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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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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6章 司马三策


  赵统脸色平静,脑海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目前所有的人中,对魏霸这次出师的目的最了解的**概就是赵统。从李严要求魏霸协同出兵的那一天起,魏霸就和赵统多次推演战术,分析战局的可能。当时魏霸并没有把握说动孙权,但是今天的局面却也是当初预料的诸多可能之一,只不过当时魏霸、赵统都没有对此抱什么希望而已。

  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走出人意料的顺利,是当初所有构想中最顺利的情况。当时魏霸说有这种可能的时候,赵统根本不相信。

  不过,赵统记得魏霸说过,如果要想取得南阳,除了老天保佑,一切顺利之外,就是要及时的堵住昆阳。用意和陆逊现在所说的大致相同,一是截断南阳境内魏军的退路,一是阻击魏军的援军。

  昆阳是荆州、豫州交界处的一个关隘,是南阳和颍川之间的要道,和义阳三关一样,是中原的门户,位置比义阳三关还要靠近洛阳。

  如果说南阳是中原的门户,那昆阳就走进入中原的大门。进了这道门,就进了洛阳的前庭,可以直接登堂上室,洛阳虽然有八关守护,却相当于门户洞开。正因为如此,当初关羽攻击樊城,水淹七军之后,曹操就考虑要迁都。因为襄樊失守,南阳就等于丢了,南阳丢了,天子所在的许县就直接暴露在关羽的兵锋面前,不迁都不行。

  如果能攻占昆阳,无疑要比关羽当时的形势还要有利。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是陆逊却点出了关键,这和当初魏霸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一样,都属于超前思维,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预先看到了枢机所在。

  这么说来,陆逊一开始没有主动性,大概也是对整个局势,甚至魏霸的全盘计划有所把握,所以才不愿意积极推进。因为如果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蜀汉攻占整个南阳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吴国在荆州的影响力却会受到**,到时候他们仅仅占有江夏、南郡、宜都、长沙诸郡,面临李严和魏霸的南北夹击,形势相当不妙。

  陆逊现在主动建议他攻占昆阳,赵统反而有些不安起来。就和下棋一样,万一对方掌握了你的棋路,洞悉了你的企图,随时都可能因势利导,将计就计,而你却猜不透他真正的用意,你能不紧张吗?

  赵统沉吟良久,也没有给陆逊一个答复。孙鲁班急得快要跳脚了,可是见赵统不吭声,倒也不敢放肆。她对别的事也许不太在意,可是对赵统的情绪却非常在意,就算有什么分歧,她也不会在陆逊面前和赵统发生争执。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要实施起来也有难度,我回去和陈将军商量商量,然后再给将军一个答复。”

  “如此甚好。”陆逊微微一笑:“不过,将军最好能当机立断。时不可失,时不再来,连升三极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赵统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军机大事,岂能因个人私利而妄动。图利者,必被人所图,这个道理,将军不会不懂吧。”

  陆逊目光一闪,随即轻声笑了起来:“赵老将军号称不败,看来你得了他的真传。伯仁,你太多心了。谨慎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也会失去机会。”

  “多谢将军教诲。”赵统躬身拜了拜,起身告辞。他出帐之后,陆逊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心情显得有些沉重。陆岚送赵统回来,看到他这副表情,问道:“将军,怎么了?”

  陆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赵统中人之资,却能紧守阵脚,不露破绽,便让人无从下口。又有公主在侧,我们要想从中取利是千难万难。魏霸安排他来和我军合作,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由此可见,魏霸不仅自己用兵有方,而且排兵布阵也颇有见地,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好事啊。”

  陆岚皱了皱眉。

  ……

  樊城,司马懿小步急趋,撩起衣摆,跪倒在曹睿面前,朗声道:

  “舞阳侯,骠骑将军臣懿,拜见陛下。”

  “司马公,平身吧。”

  曹睿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精神不足。司马懿抬起头,看了一眼曹睿的脸色,又立刻低下头,沉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一军之主,应该保重身体,不可操劳过度。”

  曹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司马懿未经允许,如此直接的看他,这本身就是一个冒犯,但是此时此刻,司马懿是在关心他,而他也需要司马懿出力,对这种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司马公,顺阳失守了。”曹睿把曹宇带回来的消息对司马懿说了一遍。司马懿愕然半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曹睿见此,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司马懿会趁机抨击一番呢,没想他居然这么平静,原本准备好的解释之词也用不上了,反倒让他有些失落。

  “司马公,朕……真的很失望。”

  “陛下,如果攻顺阳的真是魏霸,那就没什么好失望的。”司马懿安慰道:“从陛下所述来看,燕王和毋丘俭的举措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只不过魏家兄弟对南乡地形熟悉,魏霸又精于机械之术,这空中飞人听起来匪夷所思,对魏霸来说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毋丘俭出城夹击,在兵法上来说也是正常举动,只是魏霸太奸猾,毋丘俭初领兵,被他算计,也是难免的。”

  曹睿静静的听着,司马懿对三个责任人表现了不同的态度。对曹宇,他认为是魏霸太厉害,对毋丘俭,在承认魏霸高明的同时,也委婉的指责毋丘俭经验不足,可是对郭立,他却是一个字的评价也没有。这并不是说他对郭立没有指责,相反,他是连谈都不愿意谈。

  曹睿只好装听不出来,直奔主题:“司马公,我们与李严在此对峙,江淮之间又僵持不下,宛城空虚,魏霸夺取顺阳之后,很可能会攻击宛城,南阳危甚,国家危甚,公有何教我?”

  司马懿沉思良久,躬身道:“陛下,形势虽然于我不利,却不过是疥癣之疾,只要应对得当,尚不至于影响国本。臣有三策,请陛下定夺。”

  曹睿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看到了笑容。他摆摆手,轻声笑道:“赐座,请司马公一一道来。”

  一旁的孙资连忙取过席来,恭恭敬敬的送到司马懿的面前。身为中书令,他对曹睿目前的困境最清楚不过,听到曹睿称司马懿为公,也知道曹睿已经方寸乱了,不得不向司马懿这样的老臣请教用兵之道。曹睿虽然从小就在曹操的军帐里听谋士们议事,对用兵之道并不陌生,眼界也非常人可比,可是他毕竟没有亲历战场,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司马懿这样的将领来出谋划策的。

  现在樊城的战事要靠司马懿,而援军却要依靠陈群,世家卷土重来,冲破曹睿的压制已经在所难免。他不趁这个时候向司马懿套近乎,更待何时?

  “陛下,这次我军陷于困境,一是因为关中战事旷日持久,损失惨重,导致兵力不足。二是因为吴蜀联合出兵,在兵力上占有优势,且战线迁延千里,我军顾此失彼,这才陷入被动。不过,吴蜀不能同心,世人所知,不论哪一方得势,都必然会引起另一方的猜忌,因此,他们的联合不会太久,正如当年孙权袭杀关羽一样,孙权此刻只怕也对李严虎视眈眈。若我军收缩兵力,退守昆阳,以一重将守宛城,让出南阳大部,孙权、李严必然会因此反目。如此,吴蜀之盟必破,我军作壁上观,待其两败俱伤,再突然出击,收渔翁之利。此臣之上策也。”

  曹睿眼神一紧,点了点头,又道:“那中策呢?”

  “攻守之势所异,所需兵力悬殊。此刻我军主力五万尽在樊城,攻襄阳则力有不足,守樊城则力未全施,反而加重了粮草辎重负担,并且导致后方空虚。不若臣以两万人守樊城,与李严对峙,陛下回宛城,居中策应,以万余人为游兵,东复江淮,西援武关,与敌僵持,以待转机。此臣之中策也。”

  曹睿有些不喜。当初的局面就是如此,司马懿以两万人守樊城,却频频告急,否则他也不会亲率大军赶到樊城来,现在司马懿又主动请缨,要以两万人守樊城,和李严对峙,让他再回宛城去,那和之前的区别只在于现在他更需要司马懿了。

  “那下策呢?”

  “吴国与魏霸纠缠多时,损兵折将,元气已伤。逆蜀以一州之地,同时出兵关中与襄阳,已是竭泽而渔,难以为继。若陛下发全国之兵,集全国之粮,与吴蜀战于襄阳、江淮,若天佑大魏,则可一战而定天下。”

  曹睿惊愕不已,半晌没说话,这就是孤注一掷的意思啊。赢了,同时重创孙权和李严,不仅保住江淮和南阳,还有可能进取南郡,把战线推到长江边上。可要是输了,那就全完了,除了退守河北,将大河以南拱手相让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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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章 重组骑兵


  河北之地重要么?当然重要!

  光武帝取天下,靠的就是河北之地;天下未乱,袁绍与曹操论天下形势,就一眼相中了河北,他说:“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当时曹操其实也想河北,不过袁绍这么问他,他能和大哥抢地盘么?所以他只好说:“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话说得漂亮,却不是真心话,后来他一灭了袁绍,就把自己的大本营搬到了袁绍经营多年的邺城,从此就没有再挪过窝。

  冀州是天下雄州,西有太行,北有燕山,东有大海,南有大河,人民丰足,实力雄厚,当然是个理想的割据之地。

  可是这样够么?当然不够!

  河北实力雄厚,但是在战略上来说,却非常不利。如果是一个进取的政权,以河北的实力为根基,可以四拓,可是如果一个衰落的政权困守河北,那就是四面受敌,迟早是个败局。

  更何况还涉及到迁都。如今天下五都,长安已经失守,洛阳、许昌和谯郡可都在河南,大魏只剩下邺城,那岂不是颜面丢尽?到时候丢的不仅是土地,还有人心。原本是三国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现在退守河北,以割据为满足,那还有谁会相信大魏才是正统?

  下策万万不可行,曹睿不敢做这种豪赌的事。

  在上策和中策之间,曹睿犹豫不决。问题不在于其他。而在于襄阳、樊城太重要了。司马懿的计策要成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蜀汉得到襄阳之后,孙权会因为蜀汉威胁到他的生存而变卦。这的确有可能,当初孙权袭杀关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魏军阵线后撤,孙权和李严面临的压力变小,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变大,转而互相残杀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是,这种情况一定会出现吗?假如不出现,那襄阳、樊城岂不是白白的丢了?襄阳、樊城丢了。仅仅是宛城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局势很快就会演变成下策的豪赌。

  中策,看似最稳妥,但这对魏国的国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大军长期僵持。需要消耗大量的粮草。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如果不能及时春耕。秋天必然会出现饥荒。更让曹睿头疼的是,他如果长期困在南阳,一旦江淮战局不利。后路被断,那怎么办?河北可不是太平之地,那是世家大族最集中的地方之一,如果失去直接控制,天知道那些人能干出什么事。河北如果乱了,天下也就乱了。

  曹睿没有立刻回答司马懿,他要仔细权衡一下。司马懿也不意外,平静的告辞了。他回到自己的大营之外,司马昭立刻迎了上来,急不可耐的问道:“父亲,如何?”

  司马懿看了一眼坐在帐中的司马师,解下头盔递给司马昭,坐在案前,这才问道:“子元,你猜猜。”

  司马师想了想:“依我看,下策陛下肯定不会取,他不会拿天下来赌。在上策和中策之间,我觉得他会取上策。”

  “哦?为什么?”

  “如果是上策,最大的可能不过丢失襄阳、樊城,甚至南阳。可是如果取中策,他将直接面对魏霸。”司马师笑了起来:“他战胜了魏霸,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可是如果他败给了魏霸,丢失了宛城,可就是颜面扫地了。再者,战局僵持到现在,天下财赋将竭,他不担心河北生变吗?万一陆逊和赵统杀入颍川,占据了昆阳,他可怎么办?所以,我想他会取上策,将南阳的战事交给我父子,而他自己脱身回洛阳。”

  司马懿微笑不语,司马师反问道:“父亲以为呢?”

  “上策和中策,五五之数。不过,你以为陛下会因为顾及自己的脸面而取上策,我并不赞同。担心河北生变,倒是有可能的。至于他最后如何取舍,我们且拭目以待吧。也许,要看刘子扬的态度如何,陛下一向是信任他的,在这种时候,他的意见非常重要。”

  司马师点了点头,司马昭看看父亲,又看看兄长,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正如司马懿所料,曹睿最后咨询了刘晔等人,这些人有的从政治斗争的角度出发,建议曹睿返回洛阳,稳住朝堂,把南阳暂时交给司马懿或者其他人,有的从军事角度出发,建议曹睿死守樊城,坚持下去,吴蜀也已经筋疲力尽,再坚持一段时间,也许就会有转机。

  说法不一。

  最后让曹睿下定决心的正是刘晔。

  刘晔问了曹睿一句话:如果李严取了樊城之后就此罢休,不再继续前进,转而着力经营荆襄,休养生息怎么办?孙权当年袭击关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荆襄重要,关羽得荆州,对东吴不利,可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关羽太傲慢,不知道和孙权搞好关系所致。

  李严虽然也有些傲慢,但是他和孙权没有直接冲突,相反,他身边还有魏霸帮他谋划。魏霸刚刚和孙权打得不可开交,转眼又让赵统娶了孙鲁班,他如果没有把握和孙权搞好关系,他会冒险进入南乡吗,他不怕孙权断了他的后路?

  别忘了,现在赵统就和陆逊在一起,这次吴蜀是实质意义上的联合出兵,不管李严、魏霸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这是事实。如果当年关羽也会这么做,他至于是那个下场吗?把希望寄托在吴蜀交恶上,这未免有些不可靠,还是以守代攻,等待转机为上策。

  曹睿接受了刘晔的建议,留下司马懿坚守樊城,自己返回宛城。不过,他给司马懿增加了一万人,其中包括三千渔阳突骑。

  ……

  两千骑在河滩地上飞驰,马蹄踢起干燥的尘土。卷起一条土龙,直冲云霄,从远处奔驰而来。

  “分!”唐千羽端坐在战马上,轻喝一声,令旗兵挥动彩旗,奔驰的骑兵迅速分成两队,像是洪流遇上了巨石,分成两股,流畅的向两侧驰去。骑士们在战马上偏转身体,动作娴熟自如。配合默契。

  “合!”唐千羽再次下令。骑兵再次合流,汇成一股,越来越近。

  “住!”唐千羽举起手,轻轻一握。战鼓声一变。慢慢变缓。骑兵们缓缓勒住缰绳。战马逐渐渐速,最前面的战马岭前收住脚步,骑士们举起手。向岭上的魏霸等人施礼致意。

  魏霸笑了,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千羽啊,你这骑战的本事没落下。”

  “唉,这些人只能看看,真要上阵冲杀,就没这么轻松了。”唐千羽遗憾的说道:“可惜了当初赵老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骑兵,都被马岱丢在杜阳了。还马家军呢,真是,我看他连马姑娘的本事都不如。”

  “哪个马姑娘?”

  “还能是哪个马姑娘,马文姗。”关凤接上话头,瞟了魏霸一眼。

  魏霸茫然的看看她:“我知道马文姗骑术不错,可是她会练兵吗?会骑马和会用骑兵可是两回事。”

  “还行吧,不过肯定没有马岱高明,毕竟没什么实际经验。”关凤给魏霸递了一个眼神,让他留意唐千羽的情绪。其实魏霸也看出来了,从关中来的这些人都对诸葛亮有所怨言,倒不是说诸葛亮不好,而是他们的立场不一样,特别是杜阳一战,几千精锐骑兵损失在马岱手中,是很多人都不能忘怀的惨重教训。

  “兵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现在上阵还嫌过早,不过用来做斥候,送送消息,截截粮道,应该不行问题吧?”

  “这当然。”唐千羽眉毛一掀,带着三分得意的说道:“这些人有三分之二是魏家部曲,下马是最强的步卒,上了马虽然不敢说是最强的骑卒,但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也不差。”

  “那我就有数了。”魏霸满意的点点头。从郭立手中得了两千多匹战马以后,他立刻着手组建自己的骑兵。魏武从关中带来了两千部曲,其中有不少是当年跟着唐千羽一起随赵云学习骑兵战术的,现在全部补充到这些骑兵里面去。

  魏霸又从投降过来的魏军骑士中挑了三分之一家乡在关中、陇右的骑士。谁都知道这次魏国三面受敌,陇右大概是保不住了,所以这些骑士对加入魏霸的骑兵,为魏霸战斗,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如果不是因为郭立是郭夫人的叔叔,郭立本人都可能投降,西平在那一年的叛乱中,可是受了不小的损失。在他的默许和纵容下,那些本籍西平的骑士都加入了魏霸的队伍。

  这样,魏霸建立起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由唐千羽担任骑司马。这几天,魏霸一边准备武关的战事,一边看骑兵训练,日子过得很充实。

  丁奉从远处跑了过来,递给魏霸两封军报。魏霸接过军报看了一遍,眉头一皱,笑容顿消:“曹睿回援宛城了。”

  关凤和唐千羽一听,不约而同的问道:“那我们攻击宛城的机会岂不是失去了?”

  魏霸点点头,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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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8章 思变


  关凤等人有些糊涂,却没有主动发问,只是看着魏霸。魏霸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渴望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两封军报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加紧训练,不要有任何懈怠。”

  唐千羽挺直了身躯。“请少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负赵老将军的教导。”

  魏霸微微颌首,转身离开。关凤眉头轻挑,跟了上去。魏霸听到关凤的脚步声,放慢了脚步等着她,却什么也没说,和往常一样,巡视了各个军营,了解了一下各部训练的情况,这才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

  关凤跟在后面,一直面色平静,看着魏霸进了帐,转身给韩珍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守好大帐,不要让闲人进出,这才走进大帐。韩珍英会意,立刻带着几个武卒,悄无声息的将大帐包围起来。

  “怎么了?”关凤走到魏霸身后,正好接过大氅,提着领子拍了拍,挂在衣钩上。“吴懿不肯来?”

  “吴懿那老狐狸,装病装上瘾了。”魏霸无奈的笑了一声,双手撑在双盘的案沿上,目光从四周扫过,慢慢的落到宛城上。“不过,有一点他猜个正着,曹睿回兵守宛城,以守代攻,以静制动,形势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关凤的手滞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吴懿留守汉中的兵力一直是魏霸寄予希望的一个因素,魏霸兵力太少,既要和马谡一起取武关,又要准备对宛城的攻势,仅凭手头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魏霸和吴懿的关系一直保持得还不错,对吴懿的到来也报以很大的期待,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吴懿却不肯来,一下子让魏霸的计划陷入了危机之中。

  “那怎么办?要调临沅的留守大军来吗?”

  “还没到时候。”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我不想动那些人,没有那些人坐镇,孙权不会那么老实。”他顿了顿,又道:“曹睿这一招以守代攻,受影响的绝不仅仅会是吴懿一个人,孙权更是一个不安定因素。越是这个时候,临沅的那些人越是不能动。”

  目前战场上,魏霸带过来的嫡系人马只有赵统的一万人和三千亲卫营,还有一万五千多人以训练的名义集结在临沅一带,一直没有投入战场,偶尔负责一些粮草的运输工作,也只是到长江而已,绝不深入南郡。

  这是魏霸目前唯一还能随时调动的预备兵力。

  见魏霸摇头,关凤非常不解:“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以现在的兵力,别说包围宛城,就是曹睿出城一战,我们也没有胜算。”

  “那些人来了,也不够包围宛城。”魏霸摆了摆手,示意关凤稍安勿躁。他笑了起来,笑意虽然很淡,却非常平静,看不出一点紧张。看着他的笑容,关凤莫名的也平静下来,仿佛肩头卸下了一个重任似的。她忽然一笑,瞟了魏霸一眼,嘴角微挑,走到魏霸身边,轻轻的偎着他。

  魏霸没有注意到关凤的神色变化,他的目光从宛城离开,转向宛城周边的地形,一边看一边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要以小搏大,吴懿不肯来,虽然有些意外,我却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只不过这种情况是不怎么理想的一种情况罢了。人嘛,怎么可能什么事都顺心如意,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谁没有自己的小九九,要想调动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此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魏霸开了个玩笑,转过身,这才注意到关凤一直盯着他,眼神有些迷离,不禁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姊姊,你怎么了?”

  关凤惊醒过来,连忙掩饰的说道:“没什么,吴懿不来,我有些担心,一时有些走神。”说着,脸却红了,露出一些小女孩才有的羞涩。

  “哈哈,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魏霸揽着关凤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凑过去很响的亲了一下,夸张的挥挥手臂:“且看你家夫君怎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一时兴奋起来,怪腔怪调的说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人巢穴。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我信你。”关凤温柔的点了点头,一副温顺如水的小女人模样,反而搞得魏霸有些讪讪了。他尴尬的笑了笑:“你今天这样子,可不像关家虎女啊。”

  “我是真的相信你。”关凤加重了语气,声音虽然轻,语气却非常坚守。“我相信你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就像你说的那个人,用一根木杆撬动整个大地。”

  “哈哈,其实,我就是一个称砣。”魏霸禁不住乐了,挤眉弄眼的说道:“称砣虽小,能压千斤呢。”

  “呸!”见魏霸又不正经了,关凤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还是想想正事儿吧。”

  “不急,这火候没到,猪头不烂的。”魏霸收起了笑容,耸了耸肩,放松了心情,握着关凤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吴懿不肯来,我就执行另外一套方案,然后再撩拨撩他,细火慢炖,我还就不信了,这老狐狸能一直沉得住气。”

  ……

  江夏。

  安陆城下,吴军正在忙碌着,有的将一辆辆大车推向霹雳车的位置,大车里装满了石弹,沉重无比,车轮深深的陷进泥土里,拉车的牛喘着粗气,士卒快要与地面平行了,才能将大车向前催动;有的扛着一捆捆的箭,飞快的向连弩车走去;有的则抬着担架,将在刚刚结束的一轮攻击中的伤员抬下战场,送到辎重营集中救治。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孙权围攻江夏已经快一个月了,连弩车和霹雳车给他帮了很大的忙,经过这段时间的轰击之后,江夏城已经破损不堪,坚持不了太久了。吴军虽然也很疲惫,可是士气很旺,如果能攻破安陆城,对吴军来说,也是完成了一个十几年没能完成的梦想。

  孙权站在指挥台上,眼中却没有一点喜色。他来回踱着步,显得有些焦灼不安。

  诸葛瑾匆匆的走了上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拱手行礼:“大王。”

  “形势如何,还有多久能拿下安陆?”

  “应该快了。”诸葛瑾底气不是很足的说道。他学问不错,人品也好,不过打仗实在不是他的强项。好在这次攻击安陆也没有太多的花招,又有大量的霹雳车和连弩车助阵,场面还算过得去,进度也不算慢。“就是石弹的供应速度太慢了,不敷使用啊。”

  孙权抬起头,看了一眼像丛林般的霹雳车,皱了皱眉。霹雳车的威力是大,五百多架霹雳车一旦同时发射,城头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过石弹的消耗也是惊人的,上万的民夫夜以继日的加工,还是来不及供应。积储了几个月的石弹已经消耗一空,接下来霹雳车的威力肯定要大减。

  “曹睿撤退了,把这个消息送进城去,魏军的士气可能会更弱一些。你准备好,争取一举攻克安陆。”

  “喏。”诸葛瑾应了一声,正准备要走,突然又回过神来:“曹睿撤退,那襄阳是不是……”

  “还没有攻下,不过李严的压力小了,攻克樊城的机会大增。”孙权有些担心的说道:“曹睿退守宛城,包抄的机会就没有了,要是强攻,机会微乎其微。我担心,李严攻克樊城之后,就会结束这场战事,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诸葛瑾听明白了。孙权担心的不是曹睿,而是李严。曹睿退守宛城,战局必然进入僵持状态,以双方的实力而言,要想把魏军完全赶出南阳几乎不可能。如果李严占据襄阳、樊城之后就不再前进,那这场战事就算结束了,而到目前为止,东吴能看得见的战果只有安陆,占据江淮的目的还远远没有实现。如此一来,东吴不仅收获有限,而且让蜀汉占据了襄樊,战略上处于严重的劣势。

  “我担心魏霸又在耍我。”孙权压低了声音对诸葛亮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亲眼看到那份合约,这个协议远远谈不上正式,万一魏霸又耍诈怎么办?”

  诸葛瑾沉默了片刻:“那大王的意思是?”

  “攻下安陆之后,暂时停止进攻,再和李严、魏霸谈一谈,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诚意。”孙权冷笑一声:“如果还推脱,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大不了到时候我善待赵统就是了。”

  诸葛瑾心头冒起一股凉气,半天没有说话。蜀汉军目前深入江北,赵统、陈到已经进入豫州,魏霸也远离他的地盘,一旦孙权决定反戈一击,那蜀汉军的损失将非常惊人。诸葛瑾不是吕蒙,他没有那么强的战斗欲望,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这个任务的负责人,他就觉得手心冒汗。

  孙权看了诸葛瑾一眼,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吕蒙病死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么投契心意的将领了。陆逊倒是善战,可惜终究不像吕蒙那样贴心。步骘倒是贴心,可是步骘现在实力有限,又担负着镇守西陵的任务,须臾不可离。

  唉,要是吕蒙还在多好啊。蜀汉因为内斗,不惜犯兵家之大忌,倾一国之兵,两路出击,如果能趁机吃掉李严这一路,正如当年刘备兵败一样,蜀汉至少有十年时间恢复不了实力。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干掉魏霸,被他夺走的那些土地也许不用打就能夺回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合适的人去执行,想想都让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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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9章 未雨绸缪

 
  天水郡,冀城。

  姜维和马岱并肩走进了中军大帐,向伏案而书的诸葛亮躬身行礼。

  “丞相,我们回来了。”

  “嗯,好,好,先坐。”诸葛亮头也不抬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手不停挥。他没有戴冠,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花白头发在灯光下看起来非常刺眼。姜维和马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与一个月前他们离开的时候相比,诸葛亮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不少。姜维的心情比马岱还要沉重,因为他清楚诸葛亮的心里横亘着一个多么大的担忧。

  击败田豫之后,诸葛亮就移兵包围了冀县。冀县是一座坚城,郝昭又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诸葛亮很清楚攻打冀城不容易,所以他一面包围冀县,切断与榆中的联系,阻击收拢残兵,一直阴魂不散的田豫,一边派姜维和马岱到羌人部落去游说。

  陇关一战,在诸葛亮的安排下,关兴、张睎等人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不仅生擒了夏侯儒,还抓获了不少羌人头领。在姜维的建议下,诸葛亮没有为难这些羌人头领,反而以礼相待,承诺只要他们不再叛乱,就可以他们回去,如果他们愿意支持他,他愿意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

  在这方面,诸葛亮的名声是不错的。他讨平南中之后,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秉承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策略。安抚南中蛮夷。虽说没有后来传说的那么神,但南中大致安定下来也是事实,不少蛮军更是成了诸葛亮所部的主力,像王平所领的无当军就是如此。

  羌人们听说过这些事,对诸葛亮也非常敬重,不少人表示愿意弃暗投明,效忠汉室。诸葛亮就让姜维和马岱送那些羌人头领回去,同时游说羌人部落。姜家是天水四姓之一的大族,姜维又是年轻才俊,在羌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而马岱则是天将军马超的从弟。也得到了许多羌人的信服。虽然说起来姜维的父亲姜冏就是死在马超的手下,不过这个时候并不妨碍他们一起为汉室出力。

  这一个月来,姜维和马岱马不停蹄的走访了附近的羌人部落,今天才回到冀县。

  诸葛亮放下笔。又看了一遍刚刚写好的公文。这才抬起头看看姜维和马岱。疲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伯瞻、伯约这副神情,想必一路顺利,辛苦你们了。”

  姜维和马岱连忙起身致谢。姜维说道:“都是陛下天威,丞相仁义,所到之处,羌人望而归附。丞相,十几个羌人部落都答应出兵相助,我粗粗的估计了一下,大概可以增加五到六万人。”

  姜维把这一个月来的行程大致说了一遍。

  “那可太好了。”诸葛亮满意的连连点头:“有了这五六万人,陇右就是我们的了。你们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马岱起身告辞,姜维却没有动。马岱也不意外,他清楚姜维与诸葛亮的特殊关系,他们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还有一层师生关系。诸葛亮对这个凉州上士青眼有加,亲近更甚于当初的马谡,这是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的。

  马岱走了之后,姜维起身走到诸葛亮的案前,重新跪坐了下来,双手扶着案,仰起头,看着诸葛亮憔悴的面容:“丞相,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眼看陇右即将入手,你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诸葛亮疲惫的笑了笑:“我只是累一点而已,你回来了,我就可以轻松一些,自然会好转,哪里会有什么意外可言。伯约,有羌人来助阵,那当然是好事,可是过犹不及,人如果太多了,对粮草的压力也会大大增加,难以持久啊。我们需要的是能战的羌人勇士,可不需要老弱。”

  姜维点点头:“丞相放心,我和他们都说好了,老弱妇孺暂时不来,等拿下陇右,给他们安排了土地,再把家人接来。”

  “嗯,那我就放心了。”诸葛亮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捏起拳头,捶了捶酸胀的腰眼。姜维连忙挪到他的背后,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丞相,我给你捏一捏吧。”

  诸葛亮心情不错,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是堂堂的将军,怎么也学这些佞臣行径,不怕被人看见了,于名声有碍。”

  姜维正色道:“丞相待我如子,我敬丞相如父,出乎本心,又何惧人言。再者,丞相为国效劳,殚精竭虑,我不能为丞相分忧,尽此微薄之力,是我的荣幸,谁会说什么呢。”

  姜维一边说着,一边捏着诸葛亮的肩膀,诸葛亮惬意的闭上了眼睛,身体跟着姜维的动作慢慢摇晃着,似乎快要睡着了。姜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越发的小心。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突然说道:“伯约,拿下冀县之外,你要出面和那几家谈一谈,请他们顾全大局,让出一些土地来。他们的损失,我会记在心里的。”

  姜维的手滞了一下,随即又重新动了起来。“丞相放心,我会全力说服他们的。”

  “这样最好不过。”诸葛亮睁开了眼睛,直起了微躬的腰:“等平定中原,兴复汉室的有功之臣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不过,现在最大的任务还是先攻取冀县。伯约,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进城劝降?”

  “丞相,若要劝降天水大族,尹赏是个合适人选,如果要劝降郝昭,靳祥是郝昭同乡,最合适不过。”

  诸葛亮应了一声,对姜维推荐的两个人都非常满意。姜维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诸葛亮的心思,也不禁笑了一笑。趁着诸葛亮情绪不错的时候,他又问道:“丞相回复魏霸了吗?”

  诸葛亮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姜维如释重负。“丞相,这就对了,不能答应他。魏霸胆大妄为,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不加以惩戒,将来难保不会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丞相这么做,也是为他好。”

  “伯约,你觉得南阳的战事会如何变化?”诸葛亮微微侧过身子,用眼角的眼光打量着背后的姜维。“魏霸有机会夺取南阳吗?”

  “微乎其微。”姜维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一个多月,他人在山里奔波,可是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索南阳的战局。对魏霸的战术推演,他也非常熟稔,他甚至和马岱一起讨论过,最后的结果都非常悲观。

  就以双方的实力而言,李严能攻克襄阳已经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如果能再攻克樊城,应该就是最大的胜果。这都是建立在蜀汉军的水师可以完全控制汉水的基础上,一旦进和南阳腹地,虽然水道纵横,可是很显然,水量的不足会导致水师的作用受限,李严再想凭借水师的力量取胜就不切实际了。

  一旦战事进入僵持,那么孙权的态度就会发生变化。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双方的分歧会被暂时掩盖住,可是一旦利益不存在了,或者已经得手了,那分歧就会再次出现。更何况蜀汉占有襄阳、樊城对东吴来说,无益于在胸口插了一把刀。蜀汉水师又有优势,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顺汉水而下,攻击武昌?

  因此,从整个局势来分析,李严、魏霸要想在南阳取得大的进展是非常困难的。可是出于要与诸葛亮争锋的动机,李严不取得像样的战果,他也没脸退回成都。他已经骑虎难下,而这个局面,正是诸葛亮期望的结果。

  把李严困在南阳,进退两难,诸葛亮全取陇右,然后凯旋回京,双方的胜负还要再说吗?

  不得不说,要论朝堂上的权谋,李严虽然也算是老奸巨猾,但他和丞相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别的不说,他身边有丞相的耳目却不自知,就可以看出双方的高下。

  “我刚刚收到消息,魏霸攻克顺阳,要与马谡合力,重夺武关道。”

  “什么?”姜维一惊,顾不得再给诸葛亮按摩,转到诸葛亮面前,眼神有一些紧张:“马谡要出武关道,他准备带多少人马?”

  “马谡含糊其辞,说是万余,不过,我看他立功心切,不会少于两万。”诸葛亮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上的皮肤已经松驰了,又多了一块淡褐色的斑痕。他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局势却越来越复杂,连马谡都开始离心了,接下来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仅凭姜维一个人,能控制得住吗?

  诸葛亮抬起眼皮,打量着姜维,姜维惊愕了片刻,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马谡出武关道,虽然可以加强实力,可是优势依然有限。我更担心的是,他和汉中人是不是走得太近了?这样一来,我们的粮草还能不能得到充足的供应,丞相可要预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半途而废。”

  诸葛亮嘴角轻轻一挑:“这点倒不怕,廖化、马遵已经将扶风郡的积粮都控制在手中,又从长安要了一些。另外,我得到了一些魏军的船,加以改进之后,可以从汉中运粮。汉中今年的收成也不错啊,吴懿虽然病了,却没耽误正事。”

  姜维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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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0章 我就是那头猪

 
  武关高大的城墙一如往昔沧桑沉默,却多了几分不祥之气。

  作为武关道最重要的雄关,作为南阳与关中之间的锁钥,武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当初魏霸决定放弃武关,收缩兵力守关中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表示置疑,直到现在,也时不时的有一些风言风语的传到他的耳中。

  可是,谁也不曾料到,当初的放弃却给今天的反攻创造了一个天赐良机。

  魏霸放弃武关这座雄关后,邓芝一直守在上洛。上洛成了前线,武关就失去了重镇的作用,只能作为一个后方基地。战时,司马懿就驻守在这里,现在司马懿在樊城与李严对阵,武关的防备出奇的空虚。

  因为谁也没想到敌人会从背后杀来,在顺阳、南乡被魏霸攻破后,曹睿紧急派人支援武关,却被魏风等人挡在了析县一带,连武关道都进不来。

  这才叫歪打正着。

  兵法上有个原则:无援不守。没有援军的城池是守不住的,更何况武关城里根本没有多少守军,即使是面对魏霸的一万多人,他们也没什么底气。

  正因为如此,对魏霸兵临武关城下却不肯进攻,很多人表示不理解。

  此刻,魏霸、魏武并肩站在武关城东的小山坡上,打量着远处在寒风中萧瑟的武关城。魏武皱着眉头,不时的瞟一眼魏霸,想问又不敢问。他到魏霸身边时间不长,挨呲的次数却不少。细想起来,比在老爹身边还要紧张。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他那个懦弱的兄长。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憋在心里,不怕憋出屁来?”魏霸瞟了一眼魏武,忍不住笑道。

  魏武松了一口气:“阿兄,我们为什么不攻武关?如果把大兄和仲简他们一起叫来,我们有机会夺取武关的。依我看,城里最多只有千余人。而且士气低落。又没有援军,肯定挡不住我们的攻击。”

  “嗯,你想得很周到。”魏霸满意的微微颌首。纯从战术上来说,魏武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的确有很大机会夺取武关。不过。从战略上来说。是否夺取武关,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把这个功劳留给马谡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就算要攻取武关。他也不会作为主力,除了要把功劳让给马谡之外,他的兵力太宝贵了,不能浪费在攻城上。

  难得被魏霸夸奖,魏武喜得抓耳挠腮。魏霸经常夸别人,唯独很少夸他,有时候甚至批评得很严重。

  “子烈,《孙子十三篇》读了没有?”

  “读了,读了好几遍呢。”

  “那《孙子十三篇》的第一篇是什么?”

  “《计第一》啊。”

  “那《计第一》讲的什么内容呢?”

  魏武愣了一下,咂摸出魏霸的意思来了,不禁有些悻悻的耸了耸肩:“又是朝堂上那些事儿?”

  魏霸苦笑一声。魏武不是没那脑子,只是他在老爹身边呆得久了,禀性和老爹最像,对战争的事非常上心,对朝堂上的事却没什么兴趣,想都不愿意多想。不过,不通权谋的将领越是能打仗,死得越是窝囊。他们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历史上的老爹魏延就是这样,还留下了千古骂名,成了反骨仔的典型。

  “子烈,《孙子十三篇》,《计第一》排在最初,可想而知,这是最重要的一篇,你怎么能一扫而过呢?想想看,孙子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如果满足于一个斗将,那就不用看什么孙子兵法,熟悉一下阵图,练好武艺,和手下的兵打成一片,你就能冲锋陷阵,杀得酣畅淋漓。可是你要想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你就必须了解朝堂,只有了解了朝堂上的规则,并且利用这种规则,你才能集合一个国家的力量,而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力量……”

  魏武诧异的看看魏霸,魏霸这么苦口婆心的讲解可不多见,他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听完魏霸的解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累得只想躺下休息。

  “太累,脑子累,心也累。”魏武同情的看着魏霸:“阿兄,我现在知道你不容易了。怪不得丞相老得那么快,原来都是算计人累出来的。”

  魏霸忍俊不禁,抬手给了魏武一下:“滚!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魏武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的全是真的。”

  魏霸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他知道魏武说的全是真的,诸葛亮的身体不好,情况似乎比历史上来得还要快,没等到要和司马懿对阵,他就把自己累得不行了。这里面,既有夺取关中之后,天下形势更加复杂的原因,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如果不是他,蜀汉的朝堂不会这么风波迭起。

  对此,魏霸心里有一丝歉疚,但这丝歉疚一旦遇到自己的生存困难,就像是残雪遇到骄阳,顷刻间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尊敬你,不代表我就应该甘为鱼肉吧,不代表我就应该拿一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吧。

  魏霸正在感慨,敦武引着谢广隆走了过来。谢广隆大步走到魏霸面前,躬身一拜:“将军,马长史已经顺利攻破商县,今天晚上就能到达武关。”

  “如此甚好。”魏霸客气的点点头:“我已经给马长史准备好了宿营地和接风宴,就等他来了。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

  “多谢将军。”谢广隆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韩珍英跟着关凤走了过来,一看到谢广隆,忽然一声欢呼:“二师兄,你来啦。”一边笑着,一边扑了过来,一跃而起,如乳燕投林,扑入谢广隆怀中,抱着谢广隆的脖子又笑又跳。“二师兄,你怎么才来?”

  “唉呀唉呀。快放开。”谢广隆窘迫的拍拍韩珍英的背。笑道:“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孩子呢?”

  “嘻嘻。”韩珍英松开了谢广隆的脖子,却又拉住了他的手,转身对关凤说道:“夫人。我带师兄去逛逛。”

  “去吧去吧。”关凤挥了挥手。含笑道。韩珍英大喜。拉着谢广隆的手,一溜烟的往大营走去。她跑得非常快,快得连谢广隆都要紧赶慢赶。

  魏武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骂了一声:“这狗日的谢广隆,敢骗老子,看我不收拾他。”

  关凤瞟了魏霸一眼,对魏武说道:“骗你算什么,他们可是骗了不少人呢。要是不信,你问你兄长。”

  魏霸翻了个白眼,嘿嘿笑了两声:“这不算是骗,只能说见不得光。不过,现在没必要了,马谡既然出师开关,那就是要和丞相摆明了阵势。阿武啊,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回陇右去,要让丞相身边的人都知道。”

  魏武耸了耸肩,嘟囔了两句。

  “姊姊,今天晚上马谡就到,我们给他准备一个丰盛的接风宴,这次的南阳战事能不能继续进行,就要看马谡肯不肯卖力了。我得把他抓牢了才行。”

  “知道了。”关凤笑道:“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我就回临沅,换媛容来算了。”

  ……

  关凤没有说谎,她的确准备得很充分,不仅整治了一席丰盛的菜肴,还准备了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神犬营的蛮女们在鼓乐的配合下,跳起了热烈奔放的舞蹈,时而**如火,时而温婉如水的眼神,勾得马谡这样的名士都有些襟怀激荡,情不能禁。

  酒至正酣,马谡好容易才收回有蛮女们肚皮上流连忘返的眼神,看向魏霸,举起酒杯,笑道:“镇南将军……”

  “唉~~”魏霸也举起酒杯,打断了马谡的话:“幼常君,你再这么叫我,我可就太失望了。还是和我当时在丞相府任参军时一样称呼吧。”

  “哈哈哈……”马谡哈哈大笑:“你现在不一样了,刚刚弱冠,就已经是一方重将,手握雄兵数万,我怎么还敢那么放肆。我是你父亲的长史,这次来却是要听你的将令,这上下尊卑,怎么敢乱,传出去,会遭人弹劾的。”

  “没想到马长史还是个惧人言的人,这么说,我倒是误会马长史了。”魏霸也收起了笑容,离席而起,一本正经的按照酒席上的规矩,行了个大礼:“长史请满饮此杯,敢为长史寿。”

  马谡愣了片刻,笑得更开心了。他探身过来,伸手按在魏霸的肩头:“好啦,好啦,子玉,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也不要君啊君的,要是看得起我,称一声幼常兄,我就满意了。”

  “那多失礼啊。”魏霸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失礼,你我兄弟相称,有些话才好说。”马谡咳嗽了一声,魏霸会意,挥了挥手,蛮女和乐师们鱼贯而出,连关凤和魏武都出去了,大帐里除了他们俩,只剩下邓芝和法邈。马谡收起了笑容:“子玉,我想问你一句实诚话,你为什么不肯全力以赴,非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和伯苗?”

  魏霸沉吟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有些无奈。他看看马谡,又看看一直没有说话,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邓芝:“不瞒邓将军、马长史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现在就是那只怕壮的猪,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所以只好拉二位来分谤了。我们都是荆襄人,拿下南阳,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荆襄系以后究竟应该选择什么道路,就看这一次能不能攻克南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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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1章 弃子联盟

 
  马谡和邓芝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魏霸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这是要他们和诸葛亮决裂,至少不要再偏向诸葛亮。事实上,他们能到这里,就已经抱了这样的心思,但是做是一回事,说又是一回事,把这句话落在实处,意义完全不一样。

  魏霸打量着马谡和邓芝的眼神,举起酒杯,慢慢的呷着酒,让他们有个缓冲的过程。

  马谡和邓芝也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慢慢的吃着,他们都吃得非常慢,自然是要以吃菜来让自己无法说话,好细细思量魏霸的用意,避免先表态,说错话。

  法邈用眼神请示了一下魏霸,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邓芝面前,微微一笑:“闻说邓将军是南阳新野邓家后人?”

  邓芝瞟了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邓太傅位登云台第一,邓将军想必一定心向往之。不过,将军困守上洛,大概是没什么机会镇守一方,这一次和骠骑将军、马长史一起出击南阳,若能成功,想必不亚于随丞相兵出陇右。”

  “为何?”邓芝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原因很简单。丞相兵精粮足,身边既有镇北大将军、陈式、马岱等宿将,又有姜维这样的后起之秀,以他的智慧,想必一定会召集羌人助阵,陇右孤悬,曹睿被困宛城,鞭长莫及,有没有将军助阵,丞相取陇右都易如反掌。我听说丞相帐下人才济济,镇北大将军都没机会上阵,将军去了陇右,大概也只能作壁上观吧。”

  邓芝的眉心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诸葛亮的亲信,联合东吴,他有首倡之功。他在关中,原本就有平衡牵制魏延的作用。不过现在,他大概是离诸葛亮太远了,诸葛亮出兵陇右也没叫上他。他本来还安慰自己说,这是因为上洛重要,他走不开,现在被法邈一言说破真相,他自然是丧气不已。

  诸葛亮重用王平、马岱、姜维,连魏延都没捞着战功,他去了又能如何?魏延不管怎么说已经是镇北大将军了,可是他呢,现在已经年过半百,却还是个杂号将军,哪一天才能出人头地,重现邓家列祖列宗的荣耀?

  “而骠骑将军则不然。”法邈将邓芝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又说道:“魏军主力在南阳,骠骑将军以寡敌众,若无人襄助,他大概只能止步于襄阳,坐视丞相追亡逐北,成就大功。若得将军与长史相助,攻克宛城,全取南阳,则是大功一件。对丞相而言,他坐拥锦城,将军再添一帛,无关紧要,对骠骑将军而言,他却是天寒地冻,大雪封门,将军与长史来,无异于雪中送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法邈放缓了速度,慢吞吞的说道:“当年丞相出陇右,久攻上邽不下,功败垂成,而骠骑将军一出襄阳便克襄阳坚城。马长史,我相信,你当年的困境这一次一定不会重演。”

  马谡的心里一阵刺痛,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

  “咳咳!”魏霸轻咳了两声,举起杯笑道:“伯远,你的酒多了,尽说些胡话,还不退下。”

  “喏。”法邈应了一声,举杯致意,一饮而尽。“将军,容我为邓将军和马长史起舞,以表歉意。”

  魏霸放下酒杯,拍手道:“没想到伯远还有这样的技艺,那我们就欣赏欣赏吧。”

  邓芝和马谡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看着法邈翩翩起舞。

  汉人有楚风,能歌善舞,就是权贵也不例外。当年高皇帝回沛县,慷慨之际,一曲《大风歌》名传千古。在席上起舞相属,更是一种主人表示尊敬的一种方式。法邈此刻起舞,一方面是表明了魏霸的主人身份,一方面也走向马谡和邓芝表示礼敬。

  而他唱的歌就更让人深思了。

  他唱的是司马相如为陈阿娇皇后写的《长门赋》。《长门赋》是失意之人的忧怨之作,陈阿娇失宠后的悲愤心情和此刻马谡、邓芝的心情正相符,特别是马谡,因为木门之败,险些被诸葛亮斩首,这种内心的失望比陈阿娇还要深刻几分,听到法邈听《长门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色铁青。

  “罢了。”马谡挥挥衣袖,打断了载歌载舞的法邈。法邈收势,貌似惶恐的退了下去。

  “子玉,有必要用这么狠毒的办法吗?”马谡盯着魏霸,咬牙切齿的说话。他双目血红,如欲择人而噬。

  “不下猛药,不治沉疴。”魏霸淡淡的说道:“我担心幼常兄一误再误,只好出此下策了。”

  马谡长叹一声,思索半晌,沉声道:“伯苗,我意已决,你怎么决定,是随我攻武关,取南阳,还是退回上洛?”

  邓芝瞟了他一眼,笑道:“这么大的一场战事,你让我回上洛?”

  “那就好。”马谡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道:“子玉,伯苗,君子不党,不过,我们都是丞相的弃子,我们就坦诚相待,肝胆相照,为收复家园,为兴复汉室,为一统天下而党。”

  魏霸和邓芝也站了起来,举起杯,法邈连忙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三位,别忘了我啊。家父早逝,先帝又弃我等而去,现在我也是一个可怜的弃子啊。”

  “好,既是弃子,就来共饮一杯。”马谡似乎有些失态,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干!”

  “干!”魏霸三人齐声大喝,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扯开了这层面纱,接下来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他们一边畅饮美酒,一边畅谈南阳的战事,直到半夜才尽兴而散。

  送走了马谡和邓芝,法邈自回营帐,魏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帐篷里的火塘烧得旺旺的,一壶浓茶吊在火上,咕噜噜的溢着茶香。关凤脱去了外衣,穿着一件小袄,坐在火塘边,正和楠狐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听到魏霸的脚步声,她们站起身,迎了上来。

  楠狐告辞而去,关凤将魏霸扶到火塘边,一边让人拿来泡脚的木桶,调好水温,脱了魏霸的鞋袜,将一双脚放了进去,又替他解开发髻,重新梳拢。

  “谈得如何?”

  “嘿嘿,大功告成。”魏霸带着三分得意,七分酒意的说道:“法邈不愧是精通《战国策》的高人,那几句,啧啧,真是说得句句诛心,不由得马谡、邓芝不低头。”

  关凤一边梳着魏霸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既然到了这里,本来就抱了这样的心,又有什么不好说的,是谁都能马到成功。”

  “不然。”魏霸摇摇头:“这一层遮羞布不撕掉,他们就不坚定。不坚定,一旦遇到困难,他们就会犹豫。如果犹豫,就不会全力以赴。我们的实力本来就不足,如果再不全力以赴,如何能以弱胜强,大破曹睿?不大破曹睿,李严哪来的实力和丞相对峙,他们不对峙,我怎么能安生?”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为了你自己。”

  “那当然。”魏霸毫不掩饰的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如果能家都顾不上,还奢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他转过身,将关凤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搂着关凤的腰,轻轻的摩挲着关凤的小腹,下巴搁在关凤的香肩上,喃喃的说道:“阿爹、阿武,兄弟姊妹,你、嫒容,还有孩子,就是我的一切,谁要想伤害你们,我就和他斗到底,不管他是天还是地,不管他是丞相还是骠骑将军,要想害我,就要有被我害的自觉。”

  “你醉了。”关凤闻着魏霸嘴里的酒气,身子软软的,无力的推了推魏霸。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魏霸半眯着眼睛,看着关凤近在咫尺的脸庞,轻轻哼了一声:“你以为马谡暗中帮我存了什么好心?你以为他现在不嫉妒我?这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奇怪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利用了我,也该让我利用利用他了。丞相着意于姜维,马谡心里没底,他就算知道这是一颗毒药,他也得乖乖的吞下去。”

  “可是,李严能斗得过丞相吗?”

  “李严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魏霸翻了个白眼:“任何利益同盟都是一时的,夫妻都不敢奢望白头偕老,你还指望利益同盟能长命百岁?”

  关凤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她在魏霸怀中转过身子,伸手轻轻的掐住魏霸的耳朵,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夫妻白头偕老都是奢望,你是不是想休了我,将嫒容扶正?”

  魏霸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谁说的?谁这么无耻?”

  “你?!”关凤气得从魏霸怀里站了起来,叉着腰,跺了跺脚:“哼,你当面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今天你一个人睡吧。”

  “别啊。”魏霸讨饶的叫了起来:“一个人睡冷啊,姊姊,你给个机会,让我给你暖被子吧。我们开花散叶的光荣任务还没有完成呢,姊姊,你得给我生几个嫡子嫡女才能一个人睡啊。”

  “去你的。”关凤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戳了一下魏霸的额头:“喝成这样,这事还没忘。不过,说到这事,我就更不能陪你了,别伤了你的嫡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魏霸又惊又喜:“有了?”

  关凤得意的点了点头,眼中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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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2章 人心难测


  吴起说:在德不在险。

  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又有人说:天下最险,莫过人心。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儒家的迂腐,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人一直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如果人无必守之心,哪怕是坚城百丈也无益于事。

  所以贼中高手黎叔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武关的情况正是如此。

  突然被从南阳来的敌人堵住了退路,领军的又是横空出世,战绩近乎神话的魏霸,对武关的魏军将士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魏霸在武关道与骠骑将军父子大战,打得他们灰头土脸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在武关放了一把火,城墙上的焦灼到现在还没有消散干净,他居然又来了。

  而且是从身后来。

  魏霸一直没有攻城,武关城里的魏军将士却不敢因此放松,相反,他们的心情因此长时间的等待而变得更加紧张。当他们发现又有两万多人从商县方向而来,和魏霸一起堵住了武关的去路时,他们更加崩溃了。

  空有坚城,却只有千余残兵,敌人从身后来,援军久久不至,这些都在挤压着魏军将士的信心。不是每个人都具有强大而坚韧的内心,在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苟且偷生。

  当马谡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劝降信,让人送进城去之后,魏军守将明智的选择了投降。既然曹宇、毋丘俭都能投降,他没道理非要血战到底。

  武关不攻自破,马谡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武关,重新控制了武关道,又得到了不少存储在这里的粮草辎重,心情大好。他随即和魏霸、邓芝联名写信给李严,武关道已经入手,接下来,他们三万大军将直指南阳,欲与骠骑将军并力,击杀曹睿,涤荡中原。

  马谡的信写得慷慨激昂,李严虽然不太喜欢他的语气,但是对来了这么多援军,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他随即回了一封信给马谡,话说得很客气,希望能与马幼常一起收复荆襄,实现关侯当年未尽的遗愿,为兴复汉室尽绵薄之力。

  这句话,却是有意无意的向魏霸示好。关侯是谁?魏霸老爹的偶像,魏霸夫人的老爹。拿关侯做大旗,无疑是最给魏霸面子。

  他们在客客气气的试探的同时,曹睿却有些焦虑。武关道失守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这并不能减轻曹睿的焦虑。马谡率两万多人由关中赶来助阵,对本来形势就不好的魏国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曹睿对马谡的恨不亚于魏霸,他的爱女曹淑就是因为在樊城被马谡袭营,受了惊吓而死的。时隔两年,马谡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个军谋,而是一个手握两万大军的重将,要在他右肋狠狠的刺上一刀,怎么能让他不心惊肉跳?

  曹睿立刻召集众臣议事,很快在湍水沿岸的郦县、冠军、穰县等地设下了阻击阵地,作为宛城的西部防线。

  魏霸和马谡很快就兵临郦县城下。

  郦县在湍水西岸,魏军在湍水东岸设下大营,在郦水架上了浮桥以便策应。东岸的大营和西岸的郦县县城互相支援,蜀军虽然水师凶猛,却不能长距离陆上行舟,在襄阳、新野都掌握在魏军手中的时候,要从丹水转入湍水是不可能的。蜀汉军的水师优势无从发挥,就只能凭借步卒的攻击来打破这道防线。

  这样一来,魏军就占了兵力和地利两方面的优势,如果蜀汉军不出奇招,他们就很难真正接近宛城,只能双方僵持,这正符合刘晔为曹睿的谋划。既然攻则不足,守则有余,那就以守代攻,双方对峙,看谁能耗得过谁。一旦蜀汉军最后支撑不住,魏军就可以进入反击,至少可以保住南阳全境。

  马谡旗开得胜,但是离逆转战局却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大帐里,魏霸和马谡、邓芝围着沙盘,一边谋划如何攻击郦县,一边分析着整个局势。

  “子玉,丞相已经包围了冀县两个月,一旦羌人集结到位,丞相的总兵力将有七八万人,而冀县只有五六千人,十倍的兵力,破城大概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马谡捻着手指,语气舒缓,可是眼神中却多少有些紧张。他被魏霸逼到这一步,和李严联手攻击南阳,实际上已经和诸葛亮决裂了,他虽然不喜欢李严,却也不希望被李严拖着一起惨败。

  “我看没那么快。”魏霸眼睛盯着宛城周边的地形,淡淡的说道:“冀县是大城,郝昭镇守河西十多年,颇得士卒之心,而且这一仗准备的时候太长,一点突然性也没有,郝昭只怕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丞相要迅速破城,怕是不易。”

  “丞相准备了很多攻城器械,你以为他这两个月是闲着?”马谡瞟了魏霸一眼:“他的准备不会比李严在襄阳城外的准备差,而冀县也远不如襄阳坚固。”

  “冀城里有一个人,可能会给丞相造成不小的麻烦。”魏霸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谡:“你在关中这么久,不知道扶风马家也有一个机械方面的天才吗?”

  马谡眉梢一挑:“马钧?”

  “嗯,他应该就在冀县。”魏霸轻笑一声:“丞相用来从汉中运粮的那些船,就是马钧打造出来,准备由上邽循渭水进入关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郝昭最后没敢进来,要不然曹植也许不会那么被动。”

  马谡转了转眼珠:“这人的机械之术能和丞相较量?”

  “应该不相上下。”魏霸笑道:“丞相日理万机,能有几分精力放在机械上?马钧却是个技术专才,他心无旁骛,一心钻研机械术,成就不低。我看过他改造的连弩车和霹雳车,比张奋强很多。”

  “和你比呢?”

  魏霸沉默了片刻:“我比他站得高一些,眼界宽一些,仅此而已。”

  邓芝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里,他轻叹一声:“如果真是如此,内有马钧,外有田豫,丞相的优势非常有限啊。如果春耕之前不能解决战事,那岂不走进退两难?”

  “那就要看丞相怎么应付了。”魏霸摆摆手,转换了话题:“曹睿这是铁了心要守南阳,我们如果一味强攻,不仅进度慢,而且伤亡也必然不小。依我看,还要孙权加把力,从左侧捅曹睿一刀。如果陆逊能够占据昆阳,曹睿大概不会这么有信心。”

  马谡和邓芝点头同意。马谡沉吟片刻,又看了魏霸一眼,戏谑的笑道:“不过,曹睿退守宛城,孙权恐怕心里也会有想法。你不给他一点有份量的保证,恐怕是**不了他的。”

  魏霸挠了挠头,长叹一声:“不瞒幼常兄,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

  邓芝看看他们,又看看法邈。法邈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也没听到。邓芝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大家是弃子同盟,可是他明显感觉得到,马谡和魏霸之间显然有什么默契,是他根本没机会接触的。

  ……

  诸葛亮站在和城墙一样高的土堆上,看着远处的冀城,暗自叹息,心头掠过一丝焦灼。羌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总兵力已达七万之数,在他的着意经营下,将冀城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足有十万上下。

  他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派靳祥进城劝降郝昭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没曾想,他这些良苦用心全都白费了。郝昭不仅义正辞严的拒绝了劝降,反而指出了蜀汉军的几个不利之处。

  郝昭说,羌人虽然多,可是羌人不通战阵之法,是一群乌合之众,易动难安。用他们来攻城,更不可取,极易造成大量的伤亡以至挫伤士气。

  羌人攻城不利,可是吃饭却不比人差,大量的羌人到来,会加重蜀汉军的粮食供应困难。就算从汉中运粮,也很难长期满足近十万大军的粮食需求。更重要的是,蜀汉军没有成建制的骑兵,田豫虽然在显亲战败,骑兵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他们必然会给诸葛亮的辎重运输造成极大的困扰。

  最后一点,冀城坚固,人心稳定,外有田豫策应,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因此,劝降的事就免了吧,你还是留点精神来攻城。

  诸葛亮不得不承认,郝昭的这些倚仗正是他担心的。他之所以不愿意无**的征召羌人来助阵,就是因为粮食供应是个大问题,即使有新造的木牛流马来运粮,要长期供应十万左右的大军征战,这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特别是有李严在和他竞争的情况下。

  “丞相,让我进城吧。”姜维看着诸葛亮寂寥的背影,鼓起勇气说道。

  “你不能去,郝昭意志坚决,你如果去了,他不会因此投降,反而可能因此坏了你的性命,白白员我一员大将。”

  姜维眼圈一红,有些哽咽。另一侧的魏延听了,却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诸葛亮虽然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是魏延无疑,怔了怔,不免有些后悔。他知道这句话让魏延有想法了,可是却不好去解释,否则只能越描越黑。

  他暗自神伤,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仿佛他越是用力,荆襄系就离他越过,现在不仅马谡去和李严合作,就连魏延都有些貌合神离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心啊,果然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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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3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深夜,诸葛亮跪坐在大帐里,火堆里的火烧得很旺,却依然挡不住寒冬的腊气。摇曳的火光照在诸葛亮苍白的脸上,闪耀着一层不祥的灰暗。

  诸葛亮看着火堆,久久沉默。他的手边摆着几个小模型,做工精致,设计精巧。

  诸葛亮看着这些模型,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一个脚步声在帐外停住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诸葛亮一惊,清咳了一声:“是伯约吗?”

  “是我,丞相。”姜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很低沉,还有些飘忽,听起来不是很清楚。

  “进来吧。”诸葛亮直起了腰,面色恢复了平静。

  帐门轻轻一响,姜维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除了寒风还有一个人。桥月捧着一个布包袱,怯生生的站在姜维身后,眼神在诸葛亮的脸上扫了一下,立刻收了回去。她低着头,下巴抵在破旧的羊皮袄上,缩成一团,就像是一个大包袱。

  诸葛亮诧异的看了一眼姜维,他知道姜维身边多了一个小婢女,是跟着他一起从六盘山逃出来的,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对姜维把这个小婢女带到他的大帐里来有些不解,这里可不是随便谁能来的。

  “桥月,把肉粥拿出来,给丞相装上一碗。”姜维没有先解答诸葛亮的疑问,而是轻声对桥月说道。桥月应了一声,有些慌乱的跪坐在火塘边,打开怀里的包袱,露出一个大陶罐和两只木碗,一只木勺。她打开陶罐,一股热腾腾的粥香味就溢了出来,充满了整个大帐。

  诸葛亮嗅了一口,精神一振,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桥月舀了一碗粥,双手递到诸葛亮面前,她离得远远的,手臂根本够不着,只是尽力的向前伸,粥碗在她手里摇摇晃晃。姜维连忙接了过来,双手递给丞相。诸葛亮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沿着食道流到胸口,落在腹中,又慢慢的向全身晕化开来。

  “不错。”诸葛亮点了点,不紧不慢的将一碗粥吃完,身上的寒气一扫而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红晕。他看看姜维,又看看紧紧的咬着薄薄的嘴唇,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维的桥月,轻声笑道:“熬得好粥,有劳伯约费心了。”

  姜维笑了笑:“丞相,再来一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让桥月装了一碗,不由分说的塞到诸葛亮的手中。诸葛亮有些为难,他的饭量一直很小,刚刚喝了一碗,已经觉得饱了,再来一碗,那可就有些撑着了。可是姜维盛情难却,他又不好直言拒绝。

  见诸葛亮为难,姜维叹了一口气:“丞相,你事务太重,吃得却太少,日见消瘦,如此以往,怎么能让人放心?丞相,再吃一碗吧,这粥里不仅有羊肉,还有一些药草,能强身健体,安神益气。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指挥攻城。”

  诸葛亮眉头一皱,目光瞟向了那些模型:“伯约,攻城……怕是不易啊。”

  “就因为马钧的这些模型?”

  诸葛亮点了点头:“不错,我仔细研究过了,马钧这些模型都是守城的利器,可以极大的克制我们的攻城器械。如果强攻,恐怕损失不会小。唉……有这样的人才在城里,实在是个不幸的事。”

  “马钧再有才,还能超过丞相?”姜维不以为然的说道:“丞相,先喝粥,喝完粥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就有办法了。”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这些器械真的有效,恐怕郝昭就不会让靳祥带出来了,到时候给我们迎头痛击岂不更好?他这是内心虚弱,才要故意示强,丞相莫被他哄了。”

  诸葛亮看看姜维,没有再说什么,端起碗,慢慢的喝了起来。两碗粥下肚,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姜维又和他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领着桥月出了帐。

  一出帐,姜维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他忧心忡忡的向前走,桥月抱着陶罐,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仰着小脸看着姜维,想问什么,却又没敢说。姜维放慢了脚步,却没有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大帐。桥月放下罐子,手脚麻利的给姜维铺好了行军榻,却发现姜维坐在火塘边出神,一点睡觉的意思也没有。

  “将军,子时快过了,你还不休息吗?”桥月小心翼翼的问道:“明天还要大战呢。”

  “唉——”姜维长叹一声:“阿月,我是不是真的不如魏霸?”

  桥月眨了眨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将军才是丞相最好的学生。”

  “可是我不通机械之术。”姜维双手抱脸,声音从指缝里挤了出来,仿佛带上了哭腔。“如果魏霸在这里,以他的机械之术,肯定能压制马钧。如果我能为丞相分担大部分的事务,让他多点时间研究机械之术,他也肯定能压制马钧。可是我不能,我既不通机械之术,也无法为丞相分担重任。”

  “魏霸能吗?”桥月不解的问道。

  “他能,他的机械之术与丞相不相上下,他的用兵之能也能为丞相分忧。”姜维放下手,眼神中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他的父亲是镇北大将军魏延,荆襄系的文武对他很亲近,向朗对他非常器重,马谡和他称兄道弟,关兴、张睎等人都以和他并肩作战为荣,可是我……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姜维的眼中落下泪来,抽噎道:“我只有一个人,除了丞相,他们都不愿意和我接近,就连马岱和王平都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待。我是一个人。”

  “将军……”桥月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姜维的背:“将军,你还有我啊。”

  姜维抬起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桥月:“你?你除了会熬粥之外,还会干什么,是能打仗,还是能打造机械?你连魏霸身边的那个彭小玉都不如。”

  “我除了会熬粥,我还会放羊,我还会……”桥月不服气的看着姜维,小脸涨得通红,似乎被姜维的轻视激怒了。她鼓着嘴巴,想了很久,又说道:“我还会种地,你们攻城的时候,我可以种地,种出粮食给你们吃嘛。我可以放羊,羊长大了,也给以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姜维忍俊不禁,破涕为笑,忽然一愣,他噌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面露惊喜之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阿月,你……你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

  说着,姜维伸手将桥月抱在怀里,用力的搂了搂,桥月大惊,伸手想推开姜维,没想到姜维又松开了她,转身向大帐外面冲去,声音从外面远远的传来:“等着我,回来赏你。”

  桥月捂着红扑扑的脸,愣在那里。

  姜维冲进了诸葛亮的大帐,诸葛亮还在摆弄那些模型,不过精神不错,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看到姜维冲进来,他愣了一下:“伯约,你这是……”

  “丞相,我有办法了。”

  “你有攻城的办法了?”

  “不。”姜维摇摇头,“丞相,我们不攻城,我们屯田。”

  “屯田?”诸葛亮眉头一挑,沉思片刻,眼神也慢慢的亮了起来。他放下模型,拍拍手,笑了一声:“不错,屯田,这才是正理。”

  诸葛亮转过头,抬起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额头,笑容满面的对姜维说道:“伯约,你可真是一语惊人啊。我一直想着怎么破解马钧的防守,却把这件事给忘了。屯田,这才是万全之计,我看郝昭还能守到什么时候。”

  张郃奔赴南阳战场,田豫在显亲被诸葛亮击败,现在魏国在陇右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马,其中冀县城里五六千人,城外由田豫统领的步骑一万多人,这些人不可能正面和诸葛亮对决,只能袭拢粮道,让诸葛亮不能全力攻城。大小城池中,也只有冀县和榆中还在魏军手中,其他的,要么已经被诸葛亮占领,要么只要诸葛亮想取,随时都可以手到擒来。

  在这种情况下,诸葛亮可以从容的选择屯田之所,同时也可以从容的考虑破解马钧的防守技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冀县只有一种可能:不攻自破。诸葛亮甚至可以把围攻冀县的任务交给别人,自己随时可以返回关中或者成都。

  诸葛亮在帐里来回踱了一会,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兴奋的对姜维说道:“伯约,明天让尹赏再进一趟城,告诉那几家,他们如果不出城投降,那他们在城外的土地,我就拿来屯田了。羌人来了不少,我正愁地不够分呢。”

  姜维忍不住笑了:“丞相,由此一来,他们还不疯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提着郝昭的首级来投降了。”

  “若果真如此,那你就是首功。”诸葛亮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且留着冀县,我们先将陇右的其他地方收入囊中,然后再慢慢和郝昭比耐心。”他转过头,满意的看着姜维:“伯约,你的思路越来越灵活了,有赶超魏霸的趋势。努力!”

  姜维尴尬的咂了咂嘴,心头却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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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4章 有备无患


  石涧山,魏霸和魏武并肩站在一块巨石上,菊水从他们的脚下潺潺流淌,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曾经繁茂的菊花丛早就只剩下残枝败叶,可是空气中依然飘浮着若有若无的菊花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湍水的一条支流——菊水的源头,越过身后的熊耳山,就可以进入弘农境内。不过要想翻过这道山,就算是魏霸改进过的滑翔翼也做不到,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先攻宛城。

  要攻宛城,就先要突破湍水防线。

  曹睿退守宛城,以宛城为中心布下重兵,摆出一副以守代攻,顽抗到底的架势,如果不能率先在西线打开局面,不仅与司马懿对峙的李严不可能有什么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让孙权动摇。一旦孙权再像上次袭击关羽一样搞李严一下,那笑话可就大了。

  对付像孙权这样的人,只有用一个个胜利来坚定他的信心,让他相信与你为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才能压制他那颗时刻都有可能蠢蠢欲动的心。

  马谡和邓芝在郦县严阵以待,准备攻城器械,魏霸则带着魏武和五千精锐步骑潜行到湍水上游来寻找机会。

  南阳盆地是一个马蹄形的地形,东西北三面都是山,只有南面是江汉平原,地势相对平缓。魏霸现在虽然也有两千骑兵,可是这些骑兵战斗力还不足,如果遇到同等数量的魏军骑兵,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难免会遇到和马岱一样的遭遇,所以魏霸一直沿着山脚前进,随时准备退入山区,利用步卒的山地战优势取胜。

  他可不想再把这两千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骑兵轻易的送进魏军的血盆大口中。

  “从这里越过菊水,再向东走三十多里,然后转折向南,大概一到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绕到郦县的背后。”魏霸指着远处在山峦间若隐若现的山路:“只要不遇到大队的魏军骑兵,我们就可以以步卒破阵,以骑兵穿插,击垮魏军的战阵,先解决郦县背后的阵地。”

  “行,没问题。”魏武大大咧咧的拍拍胸口:“到时候我率步卒破阵,唐千羽率骑兵扩大战果,你坐镇中军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啊,这有什么复杂的?”魏武看看魏霸,声音越说越低。他已经意识到,魏霸对他的豪迈不以为然,而且有些不高兴。他连忙换上笑脸:“阿兄,那依你的意思?”

  “你忘了我的一个前提:不要遇到大队的魏军骑兵。”魏霸又好气又笑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我们是深入敌境,你怎么还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如果张郃已经从豫州回到了南阳,这方圆几百里都有可能是他的战场,一旦被他缀上,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机会活着回去?”

  魏武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以为然。

  “子烈,勇者惧。你现在不是一个斥候,可以凭着胆气做决定,你是一个统领两千人的将领,你要为手下人的性命负责。”魏霸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潜行而来,没有大型军械,粮食也有限,别说被大量的骑兵追杀,就算是遇到数量两倍于我的敌人,都有可能陷入困境,你如果不时刻保持警惕,不如回到大营去,到时候和马长史一起攻城,也许更对你的胃口。”

  “别,我听你的就是了。”魏武嘟囔了两句,他觉得魏霸好像有教训他的瘾,一说起来就跟老太婆似的,啰啰嗦嗦的一说就是半天。

  见魏武这副模样,魏霸也有些挠头。魏武现在就是严重的叛逆期,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在让人头疼。说得多了,他虽然不反驳,可显然也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部随风吹散。有时候急起来,真恨不得踢他两脚。

  “走吧。”魏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跳下巨石,向前走去。敦武跟了过来,笑了笑,轻声说道:“少主,该给他找个女人了。”

  魏霸一边走,一边侧过脸看了敦武一眼。敦武的身体强壮得出奇,上次飞夺南乡城,他至少被人砍了七刀,可是半个月一过,他又活蹦乱跳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初像个血人似的。

  “找女人能治他这驴脾气?”

  “男人有了女人,才能真正长大。”敦武笑道:“你看看风少主,现在不就沉稳多了?”

  魏霸耸耸肩,他真没看出来,魏风原本就是几个兄弟中最沉稳的一个,婚前婚后似乎没什么区别。

  敦武又道:“那少主你看看我。”

  魏霸眉毛一挑,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例子更有说服力。行,我留心这件事,不过,要想找个合适的人把这头驴拴住,那可不容易。”

  “这倒也是。”敦武也跟着笑了起来。跟在后面的魏武见他们说得开心,也赶了上来,好奇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让我听听。”

  “我们说某驴呢。”

  “母驴?”魏武一头雾水:“哪来的母驴,我怎么没看见?”

  “噗!”旁边一个武卒正仰头喝水,听了魏武这句话,将一口水全喷在前面同伴的脖子里。

  魏霸率军在丘陵间蜿蜒前进,又派敦武带了一些精干的武卒在前面打探消息。深入敌后,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小心行得万年船,他还没出山,就收到了敦武的警告。魏军非常谨慎,斥候一直派出五十里,前锋甚至深入了山区。由此可见,他们对魏霸和马谡这支人马非常重视。

  得到消息,魏霸下令停止前进,全军隐蔽在山中待命。他现在和敌军相距五十里,骑兵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步卒却不可能这么快,就算武卒强悍,一口气走出五十里,体力必然也会大受影响。

  更何况他身边真正的武卒并不多,几次大战,魏家最精锐的武卒损失非常大,这可不是短期内就能补充得起来的。一想到这件事,魏霸就非常不爽。损失最大的那次,应该就是第一次北伐时的潼关大战,有超过千人的武卒战死在潼关。

  现在能达到武卒标准的魏家部曲总数不超过两千人,老爹魏延身边有五百多人,魏风身边有五百多,剩下的全在他这里。如果不是老爹让魏武带着这些部曲赶到,他还不敢实施这次深入敌后的行动计划呢。

  魏霸把魏武、唐千羽等人叫了过来,一起商量战术,经过仔细讨论之后,就连最好战的魏武都觉得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发起突然袭击,并且击溃湍水东岸的魏军的可能性微乎其乎。于是,魏霸派人赶回郦县大营,通知马谡准备发动攻击,吸引魏军的注意力,为他突袭创造机会。

  ……

  马谡盯着那个送信的武卒,看了又看,沉声道:“镇南将军准备好了?”

  武卒摇摇头:“镇南将军是不是准备好,我不太清楚,我的任务就是把消息送回来。”

  马谡嘴角一挑,转头看看魏风:“你们家的武卒口风都这么紧吗?”

  魏风不紧不慢的接了一下:“军情紧要,还是紧一点的好。”

  马谡摆了摆手,示意武卒出去。他打开了手中的信,盯着信纸看了一会儿,就把信纸摊在案上,轻轻的拍了拍:“魏军戒备很严,子玉离郦县还有五十里,我们必须给他创造机会,否则,他很难悄无声息的接近郦县。”

  他看看邓芝和魏风:“我们是正兵,在把握好进攻的节奏,既要对魏军有压力,又不能损失太大。”

  邓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案上的信纸,不禁暗自心惊。魏霸送来的军情并不是明文,而是暗语,如果只看文字,不对照约定的密码本,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马谡看着密码就直接把意思读懂了,他竟然是将密码本直接装在了脑子里,这份聪明果然非同凡响,难怪当初诸葛亮那么器重他。

  诸葛亮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能入他的青眼,当然也是个聪明人,可是他还没想到马谡的脑子好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三个人中,魏风的军职最高,不过根据魏霸的建议,他主动让出了指挥权。邓芝虽然年龄大些,可是他的军职不如魏风,魏风都让了,他当然也不能和马谡争,因此马谡以镇北大将军长史的身份担任了主将,邓芝和魏风为副将。马谡既然做了决定,邓芝和魏风又没什么反对意见,攻击方案就这么定了。

  看到这一幕,马谡非常满意,心里对魏霸又多了几分信任。如果不是魏霸主动让魏风把指挥权让出来,他还真不好开口要,到时候魏风军职最高,邓芝年龄最大,他不上不下的最尴尬。

  商议已定,魏风起身去了魏霸的大营。魏霸不在营中,营里就由关凤做主。按说大伯子和弟妇不好直接见面,不过既然在军营,也就讲不了那么多规矩了。

  一见到关凤,魏风就严肃的说道:“子玉有什么方案?”

  “见机而动,随机应变。”关凤平静的说道:“兄长,为防万一,我要给子玉、子烈准备一条逃生之路,人手不够,你和马长史说一声,让他把辎重营的工匠给我一部分。”

  魏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行,我马上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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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5章 留一手

 
  “魏霸和李严能拿下宛城吗?”孙权又一次问费祎道。

  这是开战以来的第十一次会面,是这一次会面的第二次发问,至于以前问过几次,费祎已经统计不起来了。

  总的来说,自从曹睿退守宛城以后,孙权的信心明显有些不足。他一方面希望李严、魏霸能够再接再厉,攻克樊城,进而攻克宛城,逼得曹睿迁都,他好趁机将江淮地区收入囊中。另一方面又担心蜀汉占了南阳之后,会转而逼迫他交出整个荆州。

  如果吴国失去荆州,失去江陵,就和魏国失去关中、南阳一样,敌人就逼到了大门口。曹睿还可以退居河北,他却没地方可退,难道退入大海做海贼去?

  相比较而言,还是第一个担心比较实在,孙权几乎已经认定,蜀汉无力占领南阳,这次联合北伐必然是一场空欢喜。

  对孙权患得患失的心理,费祎了如指掌,可是他也没办法开解孙权,毕竟孙权也不是傻瓜,不是你说两句空话,他就能相信的。你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来证明他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可是费祎没有。他既无法证明魏霸、李严肯定能全取南阳,也无法证明蜀汉取了南阳之后不会对吴国不利。

  他现在非常清楚魏霸手里的那份合约是个什么货色。

  他惊讶于魏霸的胆大包天,偏偏又没法把真相告诉孙权。如果孙权知道那份合约根本就是魏霸一手伪造的,恐怕孙权现在就会发疯。

  汉吴联盟能走到这一步,那份合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这份合约,今天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实现。

  费祎虽然一向自诩能处变不惊,可是和魏霸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胆怯的孩子。

  费祎知道,到目前为止,诸葛亮还没有给魏霸答复,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基本上可以认为诸葛亮已经否定了魏霸的方案,而且准备将这件事当成悬在魏霸脖子上的一把刀,随时可以落下来。

  冒用诸葛亮的名义,伪造丞相字迹,伪造丞相印玺,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足以把魏霸打入深渊,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作为诸葛亮身边的亲信之一,费祎非常清楚诸葛亮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意思。

  可是他此刻想脱身却做不到。如果他现在置身事外,那南阳的战事就完了,李严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承担责任的只有魏霸一个人,而损失的却是夺取南阳的大好机会。

  这大概是诸葛亮犹豫的唯一原因。

  费祎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魏霸拖过来踹两脚,可是面对孙权的担心,他还要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大王,当初你相信李严能拿下襄阳吗?”

  孙权挑挑眉,没有吭声。

  费祎又问道:“大王,当初你相信丞相能夺取关中吗?”

  孙权还是没说话,他明白了费祎的意思。有魏霸,就有希望,这两个例子之外,还有几个更合适的例子可举,不过那都是吴国的伤疤,费祎不想当着他的面揭开。

  细说起来,魏霸身上的奇迹还真是不少。和那些奇迹比起来,宛城似乎也不算什么。

  “大王,曹睿退守宛城,司马懿被困在樊城,你还是抓紧时间夺取江夏吧。”费祎反客为主,指责起孙权来:“江夏都攻了快一个半月了,再加把劲,就可以破城了。”

  一提到江夏城,孙权就是一肚子火。“我说费文伟,魏霸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魏霸怎么不厚道了?”费祎莫名其妙。

  “他把霹雳车和连弩车的图纸给了我,可是他没给我制作石弹的办法。这霹雳车的威力是大,可是石弹的供应也实在惊人啊。我现在几千人在制作石弹都来不及,还怎么攻城?”

  费祎恍然大悟,差点笑出声来。难怪孙权上火,魏霸这招玩得的确有些损。给了霹雳车的图纸,却没给制作石弹的机械图纸,孙权用人工磨制石弹,占用了大量的人手还是无法供应,那些威力巨大的霹雳车只能摆摆样子,孙权能不上火?

  费祎当然清楚魏霸有制作石弹机械的图纸,可是他不能告诉孙权。当初魏霸决定要把霹雳车的图纸交给孙权的时候,他还觉得魏霸糊涂了,倒持太阿,利器予人,现在才明白魏霸留了这么一手。

  没有充足的石弹供应,再多的霹雳车又有什么用?

  “这个我真不清楚。”费祎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魏霸,看他有没有这样的图纸。”

  “你最好快点问。”孙权没好气的说道:“没有足够的石弹供应,我是没法攻江夏城的,也没有力量北上支援你们作战。”

  费祎心领神会,这是孙权在开条件,要挟魏霸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孙权最惯用的伎俩。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那份假合约的事,在这件事上,魏霸又有什么后手呢?他凭什么认为最后能逃脱丞相的惩处呢?

  ……

  赵统起身,将陆岚送出了大营。看着陆岚消失在远处吴军的大营中,他才转身回了大帐,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陆岚来拜访他,没有别的事,无非是以向公主问安为名,拐弯抹角的鼓动赵统接受陆逊的建议,出兵攻击昆阳。赵统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攻占昆阳意味着什么,又有多大的风险,所以他一直没有松口,哪怕孙鲁班的眼珠子都快要飞起来。

  好在孙鲁班虽然跋扈,却还不敢在外人面前让赵统下不了台,所以只要赵统不松口,她就不敢胡乱答应,哪怕她是一百个愿意。

  或者可以说,她相信赵统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夫君,你怎么还不答应?”赵统一进帐,孙鲁班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刚才可把她憋坏了。

  “公主,你不觉得陆将军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用意吗?”

  “有什么用意?攻占昆阳,切断曹睿的退路,是多大的一个功劳啊。”

  赵统思索片刻,从案头的盘子里拿起一块饼,送到孙鲁班面前:“公主,这块饼香不?”

  “香,我都吃了好几个了。”孙鲁班用力的点点头:“不过,这饼和陆将军有什么关系?”

  赵统笑笑:“那公主能一口吃下去吗?”

  孙鲁班看看那只半径足足有一尺的饼,为难的摇了摇头:“那不得噎死?”

  “这就对了。”赵统点了点头:“南阳就是这块饼,的确很好吃,可是如果我们想一口把它吃下去,那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被噎着。可是如果这样……”

  他撕下了一角饼,递到孙鲁班的嘴边,孙鲁班眉毛一挑,就着赵统的手叨住了饼,红润的嘴唇在赵统的手指上亲了一下,满脸春意的看着赵统,看得赵统脸热,低下头,避开了孙鲁班火热的眼神,看着手里的饼。“如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我们不仅可以吃到饼,还不会有危险。”

  孙鲁班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我懂了,陆将军要你去打昆阳,是想把曹睿堵在南阳,这分明是想噎死你。他心存不良啊。”

  赵统微微颌首,却不生气:“陆将军禀承你父王的意志,对我们有所戒心,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自己小心些,不要让他的当,便也是了。”

  “哼!”孙鲁班恨恨的咬了两口饼,仿佛咬的是陆逊的肉。她对陆逊的险恶用心非常生气,又庆幸赵统没有上他的当。

  “那我们怎么才能一口一口的吃呢?”

  “兵法上说,围三阙一,削其斗志,逐步蚕食,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赵统轻声慢语的解释着:“我相信,魏霸和马谡会合之后,不会直插宛城,而是会杀入新野这一带。如果我们能适时杀入,两军会师,就有可能切断司马懿的退路,再和骠骑将军合力,重创司马懿,然后再进攻宛城。不管曹睿是坚守宛城,还是由昆阳退出南阳,我们都有机会夺取宛城,攻占南阳。”

  孙鲁班连连点头,想了好一会,又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你怎么才能连升三极呢?”

  赵统哭笑不得,伸手拍拍孙鲁班的手:“公主,官场上自有官场上的规矩,哪有连升三极这种事?”

  “那他是骗我的?”孙鲁班顿时横眉怒目,她想了想,又道:“不对啊,魏霸比你年轻,入仕又比你晚,可是他现在的官职比你还高,都快和他父亲相平了。这算是连升几级?”

  赵统很无语,也很伤自尊。和魏霸比升迁速度?请问天底下除了皇子封王之外,还有谁能比魏霸升迁快,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别急,急则生乱。”赵统不知道是在安慰孙鲁班,还是在安慰自己:“打好这一场,升任将军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虽然官职不高,却已经领了临沅令,魏霸又把武陵的事务交给我负责,我实际上已经是二千石的太守了。将来位列公卿,也是可能的嘛。”

  “可我还是想让你快点超过小叔。”孙鲁班托着腮,略微有些粗的黛眉微蹙。“他既然是连升两级,你就要连升三极才好。而且,这是他答应我的,他不能耍赖。要不然,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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