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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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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6章 毋丘俭


  魏霸从来不相信孙权会因为宠爱孙鲁班而干扰自己的决定。作为一个二十岁起就在权力旋涡中心的人,孙权的大方向一直把握得很好。他对孙鲁班的宠溺不用怀疑,但是绝不会因为孙鲁班的请求而出兵江淮。

  让他出兵江淮的原因只可能是他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要么是威胁,要么是利益。

  威胁来自于曹睿安排在江淮一带的重兵。他利用隐蕃送出假消息,利用曹睿对自己的警惕,诱使曹睿加强了对江淮地区的警戒,又利用魏军的形势让孙权生疑,反过来再用孙权的反应加剧曹睿的疑惑,以小搏大,以一个小小的契机,终于把一件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

  魏吴双方都在江淮地区安排了重兵,以他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他们会相信对方的说辞吗?

  当然不可能。

  不过,魏霸绝对不能仅仅满足于此,魏吴双方陈兵江淮,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打起来。曹睿、孙权都不希望打,而满宠、陆逊也都不是鲁莽之人,他们相必会尽可能的保持克制,不首先挑起战争。

  所以魏霸还要放一把火。

  这把火,就是对孙权威逼利诱,用天下形势变化来逼孙权在汉魏之间做一个选择。就算他们不打起来,至少也可以牵制魏国的一部分兵力,为李严争取时间,更为诸葛亮争取时间。

  魏霸虽然人在当阳,不在前线。但是他却是几方势力的交汇点,重要性不亚于正在前线指挥战事的诸葛亮和李严。说得更实际一点,如果不是他从中周旋,诸葛亮和李严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

  现在,江淮之间的形势像滚雪球一样,渐渐的脱离了孙权和曹睿的控制,向着魏霸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时候让孙鲁班出面去求孙权,不过是给孙权一个台阶下而已。

  孙权的选择并不多。在激烈的讨论之后,他只得答应了魏霸的要求。同意赵统率兵万人。打着吴军的旗号进入江夏,赶往大别山和陈到会合。不过,他要求赵统不得轻举妄动,理由也简单。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再一次成为寡妇。没有必胜的把握。你不得擅自行动。

  这当然只是托词,只能说明孙权还没有完全认命,他还想尽可能的拖一拖。魏霸对此也有准备。相信最后能让孙权就范。接到孙权的回复之后,他不再在当阳停留,立刻让赵统起程,他自己带着三千亲卫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襄阳。

  看到魏霸,李严笑了:“魏子玉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魏霸也笑了:“怎么,区区几万人,将军还能控制不住?苍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嘛。”

  “算啦,我下次再也不听你的了。”李严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再不来澄清一下,那帮小子快要造我的反了。依我看,只有你魏子玉才能指挥他们。”

  “将军言重了。”魏霸惶恐之极,连忙说道:“将军受先帝重托,统内外军事,他们还敢违抗先帝遗诏不成?再说了,军中自有军规,谁不敢从?不过,军中之人重军功,谁能带他们打胜仗,他们就信服谁。只要将军这次北伐大捷,以后他们自然唯将军之命是从。”

  “有子玉相助,我才有建功的可能啊。若此次能够攻克南阳,完成当年关侯未竟的心愿,子玉当是首功。”

  “将军言重了,能和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兴复汉室,是我莫大的荣幸。”

  李严若有深意的看了魏霸一眼,非常满意。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敲打提醒魏霸,魏霸很识相,拿出先帝的遗诏说事,那就是站在他一边,隐晦的表达对丞相诸葛亮的不满了。虽然李严不可能完全相信魏霸,但是他相信魏霸和诸葛亮之间不可能像传言的那么亲密无间。诸葛亮宁可重用培养降将姜维,也不肯培养魏霸便是明证。若不是魏霸自己有能力,他就算不死在关中,也死在武陵了。

  敌人的敌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李严未必听过这句话,但是他懂这个道理。论起权谋,中国人绝对的早熟,两千年后的权谋也不出《孙子兵法》、《战国策》、《韩非子》等经典的范畴。

  几句对话之间,魏霸就和李严互相表明了心意,至于有几分是真的,就凭各人自己去判定了。但是有一个事实毋庸置疑,如果这一仗打赢了,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打输了,那就难说是什么后果了。胜利,有时候可以掩盖很多分歧。为了胜利,诸葛亮能和李严联手,李严为什么不能和魏霸合作。

  李严随即召集众将议事,当众将看到魏霸在座,和李严谈笑风生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等魏霸把事情的原委一讲,他们这才如梦初醒。

  “将军,子玉,你们……”孟达有些尴尬的哈哈大笑,指着魏霸道:“你这个小竖子,果然奸滑似鬼,瞒得我们好惨。若不是骠骑手段高明,只怕现在已经出事了。”

  魏霸微微一笑:“若非骠骑手段高明,若非有镇东从中斡旋,我也不敢行此险策。兄长……”魏霸起身,给魏风递了一个眼色:“还不为那天的鲁莽向骠骑赔个不是?亏得骠骑宽容大量,要是遇到小鸡肚肠之人,还能让你活到今天?”

  魏风连忙上前给李严赔罪。李严也不点破魏霸的提醒,摆摆手:“罢了,既然是一计,些许言语上的冲撞又有什么大碍。不过,下次你要是对老夫挥拳,可得提前通知一声。老夫年纪大了,禁不住你这少年一拳。”

  魏风尴尬的笑笑,众人也哄堂大笑,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李严随即宣布了作战方案。魏霸在当阳和孙权谈判的这段时间,李严已经重新加固了襄阳的城防,做好了攻击襄城的准备,只等魏霸完成调动东吴大军的铺垫,就开始发动对南阳的攻击。

  他用的方案,正是魏霸当初提出的上策:先取南乡,再谋攻宛城,迫使樊城的司马懿后撤。虽然慢一些,却更稳妥。这是他执政以来的第一次统兵作战,一切以稳为上。

  攻击樊城的任务当然由李严这个主将来完成,孟达身为副将,是当仁不让的攻城主力,攻击南乡的别部就由魏霸来率领。只不过因为魏霸的旗号还在豫州,所以他只能悄悄前往,名义上的指挥官是他的兄长荡寇将军魏风和汉中水师副将,偏将军傅兴。

  分配完了任务,李严站了起来,眼神冰冷,杀气凛凛:“回去之后,都给我把嘴闭紧了。如果有人敢将镇南将军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一言半语,我认得你们,我的刀认不得你们。”

  “喏。”众将轰然应喏。

  魏霸驻留当阳的时候,伏波将军冯进已经将战船转移到了南乡郡。南乡郡名义还是魏军控制,实际上自从李严出兵襄阳之后,汉水以南就成了蜀汉水师的控制范围,失去了水师的魏军只能龟缩到顺阳。顺阳是均水注入丹水的所在,也就是后世的丹江口。要想从水路进入武关道,这里是必经之路。

  荆州刺史毋丘俭就率军驻扎在这里,燕王曹宇则在南乡郡治,顺阳向北十多里的南乡县。顺阳在丹水北岸,而南乡则在丹水南岸。两城之间是一道峡谷,现在是冬天,丹水水位下降,两侧的河滩地可以行军。毋丘俭在顺阳和南乡两地拦水架起了浮桥,不仅可以阻断船只,还方便两城之间互相援救。

  很显然,毋丘俭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打算给蜀汉军夺取武关道或者袭击宛城的一点机会。

  毋丘俭这么做,一方面是形势需要,武关道不容有失,另一方面也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毋丘俭的父亲毋丘兴曾经做过武威太守,因平定河右之乱,讨伐张进和叛胡有功,封高阳乡侯,官至将作大匠,是以战功起家,而毋丘俭是袭爵而入仕的,所以他虽然是河东闻喜人,却不被乡里人看重。

  可是毋丘俭的学问并不差,他和夏侯玄、李丰等人交往甚密,曹睿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曹睿身边的近臣。也正因为此,他才没有被浮华案牵连,反而步步高升,由尚书郎而洛阳典农,又一封劝农奏疏而升任荆州刺史。

  在蜀汉强势崛起,南阳再次成为热点地区,前任荆州刺史胡质战死的时候,曹睿把他这样一个没有战场经验的人一下子提拔到这样的一个位置,足以说明对他的器重,也足以引起其他人的非议。

  荆州战区原本是司马懿负责的战区,武关道更是司马懿直接掌管的,现在曹睿不仅让毋丘俭担任荆州刺史,还让他负责监护武关道,简直就是从司马懿的身上割了一块肉,岂能不引起人的侧目而视。

  毋丘俭明白这些,但是他没有退缩,他要用一场无可非议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天子曹睿的决定是英明的,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不怕蜀汉军来,他就怕蜀汉军不来。

  结果蜀汉军来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步卒、水师近万人。唯一让毋丘俭遗憾的是统兵主将是荡寇将军魏风,官职虽高,份量却不够重,远不及他的父亲镇北大将军魏延和他的弟弟镇南将军魏风。

  “唉,先拿此子试试刀,也是好的。”毋丘俭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看着逶迤而来的蜀汉军水师战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微微眼起,似乎不耐刺目的冬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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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7章 鸡肋


  “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

  魏霸看看魏风,又看看傅兴,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魏风和傅兴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诧异。魏霸的这个态度似乎有些过于严肃了。他们兄弟旧友相逢,一起担任别部的任务,并肩作战,原本一路聊得挺开心的,现在魏霸突然提出这么一个看似不是问题的问题,自然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

  “子玉,你的意思是……”

  “从兵力的配置上,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魏霸脸色很平静,心里却非常着急。现在的形势这么微妙、危险,这两人一路走来却是轻松得像郊游似的,实在让人着急。魏风是他的兄长,兄弟情深那是不用怀疑的,可是对两人目前的地位差距,要说魏风一点想法没有,那也不切实际。话要是说得重了,难保魏风心里会有抵触情绪。

  他原本不打算提醒他们,希望他们自己能够意识到这其中的关窍,可是行军几天以来,他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哪怕他提醒过几次。现在开战在即,他不得不把话挑明了。

  傅兴意识到了魏霸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魏霸加入之后,除去攻击襄阳战损的兵力,李严统领的大军总共有五万六千人左右,但是李严只给他们一万人,其中魏风本部五千人,魏霸的亲卫营三千人,傅兴只有两艘楼船,十余艘中小型战船,再加上补给船,总共不到两千人,也全是他的本部。

  在魏霸派出一万主力进入豫州,牵制魏军主力的情况下,李严居然没有给魏霸增加哪怕一个兵。

  很显然,在李严的眼中,这支人马和赵统的人马一样。都是牵制魏军的诱饵,只有他自己率领的四万多人才是真正的主力,他要执行的攻击樊城的任务才是真正的核心任务。

  如果这次的战略计划能够顺利执行,李严连克襄阳、樊城,他的功劳疑是最大的,而那些能够跟着一起分享胜利的人当然也是跟着他作战的人马,像魏霸等人只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

  在之前攻克襄阳的战斗中。魏风担任的就是阻击的任务,而司马懿并没有真正渡河作战,所以魏风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实质性的功劳。相比之下,傅兴还略微好一些,至少有汉水之功。

  只要肯用心去思考,不难发现李严的用意。而他们偏偏就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态度的问题。难怪魏霸会不高兴。

  “子玉,李骠骑……有点不厚道啊。”傅兴讪讪的说道。

  “不能说李骠骑不厚道,只能说你们运气不好,一个是我的兄长,一个是我的好朋友。”魏霸尽量用最缓和的口气说道:“李骠骑这么做,并不是专门针对你们。而是针对我,你们不是过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魏风的脸顿时胀红了,怒声道:“岂有此理,你给他做了这么多贡献,他还这么对你,太不像话了。”

  魏霸淡淡的反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丞相又算什么?”

  “丞相……”魏风再鲁直,也听出魏霸的意思了。不禁有些讪讪。

  李严只是把魏霸从主战场支开,诸葛亮却是让魏霸去武陵执行危险的任务,相比较而言,李严还算是厚道的。可是魏家父子和丞相一向亲近,魏延虽然和丞相常有分歧,私下里也常常发一些牢骚,但是对丞相的敬重却是毫疑问的。他如果说丞相不是。只怕老爹魏延也不会答应。

  “不要怪丞相,也不要怪李严,对我们父子有意见的人远不止是他们。”魏霸捻着手指,神情出奇的平静。他这么平静。倒也不完全是安抚魏风和傅兴,事实上,他对官场上的那些潜规则并不陌生,非常能理解诸葛亮和李严现在的做法。

  这年头虽说起家二千石的事也不少,但那些都足以记入家谱的威风事,甚至可以记入青史。像魏霸这样二十刚出头就升任镇南将军,凭着战功封侯的人,大概也只有历史上甘罗十二为相可以媲美。廖立不到三十岁担任太守,就已经是骄傲的资本了,何况魏霸。

  谤随誉生,获得荣誉的同时,必然会带来非议。这一点魏霸很清楚。人家都是慢慢熬资历出来的,你凭什么一个愣头青一下子就出头?在这种时候,有几个人愿意平心静气的想一想魏霸的镇南将军是怎么得来的?他们只会看到你与年龄不相衬的地位。

  连魏风这个兄长都有不服气的心理,何况其他人。

  妒嫉之心,人人有之。

  “子玉,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傅兴长叹了一声:“你的气量越来越大了,我们都不如你。将来,我们还要你多指点。达者为师,你就是我们的老师。”

  “老师不敢说,大家都是知心人,互相揣摩吧。”魏霸看了魏风一眼。魏风一愣,连忙用力的点点头,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子玉,我这人只知道上阵杀敌,不会这些弯弯绕,以后有什么不对的,你就直接说。”

  “其实做人简单一些未尝不好,只是有时候你想简单,别人却不肯简单。”魏霸奈的笑了笑:“这一次,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立功,而是为他人做嫁衣。一是为丞相夺取陇右争取时间,二是为李骠骑夺取樊城牵制魏军主力,所以……”

  “等等。”傅兴眉头一皱,打断了魏霸:“李骠骑还排在丞相之后?李骠骑有这么好的心思?”

  魏霸赞赏的看看傅兴,要论脑子灵活,他显然要比魏风胜一筹,从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中就听出了关键。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这顺序可是一点也不能乱的。

  “没有丞相的默许,你以为我能做出这么多事?”

  傅兴想了想,声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子玉,你接着说。”

  “你们都说什么呢?”魏风茫然的看看魏霸,又看看傅兴。

  “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先说这次任务。”魏霸不想把话题扯得太远,要开导魏风,可不是开导傅兴这么简单,要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对他解释才行。现在他可没这么多时间。“所以,我们的任务其实就是个鸡肋,食之味,弃之可惜。只要能牵制住魏军的注意力,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能攻克几个城池其实并不重要。就算是李骠骑,这次如果能顺利攻克樊城,在荆州插进一只脚,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傅兴沉吟道:“的确如此,六七万多大军出征,这粮食消耗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就算江南、交州今年丰收也不可能支持太久。你当初说是半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留下的时间最多两个月。两个月,能攻克樊城就算是不错了。李骠骑脾气虽然差了点,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仲简说得对,李骠骑要想与丞相争锋,他就不能冒险。”魏霸笑了笑,“何况,他也不敢在外面太久了,如果不能在丞相夺取陇右之前回到成都,他再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从几个方面来看,这场战事都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丞相那边也不会拖得太久。”

  “这么说,我们这一趟没什么意思了?”魏风有些沮丧的说道。

  “不然。”魏霸摇摇头,收起了笑容,略带责备的看看魏风:“以强凌弱,谁都会,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出奇制胜,避实击虚,以弱胜强,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就和打架一样,你一个成年汉子,打赢了一个小孩,那不算本事。可是如果你打败了一个比你强的人,这才是本事。”

  魏风连连点头,笑道:“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打,才能以弱胜强?把这个鸡肋任务变成一块大肥肉,让那些家伙大吃一惊。”

  魏霸招了招手,让人拿过地图,对魏风笑道:“说起来,这一次的任务还真要落在你的身上。兄长,当年父亲镇守汉中的时候,你跟他的时间最长,想必对这一带的地形也最了解吧?”

  “那当然。”魏风一拍胸脯:“我那时还和敦武他们一起到这里打探过呢。对了,要论这里的地形,敦武比我还要清楚,你把他一起叫来研究吧。”

  “他就在外面,马上就来。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为将者,要知天文,晓地理,我今天先考考你,看你有没有偷懒。要是考得不好,我今天就拿出镇南将军的威风来,把你送回家去,让嫂嫂监督你多读几天书,再放你出来统兵。”

  傅兴哈哈大笑:“有道理,我也赞成子玉的这个想法。”

  “别,不立点功,我怎么有脸回去。”魏风满脸通红,低头看着地图,手指从地图上慢慢划过,在顺阳西点了点:“顺阳南依丹水,西依石山,依山立城,易守难攻。就以我们这些兵力,要是强攻,着实不易。子玉,仲简,依我看,要想成功,只能智取。”

  魏霸和傅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如何智取?”

  魏风摩挲着短须,沉吟片刻,忽然一拍大手:“先取南乡,再取顺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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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8章 魏霸教兄


  魏家兄弟的兵法共同的来源是家传,也就是由老子魏延言传身教,而教材则是《吴子兵法》。魏延本人不怎么喜欢读书,兵法以外的书涉猎有限,而他本人也不是一个好老师,更习惯去做,通常不解释,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悟性。

  他就像郭大侠一样,是个高手,却不是一个好老师。

  而魏风显然也不是一个能举一反三的好学生,所以他的兵法大部分还停留在练兵的基础上,兵带得还不错,但用兵的思路则比较简单。

  魏霸两世为人,前世有工业化大生产的经验,但更多的时候是随波逐流,并不突出,这一世幡然醒悟,痛下决心,日三省吾身,在思想境界上比前世高超了不止一筹。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主动性增强了,不再随遇而安,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学习。

  人的主动性一旦被发掘出来,能发挥出让自己都为之惊叹的能量。在南郑的时候,魏霸用心学习家传的《吴子兵法》,当时除了实际经验不足之外,在文本上,他甚至比老爹魏延还要精熟,后来做丞相参军,又向诸葛亮请教练兵之法,和马谡互相探讨。拜赵云为师是他最大的收获,赵云不仅经验丰富,而且是个优秀的老师,他从赵云那里吸引了丰富的营养。

  也正因为,他一旦独自领兵,就创造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辉煌。

  当然,也因为他超出常人的努力。也就没有人怀疑他的成功里面有前世记忆的作用,都以为他这就是浪子回头,苦学成才的典范。

  魏家成年的三兄弟中,魏霸的体能也许是最差的,但是用兵能力却无疑是最强的,在这一点,就连他们的父亲魏延此刻也只能说一句后生可畏。

  比魏延更强的是,魏霸更善于引导。

  第一次在房陵的时候,他就成功的引导过赵广、糜威进行战术推演;第二次在房陵的时候,他的身边更是聚集起了关兴、张绍这样的年轻人;在荆州和交州。他更是一个优秀的讲师。能把兵法讲解得通俗易懂,连那些字都不识的蛮子都听得连连点头。

  现在,魏风和傅兴成了他引导的对象。

  正如魏霸自己说的,这一次出师北伐。他根本就没打算立功。他立的功已经够多了。离老爹只差一步之遥。再立功。恐怕不仅是兄长魏风眼红,就连老爹都会觉得没面子。一路狂奔并不一定就好,有时候还要缓一缓。夯实基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懂。

  不立功,不等于不作为,所以他把赵统推上前线,他把陈到拉拢到身边,他和兄长魏风、好兄弟傅兴同行,还不打自己的旗号,就是想扶持魏风和傅兴上位。如果一切顺利,他这次的收获不比他个人立功小。

  魏霸摊开地图,引导魏风和傅兴去开动思路,寻找攻克顺阳和南乡的办法。在敦武这个活地图在旁,经过分析地理条件,双方的兵力强弱,战力优劣等各种客观因素,帮魏风一步步的梳理思路,慢慢的把智取二字由指导思想变成了具体的战术方案。

  目前,毋丘俭驻顺阳,有兵三千,倚山而营,防守得非常严密,要以他们这一万人去强攻,损失必然惊人。一旦损失过大,他们就算攻下了顺阳,也无力再发动对南乡的进攻。而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损失折将,却攻不下顺阳。

  南乡由燕王曹宇镇守,兵力大约和毋丘俭差不多。南乡县城在丹水南岸,背靠丹崖山,同样易守难攻,甚至比起顺阳来还要难,因为这一带是秦岭东麓,地势西高东氏,顺着丹水向西,高山峻岭更多。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毋丘俭守顺阳,而让曹宇守更安全的南乡。

  毋丘俭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他疏忽了一点。与魏军更擅长平原作战不同,蜀汉军更擅长山地战,而魏风对这里的地形也要比他熟悉。因此,在毋丘俭看来南乡更安全,对于魏风来说却不尽然。

  一旦魏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强攻思路,南乡虽然还没有大门洞开,却已经露出了一条门缝。

  魏霸随即安排了作战部署,他和傅兴正面迎敌,做好强攻的准备,吸引毋丘俭的注意力,而魏风则带着本部人马轻装简从,绕道攻击南乡。为了增强他的战斗力,魏霸让丁奉、敦武率一千亲卫营助阵。

  魏风随即出发。

  傅兴随即将战船逼近顺阳城,一直开到霹雳车和强弩的射程之外才停了下来,离顺阳城不到三百步,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旗帜,甚至能看到人影。

  毋丘俭非常谨慎,他在附近三十里都安排了斥候,所以魏霸他们一进入侦察范围,他就知道了。有一支大概五六千人的队伍离开丹水,他也一清二楚。因此,他对蜀汉军的分兵并不担心,反而有些鄙视。

  蜀汉军的兵力本来就不足,现在又一分为二,威胁更小。不论是顺阳还是南乡,就算是万人围城也未必能奏全功,更何况是只剩下一半。

  毋丘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魏风虽然和魏霸一样,也是魏延的儿子,可是他和魏霸相比差得太远了。难怪魏霸做了镇南将军,他还只是一个荡寇将军,据说还是因为诸葛亮为了压制魏霸才超擢他的。就以他现在的用兵思路,这倒是一点也不冤枉他。

  毋丘俭虽然放松了一些,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派人给曹宇送去了消息:蜀汉军已经到了,其中一半人已经分兵,有可能去了南乡,请燕王做好准备,不要被敌人钻了空子。

  毋丘俭的谨慎没有错,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压力。

  压力来自于两方面。

  分兵之后,蜀汉军虽然只剩下了一半人,可是攻势却不容小觑。大小战船冒着魏军的箭雨,一直逼到城墙之下。楼船的护甲打开了一个个窗口,一枝枝利箭,一颗颗石弹从窗口里飞射出来,飞向城墙,打得城墙上的魏军士卒叫苦不迭。

  即使是作为敌人,毋丘俭对蜀汉水师的楼船也是艳羡不已。有装甲已经让人吃惊了,蜀汉将士在装甲下面,全凭望楼里的士卒口令指挥,调整射程和方向,也能打得这么准,实在令人佩服。难道襄阳水师与汉中水师的两次较量都全军覆没,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两艘楼船,十余艘中型战船,硬是和城墙上的两千多弓箭手拼了个旗鼓相当,杀伤力甚至还有过之。更让毋丘俭吃惊的是,蜀汉军的霹雳车打得又快又准,而且还能随时调整方向,仅仅是一天时间,他赶制的几十架霹雳车就被毁掉了一半,那些被他当成宝贝的连弩车也损失不小,操作连弩车的士卒更是损失惨重。

  相比之下,蜀汉水师的损失却非常有限,只有两艘中型战船被霹雳车直接打沉,其他的只是受了程度不同的损伤而已,并没有沉没,只要经过修补,完全可以再战。

  刚刚一接战,双方在军械上的差距就表露无遗。

  这只是实打实的压力,还有看不见的压力。

  送回蜀汉军分兵的消息之后,毋丘俭安排在城外的斥候报回来的消息急剧减少。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蜀汉军派出了超乎寻常的精锐,漫山遍野的追杀魏军斥候。这些人熟悉地形,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武技高强,心狠手辣,对山地间的战斗非常精通,魏军斥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死伤惨重。更有甚者,一些斥候被追得无路可逃,直接投降了。

  魏军的斥候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由毋丘俭带来的州军斥候,这些人以南阳一带的士卒为主,他们的个人能力没话说,但是他们不熟悉南乡的地理,也不适应这种多山的地形。另一类是以南乡本地人为主,他们熟悉地理,也适应地形,但是忠诚堪忧。这是交界处百姓的通病,也许只要翻过一道山,跨过一道河,他们就成了敌人,谁会给你卖命?

  为了能完成任务,毋丘俭把这两类斥候混杂在一起使用,互相取长补短。他们之间当然不可能亲密无间,相反,他们之间有不少分歧,南阳来的觉得本地人个个都像是叛徒,本地人觉得南阳人都是自以为是的笨蛋,连走路都走不好,还偏偏喜欢发号司令。在军令的强行压制下,他们合作得还算顺利,可是一旦有了更大的外界压力,军令的压制作用被严重削弱之后,这两类人就像水和油一样分了开来。

  毋丘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盲了。他甚至不知道分出去的那些蜀汉军究竟是去了南乡,还是就在他身边潜伏着,等他露出破绽。

  毋丘俭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对手,拿出更强大的意志来面对这场比他想象的要艰苦得多的战事。他就像一个第一次走上决斗场的新丁,一心盼望着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不料一交手,却发现对手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差,而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一时间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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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9章 国难思良将


  毋丘俭紧张的同时,满宠也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镇守义阳的乐綝给他送了一个消息,继之前的三千多人之后,又从江夏方向来了一万多人,虽然打的旗号是吴军,可是那些战士明显不是吴军,因为他们的装备明显比吴军的装备好,士气也比吴军高昂。他们到达大别山之后,和之前的三千多人会合,从小路穿过了大别山,进入了弋阳郡。

  乐綝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满宠就一听就明白了。他接到过曹睿的警告,知道蜀汉镇守永安的大将陈到已经被调到了南郡,有可能负责进攻豫州。陈到是汝南人,他对大别山的地形熟悉,由他带领大军穿过大别山北麓,进入弋阳郡是非常可能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一万多打着吴军旗号,却显然不是吴军的人又会是谁?很可能就是蜀汉军,而领军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魏霸本人。因为在之前的情报中说,魏霸有可能担任奇兵的任何,突袭豫州。

  满宠不敢怠慢,立刻将大军西移,立刻派兵进入安丰郡,准备拦截这些来路不明的敌人。他统兵多年,还不至于乱了阵脚,相信任自己率领两万大军还能护得住豫州,所以只是按惯例把情况报给了曹睿,却没有要求张郃的骑兵立刻支援。

  可是他也非常紧张,因为在他移防的时候,原本驻扎在柴桑的陆逊也开始移动了。陆逊的主力向潜山进发,很有可能越过双方默认的缓冲区,进入魏军控制的地界。实际上,不管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吴军还是蜀汉军,他们既然越过了大别山,就表示孙权已经撕毁了和魏国的协议,倒向了蜀汉一方。因此不管陆逊会不会越界,满宠都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满宠大军的移动,豫州的形势迅速紧张起来。

  赵统和陈到会合之后,虽然赵统兵力多,但论官职还是年龄,陈到都是理所当然的主将。赵统是个忠厚之人,当然不会为了这些和陈到争执。可是孙鲁班却不这么想,她一直觉得这次能够成行,是她在父王面前求情的结果。她求父王答应借道,当然是为了夫君赵统,而不是为了什么陈到。所以,她对赵统让出主将的领导权非常不满,多次撺掇着赵统先和魏军作战。

  陈到人老成精,对孙鲁班的小心思清楚得很,他提醒孙鲁班说,我们只有一万多人,虽然比魏军精锐,可是兵力却只有满宠的一半,而且又是千里行师,补给不便,因此,要打就必须打赢,这样才能取得敌人的补给,就食于敌,就可以越战越强。如果仓促而战,打了败仗,那就麻烦了。

  孙鲁班倒是听明白了,反问陈到说,那怎么才能打胜仗?

  陈到说,这个很简单,我们向东,和陆将军合兵一处,兵力就反比满宠多一倍。到时候再战,有陆将军在一侧,满宠必然不敢全力以赴,我们就有胜利的机会了。关键在于我们向陆将军靠近的时候,他不能以为我们是敌人,率先向我们发起攻击。那样的话,便宜就全让满宠占了。

  孙鲁班一听,眼睛一瞪:他敢?!

  陈到随即以孙鲁班的名义给陆逊发了一封信,说父王允许我们借道江夏,进入魏地,就是要与将军合力北伐。现在满宠大军逼近,我们将移军东向,要与将军合力,并非是想攻击吴军。请将军约束部下,并做好接应的准备。

  接到孙鲁班的信,陆逊哭笑不得,陆岚是仰天长叹。

  “大王已不复当年明断,这么重要的战事,却让一个女子在此指手划脚,发号司令。”

  “你想错了。”陆逊把信收了起来,放在案上,轻轻的拍了拍,想了想,笑了:“他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如果战事顺利,那当然没话说。如果战事不顺利,他大不了把公主叫回去训斥一顿,然后推得干干净净。”

  “那我们呢?”陆岚诧异的问道。

  “打赢了有功,打输了有罪。公主承受罪名,我们承受处罚。”陆逊看看陆岚,笑道:“仲山,你还要多学习啊。在这方向,魏霸把大王的心思摸得最准,所以他才能步步占先。””

  “我就奇了怪了。”陆岚不解的说道:“说起来,魏霸那么年轻,又是蜀汉的人,连大王的面都没见过,他怎么能把大王的心思摸得这么准?”

  “不知道。”陆逊顿了顿,又道:“也许是天意吧。”

  陆岚狐疑的看着陆逊,陆逊最近说天意的次数似乎太多了,他对魏霸的防范依旧,却少了几分敌意。不知道是不是和魏霸在郁林为陆绩立碑有关,反正那个消息传到吴郡之后,陆家上下对魏霸的观感大有改善,就连顾雍的夫人,陆家目前资格最老的长辈都对魏霸时有赞语。

  陆逊没有回复孙鲁班,但是他按兵不动,即使陈到、赵统率军离他的大营只有三十里,他也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可是这却让满宠紧张起来。如果陆逊有意参战,那他的兵力就处于绝对劣势了。他不敢轻易出击,立刻请求支援。

  豫州的形势骤然紧张,俨然成了主战场,犹胜于襄阳、樊城。

  ……

  曹睿皱着眉,在殿里来回踱着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轻的捏着眉心,屋里不时回荡着他的叹息:

  “国难思良将啊。”

  郭夫人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正好听到曹睿这句话,眨了眨眼睛,含笑问道:“陛下,又想起文将军了?”

  曹睿转过头,看了郭夫人一眼,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啊,如果文聘还在江夏,怎么能让魏霸如此嚣张,长驱直入。桓禺虽然清廉俭朴,用兵却大不如文聘。不过,朕最惋惜的还是武皇帝留下来的那些将军先后离世,后继人,若有张辽、徐晃等人在,又怎么会让张郃一人千里奔波。”

  郭夫人笑了笑,没有再说,她捧起一杯茶,双手奉到曹睿面前,轻声道:“陛下,喝点蜀中来的茶吧,去去火气。”

  曹睿接过杯子,呷了一口,眉头微挑,忽然说道:“你说,魏霸现在在想什么?”

  郭夫人诧异的看着曹睿:“陛下,臣妾不过是一妇人,如何能猜测到那等少年奇才的心思。陛下为难臣妾了。”

  “不,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你是陇右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虚情伪饰,适合去猜将领们的心思。魏霸说到底,还是个将兵之人,他这次出兵,自投死路,我实在是想不通啊。你帮我想想,或许有意外收获。”

  郭夫人是西平大族出族出身,黄初中,西平郡发生叛乱,郭家也被牵连。叛乱被平定后,她成了官奴婢,入了宫。可能是因为长得美,也可能是因为她有一种中原女子不具备的英气,她成了曹睿的爱妾。曹睿即位之后,拜她为夫人,她的家族也因此被赦免了。叔父郭立便拜为骑都尉,从叔父郭芝官拜虎贲中郎将,她本人深受曹睿喜爱,一直带在身边,而毛皇后却只能留守洛阳。

  郭夫人倒也不推辞,她侍奉在曹睿身边,虽然不是所有的文件都过目,大致的情况还是知道的。最近这段时间,魏霸是天子念叨得最多的名字,既有痛恨,又有惋惜,痛恨的是魏霸给他找了很多麻烦,惋惜的是自己没有这样能干的臣子。不过这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而已,曹睿多的时候对魏霸的评价却加复杂,在他眼里,魏霸除了是个能臣之外,还是个不安份的枭雄,以后肯定是蜀汉的祸害。

  现在,从陇右到广陵,魏国近万里的国境线上都有战事,而最关键的是三处:一是陇右,一是襄阳,一是江淮,而最让曹睿头疼的两个人——魏霸和孙权都在江淮战场,这里也疑成了曹睿最关心的地方。

  并不是说诸葛亮和李严不重要,而是李严和诸葛亮的行动都有迹可循,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可魏霸用兵出奇制胜,孙权做事狡黠多变,曹睿很难准确的猜测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再加上最近司马懿安排在李严身边的细作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是暴露了,已经被李严处死,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法把情报递出来。

  一个多月,一个消息也没有,这实在有些为诡异。而据说那个细作最后一个消息是从魏霸身边传出来的,这让曹睿不安。

  当然了,那个细作不是直接跟他联系的,他也不敢肯定这个细作是生是死,也许是没有重要的消息,司马懿没有转给他,也有可能。

  一想到司马懿,曹睿的情绪就恶劣。

  “臣妾觉得……魏霸大概不会和吴军在一起。”郭夫人不太自信的说道:“魏霸从孙权手里抢走了那么多土地,孙权肯定恨他入骨。魏霸孤军深入豫州,难道不怕孙权在他背后下黑手?”

  曹睿正在出神,忽然听到这一句话,不禁一怔:“那魏霸会在哪里?”

  郭夫人脸色微红,怯怯的说道:“这个……臣妾真的猜不出来。”

  曹睿想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寒颤:“上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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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0章 丹水旁,小渔翁

 
  曹睿会想到这一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郭皇后的提醒,而是出于对魏霸和孙权的了解。

  孙权是什么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能软能硬,但是你如果想占他点便宜,那却非常不容易。当年他能顶住压力,赤壁一战,打碎了武皇帝统一天下的梦想。十多年后,又趁着关羽北伐的时候撕毁刚刚签定不久的盟约,偷袭荆州,致使关羽败走麦城。再后来,为了能一心一意对付要为关羽报仇的刘备,又忍气吞声,向文皇帝俯首称臣。当文皇帝向他要质的时候,他却一再推脱,把使者浩周骗得团团转,最后如愿以偿的渡过了难关,再次翻脸。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刚刚被魏霸夺走了一大片土地,转眼就和魏霸笑脸相迎,还借道让他进入豫州?如果说是事实,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孙权和他一样,想在豫州挖一个坑,把魏霸这个祸害给埋了。

  曹睿当初甚至曾经想和孙权联手,不过考虑到孙权也不是什么好鸟,最后终究没能下定决心。

  可是魏霸同样不是什么好骗的人,他会冒这么大的危险,为李严为别部?

  曹睿一直有这样的怀疑,但是在各种证据都指向魏霸的确有意出奇兵的情况下,他明知这其中可能有疑问,也只好预先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事实上,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魏霸究竟在哪儿。魏霸一直在南郡活动,襄阳被李严攻克之后。魏军细作已经很难深入到南郡打探消息,魏霸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当阳,然后就失去了踪迹,他究竟在哪儿,谁也说不准。如果从他的身份来看,那一万来历不明的人马最有可能是他统领的,也只有他,才能有资格让陈到做先锋。

  这是一个看起来最确实的证据,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己,事实是不是这么回事。谁也不敢肯定。兵不厌诈。真真假假,本来就很正常。既然如此,魏霸如果有意设局,做出这样的假象。不仅可能。而且非常可能。

  郭夫人作为一个局外人。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思维重新点出了这个问题,曹睿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疑问自然又重新泛了起来。

  襄阳有李严,有孟达。魏霸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又不在豫州,那他要么在南郡为李严押运粮草,要么在南乡或者其他地方。考虑到孙权对魏霸的忌惮,他在南乡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点。一旦攻克南乡郡,向东可以威胁宛城,向西则可以控制武关道。一旦重夺武关,那魏军攻击关中的途径就又少一个。

  从各种迹象来看,如果魏霸的确不在豫州,那他最可能在南乡,而这是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正符合出奇制胜的原则:声东击西,攻其必救,却又出人意料——要攻南乡,一万人太少,而且也不符合魏霸镇南将军的身份。可是正因为如此,这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曹睿不敢大意,立刻传令郭夫人的叔叔,骑都尉郭立率步骑五千赶往顺阳,支援曹宇和毋丘俭。

  ……

  夕阳西下,丹崖如火,映得顺阳城上下一片血色。丹水成了名符其实的丹水,连浮动的波光都像是着了火一般,刺痛每个人的眼睛。

  一天的激战已经结束,装载着霹雳车和连弩车的战船互相掩护,依次退回大营。一直在等候的辎重营将士立刻迎上去,将破损的战船和军械进行分类,破损不严重的就地修理,破损严重的则要拖回辎重营修理,而那些基本报废的则把上面可用的东西拆下来,剩下的扔在一旁,晒上两天,就能当柴火用了。

  受伤的士卒则被集中安置,由专门的医匠来治疗包扎。魏霸带来的亲卫营中,有一百多神犬营蛮女,她们除了通晓训犬之术之外,还懂一些基本的护理知识。其实仅仅是她们的身影出现在伤兵营,就能给那些受伤的士卒带来一份慰藉。有了她们,再加上辎重营的官奴婢帮助护理,伤员的情绪还算是稳定,配合治疗,恢复起来也要快一些。

  不过,神犬营的蛮女是关凤率领的,大多有些傲气,陪寢这种事,一般是没人敢提出要求的,倒是有作战勇敢被蛮女看中,偷偷成了好事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也鼓舞了士气,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士卒为了博佳人一顾,平时加紧苦练武艺,上阵的时候特别豪迈,受点伤也不沮丧,反像是得了勋章似的到处炫耀。路过蛮女们出现的地方时,连说话声音都大一些。

  魏霸坐在丹水边,手握钓杆,皱了皱眉头:“姊姊,你能不能把你那些部下管一管?这么吵,我这鱼都被吓跑了。”

  关凤瞟了他一眼,笑道:“要管还不简单,让王双带几个重甲士去,保准连鬼影一个都没有。”

  “重甲士是用来杀敌的,不是为了吓唬自己人。”魏霸无奈的耸了耸肩,收起钓杆。“算了,反正这两天的丹水血腥味太生,钓上来的鱼也不好吃。”

  “怕不是鱼不好吃,是鱼太大,钓不上来吧。”关凤向四周看了一眼,冲着楠狐使了一个眼色。楠狐心领神会,喝了一声,把正和伤兵们打情骂俏的蛮女们赶远了一些。关凤靠在魏霸身边,用肩膀挤了挤他,眼皮一挑:“现在能跟我说说你究竟是什么打算了吧?”

  “非要现在说?”魏霸眉头微蹙,“不能晚上说?”

  “呸!”关凤红着脸咄了他一口:“晚上你能好好说话吗?”

  “咳咳。”魏霸尴尬的笑笑:“那不是想满足你的心愿,尽快生个娃嘛。这个……就是我的打算。”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关凤佯怒,伸手掐着魏霸的手臂:“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真掐了。”

  “我说了,你能保证不泄露出去么?”魏霸看着瑟瑟丹水,微微一笑。

  “能。”关凤连忙保证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丞相知道,他最应该防范的不是我,而是李严罢了。”魏霸抬起来,很自然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声音平淡如风。“我的实力增长太快,丞相人在关中,心却在荆州。明明关中有粮。却还要李严从我这里再运粮。他不仅是在给李严找难题,也在想抽空我的实力,限制我的发展。”

  魏霸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李严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借着丞相的旗号来勒索我。如果我不听命。就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如果我听命,那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一点粮食全被他们搜刮去了。最后丞相得陇右,李严是他的萧何。我呢?是他的屯田都尉。如果一直这么听话,也许他能给我一点希望,比如在马谡、姜维之下,给我留一个位置。”

  说到这里,魏霸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有一丝讥讽。

  “现在李严兴师动众,要攻南阳。如果得了南阳,他就能和丞相平起平坐,丞相想必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魏霸嘿嘿一笑:“丞相最是冷静明智不过,在有老虎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先对付我这只猴。李严也不是笨蛋,他要想和丞相对峙,当然要对我客气点,否则,他只会尸骨无存。”

  “那李严能拿下南阳吗?”

  “危险。”魏霸晃了晃手里的钓杆:“拿下了当然是好事,拿不下也不是坏事。只要能拿下襄阳、樊城,对宛洛构成威胁,他这个饵就算咬进去了,想松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想把李严拖住。而把李严拖住,却是为了让他成为丞相的敌人,吸引丞相的注意力?”

  魏霸皱了皱眉:“你和媛容不要太亲密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那小心眼里可全是算计人的阴谋诡计。”

  “她的心肠再黑,还有你更黑吗?”关凤瞋了他一眼:“你这一盘棋,把丞相和李严都算计进去了。”

  “过奖过奖。”魏霸得意的咧了咧嘴:“你说的还不够,如果不把孙权算进去,东吴不出兵,曹睿怎么可能把主力派到豫州去,如果曹睿不把主力派到豫州去,李严又怎么攻襄阳、樊城?这局棋,又岂是我们大汉内部这么简单。当然了,如果不是隐蕃,我也不敢指望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大概就是天意啊,你想睡觉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来。”

  关凤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她正要说些什么,傅兴从远处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她连忙闭紧了嘴巴,轻声提醒道:“仲简来了。”

  “嗯,你去忙吧。”魏霸手腕一抖,鱼钩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再次入水。

  “子玉,手艺越发高明啦,钓了几尾了?”傅兴探头看了看鱼篓,见里面空无一物,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你学姜太公,愿者上钩?这丹水里的鱼可没那么灵性,你要给点诱饵才行。”

  “仲简以为,什么才是最好的诱饵?”魏霸招了招手,有武卒拿过一个胡床,傅兴接过,坐在魏霸身边:“子玉,子柔去了几日,还没动静,会不会有困难?”

  “有困难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要攻克顺阳、南乡,难免会拖得太久。”

  “能吸引住一部分魏军,就已经完成任务了。”魏霸斜睨了傅兴一眼:“难道你还想抢了骠骑将军的风头?”

  傅兴搓了搓手:“话是这么说,可是难得出来打一仗,如果没点收获,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能当饭吃?”魏霸微微一笑:“君子见机而作,无机则隐伏待之,不可轻举妄动。仲简,耐心点,且钓鱼。”

  傅兴看看夕阳下魏霸泛着红光的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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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1章 卷 土重来


  魏霸坐在丹水旁钓鱼的时候,豫州的局势已经紧张起来。

  在陆逊的默许纵容下,陈到、赵统率军向赶来堵截的满宠发起了攻击。双方列阵而战,陈到让赵统领中军正面攻击,自己亮出了战旗,率领三千精锐对满宠的右翼展开了猛攻。

  看到这个阵势,满宠不仅确认了这支人马是蜀汉军,更相信中军的主将是魏霸了,除了魏霸这个镇南将军,谁还能让护军陈到担任先锋?

  满宠心怀疑惧,担心附近的陆逊对他展开攻击,不敢全力以赴。在陈到的猛攻下,右翼迅速陷入险境,就在他调兵增加右翼的阵线时,赵统率领主力发起了正面攻击。

  蛮王黑沙手舞长刀,带着沅溪部浇的两千勇士,发起了第一波攻击。长达半年的强化训练充分展示出了成果,这些原本喜欢一哄而上的蛮子列阵而斗,号呼向前,不仅个人的武勇不减,而且阵势严整,在黑沙和一百长刀甲士的率领下,在如飞蝗般般的箭阵掩护下,他们推锋而进,顺利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杀入满宠的前军。

  紧接着,酉溪的毋诸,辰溪的寒如一起杀入。

  满宠吃惊不小,正准备下令中军反击的时候,斥候来报,陆逊正率领大军赶来。满宠大吃一惊,不敢恋战,率领主力迅速脱离战场,退守六安城。

  陆逊一旦出手,就没有任何迟疑,他随即率领大军包围了六安,小胜一场的陈到和赵统则率军一路向北,直达芍陂,前锋抵达寿春城下。

  与此同时,孙权亲率大军进入魏国控制的江夏郡。江夏原治西陵,吴国占据荆州大部之后,江夏一分为二,一部分被孙权所占。一部分还控制在魏国的手中。孙权的国都武昌就紧靠魏国控制的江夏郡,目的无非是想找机会拿下江夏,不过江夏的守将文聘实在太能守,十几年了,愣是没让孙权找到机会。

  这一次,机会来了。蜀汉出兵襄阳,李严甚至一举拿下了襄阳。正在攻击樊城,吴蜀联军甚至攻入了豫州,魏军的战线从东到西几千里都燃起了战火,曹睿兵力严重不足,而让孙权头疼了很多年的文聘又于两年前病死了,正是孙权攻克江夏的大好时机。孙权如果不紧紧抓住。他就不是孙权了。

  其实,早在文聘死讯传到武昌的时候,孙权就想动手了,不过那时候魏霸正在武陵、交州生事,搞得他焦头烂额,不得安生,哪里还有余力来攻江夏。现在总算和魏霸暂时放下分歧。又组成了统一战线,孙权立刻迫不及待的来攻江夏。

  对孙权的这个计划,陆逊也是赞成的,如果能借此机会,将战线推进到桐柏山一带,显然对吴国更加有利。陆逊配合陈到、赵统出兵,也是借力打力的意思。

  只不过这样一来,孙权就彻底和曹睿撕破脸了。明确的站在了蜀汉一方。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翻脸,在蜀汉背后捅一刀,至少目前来看,他是准备先和蜀汉联手,从魏国割走江夏甚至江淮的一部分土地。

  他这么做,没什么道义可言,纯粹是利益驱动。魏霸在利用他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魏霸?这中间的算计又岂是孙鲁班所能明白的。

  一时间,江淮震动。

  曹睿收到满宠和桓禺的求救文书,不再犹豫,立刻派出了张郃的一万精骑。张郃得令之后。火速杀入豫州,直奔冲在最前面的赵统和陈到。陈到得到骑兵来袭的消息,立刻退军,背靠芍陂立阵固守。张郃解了寿春之围,却没有和陈到纠缠,而是立刻南下,再解六安之围。面对一万精骑,陆逊虽然没有乱了阵脚,却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可想,双方试探性的接触了一下,各有损失,正当满宠、张郃准备合力大破陆逊的时候,陈到、赵统也撤到了六安附近,与陆逊互成犄角之势,和张郃、满宠对峙。

  淮南的战局一时僵持,樊城的形势也趋于紧张。

  趁着魏军主力在豫州的大好时机,蛰伏了几个月的李严再次出手,他留下三千人守襄阳,自己亲率大军两万余包围了樊城,却围而不攻,而是先派孟达率大军两万猛攻邓塞。孟达镇守新城多年,对襄阳、樊城一带的地形很熟悉,他的攻击非常犀利。邓塞虽然是要塞,却还没有险要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步,在孟达的猛攻下摇摇欲坠,只能同时向司马懿和曹睿求援。

  司马懿的情况也不太妙,他虽然有精兵两万,可是襄阳已失,汉水又被蜀汉军的汉中水师控制住了。李严挡在他的前面,要想救邓塞,他就必须先击破李严的阻击。可惜,李严固然一口吃不掉他,他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击破李严的阵势,双方恶战数日,司马懿也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襄阳的易手对双方的士气影响很大。普通士卒不知道当官的怎么想,他们只知道几十年没被人攻破过的襄阳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被李严攻破了,李严的威名一下子深入人心,大有赶超当年关羽的架势。魏军对他还仅仅是畏惧,可是蜀汉军的将领们却知道这不仅仅是李严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还藏着一个镇南将军,这一老一少联手,区区司马懿又算得了什么?

  双方士气此消彼长,兵力又相近,蜀汉军的军械还占有优势,司马懿无法突破李严的阻击,也就在意料之中。

  孟达猛攻邓塞,消息传到宛城,曹睿被迫无奈,只得率领两万禁卫军赶往邓塞,同时要求驻在许昌的陈群率军支援。

  得知曹睿亲征的消息,魏军士气大振,孟达强攻邓塞五日,死伤近三千人,却依然没能攻克邓塞。眼看着曹睿的主力就要赶到,李严无奈,只得让孟达放弃邓塞,退到樊城城下,跨水列阵。准备和曹睿再战一场。

  对没能顺利攻克邓塞,李严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绝望,因为他现在还占据着优势,在水师在手,他至少可以据有襄阳,觊觎樊城。而曹睿却不可能一直坚守在樊城,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隐秘的杀手魏霸。如果魏霸能够得手,曹睿必然要放弃樊城,退守宛城。

  正如李严分析的那样,曹睿现在是左右支绌,疲于应付。陆逊、陈到缠住了满宠和张郃。孙权在攻江夏,他却和李严在樊城对峙,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去解江夏之围。一旦江夏失守,孙权将战线推进到桐柏山一带,那他的防线就有可能被孙权从中路突破。

  可是最让他忧心如焚的还不仅如此。在魏军解除了对关中的压力之后,诸葛亮重整旗鼓,率领四万大军出陇山。正在攻击冀县。张郃率领一万精骑离开之后,陇右只剩下田豫的两万步骑以及冀县郝昭的五千人马,他们能不能击败诸葛亮,守住陇右,实在是个让曹睿放心不下的问题。

  更不要说魏霸可能藏在南乡伺机而动。

  ……

  天水,显亲。

  战旗如狂,战鼓如怒,数万大军正在厮杀。

  田豫站在指挥台上。听着前阵山呼海般的喊杀声,看着纷飞的战旗,看着如群鸦乱舞的箭矢,心一阵阵的往下沉。

  他从来没有轻视诸葛亮,在张郃的耳提面命之下,他自认为对诸葛亮有足够的警惕,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诸葛亮的重视还是不够。

  秋收之后,诸葛亮就开始整军备战,为此,他特地从长安调来了大将魏延。十一月。他率领四万主力出陇关,扑向冀县。田豫闻讯,立刻率军赶来救援。他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在显亲遭到了诸葛亮的阻击。

  田豫原本以为这只是诸葛亮阻援的别部,后来当他发现魏延等人的的战旗一一在目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诸葛亮的主力。他意识到了危险,想立即撤退到显亲城,据城而守的时候,却发现姜维率领一万大军绕到背后,截断了他的后路。

  田豫大惊,只得硬着头皮迎战,希望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败为胜,至少也要与诸葛亮拼个两败俱伤。可惜他未能如愿,蜀汉军的攻击太犀利了。他们蓄谋已久,攻势一经发动,就如狂涛巨澜,打得魏军喘不过气来。密集的箭雨,呼啸的石弹,阵势严整而又凶悍的蛮羌步卒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来如狂潮不可挡,去如疾矢不可追,就算是久经战阵的田豫看了,也不禁叹为观止。他曾经惊讶姜维战阵的严整,现在看了诸葛亮的战阵,这才发现张郃所言不虚,列阵而战,诸葛亮果然是没什么破绽。

  不过半天功夫,王平就率领无当营突破了他的前阵,杀入中军。

  “将军,快撤吧,再不撤,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田毅再一次提醒道,他的眼睛在冒火,额头上却全是冷汗。被两倍多的敌人前后夹击,这绝对是个死局。如果不趁现在左侧的高地还控制在夏侯霸的手上尽快撤离,等蜀汉军合围,他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田豫长叹一声:“想不到显亲会成为第二个马邑,老子这仗真是越打越差了。牵子经(牵招)已卒,张车骑远在南阳,没人能救我,只能走了。”

  田豫下令撤退,田毅立刻率领亲卫营杀出,与夏侯霸一起,击破姜维的堵击,保护着田豫突围而去。

  看到魏军突围,诸葛亮松了一口气,下令诸军出阵掩杀,却不能追杀太远。蜀汉军没有骑兵,如果大军分散开来,难免会被魏军骑兵反扑。只有抱成团,才让夏侯霸率领的魏军铁骑无机可乘。

  “丞相,击败了田豫,我们就可以包围冀县了。”杨仪眉开眼笑的说道:“这个功劳肯定比李严大。”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诸葛亮轻声叹息:“你不要忘了,不仅仅是李严在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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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2章 重任


  战胜田豫后,蜀汉军士气大振,总算一扫被曹植杀入关中,横行千里带来的阴影。更重要的是,击溃了田豫这支有生力量,陇右的魏军主力就只剩下冀县的郝昭所部,只等攻克冀县,整个陇右就是蜀汉的了。美好的愿景带来了澎湃的热情,整个蜀汉军大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姜维也是如此想,当他大步走进诸葛亮的大帐时,他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丞相,此役过后,陇右已经有一半入手了。”

  诸葛亮一手举着灯,一手拿着笔,站在地图前,削瘦的身体如风中翠竹,原本很贴身的绵袍像是挂在竹杆上一样。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姜维:“是伯约啊,损失如何?”

  “微乎其微。”姜维笑道,解下了腰间的战刀挂在一旁的兰上。“奉丞相之命,未曾出力阻击,所以伤亡不大,收获却颇丰。魏军已经被打破了胆,无法再给我们找麻烦了。”

  诸葛亮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不是不想全歼他们,只是上次失利之后,军心未固,需要有一个胜利来提升士气。若是损失太大,难免影响士气。伯约,你来看看这个。”

  姜维收起了笑容,拿起案上的一封文书,他只看了一半,就不禁勃然大怒:“丞相,魏霸好大的胆,他居然敢……”

  姜维说到一半,看到诸葛亮的眉头皱了皱,连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诸葛亮这个神情的含义,这往往说明他没有得到希望得到的答案。在诸葛亮面前,姜维从来不敢像马谡那样自认为是一个可以互相讨论的对手,而是自认为学生,诸葛亮的每一次询问,都是一次考试而不仅仅是咨询。

  “丞相,莫非……这是丞相允许的?”

  “当然不是。”诸葛亮摇摇头,眼中透出说不尽的疲惫。“只是事已至些若是处置他,南阳战事必然半途而废。一旦李严从南阳撤退……”

  “一旦李严从南阳撤退,魏军主力就会重新移向关中而我们攻取陇右的战略就可能受到影响。”姜维接着说了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魏霸趁这个时候告诉丞相,与其说是他承认错误,实际上是要挟丞相,让丞相无法处置他。丞相,这是先斩后奏罪不可恕。再者,若李严攻克南阳,以后将越发不可制,朝堂之上,一分为二,内且不安,如何攘外?”

  “我知道,我知道。”诸葛亮搁下笔,放下灯轻轻的揉着眉头,松驰的皮肤在苍白的手指上蠕动。“可是,如果真能拿下南阳对兴复汉室的大业非常重要啊。如能控有荆襄,不仅能威胁宛洛,而且能掩护益州,那该多好?”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姜维,目光中有痛苦,有挣扎,有愤怒,有无奈。姜维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一软,鼻子一酸:“丞相,可是如此一来,不仅李严坐大,而且魏霸也会尝髓知味,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如之奈何?”

  “魏霸是胆大妄为,可是当年若不是他胆大妄为,我们又怎么可能得关中?如果今天为了惩戒于他,白白的损失了夺取南阳的机会,将来我去见先帝,又怎么对他解释?”诸葛亮长叹一声:“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错,当初若是将他留在身边,多加教导,也不会让他走到今天这条邪路上去。”

  姜维眼神眯了眯,无声的笑了起来:“丞相用心良苦,只怕魏霸未必就领情。他在这个时候向丞相请罪,大概正是看破了丞相权衡利弊,不会戳破他的阴谋。可是丞相难道就不怕他变本加厉,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我才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诸葛亮转过头,盯着姜维的眼睛,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千钧:“内忧外患,如蜀道千里,艰难险阻,不一而足。我已经年过半百,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追随先帝而去,接下来的重任,就要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伯约,魏霸才智有余,德行不足,若有人能制之,则为良材,若无人能制之,则足以祸国。伯约,你能担起这个重任吗?”

  姜维凛然,向后退了一步,单腿跪倒在地,大声道:“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错了。”诸葛亮叹息道:“你应该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喏,愿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听我对你仔细的说说这里面的利害。”诸葛亮招了招手,把姜维叫到跟前,一一分析起来。

  ……

  魏延看着面前谢广隆,威严的目光上下扫了两下,沉声问道:“你不在长安,怎么到这儿来了?”

  谢广隆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我是奉马长史之命赶来的。”

  “马长史?”魏延迟疑了片刻:“他有什么话,居然要你不远千里的来到陇右?”

  “是因为镇南将军的一封信。”谢广隆顿了顿,又道:“是因为镇南将军写给丞相的一封信。”

  魏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魏霸给丞相写了一封信,结果马谡却派谢广隆千里迢迢的来到陇右,又隐藏身份,悄悄的进入他的大营,这事儿实在太诡异了。

  他知道魏霸和马谡之间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可是说实在的,他也搞不清他们俩个究竟在搞什么。

  他相信魏霸,但是他不那么相信马谡。

  “马长史说,镇南将军正在协助骠骑将军攻南阳,如果顺利,有可能收复荆襄,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不过镇南将军兵力不足,又兵分两处,恐怕很难建功。所以,他想将将军留在长安的精锐部曲转给镇南将军,助他立功,并且下令折冲将军邓伯苗出上洛,与镇南将军夹击武关,收复武关道。”

  魏延目光一闪,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诸葛亮北伐之前,他是镇北大将军,关中都督,是关中的第一负责人,赵云、邓芝都是辅助他的。后来马谡来了,任镇北大将军长史,分走了他一部分权,现在他追随丞相作战,长安已经交给了马谡负责,但是他在长安还留了两千部曲,虽然不是武卒这样的精锐,却算是他的力量。如果马谡把这些人都支走了,那长安一带他就失控了,全成了马谡的天下。

  魏延怀疑马谡这么做别有用心,恐怕不是仅仅要支援魏霸这么简单。他有些恼火,他看不清马谡,是因为魏霸从来没有对他明确的说过他和马谡之间的关系。说起来,他们父子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魏延沉吟了很久,谢广隆一直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魏武从外面走了进来,打破了帐内的沉默,他一张嘴,刚要说话,一眼看到了谢广隆,不禁笑道:“咦,听说你也是什么剑派的?”

  谢广隆躬身施礼,笑道:“少将军说也,莫非还看过其他剑派的?”

  “嗯哪。”魏武嘿嘿一笑:“我上次回成都,听嫂嫂说过,敦武的婆娘就是什么蜀山剑派的,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你不会是和她同门吧?”

  谢广隆瞟了魏延一眼,笑道:“蜀山剑派如林,弟子更是多如繁星,是不是同门,要见过面才知道。不过,就算是同门,也有追随不同主人的,并不会因为同门而区别对待。”

  魏武笑道:“你们这些游侠,倒是奇怪,为了忠,连同门之义都不顾。不过话说得也是,要不然的话,马长史也不敢用你。”

  谢广隆笑笑,不置可否。

  魏延目光一闪:“你和那个姓韩的女子是同门?”

  “有可能。”

  “我知道了。”魏延摆摆手:“我不在长安,马长史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既然我儿子相信他,我就相信他。”

  谢广隆笑了,拱了拱手,转身离去。魏延看着谢广隆挺直的背影,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他转过身对魏武说道:“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魏武沉下了脸:“丞相是什么意思,把我们父子从长安调来,不仅领别部的机会不给,就连打头阵的机会都没有,却让王平那个文盲出阵,还让他领无当营?”

  “闭嘴!”魏延喝了一声,脸色也却变是阴沉起来。诸葛亮这一仗打得漂亮,却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可是他自己虽然口无遮拦,却不认为魏武轻轻的就有资格说三道四,特别是指责丞相的不是。

  魏延想了想:“你真想作战吗?”

  “嗯。”魏武委屈的应了一声。

  “那我去和丞相请示一下,你到子玉那里去吧。他那里肯定有仗打。”

  “好啊。”魏武眉开眼笑,随即又挠挠头:“那我走了,阿爹这里怎么办,没个贴心的人……”

  “老子还没老到要你照顾的时候,再说我身边还有几百个武卒,能不如你一个小竖子?”魏延抬手拍了一下魏武的后脑勺,嘿嘿笑道:“到子玉那儿,你用心点学,子玉虽然兵法不如我,可是教学生却比我强多了。”

  魏武翻翻白眼,作无语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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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3章 群策群力


  魏风伏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山崖下的南乡城,浓眉紧锁。

  他率领六千精锐潜行到南乡城外已经四五天了,可是还没有找到破城的机会。曹宇不愧是那个神童曹冲的同母弟,小时候大概也没少跟着曹操行军,虽然是第一次上阵统兵,城却守得颇有章法,至少魏风是没看出什么大的破绽。

  他成功的绕到了南乡城前,却无法找到入城的机会。南乡城里有三千多守军,如果强攻,他没什么机会可言。

  他这时候知道魏霸为什么让他宁可不带帐篷,也要多带一些粮食了。山里到处都有山洞,哪儿都可以猫一夜,可是没有粮食的话,他现在做不到这么从容。

  魏霸没有限定他攻克南乡的时间,所以时间只决定于他带的粮食。他这次出来,带的都是精壮士卒,每人负一石粮,大约能吃半个月,就目前而言,他还有大约十天的时间。

  不过,魏风心里有些急了。好容易单独行动一次,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南乡城都无法攻克,他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魏霸和傅兴?难道他要被别人说一辈子,只能靠自己的弟弟加官进爵?

  魏风很清楚,他能取到习家的女子,是因为诸葛亮要给魏霸补偿,他能做上荡寇将军,也不仅仅是因为在樊城一带袭击曹睿的大营,这里面还是有魏霸的原因。同僚们借着玩笑的机会,或真或假的都表示过类似的看法。这让魏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很愿意看到魏霸有成就,但是他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只能靠分弟弟功劳才能晋升的无能之辈。

  他一直想着凭自己的战功升职,他非常希望自己有独立领兵的机会,一战成名。

  魏霸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可他却无法做到一战成名,反而有束手无策的感觉。这让他非常沮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用,要不然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

  魏风忽然警觉,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正好看到丁奉把头转了过去。魏风灵机一动。走到丁奉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承渊,你来一下。”

  丁奉跟着他进了旁边隐匿的山洞,客客气气的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别客气,坐。”魏风拉过两个包袱。扔给丁奉一个。自己坐了一个。又拿出一个面饼,撕了一半递给丁奉。部曲将王徽递过水壶,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承渊。你跟着子玉很久了吧?”

  “时间不算短了。”丁奉淡淡的应道。

  “你原本就有作战经验,又跟着子玉这么久,对用兵一定有些心得。就眼前的情况而言,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丁奉灌了一口水,一抹嘴,笑道:“将军是想说,镇南将军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吧?”

  魏风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将军听说过战术推演吗?”

  魏风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我当然听说话,我自己还参加过。”

  “遇到这种情况,镇南将军都会召集将领们讨论,进行推演。”丁奉不紧不慢的说道:“推演战术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自己的遗漏的地方。不管多聪明的人,都会有一定的习惯,习惯于从某一个角度看问题,这样就难免有遗漏的地方。可是几个人一起看,就能看得更全面一些。二是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有时候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好点子。”

  魏风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怪不得以前子玉让我们随便说,不要有顾忌呢,原来他是这个用意啊。”

  丁奉笑笑:“看来将军果然和镇南将军兄弟情深,这思路倒是非常相近的。”

  “嘿嘿,你不要臊我了。”魏风一摆手,叫过一个武卒:“去,把军侯以上的人都叫来开会。”

  丁奉连忙提醒道:“将军,还是先把校尉、都尉叫过来吧,如果不成,再叫军侯们也不迟。根据镇南将军的经验,人太多了未必就好。如果还是找不到解决办法,不妨再发动军侯以下的将士商议。”

  魏风从谏如流,立刻更改了命令。

  武卒去了,时间不长,五个校尉,十二个都尉全部赶到,围着火堆坐成一圈。魏风把目前的困难一说,然后说道:“今天请大家一起来,就是想请大家议一议,看看如何才能攻破南乡城。大家不用担心,可以随便说,说错了无罪,谁也不准笑,谁笑我收拾谁,说对了有赏。嗯……”

  魏风拖长声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初魏霸召开战术推演时经常说的话,这才接着说道:“缺钱的赏钱,不缺钱的赏个漂亮姑娘。现在虽然没有,不过攻破南乡之后,俘虏你可以先挑。曹宇是魏国的王爷,想必身边应该有几个好货色的,你们不眼馋吗?”

  众人听了,不禁哄堂大笑。对这些没资格带家属的普通将领来说,能到辎重营找官奴婢泄个火就不错了,那些漂亮的女人想都不要想,就算有俘虏,那也是高级将领们的禁脔,哪里轮到他们享受。现在魏风给出这个赏格,的确正中他们下怀。

  既然说错也没关系,说对了有重赏,那就敞开了说。有的说强攻的,有的说截断丹江,把南乡给淹了的,有说让人像鸟一样飞进南乡的,有说骂阵,骂曹家的祖宗八代,激曹宇出来应战的,不一而足。

  魏风耐着性子,静静的听着,希望从里面找出一个有用的办法来。若不是他曾经多次见过魏霸这么做,他甚至觉得这是浪费时间,这都是些什么主意嘛,根本没一个有可行性。

  时间就在这些人的说笑中慢慢的逝去,真正有用的主意却一个还没有找到。

  王徽凑到了魏风身边,轻轻的碰了一下眉头已经皱得越来越紧的魏风:“少主,我觉得有个主意是不错。”

  “什么主意?”

  “刚才那个飞进南乡城的主意。”

  “这个主意?”魏风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又想起自己说过不准笑的,连忙憋了回去。“你会飞?”

  “我不会飞,可是,我当初和子玉少主一起攻安桥塞的时候,试过用绳子。”王徽瞟了一眼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敦武:“敦武也参加了,你不信问问他。”

  魏风眉头微微一挑,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他还是按捺着自己的性子,招手把敦武叫了过来。一问敦武,敦武点点头,当初夺安桥塞的时候,的确用过绳降这种战术。

  “可是现在没法用,安桥塞旁边就是绝壁,我们可以降下去。南乡城旁边虽然也有丹崖山,但是丹崖山离城太远,没法进去。”敦武解释道。

  魏风顿时大失所望。

  一个名叫王忠的中年校尉听了,突然问道:“绳降是怎么回事?”

  敦武把绳降的技术解释了一下,又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我们魏家武卒的一项技能,很多人都会。”

  “那你们会飞不?”

  敦武脸一沉,反问道:“你会飞不?”

  王忠有些尴尬,魏风见了,连忙打圆场道:“敦武,不要这样,我们说好,说错了也不计较的。你说,你想的意思是什么?”

  敦武现在虽然不归魏风管,却也不能不给魏风面子,只得咳嗽了一声,勉强笑了笑。

  王忠接着说道:“我虽然不会飞,但是我家是山里的,我见过一种山鼠……哦,敦校尉,我不是拿你开玩笑,真是一种山鼠……”

  敦武本来还绷着脸,反被王忠的紧张逗笑了。“没事,你说吧。”

  “我们山里有一种山鼠,四条腿之间长有薄薄的皮,它从高处跳下时,可以借着这层皮滑出好远,看起来就和飞一样。我们那里有人这么学,也能飞上几十步,不过要身手灵活的才行。我想,武卒们既然能绳降,想必身手了得,也许能做得到。”

  王忠一边说一边画了个草图,敦武看了,眉头一皱,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魏风大喜:“你也能这么飞?”

  “现在是不能,可是给我三五天时间练习,从丹崖山上飞到南乡城里应该不行问题。不过,能做到的人不会太多,强攻肯定不成。如果把握得好,也许能打开城门。”

  “能打开城门就够了。”魏风大笑道:“哪怕是城门打开一条缝,我们就能杀进去,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众人连连点头,都觉得不可思议。魏风拍拍那个王忠的肩膀,眉开眼笑:“行,这南乡首功不能给你,但是我答应你,破城之后,曹宇的娇妻美妾你先挑,如何?”

  王武没想到自己随意提出的一个方案居然真有实现的可能,而且真能得到奖赏,不禁欣喜莫名,听了魏风的许诺,连连点头。

  众人听了,也艳羡不已。不过眼看着有机会攻破南乡城,也都比较兴奋,对这次漫无边际的胡侃能得到这样的效果都觉得有些意外。魏风也感慨不已,搓着手道:“子玉做事常出人意料,不过也确实能收到出人意料之功效。我虽然是个兄长,以后还要多向他学习才对。”

  丁奉和敦武互相看了一眼,会心的笑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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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4章 万事俱备

 
  顺阳东十五里,双狐岭。

  魏霸站在北岭上,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魏军战旗,心思却不在战阵上,而是倾听着刚刚从南乡赶回来的习安讲述魏风召集战术推演的经过。

  “这么说,敦武他们正在练习学山鼠飞?”

  “是的。”习安恭敬的应道。习安原本为习家的家仆,武艺虽然不算很出众,但是识文断字,为人机灵,习夫人就让他跟着魏风,一来辅助魏风做一些文书事务,二来也帮他处理一些人际关系。

  习家是襄阳大族,在光武帝时,习郁曾经被封为襄阳侯。他在岘山仿效陶朱公开凿养鱼池,称习家池,他在苏岭山立神祠,墓前立双鹿,苏岭山因此改名鹿门山。

  可以说,在很久一段时间内,习家在襄阳都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是荆襄系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习夫人的姑姑就嫁给了庞统的弟弟庞林,而庞家自然也是荆襄大族。诸葛亮作为一个外来人,能在荆襄立足,一方面是他的才华过人,另一方面和他的家族关系也不无关系的。他叔叔诸葛玄和当时的荆州牧刘表有旧,他的两个姊姊一个嫁给了蒯家的蒯棋,另一个就嫁给了庞家的庞山民,而他本人则娶了荆州名士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

  荆襄系盘根错节,实力强悍,正是他们的支持成就了诸葛亮,同样也因为诸葛亮,荆襄系的实力得到了更大的提升。他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所以向朗和马谡在与诸葛亮争权的时候,却又不能彻底割裂这层关系。

  以习夫人的家世来说嫁给魏风当然是屈就了,这是诸葛丞相的面子。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习夫人当然要尽力为魏风着想。把习安这样的前途的年轻人给魏风,就是习夫人的一个举措,而和魏霸一房打好交道,更是习夫人予以高度重视的内容。

  是以习安在魏霸面前非常恭敬一点也没有嫡房正室对庶子一系的倨傲。

  “少主找了一个相似的地形,让敦武他们几十个武卒由易到难的进行练习,估计还在几天才能熟练。到时候让他们飞进城去打开城门,南乡城就能得手了。”

  魏霸满意的点点头。

  一向只知道提刀砍人的魏风能做到这些,的确让他很意外。从谏如流,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就是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很多人征求建议不过是擂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其实早有成见根本听不得不同的意见。你真要提意见,他不仅不领你的情,还会以为驳了他的面子,记恨在心。

  “你转告少主告诉他不要急,我会再派人给他送一些粮去。多训练一些武卒出来,练得熟练一些成功的机率就会更大一些。”

  习安大喜:“那可太好了。”

  魏霸随手拿起纸笔,写了一张纸条,让习安带给傅兴。得知魏军有步骑接近之后,魏霸带着两千亲卫营赶到双狐岭阻击,傅兴还在顺阳城下,粮草辎重在那里。由顺阳到南乡不过十余里,就算是走山路也不过三十里,派人送粮给魏风并不是难事。不过魏霸当初对攻克南乡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他只是希望给魏风一个独立领兵,独立思考的机会,能否攻克南乡,他并没有太在意。现在魏风有机会拿下南乡城,他当然高兴,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支持魏风打好这一仗。

  对魏霸来说,这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与其他的利益无关。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像诸葛亮挥泪杀马谡那样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习安走了,魏军来了。

  魏霸在这里设阵阻击是光明正大的,并没有遮遮掩掩,是以魏军的斥候很早就看到了他们,并汇报给郭立。郭立带着亲卫营赶到了山岭前,极目远眺,打量着山上的地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双狐岭,岭如其名,两道山岭隔河相望,均水在北岭东由北而来,在这里转折向西,紧贴南岭崖壁,从两岭间流过,北岸有一道宽约十余步的河道,可以行人走马。不过要想从这里经过,却要先渡过均水。

  短短的百余步距离,就有均水、狭窄坡地两道障碍,是一个易守难关之地,对方的旌旗看起来只有两千人,可是却足以挡住这五千步骑。

  更让郭立不安的是,他不知道在此设阵阻击的蜀汉军将领是谁,他看到了魏字战旗,却不是镇南将军魏霸的战旗,而是荡寇将军魏风的战旗。

  不管对面究竟是魏霸还是魏风,既然蜀汉军已经到了这里,想必顺阳城下已经开始战斗。他要想赶到顺阳城下支援毋丘俭,就必须先击破这些蜀汉军的阻击。

  郭立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观察了一会蜀汉军的阵地,有些挠头。

  蜀汉军占据了地利,不仅在狭窄的河滩地上设立了拒马,还挖了几首壕沟,引水为池,再加上两侧山岭上的弓弩阵地。要想突破这道阵地,绝非易事。

  郭立不敢强攻,他非常清楚这五千步骑已经是皇帝陛下抽调出来的兵力,如今魏国烽烟四起,兵力捉襟见肘,为了解樊城之围,皇帝陛下亲自率领大军赶往樊城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兵力来增援顺阳。

  所以他不敢轻易的发动攻击。

  郭立退后五里扎营,一面对双狐岭保持压力,一面派人四处打探,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径。

  对郭立的反应,魏霸很淡定。双狐岭向南,就是均水注入丹水的均口,是一大片湖泊,再往南,是一片更大的湖泊,也就是后世著名的丹江口,直到百里之外的筑阳,都不会给魏军突破的机会。郭立除了从这里突破,只有从更北的地方渡水,然后穿过一片山区赶往顺阳。

  他敢只带两千人在这里立阵,当然是在对地形在清晰了解的基础上才做出的决定。

  正如他所料,郭立派斥候四处打探了两天,也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路,只好硬着头皮,发动对双狐岭的强攻。

  魏霸守得非常轻松,自己挑选的阵地,设置好的路障,强大的军械,训练有素的士卒,各种有利条件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别说是五千步骑,就算是一万步骑,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将郭立挡在这里。

  他更关心的是南乡和顺阳的情况。好在两地相隔不远,最远的顺阳离这里也不到五十里,消息当天就可以收到。

  就在郭立绞尽脑行想,要破魏霸的阻击时,魏风终于准备妥当了。

  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魏风把训练时间延长到了十天。经过十天的苦练,敦武等三十七名身手敏捷的武卒已经能够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借着山风滑行近百步。虽然付出了十几个武卒的伤亡,成绩却还走出乎最初估计的好。

  万事俱备,只待一跃。

  魏风总结了各方面的因素,包括敌人的动静,天气的阴晴,风向,风力的大小,决定在夜间发动攻击。原因很简单,能够御风飞行的武卒人数太少,只能用来偷袭,抢占城门,否则这些武卒肯定会沦为魏军的刀下鬼。当然了,夜间飞行也会增加危险系数,不过权衡利害,这个选择的风险最小成功的机率最大。

  魏风下达了准备攻击的命令,等待了十多天的全军将士立刻准备起来,饱餐一顿,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夺城。

  三更时分,校尉王忠带领一千人,悄悄的接近了南乡城,潜伏在南乡城西门外三百余步,屏息以待。魏风率主力潜伏在更远处,等待着发起总攻。他本来是想带着武卒冲在最前面的,不过被习安阻止了。

  习安只说了一句话:镇南将军希望你做一个大将,而不仅仅是一个斗将。

  听了这句话,魏风再也没有坚持打头阵。他紧握着战刀,双目炯炯有神,目光越过漆黑的夜,看向远处的南乡城,凝视中在夜色中漆黑一片的山崖,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风声忽然一变,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头顶掠过,扑向远处的南乡城。

  魏风的心猛跳起来,紧紧盯着那个若有若无的黑影。

  曹宇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冷汗涔涔。侍寝的年轻美妾惊醒了,也坐了起来,抱着粉嫩的双臂,小心翼翼的看着曹宇:“大王,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曹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看向大门。大门关得紧紧的,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屋里烧着炭炉,暖意融融,可是他却觉得一阵阵心悸。

  莫非是敌人攻城了?

  曹宇早就接到了毋丘俭的警告,知道有一股敌人就潜伏在城外,他的斥候也捕捉到了这些人的踪迹,不过对方防范得也很紧,只能打探到外围的情况。对方在城外十来天,一直没有攻城,曹宇也没有实力出击,只能这么耗着。对方在城外,他在城里,原本是可以安睡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却估了一个非常不祥的梦。

  “什么时辰了?”

  “丑时初刻了。”

  “哦。”曹宇松了一口气。上半夜的梦是正的,下半夜的梦是反的,看来是自己紧张过度了,这是一个反梦。

  正当曹宇自我安慰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卫将尹大目急匆匆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的紧张:“大王,有蜀汉军飞进了南乡城。”

  “什么?”曹赏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尖利的铜锣声涌进了温暖的房间,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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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5章 空中飞人


  夜间飞行,给武卒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三十六个武卒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利用身上的牛皮大氅滑行百余步,最后落在城头的人只有二十一人,其他的不是偏离了方向,撞上了山崖,就是掉进了丹水,还有的撞在了城墙上,有一个最惨的武卒活生生的被一杆大旗的旗戟戳死了。

  不过,这些武卒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还是造成了出其不意的后果,城头当值的魏军目瞪口呆,看看一个个在城墙上打着滚,狼狈落地的敌人,居然没有上前拦截,让敦武等人有了从容的时间甩掉大敞,亮出手弩,抽出锋利的战刀,并且三三两两,就近组成了一个个小型战斗阵型,咆哮着向城门杀去。

  从近百尺的山崖上一跃而下,虽然已经练习了无数遍,可这一次在无法视物的空中滑行,眼中只有南乡城头的火把,凭着感觉调整方向,还是和赴死无二。直到此刻双脚落了地,这一颗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武卒们将无限的恐惧化作恐怖的力量,从不同的方向向城门杀去。

  魏军都惊呆了,打了一辈子仗,谁也没见过空中飞人。虽然已经戒严十多天了,可是一直没有发生战斗,城头的士卒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过,他们早就松懈了。当值的人虽然站在城墙上,可是身体被夜风吹得冰冷,心也早被夜风吹到了暖和的被窝里,都想着尽快熬到换班的时候,能抓紧时间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好好的睡一觉,谁曾想居然看到了空中飞人这种奇观。

  城头上虽然每隔三五步就一人执戟而立,还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卒,可是面对这一切,居然没有人能及时反应过来。更谈不上过去拦截。

  敦武等人抓住机会,撒腿狂奔,冲向城门。直到城门口,才有魏军士卒醒悟过来,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着,一边冲了上来。

  “敌袭,敌袭!”

  报警的铜锣声立刻传遍了南乡城,正缩在墙角打瞌睡的士卒睁开迷糊的眼睛,跌跌撞撞的冲向鼓架,拿起鼓桴。用力敲响了铜锣。被惊醒的士卒从被子里冲出来,一边拿衣服,一边拿武器,冲出了营房。

  曹宇也冲了出来。他连战甲都来不及披,裹着一件大氅,噔噔噔,跑上了望楼,四处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报警的铜锣声四处都有。但是真正骚乱的却只有西城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中军立刻支援西门。”曹宇冲着跟上来的尹大目喝道。

  “喏。”尹大目大声应诺,同时奉上手中的战袍战甲:“将军,还是赶紧穿上吧。别受了凉。”

  曹宇这才感觉到浑身冰凉,连忙解开大氅,就在望楼上开始换衣服。也许是有些紧张,他好半天才把手伸进袖子。

  城墙上的形势却在迅速发生变化。

  敦武等人都是百战悍卒,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仅凭他们这十几个人是无法击败魏军的,只有迅速打开城门。接应城外的大军进城才有机会。所以他们目标非常明确。落在城墙上的人冲向城楼里的轱辘,挥刀砍死几个迎上来的魏军士卒,然后几个人围成一圈。组成一个防守阵型,另外几个人用力卷动轱辘,把沉重的悬门提起。

  悬门重逾千斤,即使有轱辘也非常吃力,这些武卒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肌肉贲起,连声大吼,转过巨大的轱辘将悬门提起。那些负责阻击的士卒则手持盾牌,与冲过来的魏军厮杀在一起,哪怕是连中数刀,也不肯后退一路,死死的护在同伴的面前。

  魏军慌了,他们知道,一旦悬门被提起,城门就失守了一半。他们来不及组建阵型,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与武卒们展开血腥的厮杀。

  敦武厉声长啸,手中的长刀闪出一道道刀光,每次闪动,都有一名魏军倒地。他就像一名杀神,如入无人之境,面前无一合之敌。他不得不拼命,目光所及之外,他只能看到十来人,稍微拖延一刻,就有可能丧失这个用几十条性命换来的战机。此时此刻,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使出了最犀利的刀法,一口气连杀数人。

  和敦武一样,每一个武卒都拼了命。他们很清楚,如果不能提起悬门,打开城门,城外的主力进不来,他们不仅会死,而且会死得没有一点价值。

  双方在城墙上以命相搏。

  武卒们占了先机,武技又远超过普通士卒,此刻舍出性命相搏,魏军虽多,一时却奈何不得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提起了悬门。一个武卒连杀两人,大吼一声,将一个魏军士卒活生生的塞到了悬门轱辘下面。轱辘绷紧,魏军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在夜风中传出老远,让每一个人心里发寒。

  瓮城的城门轰隆隆的打开了,王忠率领一千士卒,冲过了刚刚放下的吊桥,冲进了瓮城。他留下一部分紧紧的守着瓮城城门,指挥着其他人开始猛攻主城的城墙。士卒们有的从瓮城的城墙上冲过来,用手中的弓弩进行射击,有的则竖起云梯,蚁附登城,有的则推着攻城车,猛撞城门。更有的将云梯扛上了瓮城城墙,直接攀附主城的城墙。

  在攻城之前,魏风就对南乡城的城池结构做过深入的了解,对攻城的步骤也做了很多的准备。敦武等人练习滑翔的时候,剩下的将士们都在练习攻城。每一个人都知道,敦武等人只能创造一个非常短暂的机会,要想获得真正的胜利,还要靠主力及时跟进,所以对相互之间的衔接,他们做了大量的准备和练习。

  此时此刻,瓮城里看起来一片混乱,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全力以赴。

  王忠攻入瓮城,给城墙上的魏军造成了更大的恐慌,他们分出不少人来阻击附城的蜀汉军士卒,给敦武等人留下了宝贵的喘息机会。最后幸存的几个武卒围成一圈,死死的护住了悬门轱辘,近百名魏军士卒将他们围住。全力攻击,却一直无法接触到轱辘,放下悬门。武卒人人带伤,可他们的身前魏军士卒的尸体也层层叠叠,鲜血横流,即使寒冷的夜风也来不及冷却。

  当曹宇带着亲卫营赶到城墙上时,魏风也带着主力赶到。

  魏风挥舞战刀,一刀当先,率领着两百多名武卒杀进了城门,杀上了城墙。及时的救下了敦武等人。

  见蜀汉军主力攻入主城,瓮城里外还有数不清的火把,曹宇知道大势已去。蜀汉军有备而来,又有空中飞人这样的骇人听闻的能力。再加上优势兵力,一旦城门被破,仅凭他那些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士卒是无法夺回城池的。一旦被对方缠住,他不仅保不住城池,反而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面对像潮水一般涌来的蜀汉军,曹宇无奈的带着亲卫营突围而去。拱手让出了南乡城。

  曹宇一走,魏军群龙无首,只能各自为战。有的也突围而去,有的则跪地投降。对于很多本地的郡兵来说,投降蜀汉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他们的家属又不在魏国,没有必要像那些从宛城赶来的士卒一样拼命。

  天亮时分,魏风控制了南乡城。他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派人将消息通报给魏霸和傅兴。

  这一仗得益于空中飞人的战术和配合的默契,曹宇刚刚带着亲卫营赶到城墙上,甚至没有来得及部署有力的反击。城门就易手了。是以战斗发生得仓促而短暂,伤亡并不大。损失最大的就是武卒,总共参加训练的五十五名武卒。最后还活着的只有九人,包括两名掉进丹水又游上岸的,和一名撞在城墙上,撞断了腿,却幸免于难的。攻上城墙的武卒最后只剩下六人,包括敦武在内,人人重伤,生死未卜。

  魏风当众宣布,这些武卒不管是生是死,是伤是残,都将获得非同寻常的赏赐,他们的家人将得到善待。与此同时,他兑现了最初的诺言,让王忠率先挑选战利品。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王忠喜滋滋的领走了一个曹宇没来得及带走的美妾。

  魏风随即宣布重赏立功将士,南乡城一片欢腾。

  ……

  曹宇狼狈的逃进了顺阳城。

  看着曹宇沮丧的脸色,毋丘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空中飞人?大王,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曹宇苦笑道:“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到西门的时候,西门已经杀成了一团糟。不过,我在路上已经问过不少见过空中飞人的士卒,他们言之凿凿,的确是从空中落下来的人。我的部曲将尹大目就亲眼见到过,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毋丘俭苦笑道:“大王,还是别问了,这种事对军心士气影响很大的。一旦将士们以为蜀汉军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那我们还怎么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再传了。”

  曹宇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清楚,只是这个传言实在是太离奇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全军,他想控制也来不及。

  “仲恭,南乡失守,是我的责任,我会向陛下请罪。”曹宇主动揽过了责任,恳切的问道:“现在只剩下顺阳了,我们可一定得守好。”

  毋丘俭皱着眉头想了想:“南乡虽然失守,顺阳却还有城可恃,而且陛下又派来了援军,骑都尉郭立率领五千步骑正在双狐岭与蜀汉军作战。你说你遇到的是荡寇将军魏风,那双狐岭的荡寇将军魏风必然是假的了,他究竟会是谁,会不会是陛下担心的魏霸?”

  曹宇也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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