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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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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一章 林中叶化箭


  叉博声若虹雷,诵经声中,只见到漂浮在空中的劲气掌印剧烈晃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飘散,站在青竹顶端的卫督双手不停,却已经出声音:“四谛梵音,只可惜太迟了……你一开始不敢施展梵音,只因为你心里畏惧,害怕梵音无法对付本督,反受其害,是也不是?”

  叉博双手合十,稳坐岩石之上,诵经之声连绵不绝,空中掌印随着叉博的声音,在剧烈晃动,终于,又是一道掌印临空而下,重重砸下来,眼见那掌印便要击在叉博头顶,站在叉博身边不远剩下的两道身影,再次向前扑出,想要替叉博挡住这一掌,只是他们只走了两步,便感觉身前似乎有一堵无形的铁墙,竟是无法向前,眼睁睁看着大佛金刚手临空击下,两人的眼眸子里已经显出绝望之色,而叉博依然是稳坐岩石,梵音如雷,眼见那掌印便要打在叉博头顶,可是只有两指距离之时,那本就已经剧烈颤动的掌印瞬间烟消云散。

  “你以为本督连出六掌,已经是强弩之末,便以为四蹄梵音可以击败本督?”神衣卫督声音充满傲然:“只可惜六掌下来,你已经受了伤,四谛梵音威力大减……看你还能撑几掌?”

  叉博两名部下不能近前,却已经瞧见,虽然叉博不动如山,可是从叉博的口鼻之中,竟然已经有鲜血向外溢出。

  毫无疑问,虽然大佛金刚手并没有真正击打在叉博的身上,但是连续抵挡卫督的大佛金刚手,叉博已经是受了内伤。

  只是空中的手印也不似先前那般庞大,砸落下来的度也慢了许多,两人也都看出来,叉博虽然受伤,卫督似乎也并不好过,那浮空掌印剧烈颤动,而卫督的双手度也已经慢了不少。

  便在此时,只见从不远处的竹林之中,一条细细的藤蔓如同利箭一般爆射而出,目标既不是叉博,也不是空中的卫督,而是叉博之前弹奏《大清心咒》的古琴,藤蔓卷住古琴,随即带着那架古琴如电缩回到林中去。

  当又一掌临空打下来之时,度已经远不及之前迅,而古琴之声已经从竹林深处幽然响起,琴声之中,却见到从那竹林之中,如同飞镖一般,陡然间射出数十只竹叶,竹叶如镖,已经朝着空中压下来的掌印爆射过去。

  掌印下压,竹叶冲天,那数十只竹叶尚未碰到劲气掌印,便已经碎屑纷飞,但是打下来的掌印,却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声起,琴声作。

  林中深处,又是数十只竹叶飞射而出,这一次的目标,则是直指青竹顶端的神衣卫督,这数十只竹叶,本是最为普通之物,但是此刻却宛若化作数十只利箭,劲透竹叶。

  神衣卫督那张僵硬的脸孔毫无表情,但是动作却是极快,左右手同时在身前划了一个圈,数十只竹叶尚未碰到卫督身体,也都是纷纷碎裂,但是空中那大佛金刚手印已经消失不见,卫督整个身体就如同一只纸鸢一般,飘荡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林中的琴音这才停下来,余音袅袅。

  叉博诵经之声终于停止下来,随即便见到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已经按在岩石上,口中鲜血向下直流。

  边上两名部下正要上前,叉博抬起手,沉声道:“你们退下,下山去……!”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多言,上前一人背起一具被大佛金刚手击毙的同伴尸,转身飞奔而去,溪水潺潺,叉博终是坐正身体,任由嘴角鲜血往下流,缓缓转头,向林中深处望去,淡淡道:“你不该来,他很容易看破你。”

  林中传来一个声音:“他已经练成大佛金刚手,你很难胜他。”

  “便是无法取胜,他想要杀我,也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叉博叹道:“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练成了大佛金刚手……!”

  林中声音道:“你的梵音也已经伤了他,他现在未必比你好受……只是我也不曾想到,大佛金刚手的威力竟然是如此厉害。”

  “今日没有除掉他,他日想要杀他,已经是难上加难。”叉博叹道:“他数年前就已经追查到我的踪迹,这两年,始终不敢与我正面相见,今日出现,是对自己有了底气,或许他的大佛金刚手也才刚刚修成……他已经修成了八掌,还差一掌,便可达到九掌,一旦修成九掌,你我联手,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

  林中人叹道:“他能够修成八掌,几乎算得上是前无古人,除了当年创下此门功夫的佛者,练到极致的,也只有七掌……!”

  “你可知道他为何能够练成大佛金刚手?”叉博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十分凝重:“他并不知道修炼大佛金刚手必须要以【珈蓝药师经】为根底,可是却偏偏练成……!”

  林中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从来没有人想过利用他的法子去练大佛金刚手。”叉博叹道:“修炼大佛金刚手,体火难镇,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被体内之火烧死,所以大佛金刚手也一直是禁忌,当年早已经被封存……即使是【珈蓝药师经】,也只能从旁辅助,无法根除体内之火……!”说到这里,他缓缓抬头,望着天幕,“为了练成大佛金刚手,他竟然除去火根,已然自宫……!”

  林中声音中遇到:“那并非正途,虽然练成,但是却留下了隐患……你现在如何?”

  叉博摇头道:“不必担心,稍加时日,便能恢复……!”

  “他今日脱身,但是手下的阴魂们只怕很快就找上来。”林中声音道:“他的人马现在有半数都在西山,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叉博叹道:“我明白,只是……!”

  “其他事情,你不必多想。”林中人道:“可从楚欢口中得到什么?”

  叉博微一沉吟,才道:“红龙应该就在他身上……!”

  “我知道。”林中人道:“只要红龙在他之手,就不必着急,总能从他手中得到红龙……!”

  叉博并没有言语,依然是看着天幕。

  “真正的对手,还不是他。”林中声音沉默片刻,终于再次响起,“我只怕另外那人也会有所成,大佛金刚手虽然厉害,但是并非不可克制,可是如果那人也练成,天下只怕再无人可以抵挡……!”

  叉博眉头微紧,“但是这几年来,我们四处追寻,并无他丝毫踪迹,你当真以为他还活着?”

  林中人轻叹道:“我只盼他已经死了,但是只要他活着,便是我们真正的敌手……!”说到最后,声音却似乎已经远去。

  叉博喃喃自语:“但愿他已经死了!”

  ……

  ……

  楚欢凭着一把血饮刀,自然是无人可阻,斩杀两人,剩下两人显然知道根本不是敌手,迅离开,楚欢并不停留,拉着媚娘一路下山,几乎是一口气跑到山脚,虽然他和媚娘都是习武之人,但是这一路跑下来,到得山脚下,楚欢的气息也是微微急促,媚娘更是气喘吁吁,瞧见祁宏正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柱子上,楚欢已经沉声道:“祁宏,快走……!”

  祁宏听到声音,立刻站起,回头瞧见楚欢正拉着媚娘跑下山,见两人脚步匆匆在,知道事情不妙,立时解下马缰绳,楚欢翻身上马,伸手拉住媚娘手臂,媚娘翻身坐到楚欢身后,楚欢调转马头,一抖马缰绳,飞驰而出,祁宏从未见过楚欢竟有如此紧张时刻,急忙拍马跟上。

  这一路飞驰,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到得一处湖边,楚欢终是放缓马,在湖边停下来,回头向祁宏道:“咱们现在这里歇一歇。”翻身下马,随即扶着媚娘下了马,走到湖边,双手从湖边捧起水,然后按在自己的脸上,连续数下,楚欢这才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干自己的脸,一屁股坐在湖边草地上,转视身边媚娘,只见媚娘脸上也是微带苍白之色,显然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媚娘一双美眸此时也是看着楚欢,两人四目相对,嘴唇都微微动了动,却都没有说话,祁宏倒是从马上包裹里取出干粮,送了过来,楚欢摆摆手,祁宏又递给媚娘,媚娘也是摇摇头,祁宏见两人脸上兀自带有一丝惊色,忍不住问道:“大人,山上生了什么?”

  楚欢深吸一口气,媚娘抬手沾了沾自己额头,终是轻叹道:“他们……他们那是什么功夫,简直……简直是怪物……!”

  楚欢苦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当初就知道叉博不是寻常人,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

  “你可看出那神衣卫督是谁?”媚娘问道。

  祁宏在旁边听见,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神衣卫督竟然也在山上。

  楚欢摇摇头,“他脸上做过手脚,看不出真容,而且他的身形,我此前也从无见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声音,有些奇怪。”楚欢皱眉道:“那声音我肯定自己也从没有听过,但是……媚娘,你听那神衣卫督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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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三章 国姬


  媚娘想了一下,才道:“他的年纪一定很大……所以声音苍老,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声音似乎很细。”媚娘蹙眉道:“如果他的年纪真的很老,声音本不该有那样的尖细……!”

  楚欢叹道:“原来你也听出来了。”

  “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多年前,我曾经遇到一个人,他将我当成了神衣卫,以为我是在跟踪他,据他口中得知,神衣卫督,很有可能是一个……太监!”

  “太监?”媚娘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冷笑道:“如果神衣卫督是一个太监,倒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哦?”

  “你想想,神衣卫监察百官,无孔不入,乃是皇帝手中最隐蔽的利器。”媚娘道:“这样一支队伍,虽然必须直接听命于皇帝,但是皇帝只怕也没有时间时刻管束,所以有一个统领神衣卫的神衣卫督存在,那是必不可少。只是这神衣卫督,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担当。”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神衣卫督,自然要完全忠于皇帝,而且没有太多的牵绊。”媚娘缓缓道:“真正没有太多牵绊的,只有太监。太监不是正常人,他们以皇宫为家,那是他们老巢,而皇帝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如果以太监为神衣卫督,至少要比一般的官员忠诚的多。”

  楚欢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轻叹道:“如果真是太监,那自然是出自宫中,想不到皇宫之内,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媚娘冷笑道:“秦国的那个狗皇帝,一生杀人无数,结下了多少冤仇,他虽然高高在上,可是要杀他的人,那也是多如牛毛,如果身边没有一些厉害的人保护,只怕狗皇帝的人头早就被人取下。”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洒射到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楚欢凝视湖面,轻声道:“皇帝在河西,卫督为何没有在河西保护?他在西山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媚娘也蹙起柳眉,问道:“欢哥,你相信那个老和尚的话?”

  “什么?”

  “他说自己是大心宗的弟子,还是鬼大师的师兄。”媚娘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楚欢淡淡笑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对鬼大师的情况似乎很了解,即使不是鬼大师的师兄,也定然与鬼大师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他是大心宗弟子,应该没有疑问。”

  媚娘道:“他引你到小云山,当真是为鬼大师的事情找你?是否别有隐情?”

  楚欢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见楚欢没有回答,媚娘又问道:“你和他说的天网,又是怎么回事?你早知道天网存在?”

  “天网是一个地下组织,据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六块龙舍利。”楚欢轻声道:“六龙聚兵,菩萨开门,想必就是因为这句话,许多人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龙舍利。”

  媚娘忙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欢笑道:“我若是知道其中意思,也就不会这般没有头绪了。”

  “戍搏迦大师说过,六块龙舍利聚集,佛宗天龙就会出现。”媚娘蹙眉道:“他们难道是为了让佛宗天龙出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也弄不清楚。”楚欢叹道:“管他什么佛宗天龙,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媚娘眼眸子转了转,轻声道:“他们说红龙在你手中,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楚欢盯着媚娘眼睛。

  媚娘轻轻一笑,白了楚欢一眼,“干嘛这样看人家?人家只是问一问嘛。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告诉我也不打紧。”

  楚欢抬手,搭在媚娘肩头,柔声道:“媚娘,今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无论是叉博还是卫督,都是绝顶高手,而且他们都卷入龙舍利之中,所以知道的越少,反倒会越安全。我说的不错,你如今是我妻子,保护你的安危,是我职责,我也不希望你卷入困境之中,更不希望你再遭遇到危险,所以以后关于龙舍利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反倒越安全。”

  媚娘撅着红唇,轻嗔道:“不就是不想告诉人家嘛,还真当人家想知道,不说就不说……是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云山府。”楚欢向北边望过去,“云山府就在前方不远,我们现在赶过去,城门关闭之前,应该可以抵达,现在云山府补充途中所需的东西,然后再往河西去。”

  三人并没有在湖边耽搁,上马径向北行,果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时,赶到了城门,只是楚欢远远瞧见,城门守卫众多,而且入城检查的极为严格,入城的队伍颇有些长,守门的兵士一丝不苟认真检查过往行人。

  “大人,入城要搜查。”祁宏凑近过来,“咱们的兵器只怕带不进去。”

  楚欢微皱眉头,他此行出来,尽力掩饰自己的身份,衣着打扮都很是普通,便是坐骑也没有选择一等良驹,无论怎么看,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入城搜查,兵器却实在是个问题,本来帝国就实行刀狩令,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许携带兵器,而且如今正是天下动荡之时,携带兵器,很容易就会被官兵当成乱匪,惹下不小的麻烦来。

  祁宏微一沉吟,才道:“大人,不如你和夫人进城,卑职在城外等候。”

  “城外等候?”楚欢低声笑骂道:“你想在这城外露宿一夜吗?”眼睛却是盯着远处,笑道:“未必没有法子……!”

  媚娘见他望向后面,禁不住回头,只瞧见不远处,一支车队正缓缓往城边过来,车队最前面是几匹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其中一人举着一面竖旗,虽然天色已经黑下来,但是楚欢倒是依稀瞧见竖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

  祁宏在旁忍不住道:“这是谁家的车队,排场好像不小……!”他已经瞧见,骑在马上的那几名汉子,腰间都是佩着刀,这年头随从敢佩刀,非冨则贵,祁宏自然第一个想到这是官家队伍。

  “不对……!”媚娘却是摇头道:“不是官家的队伍……!”

  车队渐近,祁宏才发现,在那几名骑者后面,跟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双马拉车,马车的顶部,竟是竖着一只孔雀雕塑,昏暗之中,闪着淡淡的银光,倒似乎真的是纯银所制,孔雀开屏,立在马车顶端,十分显眼,虽不能看到车内,但是却已经能够感受到车内的开阔。

  在马车后面,则是跟着四辆马车,却都是单马拉车,不过拉的都是平板车,车上堆放着箱子有大有小,有方有长,货物不少,每辆车边上都是五六人跟随,在队伍的最后方,又是四五骑跟随,清一色佩刀,这支队伍上下加起来,那也是有三四十人。

  最前面那名骑者一身青色短衣短裤,瘦长脸,嘴唇很薄,看上去却颇有些趾高气扬,目不斜视,也不看两边人,走到城门下,这青衣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立时有一人催马上前,粗声道:“前面都闪开了,不要挡道……!”

  楚欢骑在马上,在不远处静静瞧着,祁宏却是微皱眉头,低声向媚娘道:“夫人,瞧他们这般嚣张,不是官家人,怎地有如此胆子?这京城都要排队,偏他们如此嚣张……!”

  媚娘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不知那马车中坐的是谁,才会这般说。”

  楚欢轻声道:“莫非你知道马车里是谁?”

  “那是自然。”媚娘坐在楚欢身后,亲手微微前凑,在楚欢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香风四溢,“你想知道是谁?”

  楚欢道:“爱说不说。”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顶端那孔雀雕塑。

  “请教别人,还这般不客气。”媚娘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莫非你们都没有听说过金陵雀?”

  “金陵雀?”楚欢皱眉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哎哟,我的好哥哥,那可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在京城也待了那么久,真是毫无见识长进。”媚娘轻笑道:“你即使没有到过金陵,可是在京城,也该听说过金陵雀的名声,那可是号称金陵第一舞姬的绝色美人……!”

  楚欢笑道:“绝色美人?我身边就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还有人能比你更美?”

  媚娘啐了一口,轻轻打在楚欢肩头,低声道:“人家不单美,而且舞艺超群,早年就是在京城红极一时,多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但是却没有人敢惹她。”

  “一名舞姬,便是名声再响,又如何无人敢惹?”楚欢皱眉道:“难道她有很深的背-景?”

  “说起来也不奇怪,当年金陵雀在京城名声大作,艳名无双,如果我记得没有错,有一年皇后生诞,皇帝大赦天下,为皇后举行诞礼。”媚娘轻声道:“金陵雀就被当时还权势滔天的安国公请到了皇宫,专门为皇后的诞礼献舞,据说皇后当众夸赞金陵雀舞技,皇帝更是赐她‘国姬’之名,你说这样的人物,是否还有人敢惹?后来她又去了金陵,更是名动金陵,被人私下称为金陵雀,只因为她的‘孔雀流云’无人可比,多少舞姬效仿‘孔雀流云’,却无一人能演绎出其中之美,也只有她,被金陵推崇为当之无愧的金陵孔雀。”

  楚欢闻言,喃喃自语:“国姬?孔雀流云?这身份倒真是不简单,只是这位国姬,怎地来到了西山,难道要到西山跳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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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四章 艳诗


  金陵雀队伍的到来,立时在城门引起一阵骚动,车队的护卫随从趾高气扬,呵斥众人闪开,门前许多人见到这几名随从骑着高头大马,而且腰间佩刀,虽然看不惯这些人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但是却也不敢惹事,不少人便即向两边散开,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守城兵士的警觉,城门校尉领着几名兵士上前来,已经皱眉喝道:“谁在这里喧闹?”

  瘦长脸的青衣人上前去,并不下马,居高临下道:“金陵孔雀台,方姑娘车驾抵达,还不让人闪开一条路来?”他声音不算响亮,但是却有一股威势。。。

  “金陵孔雀台?”城门校尉显然和楚欢一般,并没有听过这名号,皱眉道:“哪个孔雀台?”

  这时候旁边一名路人大声道:“是孔雀台?孔雀台是金陵第一号戏班子,那是受皇上赐封的……!”这路人显然倒是对孔雀台知之甚祥。

  城门校尉这才明白过来,却还是道:“是个戏班子?都下马来,要检查行礼,对了,你们为何佩刀?可知道百姓不可佩刀?”

  “我们是孔雀台的武师。”青衣人皱眉道:“孔雀台武师佩刀,是得到朝廷应允的,你们难道想要抗旨?”

  便在此时,从后面上来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一身蓝色锦服,身形矮胖,相貌倒显得十分亲和,上前来拱手笑道:“几位差爷,我们是奉了旨意,要往河西给圣上祝寿献艺,是皇上旨意宣我们前往,途径此地,入城歇一晚,明日便走。”从怀中取出一面黄灿灿的牌子,“这是朝廷颁下的通行令,多年前圣上就有旨意,孔雀台在大秦境内,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关卡城池,不必坚守检查,两位仔细看一看。”

  楚欢距离那老者其实颇有一段距离,而且老者的声音也不算很响亮,但是他说的话,楚欢却是听的清楚,听这老者说要往河西给皇帝祝寿献艺,楚欢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向祁宏使了个眼色,随即轻轻抖动马缰绳,悄无声息绕到车队的后方,距离车队后面的骑者不过五六步之遥,便即勒马停住。

  那几名骑者瞧见后面有人,便有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楚欢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庞,只觉得是排队入城之人,也没有在意,楚欢却是从后面仔细打量那几名骑着,见到这几人都是虎背熊腰,看上却都颇为剽悍。

  并没有太过纠缠,城门那边已经响起声音:“让他们先入城……!”随即听到几声叫喝声,队伍终于向前移动,显然是那老者说服了守城兵士,有朝廷赐下的令牌在手,畅通无阻,也无人敢检查车辆,楚欢转头向祁宏低声道:“佩刀!”

  他们行路途中,不想太过招摇,所以佩刀都是放在马鞍下面的包裹里,祁宏听楚欢说佩刀,怔了一下,但瞬间明白什么,悄无声息间已经摸出佩刀,挂在了腰间,而楚欢也已经将血饮刀佩在腰间,孔雀台的队伍缓缓前行,楚欢与前面几人隔了一小段距离,跟随在后。

  孔雀台的车队畅通无阻进入了城内,等到最后几名骑兵进入城门,楚欢目不斜视,微低着头,他曾经在西山当过差,倒是担心有熟悉的人认出来,好在城门守兵显然没有见过楚欢,只是看到楚欢三人的衣着与前面不同,便有一人挺抢拦了一下,楚欢抬起手,一脸素然,冲着前面指了一指,那兵士有些犹豫,看向边上的城门校尉,城门校尉挥挥手,楚欢这才落落大方抖动马缰,跟着孔雀台的队伍进了城内。

  进了城内,楚欢便即放慢马速,与前面队伍拉开距离,媚娘低声笑道:“难道你不想去见识一些金陵雀的美貌?”

  楚欢问道:“你觉得他们要去哪里?”

  “官府衙门自然不会接待。”媚娘轻声道:“金陵雀虽然名声不小,而且有朝廷颁下的通关令牌,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舞姬,不是官眷,西山官府不会接待。”

  楚欢微微颔首,其实他很清楚,这金陵雀虽然得到皇帝赐封为“国姬”,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戏子,属于下九流人物,无非只是戏子中的佼佼者而已,这样的人物,因为皇帝当初的赏识,固然不会有人为难,但是却也上不得台面。

  “那只能是往天香楼去了!”楚欢自语道。

  媚娘奇道:“天香楼?”

  楚欢轻笑道:“天香楼是云山府最大的客栈,孔雀台既然是金陵第一戏班子,来到云山,即使没有资格入住官府驿馆,但总会选一家气派的客栈。”他并不多言,调转马头,飞马驰开,奔行之间,却也是和祁宏十分有默契地将兵器收进了包裹之中。

  楚欢在云山府待了大半年,虽然不至于对云山府的地形了若指掌,但是大致位置却也都心里有数,知道天香楼大概位置,在城中快马奔驰,却是发现城中时不时地出现巡逻队伍,而且街道上的行人并不似从前那般众多,总感觉云山府的气氛颇有些凝重。

  天香楼确实是云山府城最大的客栈,已经在云山府经营不少年头,它前面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酒楼后面,是一处比较开阔的花园子,而后方便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客栈,供应旅客住宿,在客栈左右,还有专门的马棚和仓库,仓库是用来储存旅客的行李货物,马棚则是用来存放马匹,而且客栈备有马料,价格便宜公道。

  虽然天香楼的价格不菲,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到云山,天香楼自然是首选。

  “欢哥,你要住这里,当真是等着他们?”媚娘睫毛闪动,来到天香楼外,低声问道:“他们若是不住在这里,你就白忙活了。”

  楚欢哈哈一笑,率先下马,这才低声道:“你难道没有听见,孔雀台是要往河西去,我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去往河西,总不能无头苍蝇在河西乱窜,这下子是上天相助,将他们送来。”

  “原来如此。”媚娘立刻明白过来,“你是想借助他们到河西?”

  楚欢微微颔首,进了天香楼内,早有伙计迎上来,当下要了两间客房,让伙计将两匹马送到马棚里喂料。

  伙计领着楚欢出了后门,径往后面的客房过去,楚欢笑问道:“最近生意可好?瞧街上有些冷清,不似从前繁华。”

  伙计道:“生意倒还行,每天都少不了客人……不过最近咱们云山一直宵禁,再有两个时辰,城里可就不许走动了。”

  “哦?”楚欢奇道:“这是为何?”

  伙计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总督大人率兵进京勤王,留下卫统制守城,从那时候开始,卫统制就下令全城施行宵禁。”

  “哦?”楚欢道:“听说京城已经陷落,乔总督是否领兵回来?”

  伙计道:“倒不曾听说总督大人已经回城,听人说总督大人本来是要往京城勤王,可是还没有抵达京城,金陵道就有人叛了,总督大人率兵前往金陵平叛……这两天客人们都说总督大人已经率领兵马从金陵道退出来,在西山和金陵的交界处驻兵……!”

  “原来如此。”楚欢道:“都说金陵现在打的不可开交,那帮叛匪窝里斗,乔总督退守边境,正好坐山观虎斗。”

  伙计笑道:“小的也不懂这些道理,就只盼咱们云山能够太平无事……!”随即摇头苦笑道:“可是听他们说,京城都已经被一把火烧的惨不忍睹,咱们云山……!”摇了摇头,颇有些唏嘘。

  楚欢要的两间客房,是在客栈的二楼,楚欢特意要了靠边的住房,伙计领着过来,开了门,祁宏自然是单间,楚欢也自然是理所当然和媚娘住在一起。

  伙计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说需要什么往哪里去找,退下之后,楚欢这才关上房门,媚娘扭动腰肢,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向后仰倒在床上,屋里有备好的热茶,楚欢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半杯,这才道:“都勒了这么久,也该松松,让它们透透气……!”

  媚娘坐起身,白了楚欢一眼,低声啐道:“流氓……!”站起身来,向角落处的屏风走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老实呆着,不许偷看。”

  楚欢悠然道:“我从不偷看,我若想看,还需要偷看,光明正大看个够就是。”

  媚娘妩媚一笑,媚声道:“那你想看什么?”

  楚欢靠在椅子上,轻吟道:“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粉葡萄。”

  媚娘一时没听明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首诗而已。”楚欢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本就是文武双全。”

  媚娘迷人的眼眸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首诗中,又是“粉香”,又是“雨膏”,更有“粉葡萄”之言,她已然明白,楚欢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很风雅,但却是吟了一首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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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二章 国姬


  媚娘想了一下,才道:“他的年纪一定很大……所以声音苍老,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声音似乎很细。”媚娘蹙眉道:“如果他的年纪真的很老,声音本不该有那样的尖细……!”

  楚欢叹道:“原来你也听出来了。”

  “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多年前,我曾经遇到一个人,他将我当成了神衣卫,以为我是在跟踪他,据他口中得知,神衣卫督,很有可能是一个……太监!”

  “太监?”媚娘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冷笑道:“如果神衣卫督是一个太监,倒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哦?”

  “你想想,神衣卫监察百官,无孔不入,乃是皇帝手中最隐蔽的利器。”媚娘道:“这样一支队伍,虽然必须直接听命于皇帝,但是皇帝只怕也没有时间时刻管束,所以有一个统领神衣卫的神衣卫督存在,那是必不可少。只是这神衣卫督,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担当。”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神衣卫督,自然要完全忠于皇帝,而且没有太多的牵绊。”媚娘缓缓道:“真正没有太多牵绊的,只有太监。太监不是正常人,他们以皇宫为家,那是他们老巢,而皇帝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如果以太监为神衣卫督,至少要比一般的官员忠诚的多。”

  楚欢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轻叹道:“如果真是太监,那自然是出自宫中,想不到皇宫之内,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媚娘冷笑道:“秦国的那个狗皇帝,一生杀人无数,结下了多少冤仇,他虽然高高在上,可是要杀他的人,那也是多如牛毛,如果身边没有一些厉害的人保护,只怕狗皇帝的人头早就被人取下。”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洒射到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楚欢凝视湖面,轻声道:“皇帝在河西,卫督为何没有在河西保护?他在西山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媚娘也蹙起柳眉,问道:“欢哥,你相信那个老和尚的话?”

  “什么?”

  “他说自己是大心宗的弟子,还是鬼大师的师兄。”媚娘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楚欢淡淡笑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对鬼大师的情况似乎很了解,即使不是鬼大师的师兄,也定然与鬼大师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他是大心宗弟子,应该没有疑问。”

  媚娘道:“他引你到小云山,当真是为鬼大师的事情找你?是否别有隐情?”

  楚欢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见楚欢没有回答,媚娘又问道:“你和他说的天网,又是怎么回事?你早知道天网存在?”

  “天网是一个地下组织,据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六块龙舍利。”楚欢轻声道:“六龙聚兵,菩萨开门,想必就是因为这句话,许多人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龙舍利。”

  媚娘忙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欢笑道:“我若是知道其中意思,也就不会这般没有头绪了。”

  “戍搏迦大师说过,六块龙舍利聚集,佛宗天龙就会出现。”媚娘蹙眉道:“他们难道是为了让佛宗天龙出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也弄不清楚。”楚欢叹道:“管他什么佛宗天龙,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媚娘眼眸子转了转,轻声道:“他们说红龙在你手中,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楚欢盯着媚娘眼睛。

  媚娘轻轻一笑,白了楚欢一眼,“干嘛这样看人家?人家只是问一问嘛。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告诉我也不打紧。”

  楚欢抬手,搭在媚娘肩头,柔声道:“媚娘,今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无论是叉博还是卫督,都是绝顶高手,而且他们都卷入龙舍利之中,所以知道的越少,反倒会越安全。我说的不错,你如今是我妻子,保护你的安危,是我职责,我也不希望你卷入困境之中,更不希望你再遭遇到危险,所以以后关于龙舍利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反倒越安全。”

  媚娘撅着红唇,轻嗔道:“不就是不想告诉人家嘛,还真当人家想知道,不说就不说……是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云山府。”楚欢向北边望过去,“云山府就在前方不远,我们现在赶过去,城门关闭之前,应该可以抵达,现在云山府补充途中所需的东西,然后再往河西去。”

  三人并没有在湖边耽搁,上马径向北行,果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时,赶到了城门,只是楚欢远远瞧见,城门守卫众多,而且入城检查的极为严格,入城的队伍颇有些长,守门的兵士一丝不苟认真检查过往行人。

  “大人,入城要搜查。”祁宏凑近过来,“咱们的兵器只怕带不进去。”

  楚欢微皱眉头,他此行出来,尽力掩饰自己的身份,衣着打扮都很是普通,便是坐骑也没有选择一等良驹,无论怎么看,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入城搜查,兵器却实在是个问题,本来帝国就实行刀狩令,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许携带兵器,而且如今正是天下动荡之时,携带兵器,很容易就会被官兵当成乱匪,惹下不小的麻烦来。

  祁宏微一沉吟,才道:“大人,不如你和夫人进城,卑职在城外等候。”

  “城外等候?”楚欢低声笑骂道:“你想在这城外露宿一夜吗?”眼睛却是盯着远处,笑道:“未必没有法子……!”

  媚娘见他望向后面,禁不住回头,只瞧见不远处,一支车队正缓缓往城边过来,车队最前面是几匹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其中一人举着一面竖旗,虽然天色已经黑下来,但是楚欢倒是依稀瞧见竖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

  祁宏在旁忍不住道:“这是谁家的车队,排场好像不小……!”他已经瞧见,骑在马上的那几名汉子,腰间都是佩着刀,这年头随从敢佩刀,非冨则贵,祁宏自然第一个想到这是官家队伍。

  “不对……!”媚娘却是摇头道:“不是官家的队伍……!”

  车队渐近,祁宏才发现,在那几名骑者后面,跟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双马拉车,马车的顶部,竟是竖着一只孔雀雕塑,昏暗之中,闪着淡淡的银光,倒似乎真的是纯银所制,孔雀开屏,立在马车顶端,十分显眼,虽不能看到车内,但是却已经能够感受到车内的开阔。

  在马车后面,则是跟着四辆马车,却都是单马拉车,不过拉的都是平板车,车上堆放着箱子有大有小,有方有长,货物不少,每辆车边上都是五六人跟随,在队伍的最后方,又是四五骑跟随,清一色佩刀,这支队伍上下加起来,那也是有三四十人。

  最前面那名骑者一身青色短衣短裤,瘦长脸,嘴唇很薄,看上去却颇有些趾高气扬,目不斜视,也不看两边人,走到城门下,这青衣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立时有一人催马上前,粗声道:“前面都闪开了,不要挡道……!”

  楚欢骑在马上,在不远处静静瞧着,祁宏却是微皱眉头,低声向媚娘道:“夫人,瞧他们这般嚣张,不是官家人,怎地有如此胆子?这京城都要排队,偏他们如此嚣张……!”

  媚娘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不知那马车中坐的是谁,才会这般说。”

  楚欢轻声道:“莫非你知道马车里是谁?”

  “那是自然。”媚娘坐在楚欢身后,亲手微微前凑,在楚欢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香风四溢,“你想知道是谁?”

  楚欢道:“爱说不说。”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顶端那孔雀雕塑。

  “请教别人,还这般不客气。”媚娘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莫非你们都没有听说过金陵雀?”

  “金陵雀?”楚欢皱眉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哎哟,我的好哥哥,那可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在京城也待了那么久,真是毫无见识长进。”媚娘轻笑道:“你即使没有到过金陵,可是在京城,也该听说过金陵雀的名声,那可是号称金陵第一舞姬的绝色美人……!”

  楚欢笑道:“绝色美人?我身边就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还有人能比你更美?”

  媚娘啐了一口,轻轻打在楚欢肩头,低声道:“人家不单美,而且舞艺超群,早年就是在京城红极一时,多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但是却没有人敢惹她。”

  “一名舞姬,便是名声再响,又如何无人敢惹?”楚欢皱眉道:“难道她有很深的背-景?”

  “说起来也不奇怪,当年金陵雀在京城名声大作,艳名无双,如果我记得没有错,有一年皇后生诞,皇帝大赦天下,为皇后举行诞礼。”媚娘轻声道:“金陵雀就被当时还权势滔天的安国公请到了皇宫,专门为皇后的诞礼献舞,据说皇后当众夸赞金陵雀舞技,皇帝更是赐她‘国姬’之名,你说这样的人物,是否还有人敢惹?后来她又去了金陵,更是名动金陵,被人私下称为金陵雀,只因为她的‘孔雀流云’无人可比,多少舞姬效仿‘孔雀流云’,却无一人能演绎出其中之美,也只有她,被金陵推崇为当之无愧的金陵孔雀。”

  楚欢闻言,喃喃自语:“国姬?孔雀流云?这身份倒真是不简单,只是这位国姬,怎地来到了西山,难道要到西山跳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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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三章 艳诗


  金陵雀队伍的到来,立时在城门引起一阵骚动,车队的护卫随从趾高气扬,呵斥众人闪开,门前许多人见到这几名随从骑着高头大马,而且腰间佩刀,虽然看不惯这些人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但是却也不敢惹事,不少人便即向两边散开,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守城兵士的警觉,城门校尉领着几名兵士上前来,已经皱眉喝道:“谁在这里喧闹?”

  瘦长脸的青衣人上前去,并不下马,居高临下道:“金陵孔雀台,方姑娘车驾抵达,还不让人闪开一条路来?”他声音不算响亮,但是却有一股威势。。。

  “金陵孔雀台?”城门校尉显然和楚欢一般,并没有听过这名号,皱眉道:“哪个孔雀台?”

  这时候旁边一名路人大声道:“是孔雀台?孔雀台是金陵第一号戏班子,那是受皇上赐封的……!”这路人显然倒是对孔雀台知之甚祥。

  城门校尉这才明白过来,却还是道:“是个戏班子?都下马来,要检查行礼,对了,你们为何佩刀?可知道百姓不可佩刀?”

  “我们是孔雀台的武师。”青衣人皱眉道:“孔雀台武师佩刀,是得到朝廷应允的,你们难道想要抗旨?”

  便在此时,从后面上来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一身蓝色锦服,身形矮胖,相貌倒显得十分亲和,上前来拱手笑道:“几位差爷,我们是奉了旨意,要往河西给圣上祝寿献艺,是皇上旨意宣我们前往,途径此地,入城歇一晚,明日便走。”从怀中取出一面黄灿灿的牌子,“这是朝廷颁下的通行令,多年前圣上就有旨意,孔雀台在大秦境内,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关卡城池,不必坚守检查,两位仔细看一看。”

  楚欢距离那老者其实颇有一段距离,而且老者的声音也不算很响亮,但是他说的话,楚欢却是听的清楚,听这老者说要往河西给皇帝祝寿献艺,楚欢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向祁宏使了个眼色,随即轻轻抖动马缰绳,悄无声息绕到车队的后方,距离车队后面的骑者不过五六步之遥,便即勒马停住。

  那几名骑者瞧见后面有人,便有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楚欢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庞,只觉得是排队入城之人,也没有在意,楚欢却是从后面仔细打量那几名骑着,见到这几人都是虎背熊腰,看上却都颇为剽悍。

  并没有太过纠缠,城门那边已经响起声音:“让他们先入城……!”随即听到几声叫喝声,队伍终于向前移动,显然是那老者说服了守城兵士,有朝廷赐下的令牌在手,畅通无阻,也无人敢检查车辆,楚欢转头向祁宏低声道:“佩刀!”

  他们行路途中,不想太过招摇,所以佩刀都是放在马鞍下面的包裹里,祁宏听楚欢说佩刀,怔了一下,但瞬间明白什么,悄无声息间已经摸出佩刀,挂在了腰间,而楚欢也已经将血饮刀佩在腰间,孔雀台的队伍缓缓前行,楚欢与前面几人隔了一小段距离,跟随在后。

  孔雀台的车队畅通无阻进入了城内,等到最后几名骑兵进入城门,楚欢目不斜视,微低着头,他曾经在西山当过差,倒是担心有熟悉的人认出来,好在城门守兵显然没有见过楚欢,只是看到楚欢三人的衣着与前面不同,便有一人挺抢拦了一下,楚欢抬起手,一脸素然,冲着前面指了一指,那兵士有些犹豫,看向边上的城门校尉,城门校尉挥挥手,楚欢这才落落大方抖动马缰,跟着孔雀台的队伍进了城内。

  进了城内,楚欢便即放慢马速,与前面队伍拉开距离,媚娘低声笑道:“难道你不想去见识一些金陵雀的美貌?”

  楚欢问道:“你觉得他们要去哪里?”

  “官府衙门自然不会接待。”媚娘轻声道:“金陵雀虽然名声不小,而且有朝廷颁下的通关令牌,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舞姬,不是官眷,西山官府不会接待。”

  楚欢微微颔首,其实他很清楚,这金陵雀虽然得到皇帝赐封为“国姬”,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戏子,属于下九流人物,无非只是戏子中的佼佼者而已,这样的人物,因为皇帝当初的赏识,固然不会有人为难,但是却也上不得台面。

  “那只能是往天香楼去了!”楚欢自语道。

  媚娘奇道:“天香楼?”

  楚欢轻笑道:“天香楼是云山府最大的客栈,孔雀台既然是金陵第一戏班子,来到云山,即使没有资格入住官府驿馆,但总会选一家气派的客栈。”他并不多言,调转马头,飞马驰开,奔行之间,却也是和祁宏十分有默契地将兵器收进了包裹之中。

  楚欢在云山府待了大半年,虽然不至于对云山府的地形了若指掌,但是大致位置却也都心里有数,知道天香楼大概位置,在城中快马奔驰,却是发现城中时不时地出现巡逻队伍,而且街道上的行人并不似从前那般众多,总感觉云山府的气氛颇有些凝重。

  天香楼确实是云山府城最大的客栈,已经在云山府经营不少年头,它前面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酒楼后面,是一处比较开阔的花园子,而后方便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客栈,供应旅客住宿,在客栈左右,还有专门的马棚和仓库,仓库是用来储存旅客的行李货物,马棚则是用来存放马匹,而且客栈备有马料,价格便宜公道。

  虽然天香楼的价格不菲,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到云山,天香楼自然是首选。

  “欢哥,你要住这里,当真是等着他们?”媚娘睫毛闪动,来到天香楼外,低声问道:“他们若是不住在这里,你就白忙活了。”

  楚欢哈哈一笑,率先下马,这才低声道:“你难道没有听见,孔雀台是要往河西去,我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去往河西,总不能无头苍蝇在河西乱窜,这下子是上天相助,将他们送来。”

  “原来如此。”媚娘立刻明白过来,“你是想借助他们到河西?”

  楚欢微微颔首,进了天香楼内,早有伙计迎上来,当下要了两间客房,让伙计将两匹马送到马棚里喂料。

  伙计领着楚欢出了后门,径往后面的客房过去,楚欢笑问道:“最近生意可好?瞧街上有些冷清,不似从前繁华。”

  伙计道:“生意倒还行,每天都少不了客人……不过最近咱们云山一直宵禁,再有两个时辰,城里可就不许走动了。”

  “哦?”楚欢奇道:“这是为何?”

  伙计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总督大人率兵进京勤王,留下卫统制守城,从那时候开始,卫统制就下令全城施行宵禁。”

  “哦?”楚欢道:“听说京城已经陷落,乔总督是否领兵回来?”

  伙计道:“倒不曾听说总督大人已经回城,听人说总督大人本来是要往京城勤王,可是还没有抵达京城,金陵道就有人叛了,总督大人率兵前往金陵平叛……这两天客人们都说总督大人已经率领兵马从金陵道退出来,在西山和金陵的交界处驻兵……!”

  “原来如此。”楚欢道:“都说金陵现在打的不可开交,那帮叛匪窝里斗,乔总督退守边境,正好坐山观虎斗。”

  伙计笑道:“小的也不懂这些道理,就只盼咱们云山能够太平无事……!”随即摇头苦笑道:“可是听他们说,京城都已经被一把火烧的惨不忍睹,咱们云山……!”摇了摇头,颇有些唏嘘。

  楚欢要的两间客房,是在客栈的二楼,楚欢特意要了靠边的住房,伙计领着过来,开了门,祁宏自然是单间,楚欢也自然是理所当然和媚娘住在一起。

  伙计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说需要什么往哪里去找,退下之后,楚欢这才关上房门,媚娘扭动腰肢,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向后仰倒在床上,屋里有备好的热茶,楚欢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半杯,这才道:“都勒了这么久,也该松松,让它们透透气……!”

  媚娘坐起身,白了楚欢一眼,低声啐道:“流氓……!”站起身来,向角落处的屏风走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老实呆着,不许偷看。”

  楚欢悠然道:“我从不偷看,我若想看,还需要偷看,光明正大看个够就是。”

  媚娘妩媚一笑,媚声道:“那你想看什么?”

  楚欢靠在椅子上,轻吟道:“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粉葡萄。”

  媚娘一时没听明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首诗而已。”楚欢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本就是文武双全。”

  媚娘迷人的眼眸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首诗中,又是“粉香”,又是“雨膏”,更有“粉葡萄”之言,她已然明白,楚欢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很风雅,但却是吟了一首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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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四章 计上心来


  媚娘狠狠瞪了楚欢一眼,她还来不及过去换衣裳,就听到楼下的院子里传来动静,楚欢身形如魅,已经闪到了窗户边上,媚娘见楚欢身法如此轻盈,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楚欢的武功进步是如此迅,这房间是楚欢特地所选,外窗却正好是对着前楼与后楼之间的院子,楚欢此时闪身到外窗边,轻轻打开了窗户,拉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媚娘也抢上前去,靠在楚欢身边,两人居高临下望过去,却见到下面人影闪烁,一名伙计正领着一群人穿过院子往客栈楼过来,当先一人,便是那领队的瘦长脸青衣人,身后跟着几名武师,在他们后面,几名孔雀台的女子簇拥着一名女子缓缓到了院内。

  楚欢看的清楚,中间那女子脸罩纱巾,着一身绛红轻衫,娉婷而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左右两名女子一人挑着一盏灯笼,红灯如梦,淡淡的红光与女子那绛红衣裳浑为一体,十分显眼。

  清风似水,风习袅袅,飞花入院,那女子身上佩着诸多饰,环佩之声如泉水叮咚,飞檐风铃,那么轻柔地出现在楼下,静了红尘紫陌。

  媚娘凑近楚欢耳边,轻声道:“那便是金陵雀了吧?”

  楚欢并无说话,只见到那青衣人领着几人随伙计进了楼里来,那女子等人却并没有进入。

  没过多久,听的院子侧门处传来声音,楚欢微微斜身望过去,只见到孔雀台的车队从侧门进了院子里,正往仓库里进去安置。

  金陵雀静静站在院中的一株金丝菩提树下,宛若在夜里静静绽放的水仙花。

  很快,楚欢在城门见到的那名矮胖老者已经从仓库那边过来,到得金陵雀边上,拱手道:“姑娘,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晚,老朽待会亲自出去采购一些路上所需的物资,姑娘在这边早些歇着,离河西还有不少路途,一路上还要辛苦的。”

  其实那老者声音也不算很大,若是换做普通人,身处二楼,有这段距离,未必能听清一个字,但是楚欢却是一字不漏听的清楚,便是媚娘,也依稀听到,忍不住轻笑道:“欢哥,你说金陵雀有多大年纪?”

  楚欢摇头轻声道:“这该问你,你比我更了解她。”

  “我也只是听人所言,哪里谈得上了解。”媚娘幽幽叹道:“你一直盯着她看,是不是觉得她的身材很好?”

  楚欢有些无奈,“论及身材,普天下还有比你好的?”他这话倒不是虚言,媚娘的身段儿,放眼天下,还真没有几人能够相比。

  媚娘吃吃一笑,这才道:“那老者称她为姑娘,如此说来,难道金陵雀当真还是黄花闺女?”

  “看她样子,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楚欢轻声道:“她成名多久了?不是说先在京城成名,后来又去了金陵,这怎么着也不是几年事情,她当初在京城,又是多大年纪?”

  媚娘轻笑道:“你当真不知?”

  楚欢奇道:“我知道什么?”

  “这类舞姬,那都是打小就被乐坊买来开始练舞,十二三岁就要出来献艺。”媚娘解释道:“若是运气好,挣足了银子,就可以给自己赎身,然后自己组建戏班子卖艺,不过这是少数,有些舞姬便是一生也给自己赎不了身,就算有些能耐的,真要赎了身,那也是要攒上不少年的银子,等到银子够了,也已经人老珠黄了。”

  楚欢点头道:“这个道理我倒也是清楚,正因如此,我才奇怪,这金陵雀怎地如此年轻,就有了自己的班子?”

  “那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媚娘轻声道:“我曾经去过金陵,所以在那里也听过她的名气。据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出来献艺,别的姑娘,十二岁还没有长开,可是这位金陵雀姑娘,却是异于常人,都说她十二岁的时候,身段儿就不输于成熟的女子,而且舞艺了得,不过一年,就在京城有了不小的名气。”

  “哦?”

  “你心里只怕在问,那时候她没有皇帝的赐封,为何无人敢打她主意,是不是?”媚娘似笑非笑问道。

  楚欢轻声道:“倒还真有这个疑问。”

  “打她主意的人可不少,京城臭气熏天,一大群无所事事的臭男人,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男盗女娼……!”媚娘冷笑道:“他们怎会不打金陵雀的主意?不过那时候她年纪小,太早出手,没个好价钱,养上几年,便更加值钱,所以倒还无事。等她小有名气,倒是被一人看上,正因如此,反倒是安然无恙了。”

  “被人看上?”

  “安国公黄矩。”媚娘道:“据说有一年黄矩寿诞,这金陵雀也被安排去献艺,黄矩对她的舞技很是欣赏,多有照顾,那时候黄矩权倾朝野,他看上的人,自然无人敢招惹,后来黄矩又在皇后的诞礼上,让金陵雀献艺,自此之后,金陵雀的响遍京城,唔,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怕有十年光影了。”

  楚欢明白过来:“这样一个人物,有黄矩照顾,又得皇帝赐封,想要为自己赎身,当然就不会太困难。”

  “那是自然。你可知道她在金陵的时候,往那些达官贵人家唱堂会,出场一次要多少银子?”媚娘轻笑道:“一次便是二百两银子,这还不算车马费,那是五六年前的事儿,现在只怕还要贵。”

  楚欢心知对于一个舞姬来说,出场一次二百两银子,那可实在不是小数目。

  忽听得楼下脚步声响,只见到先前进楼里的那几人已经出门去,到了院子,那青衣人上前向那矮胖老者拱手道:“伍总管,四楼的客房都已经检查了,住有客人的也已经商量妥当,他们愿意换房间,咱们的人都可以住在四楼。”

  矮胖老者伍总管点点头,向金陵雀道:“姑娘,您先上楼歇息,饭菜他们马上会送上去。听说这城里要宵禁,时间不多,老朽这就先出去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明天便要赶路,今晚买好东西,时间赶得及的,让他们今晚在宵禁之前送过来,赶不及的,让他们明天清早送过来,总不要误了行程就好。”

  金陵雀并不说话,只是微点螓,矮胖老者这才吩咐婢女送金陵雀上楼,等金陵雀进了楼里,伍总管吩咐青衣人:“毛领队,你安排人夜里值勤,保护姑娘的周全,仓库这边,晚上派两个人守着,其他人吃了东西之后,早点收拾歇息,明日好赶路。”

  青衣人毛领队虽然一直趾高气扬,但是对伍总管却显然十分敬畏,拱手道:“在下知道。是了,总管要亲自出去?不如派人出去采买。”

  伍总管摇头笑道:“你们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老夫出去转一转,该买的就买。”

  “那派两个人跟随总管前往?”

  “不必,这样吧,让小丁跟着我出去一趟就好。”伍总管吩咐道:“这边你赶紧安排好,也让大家早点歇着,没多久便要宵禁,老夫现在就出去看一看。”

  楚欢在楼上关上了窗户,扭头看了媚娘一眼,轻声道:“媚娘,去唤祁宏过来……!”还没等媚娘移步,便道:“罢了,还是我去叫他吧。”

  楚欢到了隔壁,将祁宏喊了过来,关上房门,媚娘见楚欢神神秘秘,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

  楚欢微微一笑,上下打量媚娘一番,又打量祁宏一番,终于轻笑道:“你们两个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媚娘还没说话,祁宏已经道:“楚督,这是什么话,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也不用赴汤蹈火。”楚欢轻笑道:“不过先前我告诉过你们,此行河西,我们可以借助孔雀台为掩饰。”

  “你和他们很熟吗?”媚娘撇撇嘴:“你说借助就借助?你又不能亮明身份,他们才不认识你是谁,又怎会帮你?”

  “他们不帮我,我可以先帮他们。”楚欢笑道:“只要帮了他们,他们就会欠下一个人情,有些事情,那就好说了。”

  “帮他们?”媚娘奇道:“怎么帮?”

  “要帮他们,总让他们有麻烦才是。”楚欢轻笑道:“媚娘,你不是喜欢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吗?今天我就给你这个好差事。”

  媚娘白了楚欢一眼,“你才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眼眸子一转,凑近过来,似笑非笑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欢压低声音,细细嘱咐了几句,祁宏怔了一下,媚娘却是眼珠子咕噜噜转。

  云山府城从亥时开始便会宵禁,孔雀台伍总管不敢走太远,就在天香楼附近的几条街转悠了一番,采买了路途上的一些必需品进行补充,他对云山府城并不是十分熟悉,有些地方还要询问路人,等到所需物品差不多采购齐全,吩咐那些店家送到天香楼之时,距离还是已经很近,他已经穿过了两天街,虽然有御赐的通关令牌在身,却也不好多做耽搁,返回路上,却见到街道上已经是冷清得很,城里的人们知道规矩,都是早早返回家中,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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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五章 竹刀客


  长街冷清,伍总管带着随从小丁走在长街,行人难见,转进一条巷子里,要穿过巷子到得另一条街道上,这条巷子颇有些昏暗,还没走到巷口,瞧见对面一道人影正迎面过来。

  伍总管并无在意,等渐渐靠近,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迎面过来那人一身黑袍,还带着一顶斗笠,帽檐下压,在昏暗的小巷子里,一时也看不清楚那人脸庞,只瞧见他右手拎着一只包裹,粗布包裹呈长形,里面自然是裹着东西。

  瞥了那包裹一眼,伍总管便感觉事情不对劲,那人渐渐靠近,伍总管戒备起来,压低声音道:“小丁,情况有些不对……!”

  小丁是孔雀台的一名武师,有戏台子会上台表扬一下武戏,平时则是作为护卫随从,手底下还真是有几分本事,伍总管还没有回头,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哼,声音来的十分突然,伍总管急忙回头,却见到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小丁,竟然无声无息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吃了一惊,却已经瞧见,从自己后面,也有一道身影缓缓靠近过来,此人倒是干脆,右手上直接握了一把刀。

  伍总管额头冒汗,此时迎面过来的那人竟也是停下步子,缓缓打开包裹,里面便显出一把大刀来。

  “两位好汉不知有何指教?”伍总管也不知道小丁是如何倒下,也来不及看他是死是活,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拱手道:“大家都在外讨口饭吃,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两位,还请两位多多海涵,不要放在心上。”从怀中取出一只钱袋子,“这里有些银两,两位收下喝杯茶,大家都是行走江湖,做个朋友如何?”

  迎面那人冷笑着粗声道:“这些银子,打叫花子吗?你可是孔雀台的总管?”

  伍总管一怔,却还是勉强笑道:“在下伍士昭,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要是告诉你名字,还他妈要劫你的道做什么?”那人粗声道:“都说孔雀台的金陵雀乃是金陵第一舞姬,自然是存了不少银子,你是她手下亲信,若是用你的性命换上几万两银子用,我想金陵雀应该不至于舍不得吧?”

  伍总管忙道:“两位说笑了。”

  “谁和你说笑。”那人沉声道:“乖乖蹲下去,咱们就是来绑你的,不必废话,若是惊动别人,咱们认识你,刀子可不认识。”提着刀便走上来,便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从半空中传过来:“黑白双鬼,你们又在为非作歹?”

  伍总管一怔,循声抬头,却现在巷子边上的屋顶边沿,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屋檐边上,一腿搭在屋檐上,一腿则是临空垂下来,借着淡淡月光,现那人竟是一头长,用一根带子系在后面,但是脸颊边上却是飘荡着一绺长,看上去颇有些洒脱不羁。

  “你是谁?”绑匪沉声道。

  屋顶那长人淡淡一笑,手一扬,却见一根树枝轻飘飘落下来,就落在那绑匪的脚边,绑匪用刀子一挑,将树枝挑起来,伍总管仔细一看,却见到那是一截竹枝,竹枝之上,还带着几片竹叶。

  “你……!”那绑匪声音陡然变了:“你难道是传说中的竹刀客?”

  屋顶那人声音飘渺:“哦,你们原来知道我?”

  绑匪颤声道:“听说最近有一名刀客行走江湖,但凡见到不平事,便会拔刀相助,锄强扶弱,人品高贵,而且长的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这位刀客每次出手之时,都会留下一根竹枝,竹枝之上有六片竹叶,说是要让人六道轮回……!”他看着手中竹枝,扫了一眼,失声道:“这……这上面是六片竹叶,难道……难道你真的是传说中那位锄强扶弱玉树临风神龙见不见尾的竹刀客?”

  屋顶那人长叹一声:“我从不想留名江湖,可是江湖却偏偏有人记得我……不错,我就是竹刀客!”

  绑匪禁不住后退几步,很快道:“竹刀客,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饮尽天下酒,专管不平事。”竹刀客淡淡道:“黑白双鬼的名声,我也听说过,听说最近一阵子屡屡作案,而且擅长绑架,可是得了赎金,却往往违背诺言,杀害人质,官府也一直难以追寻两人踪迹……你们今夜又想行凶,我若没瞧见倒也罢了,可是既然被我碰上,我自然是非管不可。”

  “竹刀客,你当真要多管闲事?”绑匪沉声道:“此人是孔雀台的总管,只要绑了他,多的不说,上千两银子应该可以得到,我们二一添作五,你看如何?”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什么孔雀台。”竹刀客声音淡然:“我只是看到不平事,就出来多管闲事,我知道黑白双鬼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既然如此,不如手底下见真招,你们杀了我,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竹刀客,你和此人没有任何瓜葛,为何为了他要拼命?”绑匪声音依然带着颤音。

  竹刀客声音唏嘘,轻叹道:“只因为我相信世间还要正义!”

  两名绑匪互相对了个眼色,那绑匪终于道:“好,竹刀客,既然今日你出面,咱们也不能不给你面子,这生意我们就不做了。”拱手道:“告辞!”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伍士昭身后那绑匪也是迅收刀离开,这两人度奇快,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屋顶上竹刀客这才一腾身,从上面轻飘飘落下来,伍士昭急忙上前,正要说话,竹刀客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枯枝,摇头道:“不必多言!”他手中却也是拿了一只长形的包裹,搭在肩头,也不多言,抬步便走,似乎刚才之事不值一提。

  “大侠且慢!”伍总管急忙追上去,竹刀客停下步子,也不回头,淡淡道:“马上要宵禁,你不该在街上走动。”

  “竹大侠说的是。”伍士昭忙道:“大侠救命之恩,老朽难以为报,不知大侠可否赏光,到老朽住处小酌两杯,也算是老朽答谢竹大侠的救命之恩。”

  竹刀客摆摆手,正要离开,忽地“咦”了一声,看向倒在地上的小丁,皱起眉头来。

  伍士昭此时终是想起小丁,急忙过去,蹲下身体,叫道:“小丁?小丁?”

  小丁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全身一动不动,伍士昭探手到小丁鼻尖,却感觉气息微弱,吃了一惊,只是却并没有瞧见小丁身上有什么伤口,实在不知道小丁是如何受伤。

  他正愁烦,感觉身边一人蹲下,转头看去,正是那位竹刀客,忙道:“竹大侠,您看……!”

  竹刀客神情凝重,仔细看了看小丁脸色,随即才肯定道:“他中毒了!”

  “中毒?”伍士昭一怔。

  竹刀客道:“黑白双鬼,黑鬼会刀,白鬼用毒,刚才跟在你们后面的,那就是白鬼……!”他忽地揪住小丁的衣领,用力拉起来,向伍士昭道:“你瞧瞧他后颈有没有问题。”

  伍士昭急忙到小丁身后,仔细看了几眼,立时道:“竹大侠,你……你说不错,他的后颈有一根针……!”

  “那就没错了。”竹刀客皱眉道:“白鬼打出暗器,暗器上有毒,所以你这位随从才倒在这里……想要他活命,就只能赶紧送到医馆了。”

  “医馆?”伍士昭急道:“刚才城里的各家铺子就已经开始关门,老朽对云山城不熟悉,也不知道医馆在何处,竹大侠,你手段高明,行走江湖,一定知道如何解毒,小丁不到三十岁,正当壮年,如果……竹大侠,老朽求你救救他。”

  竹刀客皱起眉头,想了一下,道:“救人倒是无妨,可是明天一早,我便要赶路往河西去,只怕要耽搁我行程……!”

  “河西?”伍士昭眼睛亮起来:“竹大侠要去河西?”

  “不错。”竹刀客道:“故人有约,所以必须要准时赴约……!”

  伍士昭急道:“竹大侠,你有所不知,老朽是孔雀台的总管,我们孔雀台也正要往河西去,这可是顺路,大侠是孤身前往河西吗?”

  竹刀客波澜不惊道:“是又如何?”

  “竹大侠,不如你随我们队伍一起往河西去,路上也有个照应,我们采买了途中所需物品,吃喝无忧,竹大侠也就不用自己去寻吃喝。”伍士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竹大侠三思!”

  竹刀客唯一沉吟,才叹道:“同不同路倒是不打紧,只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中毒而死,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住在何处?我们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有救。”

  伍士昭感激道:“竹大侠义薄云天,老朽谢过!”

  伍士昭年近半百,身材矮胖,小丁个头不小,竹刀客没办法,只能自己背起小丁,伍士昭在前领路,穿过两条街,便进了天香楼内。

  楚欢脚下不停,到了院子,仓库那边有两名武师在看守,见伍士昭回来,急忙过来,伍士昭急忙吩咐两人帮着将小丁抬到了客房,小丁并非一人独住,这屋里还有两名武师,楚欢让伍士昭吩咐众人出去,关上门,在屋里自行为小丁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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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六章 矛盾


  伍士昭在门外等候,这四楼的房间都被孔雀台包下来,听到动静,不少人都从房里探出头来,伍士昭皱眉挥手道:“没吃东西的赶紧吃东西,吃过的,收拾一下,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启程。”

  他在孔雀台里明显很有威信,众人不敢违抗,都是缩回屋里。

  倒是那毛领队已经走过来,问道:“总管,出了甚事?”

  毛领队在孔雀台里虽然地位比不上伍士昭,但显然也是很有分量,伍士昭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低声将所发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此时边上又有一人靠近过来,道:“你是说黑白双鬼?”

  这忽然出现之人,看上去和毛领队年纪相仿,但是显得更为壮实一些,眼睛细小,但是鼻子却高挺,毛领队瞧了他一眼,问道:“周副领队听说过黑白双鬼?”

  那周副领队摇头道:“黑白双鬼没听说过,倒是听说江湖上有黑白双煞……莫非那黑白双鬼便是黑白双煞?”

  伍士昭道:“不管是黑白双鬼还是黑白双煞,都是歹人,幸亏竹大侠出手相助,否则今日只怕回不来了。”

  “竹大侠?”毛领队皱眉道:“这竹大侠又是何许人物?”

  周副领队摸着下巴道:“竹大侠……这倒是有意思了,毛领队也没有听说过?”他虽然是副领队,但是与毛领队说话的口气,也并不是属下和上司说话。

  毛领队道:“没听过倒也没什么,毕竟江湖奇人异士多如牛毛,咱们虽然行走江湖,倒也未必都能认识。而且咱们主要是在金陵一带,没有听说什么竹大侠,也不奇怪。”

  伍士昭低声道:“竹大侠是最近才出现,你们也不必多说了。老朽已经邀请竹大侠和咱们一同前往河西,路上可有个照应。”

  “同路?”毛领队皱眉道:“总管,这事儿你为何不事先和我商量?”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伍士昭也是皱眉道:“竹大侠救了老朽和小丁,而且恰好也要往河西去,结伴同行,互相也有个照应。”

  毛领队还要再说,伍士昭已经道:“不必多言,此时我自会对姑娘说明。”压低声音:“而且往河西还有十多天的路途,只怕沿途还有人打咱们的主意,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周副领队在旁笑道:“总管说的是,毛领队,我也觉着既然连黑白双煞对竹大侠都十分畏惧,他留下来倒也是件好事。”

  “来历不明……!”毛领队犹豫了一下,瞥了周副领队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不发一言转身离去,等毛领队离开,周副领队才凑近到伍士昭身边,冷笑着低声道:“总管,你看这姓毛的,一天比一天猖狂,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咱们这些人,只怕用不了多久都要被他骑在头上。”

  “小周,不要胡说。”伍士昭皱眉道:“毛领队也是为求小心。”

  “我倒不这么觉着。”周副领队笑道:“姓毛的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队伍里的顶梁柱,觉得这队伍少了他就不成,如今多了一个竹大侠,连黑白双煞都畏惧,他恐怕是担心竹大侠抢了他的风头,嘿嘿,此人心胸狭窄,总管,咱们可要小心为是。”

  伍士昭皱眉道:“小心什么?小周,有些话你和我说两句倒也罢了,可不要胡言乱语,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该明白。”

  “总管,我可不是在胡说,而是在提个醒。”周副领队忙压低声音道:“总管难道没有发现,这两条咱们队伍后面,总有两匹马时常出现,又忽然消失,那可是有大问题。我听说这西山到看起来太平,其实那是假象,当初西北遭受西梁人攻打,许多难民流落到关内,后来虽然有不少人回到西北去,可是却也有不少人留在了西山道,落草为寇,打家劫舍,那个乔明堂调走了西山道许多兵马,西山道的兵马不足,许多盗匪蠢蠢欲动,已经是四下为乱,咱们队伍也颇有些扎眼,只怕已经被人盯上了。”

  “哦?”伍士昭皱眉道:“道上不是遇到两股土匪,都被你们打跑了,难道还有人敢打咱们的主意?”

  周副领队急道:“我的总管,咱们先前遇上的两股土匪,那哪里能叫做土匪,不过是见财起意的流民而已,流民容易对付,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只要砍死砍伤几个,其他人就都被震住,一哄而散,真正的盗匪,那可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伍士昭道:“咱们孔雀台也有十几号能打的武师,你和毛领队的武功都不弱,就算是强盗,难道你们还不能退敌?”

  “如果只是强盗来袭,我拼死也要保护姑娘和总管的周全。”周副领队四下里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就只怕咱们队伍里会有人生出异心,和强盗勾结在一起……!”

  “周雄,不要胡说。”伍士昭神色变得冷厉起来,“这种话再不要说一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若是连自己人都不相信,干脆都散了得了。”

  周雄苦笑道:“总管,我知道我说的话难听,可是……!”摇摇头,“罢了,以后我不多说了,真要有事情,这条命送给您老就是……!”看上去有些无奈,转身而去。

  屋内一直没有多大动静,伍士昭见天色已晚,这时候也不好去打扰金陵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嘎”一声打开,便见到竹刀客手握那只裹了刀的包裹出来,看上去有些疲惫,伍士昭急忙拱手道:“竹大侠,小丁他……!”

  “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竹刀客道:“我已经帮他的毒解了,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应该就没有大碍,也不会耽搁你们赶路的。”

  伍士昭喜道:“多谢大侠出手相救,我们……大侠还没有吃东西,先到我屋里吃些酒,我这就让人给大侠安排一间房间……!”

  “不用了。”竹刀客摆手道:“伍总管,我还有点小事没有处理妥当,如果明早我能赶到,就和你们一起上路,如果没有到,你们也不必等我,尽管启程,我若是脚步快,会赶上你们的。”

  “这……!”伍士昭一怔,还要说什么,竹刀客却已经不多言,迅速离去。

  竹刀客出了天香楼,云山府城已经是宵禁,他并没有停留,身形如暗夜幽灵,在云山府的街巷鬼魅般闪过。

  云山府城到了宵禁之时,街道上的巡逻士兵也就迅速增多,竹刀客对云山府城的接到十分熟悉,甚至于对兵士主要巡逻哪些街道也是十分了解,穿过大街小巷,无人察觉,终是到了西山道总督府外。

  这位竹刀客,当然便是楚欢。

  楚欢有心要借助孔雀台进入河西,甚至是接近皇帝,所以和祁宏媚娘设下了计策,祁宏和媚娘装作绑匪,而楚欢在最佳时机出手相救,从而得到伍士昭的尊敬,借助伍士昭的身份混入到孔雀台之内,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孔雀台的人才越不至于怀疑,反倒是自己表现出急切想要和孔雀台走在一起的意愿,只怕要惹人怀疑。

  楚欢此番来到云山,唯一想见到的,便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卫天青,他在云山的时候,卫天青对他照顾有加,入京之后,卫天青更是和琳琅一起帮他照顾家人,甚至自己前往西北赴任之后,卫天青对琳琅都是多有照顾,这一切,自然都是看在楚欢的面子上。

  卫天青为人侠义,楚欢其实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对卫天青的人品十分欣赏,而且骨子里也始终视卫天青为自己的义兄。

  他前往河西,尽力让自己的身份不暴露,更是竭力掩饰自己的行踪,但是到了云山府,终究还是想见一见卫天青,此次来到云山,也不知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如果此番不去见卫天青,却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再相见。

  楚欢心知如今肖焕章并不在云山府,云山府的军权都在卫天青手中,他很有可能就在总督府号令,有心想先瞧一瞧卫天青是否在总督府。

  虽然要见卫天青,却也是不好正大光明从门前进入,他只想见卫天青一人,心中想着潜入总督府,总督府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守备森严,但是以楚欢现如今的功夫,要想潜入总督府,并不是困难的事情,而且当初他在云山府当过差,总督府也是出入过多次,对于总督府的格局,了若指掌,便是总督府内外的守备,他也是大致清楚。

  找到守卫的缝隙,楚欢从总督府后院翻入进去,这后院是总督府的后花园,楚欢想着这总督府不小,也不知卫天青身在何处,总不至于找遍整个总督府,心里想着先挟持一个总督府的仆从,打探一番,在后花园神出鬼没,出了一座拱门,便瞅见两道身影从一条青石小径过来,他闪身到一座假山后面,微探头,便瞧见那两道身影却是两名丫鬟,两人一人拎着一只木桶,木桶上盖了盖子,想来里面盛了热水,怕热气跑出,这才盖上。

  一名丫鬟在前,一名丫鬟在后,前面丫鬟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快一些,可别让那边等急了……!”

  后面那丫鬟见四下无人,有些怨责道:“夫人平时也没有用过这么多热水,倒是一个男人,这一天要用四五次热水,真是累死了……!”

  “莫胡说,你还想不想活命了?”前面丫鬟立刻道:“连夫人都不敢多说,那人的身份一定很高,被人听见你的话传扬上去,你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后面那丫鬟急忙抬手捂住嘴,四下瞧了瞧,没有发现别人,这才松了口气,叹了一口气,拎着水桶,加快步子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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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七章 潜龙


  楚欢等到两名丫鬟走出十来步远,便即如鬼魅般跟在后面,悄无声息。

  他心下也是疑惑,听丫鬟说一个男人每天需要四五次热水,颇为好奇,更为奇怪的是,在这总督府内,除了乔明堂,地位最高的当然就是乔夫人,可是听丫鬟意思,乔夫人似乎对那男人十分忌惮,这就让楚欢大是疑惑。

  两名丫鬟拎着木桶,穿过两道院门,终于到了一处院子外面,夜黑风高,楚欢远远瞧着,见到那院子四周围着高墙,墙头是琉璃瓦,更让他惊讶的是,方才在总督府外,楚欢就感觉总督府的守卫比从前加了一倍都不止,只以为是乔明堂走后,对乔夫人的安危十分关心,所以特地在总督府布防重兵,那倒也罢了,可是此刻楚欢却瞧见,便是在这总督府内,前面那院子外面,竟然也是重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其森严。

  两名丫鬟到得院门前,楚欢却瞧见许久不见的乔夫人正在院门外等候,乔夫人并无太大的改变,但是看上去颇有些紧张,见到水桶过来,急忙上前让丫鬟将水桶放在院外,那院门半掩着,也不让丫鬟进去,乔夫人让两名丫鬟退下,进了院内,很快便出来,从院门内出来两名丫鬟,将水桶拎了进去,乔夫人却并无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轻轻带上了院门,这才顺着一条小径离开。

  楚欢见乔夫人举动,大是惊奇,乔夫人的举动明显是十分小心,她本是总督府的主人,府中上下,所有人只能是服侍她的时候小心翼翼,怎地却反过头来变成她如此小心翼翼,微皱眉头,此时也瞧不清院中情况,瞧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长势极高,立时悄无声息摸近过去,如同灵猿般上了书,被树叶遮掩身形,此时居高临下,却是隐隐看到院子里的状况。

  那庭院宽阔,装点的也是十分精美,楚欢从上面俯瞰下去,只见到院子里竟是有几处挂了灯笼,灯火照耀,院内虽不至于亮如白昼,却也是看的十分清楚,只见到在那院子里,竟然放着一张椅子,一人长发飘飘,一身白衣,此刻正坐在椅子之上,距离那椅子边上,放着一只木盘,两名丫鬟正拎着刚拿进去的木桶,往那木盘里面倒水。

  木桶边上,一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小木盒子,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只瓷勺子,正从盒子里挑东西放入那木盘之中,楚欢距离太远,也瞧不清楚到底是往木盘里,但是那女子楚欢却是看清楚身形,变了颜色,竟是发现,那女子竟豁然是琉璃夫人。

  琉璃夫人国色天香,楚欢对她的身形样貌记忆犹新,虽然那院子里的灯火也算不得多明亮,楚欢居高临下,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真切那女子的脸庞,可是那身形轮廓,楚欢一眼便认出是琉璃,毕竟琉璃的风范气质,绝世无双,很难有人相媲美,更加上那几个轻柔的动作,楚欢却定是琉璃夫人无疑。

  一想到那女子是琉璃夫人,楚欢的目光立刻移到那白衣人身上,见到那白衣人坐在轮椅上,更是变色,心中暗想:“原来太子竟然到了西山!”

  他却是大感惊讶,虽然已经知晓京城大乱,但是究竟乱到什么地步,楚欢也不是清楚,他知道京中之乱是因为京城附近的难民引起,心里也曾想过,就算难民人数众多,但毕竟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京城总还有守兵,就算被难民冲入城中引起大骚乱,可是也不至于真的就此毁灭洛安京城。

  而且楚欢也知道,凭心而论,太子并非平庸之辈,京城遇到困境,太子总也会想出法子应对,即使京城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太子也完全可以推到皇城之内,楚欢并未想过太子会离开京城,毕竟京城乃是帝国的心脏,皇帝北巡,太子坐镇京城,即使遇到危难困境,太子也是不可轻易离开京都。

  皇帝北巡,太子就等若是京城之主,如果连太子也离开,京城无主,几乎等若帝国的心脏被穿透,其中影响,可想而知。

  只是他没有想到,太子却还是离开了京城。

  见到太子,楚欢眉头紧锁,此时已经确定,京城的形势,只怕自己所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他不知琉璃夫人往木盘里放了什么,倒是见到婢女服侍太子将脚放进了木盘之中。

  太子腿疾,朝野俱知,琉璃夫人一直在太子身边照应,一个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助治疗腿疾,楚欢心知琉璃夫人此时很有可能是在帮太子治疗腿疾,只是却也不知道太子的腿疾是否真的能有康复的一天,如今秦国国都沦陷,大厦将倾,却也不知太子就算真的恢复腿疾,还能有多大作为。

  楚欢隐藏在树中,若有所思,忽地瞥见两道身影正往院子门前过去,前面那人身法敏捷,看上去也是个武功好手,在他身后,跟着一道瘦长身影,隐隐听得前面那人大声禀道:“禀报殿下,派往安邑的使者已经返回,正在等候殿下召见!”

  楚欢皱眉,暗想原来太子却是派人去了安邑。

  安邑在西山道的西北部,与西山道接壤,楚欢曾经为了查抄安国公黄矩的家财,以钦差身份到过安邑,与安邑总督袁崇尚颇有交情。

  楚欢暗想这种时候太子派人前往安邑,无非是要从安邑调兵,前往京城平乱。

  帝国的东南甚至是西北虽然已经不在帝国的掌控之中,但是北方诸道却还是受命于帝国,虽然各道不乏匪乱,金陵甚至已经官兵叛乱,但是西山、安邑、湖津甚至于河西、辽东、福海诸道都并无叛乱,金陵叛乱之后,西南的川中、南越都已经被道路阻塞,那边也是匪乱四起,正是战火正炽之时,倒是西山、安邑诸道如今相较而言还算是太平。

  楚欢知道,西山道总督乔明堂本就是太子党成员,能够成为西山道总督,也是太子党之力,太子出现在西山,倒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乔明堂的西山兵马已经驻扎在前线,太子从安邑调动兵马,准备连同西山兵马一同进兵京师平乱,这也是当前必然之事。

  楚欢见到太子挥挥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楚欢也听不清楚,一名婢女已经到得门前,打开院门,引着那名使者进了院子。

  那使者进了院子之后,跪倒在地,恭敬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安邑那边情况如何?”太子靠坐在椅子上,双足踏在木盆之中,木盆里的水散着热气,他双足毫不动弹。

  使者恭敬道:“回禀殿下,卑职并没有见到袁崇尚!”

  太子皱起眉头,那人已经解释道:“卑职赶到安邑的时候,安邑总督袁崇尚已经离开了安邑,前往河西……!”

  “前往河西?”太子皱眉道:“他去河西做什么?”

  使者道:“殿下有所不知,听说河西那边,身上马上要大寿,所以要准备祭天诞礼,派人传召袁崇尚前往河西朝见。”

  太子眉头锁起来,他竟似乎真的不知此事,沉声道:“祭天诞礼?”

  “是!”使者道:“卑职赶到安邑之时,袁崇尚已经离开了太原府,所以卑职只能回来向太子禀报。”

  太子却是看向身边的琉璃夫人,问道:“外面可有这消息,父皇要在河西举行祭天诞礼?”

  琉璃蹙眉道:“并无听说,或许是圣上不想太过惊动,所以此时并没有大张旗鼓……!”

  “父皇寿诞……!”太子若有所思道:“不错,再有半个多月,就是父皇的寿诞……派人去了安邑,为何没有人前来西山?”

  琉璃柔声道:“或许圣上知晓乔大人出兵平叛,所以并没有派人前来。”

  太子抬手,示意使者先退下,又示意两名婢女退下,等他们退下后,太子才皱眉道:“这种时候,父皇要在河西举行祭天,似乎并不是时候。”

  琉璃道:“既然是圣上的意思,自然谁都不能抗旨。”顿了一下,才幽幽道:“袁崇尚没在安邑,那么安邑的兵马就不好调动了。”

  太子淡淡道:“袁崇尚不在,本宫依然可以亲自前往安邑调兵,本宫虽然不在京城,却已然是大秦的监国……!”

  “殿下……!”琉璃轻叹一声,不无自责道:“您心里是不是在责怪妾身?”

  太子皱眉道:“为何这般说?”

  “离京之后,虽然您没有说过一句,可是……可是妾身知道,自作主张,让人带您离开京城,是违背您的意愿,你想留在京城坐镇大局……!”琉璃美丽的脸庞带着一丝苦恼:“可是妾身当时只担心您遇到危险,所以……!”

  太子伸出手,拉着琉璃夫人柔滑的小手,温言道:“琉璃,再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担心我留在京里被人所害……!”苦笑道:“其实你想的并没有错,我就算留在京城,当真可以扭转乾坤?缺兵少粮,山摇地动,我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国势如此,想要扭转乾坤,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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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七八章 最后之谏


  琉璃忙道:“殿下万不可这样说。常言道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如今到了西山,可以召集官兵,重新返回京城。”

  太子淡淡一笑,抬起头,望着天上的一弯明月,片刻之后,才道:“京城陷落,秦水的驻军后勤无法供给,天门道已经杀到秦水对岸,秦军没有后援支持,恐怕也撑不了多久。”顿了顿,才道:“等本宫返回京城的时候,面对的不再是那些刁民,很有可能是已经杀到京城的天门道众……!”

  琉璃轻声道:“军国大事,妾身本来不便插嘴,只是……天门道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只是乌合之众,与我大秦正规军相比,远远不如,殿下召集了兵马,重新杀回去,天门道众未必能够抵挡。”

  “琉璃,你不明白。”太子叹道:“如果换做开国之时,莫说区区天门道众,便真的是雄兵数十万,我大秦铁骑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可是……!”微微顿了顿,眼眸子充满唏嘘之色,“可是现如今的大秦铁骑,已经不能与当年同日而语。二十多年来,我大秦官兵没有再经过大战,当年南征北讨的那支虎狼之师,也早已经不复存在。”

  琉璃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太子。

  “能够打仗的三支军团,一支在辽东,一支在西北,还有一支在河西。”太子皱眉道:“关内的兵马,都太安宁,早已经没有了虎狼之气,本宫就算真的召集了安邑、西山和湖津各道兵马,却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天门道。”

  琉璃道:“殿下接下来想怎么办?”

  “最好的局面,当然是西北军、辽东军和河西军都听从朝廷的调遣,聚集兵马扫平南方……!”太子苦笑道:“若是如此,我大秦已然可以稳定局势,但是这样的局面,只怕难以成功。”

  “为何?”琉璃蹙眉道:“圣上在河西,下一道旨意,河西军必然是要出兵,再传一道旨意给西北……!”

  太子已经打断道:“琉璃,你应该知道,就在不久前,西北三道内乱,楚欢已经击败肖焕章和朱凌岳,现如今他已经是西北最强大的势力,假以时日,整个西北三道必然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朝廷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大,且不说他现在是否还有尽忠大秦的心思,便算真的有心,那也是不会听从本宫调遣的。”

  琉璃道:“殿下是说,楚欢有谋逆之心?”

  “朝廷当初派他去西北,就是因为朝廷已经洞悉朱凌岳其实是一头狼。”太子皱眉道:“谁都以为,雷将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天门道,尔后最集结兵力回过头去对付西北,楚欢前往西北,只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希望楚欢能够掣肘朱凌岳,为朝廷争取时间……!”

  琉璃幽幽叹道:“朝廷当时只怕也知道,楚欢前往西北,凶多吉少……!”

  “确实如此。”太子道:“本宫也以为,楚欢最多在那边折腾上三五个月也就了不得,而雷将军如果顺利的话,或许用不了半年就能平定东南的叛乱……只是无论东南还是西北,朝廷都失算了,天门道的实力,比朝廷的估算的要强得多,雷将军率领的官兵主力,硬是被拖在东南,深陷其中,而楚欢不但没有死在西北,最后反倒成了一头更凶恶的狼……!”

  琉璃问道:“难道朝廷现在无法召集西北兵马?”

  “本宫担心,如果真的召集西北兵马入关,那是引狼入室。”太子冷笑道:“楚欢手握重兵,但是西北现在还不算稳定,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轻易入关,如果朝廷宣召,他当真带领西北兵马入关,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现如今,本宫只希望西北军老老实实按兵不动,那比他们做什么都好。只要稳住了关内,再腾出手去对付西北……!”

  “西北军无法召集,就只有河西军和辽东军了。”琉璃道:“便是这两支兵马,用来对付天门道,应该也已经是绰绰有余。”

  “赤炼电的辽东军,一部分依然要驻扎在辽东,防止高丽人趁火打劫。”太子道:“秦国如今的形势,许多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蠢蠢欲动,赤炼电已经到了福海,先要平定青天王的叛军才能腾出手来……现如今只有两个法子可以解除当前的困局。要么是河西军即刻出兵,然后调集安邑和湖津的兵马协同河西军,从西边攻入河北,辽东军则是从东边猛攻,两面夹击,一举荡平青天王……!”顿了顿,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道:“如果能够战决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打河北也陷入僵持,拖得时间过长,京城必然会被天门道所占,而且还会给与天门道充足的时间准备,那时候再想剿灭天门道,便要大费周章,甚至会出现南北对立的局面……!”

  “殿下说的另一个法子呢?”

  “让辽东军拖住青天王,以河西军为主力,集结其他各道兵马,直扑京城……!”太子握起拳头,“如此一来,天门道便会疲于迎战,不会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但是这个方法同样也会有问题……一旦不能战决,河北青天王的人马就可以在后防骚扰运输线,甚至切断后勤供给,攻打天门道的官兵也就陷入困境……!”

  琉璃美丽的眼眸子闪烁不定,看上去也是颇有些焦急。

  太子淡淡道:“不过说到底,无论哪种法子,辽东军和河西军都是必不可少,这两支兵马必须协同作战,才有可能平定叛乱……!”微一沉吟,才道:“既然袁崇尚都已经去了河西,本宫也正好往河西去,向父皇上谏。”

  “殿下……!”琉璃美丽的面庞微微变色,“您……您要去河西?”

  “父皇祭天诞礼,本宫也正好去为父皇贺寿。”太子平静道:“于公,可以上谏父皇,调动河西兵马平乱,于私,父皇寿诞,我这个做太子的,也该向他老人家祝寿才是……!”

  琉璃娇躯轻颤,道:“殿下,您……!”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道:“您不能去河西!”

  “哦?”太子淡淡笑道:“为何?”

  “殿下,都是妾身的错。”琉璃苦笑道:“妾身一介女流,目光短浅,只想着殿下的安慰,将殿下从京城带出,可是……可是如此一来,妾身只怕圣上会因此责怪殿下弃京城于不顾……殿下想要励精图治,可是却因此得罪了不少朝臣,在圣上身边,也少不了……!”犹豫一下,终究还是道:“也少不了一些进谗言之人,妾身只担心如今已经有人向圣上进谏了谗言……!”

  太子笑道:“你是担心父皇因为京城陷落与怪责于我?”

  “是……!”

  太子拉着琉璃手,笑道:“琉璃,本宫现下在云山,看上去十分安全,但是大秦帝国却已经是危在旦夕……人人都说大秦帝国是父皇的,但是谁也不敢说,父皇其实也是大秦帝国的,本宫也是帝国的,还有许多人,他们都是帝国的,同样,帝国也是属于他们的,大秦帝国的建立,流了太多的血,本宫当年随军征伐,亲眼看到无数将士战死沙场,这大秦帝国,也有他们的一份。”

  琉璃听太子声音柔和,一时也不知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帝国衰亡在即,不为父皇,便是为了那许多血洒沙场的将士们,本宫也应该做些什么。”太子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国难当头,河西却要举行祭天诞礼,这非明君所为,也是亡国之道,本宫已经沉默很久,不能再沉默下去,必须要往河西去,亲自面见父皇,向他陈说当前的要害。”

  “殿下的苦心,圣上会知道吗?”琉璃幽幽叹道:“恕妾身直言,多少人劝谏过圣上,圣上却一意孤行,从没有听过,殿下前往河西,圣上也未必肯定,而且……如果圣上一旦怪罪,殿下……!”

  “便是怪罪,本宫也只能前往。”太子缓缓道:“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那么总要有一个人去说。本宫本想凭借自己之力,守住京城,甚至是荡平天门道,现在看来,本宫实在是太乐观了,现如今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有召集北方各道官兵,拼力一击,如果这时候还以为天下太平,那么秦国必将万劫不复……!”

  “殿下……!”

  太子摇摇头,笑道:“琉璃,本宫知道你为我担心,但是既然身为大秦太子,有些事也只能由我去做。父皇听不听,在于他,说不说,却在于我。如果父皇纳谏,本宫可以亲自领兵,反攻京城……!”凝视着琉璃精致的脸庞,柔声道:“此番河西之行,你就不必再相随了,你先在云山等候,如果圣上纳谏,本公会率兵杀到京城,拿下京城,便会接你,如果父皇执迷不悟,本宫获罪,那么你在这里,不会受到牵连,本宫也会安心……!”

  “殿下,琉璃绝不留下,如果你要走,琉璃一定陪在你身边。”琉璃斩钉截铁道:“就算圣上降罪于殿下,妾身也愿意和殿下一同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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