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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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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一章 自编自导一场戏

      厉王孙“哦”了一声,问道:“另有隐情?却不知有什么隐情?”

      “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楚欢背负双手,淡定而立,“方世豪背上的伤,当然不会是箭伤,你在宴席上故意拍打方世豪的背部,位置准确,只因为你对方世豪背上的伤势了若指掌……换句话说,方世豪背上的伤,是在木将军的授意下,天门道的小小杰作而已。”

      袁崇尚此刻却看向楚欢,问道:“楚大人,你一直没有提起,本督也一直纳闷,方世豪背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本督所知,在此之前,他没有与人交战过,不应该有伤在身,虽然身上有些老伤,但是背上似乎还没有可以导致复发的老伤。”

      楚欢笑道:“总督大人,其实方统制背上的伤,很多男人都希望有的。”

      袁崇尚一怔。

      “说是伤,也不是伤,说不是伤,其实也算得上是伤。”楚欢缓缓道:“其实方统制背上的伤,只是被人咬的!”

      袁崇尚更是一怔,奇道:“被人咬的?”

      “总督大人或许不知道,方统制在不久之前,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楚欢虽然是在对袁崇尚说话,但是眼睛却盯着厉王孙,“总督大人可知道太原城内,有一个叫做听香小榭的地方?”

      此言一出,氤氲厅不少人脸上便显出古怪之色。

      其实在大秦,官员出入风月场所倒也算不上大事,这是许多官员平日消遣的重要节目之一,文人墨客出入烟花场所,更是被美其名曰风流逸士。

      虽然官员出入风月场所不算什么大事,但这种事儿,也不好放在台面上说,在场的官员,几乎都是安邑道的高层官员,听香小榭那也是太原城中一流的风月场所,出入的非富即贵,氤氲厅中,大半官员都曾光临过,此时听得楚欢突然提起听香小榭,便觉得十分怪异。

      袁崇尚点点头,谦虚道:“略有耳闻,不是太熟!”

      “总督大人不熟,但是方统制对那里很熟。”楚欢叹道:“本官不知道方统制是何时出入那里,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深深地迷恋上了一位青楼姑娘。常言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方统制是不是英雄本官不知道,但是这位姑娘确实是男人心中的尤物,方统制对那位姑娘的迷恋不可自拔……!”

      众人面面相觑,袁崇尚脸上也微微显出诧异之色,似乎想到什么,终于道:“难怪最近他整日里一副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眼中显出一丝恼怒之色。

      “那日赴宴,方统制晚上还有约,所以一直想早些离开与佳人相会。”楚欢道:“这也就是为何后来方统制早早便离去的原因。”

      袁崇尚立刻问道:“楚大人,那方统制背上的伤?”

      “方统制只以为那姑娘是普通的青楼女子,可是他并未想到,吴娃儿出现在听香小榭,目标本就是方统制。”楚欢淡淡道:“天门道无孔不入,方世豪也不会想到,那位吴娃儿,恰恰就是天门道徒!”

      “吴娃儿?”人群之中有人失声道,但立刻止嘴。

      袁崇尚皱眉道:“吴娃儿的名字,本督也听过,楚大人,你是说,那吴娃儿,是天门道的人?”

      “不会有错。”楚欢肃然道:“天门道无孔不入,他们要作乱,自然是多方筹划,天门六道,术道位居第三,术道的职责,就是利用各种手段,蛊惑人心,收纳门徒,术道门徒,自然也有高低之分,那些走街串巷,利用点石成金那些雕虫小技蛊惑百姓发展门徒的,只是术道之中一般的门徒,术道的高手,是用来对付官府中人。”

      在场众人,虽然都知道天门道的存在,但是一直以来,天门道神神秘秘,真正了解天门道的并不多,甚至连天门六道存在,也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此时听得楚欢娓娓道来,不少人心下都是十分惊异,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为何会对天门道如此了解。

      袁崇尚眉头也已经缩在一起,倒是厉王孙神态自若,静静看着楚欢。

      “天门道收买.官府中人,已经是他们的一项重要手段。东南天门作乱之前,已经有许多官员早就是天门道徒,也正是如此,东南天门道的动乱才会蔓延的那般迅速。”楚欢冷笑道:“尝到了甜头,天门道自然会在其他地方如法炮制。天门道盯上方统制,便是想要如法炮制地将方统制变成天门道徒,而吴娃儿使用媚术,就是为了达成这项任务……只不过事情突然有了变化,天门道虽然察觉方统制对吴娃儿十分迷恋,但是却对天门道没有什么好感,想要策反方统制,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本官抵达太原之后,为了转移本官的视线,他们便想到了利用方世豪。”

      袁崇尚毕竟不是笨人,明白过来,“楚大人是说,方世豪背上的伤,是吴娃儿所咬……!”

      一时间,不少人脑海中立时划过极其香艳的场景。

      楚欢含笑看向厉王孙,问道:“指挥使大人,不知本官说的对不对?”

      厉王孙终是淡淡一笑,问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但是你似乎忘记了,我差点死在天门道之手,天门道下毒害我,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我是木将军,天门道的人又怎会害我?”

      “你肯定是天门道的人下的毒?”楚欢哈哈大笑道:“我们只知道你中了毒,可是是不是天门道下的毒,那是谁也不清楚。”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谁都有可能下毒,甚至包括你厉王孙自己!”

      刑部司主事寇春对楚欢已经是十分的怨恨,此时终是忍不住道:“楚大人,你无凭无据,也不能在此胡言乱语。厉指挥使给自己下毒,你不觉得这种推测十分的荒谬吗?如果换做是你,难道你愿意自己毒死自己?”

      “世间万事,无奇不有。”楚欢嘴角划过冷笑,“给自己下毒,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那就要看其目的是为了什么。”

      厉王孙叹道:“我倒很想请教楚大人,我自己给自己下毒,能有什么好处?”

      “其实好处并不少。”楚欢看着厉王孙道:“首当其冲,至少你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你知道本官既然来了太原,当然不可能仅凭你的小动作,立刻就将目标锁定在袁大总督的身上,可是你给自己下毒,便会给自己制造一个处于凶险境地的假相,让本官对袁总督的怀疑会更深,而减少对你的怀疑。”顿了顿,叹道:“此外,你中毒期间,闭门休养,谁都可以不见,谁又知道你是真的在家里休养还只是一个障眼法?你完全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躲在暗处,秘密筹划作乱事宜……!”

      厉王孙苦笑道:“楚大人,袁大总督调集了几十名禁卫军守在我府邸四周,说是守卫,难道你不觉得那是监视?重兵环卫,我身中剧毒,余毒未清,身体受创,又有何能耐离开府邸?”他抬起手,向氤氲厅外指了指,“就在今日出府的时候,十多名禁卫军紧随其后,我出门就被监视,楚大人所说的秘密筹划,实在是委屈了我。”

      “不委屈不委屈!”楚欢摆着手,似乎在与厉王孙拉着家常,“都知道你中毒了,可是如果毒药真是你自己所下,你自然有解毒的方法,其实本官倒觉得,你厉指挥使体内的毒性,恐怕早就清除的一干二净,至若离开府邸,对你厉指挥使来说,是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当夜能够进入你的府邸,你自然也有无数种方法离开府邸而不被人察觉。”

      “看来你坚持认为我就是木将军!”厉王孙淡淡笑道。

      “本官说过,聪明人太聪明,反而会露出破绽。”楚欢叹道:“给自己下毒,确实是一记妙招,不瞒你说,一开始我确实已经准备相信了,只是……我忽然明白一件事情,这才觉得你厉指挥使事情做得似乎并不妥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门道的手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楚欢盯着厉王孙,“本官想问一句,如果天门道有心要毒死一个人,而且确确实实找到下毒的好机会,你觉得那个人还能活下去?虽然你说是因为你体质的缘故,所以死里逃生,只是本官却好奇,你知道自己的体质很好,天门道难道不知道?既然体质好,他们难道不会给你下见血封喉的剧毒,为何他们下的毒,你厉指挥使仅凭良好的体质就能够躲过一劫?”眼中光芒锋利,如同刀子一样,“天门道网罗各种奇人异士,其中自然缺不了毒中高手,真要找到下毒机会取你的性命,你早就是一具尸首,绝不可能还好生生地站在这里。”

      厉王孙笑道:“看来楚大人对天门道也有几分忌惮,对于天门道的手段,似乎有所惧怕!”

      楚欢呵呵一笑,道:“你自导自演一场戏,本以为是做的很为漂亮,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你没有演这场戏,我恐怕七成怀疑袁总督,三成怀疑你,如果你中毒死了,那么我必将九成怀疑袁总督,只可惜你活着,你的目的本是让本官减轻对你的怀疑,可是恰恰相反,你能活下来,本官就已经有八成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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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二章 术道之术

      厉王孙嘴角泛起古怪的笑意,道:“楚大人,其实方才我有一个问题,你并没有回答我。我如果是木将军,为何会以青花瓷瓶向你传递那般重要的信息?将在公门,老君夕破,这八字可是关乎天大的消息,你是钦差,我如果是天门道的人,绝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消息传递给你。”

      楚欢笑道:“我方才也说过,如果你是木将军,似乎真的不该将如此重要的消息传递给我。既然将这道消息传给我,当然有你的目的!”

      “请赐教!”

      “先,你当然还是为了将矛头指向袁总督。”楚欢道:“将在公门,这句话其实只要细细想想,并不是太容易了解。你洞悉了本官在太原正在调查关于天门道的事情,自然也明白,本官一定要调查到天门道在安邑的领。”他盯着厉王孙的眼睛,冷笑道:“或许你甚至清楚,本官的调查范围,就在太原城的官员之中……!”

      “难道我是楚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厉王孙笑道:“楚大人的心思,厉某又怎能清楚?”

      “你未必是本官肚里的蛔虫,但是你对袁总督的心思,却实在是很了解。”楚欢叹道:“至少袁总督有一件不可对人言的秘密,你厉指挥使是知道的。”

      “哦?”

      “圣上派了神衣卫前来安邑,此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厉指挥使恐怕是知道的吧?”楚欢莫测高深一笑,“神衣卫遭遇的变故,你厉指挥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厉王孙眼角跳了跳,“神衣卫?”

      “神衣卫来到太原,悄无声息,但是最终行踪却暴露,能够洞悉他们行踪并且予以袭击的,只能是官府有内奸。”楚欢淡淡道:“既是如此,本官来到太原,你自然很清楚本官会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公门之中,所以你传递的‘将在公门’四字,不过是多此一举,看似是天大的秘密,实际上只是对本官传递一个我已经清楚的事实而已。”

      厉王孙淡淡笑道:“楚大人既然说神衣卫前来安邑,悄无声息,却又怎会被我知晓?天下皆知,神衣卫是一群鬼魅一样的人物,他们的行踪捉摸不定,秘密来到太原,自然是小心谨慎,厉某何德何能,能够对神衣卫的行踪了如指掌?”

      楚欢摇头道:“未必是你对神衣卫的行踪了如指掌,只不过你对袁总督的行踪十分的清楚……!”他看了袁崇尚一眼,缓缓道:“如果袁总督知道神衣卫的行踪,也就等若你知道了神衣卫的行踪……!”

      此时不少官员面面相觑,都显得茫然无比,一时间根本不明白楚欢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乍一听去,倒似乎袁崇尚与厉王孙又变成了一伙人,否则楚欢为何会说袁崇尚知道的事情厉王孙便会知道。

      袁崇尚眼角跳动,两只手情不自禁握起拳头,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古怪。

      “楚大人,你说的话,厉某已经听不懂了。”厉王孙摇头苦笑道:“难道你觉得袁大总督会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袁大总督自然不会,但是三夫人会。”楚欢眼眸中划过寒光。

      袁崇尚闻言,并无吃惊,只是低下头去,脸上一片羞愧之色。

      “三夫人?”

      “神衣卫潜入太原,神鬼不知,但却有一个人知道。”楚欢冷淡地看了袁崇尚一眼,“神衣卫百户在行动之前,秘密见过袁总督,目的只是让抓捕黄天易的行动更为周密,但是连神衣卫自己都没有想到,一招失算,满盘皆输,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正是这一次密见,却将他们的行踪完全暴漏!”

      袁崇尚脸色难看,拳头握得更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几乎要将手面上的皮肤撑裂开来。

      “楚大人的意思,是指袁总督出卖了神衣卫?”厉王孙笑道:“如此说来,那位木将军应该是袁崇尚,而不是我厉王孙!”

      “神衣卫的人,至死都以为出卖他们的是袁崇尚。”楚欢叹道:“只可惜袁总督虽然做错了一件事情,却并不是出卖神衣卫,而是被别人出卖……!”

      袁崇尚已经抬起头来,双目生寒,盯着厉王孙,“那个贱女人,原来是你一早就安排的。厉王孙,这笔账,今天咱们要好好算,等老子拿下了你,要将你连同那贱人扒皮抽骨!”

      厉王孙看也不看袁崇尚,向楚欢问道:“楚大人,袁崇尚身为一道总督,神衣卫密见他,自然是对他十分的信任,可是连这等机密要事他都要对身边的女人提起,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相信?我只怕你是被此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楚欢摇头道:“其实你比我更明白,袁总督当然不可能将这等要事透漏给别人,但是……你安排在袁总督身边的那位三夫人,却日夜都在监视着袁总督的行踪,那夜神衣卫化装密见袁总督,恰好那位三夫人察觉到了此事,她虽然不敢接近过去,但是在神衣卫离开之后,立刻从袁总督嘴中得到了神衣卫潜入太原城的消息。”

      厉王孙皱眉道:“楚大人,你越说厉某就越糊涂了,你不是说袁崇尚不可能将此等机密大事告诉身边人吗?可是你现在又说三夫人从袁崇尚口中知道了神衣卫的消息……!”他摇了摇头,叹道:“楚大人,厉某知道你最近患病,难道连脑子也糊涂了?”

      官员们一个个依然是心惊胆战,直到此时,他们依然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木将军,听厉王孙此言,众人倒真是有几分怀疑,楚欢说话自相矛盾,难不成楚欢真的病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楚欢哈哈一笑,道:“听上去似乎很矛盾,但是说穿了,却简单得很,只因为三夫人从袁总督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候,袁总督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那些话。”

      此言一出,不少人更是迷糊,袁崇尚脸上更是显出羞惭之色。

      寇春再一次在旁问道:“楚大人,你……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总督大人说过的话,他……他怎可能不知道?”

      “寇主事,本官问你,如果你半夜说梦话,可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楚欢反问道。

      寇春奇道:“这与说梦话有何干系?”

      楚欢冷淡一笑,道:“只因为袁总督透漏这倒机密大事的时候,就如同是在说梦话。”顿了顿,才缓缓道:“本官说过,天门道有术道,术道之中,多有高手,听香小榭的吴娃儿是术道中人,而这位三夫人,恰恰也是术道中人……!”

      众人微微色变,楚欢已经继续道:“虽说吴娃儿与三夫人同属术道,但是两者却又有所差别,她二人都修习过天门道的妖术,吴娃儿修炼的是媚术,而三夫人修炼的,是幻术!”

      “幻术?”

      “无论是幻术还是媚术,都不新鲜。”楚欢冷笑道:“不过这等歪门邪道的功夫,从来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三教九流之中的一些杂耍艺人,就要善于幻术者,他们能够变戏法,扰乱人的正常判断,只不过那时最低等的幻术,这位三夫人出身天门道,擅长的自然也不回事街头卖艺的那种低级幻术!”

      “你是说,三夫人以幻术控制了袁崇尚,从他口中得知了神衣卫的所在?”厉王孙眼角跳动,盯着楚欢眼睛问道。

      楚欢点头道:“其实这位三夫人的幻术未必很高,她需要利用药物来配合她使用幻术……!”

      袁崇尚双眉一紧,看着楚欢,问道:“楚大人,你说的是……!”

      “杏仁茶!”楚欢缓缓道:“袁总督,你这几年每天饮用的杏仁茶,实际上就是迷幻药物……!”轻叹道:“其实你自己早该明白,普普通通的杏仁茶,却能让你坚持几年饮用,这未必只是习惯那样简单吧……那天三夫人现神衣卫与你秘密接触,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是自然明白来者不是普通人,所以利用幻术,从你的口中得到了有关神衣卫的所有情报……!”瞥了厉王孙一样,“而这些情报,很快也就被送交给了木将军!”

      “这个贱人。”袁崇尚瞳孔收缩,牙齿紧咬,楚欢却已经道:“木将军知道了神衣卫的情报,立刻就派出了人手,对神衣卫动了突然袭击……!”摇头叹道:“只可惜神衣卫至死都以为是袁总督出卖了他们,木将军的手段,确实是非同一般。”

      厉王孙摇头道:“你既说神衣卫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抓捕黄天易,天门道为何要插手此事?难道黄天易也是天门道的人,所以天门道才出手相助?”

      “对与天门道来说,只要与朝廷为敌,就都有可能成为天门道徒。”楚欢平静道:“实际上天门道对黄家大有兴趣。黄家在安邑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人脉广阔,最为紧要的事,黄家的手中,有大批的钱粮,天门道想要作乱,人、钱、粮三者不可或缺,如果能将黄家也拉入天门道,天门道自然是势力大涨。出手袭击神衣卫,也就等若帮了黄家,施人以恩,天门道自然可以在事后找到黄天易,拉拢他投入天门,即使不成功,安邑多一支这样的反朝廷势力,天门道自然也是乐意见到的。”

      厉王孙轻拍了拍手,此时他的手却又变成了血肉之色,与方才干枯之色大不相同,听他笑道:“楚大人这番高论,真是让人钦佩。只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向你透漏的,可不止四个字!”

      “神衣卫一事,已经暴漏出将在公门之言。”楚欢看着厉王孙,“至若老君夕破……,厉王孙,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确实很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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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三章 连环

      氤氲厅内,气氛诡异,官员们都是或蹲或站,缩在酒桌后面,楚欢与袁崇尚并肩而立,厉王孙和蒙面刺客则是一前一后将楚欢二人夹在中间。林黛儿一只手搭在墙上,美丽的脸上一片苍白,一双漂亮的眼眸子却是盯着楚欢,楚欢所言所语,林黛儿大部分显然是不清楚,那双带着冷厉之色的漂亮眼眸子,偶尔间便会划过一丝惊异之色,如果不是两名侍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去,在楚欢的言谈之中,甚至会让人忘记刚才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得蒙楚大人夸奖,厉某实在很高兴。”厉王孙含笑道:“只是楚大人夸奖厉某高明,这又从何说起?”顿了顿,双眉眉角微微上挑,“楚大人可解开老君夕破的意思?”

      楚欢笑道:“无论能否解开,岂不是都无作用?”

      “哦?”厉王孙反问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楚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重新背负双手,叹道:“你可知道,你中毒未死之时,本官对你的疑虑极深,但是当你利用青花瓷瓶传出八字眼之时,本官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过怀疑……有一阵时间,本官甚至因此而对你的怀疑大大减低……!”

      厉王孙道:“那你为何如今又如此怀疑我?”

      “正如你所言,本官或许已经破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楚欢缓缓道:“老君夕破……是否是指天门道要在除夕的时候起兵作乱?”

      厉王孙一怔,随即哈哈笑道:“楚大人,你能够从西梁安然无恙返回,果然是有些头脑……!”

      楚欢摇头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句话是假的!”

      “假的?”厉王孙双眸之中终于显出吃惊之色。

      “将在公门,老君夕破!”楚欢轻声道:“这八字言,依然是你取信于我的手段,只是这八字言,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假,你心思慎密,半真半假的八字言,差点让本官信以为真!”

      厉王孙也是叹了一声,“楚大人看来对厉某的成见真的很深,老君夕破,又怎会是假的?”

      “本官说过,如果你是木将军,传递这样重大的消息,绝对不合常理,即使是为了取信于我,也不可能透漏这样重要的消息。”楚欢道:“但是普通的消息,想要取信本官,却又不容易,所以你才编出了这八字言。老君夕破,晦涩难懂,在你看来,我们未必能够破解,只要我们无法破解,这句话等若就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其实你或许更希望我们能破解这句话的意思!”

      厉王孙神情淡定自若,摇头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君夕破,是指天门道的起事时间在除夕。”楚欢目光锐利起来,“但是事实之上,天门道作乱的时间,并不是在除夕,老君夕破,只不过是你的迷惑之术而已。”

      厉王孙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立刻说话,沉默片刻,才终于道:“你知道天门起事的时间?”

      楚欢叹道:“天门作乱不在除夕,真正的时间,就在今天……!”双目生寒,目光陡然射向不远处的6冷月,6家家主此时正远远地站在一根柱子边上,看着楚欢,眼中闪着怨毒之色,只听得楚欢继续道:“6世勋的婚期定在今日,当然也是木将军一手操纵。”

      6冷月听得楚欢此言,瞳孔收缩起来。

      厉王孙叹道:“楚大人,你将矛头直指向我,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袁崇尚?”

      “其实本官也曾一度怀疑过袁总督。”楚欢肃然道:“但是本官知道一件事关天门将道的秘密,让本官对袁总督的疑心大大减低。”

      “哦?”厉王孙双眉一展,“什么秘密?”

      “天门六道,将道居。”楚欢目光闪动,“将道之中,只有七人,号称将道七雄,他们也是仅次于天门道天公的存在。但是将道七雄,却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想要进入天门将道,条件极其苛刻……非但要有出身的限制,而且还要有独当一面之才能!”

      “出身?”

      “天门将道,只有两种人才有资格进入。第836章众匪,打家劫舍,在湖州闹出动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厉王孙只是笑一笑,并不说话。

      “你心中清楚,湖州一旦群匪作乱,湖州军被抽调了半数前来太原,那么湖州军的兵力必将捉襟见肘,太原这边,必定要派出官兵前往剿匪。”楚欢慢条斯理道:“玉锁湖新败,你了解袁总督的性子,知道袁总督在玉锁湖吃了大亏,必然还要从玉锁湖讨回这耻辱,所以袁总督绝不可能轻易从玉锁湖那边调兵。恐怕你都想到过,如果不从玉锁湖调兵,那么必然只能从太原城调遣兵马!”

      厉王孙这次并没有反驳,只是笑道:“袁大总督太好颜面,玉锁湖一战,颜面扫地,而且他手中的王牌禁卫军,损失近半,依他的个性,如果不讨回这个场子,固然无法向自己交代,恐怕回头也无法向朝廷交代,所以玉锁湖的兵马,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笑意,“上次一战,袁大总督对黄家的战斗力生出了忌惮之心,他恐怕也不敢再拿自己手中的禁卫军去冒险……湖州之乱,他恰恰找到了一次机会,如果他派出禁卫军前往剿匪,剿灭丛林立下战功的话,那么禁卫军和他的颜面也就找回了一些,所以湖州丛林作乱,从一开始,袁大总督恐怕就准备要派出他手下的禁卫军去平乱!”

      楚欢叹道:“只要袁大总督有了这个想法,也就正中你的下怀,你的目的之一,当然就是要调走太原城中部分禁卫军……禁卫军若是被调走,太原城的城防就会被削弱,这种时候,袁总督自然想到要调兵布防,能够调来的兵力,只有卫所军,而你正在处心积虑让你手下的卫所军进入太原城,如果袁总督真的调兵,你的卫所军自然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入城。即使袁总督不去调动你的卫所军,让太原城的禁卫军被派遣前往湖州,削弱了太原城的城防,这对你自然也是大大有利……环中套环,木将军,你当真不愧是将道七雄之一,当真是好算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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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四章 小人

  厉王孙长叹一声,道:“楚欢,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双眸泛寒,淡淡道:“你既然知道了这一切,却不知你准备如何应对?”
  
  “你是否已经承认自己便是木将军?”楚欢盯着厉王孙眼睛问道。
  
  厉王孙道:“事到如今,本将还有否认的必要吗?只是你刚才也说过,聪明人有时候容易自误,这句话本将很欣赏。”
  
  “哦?”
  
  “楚欢,你当夜找上本将,莫非你觉得本将会完全信任你?”厉王孙含笑道:“你声称要与本将联手在宴会上拿下袁崇尚,本将当时便知道其中有诈!”
  
  “其中有诈?”
  
  “本将不是三岁孩童,你虽然声称怀疑袁崇尚是木将军,但是你却没有拿出确实的证据。”厉王孙冷笑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本将可不相信你会轻易找寻本将联手。如果你真的诚心找本将联手,必然会将袁崇尚是木将军的证据拿出来,但是当夜你话语之中,闪闪绰绰,隐瞒了一些东西……不过本将并不在乎,本将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你既然知道天门起事就在今夜,那么你是否知道,我天门起事之日,都会向老君献上祭品?”厉王孙阴冷笑道:“安邑天门向老君献上的祭品,正是袁崇尚的脑袋!”
  
  “我的脑袋?”袁崇尚双拳握起,哈哈笑道:“木将军,只怕你没有那本事拿。”
  
  厉王孙淡然一笑,“你们当然已经知道,今夜的婚宴,不过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而这一环,却也是事关整个计划的成败!”
  
  “还请赐教!”楚欢微笑道。
  
  “实际上本将一开始最担心的,就是袁崇尚不会参加今日的婚宴。”厉王孙缓缓道:“正值新败,袁崇尚最近情绪也是十分不好,如果他找个理由拒绝参加既然你的婚宴,那么事情会难办许多。”瞥了氤氲厅中那些官员,冷笑道:“这帮人,也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徒,今日全都过来,恐怕大部分都是看在袁崇尚的面子上,如果袁崇尚不到,这帮人只怕也不会到。”
  
  刑部司主事寇春此时亲耳听见厉王孙自承就是天门道将道七雄之一的木将军,已是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私卖囚犯,已经是犯了重罪,回头追究起来,罢官免职那是轻的,这时候只盼能够在袁崇尚面前表现一番,争取事后宽大处理,立时指着厉王孙骂道:“厉王孙,你这个逆贼,总督大人待你不薄,你……你竟然与邪门妖道狼狈为奸,我……我……!”他左右瞧了瞧,见到桌上的酒壶,顺手便抄在手中,大义凛然道:“我今日要追随总督大人,剪除你们这帮邪门妖道!”
  
  一直远远站在石柱子后面的陆家家主陆冷月此时忽然大笑道:“你要剪除邪门妖道?哈哈哈……寇春啊寇春,就算咱们是邪门妖道,你寇春有剪除我们的能耐吗?”
  
  寇春一怔,看向陆冷月,眼角跳了跳,先前陆冷月躲在旁边不说话,众人也没去注意,此时他突然开口,寇春立马就想起来,既然今夜的喜宴都是木将军一手安排,连新娘子都是刺客,那么陆冷月当然也是木将军一伙的。
  
  但是他心中却有些惊讶,陆家可是太原的土著,几代人在这边已经上百年之久,一直以来都从事粮食生意,在安邑商界绝对是龙头人物。
  
  如今黄家垮台,陆家还得了太原商会会长的头衔,日后可说是前程无量,寇春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士绅家族,怎会投靠天门道。
  
  袁崇尚此时双目如电,已经看向了陆冷月,叹道:“陆冷月,本督真是有眼无珠,在太原十几年,与你们陆家打交代也不少,却没有看出你们陆家心存反意。”
  
  陆冷月背负双手,倒颇有几分气质,淡淡道:“你袁崇尚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我陆家隐忍多少年,若是被你袁崇尚轻易看出,陆家也就早不存在了。”
  
  楚欢将目光移向陆冷月,道:“陆家自然也是三十六方家族之一!”
  
  陆冷月笑道:“你现在知道,似乎已经太迟了。”
  
  “本官虽然知道你们陆家有些古怪,但是……却不曾想到你们竟是当年的太平遗徒!”楚欢摇摇头,“当年张角的志向,本就是要建下一个太平的天下,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你们既然是张角遗留下来的三十六方家族,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之,与天门道勾结,祸乱天下?”
  
  “不破不立!”陆冷月冷冷道:“天公将军确实要建下一个太平盛世,我们三十六方家族也从来没有忘记先祖对天公将军的承诺,也正因如此,这秦国的天下,必须要破灭。这不是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天下,这样的天下,必须要改变。”
  
  “那你可曾想过,你们陆家在太原积攒数代人,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和辉煌,可是一旦与天门道走在一起,所有的一切,朝夕间便将化为乌有。”楚欢皱眉道:“为了一个难以实现的虚幻理想,你们这样做值得吗?”
  
  “天公将军去世后,直到今日,所有人一直都生存在地狱一样的世界里。”陆冷月缓缓道:“陆家谨遵天公将军的遗训,韬光养晦,积攒实力,等待时机的降临,以达成天公将军的夙愿。我们陆家子弟的一切,都是当初天公将军赐予的,为了天公将军的夙愿,我陆家可以付出一切!”
  
  “现在看来,你们确实要付出一切了。”袁崇尚冷哼一声,“陆家与木将军狼狈为奸,你们陆家,恐怕连鸡犬也不留了。”
  
  陆冷月淡定自若,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只怕鸡犬不留的,是你袁崇尚。”扫视了一眼氤氲厅内众官员,忽然笑道:“不对,不仅仅是你袁崇尚,凡与天门道为敌的,都将鸡犬不留。”抬手指着寇春,厉声道:“寇春,你刚才说,要追随袁崇尚?”
  
  陆冷月本是一介商人,平日里待人都是笑容满面和和气气,但是此刻脸色冷峻,声音更是狠厉,寇春一时间倒是愣住,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陡然之间,便霍然发现,氤氲厅四周,陡然间冒出不少影子来,吃惊之下,已经瞧见官员们四下里张望,只见到一群黑衣人竟然悄无声息冒出来,竟有十数人之多,手中大都是拿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清一色黑衣蒙面,甚至有两三人手中端着弩箭,杀气腾腾,氤氲厅内的气氛顿时再度紧张起来。
  
  楚欢扫视了一眼,面不改色,只是轻叹道:“原来你们早就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这还要感谢你楚大人。”厉王孙微笑道:“我一直担心袁崇尚不能赴约,那么今夜的计划,就会出现麻烦。不过你楚大人当夜与我约好联手出击袁崇尚,本将便知道大事已定,袁崇尚一定会前来赴约……!”抬手指了指那些官员,“这帮趋炎附势之辈,见你前来,自然也不会不来。”
  
  “原来如此。”楚欢叹道:“你是想利用我,将袁总督带到这里来。”
  
  “你们今夜赴宴的目的,不过是想对付本将。”厉王孙含笑道:“如果不是我们先出手,两位恐怕会找机会联手对本将下手吧?”他背负双手,“楚大人,你觉得你在这里说了半天,本将为何迟迟不动手?”
  
  楚欢道:“既然天门道今夜起事,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在等着,或许想给我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厉王孙拍手笑道:“楚大人不愧是楚大人,不错,对与天门道来说,今天是个大日子,等到天亮的时候,本将会带你们登上城头,用你们的人头祭祀老君!”
  
  “为何要等到天亮?”楚欢反问道。
  
  厉王孙含笑道:“因为天亮之后,太原城已经成为我们天门道的囊中之物……!”
  
  “等一等!”寇春忽然叫道:“厉……厉指挥使,你……你当真要杀了我们?”
  
  厉王孙也不看他,淡淡道:“天门道,就是要杀官为民,推翻这大秦天下,你是大秦的官员,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寇春打了个寒颤,此时四周那些持刀握驽的黑衣人冷若寒冰,杀气弥漫整个氤氲厅,虽然这些官员也知道在陆园外面有官兵,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帮天门道徒真要出手,那些官兵可是长着翅膀也救不了,不少人心里已经对袁崇尚大有意见,心里暗想刚才就应该带着护卫进院子来,否则也不至于处于如此下风,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势。
  
  寇春额头冒汗,眼角瞥见寒光闪闪的刀锋,双腿发软,终于道:“木……木将军,其实……其实下官早就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
  
  此言一出,袁崇尚立时看向寇春,眼显怒色,其他官员也都是骇然看向了寇春,瞠目结舌,寇春此言,也就无疑等于造反了。
  
  楚欢看也不看寇春,木将军却已经笑道:“哦?寇主事对这朝廷不满?”
  
  “是是是……!”寇春把心一横,“瀛元残暴无道,如此昏君,人人得而诛之。木将军,下官不才,木将军若是开恩,下官愿意加入天门道……下官略有薄资,可以先给将军作为军费……!”说话之间,已经与众官员拉开距离,向木将军靠近过去,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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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五章 反戈一击

  木将军见得寇春一副谄媚之色,大笑起来,看着楚欢,却是指着寇春道:“楚大人,看看你们大秦的官员,你觉得秦国还能撑下去吗?”向寇春笑道:“想要入天门,先要有投名状!”他向不远处一名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丢到了寇春脚旁,寇春一怔,不知道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却听得木将军厉王孙已经笑道:“拿起匕首!”
  
  寇春犹豫了一下,终是弯下身拿起匕首来,木将军这才指着那一群胆战心惊的官员道:“随便你取下一颗人头,只要杀死一人,本将便准许你入我天门道!”
  
  寇春微微色变,其他官员也都是霍然变色。
  
  “如果你不能纳下投名状,那就表明你没有诚意进入我天门。”木将军背负双手,云淡风轻道:“寇主事,我天门道对敌人,可从来不手软!”
  
  寇春咬着牙齿,腮帮子鼓起,一只手握着匕首,目光移到那群官员身上,眼眸子里已经露出凶光,众官员见此情景,更是胆战心惊,寇春目光定在一人身上,那人五十多岁年纪,花白胡须,正是安邑道的礼部司主事。
  
  这礼部司主事乃是饱读诗书之辈,平日里多说忠君报国之事,看上去却也是很有风骨,见到寇春盯着自己,老主事脸一沉,强自稳住心神,道:“寇……寇春,你敢……你敢杀我?”
  
  寇春一步步逼近过去,脸上显出狰狞之色,道:“孔主事,你是礼部司主事,说的是道德文章,求的是忠贞报国,你对……对皇帝忠贞不二,这第一刀,就只能由你来领受了。你既然是一身忠骨,想必为了皇帝而死,也是死而无憾……!”
  
  孔主事后退两步,被桌子挡住,再也退不得,老脸发白,抬手指着寇春,手臂发抖,厉声道:“寇……寇春,你不要胡来,你……你敢杀朝廷命官,那是……那是要满门抄斩……!”
  
  袁崇尚也已经厉声道:“寇春,你若是敢在这里杀人,本督保证你全家上下一个不留……!”便要上前一步,那三只箭弩立时全都对准袁崇尚,只要扣动机关,三箭齐发,袁崇尚便是插翅也难逃,楚欢神情冷峻,沉声道:“总督不要急!”
  
  袁崇尚知道身陷困境,转头看向楚欢,眼中带着询问之色,楚欢却是微微摇头,似乎是示意袁崇尚不要轻举妄动,又似乎是在示意稍安勿躁。
  
  寇春也不回头看袁崇尚,只是冷笑看着孔主事,一只手已经举起来,璀璨的灯火之下,那匕首寒光烁烁,此时距离孔主事不过两步之遥,孔主事见到寇春手中的匕首随时都要刺下,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已经跪倒在地,失声道:“寇……寇大人,木将军,不要杀我……!”
  
  寇春眼中划过厉色,冷笑问道:“你怕死?”
  
  “木将军,求求你了,我也愿意加入天门,听从木将军调遣。”孔主事声音发颤,“我在安邑门生众多,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必会为天门助涨声威……瀛元残暴无道,早就……早就该死,我……我马上写一份讨逆书,号召天下百姓……!”他话声未落,却见到刀光一闪,寇春下手却是极狠,匕首从孔主事咽喉处划过,顿时便将孔主事的喉咙割断。
  
  鲜血喷溅而出,孔主事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双目暴突,一只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咽喉,只是那血水依然从他的指缝间喷出来,众官员见此情状,魂飞魄散,已经有人惊叫失声,孔主事跪在地上,身体摇晃两下,一头栽倒,身体抽搐片刻,便即不动。
  
  木将军却已经拍手大笑道:“好好好,寇主事,果然是干净利落,天门道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孔主事喉咙喷出的鲜血,溅到了寇春脸上,寇春转过身来,脸上沾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可怖,他拿着匕首,瞥了楚欢一眼,这才走向木将军,到得木将军身前,单膝跪下,恭敬道:“木将军,下官按你吩咐,纳下了投名状,还望将军收纳门下!”
  
  木将军背负双手,颔首笑道:“你既然没有让本将失望,本将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你放心……!”他话声未落,脸色突变,只见到本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寇春,一瞬之间,就如同一头蓄势待发良久的豹子一样,竟是陡然间向他直扑过来。
  
  寇春的速度,快若闪电,当众人还在惊骇于孔主事的被杀,谁也想不到寇春竟然会向木将军突然出手。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楚欢的声音已经响起:“动手!”话声之中,他整个人已经如同灵猿一般骤然起身,又宛若一只老鹰,迅速往木将军扑了过去。
  
  袁崇尚却已经厉吼一声,他的目标不是木将军,而是那名蒙面刺客,他脚下踢起一块碎木,碎木直往蒙面刺客打过去,而他的身体也如同一头猛虎般直往蒙面刺客扑上去。
  
  出手的,不止这几人。
  
  围在四周的十几名黑衣人,大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一名手持箭弩的箭手却做出了惊人的反应,他已经扣动机关,弩箭射出,只不过弩箭的目标并不是楚欢等人,而是斜对面一名手持箭弩的黑衣人,这名黑衣人,竟然向自己的同伴射出了致命的利箭。
  
  这种箭弩,非比寻常,劲力奇大,射速也极快,在这样短的距离之内,斜对面那名黑衣人即使反应过来,那也根本无法闪避,更何况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人也没有想到同伴回想自己出杀手,等他感觉到情况不妙之时,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
  
  射杀同伴的黑衣人动作极其连贯,第一箭射出之后,他似乎已经确定必然得手,箭弩一转,已经向另一名持弩的箭手射过去。
  
  众黑衣人之中,只有三名箭手,射杀一名,另一人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已经将箭弩转向了对方,两名黑衣人箭弩相对,只是那一人明显落后一些,这边弩箭射出,到了他面前,他才扣动了机关,弩箭射入他的心口,闷哼一声,翻倒在地,偷袭同伴的黑衣人射出弩箭后,早已经一个翻身,就地一滚,拉开了距离,他在射出弩箭之后便即闪躲,对方虽然被射中之前也扣动机关,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众黑衣人见得同伴背弃,都是大吃一惊,此时已经有两名刀手迅速向那偷袭同伴的箭手杀过去,一左一右,刀光匹练。
  
  能够安排今夜出现在这里的天门道徒,当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刀法犀利,那箭手手中只有箭弩,退后之后,已经抬起,厉声道:“谁敢找死?”
  
  只是这一群天门道徒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个悍不畏死,两名刀手竟是根本不在意那箭手的厉叱,齐齐杀上。
  
  这二人心里清楚,这种箭弩,一次只能装配上三支利箭,箭手已经射出了两支,箭弩之中,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支。
  
  只要这最后一支弩箭射出来,箭手手中那只箭弩也就完全失去了作用,而这名箭手也就等若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正当两名刀手悍不畏死全力向箭手冲过去之时,陡然听得一声惨叫,右边那名刀客陡然间却是惨叫一声,从旁霍然闪出一人,那人速度奇快,手中快刀匹练,竟然一刀便砍掉了右边刀手拿刀的右手,一直臂膀从肩头被砍断,手臂尚未落地,又是刀光一闪,这刀手的咽喉已是被刀锋划过。
  
  众人惊骇间,却发现出手偷袭的竟然又是一名黑衣人,一时间众黑衣人心生惊怒,那名箭手反戈一击已经让人匪夷所思,谁知道反叛的竟然不止一人,这从中又杀出来一人,一时间众黑衣人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同伴之中到底有几个叛徒,竟是不敢再往箭手杀去,而是握紧手中刀,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伴,只怕又有人突然从旁偷袭。
  
  刀手偷袭同伴之时,那名箭手也已经毫不留情地将箭弩中的最后一支箭射向了攻向自己的左侧刀手,剪过人亡,偷袭同伴的刀手此时已经将那条兀自拿着大刀的断臂提到箭手身边,箭手将手中已经无箭的箭弩丢开,就地一滚,已经捡起断臂手中的那把大刀,腾身而起,双眸森然。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间,那些畏畏缩缩的官员甚至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眼睛,此时正盯在寇春的身上。
  
  官员们都清楚,寇春虽然是刑部司主事,但是自己却没有什么武功,只是擅长于侦破刑案而已,只是眼前这个寇春,显然是大出众人的意料,突然暴起,宛若猎豹,其身形之鬼魅,众人都觉得至少在速度上远胜过袁崇尚。
  
  寇春什么时候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武功?
  
  木将军似乎也没有想到寇春竟有如此恐怖的速度,更是想不到寇春竟敢对自己出手,当寇春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到他心口之时,木将军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已是毫不留情地刺在了木将军的心口处,而寇春的脸上,早已不复先前的谄媚,而是面无表情,宛若活死人。
  
  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冷厉,匕首刺在木将军心口,寇春的眼中没有惊喜之色,反倒是显出一丝惊骇。
  
  “你不是寇春!”木将军背负双手,嘴角泛起冷笑,匕首刺在他心口,他却宛若无事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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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六章 五行道术

  寇春手中匕冇首刺在木将军的心口,本以为定将穿透肌肉,深入心脏,但是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匕冇首虽然刺在木将军心口,但是匕冇首的锋刃触碰到木将军身体之后,就像刺在千年岩石上一样,竟然无法向里面深入寸许。
  
  寇春心下的吃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他当然知道江湖之中有一门功夫,叫做铁布衫,练过铁布衫的人,确实会让身体的肌肤韧度大大增强,但是却绝不可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江湖上传言的所谓铜皮铁骨之身,一直以来,也只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说法。
  
  至少寇春从没有见过真正的铜皮铁骨。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自己真的碰上了传说之中的铜皮铁骨,他这出手一击,没有留丝毫的余力,乃倾尽全力的一击。
  
  他自问莫说木将军是血肉之躯,就算真的是石头做成,自己这一击也必然能够破石而入。
  
  但是木将军的身体竟然比石头还要硬,锋利的匕冇首竟是没能穿透寸许,木将军气定神闲,而此时此刻,楚欢也已经如同老鹰般腾身而来。
  
  楚欢已出手。
  
  在他出手之前,他已经感觉寇春的一击出现了变故,但是他这一击却万不能手软,厉王孙身为安邑道天门道的领袖,又是将道七雄之一,楚欢决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所谓的擒贼先擒王,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将木将军拿住。
  
  他的左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合起贴在掌心,中间三指并拢成刀状。
  
  以《龙象经》的劲气才能催动的极乐刀,绝非普通的功夫,虽然修学不久,但是楚欢已经感受到极乐刀的威力,三指如刀,可以轻松砍断石头。
  
  极乐刀出,目标是木将军的咽喉。
  
  木将军看上去竟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嘴角挂着冷漠的笑意,眼见得楚欢的手刀便要往木将军的喉冇咙切至,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楚欢的手腕子却突然一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转到了木将军的脑后。
  
  罗多传授楚欢极乐之时,教授了楚欢一种对敌手段,并非杀人,而是切住对手的神经血管,导致大脑短暂失血,从而产生暂时性的昏迷甚至是失忆。
  
  楚欢以极乐刀亲自试用过一次,一举成功,他已经感觉到木将军的身体不同常人,颇有些古怪,所以佯作攻击木将军咽喉,实际上却是想要切住木将军脑后的神经,击昏木将军。
  
  木将军眼睛微微跳动,而楚欢的手刀此时已经切在了木将军的脑后,有过一次实用,这一次楚欢出手可算得上是十分的准确。
  
  当手刀切上去之时,楚欢便听到“咚”的一声响,手刀竟似乎是打在木头上,但是手感却是异常的坚硬,又宛若花岗岩。
  
  让楚欢吃惊的是,手刀切上去,竟然感觉不出木冇将军脑后的经脉所在,此人的经脉,竟似乎已经消失。
  
  从寇春出手,到楚欢手刀切中木将军后脑,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许多人甚至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楚欢和寇春都是惊讶莫名之时,木将军终于出手,他两手都成鹰爪状,一手照着寇春的头顶抓过去,另一只手则是直往楚欢的胸口抓过去。
  
  楚欢和寇春都见识过木将军的手段,方才袁崇尚就被木将军所伤,如果不是袁崇尚反应极快,木将军甚至已经活活将袁崇尚的心脏都扯出来。
  
  两人知道木将军乃是大大的劲敌,对二人来说,木将军的武功未必真的十分可怕,但是此人竟然有奇怪的肉体,似乎刀枪不入,这样的对手,你伤他不得,他却出手便是死手,那却是极其恐怖了,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向后撤,饶是如此,木将军还是抓住了寇春头上的发髻。
  
  楚欢身法轻盈,手刀在木将军脖子上一按,借力后退,寇春也是匕冇首前探,借力向后,头上的发髻竟是被生生扯走,旁边有官员见到黑发被木将军拉起,似乎连带着拉起皮肉,只以为寇春的人头被木将军扯下,魂飞魄散,撇过脸去,不敢再看。
  
  随即听得有人惊呼,却见到寇春如同鬼魅般退开,虽然发髻被扯落,但脑袋却还留在脖子上,不过脸脸上的肌肤却出现裂痕,就像破碎的花瓶,而且他头上竟然是寸草不生,灯火之下,头上的青筋甚至都能看到,看上去极其诡异。
  
  木将军拿着手中的发髻,上面还连着一些残破的皮囊,瞅了一眼,微眯起眼睛,很快就盯着寇春笑道:“原来是神衣卫的玄武千户大驾光临,本将还真是有眼无珠,不过能够见识到玄武千户的玄武万象,今夜当真是三生有幸!”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寇春”,一个个大惊失色,神衣卫四大千户的名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听说过,但是四大千户素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乃是帝国最神秘衙门的高级吏员,这群人神出鬼没,四大千户任何一人拿出来,在帝国的地位未必比一方总督要低,但是比起坐镇一方的总督,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神秘和恐怖。
  
  莫说是神衣千户,便是神衣百户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此时木将军声称这位“寇春”便是四大千户之一的玄武千户,又怎能不让人吃惊。
  
  青龙如鬼,白虎长枪,玄武万象,朱雀留香!
  
  袁崇尚此时却已经与蒙面刺客交上手,蒙面刺客虽然有刀在手,但是袁崇尚当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实战经验极其丰富,虽然一时之间占不得上风,却也没有处于下风,那些黑衣人则是围在四周,没有木将军的吩咐,这些人一时间却也没有轻举妄动,更为紧要的事,先后有一名箭手和一名刀手反戈一击,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同伴是否可信,心思反倒用来提防冇身边的同伴身上。
  
  陆家父子早已经躲在一旁,反倒是林黛儿眼中却显出疑惑之色,今夜的事情,她越看越不懂,似乎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袁崇尚与蒙面刺客交手数十回合,林黛儿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转向了那名偷袭同伴的黑衣箭手,打量几眼,漂亮的眼眸子中便显出惊讶的神色,那箭手此时却也是看着林黛儿,见到林黛儿目光投过来,立刻将目光移开,不去看她。
  
  袁崇尚大开碑掌掌力雄浑,他身形虽然粗壮,但是动起手来,身法却是十分的敏捷,他的武功并不在蒙面刺客之下,但是蒙面刺客刀法诡异,袁崇尚一时间却也奈刺客不何。
  
  当袁崇尚听闻寇春乃是玄武千户,显然是吃了一惊,一失神,刺客一刀斜砍过来,袁崇尚感觉刀风已至,不敢怠慢,闪身躲开,刺客也不追,反倒是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握刀,身体微微前倾,全神戒备,袁崇尚也不急着再攻,扭头去看寇春,见到模样奇特的寇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去看楚欢,见到楚欢似乎并不惊讶于玄武千户的出现,只是死死盯着木将军。
  
  “寇春”见到木将军认出自己,叹了口气,道:“木将军果然是了得,本千户自出道至今,你还是头一个坏了本千户假面之人!”
  
  木将军将手中的假发丢开,道:“玄武千户也不必自谦,论起易容之术,天下无人出你其右,连本将都被你瞒过。”
  
  “原来传言并不是假的。”玄武千户林冰若有所思道:“本千户听说过一个传言,一直以为是假,但是今日一见,看来确有其事!”
  
  “你说的传言又是什么?”
  
  “五行道术!”玄武林冰盯着木将军的眼睛,“张角当年发动黄巾起义,都知道是靠了于吉等人的《太平清领书》,那是太平道兴起的源头,但是后来张角能够驾驭众多奇人异士,创太平三十六方,绝不仅仅是因为《太平清领书》,如果只是依靠一本道家典籍,就能够号令四方,那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木将军听到“五行道术”之时,眼角微微跳动,眼中划过一丝异光。
  
  “张角号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受愚民宠信,视若神灵,只因为他们确实有一套蛊惑百姓的功夫,都说张角点石成金、化水为雨、撒豆成兵,那都只是胡言乱语,但是他们身负邪功,现在看来,却并非虚言。”玄武千户脸上的肌肤似乎裂开,但是却无鲜血从肌肤之中透出来,当知道这人是玄武千户之后,聪明一些的立时便猜到玄武千户脸上裂开的肌肤不过是一层假的肌肤,玄武的真正面孔,还掩饰在假面之下。
  
  “邪功?”木将军冷笑道:“圣功在体,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又怎能领略道法之妙!”
  
  玄武淡然一笑,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瞅着木将军,“当真是圣功?如果是圣功,张角为何会那般早死?”
  
  木将军身体一震,沉声道:“你说什么?”
  
  “莫非你并不清楚?又或者你是故意想忘记?”玄武诡异笑道:“习练五行道术,有何下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本千户没有看错,你修炼的自然是五行道术之中的枯木术……木将军啊木将军,我不知道你是被人所骗,还是……自己真的对自己这般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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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七章 内奸

      木将军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庞,此时却已经抽搐起来,冷笑道:“玄武万象,不但易容术高明,原来还喜欢故弄玄虚……不过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故弄玄虚,却也是理所当然。”

      “故弄玄虚?”玄武笑道:“你既然修炼了枯木术,当然知道五行道术的来历,连本千户这个外人都听说过一些传说,你自然不会一无所知。黄巾之乱,最后失败,但是太平余孽自然还是苟延残喘,本千户也相信,张角自然不可能将自己那一身邪功带入坟墓,至少他的五行道术,还是流传了下来。”眼角微微上扬,“木将军,天下人都说张角是因病而死,但是有一个传说……张角身强体壮,精力充沛,绝非死于病疾,他的死因,正是因为这五行道术!”

      楚欢不动声色,却已经看向玄武。

      他知道天门六道,知道将道七雄,可是这所谓的五行道术,却是从未听说过,而且玄武声称张角并非因病而死,这也让楚欢大起疑惑之心。

      “因为五行道术?”木将军冷冷看着玄武,“天公将军之死,与五行道术又有何干系?”

      “干系不小。”玄武道:“五行道术,只要通晓修炼之法,其实并不容易修炼,当初张角身边就有五行旗,五行旗便是张角的亲兵护卫,这些人,就曾经修炼过五行道术的皮毛。实际上张角得到《五行道术》之后,就知道五行道术不可能修于一人之身,五行相克,便是体质再不同常人,那也是不能修炼……按照传说,张角修炼的,乃是烈火术!”

      “烈火术?”

      玄武微微点头,道:“本千户也不知道张角最后为何选择了烈火术,但是如果传说没有错的话,他修炼烈火术确实不假。但是后来他却发现,五行道术固然诡异无比,但是却有极大地副作用……实际上在他临死之前,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遭受重创,据说他临死之前,全身上下肌肤裂开,就像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木将军,你既然是太平道五行道术的传人,这段往事,你应该比别人清楚的多吧……!”

      木将军双手握起,眼角跳动。

      “张角是因为习练烈火术,最终烈火内焚,烧死了自己。”玄武缓缓道:“其弟张宝、张梁,也都是修炼过五行道术,好在他们是战死,否则也必然逃不过五行反噬的命运。”似笑非笑看着木将军,“你习练枯木术,看似有邪功在身,只可惜……你恐怕也活不了太久,当年张角不到五十便命归西天,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

      木将军两只手握起来,玄武又加了一句,“而且据传言,习练五行道术,每施展一次,固然伤敌,却也自伤,习练五行道术者,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会轻易施展道术,木将军,你现在不过是自己往死路上走而已。”

      木将军双拳紧握,忽然松开,大笑道:“不愧是神衣千户,这些流传下来的秘闻竟然也知道的如此清楚。本将什么时候会死,你我都不知道,但是你玄武千户的死期,今日必然是到了!”他背负双手,瞧向楚欢,眼中竟是划过一丝欣赏之色,道:“楚欢,本将实在没有看出来,你城府竟然是如此之深,本将以为今日是给你布下了陷阱,可是到头来,本将却似乎落入了你的陷阱!”

      “你如果是木将军,行事当然不会草率,没有周密的安排,你又怎会在这里动手?”楚欢面无表情道:“你当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是要利用本官将袁总督带到这里来?”

      木将军颔首道:“本将对你还是轻视了。”

      “安邑总督以及各部司官员都在这里,你只要控制住众官员,自然就让安邑陷入瘫痪。”楚欢缓缓道:“今夜在陆园赴宴的,除了我们,还有太原城甚至是安邑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你陆家毕竟是安邑响当当的乡绅人家,他们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如果能控制住这些人,威逼利诱,再将我们推到人前,那些人又怎敢与你们作对?你大可以将他们控制在手中,让他们出钱出人,你们可以在转眼之间便可以控制住太原,尔后煽动百姓……其实你们不早就已经开始秘密蛊惑百姓了吗?安邑境内,如今天门道的信徒恐怕不下万人……!”

      木将军摇头笑道:“你太小看我天门道了,只要我天门旗帜飘扬起来,从者又何止数十万!”

      “我相信一旦你们作乱,确实会有许多的人趁机而起,不管是你们天门道的信徒,还是那些想趁火打劫者,安邑必将陷入一片动荡之中。”楚欢神情冷峻,“木将军,你觉得本官会让你得逞?”

      “所以你们也想好了对策?”木将军看了玄武一眼,目光又投向不远处那一名箭手和一名刀手,冷笑道:“不过本将确实很佩服你,能在我的人手中安插.你们的人……!”陡然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陆冷月,目光如刀,却不说话。

      陆冷月此时心中又何尝不是惊骇万分。

      这些黑衣人,都是事先精挑细选的好手,而且都已经拜过老君,是天门道徒,甚至经过多番调查和考验,陆冷月确定这中间的每一名黑衣人对朝廷都是深恶痛绝,也正因如此,陆冷月根本想不到会有人突然反水。

      当两名黑衣人反水之后,陆冷月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有人背叛,而是想到这两人很有可能是假冒者。

      可是他却实在想不通,部署好的杀手,怎可能会被官府的人混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挑选了十五名好手,就是为了今夜能够控制氤氲厅,这十五人提前两日就已经埋伏在了这后花园之内。

      陆冷月心思慎密,就是担心十五名杀手会出现意外,所以严格规定,这十五人必须呆在后花园不许出去,即使有人出门方便,也必须要有一名同伴陪同,实际上就是为了更好地互相监视。

      如此严密的布署,最后还是让官府的人混入进来,陆冷月心下确实有些骇然,他本以为自己这边占据主动,一直都是秘密部署,可是现在看来,官府那边也没有闲着,似乎早已经做出了偷梁换柱的事儿。

      木将军那冷冷的目光,着实让陆冷月心中发寒,他此时打量那两名反水的黑衣人,上下看了几眼,陡然间看出什么,吃惊道:“是……是你!”

      他的眼睛盯在那名刀手的身上,那刀手终是抬头,迎着陆冷月的目光,微一犹豫,终是抬起手,将蒙着面孔的黑巾扯了下来。

      面巾落下,楚欢眼中划过惊讶之色,随即迅速看向林黛儿,却见到林黛儿此时却也如同被重锤猛击在了心口,花容失色,面色惨白,那一双水儿般的眼眸子此时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死死盯在那刀手的面孔上,娇躯微微摇晃,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她那形状极其好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颤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名刀手,霍然是林黛儿的同伴鲁天佑。

      鲁天佑似乎不敢面对林黛儿的目光转过头去,不看林黛儿,林黛儿却已经嘶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官府?”

      鲁天佑闭上眼睛,却慢慢站直身子,声音低沉:“大秦天下,国泰民安,圣上睿智英明,效忠圣上,便是效忠天下百姓,天门道祸乱天下,自当铲除!”

      林黛儿惨然一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依靠着墙壁缓缓软下去,坐在墙根,闭上眼睛,泪珠儿已经从眼角流淌而出,她娇躯颤抖,鲁天佑眼角抽搐,不敢睁开眼睛。

      楚欢心下着实惊讶,他事先却也是没有想到,鲁天佑竟然是官府的人。

      鲁天佑是歃血会的人,与林黛儿共进退,町谷石场一场夜袭,歃血会全军覆没,按理说鲁天佑和林黛儿该当是同仇敌忾,与官府水火不容,可是鲁天佑如今显然是与林黛儿分道扬镳,独自投靠了官府,楚欢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怔住。

      陡然间却见到林黛儿猛然探手,将自己先前脱落的匕首抓在手中,强撑着站起来,柳眉竖起,俏脸上此时却已经是悲怒交加,抬起玉臂,匕首朝向鲁天佑指过去,厉声道:“鲁天佑,我问你,那天夜里,是不是你做的?”

      鲁天佑神情本来显得有些痛苦,但此刻已经变得十分冷漠,扭过头,看向林黛儿,问道:“哪天夜里?”

      “你还在装糊涂?”林黛儿怒道:“我们离开云山府,一路上小心翼翼,为何最后还会被朝廷的走狗找到石场?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鲁天佑眼中划过痛苦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低下头去。

      玄武已经笑道:“林黛儿,本千户告诉你,在你们救出鲁天佑之前,他已经弃暗投明,加入了我们神衣卫,如今他是我们神衣卫的校尉。至于那一次,你猜的不错,我们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故意放你们逃脱,目的就是要一举剿灭你们的老巢。鲁校尉沿途都给我们留下了记号,我们一路尾随,这才能够一举成功……!”瞥了鲁天佑一眼,笑道:“圣上为此,还夸赞过鲁校尉,那一次能够剿灭歃血会,鲁校尉居功至伟!”

      楚欢双眉一展,此时终于明白了。

      那一次玄武带领官兵化整为零,分成几队人马,从云山府出发,一路潜入通州,路途上极其顺利,一直找到了歃血会藏身之所町谷石场,那天夜里,更是一举杀进町谷石场,将歃血会剿灭,那时候楚欢一直都是极为好奇,不明白玄武为何会对林黛儿等人的行踪那般了解,此时终于明白,原来鲁天佑早已经投靠朝廷,如今竟是神衣校尉,歃血会的覆灭,正是因为鲁天佑出卖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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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八章 不翼而飞

      鲁天佑低着头,身体似乎也在颤抖,林黛儿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死一般惨败,她步履不稳,身体摇晃,缓缓往鲁天佑走过去,每踏出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你可知道,那些人曾经都将身家性命放在你我的身上?”林黛儿惨然笑道:“当年你说过,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他们不受到一丝伤害?”

      鲁天佑抬起头,眼中的神情复杂,彷徨、迷茫、痛苦,但很快闭上眼睛。

      “他们就算死,也一直信任你。”林黛儿泪水从香腮边滑落下去,“可是……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将他们卖给了朝廷的走狗,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那些畜生的刀下……鲁天佑,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畜生!”她怒斥着,往前踏出两步,忽然感觉眼前一片发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便即倒了下去。

      鲁天佑睁开眼睛,见得林黛儿如此,忍不住向前走出一步,但是只走出一步,便即停住,看着已经昏倒在地的林黛儿,闭上眼睛,狠狠转过头,再不看一眼,脸上显出决然之色。

      木将军此时已经拍手道:“好手段,好手段,神衣卫当真是让本将见识了。”冷冷看了鲁天佑一眼,冷笑道:“玄武,楚欢,你是不是以为你们算计的很周到?”

      玄武面不改色道:“至少本千户保证你今日走不了。”

      “那倒未必。”木将军摇头道:“想不想走,不在你,而在本将自己。本将若是想走,自信还没有人能留得住。只是本将又何需要走?不错,你们好算计,只不过等到天亮,你们就会发现,太原城已经不是你们的……!”

      楚欢淡淡看着木将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将五路兵马已经出动,明日一早,城头上就已经飘扬着天门道的旗帜!”木将军冷笑道:“玄武,楚欢,你们已经无力回天。”

      “五路兵马?”楚欢微皱眉头,“黄家是一路,大盗丛林是一路,你在卫所军的亲信是一路……勺子岭潜龙窟应该也算是一路,唔,还有哪一路……!”

      木将军的脸色沉下去。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环州!”楚欢淡淡笑道:“通州到安邑有一条天门道的秘密通道,中间要经过环州,那些物资器械能够顺利通过环州,环州自然有天门道的人马……嗯,你是说环州军已经往太原方向来了吗?”

      木将军此时脸上满是愕然之色,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潜龙窟?”

      “其实我本来并不知道。”楚欢叹道:“不过你们天门术道的人装神弄鬼,为了赶制兵器,四处勾人,本官心里好奇,也就跟着去瞧了一瞧,木将军,潜龙窟真是个好地方,当真是壮观啊!”

      木将军的面皮已经开始发青。

      “天门道四处抓人,让普通百姓沦为苦力,更是借机宣扬鬼门大开,百鬼夜行……!”楚欢叹道:“既可以得到大批的苦力赶制兵器,又能够愚弄百姓,这还真是一举两得的高招。只可惜凡事有利有弊……!”摇了摇头。

      木将军心下已是吃惊到极点,氤氲厅只是小战场,而天门起事的规划,却是在门外,但是楚欢轻描淡写便说出了木将军所谓的五路兵马,怎能让木将军不惊。

      他强忍心下的震惊,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冷笑道:“楚大人当真了得!”

      “黄家自不必说,有这样的工具不善加利用,你木将军也就不配成为安邑道乱党的领袖。”楚欢缓缓道:“大盗丛林在湖州作乱的时机恰到好处,如果与你木将军没有干系,那是鬼也不相信的,丛林既然也投在天门道门下,那么有这样一支人马,木将军想必是不会浪费的。”

      木将军淡淡笑道:“你莫忘记,他们是在湖州作乱!”

      楚欢叹道:“据我所知,将道七雄,个个都有统兵之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等伎俩,自然是不会不懂。如果本官是你,自然会让丛林带着他的喽啰在湖州大闹一番,引起动静,然后偷偷往太原而来,如此一来,太原要调兵前往湖州平乱,既可以削弱了太原兵力,又会在太原多处一支奇兵来!”

      玄武含笑看着楚欢,点头道:“楚大人,这调兵遣将的事儿,你可是比我要明白的多。”

      楚欢笑一笑,继续道:“至若卫所军一路,虽然安邑六州卫所众多,你不能尽数调动,但是你在卫所军指挥使位置上潜藏多年,心中早就存有图谋,自然不可能不在卫所军中发展你自己的人马。”看了袁崇尚一眼,才缓缓道:“只是袁总督对你未必没有戒心,所以你即使在军中发展自己的人马,却也必然是极其小心,为了隐秘,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木将军淡然道:“即使不多,但已足够,酒囊饭袋就算为我所用,也没有什么用途!”

      “这一点倒是不假。”楚欢笑道:“用兵者,在精不在多,所以卫所军中必然有你一支心腹精兵,这支精兵当然不在乎朝廷的法度,只要你木将军一声令下,他们自当遵从号令。”

      “你就算知道这些,又能如何?”木将军冷笑道:“这几路兵马,足以拿下太原城,或许他们已经从南门进入了太原城……你们手中可用兵力尽在本将掌握之中!”顿了顿,冷笑道:“方世豪带领五百禁卫军出城,当然不是去了湖州!”

      “不错,他们确实不是去了湖州。”楚欢淡然笑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此时已经在勺子岭了!”

      “勺子岭?”木将军眼角微跳。

      “本官知道,勺子岭应该就是你们天门道在安邑的大本营。”楚欢肃然道:“太原城这边一旦被你们拿下,朝廷自然会立刻调兵征讨,就算这几只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之众,想要固守太原,无疑是痴人说梦。你木将军想要造反,本身就不是依靠这几千人马!”

      “哦?”

      “天门之乱,就如同当初的太平黄巾之乱,本就是要蛊惑百姓,让不明世事的百姓沦为你们的工具。”楚欢目光锐利,“所谓的替天行道,为黎民苍生,不过是你们道貌岸然欺骗百姓的荒谬之言,拿下太原,下一步就是号召那些被你们蛊惑的百姓揭竿而起,听从你们的号令,你的那些徒子徒孙,恐怕已经枕戈旦待,就等着太原城飘起天门旗,便趁机而起吧?”

      “如果不是秦国从上到下的官员**无能,如果不是瀛元残暴不仁,不顾百姓的死活,百姓又何必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拿起刀枪流血.拼命?”木将军冷笑道:“天公将军当年便立志要建下太平盛世,那时候就知道,要建太平盛世,本就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流血牺牲在所难免,那些百姓流血,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子孙后代过上安宁富饶的生活,他们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从一开始,你们就以谎言欺骗他们,潜龙窟的景象,你比我更清楚,你们根本不将他们当做人看。”楚欢目光冷峻起来,“欺骗、残暴、不仁,以此为开端,本官很难相信结果会是一个太平盛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大秦治下,那些百姓本就活的不如狗,他们本身就不是人。”木将军冷冷道:“我天门道,就是要让他们从狗变成人,他们现在是狗,只因为血流的还不够,等到他们的血流的足够,他们就可以变成人!”

      “一派胡言。”袁崇尚忍不住怒斥道:“天门妖道,妖言惑众,想要拿下太原,当真是痴人说梦!”

      “可是这场梦就要成真!”木将军冷然反驳道。

      “成真?”楚欢不屑一笑,“木将军,你觉得本官今日在这里与你废话半天,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所为何因?”

      木将军眉头锁起。

      “你在等着给我们惊喜,我们又何尝不想给你一个惊喜。”楚欢叹道:“你以为将我们困在这里,官兵便群龙无首,可是你木将军身在此处,又当真对你那五路兵马了如指掌?”

      木将军见得楚欢神情淡定,竟是不油然生出不安之感,眉头紧锁,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五路兵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没有一路会向你报喜了。”楚欢背负双手,摇头叹道:“你知道为何我与总督大人要将护卫全数留在院外?道理很简单,宴席开始之后,陆园已经被我们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莫说有人进来通风报信,即使是一只鸟从上面经过陆园,也会被弓箭射下来……换句话说,外面发生的一切,你木将军已经一无所知,那些想要前来给你报讯的人,如今都已经被抓捕下狱!”

      木将军脸色发青,双拳握起,陆冷月此时也是瞠目结舌,脸色苍白。

      “你当然更不会知道,驻守在南城的五百卫所军,在喜宴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分批调开,他们已经被缴了械,现在应该也被送进了大牢!”楚欢淡淡笑道。

      “不可能!”木将军冷笑道:“楚欢,你巧舌如簧,只是没有本将的兵符,他们绝不可能被调开!”

      “我知道。”楚欢脸上带着谐虐的笑容,“厉大指挥使,你为何不摸一摸,你的兵符现在还在身上?”

      木将军立刻抬手探入怀中,随即慢慢抬起头,脸上显出震惊之色,眼眸子之中,显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贴身携带的指挥使兵符,竟然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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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九章 信鸽房

      玉锁湖。

      黄天易看着自己的兄弟带领着上千精锐之士登岸,亲眼见到黄家军与鬼方勇士合兵一处,向南进发,一切比自己事先想象的还要顺利。

      战船将黄家军运到岸边之后,船夫立刻调转船头,回到鲤鱼岛这边,黄天易看上去虽然肥头大耳,但是被安国公留守安邑,自然也不是蠢笨之辈,那些运输船当然不可能继续靠在岸边,万一官兵突然杀出来夺船,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不得不防。

      船只集结到鲤鱼岛东面,上百条大大小小的船只看上去煞是壮观,桅杆朝天耸立,岛上灯火映照下来,就如同林立向天的长枪一般。

      黄天易知道计划已经完全启动,他并没有丝毫耽搁,瞧见黄知贵带领人马向太原城杀过去,便下了瞭望塔,径自回到了岛上别院,尔后到得别院的书房之中,闭门不出。

      但是只过了片刻,黄天易传来一名部下,这人看上去虽然身材矮小,却显得十分的伶俐,进到书房内见过黄天易,黄天易已经抬头问道:“你信鸽房那头,那几家有什么信函送来?”

      这人立刻道:“回大老爷话,前天来信之后,几家目前都无信函到来。”

      黄天易点头道:“这里有四份密函,你现在就让信鸽带出去,用信鸽房最好的鸽子。这些年,老爷我在信鸽房投下重金,此番事关大局,可不要出任何纰漏!”

      那人恭敬道:“大老爷放心,您吩咐过,那五只最好的鸽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今次是否可以用了?”

      “就用那几只鸽子。”黄天易点头道:“他们只怕早就等急了。”伸手一推,四只竹制小筒出现在家仆面前,家仆上前去,小心翼翼拿过,恭敬道:“大老爷,小的这就放出信鸽!”

      等到驯鸽家仆退下,黄天易这才走到门前,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空,脸上却是意气风发之色,喃喃自语:“天门道想要与老子抢太原城,老子岂能让他们得逞?黄家在安邑多年,朋党如云,虽然少不得蛇鼠两端之辈,但是有些家族的利益,却是与我黄家息息相关。”他显得有些得意,摸着自己白胖胖的下巴,“四路人马齐出,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人,老子倒要看看天门道怎么和老子争。”

      驯鸽家仆出了戒备森严的别院,黑夜之中,迅速来到别院南边不远的一处宅子,这里只有一处简单的院落,却是黄天易的信息中心。

      黄家退居玉锁湖,当然不可能就此变成瞎子聋子。

      早在很多年前,安国公黄矩就令黄天易在安邑营建以信鸽为主的情报网络,为此黄家投入了大批的金钱。

      并非所有的鸽子都能训练成信鸽,必须要选择最优秀额的品种,经受极其细心严密的训练,往往培养一只信鸽,就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和金钱,而且通常而言,一只信鸽往往也只能负责一条消息通道,两点想通,至少要保证两边最少有一只信鸽,而且这还带有极大的风险,有时候信鸽在中途出现意外,一条消息通道就此断裂,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一条消息通道,往往都要花费四只信鸽。

      黄家以安邑土皇帝自居,自然在安邑各道都有联络点,而信鸽房最重要的一处联络点,乃是与京师联络的通道,一直以来,安国公与黄天易遇到紧急事情,都是以信鸽互相传递消息。

      通天殿事件之后,因为京中对安国公一党的清剿,与京师三处信鸽联络点,已经断了两条,只有一条剩下来。

      鲤鱼岛上的信鸽房,并非黄天易撤退之后便建立,而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玉锁湖这边培养了信鸽房,黄家陷入困境之时,信鸽房这边就成了黄家对外的眼睛和耳朵,获取外界的消息以及与玉锁湖之外的党羽联络,全都是靠了信鸽房。

      信鸽房总共有四人,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驯养信鸽的一流好手,被黄天易召见的家仆叫做陈鸽,这倒不是因为他本名如此,而是后来自己改名。

      陈鸽是信鸽房的头头,当年父辈受过黄家的恩惠,所以对黄家算是有感激之情,在玉锁湖中,有三类人,第一类是被黄家重金收买的门客,第二类是黄家的家奴,第三类,就是陈鸽这种受过黄家的恩惠,愿意主动侍奉黄家的下人。

      论起忠诚度,第三类人自然是最高,所以黄家对这类人都十分的看重,能够将信鸽房如此关乎黄家最机密的任务交给陈鸽,亦可见黄天易对陈鸽的信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得到黄天易的信赖和器重,陈鸽感激他的知遇之恩,便一展所长,尽心为黄天易办差,黄家撤退到玉锁湖的时候,跑了不少的门客和家奴,而陈鸽却选择与黄家共患难。

      信鸽房时不时地响起鸽子的“咕咕”声,鲤鱼岛方圆面积不小,岛上建筑也不少,如果说黄天易居住的别院戒备森严是禁区,那么信鸽房这边也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陈鸽回到信鸽房院中,见到四下里一片漆黑,皱起眉头,看来手下那几个人已经睡去,连灯火灭了都没能及时点上,心下有些恼怒,不过大事在身,他也暂时不计较,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这里有五只他亲自训练的信鸽,品种一流,而且极其敏锐,这五只信鸽不但耐力强,而且飞行的速度,比之其他信鸽也要胜出一筹,此前包括黄天易都舍不得轻易动用,今夜情况紧急,这才下令陈鸽启用。

      陈鸽进了屋内,先是点上灯,正要端灯往内室的鸽房去,陡然间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灯火亮起之时,他竟霍然瞧见桌子对面,竟然出现一个人,那个人就坐在桌子边上,头戴斗笠,斗笠低垂,显得异常的阴森诡异。

      “你是……你是谁?”陈鸽神情变色,屋子里陡然多出一个人来,而且明显不是自己的部下,怎教他不惊。

      黄天易下达过命令,信鸽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更不要说登堂入室了。

      那人抬起右手,摘去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满是青泽胡须的脸庞,头发披散,陈鸽皱起眉头,打量此人相貌并不认识,只见此人戴着一只独眼罩,显然是瞎了一只眼睛,灯火之下,显得十分诡异,看上去其貌不扬,不过剩下的那一只眼睛却是锐利非常,更让陈鸽吃惊的是,这人披散的头发竟是有些潮湿,似乎刚刚洗过头,仔细看了看,竟是霍然发现,这人的衣裳竟似乎也是湿漉漉的,瞧见这样一个人,陈鸽心下震惊不已,如果不是那人的眼睛还很生动,陈鸽几乎要错以为这是一个水鬼。

      “你是这里的主事的?”独眼人开门见山道:“问你几个问题,只要老实回答,一切都无事,否则……!”

      陈鸽倒也不是窝囊之辈,对方既然敢进来,必然是有所准备,当下稳住心神,冷笑道:“否则如何?”

      独眼人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手,却见到从昏暗处慢慢走出一人来,那人黑衣黑裤,衣裳也是湿漉漉的,不过左手却拎着一只鸟笼子,陈鸽看到那鸟笼子,心下一沉,那笼子之中,正是他养的五只信鸽之一。

      黑衣人将笼子放在地上,刀锋朝着鸟笼子,似乎随时都要一刀劈下去。

      “鸽死,你亡!”独眼人淡淡道。

      陈鸽尚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脖子一凉,在他身后竟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此时就横在陈鸽的咽喉处,只要轻轻一拉,陈鸽的喉咙必然要被割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鸽脸上倒没有显出畏惧之色,沉声问道。

      独眼人不答反问:“黄天易在玉锁湖之外,当然还有联络,他既然敢造反,当然不可能只有玉锁湖一处势力。你负责信鸽消息传递,当然知道黄天易与哪些人联络!”

      “来往的消息,都是密函,我小小的驯鸽人,当然没有资格打开密函。”陈鸽镇定道:“你们在我这里,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徒劳无功而已,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

      “是条汉子!”独眼人站起身来,他右手背负到身后,陈鸽此时才发现,这人不但瞎了一只眼睛,而且连左臂也已经残废,是个瞎眼独臂人。

      独眼人缓步走到陈鸽面前,那张看上去有些吓人的脸庞凑近陈鸽面孔,低声道:“我不要你告诉我内容,你来告诉我,最近这阵子,黄天易与何人来往信函最多?你虽然不知道信函的内容,但是你当然知道这些信鸽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

      “我不知道!”陈鸽冷冷道。

      独眼人那一只眼睛划过赞赏之色,但很快就沉声道:“搜他身上!”

      “你们敢!”

      “我们连登岛都不怕,还怕搜身?”独眼人低声笑道:“黄天易大难临头,我可以向你保证,天亮的时候,他已经是阶下之囚……我瞧你是条汉子,还有驯鸽的本事,又何必为那种人陪葬!”

      陈鸽身后那人已经探手往陈鸽怀里搜进去,陈鸽面色剧变,怒道:“你们……!”他话声未落,独眼人已经向同伴使了个眼色,陈鸽身后那人二话不说,收过握着匕首的左手,调转匕首,匕首的把手狠狠敲打在陈鸽脑后,陈鸽顿时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那独眼人已经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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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零章 临崖看景

   寒风刺骨,长夜凄冷。黄家的船只,就如同大大小小无数头怪兽浮在水面之上,方圆数里,船头甲板上甚至冻上了薄冰,行走之时若是有所不慎,便有可能摔一个狗吃屎。

        天寒地冻,岛上大部分兵力已经随同黄知贵杀向了太原城,为数不多的水手分散在各条船上,实际上大多数的船只此时并没有水手,只有那些体型较大的重要船只才有水手驻守。

        两座岛上,还留有不少人,但是黄家的家眷反倒是占了多数,黄天易当初本想率人一举攻下总督府,拿住袁崇尚,尔后便趁机夺了太原城。

        在此之前,为了以防不测,他已经按照让黄氏族人迅转移家眷,那时候袁崇尚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在京中对黄家下手,所以黄家秘密转移家眷,袁崇尚竟是没有察觉,那些黄氏族人,化整为零,先后都躲到了玉锁湖这边,两座岛屿足够容下近万人,两岛早先也已经建造了许多的房舍,虽然后来人数太多,房舍容不下,却是临时搭建了许多帐篷。

        两座岛上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吃喝用度毫不缺乏,所以虽然被困在岛上,但是两岛上上下下倒是衣食无忧。

        岛上有好几百黄氏族人,虽然黄知贵带走了大批的精锐之士,但是却还是留守了数百名可战之士,一半在岛上守护,另一半则是留在船上。

        比起一个月前,岛上上下的心情已经愉悦了许多。

        刚刚退到玉锁湖之时,黄家上上下下可谓是一片绝望,对大多数人而言,退守玉锁湖,也就等若无路可退,在岛上等待着覆灭的那一天到来。

        官兵围困玉锁湖,更是让岛上几乎所有人一片恐慌,恐惧和绝望的情绪笼罩在玉锁湖的上空,但是上次与官兵一场水战,几乎是将进攻玉锁湖的官兵尽数诛灭,而黄家军的伤亡几乎是忽略不计,一战过后,岛上的士气大振,处于绝望的黄家军似乎看到了曙光。

        今次黄知贵领兵出击,与鬼方人联手一处,几乎是在片刻间便将驻守东岸的义州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退,而岛上的人们也已经得知,黄家军此行是要与鬼方兵进攻太原,拿下太原之后,岛上所有人便将转移到太原城中。

        许多人已经在私下里议论起来,跟随黄天易的人心里其实都明白,黄家已经是造反,挺进太原城,实际上就是黄家开始争雄天下的第一步。

        两次与官兵交手,黄家军对官兵的战斗力已经是极为不屑,在黄家军的眼中,官兵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就是一群纸糊的虾兵蟹将,在心理之上,黄家军已经有了绝对的信心。

        对于黄家造反,实际上黄家军上下竟是有不少人觉得无可厚非,甚至有人更是对黄家争雄天下存了极大地期望。

        在黄家军不少人看来,如今的大秦朝廷,四面楚歌,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官吏昏庸,兵不能战,天下依然大乱,此时趁势而起,却也是极好地选择,黄家军中多得是亡命之徒,骨子里都是野心勃勃,如果能够跟随黄家造反,建下大大的功业,不但荣华富贵徒手可得,更可以光宗耀祖名留青史,许多人甚至热血上涌,心中盘算着要做开国之臣。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寒夜漫长,船上的水手们并不亏待自己,在船舱里烧着热腾腾的锅底,里面煮上香喷喷的肉食,几个人围在一块,喝着好酒,大快朵颐,不亦说乎。

        黄家最艰难的时候,要依靠这些人为黄家卖命,自然不会亏待这些人,吃喝穿着都是十分的大方,岛上物资储备丰富,人员的赔给也是十分的丰厚,美酒食物,倒是供应充足。

        几名水手围坐在一起,说着让人兴奋的段子,在这岛上,吃喝不愁,但是唯一不足的就是女人少,岛上的女人,大都是黄家的家眷,黄家将士自然不敢碰一下,就算是黄家带上岛的丫鬟侍女,那也是不可轻碰,上次就有一人实在忍不住,强办了一名丫鬟,随即便被黄天易处死,自那以后,岛上的纪律倒是十分的森严,男人们也只能聚在一起,逞逞口舌之欲。

        火锅里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船舱里充满着酒香和肉味,已经有几人喝的醉醺醺的,就往地板上躺下。

        “这酒味有些古怪!”一名水手拿过一坛酒,拍开封泥,一股酒香弥漫出来,却夹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水手忍不住皱起眉头。

        旁边一人夺手拿过酒坛子,闻了闻,奇道:“什么古怪?”

        “你没闻到味儿?”同伴皱起眉头,“味儿……不对……!”

        旁边有一人也皱起眉头,“好像真的有股子怪味道。”他也是将酒坛子抢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摇摇头,“不是酒……!”脸上显出疑惑之色,一阵风从船舱外面钻进来,这人挺着鼻子嗅了嗅,随即脸色一沉,“是外面传来的……!”

        此时,已经有几人都闻到了味道,纷纷道:“好像真的不对劲……咦,这是什么味儿……!”

        “好难闻的味道……!”

        一名年岁长一些的水手先是皱眉,随即脸上显出吃惊之色,“不好……!”迅起身,二话不说,直往船舱外面快步行去。

        见到那水手出去,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上,有几人则是躺在船板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知。

        水手们抢出船舱,那股味道便更加的浓郁起来,年长的水手跑到船舷边上,大声叫道:“快,拿灯火来……!”

        这老水手平日里经验足,众人对他也是有几分尊重,已经有人迅炮灰船舱去拿灯笼,等他出来时,只见到同伴都趴在船舷边上,正往水面上看。

        见到灯火过来,老水手已经沉声道:“给我!”接过灯笼,探出船舷,往水面上照过去,顿时便瞧见水面上的色泽极其古怪。

        一人半醉半醒问道:“咦,水面上是什么东西?真是好……好古怪……!”

        “火油!”老水手脸色变的铁青,“哪里来的火油……!”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黑色的油腻,浮在水上,灯火照耀下,竟是看的十分清楚。

        “谁往水里放油了?”立刻有人骂道:“***,这要是不小心烧起来,那还了得……!”他话声未落,忽听得远处传来叫声,“你们那边有没有火油?”

        老水手听得声音是从后方来,急忙转身,跑到另一侧,先也不回话,提着灯笼往水面上照过去,脸色更是难看,不但在船的另一面,便是这边,水面上也是反着一层火油的油花。

        老水手抬起头,只见远处的一艘大船上,船舷边也亮着灯火,老水手这才高声问道:“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妈拉个巴子,是谁往水里放油。”那边已经破口大骂道:“这水上都是油花,万一起火了,那还得了,是哪个王八犊子这般不小心……!”

        老水手此时脸色不单是铁青,眼眸中也显出恐惧之色,张了张嘴,竟是没能说出话来,此时一阵寒风吹过,浓重的油腻味道钻入鼻中,老水手竟是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已经是惊惧一片,同伴见他如此,都是好奇,已经有人问道:“老洪,你中邪了?怎么回事?”

        老水手看向那人,一字一句道:“咱们……要完了!”

        众人听到这般没头没脑一句话,都是疑惑,猛然听得一人失声道:“不好,老洪,你……你难道是想说,这……这火油不是咱们自己的人不小心,而是……!”他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惨白。

        老水手苦笑道:“谁能不小心放下这么多油,水面上到处是油……!”他尚未说完,依然听得有人惊呼道:“不好,那边……那边着火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先前还漆黑一片的左边方向,此时却陡然大火冲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边竟然已经烧起了熊熊大火,火焰直冲云霄,漆黑的天幕,瞬间变红。

        “快……!”老洪厉声道:“快离开这里,下舱,操舟……!”众水手知道大事不妙,此时也顾不得想水面上怎会出现这么多火油,老洪一声令下,这些人已经迅往底舱跑去,他们就算最愚蠢,此时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他们火烧官兵,大获全胜,亲眼看到数千官兵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今夜,似乎厄运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老洪只觉得全身乏力,此时他已经看到,不但是左边的方向,前后左右,都已经有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火光冲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停泊在湖面上的船只,黑压压的船只纵横交错,多如牛毛,一眼望不到头,而熊熊的烈火,竟是在四面八方烧起,火油燃烧的度惊人,而蔓延的度更是快无比,从四面往中间迅蔓延。

        黄天易此时正在书房之中,他的书房之中,挂着一副安邑地图,安邑六道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他背负双手,站在地图前,望着纵横交错的地图,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忽然之间,他的眉头锁起,转过身来,只因他依稀听到了一阵凄烈的惨叫传过来。

        黄天易走出房门,尚未走出院子,已经有人急匆匆过来,跪倒禀报:“大老爷,大事不好,咱们的船……都烧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黄天易脸色巨变,此时他已经看到,东边的天幕,火红一片,感觉到事情大不寻常,也不等部下回答,快步走出院子。

        别院建在鲤鱼岛最高处,为的就是能够看得远,黄天易来到一棵青松树下,临崖望去,只见到江面之上,一片火海,红彤彤的似乎将天幕也烧起来,连续不觉的惨叫声便是从船队那边传过来,他甚至能够看到火海之中蚂蚁大小的水手们惊慌失措,四散乱逃,有人没头苍蝇般跳入湖中,更多的人则是身上被烈火烧着,在船上四处乱窜,场面当真是惊心动魄,恐怖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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