甚合情理,两位若还有所需,可一并提了出来,免得事到临头,再生枝节。”

  倒不是溟沧派事先想不到此节,只是因为这二人终究不是自家人,当然不可能设身处地为其着想,不过此刻其等既是提了出来,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忙道:“不敢不敢,除此外再无他事了。”

  宁冲玄道:“那便请两位稍待片刻。”

  当下运指代笔,以法力凝化出一张符书出来,轻轻一挥袖,把其送了出去。

  等了许久,就自外间来了两名身形威武雄壮的男子,身高足有三丈开外,正是三上殿中专以负责搬岛挪峰的佻人。

  不过眼下所见,却并非两人原来身长,只是为了方便来至此处,故而刻意把身形压小了。

  二人此时跪下道:“禾共、禾收,奉山门之命到此,听从三位真人调遣。”

  甘守廷并不知这两人来历,仔细问了几句,才知其本事,不觉大喜,道:“有了这等帮手,必能事半功倍。”

  宁冲玄道:“那便不必耽搁了,随我来吧。”

  他起手一招,自碑上飞来一团云气,将三人与那两名佻人俱是裹住,就往通幽井中投去。

  甘、吉二人顿觉自身又是穿过一座阵门,待脚踏实之后,发现己身却是落在了一座以坚石修筑起来的洞厅之中。

  宁冲玄道:“此处已到了山门禁阵所辖尽头,再往下行,却需我等自行飞遁了。”

  两人点头表示知晓。

  宁冲玄不再多说,当先飞去,二人也是带着佻人往下飞遁。有半个时辰之后,到得一座与先前相似洞厅之中。终是停了下来。

  宁冲玄一挥衣袖,将密布四周的黑污之气扫开了一些,道:“我只能送到此处,下来就需得依靠两位自家了。”

  甘守廷打个稽首,道:“我等是了签了法契的,定然不会有负所托。”

  两人先是对那两个佻人仔细叮嘱了几句。随后将九还桩放了出来,摆在身前,又坐定下来。

  不一会儿,已是把自身一缕神魂遁出,附至那玉桩之上,此物一晃,倏忽间飞腾起来,就往更深地渊之下落去。

  两名佻人也无需照应,各自拿了一枚法符出来。塞入嘴中,同样跟着跃了下去。

  那玉桩一路往下穿行,因受那元磁之力牵引,遁速却是越来越快,只是两人神魂藏在宝桩之内,无法估量外间准确时间,只是觉得一路颇为漫长。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觉柱身轰隆一震。似是撞在了何物之上,两人都是神魂一阵颤动。皆知若无意外,玉桩此刻应已是砸穿了浑元地障,距离地根所在,已然不远。

  就在两人下去之后,宁冲玄便在上方盘膝打坐。

  这里无甚灵机,便有一些浊气。也是污秽太重,还沾染了一些磁力,无法用来修炼,只日常修行只好用丹玉来代替。

  他这一沉浸入内,便不知不觉过去一月。这日。忽听得下方有隆隆声响,立刻醒转过来,凝神往下望去。

  那声音愈发接近,百息过后,就见两根白影嗖的一声,自眼前一冲而上,似要去往更高处。

  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拿,就起得法力将之拿住,并道:“两位真人,可以放手了。”

  两人将他制住了玉桩,便亟不可待地把神魂遁回身躯之中,只是眼中光彩黯淡,似是自身神气折损过多,甘守廷拱手道:“多谢真人相助,未想元磁倒转之后,排挤之力竟是这般大,我二人险些无法驾驭。”

  宁冲玄伸手入袖,随后抛去两只丹瓶,道:“此是养神丹散,两位快些服下吧。”

  两人道了声谢,接过之后,辨了辨药散,不觉露出欣喜之色,忙不收入法体之内,坐定调息养神。

  宁冲玄这时则运转法力,身周立时跃了出来一道道光华,将玉柱之中涵纳的地气全数收来,随后在手中聚化为一道剑光,再往上一送,其就化光遁走,很快飞去不见。

  就在那气剑飞出地渊之后,几是同一时刻,溟沧派中所有洞天真人,皆是生出感应,默默看了过来。

  渡真殿中,张衍睁开双目,也是同样投去了一眼。

  这一旦开始收取地气,那便代表数百年筹谋的大计真正开始发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将迎来一场决定山门日后兴亡的生死之战。

  “大战将至,需得尽快将乾坤叶炼成了,只盼能够赶上了。”

  这十载以来,这宝物真识蜕变之兆愈发明显,相信距离期望已是为时不远,不过是否能当真在劫前功成,这也是难以说准之事。

  正待再次入定,忽然间,他心有所感,察觉到有界中一灵气跃跃欲动,极是活泼,既似长江流水,又如奔潮大浪,其内蕴含着一股勃勃生机。

  转首看去,那方向恰是从大弟子刘雁依修持之地传来。

  以他功行,自然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自家这位大弟子入界修持这许多年,也是渐渐窥到入得那一步的门径了。

  只可惜以眼下情形来看,离开劫或许只有数十年,下来便能有所成就,应也无法赶及劫中大战了。

  他思忖道:“人劫一开,无人敢言必然能过,不入此战,说不准也是一桩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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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一章 如意应灵丹

  溟沧派,浮游天宫。

  殿前法台之上忽有虹光旋卷,清气散洒,浮动许久之后,现出两个身影来。

  秦掌门自主位之上站起,打个稽首,道:“两位掌门到了。”

  来者正是平都教掌教戚宏禅与还真观掌门濮玄升,两人也是还礼,道:“秦掌门有礼。”

  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不可能轻易出了山门,俱是以一具化影分身到此。

  秦掌门请了两人坐下,道:“两位稍等片刻,还有一位客人未至。”

  戚、濮两名掌门都是点头。

  等了大约一刻,法台另一处,竟是一点灵光凭空遁出,随后一股高昂灵机冲起,虽只光虹一缕,但两名掌门却是一阵心悸。他们分明感应到,这如珠凝光之中有无数煊赫剑光团聚飞转,似一散开,就有开裂天地之威。

  随此光缓缓扬开,里间渐有人影踏步而出,最后却是行了出来一名英姿挺俊,目中神光湛然的的三旬道人,他抬手一揖,道:“秦掌门,岳某依约而至。”

  秦掌门起座,郑重还有一礼,道:“岳掌门有礼。”

  “果然是少清派岳掌门!”

  戚宏禅、濮玄升两人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虽此前秦掌门话语中就曾透露,溟沧派与少清早有盟约,但他们两人谁也不肯定这是否安抚之言。

  也不怪他们多想,毕竟以此派以往作派,只是言语答应,更可能最后是自行其是。

  然而此刻见少清派掌门岳轩霄也是到来,终是心思定下。

  少清、溟沧联手,玄门两大派站在一处,便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四人见过礼后,各是坐下。

  秦掌门言道:“我溟沧派已是于两日之前,凿通了那浑元地障,现已取了地气上来。”

  说话之间。把拂尘一扫,就有一股浓盛气机浮起,随后一股轻飘去天,一股缓沉不动。彼此泾渭分明,各不相扰。

  岳轩霄自能辨出,这正是方采未久的地气,眼中露出赞色。

  溟沧派这番极为果决,说动手便就动手。便一步跨出就与天下为敌,也是毫无犹豫迟疑,此举甚合他心意。

  戚宏禅、濮玄升见那地气,除了略微感慨,神情之中也无有什么变化。这毕竟是早已议定之事,对于这一天到来,他们心中早就所有准备。

  不过原本地气之出,缓而有序,浑元地障犹如一层皮膜,一吐一吸。一张一合之间,窍开窍闭,将灵机散布而出,但若经外力强行破开,那就有所不同了。

  其一旦不得收拢隙口,那溢出之势,势必会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再也无法阻住,会以千百倍之势奔涌出来。甚至有可能牵得地脉变动,那是怎么也隐瞒不住的。

  是以他们心下都明白,至多百余年,诸派洞天真人就会察觉到地机震荡之时。就是启战之日。

  秦掌门这时看向三人,缓声道:“三位掌门,大劫当前,首要之务,当先要辨明敌我。”

  他眸光虽是清正,但却能言语之中听得出来。这背后却是隐有一股杀伐之气。

  戚宏禅站起身来,把手一拱,言道:“诸位,玉霄与太昊、南华、补天三家合盟一处,此四派乃我之大敌!”

  岳轩霄淡然一笑,道:“天下玄魔两势,秦掌门欲去天外,魔宗不会信任于我,该当视之为敌。”

  濮玄升微微一思,问道:“元阳派又当如何?”

  秦掌门言道:“屈如意此人虽是难得奇才,但身背一门兴亡之责,负累太多,以至于性情过于保守,若无十分把握,他是不会靠向任何一边的,待到开劫,我如言明要去往天外,他只要还有安稳退路可走,便断然不会相从。”

  濮玄升微微吸了口气,道:“如此除我四家及门下依附之势外,天下诸修,当皆为敌手了。”

  秦掌门并不避讳,颌首道:“不错。”

  岳轩霄一派云淡风轻之色,似浑然不把对手放在心上,只道:“我少清修士虽不多,但一门上下无一人畏惧生死,此回正可叫天下众真知我剑锋之利。”

  戚宏禅神色一肃,提声道:“无论形势何等凶险,我平都教必与诸位共同进退。”

  秦掌门缓声道:“此劫一开,涉及生死之争,诸派再不会留手,必会动镇派之宝,尤其玉霄有补天阁相助,此派之中有几件专以用来应对九洲大劫的法宝奇物,却是不得不防,今日唤得三位来此,便为商量该当如何应对此事。”

  濮、戚两位掌门心下微凛,若只看力量强弱,只溟沧、少清两派,已占天下玄门之半,再加上他们两家,纵然对面还有魔宗,也可一斗了。

  但宗门之战,绝非这么简单,尤其涉及诸宗镇派之宝,更当慎重以对。

  补天阁虽是只得两名洞天真人,但到那时,所能使展出来的手段,许还远在太昊、南华两派之上。

  这等比拼,没有任何取巧方法可言,是一便是一,是二便是二,只看谁人后手多,谁人准备更是充分。

  不过在座几人都知,秦掌门为此事筹谋有近千载,而对面不过是迫于大劫和溟沧威势,临时纠合到了一处,本来就是心思各异,更不会讲究什么协辅之道,只要不给其等统合筹谋的机会,此番仍有不少胜算。

  四派掌门在这里商议对策,而渡真殿中,张衍正闭目沉坐在涵渊重水之中磨练功行,这时忽有一道灵光过来,在土台之上盘旋不去。

  他心中有感,就拿了一个法诀,自重水之中遁行出来,随后一抬手,把灵光召来,却是一封飞书,扫了一眼,道:“原来是周师兄唤我,想来定是有事。”

  他想了一想,一点眉心,就放出一道剑光,出了玄泽海界,便往下方龙渊大泽遁去。

  行走途中,他随意一辨,见众弟子仍如以往一般,全然不知大劫将至。而门中十余位洞天真人气机则恰如那深海之水,表面波澜不兴,内里却是涌动往来。显然在得知山门已是打穿地障之后,每一人都在抓紧时机准备神通秘法,以备不远之后的大战。

  不过片刻,那剑光便到了丹鼎院中,随后落至鱼船之上,显出身影来,在外道:“师兄可在?”

  “师弟来得却快。”

  周崇举一声笑,自里走出,看了他一眼,侧身道:“师弟随我入内说话吧。”

  张衍抬眼一望,见他头上平添了许多白发,不觉一阵诧异,道:“师兄?你这是……”

  周崇举一摆手,笑道:“不妨事,先前为门中炼丹,耗损心血太过,才是如此,你且放心,见不得灵崖身死,为兄怎么也不会舍得弃世而去的。”

  张衍随他入了阁楼之中,坐下之后,问道:“不知是何等丹药,令得师兄这般耗费心血?”

  周崇举呵呵一笑,道:“正要与师弟你说。”

  说到这里,双眸之中却是熠熠生光,道:“丹可救人,亦可伤人,早在你入得渡真殿之前,掌门真人曾拜托我祭炼一副可得伤得洞天修士之丹药,只是为兄非是此辈中人,故炼来颇为吃力,而在百余年前才有了进展。”

  张衍微叹道:“既是为此,师兄为何不来寻小弟?虽小弟炼丹之术虽远不及师兄,但也勉强算得入得门径,相信也可助得师兄。”

  周崇举摇头道:“那岂不是耽误你修炼功行?况且这等事,乃掌门私下交托于我,也不便说与你听。”

  张衍念头一转,道:“师兄今日唤小弟到此,莫非是因这丹药已是炼成?”

  周崇举笑道:“正是为此,只是此丹到底如何,为兄功行浅薄,不好评判,故请了你来一观。”

  他自袖中取了一只玉碗出来,却见盛有一碗清水,里间有一条不过指肚大小金色鲤鱼,在里游来转去,状甚灵活。

  张衍稍稍一辨,不觉目露奇光,他起指一弹,将那游鱼激到半空,此物一离了水,居然背上生翅,变化一只幼小翠鸟,啾啾而叫,在阁内四面飞舞,似在找寻出路,只是久寻不至,居然身躯碎开,随后化作不少小蚁,满地爬走,仿要寻隙而入,但如此不果,竟又是化作一缕烟气腾空,而在此之后,又生出了数十种变化。

  周崇举在旁抚须而笑,道:“应灵而变,应时而动,此丹之性也。”

  张衍赞叹道:“此丹灵机微弱,已不在常理之中,师我若不仔细辨察,也定难发现异状,若与人斗战,此物侵之过来,多半会视而不见,中了算计,师兄果真好手段!”

  周崇举笑道:“要炼成那等伤得洞天真人之药,又谈何容易,为兄使出浑身解数,也仍是难以达成,后来再是一想,何必如此,哪怕洞天真人之斗,也看战机时运,我只需使得其等暂受外力侵扰,那其对手只要不犯蠢,便足以抓得这般机会了。”

  言及此处,他又感慨道:“此是为兄平生最为得意之作,日后便有同样宝材,哪怕我搭上性命,也难再炼得出来了。”

  他伸手一抓,那已变化为一撮尘沙的丹药飞来,乖乖落入他手,还为一枚丹丸,送至张衍面前,这‘如意应灵丹’我此回共是炼得十二枚,这一枚便做主送与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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