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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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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冻雨一直下

  云烨感觉自己已经被生活**的遍体凌伤了,高丽人的弓箭很厉害,有时候跟下雨一样,拉下面甲,箭支叮叮当当的瞧在盾牌上,有时候顶着盾牌的将士还会被八牛弩带走一个两个的,以前非常担心自己受伤的云烨,这回顾不上了,满脑子想的就是依靠现有的力量攻下安市城,说不定能让李承乾缓上那么一缓,陷得不要太深。
  
  从李二那里领了一千斤火药,现在只要把这两道壕沟挖到城池跟前就行,和李二他们挖的壕沟不同,云烨边挖壕沟边给壕沟加盖子,说穿了就是想利用这两道带了盖子的壕沟接近安市城,最后把火药安放好,点着之后,安市城的这段城墙就不该再有了。
  
  与其躺在帐子里发愁,不如做点实事,有用没用的,这样也能让自己安心罢了,攻破安市城是迟早的事,高丽人的援兵走到半路又回去了,人数再多,也架不住总是这样拿肉包子打狗。
  
  辛苦的一天结束了,两道壕沟往前突进了一百多米,明日的战况会更加的凶险,因为高丽人的投石机的投射范围,就在明日的挖掘道路上。
  
  照例去了李二的大帐里点了卯,汇报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成绩,并且把自己明日的工作做了预计,李绩眯着眼睛不做声,程咬金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牛进达的拳头不断地往紧里攥,张士贵不断地挑起大拇指夸赞云烨的奇思妙想,只有李二玩味的看着满身都是烂泥的云烨,不知道是伤感还是恼怒,总之神情非常的复杂。
  
  汇报完了工作,云烨回到帐篷里一头扎倒在床上,衣甲都没卸就准备睡觉,困意潮水般的涌来,除了想睡觉,脑子里没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的感觉真好,云烨在临睡前嘟囔了一句。
  
  程咬金和牛进达看着疲惫不堪的云烨不知道说什么好,牛进达思虑了良久,才对程咬金说:“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吧,毕竟这是一个好办法,陛下就算计划落空,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为国杀敌没错!“
  
  刘进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侯爷身上的衣甲除去,这个过程中云烨依然在酣睡。
  
  第二天天刚亮,云烨就醒了过来,吃了好大一块锅盔,喝了一碗稀粥就穿上铠甲来到安市城下,昨夜杨万春从城头捶下一些敢死之士,想要毁掉壕沟,被云烨安排在这里的弩手一一射杀,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越是平静,今日的攻击就会越发的暴烈,云烨看看赖传峰找来的做顶棚的木料,摇摇头说:“太 bó了,会被飞石击穿的,把我们带来的大车拆掉吧,在底下再加一层,这样保险一点,我们能不死人就不死人。”
  
  当壕沟嵌进了三十几米之后,预料中的飞石到底来了,不过准性很差,他们还没办法把巨石准确的投到宽不足半米的梯形壕沟的上方冇。
  
  明知道自己还算安全,但是巨石落地发出的巨响还是那么的动人心魄,高丽人投过来的石头已经是起房子时用的地基,有些石头看起来很是光滑,有一些更是带着精美的花纹,他们的石头不多了,开始拆房子了。
  
  有些条石会正好落在壕沟上,木头毕竟有些脆弱,拦不住这些飞来的石条,这样一来伤亡就不可避免。
  
  云烨调来了水龙队,趁着城墙顶上的高丽人被箭雨压制的功夫,把火油喷上了城头,一支火箭过去,城头就成了一片火海,好多浑身着火的高丽人惨叫着从城头跳下来,重重的摔在稀泥里,城头的投石机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挖掘的速度在加快,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丽人居然把城池建在一片松软的沙地上,在云烨把壕沟挖过高丽人挖的那座横着的堑壕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答案,这座该死的城墙下面居然有充沛的水源,而修建城墙的地方,反而是一片石头地,好在现在正是初春枯水时节,地下水并没有多少,而云烨的壕沟只要不再往深里挖,还是能勉强过人的,为了保险,云烨还是在两道壕沟中间挖了一条更加深的排水沟。
  
  虽然云烨非常的想要连夜挖掘,但是寒冷的夜里,进行这样的工作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满身泥水的人会被头上的雪雨活活冻死的。
  
  薛仁贵披着一件浸满泥水的白布单子静静地卧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云烨早就告诉过他,想要建非常之功,就要做非常之事。
  
  尽管浑身穿着皮衣,外面还裹着一层油布,泥水进不来,但是长时间的静止不动,他依然感到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两只手插在怀里,全身再冷,也要保证双手的灵活,手不能冻僵,一把经过强力改造的弩弓被他背在背上,薛仁贵趁着天色昏暗一寸一寸的接近着城墙,狙杀杨万春是他唯一的任务。
  
  城墙底下有很多的尸体,都是高丽人的,其中有两个居然还没死,在泥水里发出最后的虚弱的呻冇吟声。
  
  他们挡在了薛仁贵的必经之路上,早就想死,但是一直死不了的高丽士兵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有一只温暖的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只温暖的手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这个位置好极了,视野开阔,距离合适,薛仁贵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要杨万春出现在这里,自己有九成把握将杨万春毙于箭下。
  
  八个时辰前薛仁贵吃了一顿平生最美味的饭食,云侯给他煮了一锅面条,是很大的一锅面条,外加半只烤的金黄的羊。
  
  面条真的很好吃,云侯请自己吃干的,调了辣子,还有肉丁,最让人眼馋的就是居然有几颗青菜,没错,绝对是新鲜的青菜,不是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干菜。
  
  有这顿饭打底,薛仁贵觉得自己这时候受点苦,太应该了,小时候吃过的苦还少了?挨冻的时候还少了?如今有完善的装备,犀利的武器,杀敌就是应当的,更何况,只要自己杀了杨万春,就会在京冇城有一座府邸,这是云侯亲口答应的,到时候将迎春母子接到京师,也能享几年福。
  
  从怀里悄悄的拽出来一截柔韧的芦管,小口的啜吸,芳香的酒浆导入口中,薛仁贵几乎舒坦的想要呻冇吟出来,云侯家的美酒果然名不虚传。
  
  只喝了两口,薛仁贵就强忍着馋涎,把芦管塞了回去,想要熬过这个晚上,就必须节约,身体动不了,只能靠烈酒jī发身体的热量,这是云侯说的,他说酒这东西其实是不能御寒的,它不过是能欺骗人的感觉,觉得你身体在发热,如果真的把烈酒当做御寒的东西,只会死的更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用。
  
  有学问的人说的话总不会错的,在说侯爷也不会因为怕自己偷喝酒,就故意编造谎言骗自己,既然酒只能用来提神,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多喝。
  
  城头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说,高丽人又想从城上下来去破坏壕沟,薛仁贵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个泥水坑里依旧不动,只是身子伏的越发的低了。对面防守的弟兄马上就要放箭了。
  
  果然,一个明亮的火球被投石机投射过来,那些刚刚下了城墙的死士就无所遁形,密集的弩箭射了过来,扛着土包还有冇火油的高丽死士就被一一射杀在城下,他们连壕沟的边都没有沾到。
  
  城墙上传来一个悲怆的声音,说的是高丽话,薛仁贵还听不懂高丽话,但是旁边的一个人劝阻这个人的一句话他听清楚了,这句话的开头两个音节,说的就是城主两个字,不是杨万春是谁?可惜他躲在城墙后面,自己看不见他,虽然能根据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发箭,但是那样的准确性就太差了,如果失手,侯爷的计划就会落空。
  
  一定还会有更好的机会的,薛仁贵悄悄说对自己说,把微微抬起的头又落了下去,一心一意的等待黎明的到来,那个时候杨万春一定会出现的,因为云侯是这么说的。
  
  安市城的这场冻雨好像没个结束的时候,天亮的时候起了寒雾,翻滚着像是鬼怪腾云驾雾一样的从地面上掠过,既显得沉重,又显得轻盈,铁灰色的浓雾很快在雨水的侵蚀下就消散了成了 bó雾。
  
  大唐的营寨里又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战马踏过泥泞土地的啪啪声密集的传了过来,穿着铁甲,带着斗篷,脸上罩着面甲的雄壮骑士一个个的从 bó雾里钻了出来,远远的在平地上列阵。
  
  云烨带着军卒开始挖掘最后的一段壕沟,这一次云烨的准备更加充分,一面面巨冇大的铁盾,被他叠起来固定在壕沟上方,就算城头有巨石砸落也不会伤害到壕沟里的人。
  
  当锄头在一块青石上迸出火花的时候,壕沟里顿时欢声一片,终于挖到城墙根上了,只要往里再挖凿一阵,就可以安放火药了,岭南水师陆战队的将士们对于大帅说的从不怀疑,以前那些人没把城墙炸开,那是他们无能,不会使用火药,火药是大帅发明的,天底下有谁能比大帅更加清楚火药是怎么个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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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节 破城,杀人


      人熊穿着重甲从薄雾里出来,他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稀烂的泥水飞溅,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来到八牛弩射程之外将陌刀墩在地上,雄壮的身躯在冻雨中宛如魔神降世一般。

      “杨万春出来!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听了人熊的呼喝之声,李道宗哑然失笑,勒住马缰问身边的张士贵:“这个将校倒是雄壮,只是云侯打算与高丽人斗将不成?”

      “老夫从没见过斗将只说,如果云侯能够激的杨万春出战,老夫倒是很想看看他们是如何斗将的,不过,依老夫看来,云侯之意不在于此,恐怕是在为那两道壕沟争取时间而已,毕竟有了中间的那道引水渠,另外的两道壕沟里应该没什么水了,放火药应该很方便。”

      张士贵安抚了一下胯下的宝马,淡淡的对李道宗说。

      李二却在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断鸿想问,李二笑着阻止了他的发问,把眼睛盯在城墙前面含笑不语。

      城墙上不断地往下抛巨石,还把一桶桶的油脂往下倾倒,整个城墙边缘黑烟缭绕,烈火熊熊,铁盾底下忽然有大蓬的泥沙被抛了上来,覆盖在燃烧的盾牌上,泥沙很快就把火焰扑灭,叮叮当当的凿墙之声继续传来。

      人熊一步一步的走向城墙,密集的箭矢击在铠甲上他也无所畏惧,一只带着铁指套的手挡在眼前,一脚踏碎一个死去的高丽士兵的脑袋,继续嘶吼:“杨万春何在?让你爷爷看看你,一会砍脑袋的时候不至于砍错!”

      悍匪出身的人熊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建功立业,封妻萌子,如今良机在前。焉能错过,从身后取过一颗破破烂烂的头颅,抓在手里大声说:“杨万春!想不想再见你儿子一面?哈哈哈,这就是!”说完就抡着那颗头颅的头发,将头颅远远地惯在城墙上,整只头颅立刻就被被摔开,脑浆四溢。

      “云烨!你这个恶贼,老夫一定会生啖你的血肉,有本事。你就来攻城吧。”城头上的声音刚落,云烨这里的八牛弩就几乎是万箭齐发,顷刻间就覆盖了说话的那片区域。

      一轮弩箭射罢,城墙上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卑鄙小人,以暗箭伤人。云烨,老夫在这里。”他的话刚说完,自然又是一轮弩箭覆盖了过去。

      这样的游戏一直都在进行,云烨似乎和那个所谓的杨万春扛上了,带着轱辘的轻便八牛弩,逐渐被那道声音引得偏离了正面战场。

      “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云烨怎能如此的意气用事?八牛弩被调开,还怎么强攻?”不少的将领心里同时升起了疑问,这样没有目的的进攻完全是在浪费昂贵的弩箭。

      李二含笑不语,李绩所有所思。程咬金,牛进达闭目养神,对将领们的窃窃私语不闻不问,断鸿也在不断地注意战场。忽然,他的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战马往前驱赶一步,不落痕迹的挡在李二的右前方。

      城头上升起了一面旗子,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将带着一位副将站在城墙上大声说:“云烨小儿,其蠢如猪,老夫略施小计,就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老夫杨万春就在这里,大好头颅在此,谁能夺走?”

      枯瘦的中年副将也扯着嗓子哈哈大笑,指着帅旗下的云烨意态飞扬,似乎非常的看不起云烨的雕虫小技。

      “杨万春该死了!”随着李二这句淡淡的话语,城墙不远的泥坑里猛地出现了一个魁梧的人影,才刚刚站定,就扣动了手里强弩,三道淡淡的影子全部没入了那个副将的身体,那个人影立刻抛下强弩,背起旁边高丽士兵的尸体,就往回跑。

      李绩对于那个往回跑的士兵生死并不在意,而是狐疑的对程咬金说:“那个人怎么攻击的是副将,不是杨万春?”

      程咬金看了李绩一眼说:“你见过杨万春?”

      李绩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回头就对自己的副将下了准备攻击的命令。因为不用程咬金解释了,城头的那个老将抱着副将惊骇的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他是杨万春,这时候先把自己隐会垛堞之后才和常理,看他把副将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的样子,李绩就明白那个副将才该是杨万春才是。

      程咬金回头睥睨的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将领说:“一群蠢货,记住了,当你以为敌人是蠢货的时候,很有可能自己已经是他娘的蠢货了。”

      “老程,又不是你把杨万春设计死的,你嚣张个什么劲,云烨这个小王八蛋,用计又阴又损,杨万春不是想吃了他吗?没想到自己倒被云烨一口吞了。”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跑远的八牛弩方阵又回来了,壕沟里的军士也像受惊的兔子从壕沟里飞快的跑出来,火药已经被点燃。

      到这时,薛仁贵才口鼻青肿的跑了回来,背后的那具尸体上扎满了箭支,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按照云烨吩咐的按着之字形道路狂奔,早就丧身在高丽人的八牛弩之下了。

      断鸿把两团雪白的棉花递给了李二,李二撇着嘴摇摇头,他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听这种整耳欲聋的轰响,连雷声都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享受时刻。

      城墙似乎跳了起来,匆匆下来的一些高丽死士全都好像长了翅膀飞上了半空,声音并不响,很沉闷,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在一瞬间让人不能呼吸。

      战马发出阵阵的哀鸣,不断地原地踏步,抖动的地面让它们感到极度的不舒服,看到碎石落在马前不远的地方,李二叹息一声说:“城破了!”

      不等尘土被冻雨压制,云烨的前军就已经在快速的前进了,赖传峰,杨月礼一马当先钻进了烟雾弥漫的地方,当他们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城里了,高大的城墙变成了碎石散落在安市城里,一队高丽士兵静静地躺在乱石堆里,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活着的,都好像听天由命了,一个拖着断腿在石头间隙爬行的高丽士兵,看到唐军走了进来,嚎叫了一声,就捡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他没有忘记,大唐的皇帝早就说过,安市城寸草不留。

      立功心切的赖传峰,杨月明,人熊,还有刚刚吃了点东西就换上战甲的薛仁贵,分成四路沿着安市城仅有的四条街道狂飙。

      陆战队本来就是为狭窄战场而生的,六人一队,操着自己的强弩交替着前进,开始薛仁贵还闯在最前面,很快他就发现,一队队陆战队的军士杀的人并不比自己少,而且远远地比自己更加的有效率,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挥舞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向城里最高大的城主府逼进,那里或许还有自己想要的功勋。

      高丽人的抵抗是坚决的,不论男女老幼,都在进行着绝望的抵抗,云烨顺着缺口进了城,脚下全是粘糊糊的血泥,火药爆炸的时候,这里的人一定很多。一丈多宽的缺口足矣让穿着黑甲的玄甲军如同潮水般涌进来。

      云烨知道他们为什么进来,李二受了辱骂,现在他们是来替李二复仇的,这座城市不可能有活人了,刘进宝和狗子把云烨扶到一个门廊里避雨,作战时没有披风挡雨,雨水顺着甲缝钻了进去,冷彻骨髓,侯爷身体不适,可不敢冻着了。

      “狗子,吹号,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该撤退了,手上能不沾平民的血,还是少沾一点的好,我们用不着拿平民的人头来领功。”

      狗子答应一声,站到雨地里就呜呜呜的吹起来号角,这是紧急集合号,听到号声的军士如果五鼓不到会被斩首的。

      赖传峰也觉得杀戮的很无趣,自己刚刚放过一个小崽子,谁知道这个小崽子回头就给了自己一石头,正在考虑要不要砍死他的时候,听到了号角声,犹豫了一下,吐口唾沫,就转身离开,那个吓得屎尿齐流的小子,抱着一块石头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薛仁贵杀的正过瘾的时候,突然发现战场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其余的人都在迅速的脱离战场,他们前进的时候交替掩护,撤退的时候也是如此,让那些以为唐军溃败的高丽人死伤惨重。

      薛仁贵嘿嘿一笑,这一番厮杀正好活动开了他僵硬的筋骨,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剩下老子一个又如何,抡起方天画戟挑起了一个顽固的老头子,将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向人群,皇帝说了安市城寸草不留,所以只要杀人就好,谁管他杀的是谁。

      人熊刚刚砸开了府库,瞄了一眼就退了出来,里面空空的,一个大子都没有,骂了声晦气,就打算将别的门劈开看看,隐约听见了号角声,仔细听了听,就拖着自己的陌刀往回走,五鼓不到会被斩首,这一条不能犯。

      当云烨弯曲下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整队报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不错,没有战死的,一千两百人都回来了,虽然不少人挂了彩,能活着就不错。

      “哈哈哈,云侯,果然英雄出少年啊,老夫等人狂攻了半年多都束手无策,云侯三日就拿下了安市城,替陛下洗雪了耻辱,真是了不起,老朽佩服!”

      李道宗阴测测的声音在云烨的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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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痴人说梦

      “ 王爷,您如果想笑就拿出真的笑容来,您如果不爽,就直接破口大骂,我都会接受,现如今,你我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就过份了。

      三个月前,你为什么不一口气把土山拿下来?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能攻下土山偏偏放弃?我们是将军,不是政客,我们只考虑战场,其余的事情是陛下和房相他们能考虑的,听说三天时间里,因为你的懈怠,致使你的部下战损千人,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道宗从没有想到老好人一样的云烨居然会在一瞬间爆发了,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私下里,这样说话的方式都是不适合的,但是云烨这么说了,还是大声吼出来的这就太不讲礼仪了,想要争辩几句,看见云烨发红的眼睛,悻悻的说了一句:“竖子无理!“就匆匆离去了,对于死去的无辜将士他自己也有愧在心。

      云烨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部下出了城,来到城外向李二缴令,坐在黄罗伞盖下的李二正和程咬金他们谈笑的愉快,见脏兮兮的云烨过来,就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还不错,知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道理,再历练几年就能统带大军了,跟着朕起家的将军,如今一个个的都老了,再爬冰卧雪的也不好,大唐军伍就该是这样,一茬茬的老将归田,一茬茬的年轻人顶上来,这样的大唐军队才能战无不胜,你替朕挽回了颜面,说说,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老程。老牛,许敬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担心云烨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条件来,不管是要求皇帝放过太子,还是要求皇帝放过安市城的平民,这都会掀了龙鳞,提这样的条件皇帝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云烨的嘴动了好几下,最后喟叹一声说:“微臣疲惫至极,请陛下准许微臣回岭南修养一段时间。家祖身在岭南还需微臣侍奉,请陛下恩准。“

      李二听到程咬金他们的大喘气的声音,笑了一下说:“也好,硬不下心来干大事,那就帮朕干点小事。朕不愿意看到大海上再有高丽的船只四处游荡,朕切断了高丽的所有商道,该死的海上的盗贼总会把补给源源不断的送到高丽,听着,朕要你将高丽,新罗,百济牢牢地锁在陆地上。寸板不得下海,岭南水师的印信朕会交给你,这两年就办好这件事吧!”

      云烨懒得再问新罗,百济都是盟友。干嘛也要当猪关起来,现在自己满脑门的官司都理不清,李承乾的命运悬于一线,谁去管新罗。百济的人去死。

      带着军队直接回到大营,吩咐厨子开始犒劳将士。自己直接回到帐篷里,准备睡死算了,说不定睁眼睛的时候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打了胜仗军营里欢腾一片,安市城没了,大家也就能回家了,云烨穿着短裤把自己围在厚厚的棉被里,卷的像蚕一样,脑袋也塞进被子,之前已经吩咐了刘进宝,除非皇帝召见,李道宗就是想和自己打架,也需要等自己睡起来以后。

      躺在被子里也不得安宁,脑子里总有惨叫声传过来,不是张亮的,这家伙这几天已经不怎么叫了,还知道蹒跚着走几步到云烨营寨的厨房里找点吃的,他的运气很好,总能找到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条,或者一碗浓浓的牛肉汤,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就会拿两颗厨子栽在碟子里的青蒜下面吃,皇帝的惩罚远远没有结束,张亮有这个心理准备。

      云烨发现那些惨叫声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自己的脑子,就像录音机在做重复发音,惨叫声显得干涩而没有情感。

      爬起来狠狠地灌了一坛子酒就好多了,不但惨叫声没了,连自己的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趁着还有最后的理智,把自己重新塞进棉被,就此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声战马的嘶鸣惊醒,呻吟了一声,全身的骨头都变得酸软,关节处就像长了锈,忍着剧痛抻直了身子,喊了刘进宝两声,侯爷我如今手软脚软的穿不了衣服,闭着眼睛等了一会,不见人进来,这个狗才跑哪里去了?

      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床头站着一个人,很熟悉,眼睛有点花,努力的揉了两下,这才看清楚,是李承乾!

      完了,这个混蛋到底还是被皇帝打败了,还被活捉了,看样子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难道说自己也受了牵连,皇帝开恩把自己和这个混蛋关在了一起。

      见他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就来气。

      “站着干什么,把我的衣服拿过来,你现在是阶下囚,怎么还摆太子的谱?“

      李承乾把云烨的衣服抛过来说:“我什么时候和你摆过谱?你儿子把我家差点烧掉,我都一笑而过,这样的指责可轮不到你说。“

      “好了,现在消停了?陛下把你发配到了那里?如果到了崖州就好了,你喜欢当皇帝,我们就白手起家,在海上建一个庞大的帝国,告诉你,海可比陆地大得多,太子当不了,算不得大事,反正你是陛下的儿子,他才不会干掉你,这就是资本,活着就是资本。

      我发现了好几座张着香料的海岛,我们就先做香料的生意,逐渐的积累资本,等到资本积累的差不多,我们就去远海重新创建国家,对了,你倒是先把裤子给我拿过来,谁家穿衣服先穿外袍的。“

      听着云烨絮絮叨叨的说话,李承乾好像笑的更加开怀,又把裤子扔给了云烨。

      看了一眼李承乾的笑容,云烨也笑着说:“这就对了,不管多糟糕的环境,咱们都要笑着面对,不过手底下却要狠,这时候你是褪毛的凤凰不如鸡,一定有很多人准备对你不利,那些以前巴结你的人,受你恩惠的人说不定就是最想要你命的人。

      咱兄弟就算是落了难,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欺负的,只要狠狠的干掉为首的狗杂种,手段一定要酷烈,让他们谁都不敢再生不该有的心思。

      你的侍卫还剩下几个?我的护卫可不会跑,有他们在,咱们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不行,从现在就要制定新的计划,你先告诉我,陛下准备把你发配到那里?有了地方我们才好制定计划,穷山僻壤有时候也会遍地是财富,这是你父皇刚刚教给我的。“

      李承乾转了一下眼珠子不服气的问:“你这么肯定我斗不过父皇?”

      云烨斜着眼睛鄙夷的上下看了一下李承乾说:“不是我小看你,你和你岳父还有你那一群墙头草属下加起来还打不过陛下的一只手,只要你们一动,陛下就会像老虎一样的扑过去,别跟说侯君集是名将的屁话,我现在也是,只要陛下出现在两军阵前,将士们就会把你们从马上掀下来,捆的结结实实的送到陛下马前,对了,你是怎么被陛下抓到的?是不是被部下叛变送过来的?”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床头,呆滞的说:“没人绑我过来,是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头的事情,自己跑过来的,我没有造反的心思,不会,也不敢,我只是想要更大的权力多做些事情,皇位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可是我岳父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父皇被杨万春困在安市城,讫干成基在幽州,封师进在登州,只要封锁了水陆粮草的通道,父皇的大军就会星散,到时候我们兵不血刃的就会执掌大权,只要我学着父皇的做法,把我父皇进位太上皇,依然免不了父慈子孝。

      最后请我舅爷高士廉主持朝中大典,岳父可以带着草原上的大军入关,迅速平定不服气的诸王,出征高丽的诸位国公,家眷都在长安,威逼之下也会乖乖接受这样的现实,最后就是我在长安登基。“

      “很好的计划啊,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对头?”云烨怪笑着问李承乾。

      “滚!真要这么干了,就算是成功了,我大概也就剩下皇位了吧?我父皇有母后相伴,依然痛苦了这么些年,我这样一来,做的比我父皇还绝,彻彻底底的就成了孤家寡人,而且我岳父的权利好像大了点,这可不是做臣子的样子。

      不错,我李承乾是想要舒展胸中的抱负,如果付出这样的代价,我还是干不出来,我母后会如何看我,父皇会如何看我,青雀他们会如何看我,还有你,会如何看我,没了你们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了无生趣,所以我押运着粮草直接来到军前,和我父皇待在一起,他们总不会再起什么异心了吧?“

      听完李承乾的诉说,云烨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家伙这么做,无疑是所有办法中最好的办法,是最好的表明心迹的办法,所有的猜疑随着这个家伙来到军前,都会烟消云散,只是这么做,会让李二有那么一丝尴尬。

      “老实说,侯君集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心动?”云烨在李承乾的耳朵边上悄悄的问。

      “怎么说呢,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那么干,呃!你打我做什么?“李承乾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床上装作无辜的样子问云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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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论造反

      压在心头的石头不见了,看什么都舒坦,刘进宝怎么就笑的这么憨厚呢?笑得好看就有赏赐,一个珠子就抛了过去,他的样子就更傻了。

      冻雨怎么就下的这么缠绵?帐篷上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掰一根下来,冻得不是很结实的冰溜子吃起来很像冰棍,如果撒点糖霜就好了。

      撒一把糖霜,吸溜一口冰棒,天寒地冻的绝对是好享受,安市城的大火怎么就着的这么漂亮?下面是橘红色的,上面是滚滚的黑烟,时不时的还能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

      叼着冰棒看三千靺鞨叛军给自己挖坑,李二最恨的就是背叛,为首的叛军首领被扒了皮,红红的挂在旗杆上,全身再裹上一层冰,呲牙咧嘴的很有野兽派艺术氛围。

      李承乾不明白云烨为什么会这么享受,他见过的死人也多了,可是扒掉皮的没见过,云烨能看得津津有味赞叹不绝也算是一种本事。

      叛军首领的下场,让那三千靺鞨降军吓破了胆,不管如何哀求,哭泣,张士贵还是给他们每十人发了一把锄头,挖坑,还要把坑往大了挖,没经历过活埋的靺鞨野人死命的刨着坑,似乎表现好一点,就能活命一样。

      “烨子,咱们走吧。“李承乾受不了云烨的重口味,强行拖着云烨回到了营帐。活埋人没什么好看的。

      云烨的心情好,他的营寨里的气氛就欢快,前几天侯爷的脸上能刮下霜来,哪怕打赢了仗,还是不高兴,现在看着侯爷把冰棒吸得砰砰作响。就知道他的心情好极了。

      太子殿下带来了大量的补给,干肉,罐头都有,人熊一口熏肉,一口糖水橘子吃的汁水淋漓,好不畅快。就是军中不得饮酒,这一条很没劲,船上的时候,每天二两烈酒是份例。每个人都有的,就这一点来看,当陆军很不划算。

      只要心情好,云烨就有做饭的冲动,火堆上吊着一口大锅。红红的辣子油上下翻滚,巴掌大的羊肉片子在锅里起伏,军中谁要吃那种薄薄的肉片子,指头厚的肉块才是王道。

      李承乾吃的不停地吸溜嘴,他最害怕辣,偏偏又最喜欢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今天云烨过于兴奋了。不但辣椒放的多,不小心把花椒也放多了,现在两个人的嘴唇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李承乾拿手指捅捅自己的嘴唇乌拉着问:“没知觉了。一会还要和我父皇奏对,这样的去见父皇,很是不敬啊!“

      “狗屁的不敬,只要你不造反。就是对你父皇最大的尊敬,你们父子慢慢玩。我准备在登州发布文书,岭南水师必须在登州集结,然后开始封锁海域,陛下给的命令是这座半岛上寸板不得下海,高丽人要是有澡盆子飘在水面上都算我失职。“

      “你就不能帮我想想法子,这事瞒不住人,我不造反自然没事,可是我岳父,讫干成基,封师进,杜正伦,杜荷,他们可就倒了大霉,都是我的属下,要是都被砍了头,以后谁还效忠我,你鬼点子多些,快些相处一个好办法。“

      云烨把羊肉吃多了,又从锅里捞出一片已经煮得绵软的土豆片子,一边吃一边说:“就你这性子还要夺皇位,拉倒吧,其实这个时候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侯君集,讫干成基,封师进,杜正伦,杜荷这些人死以后才会对你有好处,他们死了,原来的势力不会消亡,在他们人心惶惶的时候,你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们投奔在你的旗下。

      想想看,侯君集,讫干成基,封师进,杜正伦,杜荷这些人有几个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人家看中的不过是将来的利益,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有他们完蛋了,他们的势力才算是真正的变成你的了,你这时候该盼着陛下对他们下重手才是,救援?你还打算给你自己找麻烦?“

      “小烨,我总该有点道义吧,为他们想办法也是我作为上位者的份内事吧?“李承乾停下筷子,瞅着云烨犹豫地问。

      “当然,你必须有道义,不过这东西要看给谁了,不能看到谁可怜就扔一大堆道义过去,值得救的,才救,那些一转眼就出卖你的人你把道义给了他们最后受伤害的人一定是你,不过也用不着你出马,侯君集的事情上你绝对插不上手,陛下也不会允许你插手,杜荷有杜如晦这个父亲,注定了不会受到过重的惩罚,杜正伦是陛下派给你的属官,生死之事就由陛下自己发落好了,讫干成基,封师进这两个人我们可以试试。“

      云烨说完话也把筷子搁下,郑重的又对李承乾说:“我们打个赌,看看你看人的眼光如何,目标就是讫干成基,封师进,我们伪装成百骑司的人先把他们捕获,然后刑讯逼供,看看他们能不能帮着你守住秘密,如果守住了,没话说,你以后的作为我一定支持,要是他们守不住秘密,你就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在谋取更大的权力,如何?“

      “你都刑讯逼供了,谁能守得住秘密,这不公平!“李承乾嚎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三木之下,难有勇夫这样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没有?真的没有?刚才到我厨房里偷东西吃的那个家伙就抗住了刑讯逼供,听说倒吊起来拿漏斗往谷道里灌水这样的恶刑他都挺住了,陛下就是靠着这样的一帮子人完成了自己的大业,你要是连这样的人都没有,早点消停,我儿媳妇还在你那里养着呢,我可不愿意云家的人跟着你遭罪。“

      李承乾转悠了好久才问云烨:“如果人家抓住你严刑逼供你能不能守住秘密?“

      “这个,这个么其实很难,你知道我一向很怕疼,胆子也不够大,如果秘密的重要性比我的命重要,我会自尽,如果秘密没有我的命重要,在他们动刑之前我就会招了。“

      “那你凭什么要求人家做到这一点?你自己都做不到。”李承乾开始咆哮起来,毕竟这样试探自己的部属,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让他太愉快。

      “我和他们不同,我比他们聪明,简直就是聪明人的楷模,聪明人在很早的时候就会嗅到危险逼近的味道,要嘛躲起来,要嘛逃走,再要嘛布置陷阱让对手往进钻,达到反击的目的,讫干成基和封师进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要知道现在他们的危险已经渐渐逼近了,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还是被我们轻易地抓到,我甚至觉得没有试探的必要,一刀砍了就好,指望这样的蠢材帮你,对你是一种侮辱,老虎的部下最起码得是狼,你弄一群猪干什么,帮不上忙,还会坏事。“

      李承乾极为伤感的说:“你明明知道我的手下都是一群猪,也不来帮我,带着全家远遁了一万多里,我想去找你想办法都做不到,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孤单,尤其是青雀也跑了,我在花园里坐了一夜,就是想不通,要是有你在,我的处境不会这么艰难。“

      “错了,我和青雀俩个跑路,恰恰就是为了帮你,我问你,你觉得陛下现在对付你用了几成力道?“云烨把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问李承乾。

      “三成,或者两成?“李承乾不确定的说。

      “没错,最多两成,一旦我和青雀加进去,陛下至少会用七分力道对付你,我们俩一个控制着武德殿,一个控制着岭南水师,更不要说我对商业的控制力,我们俩和你站到一起,哈哈,那可就热闹了,为了你们两个亲生儿子,陛下说不定连娘娘都要怀疑,我程伯伯,牛伯伯,秦伯伯,他们更不用说,这才是一股子颠覆天下的力量。

      用的力道少了,就能收发自如,陛下就能控制打击你的程度,念在你是他亲儿子的份上,不会一拳把你打死。

      如果加上我们,嘿嘿,陛下一定会全力以赴,这样的一拳打过来,旨在消灭敌人,那里还敢留力不发,如果你招架不好,那就完蛋了,必定会被这一拳打死,不管陛下将来会不会后悔,绝对先打过来再说,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废了那么大的心思,背负着恶名声得来的江山,他绝对不会任由别人夺走的。

      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和陛下划江而治,从此不得了喽,南北之间烽烟滚滚,我们刚刚建设的差不多的大唐,立刻就会陷入战火,百姓流离失所,估计到了最后我们还是会被陛下打败,于是乎,我用大船带着大家远遁海外,大家在大海上重新建立一个国家。

      这样的结果和你被贬到崖州有什么区别?除了将士们战死无数,百姓们四散奔逃,大唐被这一场大战打的千疮百孔,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不如干脆等你被贬到崖州,我们重新去打天下,来的痛快。

      我和青雀跑路,躲得就是前面说的那一种结果,你很喜欢看到那种结果么?“

      李承乾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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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造老子的反是传统

      “其实你哪来的理由造反啊?啊?我一直没想通,目前你是皇位的唯一继承者,最有可能和你相争的青雀现在对皇位简直就是弃若敝履,他一心想要在学术上不朽,想通过自己的学识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人心上,我非常欣赏他的想法。

      小恪现在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只要京城里传出夺嫡的风闻,立刻就会窜回封地,老老实实地和美女造小人,你其余的弟弟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

      你的叔伯们胆敢起心思的估计用不着你出马,陛下就会把他们拍成肉酱,你到底怎么了,才会生出早日掌权的心思的?千万别告诉我你不是陛下和娘娘亲生的这种事,如果是这样,我就没话说了。“

      趁着李承乾心理崩溃的时候多问一点,这个疑团云烨早就想解开了,以前自己以为只要搞定李泰,李承乾不要敢那么些混账事情,他的皇位就是稳的,事情明明在往好的方向进发,为什么中间会走一个大弯?

      回过神来的李承乾见云烨居然质疑自己的血统,跳起来把云烨压在地上痛殴,打够了,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高傲的说:“我自然是我父皇和母后所生的嫡长子,生于承乾殿,所以起名承乾,字高明,武德三年我为恒山王,武德八年我为中山王,武德十年我为太子,血统高贵无匹,不是你这中杂鱼血统所能比拟的。

      我太祖乃是西魏的八柱国之一,外祖也是八柱国,时代交往的都是举世无匹的勋贵大家,我们只与八柱国结亲,所以血脉自然精纯无比。

      八柱国之首的 宇文泰首创府兵制,虽说是柱国之首,但地位早已超然。元氏则是因地位尊崇而挂名。实际上是为六柱国,正合周礼治六军之意。六柱国,各督二个大将军,所以有十二大将军了。每个大将军督两个开府,每个开府各领一军,共二十四军,这就是府兵的原型,我太祖更是将府兵制引申到了天下,至此开了以民养军的先河,

      我太祖获封唐国公。这就是大唐国号的由来,我关陇李家时代人才鼎盛,到了前隋。依然为关陇氏族之首。

      隋炀帝倒行逆施,最后我祖父,我父亲这才起兵救天下收拾旧山河,我李承乾既然生于承乾殿,又名承乾。自然是要继承天下,想要继承天下岂能手中无权,所以我就自己小小的争取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成功,再试探一下我父皇的反应。“

      云烨吐掉嘴里的枯草,翻过身子说:“胡说八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拜托你,说点老实话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拿家世来压我,知不知道寒辙这个家伙,人家的血统比你精纯多了,人家都是兄妹成亲的。所以他们家的人不是聪明的疯子,就是身体变异的傻子白痴。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精纯的血统,在某些时候,精纯的血统还不如我这样的杂鱼血统有优势。”

      看得出来,李承乾非常的不愿意说,好像有很大的忌讳似得。云烨长叹一声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刚刚转过头,忽然又转过来看着李承乾说:“你的苦衷不会和你们家的血统有关吧?你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祖宗,说不定就和你家的血统或者祖宗规矩有关,而且陛下对你起了这种心思好像也不奇怪,似乎不这样做才奇怪。

      呵呵,让我们把思维再散发一下,看看我们能想到什么?你家的族谱里没有关于太祖去世的详细记录,世祖的也只有寥寥几句,不像别人家连哀荣都要加上,听说我家的传记都要比太祖和世祖的详细些,这不合情理,除非皇家还有另外的一套本纪,如果我能看到这套本纪,一定会揭开你家的这个秘密,不过依我看来,你家的这个陋习真的算不得好,既然已经是形成规矩了,你将来怎么办?打算让象儿继续走你的老路?“

      李承乾坐了下来,声音很小,但是极度坚决的说:“如果我成了皇帝,绝对不会这么干,我父皇的心思我知道,他已经这么做了,那么我就必须也这样做,狼王只能有一个,小狼就是在不断地向狼王发起攻击的时候才能学到本领,有的时候难免会有伤亡,不管是老狼王,还是小狼,都必须接受这样的挑战,胜者为王,这就是规矩。”

      “原本是一群小狼在争,现在你这只小狼没对手了,所以老狼王决定亲自称量一下你这头小狼的份量,呀呀,这可苦了侯君集他们,弄了半天一个个都是陪练,这个秘密估计只有你和陛下才知道吧?青雀大概都不晓得。

      怪不得陛下老神在在的毫不在意,这一回就是在看你会不会不顾国家,大军的安危冒险一击,陛下更多焦虑的是你的心性,而不是什么造反。“

      李承乾虽然没有明说,云烨还是明白了李承乾为什么会起那种心思了,原因就在于李家人在把儿子当狼养,难怪历史上的李二看到懦弱的李治的时候会发出那句著名的哀叹“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

      也难怪唐朝的每一次皇位接替都会伴随着无边的血腥,李世民如此,李治如此,李隆基如此,李亨也是如此,当李亨不再拿儿子做法之后,唐朝也就不可避免的走进了衰落时期,被一群宦官左右大唐的局势了。

      “承乾,这个法子没错,最起码能保证坐在皇位上的人都是一代人杰,你如果废弃了这个法子,你的子孙生于富贵,长于深宫,徘徊于妇人中间,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恐怕不太容易,所以这个法子去不得啊,陛下这么英明的人,都没有办法解开这个怪圈,我们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

      “可你刚才还说这个法子过于血腥了。“李承乾对云烨一会一个说法很不满意。

      “确实太血腥了,大唐人多死一个我都心疼,不过现在外面正在活埋人,大火里也烧的都是尸体,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血腥的感觉都没有?更不要说旗杆上还挂着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原因就是你家的这个法子是在拿大唐的人来做试练的对象,如果和现在一样,死的都是外人,我就无所谓了。“

      两个人为了切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血腥,结伴走出巨大的军帐,被侍卫簇拥着来到了巨坑边上,那些被推进大坑的靺鞨叛军这才知道自己挖的这些大坑到底有什么用处,哭泣着,哀求着,被捆住了双手,整个人也像蛆一样的往上拱,希望可以逃离这个大坑。

      “承乾,你看看,如果他们中间有人足够聪明,帮着别人用牙齿解开绳子,说不定那个被解开的人就会再回过头来帮他松绑,如果他们足够强悍,能够拧成一股绳,三千人在安市城这样复杂的地貌下,总会有逃出生天的。

      可是,你看看,没有一个人这么做,一个都没有,更多的是想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期望自己能够晚一点被掩埋,即使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自己就算爬上来也会被军士们踢下去,他们还是在做着这样徒劳无功的举动,执着的把自己最后一份理论上能够生存的希望也浪费了,我也害怕看见血腥,现在我必须面对,因为我发现,在大唐不残酷,就活不下去,这是一个铁与血的帝国,注定了是强者的乐园。“

      玄甲军果然是冷血的,只要有顺着缓坡拱上来的人,就会一矛将这个靺鞨人刺穿,然后踢进大坑,云烨发现他们的眼神是冰冷的,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活埋人的残酷到底超过了云烨的承受范围,和李承乾两个人转身就跑,刚才故作冷酷的样子全然不见,两个人跑的远远地直到听不见那些惨叫声这才一人趴在一辆大车的车辕上吐得稀里哗啦,刚才那顿美味的羊肉算是白吃了。

      侍卫打来了清水,两人不断地漱嘴,不管怎么漱口,总有一股子血腥味在口鼻间缭绕不去,才以为自己已经无碍了,翻涌的胃部又让两人重新开始呕吐。

      直到吐无可吐了,这才消停下来,互相看看对方蜡黄的脸色,一起摇摇头,不论怎么硬下心肠去感受那样的血腥,首先身体就不会接受,脆弱的胃部更是成为两人想成为绝世枭雄的拦路虎。

      这还是旁观的缘故,如果是自己亲自下令,估计把敌人活埋完毕后,自己也该进棺材了,所以在看到拿着小刀子削羊腿吃的李二,两人一致从心底钦佩万分。

      “怎么观看行刑也会呕吐的没了半条命?一个是大唐的太子,一个还是领兵作战的侯爵,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大唐以后还要交给治理,这让朕如何放心的下?

      为政者,宽严相济,才是正道,有菩萨心肠,自然也有霹雳手段,一味的宽,或者一味的严都不对,不过今日你们两个就先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攻伐。

      来人,给太子和云烨一人一只羊腿,在行刑现场吃完之后方能离开,断鸿,你去看着点,不得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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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李二的伤感和骄傲

      听完李二的话之后,李承乾和云烨的脸色就从蜡黄变成了铅灰色,对于李二的话俩个人谁都不敢有意义,所以就一起恶狠狠地看着断鸿,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在对断鸿说,想死就吱一声。

      不管谁被一位太子和一个侯爵威胁,都不会太好受,断鸿武功再好,在这俩个人面前也不免战战兢兢,因为他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眦厓必报的小人,现在自己有陛下的命令做后盾,可以把他们俩个整的很惨,但是事情过了之后,等待自己的未来命运一定不会太好,尤其是云烨,如果再让自己去做人肉靶子怎么办?

      就在断鸿进退两难的时候,李二又说:“严松,你跟着去,将太子和蓝田侯绑在椅子上,要确保他们完整的看完行刑,羊腿自然也要吃完。”

      云烨从来没见过这个严松,听都没听过,但是看到李承乾一脸的绝望之色,,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断鸿这种可以威胁的人。

      果然,从营帐的角落里哗啦哗啦的走出来一个穿着铠甲的虬髯大汉,站在李承乾和云烨的面前一言不发,云烨发现,这家伙的眼珠子都是那种死人才会有淡灰色。

      “断鸿,把我的羊腿烤到九分熟,多加点辣椒。”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云烨只好最后要求一下自己的福利。

      刚走出皇帝的营帐,就看到程咬金撕咬着一只羊腿走了过来,想和太子,云烨打个招呼。但是看到跟在后面的严松,就像是见到了鬼,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直接出了营寨。

      “承乾,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谁看见他就像是见了鬼?”云烨翘着大拇指朝后指指,问李承乾,一个家仆而已,承乾怎么说都是未来的主子。他难道敢犯上不成?

      “别问了,这家伙发誓要和我父皇同生共死的,咱哥俩惹不起这家伙,消停一会,想想怎么过了这关再说。”李承乾在不断地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一定没法子撑过去。

      大坑边上军士们往坑里填土填的正欢,有些奇葩的靺鞨叛军居然张开嘴巴接土,而且会把土吃下去。这样可不是办法啊。土多的是。吃不完的。

      严松果然是一条好狗,对于李二的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亲自拿绳子把李承乾还有云烨绑在椅子上。双手也被绑的结结实实。

      “老严,你这么干。让我怎么一会怎么吃,把手松开,我自己吃。”

      或许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严松愣了一下,冷冰冰的说:“我会让玄甲军的弟兄喂你们,捆住你的手是对你好。”

      面对眼前嘈杂的环境,李承乾很想闭上眼睛,可是狗日的严松在李承乾的眼角处揉了几下,李承乾就不由自主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活埋人的惨景,一丝不留的落入了他的眼睑。

      云烨则不同,不停地在那里大呼小叫:“蠢货,赶快啊,他快爬上来了,对,对一枪把他捅下去,哎呀位置捅的不对,一下子杀死了毫无趣味,慢点杀,我听说有一个家伙杀一人,足足杀了三个月才杀死。“

      严松才不管李承乾是不是有多难受,一个穿着黑甲的军士面无表情的把一大块羊肉塞进李承乾的嘴里,云烨就好的多,大口的撕咬着羊肉,还不断的评论玄甲军士卒的枪法。

      “老严,就这点场面?老子当年在草原上拿人的脑袋当球踢,在辽东也见过吃人,还和吃人的家伙一路来到了大营,这都是小场面。“

      李承乾快要噎死了,吃了吐,吐了再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隐隐约约听到云烨的胡言乱语,只想把他的那张乌鸦嘴死死地捂住,这纯粹是作死的节奏。

      严松嘿嘿的冷笑一声,探手拿过一把丈二长枪,随便往坑里一扎,手往上一挑,枪尖上就扎着一个死命挣扎的人。

      枪收回来,那个战俘就跪在云烨的面前,严松腰畔闪过一道寒光,那个战俘的脑袋就飞上了半空,严松斩杀的非常有技术,脖腔子里的鲜血窜起来三尺多高,全部洒在云烨脚下的沙土上,云烨的身上半点都没沾上。

      云烨的脸又变成黄色的了,硬是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大大的撕咬了一口羊腿,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强行把呕吐的意愿压制下去,梗着脖子对严松说:“这算什么,老子在高丽杀死的人足足有十万,人脑袋又不是没砍过。“

      李承乾已经软软的躺在椅子上,意识都有些模糊,好在能听到云烨的说话声,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他现在已经开始吐苦胆了,但是那个该死的玄甲军还是在往他嘴里塞羊肉,他感觉自己的不是松软的羊肉,而是那些冰冷的尸体。

      严松冲着云烨挑挑大拇指说了声:“好汉子!“说完了一脚把那具无头死尸踢进了大坑,长枪再次往坑里一探,枪尖上又挂着一个人,狞笑着对云烨说:”那就试试这个。“话还没说完,一刀就给这个俘虏开了膛,花花绿绿的内脏哗啦一下就掉在云烨的脚下,战俘无力的被长枪挑着,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眼睛还在不断地眨动。

      云烨带着笑容,眼睛睁得很大,毫无反应,严松很是惊讶,拿手探探云烨的脉搏,不由得笑着对旁边的玄甲军说:“昏过去了!“

      晕过去的可不止云烨一个,李承乾晕过去的时间比他还早了一些,最令人发指的就是那些玄甲军,即使两个人都晕了,依然在往他们的嘴里塞羊肉,塞完了,再掏出了来,然后再塞,看样子哪怕云烨和李承乾就算是死了,他们依然打算这么干,李二的旨意是把羊腿吃光,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吃羊腿,还是吃石头,这两个人都必须严格遵从皇帝的旨意吃完。

      严松把两根一丝肉都没有的羊骨头放在盘子里才让人抬着云烨和李承乾去交旨,不管他们俩个的样子多么的不妥当。

      李二亲自检查了李承乾和云烨的脉搏,叹了口气说:“没一个能成大器的,一个个心肠软成这样,将来怎么得了。“

      严松低声的进言道:“陛下,不如将太子和蓝田侯交给末将,末将坚信,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还陛下俩个心如铁石的人回来,好铁还需要锻打才成。“

      李二摇摇头说:“你不明白,心如铁石和枭雄本质这两者有着天壤之别,心如铁石这样的心智后天能够培养出来,而枭雄本质就不同了,那是先天的,后天无法培养,即使培养出来也是假的。

      当年赵武灵王就和朕有一样的烦恼,由于他的方法不对,这个因为推行的“胡服骑射”政策,使赵国因而得以强盛,灭中山国,败林胡、楼烦二族,辟云中、雁门、代三郡,并修筑了“赵长城”的强悍帝王,最后却饿死在了沙丘宫。

      他培育了两个儿子的野心,却没有注重他们原来的本质,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知道吗,克定祸乱曰武,乱而不损曰灵,他的谥号一褒一贬,诚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二低头看看还在不断抽搐呕吐的李承乾和云烨两个人,掏出手帕,帮着俩人擦擦嘴角的苦胆,又对严松说:“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朕最好的儿子,一个是朕最好的女婿,都是忠孝仁厚的好孩子,别的帝王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就该庆幸,朕却有三个。“

      “陛下洪福齐天,自当受上苍保佑,有三个好孩子也是您该得的眷顾!”严松把这马屁话说的斩钉截铁。

      李二却不怀疑严松这话的真诚性,点点头说:“确实是上天眷顾,别的帝王的内宫乱成一团糟,只有朕的家事井井有条,儿子们忠孝诚敬,女儿们端庄能干,原因就是这三个大一些的孩子做出了最好的表率,那一个都在自己的领域里能力非凡,而且德行无亏,有时候朕都在怀疑,自己这还是不是帝王家。

      承乾要求权利的举动,都是朕硬生生的逼出来的,太上皇也心怀叵测的给他讲述李家的传统 ,如今把这孩子快逼到绝路上了,没想到他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自己靠叛乱起家的父亲,两个孩子明知道不该到军前来,这是对他们来说是最糟的一个选择,依然来了,就像是被老狼粗暴的撵出去的两个幼崽,还是嘤嘤的哀啼着回到老狼的身边。“

      李二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伤感的朝着严松挥挥手说:“送他们回营帐,吩咐御医好生照料,他们心神受到了冲击,身体一定耗损的厉害,若有半点差池,让御医提头来见。”

      在李二关切的目光中,李承乾和云烨被侍卫小心的抬走了。

      李二走到营帐外面,才清朗了不到半天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不过这一次,雨里面夹杂着大片的雪花,过了一会,最后的一丝雨滴也不见了,从天空掉落的只剩下茫茫的白雪,落到地上却不见白色,顷刻间就化为雪水混入了这片黑土地之中。

      周天寒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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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节想做好人的李承乾

      云烨狂叫一声从床上翻起来,二话不说赤着脚就跑进了雪地里,奶奶的,太吓人了,活到现在才知道人的脾是黄色的,肝胆是绿色的,肾是黑的,肠子是花花绿绿的,都说心被摘下来还能跳,这他娘的都是真的,那颗心就在自己的脚底下一收一缩的。

      狗日的严松,吓死老子了,以前看小鹰杀猪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现在看到严松杀人,这就完全不同了,本来因该呕吐的,现在吓的老子连呕吐都不会了。

      狗日的天气很冷,脚已经没知觉了,狗日的刘进宝你就不能跑快些把老子抓住?抱着棉被跑的像乌龟,老子的两条腿不听使唤!

      在云烨的企盼中嚎啕大哭的刘进宝终于抓住了云烨,把侯爷用棉被包起来,卷成卷就抬回了营帐。

      “我刚才光着脚满世界乱跑的事情不许外传,小心我恼羞成怒之下灭口。”

      “哎呀,云侯,您是惊惧过度,乱跑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朽听说了,刽子手把叛匪的肚子破开,内脏在您的脚底下堆了一堆,这的确很吓人,只要不是习惯杀人的杀才,那个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害怕就对了,这说明您本来就是纯良之辈,太子殿下比您还严重些,现在还坐在炉子边上发呆呢。“

      不愧是御医,两句话就解开了云烨的心结,既然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那就没关系了,云烨从来没有把自己归类到变态的那一群人里面,寒辙才是变态。自己是好人。

      云烨把自己是好人这句话翻来覆去的不断的念叨了好几遍,这才安定下来,灌了一大碗腥臭的药汁子,能不能安神补脑不知道。倒是空空的肚子里立马就暖洋洋的没刚才那么饿了,现在必须去看看承乾,这家伙比自己还脆弱些。

      不远,就在隔壁。把御医撵出去,免得妨碍两个病人讨论病情,承乾的样子非常的让人担忧,他正在把一个土豆不断地在炉子上翻烤,而且把这活干的全神贯注。

      土豆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眼看着就熟了,整间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烤土豆的焦香,从时间上判断,这家伙比自己醒来的时间还长些。

      李承乾不断地给手上吹着凉气。呲牙咧嘴的把土豆掰成两瓣递给了云烨一半。云烨接过土豆终于放心了。虽然受了刺激,还好,没有变傻。

      “其实这种训练。我已经接受过好几次了,以前是杀小狗。杀小羊,杀鸡,后来就变成了杀猪,杀羊,杀牛,直到我的一匹马被我亲手杀死以后,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害怕杀生了,谁知道战场上杀敌人,和战场上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到底没抗住啊,你抗住了没有?当时听你把话说得很硬气。”

      “没有,晕过去了,刚才还光着脚在雪地里跑了一圈,刘进宝都追不上。”

      听了云烨的话,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有一个比自己更丢人的家伙出现了,自己还算不得凄惨。

      “知不知道,我杀的那匹马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你和旺财之间的情感,那匹马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的马,我害怕那种情形再来一次。”

      “我不成,谁要杀旺财我一定拼命,旺财少一根毛都不行,对我来说,旺财就不是一匹马,是我的兄弟,我们早就约好了一起享乐至死的。“

      “这是你的弱点,如果人家拿把刀子架在旺财脖子上你怎么办?“

      “好办,立刻举手投降,这个不用想。“云烨回答的很快,并且坚决。

      “就是这个样子,我父皇说喜欢的东西越多,眷顾的东西越多,你本身的弱点就越多,我发现你这家伙很好控制,满身都是弱点,你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活下来的?“李承乾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云烨。

      “总有人想控制我,陛下和娘娘就算了,我打不过,但是窦燕山之类的就不行了,我帮他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还帮着他找到了金矿,也算是最后报答过他的大恩了。“

      “比如他最后被鳄鱼咬死?“李承乾嗤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吃土豆,土豆烤的确实不错,外面焦黄,里面绵软,很好的土豆,沙心的吃到嘴里绝对是一种享受。

      “烨子,当初我去陇右的时候恰好是我心绪最低落的时候,我亲手杀了陪伴我长大的马,如果不是和你们在陇右胡闹了一阵子,我估计我走不出那个阴影,这一次也一样,因为有你陪着我才不太恐惧,知不知道,当我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转头看到你一样被捆在椅子上,心里没道理的感到一阵安心,本来我们都能熬过去的,就是你无端的招惹严松,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这才没熬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父皇对我期望很高,我总是让父皇失望,再失望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云烨把最后一口土豆连皮塞进嘴里吃下去腾出手来拍着李承乾的肩膀说:“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

      李承乾思考了一阵子坚决地说:“我没错,我没做错,不管从上古的经卷里,还是你恩师传下来的《三字经》里都说人生下来本性是善的,至于佛经就更加不断地在弘扬这种观点,如果非要成为一个恶人才能统治国家,那么,我李家的传统和远古的圣王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孤寡二字其实都代表着唯一,天上地下我为尊,皇帝称孤道寡其实就是在强调自己的权威,生杀予夺,予取予求,这就是一个皇帝的全部?不会吧!

      烨子,我不信只有王霸才能治理国家,我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帝王手段我不用,难道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不信,我想试试。“

      “别太绝对,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她们是孪生姊妹,逃避不开,就像陛下说的,有菩萨心肠,自然也会有霹雳手段,你随着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活的那么累,皇帝也不过就是一个工作,为了工作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不值,更何况在我看来,皇帝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工作,整天把自己关在皇宫里,像奴隶多过像自由人,尤其是像陛下这么尽职的皇帝,日子就过得更加的凄惨。“

      李承乾把眼睛都要眨烂了,但是云烨没看见,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该是还有一些生的毛栗子才对,现在拿出来放在火炉上煨烤,一定不错。

      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刚要准备破口大骂,立马就习惯性的弯下腰行礼,被李二揍了,那只能认了。

      李二从他手里夺过毛栗子放在炉子的盖子上来回拨拉着,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来对云烨说:“说说,朕怎么就凄惨了,今天把话说不明白可不行。“

      “微臣刚才就是在信口胡诌,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往心里去。“胡说八道被正主抓了个正形,道歉就是了,李二的心胸很宽阔,应该不在乎这么两句闲话。

      “唔,朕一向宽宏大量,你也一向胡说惯了,这个可以不追究,但是皇帝是一份工作的说法倒也新鲜,说说这个,朕觉得有几分道理。“

      云烨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太清楚李二了,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他越是记恨你,不信,你看看魏征的下场就知道了,今天必须把这句话圆过去,否则没好果子吃。

      “陛下,天生四民以维民生,只要是人就逃不脱养家糊口的命,农户是一种职业,匠户也是一种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

      我们不论他们之间地位的不同,最终的结果其实就是挣到银子养家活口,虽然房相挣得可能多一些,可以多讨两房妻室,您看他们的根子和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百姓和勋贵,甚至陛下您,我们共同了组成了这个宣威赫赫的帝国,在这个帝国里,每个人都在工作,才能保证这个帝国永远辉煌下去。

      农户需要种地,匠户需要做工,军人需要保家卫国,勋贵们需要辅助陛下让天下人都各安其道,最后的决断总要交到陛下手里的。

      我们其实就是一根粗大的链条组成的圆圈,少了哪一环都不成,所以微臣说陛下您就算是九五之尊,也难逃劳心劳力的命,秦皇一日要观看三百斤重的竹简,陛下您一天要看的卷宗如果刻成竹简,绝对不会少于五百斤,甚至还要多。

      既然我们都是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么,农户是职业,匠户是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那么,没道理作为铁链上最重要一环的皇帝就不是职业了?“

      李二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说:“巧舌如簧,纵横家的诡辩之术用到这里倒也贴切,算你过关,大军就要开拔班师了,你的战舰在哪?“

      “就靠在辽水口,公主号负责警戒,青雀号负责打猎,承乾号负责监视海面,这个命令直到微臣上了船才会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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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节太祖和太宗


      “朕的大帝号座舟在那里?“李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估计是被刚才的公主号,青雀号,承乾号的名字挑起了思绪。

  “已经在铺设龙骨了,青雀从海岛上弄来了很多名贵的木料,就是为他做准备的,不知道现在进度如何了。“云烨果断的出卖了李泰。

  “这瞎话说的结实,朕还没办法求证,估计一会你的护卫就会跑到海边把这消息传回岭南,好让青雀在岭南赶紧施工,等到朕派去的人观看的时候,龙骨恐怕就真的铺设好了,也罢,既然打算要造了,就好好造一艘,不要瞎凑活。“

  对于李二的善解人意,云烨非常感激,连忙问:“陛下可对大帝号有什么要求么?上面要不要加装武器,您对船舱有什么要求,整只舰船需要多大,准备在上面安置多少侍卫,准备多少间客房,你的舱房按照太极殿寝宫安置如何?

  您喜欢红檀还是黑檀?或者紫檀?哦,陛下的座舟必然要用紫檀,主战武器用八牛弩如何?火油,火药,撞搥这些制式装备一定要有吧?舰桥做成宫殿式样可成?“

  云烨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让李二和李承乾瞠目结舌,李二止住云烨的快嘴吃惊地问:“岭南的造船业已经达到如此地步了吗?各色檀木可价值不菲啊。”

  “木料算什么事啊,您没见海岛上统御百十里地的国王,人家住的宫殿,全是一水的好木料,整座宫殿香气缭绕,虫蚁不生,蚊蝇不进,青雀在岛上帮着其中的一个国王平灭了十几个国家。报酬就是十几座王宫,人家茅坑上的踏板都是象牙木,名贵木料在南海不值钱,就跟香料一样,一长就长得满岛都是。”

  李承乾咕咚的咽了一口口水急切地问:“我的承乾号上都有哪些好木料?”

  “在爪哇的时候,船上的工匠把你的座舟上的家具都换成了黑檀,整座舱房还用黑檀解成的木板装饰了一遍,青雀说你从小就喜欢黑色,所以他做的主,全给你换成黑檀的了。回国的时候你就可以坐着它回去。”

  “真的?莫非青雀号,公主号也全是名贵木料装饰了一遍?”李二捻着胡须很是向往。

  “自然是真的,青雀喜欢胭脂木。所以青雀号的舱室都是胭脂木装饰的,家具也是,整座舱室带有一股子淡淡的胭脂的甜香,微臣比较没出息,喜欢红檀。所以公主号上到处都是红檀,俗不可耐,至少青雀是这么说的。”

  李承乾已经跃跃欲试的准备去看自己的船,李二也迫切地说:“两年时间,你回家的时候把大帝号带回来,朕要在上面大宴群臣。”

  “不成的。陛下,大帝号太大了,最多顺着长江溯流而上开到岳州。运河,以及黄河这种小河沟进不来的。”

  李二仰天大笑,拍着膝盖说:“就你小子机灵,想用一艘船就把朕骗的驾临岳州,你好乘机把岳州打造成长江上的第一名城。想得美,朕不是隋炀帝。为了下扬州看琼花就祸害国家,这种事朕不干,要嘛你想办法把船开过来,要嘛你就把船造的小一点,总之,朕不会上你的当,以前害得朕吃蝗虫的事情朕可没有忘,除非岳州真的变成大唐必不可少的重镇,朕才有可能驾临岳州,否则就不必想了。”

  云烨的头很疼,现在想骗李二越来越难了,只要自己的心思一动,人家就会立即察觉,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陛下,您不知道,造船是有规格的,承乾号,青雀号,公主号是一气造出来的姊妹舰船,他们的规格型号都是相同的,已经造出来了没法子改变,您的大帝号必须在排水量等等数据上超越这三艘姊妹舰才成。

  如果把它造的还没有这三艘船大,大帝号就名不副实了,造了还不如不造。“为了给岳州的发展铺路,云烨苦口婆心的劝说李二去岳州。

  “难道这三艘船比杨素造的五牙舰还要大?”李二听明白了,拧着眉毛问云烨,他很好奇这样的巨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陛下,海船和内河船不一样,甲板上的建筑越高,翻船的可能性就越高,五牙大舰如果到了海上,只要风稍微大一点,就会倾覆,海船的吃水深,就是为了安全性着想。”给李二这个旱鸭子普及常识很困难,主要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无知,哪怕他是错的,最后正确的必定是他,见怪不怪了。

  “看看再说。”李二抱着审慎的态度走了,李承乾立刻就疯魔了,这就要收拾行装去海边,看自己的大船。

  两个可有可无的闲人,被李二派了五千将士由程咬金,牛进达两位老帅护送着开始向辽水进发,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也开始缓缓拔营,大唐第一次出征高丽的任务圆满完成,将高丽人压缩在了鸭绿水一代不得寸进。

  执失思力、契苾何力、阿史那弥射,还有张俭被留了下来,屯驻白岩城,后黄城监视高丽的动向。

  在从辽东撤退的时候,李二强迫辽东城和盖牟城的居民迁往唐的地域内,大约有7万高丽人被迫从辽东迁入唐,他的旨意被长孙无忌完美的执行了,这片土地将会重归洪荒,再无人烟。

  夏四月十一日,唐军到达营州,以太牢(牛、羊、猪三牲全备)之礼祭奠战死将士。二十一日李世民率军进入临渝关,皇太子李承乾自莱州前往临渝关接驾。二十三日到达汉武台(在河北秦皇岛北戴河联峰山上),刻石纪功。

  李二的煌煌天威到底无人敢于违逆,人才到汉武台,侯君集的告病的奏章就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送了过来,高士廉也自说年高昏悖不堪大任请求告老,李承乾的属官少师杜正伦上表说自己无才无德,不配辅佐太子,请求贬官远窜。讫干成基于青楼内厮混的时候居然就此不知所踪。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云烨坐在船上在风雨中唱起了这首太祖的《汤淘沙,北戴河》,李承乾在一边鼓着腮帮子吹着笙相和,李二坐在黑檀木的椅子上拿手打着节拍,岑文本也拍着船舷以啸声作歌,至于许敬宗更是一副如饮佳酿的神情,但是听到往事越千年这一句的时候就像是吃了老鼠屎,整张脸都抽抽了。

  李二烦躁的拍着椅子扶手让所有人都停下来,指着云烨说:“就知道你拼凑出来的东西总有漏洞,丢人了不是,为了合拍,居然说往事越千年,魏武到现在最多四百余年,哪来的千年,抠字眼抠到不学无术的地步,还能合辙押韵,就你一个人有这本事。

  岑卿,你也是诗字双绝的大才子,给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把这句改过来,朕改了两三遍好像都不满意,你试试。“

  岑文本搜索枯肠的思考了良久才说:“陛下,往事越千年这句确实不合情理,但是放在这里却是恰当无比,如果用了往事四百年这样的句子,虽然比较合理,但是整首长短句的气势就弱了三分,想要改的符合历史,又要保留整个长短句大气磅礴的气势,难,难,难!”

  李二站了起来也走到风雨中,感受着承乾号乘风破浪的气势笑着说:“朕一生都不敢追求十全十美,总觉得有些缺憾才好,十全十美的事情是上苍才能做的事情,留些遗憾有何不可,且留了这句往事越千年吧!“

  许敬宗鼓掌大笑道:“陛下所说真是金玉良言,遁去的一虚无缥缈,无从捉摸,云侯的恩师也曾经说过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陛下自辽东大胜而还,汉武台上勒石记功,自是无上的武勋,但是杀伐气未免重了一些,如今云侯作歌,有些微的缺憾正好补足文治雅言,汉武台上又添佳话,足以流传后世,让后辈子孙也领略一下吾皇的心胸,岂不快哉!“

  甲板上的群臣顿时大笑,齐声恭贺李二得传文名,至于这首诗的伪作者云烨被大家齐齐的无视。

  风雨中巨舟鲲鱼般的鼓浪前进,攀在桅杆上的水手不断地报告前方的状况,刘仁愿亲自操舟,让承乾号稳稳地在风浪里前行,一米多高的海浪,对于承乾号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大的海浪它都能如履平地。

  靶船就在前方,李二站在舰桥上远远地观望,见刘仁愿一声令下准备,甲板上就升起八座木制的小房子,船舷下的舱门也被打开,令人牙齿都酸的八牛弩上弦的声音沿着铜管传到舰桥,刘仁愿再次下令开火!

  李二就看到十几道冒着白烟的八牛弩箭矢准确的扎在靶船上,随着几声轻响,弩箭上的火油包立刻炸开,靶船顷刻间就被大火笼罩,紧接着一声巨响传过来,靶船化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炸裂开来,火焰回缩之后,海面上就剩下几片木板飘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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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节胜利后的欢宴


      “巨舰的威力竟至如斯?“李绩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疑惑的看着云烨,他不相信十几只弩箭会在顷刻间将一座巨舟毁的不见踪影。

  “是不该有这么大的威力,为了让陛下能够直观地看到海战,下官就在靶船上装载了一些猛火油,最后的那声爆炸,是猛火油炸开后的反应,不过,十几只弩箭已经足以毁掉巨舰,您也知道,猛火油用水浇不灭的,无论如何,这艘船毁定了。“

  听了云烨的介绍,诸位老将这才点点头,李二摸着承乾号这艘海上利器赞不绝口,他做了很多船,能在风浪中保持如此平稳的就承乾号一艘,又看看航行在两边保驾护航的公主号和承乾号对云烨说。

  “大帝号就按照你们的设想建吧,他本来就该是海上的蛟龙,怎能躲在内河成为玩物,如果按照你的设想建成以大帝号为龙头的舰队,朕会亲自去岳州云梦泽检验一下的。“

  云烨大喜,只要李二同意自己动用岭南的钱粮,自己还能集中泉州,杭州的造船工匠,再加上邕州有无数已经阴好的木材,两年时间足够自己造出一大六小的一支小型舰队,这该是大唐火力最强悍的一支舰队了,到时候估计会被李二亲自掌握,不过,不管是谁在操控这些战舰,都会是大唐海上的硬实力。

  添酒回灯重开宴,承乾号继续在海上巡航,巨大的舱房里,已经是杯筹交错,群臣欢宴,自然少不了投壶这种游戏。

  玩这种游戏云烨非常的挫,以前玩就被人家灌酒灌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可是今天,他偏偏大发神威,带着白羽的箭杆总是很听话的被他投进了铜壶里。

  投壶高手许敬宗大呼冤枉,说船板晃来晃去的总是影响他的发挥,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高手,在摇晃的船上就越是投不准,结果喊冤没用,被程咬金扳着脑袋灌了一壶。

  云烨和李承乾两个人阴笑着看严松吃一条很大的猪腿。刚才皇帝刚刚夸过这家伙是自己的樊哙,既然是樊哙怎么可能不给一条带着血丝的猪腿啃,这样也太不符合樊哙在鸿门宴上的表现了。于是在云烨的吩咐下,厨房找了一条猪腿,随便的在开水锅里涮了一下。找了个盾牌装上,就给严松送了过来,说这是猛士才有的待遇。

  严松晕船,云烨早就发现了,这家伙在陆地上或许是真猛士,但是上了船,虽然四周都被御林军控制了。但是云烨在船上想要折腾一下严松还是没问题的。

  断鸿端着盘子吃一口手里巨大的对虾,就看一眼辛苦吃猪腿的严松,觉得自己当时把那个差事推掉是何其的明智,两个卑鄙小人。断鸿嘟囔一句,继续找对虾吃,这东西蘸上姜醋水,绝对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

  严松吃了大半个猪腿。脸色煞白,猛地在胸口擂了两拳。脖子上的青筋暴跳,眼看就要吐出来了,云烨和李承乾眼巴巴的等着这家伙出丑,却不想这家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子,唰唰两下,就把剩下的猪腿肉剔了下来,张嘴高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这家伙唱一句,就吃一大口肉,再唱一句,就喝一大碗酒,等到战歌唱完,一只猪腿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

  严松把带着血丝的猪腿骨往云烨的桌子上一放,红着眼睛说:“蒙云侯厚赐,猪肩已然食尽,有肉怎可无酒,末将敬云侯一碗。”

  许敬宗笑着插话说:“一碗怎能尽兴,那里的酒坛甚多,你二人各取一坛一饮而尽才显豪气,严将军意下如何?”

  严松大笑,走到酒坛子堆里随便拎了两坛子酒往桌子上一墩,示意云烨先挑,也表示自己没有作弊。

  酒坛子上一个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六十,一个上面写着十八,云烨再傻也知道怎么挑选,老程等人看到严松居然让云烨先挑酒,无不掩面叹息,在云家喝酒,这样的亏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狗日的云家仆役习惯性的在一坛子烈酒边上放一坛子淡酒,好方便自家主人阴人,从摞酒的方式就能知道,厨子绝对是出自云家本府,许敬宗这个浑身冒坏水的早就和云烨穿一条裤子,他给的建议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云烨也大笑一声,豪迈的就把写着十八的坛子拎过来,三四瓶子啤酒还灌不倒他,一巴掌拍开泥封,大叫一声:“猛士敬酒,岂有不饮之理,云某先干为敬。”

  说完了就举起酒坛子痛饮,云家的低度酒最是香浓不过,都是用酒头子勾兑的,闻起来酒香四溢,喝下去却几乎没什么酒味,这东西原本就是为女眷准备的酒,特意加了蜂蜜,非常的香甜。

  严松闻到了酒香,见云烨喝的豪气,伸出大拇指大声的赞了一声好,他觉得云烨这家伙虽然卑鄙,从酒量上看任然不失为一条好汉。

  自己也拍开泥封,仰头就灌,云烨已经把一坛子酒已经喝得点滴不剩,夸张的把酒坛子倒过来,让最后的一滴酒也落进嘴里,豪迈之极。

  喝六十度烈酒的严松才喝了几口就开始摇摇晃晃,可是他看见云烨喝完了一坛子酒依然坐的稳稳的,心中大为不服,一咬牙,闭上眼睛大口的吞咽烈酒,不愧是猛士,摇晃着身子到底把一坛子烈酒喝完了,居然还能喊出一句:好酒!“

  云烨怪笑着拿着一把小扇子冲着严松扇了两下,头晕眼花的严松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朝天倒在甲板上,声音很大,嘴里的酒浆,肉末喷吐的像海里的鲸鱼喷出的水柱。

  早就严阵以待的云家护卫见严松已经丢人完毕,就拖着他去外面冲洗,甲板上的秽物也在一瞬间就被清理完毕,临走时还燃起了熏香。

  李二想不明白,严松是自己身边的绝对高手,向来以海量自居,怎么可能会喝不过云烨,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其实不用猜,看看就知道不对劲,因为云烨正在和李承乾俩人碰杯祝贺,许敬宗也带着奸笑和俩人嘀嘀咕咕,于是唤过正躲在角落吃对虾的断鸿,指指桌子上还没被收走的酒坛子吩咐一声。

  断鸿来到桌子边上,伸出指头在云烨喝过的酒坛子抹了一下,就把指头塞进嘴里吸吮,他没尝到酒味,反而品尝到了蜂蜜的甜香。

  又把指头在严松喝过的就坛子里抹一下继续吸吮,不太喜欢喝酒的断鸿被酒味辣的歪歪嘴,连忙跑回李二的身边,把两坛子酒的情况告诉了李二,李二也只能报以苦笑,因为酒是严松亲手挑的,云烨再从两坛子酒里挑酒喝绝对符合规矩,严松就是有冤也无处诉说,这个暗亏是吃定了。

  程咬金从来没有吃过新鲜海参,经过大葱熬出葱油之后爆香后的海参,那滋味绝对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今晚特意没有喝几口酒,光是葱爆海参他一个人就吃了四盘子,见旁边李绩的案子上还有,就拿过来继续吃,李绩看不上这黑乎乎的菜肴,见程咬金喜欢,就听之任之,却不想自己本来因该品尝的佳肴从嘴边溜走。

  刘弘基喝了酒喜欢脱光衣服跳舞,云家的酒历来暴烈,幸好他还知道这是在御前,还留了一条裤衩,以前在青楼里跳舞,刘弘基从来都是不穿衣服的。

  一个胸口全是黑魇魇胸毛的大汉光着身子在桌子上跳舞能好看到那里去,就这,李二还鼓掌叫好,今日开宴前他就说了,自己今日的身份是得胜还朝的统帅,不是皇帝,既然如此,他这些昔日的旧部自然就会玩的肆无忌惮。

  刘弘基的大脚不小心踩翻了老程的葱爆海参,于是胡旋舞就变成了相扑,桌子倾倒,盘子乱飞,中间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喝骂声,整个船舱乱成了一团,断鸿忙着帮李二挡飞那些砸过来的盘子和菜汤,看他面色平静,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场景出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李二麾下原本就出身很杂,不是响马,就是泼皮,大胜之后的恣意狂欢,总是会以斗殴收场,还好,这里是船上,大家都没有兵刃,在皇宫里的时候,光着身子骑着马夜战的也不在少数。

  云烨带着李承乾和许敬宗从舱房的边上往外爬,许敬宗刚才已经被一只无名大脚在腰上踩踏过一次了,小心的把摔碎的瓷器扒拉到一边终于爬出了舱门,两人拖着哎哟哎哟惨叫的许敬宗上了前甲板,这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种晦明晦暗时候是大海上最美的时刻,只要海水里的那一轮红丸跳出海面,整个大海上的景致就会瑰丽到极致。

  海风里还夹杂着少许的寒意,被酒臭熏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个时候吐故纳新让人有说不出的畅快,李承乾瞅着海面上升起的半轮红日自言自语的说:“真的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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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贤妻良母

  封师进快要被未知的恐惧折磨的发疯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太冇子居然会亲自去了军前,这样一来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幻想中的富贵变成了催魂夺命的毒药,如今,他不得不饮下这碗毒药,讫干成基消失了,不知道是已经隐姓埋名的遁于荒野,还是在百骑司的苦牢里受刑,总之下场都不太好,封师进走不掉,他其实也想走,但是家中老母妻儿一大堆人能走到那里去?
  
  谋反从来都不是一个小罪名,如果太冇子和他们一起造反,失败了自己也有上命难违这样的一个借口,如今太冇子压根就没打算造反,这样所有的罪名都需要侯君集和自己这些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来承担。
  
  侯君集自己带着枷锁从草原上步行回京等候发落,高冇士廉遣散家仆,独自一人留在洛阳等候天威的降临,虽然没有起事,没有给大唐造成任何损失,可是谋反这个罪名从来都不需要什么证据,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就足够抄家灭族了。
  
  陛下就在登州附近,自己军中的五蠡司马已经接管了大营,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证明,危机在步步逼近。
  
  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在封师进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最近转移了家产,只希望皇帝的雷霆之怒只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老爷,真的就无法挽回了么?”妻子刘氏用木盘端着饭菜走进书房,看到双目通红,明显又是一夜没睡的封师进。小心的问。
  
  “木已成舟,奈何,奈何!”封师进喟叹一声,接过妻子手中的木盘放在桌子上。他与妻子乃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少年相爱,至今相知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了快三十个年头了。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自己参与这件大事,原本就是想给孩子们一个更高,更好的出身,结果,造化弄人,一夜之间把本钱输的干干净净。
  
  “你怎么还不走?文娘,趁着天色昏暗赶紧去舅舅家躲藏去吧。万一被拿住。就把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说你和孩子毫不知情,我造的孽,我会一个人承受的。“
  
  “老爷。您怎么糊涂了,落难之人那里还有什么亲戚。舅父家的大门紧闭,妾身敲了许久都无人应门,他们是担心自己受牵连,不收留我们母子,妾身也想清楚了,那里都不去了,家里只剩下您和母亲,我也放心不下,如果这一关真的躲不过去,咱们全家共赴黄泉就是,一路上也不会寂寞,就是苦了我的三个孩儿。“
  
  封师进怔怔的听着妻子的诉说,抬头看着屋顶双拳攥的紧紧地却无话可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本来就是世间的真理,自己对亲戚的期望过高了。
  
  老母亲领着三个孙儿走了进来,老夫人面色如常,给孩子们布菜,见三个孩子吃的甚是香甜,目光就越发的慈冇爱。
  
  “慈五儿,事到临头总要有担当的,你是太冇子六率出身,为太冇子着想原本就是你的责任,拾遗旁谏更是不可或缺,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太冇子想要获取更大的权力,你做为他的左屯中郎将,必然会一马当先,所以错不在你。
  
  如今太冇子不愿意大唐出现祸乱,押着粮草去了军前,这样的选择也不能说不对,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你们,成了贼子乱臣,现在大难当前,有骨气的人要比没骨气的人更加的让人钦佩,所以娘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骨气的人,切切不可胡乱攀咬,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咱们全家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了。
  
  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陛下此时就在等你自己犯错,儿子要攻伐父亲不管是不是真的,对陛下来说都不是好事,你既然没有造反,那就大可不必慌乱,孩子,娘是经过乱世的,久居长安,家破人亡的惨事见得多了,有很多人家,就是因为自乱阵脚才遭到横祸,如果百骑司问起来,直接有话说话就是,不攀咬任何人,只说自己的事就好。“
  
  刘氏也小声说:“夫郎,这是咱们全家的一次劫难,能逃脱也好,不能逃脱也罢,我和娘,孩子们总会和你在一起的。“
  
  封师进点点头,端起饭碗开始吃饭,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又喝了一碗菜汤,这才放下筷子,拿手在三个孩子的头上摸一下,给母亲行了礼,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官服,既然官职还没有被掳夺,自己依然是堂堂的左屯卫中郎将。
  
  “在一个充满野心的躁动、阴谋和猜忌的环境中,无论是积极谋划还是安分守己,都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有相对一个圆满的结局,被杀或被陷害都是常事,正常的善终反倒成为偶然的特例了。
  
  所以攀咬,构陷,出卖,就会层出不穷,发现一个点,就能扯出一条线,所以啊,承乾,我很不看好你比较喜欢的这个封师进,怎么,哪怕他出卖了你,你也只处置他一个人?他的家人自然是不能动,但是部下你总需要动一下吧,都是太冇子六率里的人,纯洁一下自己的队伍很有必要啊。“
  
  云烨骑着马和李承乾并排行进在前往登州的道路上,李承乾不相信自己多年维系的太冇子六率,就像云烨说的那样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就会出卖自己,对自己的部下,他比云烨有信心的多。这回从父皇那里要来整顿太冇子六率的权利,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的部下是不是如同云烨说的那么不堪。
  
  前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不等他禀报,云烨就笑着问:“封师进是不是跑了?“
  
  “回禀太冇子殿下,封师进依然在左屯卫练兵。“侍卫没有理会云烨,依然一本正经的向李承乾汇报自己探明的情形。
  
  “他的家人在不在,是不是已经不知去向了?“云烨执着的发问。
  
  “他的老母妻儿俱在,只是遣散了家仆。“听了侍卫的报告,李承乾揶揄的看了云烨一眼,撇撇嘴下令继续前进,云烨猜错了不免有些难堪,摸摸鼻子催马跟上。
  
  找了两个百骑司的人李承乾命他们将封师进带回准备好的地牢里,他坐在另外的一间房间里听云烨如何审讯封师进,这对李承乾来说是一种考核,考核一下他麾下的六率是不是忠诚,也是对李承乾多年来的统御能力做一个总结。
  
  当两个穿着黑甲的武士找到封师进的时候,他好像半点都不惊讶,请他们出示了印信,安排好自己的军务之后,就随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由于双眼被蒙住,他只记得马车走了很久,过了一处闹市,又走过了一片树林,沿着颠簸的小路最后来到一出果园子里。
  
  的确是果园子,这股子气息封师进非常的熟悉,小的时候自己家也有这样的一处果园,自己小的时候没有少在果园里胡闹,现在是六月,果子没有长成,花已经落下,眼睛虽然被蒙住,但是封师进非常的肯定这里就是一处果园。
  
  被人领着下了一处楼梯,眼睛上的蒙布被抽掉,他揉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楚这里的陈设,镣铐,火钳,鞭子,木架,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刑具,两个彪形大汉粗暴的解去了他的衣衫,将他绑在木架上。
  
  封师进木头人一冇样任由壮汉施为,只是把眼睛朝黑暗处看,那里有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是一双不含好意的眼睛。
  
  “我封师进乃是朝廷命官,犯了错,自然有司擒拿,如此鬼鬼祟祟的将我带来此地意欲何为?百骑司就能肆意践踏国法吗?“
  
  “封师进,男,现年二十九岁,职数左屯卫中郎将,不错,不错,封师进,十一年的时间就从袭爵校尉混到中郎将殊为不易,念你也是人杰,告诉我你谋反的同伙,本官就免了你的肉刑,这样你我都省事。“
  
  黑暗之中有一个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没有起伏变化,呆板的如同鹦鹉学舌,封师进听到话语里谋反两个字,就叹了口气,抬起头说:“本官是五品官,屯居登州乃是上命所遣,自去年开春到今年夏至,我左屯卫一兵一卒都没有离开屯居之地,何来谋反之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不是谋反自有陛下明鉴,尔等酷吏,想要从我嘴里听到攀诬之言,那是痴人说梦。“
  
  “自贞观以后,多苦风疾,百司奏事,时时令太冇子决之,常称旨,由是参豫国政。……而陛下远征,正是智者雄起之时,天拂之,不取反受其害!封师进,这段话你该是不陌生吧?我百骑司虽然强横,但是没有证据从不抓人,就这一句话,将你满门抄斩不冤枉吧?”
  
  封师进面色惨白,想不到自己和李安俨,赵节,杜荷私下里劝谏太冇子的话,也会被百骑司知晓,一时间万念俱灰,人家确实证据确凿,自己无法自圆其说、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太冇子,李安俨,赵节还有杜荷,太冇子不会说出去,自己没说,那么只有剩下的三个人里出现了叛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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