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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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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3章 破军


  此时的天子李儇如同那溺水之人一般,河北大捷的消息就如同一根救命的稻草出现,让他激动万分。

  可惜张泰也是刚刚听到河北大捷的消息,知道的也只是简单的消息,具体的细节也根本不清楚,皇帝拉着他的手问了半天,他也回答不上来。

  “陛下,河北大捷的消息是东北大行台长安进奏院上报的,具体的情况臣也还没有弄明白。”张泰回道。

  李儇连忙打开信筒,里面是一篇捷报,乃是李璟亲笔所书的报捷信,上面写着李璟率部在涿州归义、瀛州河间先后两次大战,大败河北叛军,取得了灭敌十万,夺取莫、瀛、沧、德、棣五州的大捷。

  不过具体的这次河北大捷是如何打赢的,却没有细说。这看的李儇激动的面皮发红,却又有些心中空落落的。

  还是一旁的张泰出声道:“此事进奏院的张宏一定清楚,陛下不如招他入宫询问。”

  激动的手足发抖的李儇一拍手掌,“爱卿说的对,快传旨宣东北道大行台长安进奏官张宏入宫觐见!”

  张宏被宫中使者接入宫中之时,宫里的田令孜、杨复恭等人,朝中的卢携、崔沆、豆卢瑑等一干大臣也全都知道了这消息,纷纷进宫前来求证。

  李儇十分兴奋的向诸臣点头,然后与他们一起在延英殿中等候张宏。

  河北确实是一场大捷!

  可以说。这是目前朝廷对叛乱取得的仅有的两次胜利之一。

  另一场胜利本来应当是李克用连败卢龙叛军。夺下武、新、儒、妫四州之地。可李克用随之又叛,反夺取了朝廷的蔚代忻三州。若不是大同的留守的蕃兵们勇猛,撑到了五镇兵马回援,只怕此时连云、朔二州都丢了,甚至太原都有可能失守。

  虽说朝廷刚刚还下旨把大同镇的蔚州、把河东镇的代、忻二州割出来,划给李克用为雁门镇。

  可实际上,那也是朝廷现在不得已为之而已。

  倒是东北道大行台的兵马,朝廷连下十八道圣旨催促李璟出兵。又给李璟三度进封王爵,最后封到了秦王李璟都没肯接受,以致于李儇以为李璟这次是铁定心要坐壁上观了。

  却没有想到,李璟这时率八万兵马南下,而且一下子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歼敌十万。哪怕这个报捷的数字再减个一半,也是五万首级啊。

  此时南北衙的太监和宰相们,与皇帝一起围着张宏,听着他带着卖弄般的口吻,细细述说着河北大捷的细节。

  张宏向皇帝和众臣宣称。秦王率大军先在涿州归义突袭叛军,歼敌五万。随后杀入莫瀛。与王景崇在河间决战,双方兵马二十万战于河间,最后秦王大捷,歼敌五万,大败河北叛军。

  不过实际上,李璟归义一战,河北叛军战兵只有两万三,其余三万三是辅军。而李璟也并没有斩杀那么多,那一战,斩杀不到三千,其余俘虏战兵一万五,辅兵三万二。

  当日李璟攻下归义,击溃叛军后,便迅速分兵前往夺取三关,一面派出骑兵大举追击溃兵。

  随后李璟尽取归义城中粮草辎重,转往莫州三关。

  到达三关之后,李璟在三关之中将六个军近三万步兵分驻三关,同时又在莫州留下两军一万骑兵分取莫州诸县,并留在莫州随时准备支援三关,防御南下的李全忠与刘岳二部兵马,阻挡其南下。

  而李璟,则带着四万骑兵直接进入瀛州,却并没有立即去攻取瀛州诸县,甚至连重镇河间城也没有去攻打,反而任李匡威收拢瀛州兵马退守河间,并任他前往沧州搬取援兵。

  李璟的三万骑兵从瀛州东北面的舒城南下,秘密到达早已经攻占的沧州鲁城与景城之间,潜伏下来。

  当时王景崇与刘仁恭、李匡威、乐行达尽起沧州各部兵马,兵马达十一万人,其中成德军六万,魏博军三万,加上刘仁恭与李匡威二人兵马数千,再有沧州招募的青壮辅兵两万,足足十一万余人。其中骑兵近两万,步军战兵五万,辅军四万。

  王景崇舍弃沧州,全军前往河间。

  他们选了一条最近的路线,直接过出沧州,过长芦,然后渡过运河与漳水,经过已经被李璟攻占的景城,赶往河间。

  王景崇有十一万兵马,虽然其中精锐只不到半数。可在他看来,景城虽为李璟占据,但这里的实情已经被打探清楚,位于沧州与河间之间的景城,其实不过是李璟的五千骑兵而已。距离景城最近的李璟兵马,还远在东北方向的鲁城与舒城,相距都有数十里地。

  而李璟的主力,这个时候的按他们的掌控的消息来看,还刚从莫州进入瀛州。特别是从当时战报看,李璟应当是把自己的步兵驻于三关,然后把骑兵分散开始攻掠各县,从瀛州只失守二县来看,李璟行动虽快,但要到达河间还需要几天,而要把兵力调到东南面的景城一带,则需要更多时间。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因此王景崇并没有从南面绕道回河间,而是打算直接从景城下经过河间。他没打算攻景城,但也认为景城的几千兵马对他十万大军根本没有威胁。

  王景崇等人根本没有想到,瀛州还没有失陷,并非因为李璟行动不及,而是李璟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引蛇出洞,把王景崇的大军从沧州城中骗出来。

  此时攻取莫州的只是李璟留下的一万骑兵而已,而鲁城的五千骑兵也已经出城悄悄乘夜色进入了景城。剩下三万骑兵,则被李璟带到了漳水西岸。静静在此等候。

  李璟的这次作战计划。就是一个破军之战。整个战斗的目的。就是以歼灭成德军主力为出发点的。

  在军情局下的各军军情处的侦骑扫荡之下,一直到王景崇大军开始渡漳水之时,他们都没有发现半点异样,更不知道李璟一直在等待他。

  决战当日中午,王景崇十一万兵马经过长芦县,踏着运河上的冰渡过了永济渠道,然后就当所有兵马过了运河之后,前军已经开始准备踏冰渡过漳水之时。

  巨大的意外发生了。原本结着厚厚冰层的漳水河突然在一阵阵巨大的响声之后,长达二十里的冰面碎裂了。

  漳水河冰层被李璟集中了大量的火药,在这里进行了爆破,直接把冰给碎裂了。

  漳水的这边一爆裂,决战的号角便已经吹响,在漳水破冰河断的南北两面,各有一支东北军骑兵杀出。同一时间,另一支骑兵早已经绕到了王景崇的后面,越过永济渠漫天杀至。

  东北军骑兵就如同三支箭一样向王景崇大军杀来,最终将形成一个y字。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骑兵冲锋。王景崇等人措手不及。由于李璟故意把那段长达二十里已经冰层碎裂的漳水河断故意放开,只从左右后三面冲击而至。

  结果王景崇虽然有心结阵防御。但在李璟下令将骑兵们手上最后一点震天雷扔出后,还没有到黄昏时分,这个庞大的军阵就崩溃了。无数人被骑兵驱赶向那漳水,在铁蹄与刀马的威胁下,虽然河面上的冰已经大多破碎,但无数的人前拥后挤的踏上冰河。

  除了少数人幸运的踩着破裂的冰层过河,更多的人则直接在碎冰中掉入河中。

  李璟的三万骑兵的战术很简单,只是反复的冲击,如同狼群一般,驱赶,驱赶,不断的驱赶,然后不时的在兵群之中咬下一块来,吞掉。

  王景崇的各部联军约两万骑兵,一度组织起来反击,可各镇的骑兵装备上差辽军骑兵太多,加上分属于各部,配合上更是远远不如。加上李璟有意放开的西面漳水缺口,使得王景崇所部军心涣散,最终所部骑兵也无法扭转这一败局。

  一个接一个的河北兵最终被赶下了水,整个漳水都为之堵塞。

  这一战,最后十一万兵马,王景崇等人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兵马被李璟包围在漳水东岸,近四万人被李璟分割围住。大战到黄昏时分,这些被彻底围住的兵马绝望的投降,多达三万余俘虏弃械投降。

  同时,突围的河北军,也有近万人最终淹死冻死在冰冷的漳河之中。

  逃过漳水的兵马并没有就此逃离,刚刚上岸没多远,原本驻扎于景城和鲁城之中的一万骑兵,在高季昌和董璋的率领下突然杀出。

  一万骑兵对六万步骑。

  怎么看,王景崇本来也应当有很大的胜算。只是在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王景崇等人已经无心再战,一见前方大量骑兵杀出,顿时扭头就往南走。

  高季昌、董璋二将率骑兵只是一路追杀。

  天黑后,李璟留下万余骑兵打扫战场,看管俘虏,并前去收取无人的沧州、长芦等城,而他亲率近两万骑兵沿漳水一路南下。

  李璟加入追击之后,王景崇就彻底溃败了。

  这场追击一路追到了第二天天亮,追到了翼州的武强县,在这里,魏博节帅韩简帅三万兵马正在驻守于此。

  有了韩简的接应,王景崇等人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可能。

  但就算如此,最后一番清点,此次从沧州出城的十一万兵马,最后也只有一万余骑兵,三万余步兵逃入武强。一战丢了近万骑兵,两万余步军战兵,另外还有魏博和成德以及在沧州招募的那四万辅军全没了。

  损失三万战兵,四万辅兵,这一战不但成德军元气大伤,就是南面来援的魏博军也是吃了个大亏。当天,王景崇连忙派人去德棣二州,让二个兄弟把那两万战兵连忙给带回翼州。失去了莫瀛沧三州,德棣二州已经根本不可守了。

  这一战的战果也远远超过李璟的预期。李璟本以为。凭四万骑兵在平原上野战。对付王景崇的十一万兵马,当能吃掉对方三分之一的兵马,打成德军一个伤筋动骨。却没有想到,王景崇拥有两万骑兵,五万步军战兵,最后居然还如此大败。

  王景崇得到韩简接应,退入翼州,李璟倒也没有再深入。缓缓收拢兵马。把那些散落在一百多里战线上的败兵溃卒一一俘虏,押了回去。

  李璟回去的时候,沧州已经被夺取。

  随后,李璟留下一部份骑兵守沧州,他则率兵回头直取河间。河间虽然说集结了万余兵马,可先前李璟只是故意留着这块肥肉而已,眼下王景崇一败,李璟再回来,瀛州诸城几乎就是一鼓而下。

  而这个时候,李全忠与刘岳率五万兵马还在猛攻瓦桥关三关。但是瓦桥关三关乃是天险,加之有三万步兵一万骑兵驻守。短时间内,二人哪里打的下来。

  当王景崇大败,莫瀛沧失守的消息传到涿州,李全忠和刘岳马上就各引兵马退回本镇。

  南面的王景崇也率兵退守翼、赵、深、镇。

  韩简也率兵返回魏博。

  四镇这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已经不敢再言绞杀李璟,而是开始各回各家舔伤口去了。

  这一战,四镇损失都很大。

  卢龙镇丢了莫州,外加一个归义县。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余兵马,不过这个损失其余是莫州刺史刘仁恭的,刘岳损失的只有一个归义和三千余兵马。但刘岳的西北面,新武儒妫四州却被李克用夺去,可谓是同样损失惨重。眼下的刘岳,只剩下了琢、幽二州之地了。

  成德镇这次损失更加巨大,一开始他们迅速的夺下了义昌三镇,可谁曾想,吃下去的不但全吐出来了,而且还因此折损了骑兵五千余,步兵将近两万。损兵折将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成德军经此一战,士气跌落严重。

  李全忠也损失惨重,起家的瀛州给丢了不说,还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这对只拥有三镇的新藩镇来说,是个极为致命的打击。现在李全忠西面是刚夺取七州之地自成一镇的沙陀李克用,东面则是强势杀入河北的李璟,他夹在这中间,只剩下易定二州之地,日子可谓难过。

  魏博镇也同样是好处没占到半点,却也折损了上万兵马。

  而李璟此次八万军南下,连打两个大战,歼灭四镇兵马过万,俘虏更达十万以上。但是东北军的损失去并不大,加起来不超过三千。造成如此悬殊的伤亡比,关健的还是因为这两场大战几乎就不是什么硬战,几乎都是追击战。

  经此两战后,四镇各守城不出,李璟虽然大胜,但实际上此次轻兵南下,夺下莫瀛沧三州已经是十分意外惊喜了,原本李璟计划中能野战重创下成德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攻城夺地他是没想过的。

  现在一想子夺了三州二十余县,李璟手中兵力也已经吃紧,便也没敢再去攻打四镇地盘。毕竟骑兵野战是优势,但去攻城,就是劣势了。

  一面派兵驻守莫瀛沧三州各要地关隘,李璟一面将俘虏送回东北,另外又征召民壮在河间加固城池,以河间城和莫州三关为李璟在东北的要塞据点,中枢重镇。

  同时,派出两万骑兵一路南下,直取德棣二州。

  这个时候,刚刚大败的成德军只能眼看着李璟的兵马大摇大摆的直取德棣二州,却只能躲在城中不敢动弹。

  紧接着,李璟从东北和山东终于抽调一批兵马,从融冰的海上海运到沧州登陆。新调来的是六个军的三万步军,以及两万的乡兵。

  李璟把这五万新增兵马与原来的三万步兵,再加上足足两个军的一万骑兵,一共九万人马分驻莫、瀛、沧、德、棣五州,其中一万骑兵驻守河间机动。

  将新夺五州之地设为河北行省,行省治所设在河间,又委任裴宥为河北都督,暂领河北军务。

  李璟则率五万骑兵渡过黄河,到达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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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4章 造反无罪


  “秦王率五万精骑已经渡过黄河,目前正在齐州历城整顿,稍后即将西进,为陛下和朝廷收复东都洛阳!”张宏跪坐于延英殿中,面对着天子和一众宰相大臣们,感觉无比荣幸。他张宏,也有这样的一天,延英奏对。

  张宏的讲述很多地方都进行了一些艺术性的加工,说的不像是战报,倒像是那些俗讲的说书人,在其中加了许多铺垫、伏笔,说到**之处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听的人惊险万分,酣畅淋漓。等他说完,殿中的皇帝和诸臣,都还沉浸其中。

  等确认了张宏所说的都是事实之后,李儇和田令孜、卢携等一干人都震惊了。

  知道李璟厉害,但没想到李璟能有这么的厉害。

  八万骑兵南下,独战四镇,结果前后大败四镇十八万兵马,收复河北五州三十六县,真真是让人震惊。

  而李儇听说李璟刚刚漳水大破叛军,立即就一路南下河南,准备西进,为朝廷收复洛阳,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原来李季玉才是大忠臣啊,太宗老祖宗说的好啊,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李璟虽然总被人说居心叵测,可一到关健时候,李璟总是能替朕分忧,为国尽忠。若李璟不忠,那怎么可能会先前几次加封李璟一字王爵,他都拒不肯受呢。眼下黄巢威逼长安,李璟急急的就出兵南下。若是李璟真有二心,他只须坐壁上观。才是最对他有利的结果。

  一念及此。这些天来被黄巢威胁的苦闷一时尽去。李儇长叹一声,国难显忠臣,有李大元帅出兵,黄巢不必惧也。

  田令孜一肚子想不明白,若说李璟是忠臣,打死他田令孜也不肯相信。李璟的往昔种种行为,早说明李璟是一个心怀野心之人。但李璟这次的动作却十分奇怪,若说李璟进攻河北。那可以算是军阀之间的相互攻伐,是为了抢地盘。可李璟打下五州,正是风头之时,此时不继续打河北四镇,反而一气跑到河南去了,这就未免有些太奇怪了。难不成,李璟真要来对付黄巢,为君分忧,为国解难?

  要知道,李璟虽然大胜两仗。可实际上,四镇都只算是伤了些筋骨。连元气都还没伤到。沧德棣三州原本属于义昌镇,莫州算是刘仁恭的,瀛州算是李全忠的。这些损失,都是分开来的,并非单独对一镇的打击。刚打下五州,李璟就难下,他难道不怕四镇再反攻?

  事实上,李璟此时率五万骑兵南下山东齐州,也有自己的打算。

  出兵河南,反攻洛阳,这不过是李璟的出师口号而已。事实上,眼下新立的河北行省对于李璟十分重要,而李璟这个时候南下,并非不重视河北行省,反而是为了更好的保证河北行省。

  李璟这次打下莫瀛沧五州,最关健的还是靠战术上的成功,突其不意,加上野战上的大规模骑兵优势。最后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让李璟都有些意外。

  在与诸文武议过当前河北的局势之后,李璟也清楚的看到,虽然夺取了五州之地,但实际上,李璟在河北并没有什么优势。不管是从兵力上还是地形上,李璟眼下其实还处于弱势。

  河北四镇吃了这个大亏之后,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接下来的战争,绝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河北新占领区,南北狭长,其实可为分两大块,德棣二州隔河与齐、淄相对,这块地盘在历史上被划为山东属地,也是有其原因的。与魏博成德地区可以依靠太行山为依托相比,德棣二州在地形上,关健的还是依托于山东丘陵地带。控制住黄河对面的齐州泰山一线丘陵,也就能轻松控制这段黄河,近而掌控德棣二州。

  而莫瀛沧三州,也可以划为一块,这块的中心在河间。

  而眼下要稳守这三州,河间为中枢,但要守河间,莫州三关却是最重要的屏障。

  因此,对于新占领的五州,其实防御重心分为两处,一处德棣的经营关健在于黄河南岸的齐州。而沧瀛莫三州的关键则是河间和三关。

  在经过了这一战之后,河北接下来的形势便可能从激烈的对抗转为一段时间的对峙阶段。

  河北四镇需要这个时候来舔伤口,从新布置。

  李璟同样需要这个缓和的时间,对新占领地稳固、经营。

  李璟这个时候从东北和山东调来步兵、乡兵,把骑兵南下,就是从攻击阶段转入防御阶段的表现。

  这个时候以守代攻,也是李璟和诸人仔细商议的结果。李璟需要时间来消息这新得的五州,保住这条东北与山东的沿海通道。控制住这条运河的现有掌控地段。

  这个时候转攻为守,不论是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来说,都是极为必然和正确的选择。

  李璟把骑兵南下,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以此向河北四镇表明李璟接下来没有继续进攻四镇的计划,让四镇也安下心。要不然,李璟一下子屯集十几万兵马在河北,那么四镇肯定会反应激烈。双方真要死拼起来,那真可能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艰难苦。特别是春夏开始,河北那些结冰的河流开始化冰,原本通畅的平原,将重新被河流分割成,就算是骑兵,也会有很多不方便。

  更关健的还在于,李璟可不愿意和四镇这个时候拼死拼活。两虎相争,只会白白其它观虎斗的。李璟捡了个大便宜,便打算先把胜利果实吞下去再说。

  而且从另一方面讲,新得的河北四镇,也难以供养十几万军队。李璟这个时候把五万骑兵南下,也可以就近由山东行省供应军需。再有一个。把骑兵放在齐州。其实也就是高屋建翎的守好了德棣二州。

  当然这也不是全部。李璟这时南下,目的有三。一是以此向河北四镇表明接下来不想再开战的意思。二来,步兵守三关与河间,稳固沧瀛莫,骑兵退历城,是为守德棣。第三个原因,则是李璟想要趁眼下天平军与泰宁军两军大败,镇内空虚之时。准备把山东丘陵地带这片拱卫山东形胜的有利地理形势趁机拿下。以此,彻底稳固山东行省。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李璟的每次战争都务求目的明确,配合于大战略布局,绝不乱打。眼下既然没有实力吞掉河北四镇,或者说,如果付出些代价,也能夺下幽州镇,或者义武镇,但是对于李璟来说,这个代价不值得。如果花太大代价夺下幽州或者义武。李璟不一定能守的住,就算能守的住。也许就会因此带来一系列的恶性循环,这不合李璟的战略规划。

  相对于河北四镇实力犹在,是一个带刺的果子,现在的天平镇和泰宁镇,却是一颗已经熟透却又只手可得的果子。

  河北四镇此时差不多被东北军南北截断,北面义武军和幽州军抱团。南面的成德军和魏博军又抱团,四镇因为丢失莫瀛,而使得中间的通道失守,虽然通过定、镇,也能连通,但这却远不如莫瀛通道了。

  好在李璟率骑兵主力南渡黄河,虽然有同样数量的步军进入河北,但起码,让四镇松了一口气的是,李璟并不打算趁胜追击,继续进攻四镇了。连吃了两次大败仗,四镇还真不敢跟李璟继续拼下去。

  不过李璟的骑兵主力虽然南下了,可四镇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找场子。全因眼下河流解冻之后,李璟不但在河北驻有九万兵马,而且李璟的水师也从海上进入河北的运河与漳河、滹沱河几条大河之中巡弋。加上东北军紧守三关与河间,重兵云集,四镇并不敢冒然再出兵攻城。

  一时间,河北战场倒真如李璟等人预料的一样,李璟一南下,大行台的河北行省与叛军河北四镇,一时间风平浪静,鸡犬相闻,可却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这种平静之下,却是双方的各自在招兵买马,整军备伍。谁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等双方准备充足之后,必然会有一场更大的战争。

  长安城中的君臣们并不知道李璟的想法,但却为李璟的大捷和准备反攻洛阳的计划而激动万分。

  “立即将河北大捷的详细经过交与皇家新闻刊印,告示天下。”李儇激动的紧紧握住拳头,扬了扬高声道。

  “下旨,给河北大捷的所有东北将士升阶一等!”

  “诏告天下,晋李璟秦王爵位,食邑一万户。”

  “授封关东兵马元帅,统领潼关以东各镇兵马讨逆平叛剿贼!”

  等诸臣退下之后,李儇心中激动久久不能平,便去御苑骑马射箭,连射了十数箭,才算是平复了下心中激动。

  等他回殿,却见田令孜正站在那里等候。

  “陛下,张承范正在选拔神策军将士,马上就将率军前往潼关。”

  李儇点了点头,“给出征将士们多发点赏赐!”

  “陛下,老臣以为,长安并不安全,不如陛下往蜀中巡幸?”

  李儇皱眉,“此事阿父不要说了,如今李璟在河北刚刚大捷,眼下正要反攻收复东都,黄巢草贼,也不过是朝露,待李璟兵马一到,必败无疑。”

  田令孜忍不住道:“黄巢六十万兵马已经逼近潼关,可李璟却还远在齐州,就算李璟忠心,只怕也一时远水难救近火。况且,陛下与朝廷的安危,也不能完全寄之于李璟一人。”

  “阿父可是有何良策?”田令孜问。

  “眼下局势,以草贼为心腹之患,反倒是河北叛军,经此一败,倒不足为虑了。不过,这东北有李璟,河东有李克用,这二李却是不得不让人担忧啊。这李璟与李克用都是如狼似虎之辈,须当小心。”

  李儇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那李克用二次反唐,确实让李儇万分震怒,可他最后却不但不能问他的罪,反而得依朝中大臣们的意识划出七州为雁门镇,拔给李克用。

  那李璟也是这般,若李璟真要是一心忠于大唐,他若是早早出兵,哪会有如今这样的局势。

  “陛下,既然册封李璟为秦王,何不干脆下旨赦免河北四镇之罪,并赐封四镇为郡王,另外干脆把李克用也赐为郡王,如此一来,河北四镇与李克用必然会重新臣服天子,朝廷也可以把河东诸镇调其南下对付黄巢。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河北四镇牵制李璟与李克用。无人能制,终究是不行的。”

  河北和东北,河北是百余年朝廷都难以真正掌控的地方,至于东北,那完全是李璟一人打下来的地盘,朝廷更加难以掌控了。而现在,代北之地,李克用再次反唐,又夺了一半。

  不过若是比起黄巢的威胁来,这些都已经不是最急迫的了。但是田令孜说的也没有错,李璟和李克用太难控制了,眼下河北四镇既然兵败,那不如仿效当年德宗宪宗皇帝,赦免四镇,让他们来替皇家牵制下李克用和李璟。同时,安抚加封李克用,也能把河东的兵马抽出来南下对付黄巢。

  朝廷太势弱了,眼下只能以藩镇对藩镇,让他们相互制衡了。

  虽然心中万分不满,可李儇最终还是同意了田令孜的提议。

  第二天,从宫中传中旨意,皇帝下诏,朝廷赦免河北四镇之罪,并赐封卢龙节帅刘岳为北平郡王,赐封义武节帅李全忠为中山郡王,赐封成德节帅王景崇赵郡王,赐封魏博节帅韩简为魏郡王。

  又赐封雁门镇节帅李克用为雁门郡王。

  封阴山鞑靼酋长合不勒为定襄郡王,赐姓李。

  封奚汗王去诸为饶乐郡王,赐姓李。

  另外封夏银节度使拓跋思恭为夏国公,赐姓李。

  封天德节度使赫连铎为保国公,赐姓李。

  封云州刺史萨葛酋长米海万为云国公,赐姓李。

  封朔州刺史安庆都督史敬存为朔国公,赐姓李。

  封契必部酋长契必璋为襄国公,赐姓李。

  前一天封了一个一字秦王,接着第二天马上又连封了七个郡王,五个郡公,并连赐七个国姓。

  这道圣旨一发,顿时满朝侧目,天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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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5章 谋位


  丹崖山上蓬莱阁,李汭坐在玻璃落地窗台之后的软榻上,迎着朝阳微眯着眼睛,仿佛正在神游天外。

  转眼已经六年光阴逝去,岁月在李汭的脸上,也增添了数道痕迹。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雄心勃勃,欲一展胸中抱负。他看中了李璟,那个毫无根基,眼中却透露出与自己一样勃勃雄心的年青人。他有过一个庞大的计划,但随之李璟与封氏冲突不断升级,李璟进兵辽南,他的发展迅速的超过了他的预计。

  沙门镇将!一转眼就成了大谢砦兵马使,然后是镇东军使,登州刺史,紧接着就爬到了安东都护使,镇**节度使。

  对李汭来说,李璟原本是他的一颗棋子,但这颗棋子却不受他的控制。

  到如今,小卒早过了河,一路就要拱掉老帅。

  六年时间很长,六年时间也很短。

  秦王,东北大行台,东北、河北兵马元帅,关东兵马元帅!

  六年前的李汭绝不会相信,当初那个小小的沙门镇将,那个目光中充满着勃勃野心的年青人,居然转眼间,已经与自己一样成为了一字亲王,甚至如今位序在他之上。

  位极人臣!

  他当初几次关键之时支持李璟,那是因为他把李璟当成了自己的棋子。可如今呢,其实他才是那颗棋子,而且还是被李璟只用了几次就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棋子。

  这几年。他一直呆在登州。一直以昭王之爵位担任着登州别驾的职位。登州换了多任刺史。他这个别驾却从没换过。

  这几年呆在登州,他亲眼见证了登州在李璟的治下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见到自李璟掌管登州之后,州县官吏吏治改革,新的公务员考试制度后,考试制度选拔出来的州县官吏大抵清明。而后来的办事员考试制度,更是把多年来未曾变革过的胥吏制度进行了大变革,胥吏不再只是州县官员私下招募,他们有了正式的官家身份。在有了正式的薪俸,以及胥吏办事优秀也能往上升职,成为杂职,杂任,甚至通过流外,最后进入流内官的资格。

  一开始的时候,李汭对这个办事员制度可谓十分惊讶,大唐数千万子民,官员不过一万八千余人,可胥吏却有三十余万。官与吏那是清与浊的界线。而且这条界线极为明显,可现在李璟却打破了这条界线。虽然说有公务员和办事员考试。公务员考试招募的暂时只是吏员,而办事员考试招募的是那些衙役等更低一级的胥役。

  可李璟却把这些胥吏纳入统一官制,甚至薪俸这些也纳入了官府财政支出之中,更加让他惊讶的还是李璟把清浊流的界线打开,明文指出办事员办事优势,最后有机会升任公务员,而公务员办事优势,最后也有机会成为流外官员,流外官员做事优秀,也有机会升入流内官。

  千百年古所未有之事。

  本来李汭还想看李璟笑话,毕竟自古以来胥吏阶层被称为浊流,那是有很大的原因的。可以说,地方吏治**,是数朝以来都无法真正解决的事情。

  可结果却让他更震惊,这几年来,李璟的治下各州县,官吏大抵清明,百姓安民乐业。

  那个摊丁入亩的纳粮制度实行之后,农民的赋税减轻,兼并放缓。

  在对工商业的大力支持后,城镇工商发达,文化更加繁荣昌盛。

  乾符五年至乾符六年,不仅幕府仓库丰裕,便是各地州县府库,还有义仓,亦皆丰实。整个李璟治下,各州县中,粮食连续两年时间稳定在了每斤大米五文,斗米不过二十几文,石米也才六百文钱。其实如盐、油、布这几样最重要的民生物品,价格都稳定在一个很便宜的数字。

  而这个时候的大唐其它各地,米价每斗至少五六百文,是登州米价的二三十倍。

  普通农民如今纳粮之少,更让他震憾。原来在几年前,一个普通百姓每年的两税钱在四千钱至六百钱之间,这还另外要交纳一些地方的加征钱。可现在,百姓一亩地的田赋和丁役钱加一起,一亩才交十文钱,户钱废除,加征废除,一户百亩田地,也才总共纳一千钱。最关健的是,纳了这一千钱,从此还不用征瑶役,纳的钱里已经包括了这笔代役的钱。

  原本在李汭看来,这样的税制改革虽好,可藩镇钱粮哪来?

  但事实上,李璟这几年越来越富,百姓同样越过日子越好,这事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李璟的富裕程度,让李汭惊讶。

  以登州来说,如今的登州城是原本的十倍,人口超过百万。登州港更是繁华无比,整个城几度扩建。如今登州内的官道,全都是青石铺成的平坦大马路,四轮马车全部可以顺利畅通。而且登州大搞工商建设之余,还有余力大兴水利,修葺道路,沟通河渠。

  说登州路不拾遗绝没有错,甚至在登州找不到一个乞丐。

  官府设有专门的机构收养弃婴孤儿,与无人照顾之老人。

  登州的学校更是密集成群,几个学校区更是连绵成片。识文断字的孩童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诸多专门的女校。甚至还有大量商行开设的技术学校,培训工人同时,也教导文化知识,并有专门的医学院。

  仅在登州,各种报纸杂志就有二十余种。

  在繁华的经济之下,登州到处都能见到各国之蕃商,甚至有大量的蕃商落户登州,在此开店设铺。

  登州拍卖行每周一次的大拍卖,都能涌入上万人竞拍各种珍贵商品和新技术。

  登州竞技场如今的马球联赛。每次比赛都能吸引数万人观战。

  如今光是登州一城的商税。已经是骇人听闻。登州海关去年一年的海关税收。就达到了六百多万贯之多,这笔钱,甚至是当初广州市舶司的十倍之多。

  而整个东北道如今的商税因战争原因,上升到十税一,去年一年东北道的商税加起来就高达三千余万贯。

  更何况,登州大量的工坊都是属于李璟的作坊。去年一年,这些作坊创造的利润更多达一千余万贯。

  而且现在官方还有十支远洋船队,每支船队都超过二百艘海船。一次出行人数至少五千余人,十只商队就足有五万余人。而且在国内也还有数十支商队。

  光是这些商队去年一年就给李璟带来超过一千万贯的收入。

  乾符五年,李璟藩镇的财政收入达到了四千余万贯,其中赋税两百余万贯,另外盐、茶、铁、矿税加起来三百余万贯,而关税达到一千万贯,工商税更高达三千万贯,加一起,财政收入四千五百余万贯。

  另外,大量的工坊商铺。还有远洋的船队等,为李璟私人赚取了三千余万贯的利润。

  幕府虽然一面移民开发东北。一面不断扩军,支出海量,但李璟私人内库的收入加上藩镇财政收入,多达七千余万贯。这个数字,已经极为惊人。

  唐玄宗时,钱粟绢等加起来岁入五千余万贯。唐德宗时,实行两税法,全国岁敛钱二千五十余万缗,米四百万斛,以供外;钱九百五十余万缗,米千六百余万斛,以供京师。德宗时全国一年钱三千余万贯,米两千余万石。

  唐德宗时米价从一百到一千都有,按如今登州普通米价,这两千余万石米,也值一千余万贯。若是按德宗时米价算,这两千余万石米,更是能值五六千万贯钱。

  而李璟的税收,则已经不收实物,全部收钱。不过李璟拥有巨大工商和海贸税收为主体,虽然只占据了天下十分之一的地盘,但税收已经达到安史之乱后的德宗时代全国税收的近半。

  依靠着工商和海贸的巨大利润,幕府和李璟的内库丰盈。

  而大量的百姓涌入东北,分田垦地,向幕府供给大量的粮食。同时,更多的百姓在工坊矿山工作,创造了更多的税收。到此时,登州为东北道最富,而东北道又为全国最富庶之地。幕府拥有了大量的自耕农以及工人,更产生了大量中产人家。

  中产以上人家更是家家有余粮,户户有牲畜。

  特别是夺取东北之后,幕府拥有了大量的土地,得以分给百姓,使得逃户隐户都分得田产,成为纳税百姓,也使得土地兼并问题得以缓解。自耕农大量增加的同时,工商业的极大发展,使得幕府通过工商和贸易赚取了大量的钱财,转而用这笔钱稳定治下的粮油布盐等民生物品价格,并用以支持幕府大规模的移民和基础建设,反哺农业,使得普通百姓的负担减轻。

  李汭已经有些看明白了,李璟完全跳出了旧窠,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子。

  不过工商业的极度繁荣,也让李汭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依然有着隐患。

  然而,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隐患还不清楚,但这个隐患明显在他有生之年也许是看不到爆发了。

  现在,他能看到的是,三十州一百县的五百万百姓在交口称赞‘李大人’,李璟的声望在整个东方无以复加。加征和杂役被取消后、重新获得土地后,百姓无不感恩截德。没有人会把这些功劳归到李唐天下,不会归到大唐天子,他们只会感谢李璟。

  商人们虽然如今缴纳着十税一的税,但在李璟的治下,缴的税与他们赚到的钱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更何况,在李璟治下,除了钱财上的丰厚收获外,李璟给予商人的地位和待遇,也是大唐其它地方都不可能得到的。在这里,商人们赚钱纳税,纳的多甚至能成为贵族爵士。能够堂而皇之的与官员、文士们并列同堂。

  而李璟麾下的将领军人们,也一面享受着高薪厚赏,一面也享受着极高的社会地位。这些军队不再是下贱的职业。反而成为最光荣的职业。李璟一面给了他们丰厚待遇。一面给了他们极高的社会地位,试想,谁还能让这些兵卒改变效忠的对象?相信,只要李璟一日不更改对这些军人的待遇和地位,这些军人就一定会坚守不移的继续拥戴李璟。

  李汭当初支持李璟,却成就了一个曹操、司马昭、刘裕!

  他当初支持李璟,是想让李璟助自己成就大业,可现在。却反而扶出了一个大唐的覆灭者。

  事实还真是如此的讽刺,李璟如今向他证明了他当初的眼光确实没错,选到了一个极佳的人才。可李璟今天也向他证明,他的眼光实在太差,居然没有发现李璟居然会有今天。

  李汭这几年呆在登州,已经越来越清楚的看清了李璟。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在为今天而努力。李璟从没有想过忠于李唐,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在为推翻李唐做着准备。

  一步步到了今天,李璟已经拥有了这个能力。

  他有巨大的威望。拥有人心。

  同时,李璟还拥有天下最强的兵马!

  与李璟在东方所做的一切相比。长安的朝廷所做的一切却是那么的糟糕。

  如果让天下的军队、百姓、商人,甚至是世族做一个选择,让他们要么效忠李璟,要么效忠李唐。那么李汭相信,这几乎不会有什么悬念。

  从一开始,李璟所做的一切,就是与李唐割裂的。

  李璟到现在还没有反,在李汭看来,这绝不是李璟忠于李唐,只是李璟十分的奸滑。他比别人看的远,虽然拥有这个实力,但并没有急着踏出那一步。只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加热着,当水真的沸腾之时,那青蛙就算想跳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下间其实还是有不少士族与豪强,依然是忠于李唐的,或者说,还有极大一部份人,他们现在还不愿意在李璟和李唐之间做一个选择。

  只要李璟依然是大唐之臣,哪怕李璟行事早已经路人皆知,可只要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还是会有许多的豪杰仍然会受此羁绊。

  而一旦李璟踏出那一步,便等于在逼一大堆人做出选择,这其中或许有许多将成为他的敌人。

  就如他自己一样,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心中不也还存着一线微弱的希望。希望李璟虽然行事霸道,但最后不会踏出那一步。他期望着,也许李璟是将是一个权臣,但却不会是一个篡位者。正因心里有着这点希望,这几年来他呆在登州,坐观风云。甚至在背后,暗暗的支持着李璟。

  想当年以魏武帝之枭雄一世,尚要投鼠忌器,终其一生都以汉臣自居,从未称帝。何况,如今天下,虽然唐室衰微,人心思变,但三百年大唐人心,也并未全都丧失。

  只是另一方面,皇家也太不争气。

  李汭心中相信,若是唐室能够奋发有为,也许李璟就将是一个治世之能臣,而非一个乱世之奸雄。说到底,还是自己皇家不争气,若是能多出几个宪宗皇帝、宣宗皇帝这样的,这李唐如何就会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李璟有一种桀骜的气质,如今看来,不是简单的桀骜不驯,而是桀骜不臣。

  局势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就算李璟肯做大唐中兴之臣,眼下李璟麾下这些文武们,却会想做开国功臣,得拥立从龙之功。

  只是想想,心中依然有些不甘心啊。

  曹操一生在世,一直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若是再主动一些,会不会有机会取代长安那个把洛阳拱手送给草贼,如今又准备送出长安的小皇帝?哪怕就算只能做李璟的傀儡皇帝,但如果自己努力一点,也许可以让李璟做郭子仪而不是司马昭?

  想来想去,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唐再延续下去。

  “父王。”西河郡主李惠儿到来,“父王唤女儿前来是何事?”

  李汭转头看着女儿,女儿早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可至今却还未嫁。表面上是整天在忙着那工坊的事情,其实内中详情他哪不知道。女儿和李璟之间的那点事情,虽然看似隐秘,但估计在登州城不知道的没有几个。以前他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但实际上,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今日李惠儿身穿着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女儿长大了,这几年更是越长越漂亮,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春,多了几分成熟和气质。

  “惠儿,这样跟着季玉感觉委屈吗?”

  李惠儿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也清楚与李璟的事情父亲早知道,只是父女俩从没有谈过这件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汭淡淡的道:“皇上赐封季玉秦王,并将他一族记于太宗名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李惠儿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李璟就等于成了太宗李世民这一系的后裔,成为了皇族。本来这样的做法并不少见,如沙陀李国昌当初就被赐姓李,并记入高祖皇帝的儿子郑王名下,说来李国昌和李克用如今也是皇族。

  朝廷赐姓,有的只是单纯赐国姓,而有的则会记入李室皇家,成为皇室一族,算是拉拢人心的手段。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李璟和李惠儿原本是同姓。虽然说同姓不婚,可实际上指的是同族不婚,李璟和李惠儿要是结婚,也并非没有可能。特别是李惠儿要是愿意成为李璟的侧妃的话,是可以的。

  但现在李璟成为了李唐皇族一员,那和李惠儿这个郡主,可就真正的是再没机会做夫妻了。

  “这样也很好,我也不求那个名份。”李惠儿笑着说道,但话音里却带着几丝落寞。

  李汭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低声道:“虽然你和李璟不可能再有名份,但,傻女儿,你也可以和李璟要个孩子,这多少算是一点弥补。”

  “父王?”李惠儿有些惊愣。

  李汭轻笑着道:“父王也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个孩子,哪怕没有名份又如何,再说了,你父王我又没子嗣,你若有个孩子,将来我和你的家业,也需要一个人来继承。”

  李惠儿有些愣在那里,一时间思绪纷乱,满脑子里都是李璟,还有生个孩子的事情。一直以来,虽然她嘴上说没有名份也没有关系,但心里若说没有委屈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父亲的话让她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和李璟结为夫妻这辈子估计不可能了,但是如果和李璟生个孩子,这确实并不是不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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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6章 三月洛阳花开


  齐州,历城。

  李璟率骑兵到达齐州之后,并没有马上西进,而是暂时在齐州休整。

  尽管李璟已经调了三万步军战兵,两万乡军进入河北新取之地加强防守。但是河北五州之地依然是新夺之地,李璟此时并不放心离开,而是驻守齐州,掌控德棣二州,与河间的兵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眼下李璟麾下十八万战兵,河北已经调驻了六万战兵,两万辅军,另外还有一万水师。加上在齐州的五万骑兵,东北军几乎都调到了河北和河南。

  此时,在北平行省,只剩下了两万战兵,在辽西行省也只有一万战兵。而在安东行省和辽东行省这两个行省,现在完全是靠团结兵和乡兵在进行守备。

  就连山东行省,战兵力量也只有李璟的这五万骑兵,登州等地,也只剩下了团结兵和乡兵把守。

  可以说,河北一场大战下来,牵动了整个局势,李璟的许多布置都因此被改变。

  “是不是把长江口胡逗州的两万水陆部队撤回?”兵部尚书王普试探着向李璟问道。

  眼下处处驻军,李璟手下也是大感无兵可用。此时在长江口的两万兵马,还有在海州郁洲岛的一万兵马,便显得有些浪费了。当初布置这些兵马是为了遏制高骈,防止其兵马北上,并保护东南的商路。

  但是现在,很明显。大行台的重心已经放到了河北。原本在东北时受到的威胁不大。因此有充足的兵力抽调到东南。可是此时重心转到河北之后。同时面对着河北四镇的威胁,压力就要大的多。

  大行台一下子在河北布置了足足十万兵马,瞬间就把大行台半数兵力抽空。加上在山东布置的这五万骑兵,顿时东北就空虚起来。虽然说眼下东北局势相对平稳,可毕竟还有契丹和渤海这些外族环立,李璟不得不小心。

  兵马调动的事情李璟还没有考虑好,立即又有其它一堆事情在等着李璟处理。

  在占领河北五州之后,开始有大量的河北五州百姓南下。这些百姓并不愿意留在局势紧张的河北。加之知道李璟治下生活更好,因此大量的百姓开始离开家乡。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李璟立即与大行台官员们商议。最后拿出的结果是,干脆把莫瀛二州的百姓迁往东北。对河北占领取实行焦土策略,除了主要的城池关隘外,其它的百姓都迁去东北。建立无人地带,既充实东北的人口,加速东北的开发,同时也以此加强河北的防御。反正,大行台方面考虑河北的现状。也没有想过要从河北收取什么赋税钱粮。至少,现在是收不到的。

  在这个命令传到莫瀛之后。这些日子开始陆续不断的有百姓离开河北。

  但是让李璟等人有些担忧的是,不但大量莫瀛二州的百姓离开,就是沧德棣的百姓也大量离开。而且他们并没有完全按照李璟的要求前往东北,反而大量的南下进入山东行省。

  几天之内,山东的齐州等地,已经有数万民百姓进入。

  李璟只得下令收容南下百姓,发粮,安排住宿。并让山东行省和辽东行省组织船只,前来齐州运送这些百姓前往东北。为了这些事情,李璟与大行台官员还有山东辽东两省官员们忙了个人仰马翻。

  但与此同时,对于南撤百姓的忧虑也是与日俱增。

  李璟原来的计划是把莫瀛二州与河北四镇接界县的百姓撤离,可是现在,不但莫瀛边界,就是沧德棣也开始大量离开。如此一来,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这河北五州到时只剩下军队了。虽然说李璟并不指望河北新占区百姓提供赋税,可若是百姓都走光了,对于大行台掌控五州,也是十分不利的。

  凡事过犹不及!

  大行台会议上,对于这个结果,李振的提议是既然他们愿意离开河北,那就随他们意愿。毕竟,五州拥有将近六十万百姓,也不可能全部迁走。预计可能会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百姓迁离,如此,大行台把这二十万人口安排到东北去,然后从渤海新割让的地区迁移个五万户约三十万人口来充实河北。

  就在李璟忙着休整军队,补充伤亡,迁移百姓之时。

  中原却又是风云剧变!

  黄巢进入洛阳之后,兵马四出,尚让攻取虢州,柴存攻取陕州。同时,葛从周攻取颍、毫,而朱温也攻破宋、汴、郑三州。

  一时间,黄巢占据陕、虢、汝、郑、汴、宋、颍、毫、洛阳诸地。

  一直四处流窜,横行天下的黄巢第一次拥有了这么大的地盘。前锋已经兵至潼关之下的黄巢,本来黄巢听说李克用二次反唐,夺取七州之地,自称沙陀王,引得河东等五镇又连忙北返,心中正高兴,准备率兵攻打潼关,兵进长安。

  偏偏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李璟大破河北四镇,斩首十万级,率数万骑兵已经南渡黄河进入了河南之地。

  同时,长安天子加封李璟为秦王,记为太宗皇帝名下,从此李璟成了皇族一员。并加封李璟为关东兵马元帅,指挥关外兵马。

  紧接着,皇帝居然给河北四镇赦免并封郡王,又给李克用和鞑靼与奚二部首领都封郡王。又一连封了十几个国公,并封了数镇节帅。

  紧接着,刚受封为雁门郡王、雁门镇节度使的李克用居然厚颜无耻的发表檄文,声称他做为李唐皇族一员,将立即率兵南下勤王,讨伐黄巢叛逆。

  李克用的这个檄文一出,前段时间还称起兵称王,互结同盟的河北四镇居然也马上响应。各去王号。接受了朝廷赐封的郡王号。并表示,愿意向勤王兵马提供粮草。

  这时,就连那些鞑靼、奚、拓跋、吐谷浑、契必、萨葛、安庆等诸部得赐姓李的胡人,也一个个喊着要保卫唐朝。

  我草泥马拉戈壁!

  黄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都差点气疯了。

  尼玛,突然之间,一个个全是王,全是国姓。还跑来两个皇族,尼玛怎么能这么无耻。

  想一想,他黄巢打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自封的黄王,顿时不淡定了。

  这名号一打出去,顿时比唐室要弱了许多啊。

  想到这,黄巢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宣布建朝称帝。

  这时也等不及到了长安后再称帝了,干脆就在洛阳称帝。

  三月初一日,曾经的落第举子兼盐贩子黄巢。身着皂缯龙袍,登上紫微宫武成殿正中的宝座。随着数百面战鼓一起敲响,一个新的帝国诞生了!

  由于黄巢是天平镇曹州冤句人,在战国时代是古齐国的地盘,黄巢便定国号为“大齐”。又因为按五行理论,唐为土德,土生金,齐应为金德,故定年号为“金统”。

  黄巢在洛阳称帝,成为大齐帝国开国皇帝,接下来也大封群臣。

  以草军元老,义军二把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以老部下赵璋为太尉兼侍中,以俘虏的原唐浙东观察使崔璆、原唐东都留守刘允章为同平章事,此四人皆为大齐朝开国宰相。

  同时,黄巢又授自己的心腹孟楷、盖洪为左右仆射,知掌左右军事。费传古为枢密使,郑汉章为御使中丞,唐隆臣裴渥等为翰林学士,以将军张言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

  除上中央的一套班子,黄巢又将手下的八员大将全部任命为大将军兼节度使。

  朱温、柴存、刘塘、葛从周、林言、黄邺、刘山福、王重霸八将,分别坐镇陕、虢、汝、郑、汴、宋、颍、毫八州,八将各加骠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镇军大将军、冠军大将军等武阶,并各加节度使之名,封国公。

  朱温便坐守汴州,加冠军大将军之职,授宣武节度使,兼汴州刺史,封朱国公。

  同时,黄巢又给自己的兄弟子侄八人俱封为亲王,接着,大齐皇帝黄巢下诏天下,诏封李璟为兰陵郡王,李克用为定襄郡王。河北的四镇,也一一被黄巢封郡王,韩简封武阳郡王,王景崇封常山郡王,李全忠封博陵郡王,刘岳封上谷郡王。

  连封六郡王之后,黄巢又派人去忠武与河中招降,加封秦宗权为秦国公,奉**节度使,周岌为周国公,忠武节度使,鹿宴弘为鹿国公,忠**节度使,封王重荣为荣国公,河中节度使。

  黄巢的这封王封公诏令公布,李璟自然不会当真。无论怎么说,李璟现在有实力不看李儇或者黄巢的脸色。再说了,就算现在真的要选择,李璟也肯定是宁愿选择李儇赐封的秦王而不是黄巢赐封的这个兰陵郡王。

  李璟看不上黄巢这个私盐贩子、手下败将,李克用虽然是沙陀胡族,不过他自认为他虽说反了李唐两次,但他是李唐皇族,这些是皇室内部家务事,你看现在咱不是和皇帝又和好了。因此,李克用也瞧不上黄巢封的定襄郡王。

  不过河北四镇接到这诏书,倒是态度暧昧起来,既没有立即接应,也没有马上拒绝。

  不过,有的人却是觉得眼下拥兵六十万,占据洛阳的齐皇很威猛,已经自愿拜倒称臣了。

  第一个投降的,却不是黄巢已经封赏的这些军阀之一,反而是原河阳节度使李涿的部将诸葛爽。诸葛爽曾经跟着庞勋干过革命,后来又归附了唐朝,且干的不错,当上了刺史。后来在讨伐李克用战争中表现不错,先前被朝廷任命为天德军节度使,结果天德军原节度使是赫连铎,如今叫做李铎。李铎是吐谷浑人,当初也跟诸葛爽一起揍过李克用。不过虽然一起扛过枪,可李铎是绝不肯交出节度使之位的。

  后来四镇反,朝廷调了赫连铎去打河北。朝廷便又把诸葛爽安排去夏银做节度使,夏银是个好地方,不过那里也是老战友拓跋思恭,如今称为李思恭的地盘。李铎不肯让位,李思恭自然也不肯让位。

  结果诸葛爽四处乱晃到现在,连个实职也没落实下去。

  想到此,干脆一发狠,主动向黄巢投奔来了。

  黄巢见到诸葛爽来投奔,也是万分高兴。虽然诸葛爽比不上李克用、李璟这等猛将,不过好歹也是算大将,再说了,又是头一个来投奔的。黄巢也是十分高兴,立即加封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授镇军大将军职。

  有了诸葛爽这个开头,接下来秦宗权和周岌两个也扭捏着上表洛阳,表示跟着黄老大吃饭了。

  紧接着,靠两次兵变起家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思考了许久之后,觉得他这身份跟着李唐不安全,一咬牙一跺脚,也降了黄巢。

  远在齐州历城的李璟此时已经正式接受了大唐天子赐封的秦王之位,对于李璟来说,如果一再拒绝秦王之封,那说不好,天下人还以为李璟真的要接受黄巢的兰陵郡王封爵,或者现在有什么其它打算。

  李璟暂时还不打算抛弃唐室大臣的形象,因此,便正式接受了秦王封号,打起旗号。并公开发表檄文,准备出兵洛阳。

  三月初五,经过短时间的休整,李璟的兵马已经休整完毕,并进行了一轮新的兵力布置调整。

  三月初六,李璟正式出兵,进入济州、兖州,同时,右军都督赵犨率一支兵马从青州南下密州、沂州,后军都督曾元裕前往海州郁州岛,指挥郁州所部并胡逗州一部,进入此时空虚的泰宁军海州,并进入泗州。

  三月八日,李璟到达郓州,天平军此时由先前战死的节度使曹全晸之侄曹存实暂为留后,李璟率大军一路西进,曹全晸心中虽然万般不愿意,但当李璟亲率两万骑兵到达郓州城下后,曹全晸考虑许久之后,最终开城门迎接李璟入城,并将印信兵符名册府库名单通通移交给了李璟,十分明智的选择了最好的一条路。

  紧接下来,李璟所率秦军横扫河南东部。

  李璟连取济、郓、曹、濮、滑五州,迫近东都,兵临汴州城下。

  而赵犨也连取泰宁军密、沂、兖三州,兵临宋州城下。

  曾元裕率军连取海州、泗州,兵近徐州,饮马淮河!

  短短半月之间,秦军八万,步骑水三军并进,席卷齐鲁,兵逼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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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7章 合纵


      在乾符六年,最让天下震动,朝野侧目的既不是黄巢进入东都,洛阳称帝,也不是李克用临阵反戈,二次反唐,更不是李唐和黄齐那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的封王。

      在这一年,最让天下震惊的还是如今大唐的关东兵马元帅、秦王,也是新称齐国皇帝的黄巢一厢情愿赐封的兰陵郡王李璟。

      在乾符六年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李璟先是出兵幽州,趁朝廷讨伐河北之际,轻松的吞食了卢龙镇的蓟、檀、景、顺四州,正式杀入河北,夺得卢龙半镇地盘。

      紧接着,更是八万大军南下,两次大战破敌二十万,连夺河北莫瀛沧德棣五州。

      这还不算是最让天下震惊的,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李璟在夺下河北五州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又是一连串的猛烈攻势。

      义昌、天平镇、泰宁镇,前后不过短短时间,李璟就已经连吞三镇,而且还把卢龙镇吞下一半,占据了原卢龙的营、平、蓟、檀、顺、景,又将义成镇的滑州,感化军的泗州,一举吞下。

      义昌、天平、泰宁三镇被一举吞下,另外又吞了四州,算下来,年初时夺卢龙蓟、檀、顺、景四州,之后又夺河北莫、瀛、沧、德、棣五州,随之又夺天平镇济、郓、曹、濮四州,泰宁镇密、海、沂、兖四州,感化军泗州,义成军滑州,加一起,李璟在乾符六年的三月时,已经连吞十九州之地。

      在此之前,李璟拥有三十州一百县的地盘,兵强马壮,但还并没有让人震惊难安的地步。毕竟,李璟的地盘,除了原来的淄青五州后,其它的二十五州都在关外辽东。那地盘虽大,毕竟在多数人眼中属于化外之地。

      但是短短的几个月之后,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李璟一下子拥有了四十五个州的地盘,光是在关内的就有淄青、泰宁、天平、义昌四镇,外加卢龙、义成、感化三镇的一部份地盘。

      从关外到河北再到河南,李璟的地盘一下子已经全部连接起来。一个关外辽东辽西,再加上半个河北,半个河南,李璟的势力膨胀之快,已经让所有人震惊侧目。

      李唐拥有天下,眼下能实际控制的也就是半壁江山。

      别看黄巢号称兵马六十万,势头正猛,可眼下控制的也只是河南本部,半个河南而已。

      河北四镇虽强,也只剩下了半个河北。

      李克用彪悍,也才占据半个代北。

      一夜之间,大唐各方群雄豪杰们,震惊万分的发现,大家拼死拼活的,也不过才拥有过几州之地,而李璟似乎没怎么费力气,居然一下子拥有了四十五州之地,尽占东方海滨。

      河北,镇州。

      刚刚吃了个大败仗的河北四镇节帅们齐聚成德镇州,韩简、王景崇、刘岳、李全忠四人都有些灰头土脸,虽然说李璟南下,祸水南下了,可他们并没有半分高兴。李璟表现出来的这股极强的战斗力量,让他们深深震惊。

      虽然说泰宁镇和天平镇都万分空虚,李璟此时吞下这两镇有些半骗而来的感觉。靠的是打着李唐秦王旗号,以关东兵马元帅的身份,借着出兵反攻洛阳这样的借口,半骗半夺下来的。但不论如何,李璟转眼间新夺了十五州之地这是事实。

      更何况,李璟虽然带着几万骑兵南下了,可眼下李璟在河北屯驻了十万兵马。

      如此重兵,简直让四镇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而且李璟在河北实行移民计划,在边境上实行焦土策略,设置无人区,这个计划太凶残了。给李璟以时间,他便能真正把新夺的河北地区稳固下来。若是等李璟稳固下来,那接下来李璟还会放过剩下的半个河北?

      “李璟不死,就是我们亡!”王景崇冷冷的说道,在上次大战之中,成德镇可谓是损失最重。吞下的义昌镇,最后又不得不吐了出去,还损兵折将。

      刘岳也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四镇中rì子最难过的一个。李克用夺了他的西北四州,李璟夺了他的莫、顺、蓟、檀、平诸州,他现在只剩下了幽、涿二州。可以说,西有狼,东有虎,险要尽失。继续这样下去,卢龙镇坚持不到两年,就会被吞掉。

      “不过李璟虽然南下,可在河北留了十万兵,其中主力屯驻于莫瀛二州。而且眼下chūn季,河水多发,李璟的水军也进入河流巡弋,并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我们也得对付。李璟现在扩张厉害,摊子铺的很大,兵力也分散的比较开。眼下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不能趁此时反攻夺回河北诸州,那么我们四镇真的就完了。”李全忠同样损失惨重,丢了瀛州和数万兵马,他现在实力削弱的厉害。西边是李克用,东边是李璟,这rì子同样难过。

      “李璟不死,河北永无宁rì!”王景崇恨恨的一拳砸在桌案上。

      河东,代州,雁门。

      得李唐封为雁门郡王的李克用现在控武、新、儒、妫、蔚、代、忻七州。李克用原本还想趁河东诸镇南下之机夺取河东,就算一时拿不下běi jīng太原,起码要拿下代北。不过事情进展比预料中的难,他只拿下了蔚代忻三州。攻打大同云州时受到激烈抵抗,同时攻打太原也十分不顺。结果最后诸镇回师,李克用只得退守。

      好在朝廷一道旨意下来,授他为雁门镇节度使,雁门郡王。这夺下来的地盘,倒不用再吐出来。

      李克用有过第一次反唐时的教训,这一次倒也知道见好即收。看到朝廷此时无力讨伐他,使出安抚的手段之后,便立即打蛇随棍上,重新上表朝廷,表示臣服。

      不过表面上虽然已经与河东诸镇停止兵戈,可实际上李克用也还在等候着机会。

      “夫人,河北四镇的提议你怎么看?”雁门城中郡王府内,李克用将河北来使呈上的信交给夫人刘氏。

      刘氏仔细看过信后,两条黛眉挑了挑,陷入沉思之中。

      “夫君以为,当今唐室还能保全吗?”刘氏突然问道。

      李克用冷笑一声,“唐室如今已经是大厦将倾,内外交困,再怎么撑,也撑不下去了。”

      刘云娘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李克用的看法。“夫君说的没错,李唐此次注定难逃此劫。那么夫君以为,如果李唐灭亡,这天下谁更有机会取代李唐?是黄巢,还是河北四镇,又或者是李璟,高骈?”

      “黄巢不过一盐贩草贼而已,河北四镇也不过是几个老旧军阀,高骈?老朽罢了。若说起来,当今天下英雄,唯有李璟才深不可测,最有机会取代李唐。李璟既有野心又有地盘和实力,一手掌控大军,一手又握有民心。”

      刘云娘轻笑道:“夫君为何忘记了一人?”

      “谁?”李克用想不出来,这天下间还有谁能与李璟相比。虽然他心中一直怨恨李璟,但这怨恨还不至于让他看不清李璟的真正实力。

      “当然是夫君自己,夫君莫要妄自菲薄,虽然我们暂时比不上李璟势大,但也并非没有机会与李璟一较高下。关健还在于,我们能不能抓住机会。”刘云娘冷静分析道。

      李克用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早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朝一rì,建立一个沙陀王国。

      “我们与李璟相距太大!”李克用长叹一声,虽然现在拥有了七州之地,可实力其实还不如第一次反唐以前的沙陀族实力。当初败于李璟之手,在李克用心中留下了不少yīn影,更何况,眼下的李璟实力确实太庞大了,拥地四十五州,兵马数十万。

      “暂时没什么,我们可以联合其它力量对付李璟。河北四镇这个提议就不错,合弱击强,李璟虽强,可也不是无敌的。我们联合起其它势力,一起对付李璟。只要能扳倒了李璟,凭我们沙陀将士的骠悍,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一样能有所作为。”刘氏深知夫君不是个甘于平凡之人,因此也竭力为他筹划图谋。

      “河北四镇不过是李璟的手下败将而已,何必与他们联手,不如我们直接吞掉他们,再与李璟对抗。”李克用手抚脸庞,那只独眼发出慑人光彩。

      “夫君不可,合则强,分则弱。我们联合都不一定是李璟的对手,若是相互对抗,那么更不可能对付的过李璟。对付李璟,不可急于一时,小不忍则乱大谋,须从长计议,缓缓图之。”

      李克用冲刘氏笑了笑,“那我听夫人的,夫人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首先,回复河北四镇,答应与他们暗中订立盟约,共同对付李璟。”刘氏的目光中也透露着一股jīng明,“光靠河北四镇还无法对付李璟,我们还得找更多的盟友。李璟的兵马现在都拉到了河北与河南,老巢辽东反而空虚,我们应当联络李璟在辽东的大敌契丹,直接在他后院放火。”

      “好,我马上派人去办。”李克用对刘氏的话言听计从。

      “等等,再派人去淮南联系下渤海郡王高千里,他和李璟关系可是不好,如今李璟一下子占领了泰宁军,并占领了感化军的泗州,打到了淮河北岸,与高骈的淮南镇隔河相望,只怕高郡王心里也不好受。若是我们拉拢他一起对付李璟,只怕他会很愿意加入。”

      李克用哈哈大笑,“夫人妙策,高千里可是名将,若是他能出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这就派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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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爆发


      上次黄巢攻入泗州之后,李璟派兵出郁洲岛,驻防泰宁军海州的朐山和沭阳,以及感化军的泗州下邳。在当时,李璟出兵三城,不论是泰宁军齐克让还是感化军的时溥,甚至是朝廷的诸公和天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长出一口气,心中激动万分。盖因当时黄巢新破高骈,高骈拥兵退守扬州,坐观黄巢北上。

      李璟那时出兵,表明了忠于朝廷的态度。

      但是时隔不久,当李璟兵马再次出动,直接进驻天平军和泰宁军诸镇,接管了这二镇之后,兵马又将感化军的泗州接管之后,各方的反应就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长安的天子一时自顾不暇,还没空理会东面的事情。

      但是徐州城中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就有些面sè难看了,李璟打着反攻洛阳的旗号突然把天平镇和泰宁镇吞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李璟这是借机扩充地盘,这吃下去之后肯定就不会再吐出来了。

      先前时溥在黄巢杀上洛阳之后,也曾派人往下邳城中,希望收回下邳城的控制,结果他派去的堂堂感化军节度使使者,直接被城中秦军将领给轰出来了。

      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本来时溥想着惹不起就忍一忍,一个下邳城就暂时借给秦王吧。

      可是现在,李璟这是得寸进尺,咄咄逼人啊。

      转眼间,曾元裕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直接就已经把整个泗州其余的五县也都给接管了。自己在泗州的兵马,直接被李璟给一口吞了,连个泡都没冒起一下。

      他刚派去的使者回来,带回了曾元裕的回复,秦军进驻泗州是为反攻草贼,以泗州做为进攻草贼控制的颍毫方面的葛从周所部的前进基地。

      听到这话时溥都气笑了,眼下黄巢势力在河东西部,葛从周占据毫州,位置还在感化军的西面,与泗州还隔着徐州与濠州。曾元裕说要以泗州做攻打葛从周的前进基地,那按他的思路,岂不是徐州和濠州也得被李璟给征用?

      整个感化军不过三州地盘,本来就虚弱无比,之前出兵汝州,结果半路被忠武军屠掉了三千,剩下的也差不多一轰而散,就这么一点地盘,时溥手上兵马不到万人,眼看着李璟连吞泰宁和天平,并把触手伸到感化军,一下子夺去了泗州,他虽愤怒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这年头,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如此。他自己也是靠着兵变,才赶走了上任节帅,做上了感化军节帅,现在屁股还没坐稳,结果李璟就来了。时溥觉得很愤怒,很憋屈,可却又无可奈何。

      淮南,扬州。

      自去年淮南大将张璘兵败于黄巢后,高骈便让天下人震惊的龟缩于扬州,放开了黄巢北上大路。

      这一年来风起云涌,黄巢横行中原,河北聪盟而反,李璟扫荡关外,李克用卷土重来,可谓是群雄争斗。

      唯独高骈这员原来的两朝第一名将,此时却似乎被人遗忘在了淮南一般。

      黄巢北上中原,高骈没有理会。

      李璟横扫关外,高骈没有反应。

      河北四镇俱反,高骈没有说话。

      沙陀二次反唐,高骈依然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当李璟铁蹄南下,连吞十九州,甚至一路打到了淮南镇的家门口的时候,沉默了大半年的高骈终于无法再沉默了。

      眼下的形势对于高骈来说,再沉默,那就只有灭亡。

      淮南帅府节堂,许久没有露面的高骈终于再次出现,目光扫过召集而来的诸将,五身道袍的高千里沉声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李璟借讨伐黄巢之名,趁中原空虚之际,已经连吞义昌、天平、泰宁诸镇,并一路南下,吞下了淮北重镇泗州,饮马淮河,随时便能突入我淮南镇中。”

      “另外,李璟还在长江口胡逗州布置有一军水师和一军步兵,这更是悬在我们头顶上的一把利剑,时时刻刻在威胁着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诸将看到高骈一拳重重的砸在案上,眼角都不由的跳动起来。

      近一年来,高骈整rì呆在府中,每rì不是修仙就是炼丹,说实在的,他手下的这些虎将悍将们看着天下风云四起,他们却只能整天呆在扬州城中,确实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甚至不少将领私下都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现在,高大帅终于又出现了。

      “叔父,李璟取泗州,下一步就将马渡淮河,奔我们来了。后下手遭殃,先下手为强,咱们不能坐等李璟来攻,应当先发制人。”高骈侄子高杰出声道。

      李璟现在虽然声势极猛,但也让众人看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那就是李璟胃口太大,短短半年左右就吞了十九州地盘,从蓟州到泗州,南北足足两千里路。李璟的战线拉的极长,若是再往北算,把辽西的地盘也算进去,那么李璟的南北战线已经拉伸了三千里不止。

      北有契丹、河北四镇这样的强敌,在河南又还有天平、泰宁这些新吞下的藩镇将领,东面还有黄巢这位声势最猛的反王,再加上感化军,还有他们淮南军,可以说,李璟现在面上声势最隆,实际上却已经是四处树敌,兵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犹如已经繃到了极致的弓弦,虽然说弓拉的越满,shè出的箭越强劲,但如果超过一度的极限,那不是弦断就是弓折。

      高骈做为一代名将,自然非浪得虚名之辈。

      但这一年来,高骈的所作所为,却让天下人耻笑,认为高骈年老昏馈,胆气不在。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高骈虽然是在等,等一个机会。

      之前高骈小看了李璟,结果在李璟手下连吃几个大亏,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璟打了他高骈的脸,又在胡逗洲驻兵三万,在郁洲岛驻兵一万,既在淮南军北上淄青的要道上布防,又在他的后背顶着一把剑,与李璟斗了几次失败后,高骈就已经按下了冲动的怒火。

      在张璘兵败之后,高骈更干脆借此机会,假装自己丧胆龟缩扬州城中。

      但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已经送到了高骈的面前。

      他麾下的沙陀酋长李国昌昨夜前来求见,交给了他一封密信。

      信是李克用写的,内容是一纸盟约,上面已经有雁门节帅使李克用、魏博军节度使韩简、成德军节度使王景崇、卢龙军节度使刘岳、义武军节度使李全忠、契丹夷离堇耶律蒲古只,东奚王时瑟、室韦联盟塔塔尔汗的八人签名和手印。

      李克用邀请高骈加入这个联盟,一起讨伐李璟。

      看到这纸密信时,高骈笑了。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个能够报仇的机会。

      别人畏惧李璟,高骈从来没有怕过。

      对于其它人来说,李璟眼下势力和个人声望都达到了顶峰,成为了大唐的第二位秦王。可是在高骈的眼中,李璟也不是神,若是李璟小心稳重的扩张,先平关外契丹,然后再入关,对河北四镇个个击破,再出兵河东,南下中原,那么他高骈真还没机会对付李璟。但李璟既然走眼下这样激烈的扩张之路,却让高骈看到机会。

      李璟现在声势达到顶点,但李璟的兵力分配也已经达到了顶点。看似坚不可催,但只要其中一环断裂,那么整个链条都有可能崩断。

      高骈在心中暗笑,面对着空虚的中原,估计就算自己处于李璟的地位,也不可能放过一口吞下义昌、泰宁、天平,甚至是义成、感化诸镇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名将最关健的就是决断力,当机会来临时,果断的抓住。

      高骈看到了机会,所以他不会错过。

      有了高骈的态度,整个会议接下来就很快达成了一致方向。

      “不动则已,动必雷霆!趁眼下李璟主力尽在河北与中原,我们当立即出兵。某以为,当立即出兵剿灭胡豆州上李璟那一万兵马!”王璘死后,原来的淮南双璧之一的梁缵,自然就成为诸将之首。

      胡逗州的原本有三万兵,现在只剩下了一万人马,其中一军水师,一军步兵。这一万人马,守在长江口,就如同一把利剑,让淮南镇如芒在背。

      高骈对着梁缵点了点头,“好,不动则已,动必雷霆。胡豆洲就交给梁大将军!”

      “叔父,侄儿以为,感化军眼下兵微将寡,已经成为一块砧板上的肉。李璟已经吞了泗州,我们不如干脆吞了濠州,然后再抢先一步,夺取徐州。”高杰也在一边提议。

      濠州做为感化军三州之一,并不在淮北,而是在淮南。濠州的淮河重镇钟离更是兵家要地,濠州过河就是徐州,而徐州做为南北枢纽,自古就是兵家必夺之地。

      淮泗向来为南北之争的焦点所在,李璟抢先一步夺取了泗州,对于高骈来说已经是差了一步,若是再让李璟夺了徐州,那对于高骈来说将是极为不利的。

      谁能夺得淮泗,谁就能在这南北之争中占据有利形势。

      高骈目光中一缕犀利的光芒在诸将身上扫过,最后下令:“高杰,本帅委你为徐州刺史,姚归礼为泗州刺史、俞公楚为濠州刺史。本王拔两万jīng锐战兵,再征召三万辅军,以高杰为北面行营都统,姚楚二将为副。”

      “卑职领命!”高杰三人都面有喜sè,连忙应道。

      高骈又将目光转向梁缵,“本王也拔两万战兵,三万征召辅军于你,为南面行营都统,并授楚州刺史。以秦彦、毕师铎、李罕之三将为副。”

      “遵令!”

      高骈轻轻颔首,目光深邃,遥远北方,嘴角含着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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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9章 狂野


      河南,宋州,宋城。

      李璟一路从东向西横扫,一路之上,在关外兵马元帅和秦王大旗之下,还有那铺天盖地的骑兵集群面前,各州县纷开城迎接秦王大军到来。李璟也丝毫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宣布接管各州县。各藩镇州县的官员都被送往辽阳,用李璟的话说,安排他们前往辽阳进修学习,等在进修班适应了东北道大行台的办事规则之后,再安排新的职务。而且,李璟还以眼下各州县为讨贼前线为名,把这些官员的家眷们都送往登州。

      一面是好言安抚,优加赏赐,一面却又有一队队的士兵持刀在侧。

      最后,不但各州县的文武官员全都解职前往辽阳‘学习’,而且他们的家眷也都被安排去了登州居住,甚至许多武将文官们的子侄,还被安排到了李璟的侍卫营中。

      在李璟的身边,有一支侍卫军营,并不在各军序列之中。

      也不属于特勤局之下,而在侍卫军与特勤局之间,随侍李璟身边,既为侍卫,又相当于随侍见习军官。

      这支侍卫营便是称为三侍的亲卫、勋卫、翊卫,每卫设中将,左右少将。

      亲卫,正七品上,勋卫,从七品上,翊卫,正八品上。

      三卫共五千人编制。

      在李璟的秦军,二、三品官员之子,补亲卫。

      二品曾孙、三品孙、四品子、职事官五品及孙、勋官三品以上有封爵者及国公之子,补勋卫。

      四品孙、五品及上柱国之子,补翊卫。

      此外,立有大功得授八等勋章以及六等特别勋章的七品以下军官,可以补侍卫。

      这是一支李璟麾下功臣子弟和官员子弟还有获勋军官组成的一支纯军官侍卫营,前身属于亲军营、侍卫营。李璟把这些各州县官员的子侄们弄到三卫之中,既是赏赐提拔,同时也是人质。

      而对于原来各藩镇州县的军队,李璟将其中jīng锐者挑出打散补充进入各军之中,剩余打散,重编为各县团结营。

      除此外,李璟还把这些州县之中的大户豪族强行迁往辽东各城。

      多管齐下,瓦解各州县的本地豪强势力。然后,从大行台及各省抽调大批官员,前来接管各州县,并调一步份乡军前来驻防,同时,召集各地宗族乡绅出面协助管理地方。

      在这些安排下,李璟走一地,就把一地的官员豪族送往东北,把他们的家眷送送往登州,把他们的子侄安排入三卫和各军之中。

      到四月初,李璟已经率两万骑兵到达宋城城下。

      原本已经将宋州八县夺了七县,围住宋城的朱温见李璟来势凶猛迅速,并没有打算与李璟在宋城决战。

      当李璟前锋进入宋州,朱温已经主动撤离,最后解去宋城之围,退入汴州。

      不过朱温离开时,也没有客气,直接对宋州来了一次大扫荡,刮地三尺,把除了宋城外的各县百姓统统带回了汴州,并把各县的钱粮金帛搜刮一空,之后又在各城放了一把火,将各城烧成一地废墟。

      宋城城头上,一脸憔悴的张蕤眺目无望,城外已经看不到半点草贼兵马。

      许久之后,之前小心翼翼出城打探的探子回城,激动的报告。

      “张使君,那猪瘟真的走了,带着掳夺的人口和钱财已经撤回了汴州。”

      这个消息让张蕤等宋州上下高兴万分,但又觉得十分奇怪,朱温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撤了,难道是故擒yù纵.

      不过等到晚些时候,一队百余骑的骑士打着一面黑sè飞鹰红底战旗出现在城下,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真正欢呼起来的好消息。张刺史的女婿,大唐的秦王,关东兵马元帅,东北大行台李璟‘李大人’亲率大军前来,已经到了五十里外。

      听到这个消息,退入躲藏在宋城之中约十万户的百姓齐声欢呼。张蕤甚至激动的面sè涨红,当即下令在开城门,张蕤亲自带领城中官员大户巨商出城前去迎接。

      在宋城东二十里外,张蕤与十几万百姓前来迎接。

      李璟坐在战马之上出现在秦王的金鼓旗帜之下时,无数的百姓为之欢呼,纷纷呼喊“李大人”。听到这个称呼时李璟都为之一愣,要知道,大人这个词语可是极为尊贵。一般情况下,只有对父亲和舅舅这样至亲之人才会用到。而现在,这无数刚从草贼手下逃脱的百姓,纷纷以李大人这个词语来尊称李璟。

      这个词相当于“大家”、“官家”、“父母”甚至有一点“万岁”的意思。

      跟随李璟身边的大行台诸官员,也不由听的面sè大变,随之是大喜。

      李振在马上向李璟拱手,高声激动道:“恭贺大王,收天下民心!”

      郭承安等人也都纷纷点头,这句李大人确实已经说明了天下很多百姓对于李璟的态度。特别是河南百姓,在李唐和黄巢以及李璟之间,虽然不是说他们已经选了李璟就抛弃了李唐,但起码,这是一个极好的表现。

      李璟率军入城,立即下令将随军携带的一批粮食发放给城中的百姓。

      因为黄巢攻入河南,宋州以及附近的陈许颍毫汴滑曹兖徐等许多地方百姓涌入宋城之中躲避,城中眼下起码有五十万人口。其中五分之四以上是外来人口,围城多rì,城中粮食也十分紧张。

      这一次李璟虽然来的及时,解了宋城之围,但宋州这个近几年来,河南难得的繁华大州,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本来在李璟几年前解王仙芝宋州之围后,因李璟与张蕤的大举合作,宋州成为了登州商品在中原的一个中转大站,经济甚至比懿宗时还要繁华。但现在,宋城虽在,可八县地方却被破坏贻尽,人口全无,受到致命打击。

      不过暂时大家也没空想这些,宋州举城欢庆,发泄这多rì来的紧张压抑。

      张蕤也与城中官员大户在府中设宴,宴请酬谢李璟等将领。

      李璟上次就在宋州呆了许久,解了宋城的围,而且李璟的军中还有数千宋州子弟,因此也大家也不陌生。更何况,李璟上次还娶走了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大家就更是一家人了。这次来救老丈人,张惠儿也是恳求了李璟许久,最后也暗中跟着一起前来,眼下正在后院与母亲叙述别后的思议。

      李璟在宴上喝了不少酒,最后也有些吃醉,便借口更衣离席。等放了一通水后,脑子有些昏昏的,便也不想再回宴上,干脆转入后院,他知道张惠儿眼下住在张府,便干脆如以前一样摸了进去。

      后宅,张惠儿与母亲先前也陪着一干城中的官员大户等家眷晚宴,这会晚宴已经散去,母女俩个换过衣服坐在房间榻上聊着天。一别许久不见,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忽然间,房门一下子被打开,李璟带着一脸酒气,满脸通红的笑道:“老婆,今晚我就在你这里睡了。”

      正聊天的母女俩吓了一大跳,张母扭头望去才发现是女婿来了,见他样子,也知醉了仈jiǔ分,再听他那满是乡下俚语,也觉得这女婿虽然位至秦王,手握几十万兵,但却是个疼爱自己女人的人。不过,女婿这般闺房中的话语听到耳中,还是让张夫人感觉脸上一阵发烧。

      张惠儿虽嫁给李璟许久了,但其实也还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也不曾生下儿女,又在母亲面前,也觉得一阵羞涩。

      李璟却没认出一边的丈母娘来,还以为是个下人。嚷嚷着道:“有茶没,给我弄杯茶来醒酒。”

      “哎呀,夫君也不知道少喝点。”看李璟醉的连丈母娘都不认得了,张惠有些生气的道。

      张夫人则趁这机会起身,“我去煮茶。”说着便逃似的离开了。

      李璟走到张惠身边坐下,开始忍不住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张惠儿一惊,赶紧打开他的手,像做贼一样,压着嗓子低声道:“别乱来,娘亲在呢。”

      “你是我老婆,丈母娘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们两夫妻亲热之事?”李璟半醉半醒着呵呵一笑,直接把张惠儿摁倒在了软榻之上,带着酒气的嘴堵住了她的嘴,手已经顺着嫩滑的大腿滑进裙里面乱摸。

      张惠儿一哆嗦,浑身僵硬,一双手连忙把他推开,“夫君,不行求求你,不要这样,娘亲一会进来了。”

      这时张夫人正好端着茶走了进来,本来她是觉得女婿半醉着,怕丫环们伺候不周。哪成想,这女婿居然不但没清醒点,居然还越发的大胆起来。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已经把女儿的衣服脱去了大半,一片白白的胸脯和两条光滑的大腿已经显露出大半,李璟的手还在上下乱摸,惊的张夫人花容失sè,手中一软,差点把茶壶摔在了地上。

      呸了一声,连忙把茶壶茶具放在一旁几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张惠儿一抬头,正好看到目光逃离,当下脸红的出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李璟,连忙跑去跟母亲道歉,只留下了李璟一人。

      李璟摔倒在榻上,倒是很快就睡了起来。

      睡到半夜的时候,李璟也已经清醒了许多,这时才想起来先前的一些事情,隐约记起好像在丈母娘面前就和张惠儿亲热的事情,不由的脸一黑。

      这时,房门被人悄悄打开,一条人影悄悄摸进房间。李璟抬头一看,却正是张惠儿。“还以为夫人把为夫一人扔下就不管了呢。”

      张惠儿把门反插好,嗔了李璟一眼,“夫君今天可是让妾身在娘亲面前丢大脸了。”

      “那夫君好好补偿你。”李璟一把将她摁翻,掀起她的衣裙,直接就趴在她的胸前,一手握着一个坚挺却并不算太大的两团雪球,一口咬住了那蓓蕾。

      雪白的小蛮腰立即如水蛇般的扭动起来,两条嫩滑的长腿立时缠在了李璟的腰上,张惠儿此时也有些羞恼,干脆一把扭翻了李璟,反客为主,骑在了李璟身上,将衣裙一脱,狂野无双。

      很快,榻上两人便翻滚起来,都想要争取主动,没一会就已经是被翻红浪,天翻地覆

      一大早醒来,李璟便发现床上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张惠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溜了,不由的轻笑。

      张惠儿嫁入李家许久,平时聚少离多,就算李璟在家时,家里也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狼一样的盯着李璟。连每天哪个妻妾陪,都有专门的规矩。就算轮到张惠儿的时候,在李府中,也难得有这么放的开的时候。倒是昨天晚上,李璟半醉,又是在张府,张惠儿倒难得的狂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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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0章 火中取粟


      淮南,庐州,巢湖。

      巢湖南面通江河濡须水河湖口,杨行密坐在湖口山上看着往来不断的商船,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不时的抿上一口清茶,神情奕奕。

      “大哥,去年的帐盘出来了,你猜猜咱们赚了多少?”高勖喜形于sè,一手拿着毛笔,一手还抓着算盘,兴奋的喊道。

      在山上大厅的两侧,各摆着十几把交椅,坐着一个个骠壮大汉。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望向高勖,对于去年赚了多少钱都迫不急待的想要知道。

      这伙人都穿着丝绸绫罗,一个个非富既贵的样子。但仔细看,却又能发现,绫罗丝绸之下,身上却又还背弓挎弓执枪,一个个目光中都透露着一股凶悍,一看就非等闲之人。

      “咱们自当初在西北没能投入镇**,跟着大哥返回淮南,放弃了旧业,开始在这里重新打拼,这几年下来,生意眼看着是越来越红火了。我记得咱们前年一年的收益是三十多万贯,去年生意应当比前年还要好一些,估摸着当有四十万到五十万左右吧。”坐在杨行密下面第二把交椅上的田頵田德臣笑着道。

      另一个黑脸膛三十许大汉道:“去年高千里和李季玉掰腕子,淮南地头的生意可受了不少的影响,我估摸着去年也就和前年差不多。”

      拿着帐本,一身长袍的高勖得意的嘿嘿一笑,“错了,两位哥哥才说错了。去年的收益已经算好了,足足一百一十万贯。”

      “什么?一百一十万贯?”

      厅中一连串的惊呼之声响起,大家全都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就连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这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如宋玉之容,比潘安之貌,人送外号“俊杨郎”的杨行密也怔住了。

      杨行密早年便在江淮为盗贩私盐,后来被庐州刺史捉拿,因为长相不凡,被免一死,派往西北朔方戍边。一次偶然机会,他们擒得了李璟通缉的一伙沙陀骑兵,见到了当时刚刚讨伐大败沙陀的镇**节度使李璟。

      本来他们想要投入李璟麾下,结果当时并没有机会见到李璟,也没能投进镇**。杨行密也不想再回朔方戍兵,便干脆拿着镇**给的赏钱,带着一众兄弟当了逃兵,逃回了老家淮南庐州。

      回到淮南之后,一众兄弟本来提议重做老本行,上山做贼兼贩私盐,也有人提议干脆投奔王仙芝、黄巢。不过最后杨行密劝说大家,把从李璟那里得到的那笔赏钱,拿出来做了本钱,开始做起了正当买卖。

      他们在庐州,以巢湖为大本营,从北面的肥水到巢湖,巢湖到南面的濡须水,再到长江,并经营从北面的淮河大城寿州寿chūn,淮西方面经庐州到合州的长江下游两大渡口之一的横江采石渡口。

      一开始本钱少,小打小闹,也顺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偶尔做几票没本钱买卖。

      渐渐本钱多了,他们也就不再做这些没本钱买卖,而是依靠着庐州的地理优势,开始不断扩张他们的生意。庐州处于淮河长江的中间,又处于山南淮西与两浙之间。不管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这里都是商家必经之路。

      特别是登莱那边的商人开始打通江淮商路之时,杨行密他们也是抓住机会,使得生意不断做大。

      但是此时,听到高勖说去年一年纯收益就赚到了足足一百一十万贯的时候,所有人还是都震惊了。一年赚一百多万贯啊,这个数字确实让他们眼睛发红。

      “高夫子,你有没有算错?”连一向稳重的徐温也忍不住大声问道。

      “怎么可能会错,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完全没错,咱们去年确实赚了一百一十万贯,而且这还是扣除所有的本钱之后的纯收益。”高勖得意的道。

      杨行密两只大手掌紧紧的搓着,声音激动的道:“夫子,咱们帐上现在有多少钱了?”

      听老大问起这个问题,高夫子脸上马上就没了刚才的光彩,吱吱唔唔的不吭声。

      “怎么,帐上难道没钱了?”杨行密脸一黑。

      “大哥,咱们帐上确实没钱了。”高勖老实的回道。

      刚刚还在高兴的众人马上嚷嚷了起来,每年盘帐,一年下来都能赚不少,前年有四十万,去年有一百一十万,若加上前两年的,只怕有两百万不止。这几年,大家也没怎么分过钱,说是本钱足,好把买卖做大,可现在,居然说没钱了。

      “高夫子,你把钱弄买去了?”

      “是不是你贪墨了?”

      .......

      一时间各种质疑声响起,让高勖面皮紫涨,差点暴跳如雷。

      转身就搬来几大本帐本,往桌上一拍,“说话可要凭良心,咱们每一支收入支出,可都是有帐目清清楚楚记录的。”

      “那咱们大二百万贯钱怎么没了?”

      高勖也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难道大家吃喝不花钱,还有自去年开始,咱们弄的那八个山寨难道不花钱,这几年暗地里招募的这些弟兄难道不要粮饷?再加上弟兄们的家伙事,这通通都要钱的。”

      听到高勖说起这个,大家倒也都点了点头,虽然说大家这几年做起了正经买卖,但如今世道,手上没点依靠也不行。更何况他们还有个逃兵身份,大家以前也是做过山贼贩盐的,因此手里一有了钱,便在暗中招募弟兄,购买军械,训练准备。

      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八个秘密的山寨,暗中的弟兄有了差不多五千人马。

      “上次大哥跟登州那边的商人联系上,买了一批装备,大家也是看到的,都是好家伙事。六成新的铁甲就足有一千套,外加上还有那么些的弓弩长矛盾牌等,完全把让咱们的五千人马直接上了几个档次,这批装备可不便宜,足足花了一百万贯,还是我费尽了口舌才把零头抹去的。”高勖道。

      一提到那些新装备的军械,大家虽然惊讶于一百万贯的价钱,但想想那质量,倒也觉得花的值。

      “嗯,这事说来夫子立了大功,那批军械都是好家伙,甚至庐州官军有很多都不如咱们买的装备。贵是贵,但是好货,值。”杨行密直接称赞表扬了高勖几句。“咱们现在掌控着庐州内的巢湖和长江段水路,另外肥水和濡须水也在我们掌控下,再加上淮西到横江采石渡口经过咱们这里的陆路,以后这买卖只会越做越大,钱也越做越多的。”

      正说着话,外面一名壮汉禀报,“当家的,李当家回来了。”

      李当家李神福,是杨行密这几年在官军中拉拢过来的一个兄弟,已经和众人结拜。不过,表面上,他依然在官军之中,与他们的身份十分隐密,却不料他这个时候上山来了。

      “诸位哥哥,兄弟得到一个消息,高千里向李大帅出手了。”一入大厅,作一商人打扮的李神福立即高声道。

      杨行密腾的站起,“此事当真?”

      李神福接过徐温递过来的一杯茶水,猛的一口饮尽,“事情不会有错,这消息是我从察子那里无意中探听到的。”

      听到是察子那里得来的消息,大家知道这**不会有假了。

      察子全名巡察使,是吕用之报请高骈所设,专门招募yīn险狡诈之徒,纵横闾巷间,为侦察特务。与皇家的丽竞门,刑部的六扇门,李璟的监察厅,田令孜的寻事人,都属于相同xìng质。

      “具体是什么情况?”杨行密并不是一个甘于**之人,而且也是一个有胆识之人,敢想敢干,从当初他前往投奔镇**,不成之后,毅然带着兄弟做了逃兵,回到淮南,却又做了商人,但暗地里,却又秘密招兵买马,训练了五千弟兄就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人。

      李璟雄据北方,而高骈如今更是虎据淮南,若是这两人动起手来,整个淮南都将面临大变。

      “高骈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前往突袭长江口的胡豆州上秦军,一路北上攻打濠州,听说还要跟秦军抢徐州、泗州。”李神福把自己打听到的所有关于出兵的消息通通说了出来。

      “立即把这消息送给合州的荆老板。”杨行密沉吟片刻,立即对徐温说道。荆老板是合州的一家大商号的东家,不过他们知道这荆老板暗中是李大帅的人,上次他们的军械就是从这荆老板手上买的。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扬州昨夜已经出兵了。”李神福道。

      “把我们的兄弟都召集起来!”杨行密沉吟道。

      “大哥,难道你想带人去帮胡豆州的秦军?”徐温惊问。

      杨行密点了点头,“我觉得高千里打不过李大帅,但眼下形势,李大帅就算能打过高千里,但一时间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淮南来。若是我们这次出手帮他,也许他就能支持我们在淮南取代高千里。”

      短短的几句话,却把杨行密的想法说的一清二楚,两大神打架,杨行密居然想要火中取粟。

      “大哥,我觉得有些不妥,高千里哪怕打不过李璟,可他的**也不是我们的小胳膊能抗的过的。而且,我觉得,淮南军若是北上与秦军争夺徐州可能争不赢,但如果对付胡豆州这边,却肯定会胜。神仙打架,小心凡人遭殃。”徐温知道杨行密心中的抱负,但此时出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想抱李璟**没错,但只怕会因此遭来高骈的怒火,到时承受不起。

      “不如咱们先派人把这消息送去和州,然后少带些人秘密前往长江口,若是那里秦军真的败了,咱们能救能几就偷偷救几个,如此既不直接得罪高骈,也能卖李璟一个人情。”刘威也道。

      杨行密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这个提议比较稳妥,当即也就点头同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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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1章 兵来将挡


  胡逗洲,后世江苏南通市,此时却还只是一座巨大的沙洲,位于长江海口。李璟派舰队南下占据此岛之后,将其改称为江海镇,最多时驻有马步水共六军三万人马。

  岛上遍布胡豆苗,因此有胡逗洲之称呼。在岛上西面,还有五座峻拔挺秀海拔百余米的山峰,狼山居于其中,马鞍山、黄泥山、剑山和军山四山如众星拱月一般围在旁边。

  狼山称为江海第一山,胡逗洲也被称为江海门户。

  几年前席卷东南的王郢之乱,王郢最初便是大唐浙西镇,也就是镇海节度使下在胡逗洲上设置的狼山镇遏使。由于有功而不得赏,最后王郢率数十名部下起事,结果席卷浙东浙西十余州,最后却死在了李璟当年派遣南下的水师舰队手中。

  这胡逗洲上荒置了一段时间,最后李璟与高骈冲突之时,李璟派出大军南下,三万马步水进驻岛上。

  岛上一片江海平原,五峰独秀。

  有登州重兵在此驻扎,这里也成了水师第四军凌波军的基地,同时,这里也成为了登州辽南南下。广州交州泉州等地北上的中转站。

  登州方面的海上商队南下。大多在此暂停中转。一些货物从此转运长江上的江船,进入长江,运往扬州、润州,江宁、豫章、江州、历阳、当涂、襄阳、武汉、江陵等内地,另一些则补给后继续南下杭州湾甚至更远的泉州,广州、安南交州等地。

  有李璟的水师保护,使得短短时间内,胡逗洲上的这个贸易中转站越来越繁华。每天都有上百艘的商船到来和离去。

  岛上有专门的军用码头和商用码头,并且有大量的仓库以及酒楼等,甚至原本那些沙地上,也开始有诸多百姓在此给岛上军营屯田晒盐。

  江海镇的西北面,隔着不宽的江面,对面就是扬州的海安县。

  晨曦的薄雾之中,海边沿岸,一支兵马悄无声息的到来,足有两万人马,在这支大军的后面。还跟着更多的民夫。

  梁缵站在海边的山丘上,皱着眉头看着民夫们将一条条渔船抬到海边。这些渔船很多只有一面小小的风帆。多数都是那种要靠人力划的小船。也有一些大点的船只,用马车在后面拉过来,这些大些的船都是汴船,是从扬州那边运河里拉上来的船。为了此次进攻胡逗洲的突然和隐蔽性,这些船并没有从扬州下海顺流而下,而是费了数倍力气,从陆上拉了过来。

  胡逗洲上的三万秦军,据可靠的消息,已经有两万人马调离,现在岛上只剩下了一万兵马。其中有五千水军,剩下的一个军则是新换防的一个莱州的乡军。就是那个水军,据岛上密探传回的消息,也只有全军四支分舰队中的一支分舰队在,其它的三个分舰队去了淮河。其它的几千兵,实际上是从青州调来的乡军,暂时归这支凌波军这支舰队指挥,算是海军陆战队。

  只有一万人,而且其中有九千人倒是新来的乡兵,那支千人的分舰队,也不过只有百来条船只,其中能称之为战舰的只有两艘楼船,四艘斗舰,加上八条海鹘和八条艨艟,剩下的都是游艇和走舸那样的小船。

  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李璟在这江海上插了这么一支钉子,可谓是让淮南军上下十分的没面子,不但丢了面子,且这样一支兵力驻扎于此,更让淮南军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今天,终于到了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毕师铎、秦彦、李罕之三将都主动请求为前锋,这三人都是降将。毕师铎是王仙芝的旧将,后降黄巢,再降高骈。秦彦也是黄巢旧将,李罕之则是河阳节度使李涿部下诸葛爽的旧将,不过后来降了黄巢,最后兵败于张璘,又降了高骈。

  这段时间以来,黄巢在河南风生水起,甚至占据洛阳登基称帝,这使得淮南军上下对于那些当初黄巢兵败时投降过来的降将,很是有些警惕。

  毕师铎三人此次被派为做高杰的副将,都奋勇争先请战,实际上也是想要证明他们的忠心而已。

  梁缵转向胡逗洲的方向,那里的海上十分安静,一群海鸟在海上飞翔,如果岛上的那支舰队巡逻艇在天明之前不再出现,那他们的计划就能成功一半。

  在梁缵看来,凌波军再强,可也只有一千人的分舰队在此,只要能渡海登岛,以他手上带来的这两万战兵三万辅兵,他就不相信,会打不过岛上的那一万乡兵。对于李璟部下兵马的划分他可是很清楚的,最强的是战兵,精锐中的精锐。战兵之下还有团结兵和乡兵,这乡兵实际上只是最弱的兵,差不多和他们的辅兵类似。

  站在他身后的李罕之和毕师铎却是一脸的沉稳,他们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投了不只一个主子了。不过这两人都非一般的贼寇降将。毕师铎当初乃是王仙芝手下的十票师之一,王仙芝死后,跟着尚君长转战,后来尚君长死,他才被迫跟了黄巢。但他对黄巢没什么好看法,在黄巢军中也不得重视,当初兵败于高骈部,立即就降了。眼下黄巢虽然又风光了,还当了皇帝,尚让都做了宰相,连当年他为十大票师,一军大将时,才刚投入军中的朱温、葛从周等人都做了国公、大将军,但他却从没想过回黄巢手下。他一向自认为是王都统的心腹。跟黄巢不是一路的人。

  李罕之光着脑袋抱着把戒刀。心中却有些担忧。他当初还在河阳军时。是跟着李璟一起并肩打过李克用的。李璟的军队,也许不是最强的,但他们的装备肯定是最好的,别听说岛上的兵都是乡兵,且数量不多,但这些兵在李璟军中排在最后面不差,可不等于就相当于他们军中的辅兵。

  淮南军中的辅兵,那是真正的一群民夫。而李璟的乡兵,绝不会是一群民夫。

  只是到了此时,他绝不会公开向高杰说这些话,以此引他的不快。

  转战天下,换了这么多上司的李罕之很清楚,能不能打胜仗倒是其次,关健在于能不能让上司觉得你跟他一条心,才是最稳当的做法。

  不过此次高大帅出手,一面派了手下第一大将梁缵去抢濠州和徐州,一面派他们以同样兵力来夺取胡逗洲。便可知道在高大帅的眼中,这胡逗洲实在是一颗眼中钉。

  五万对一万。哪怕李璟的乡兵真的不一般,估计也还是能胜利吧。

  梁缵与张璘并称高骈手下双璧,但如今张璘早死,本来梁缵以为,这次进攻濠州的任务会交给他,谁成想,高骈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四十五郎高杰,反把他派来打这个小岛。虽说也得了个楚州刺史,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在他看来,胡逗洲原来有三万兵倒还是个敌手,但现在不过只有一万乡兵,那真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传令下去,动手!”梁缵黑着脸沉声道,想着速战速决,若是早点解决这里,说不定他还能出兵北上,捞一块肥肉吃吃。

  狼山上,凌波军军主吴迁率第一分舰队留守胡逗洲,天还没亮,却已经被值守的士兵叫醒。

  “将军,西北的巡逻艇发现敌情,对面海安方向海上出现大量船队,足有数百条船正乘风向岛上驶来。”

  吴迁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睡意全醒了,如今岛上正是兵力空虚之时,此时大批船只前来,几乎能肯定是扬州的淮南军。

  “马上发警报,集合队伍,准备防御!”

  说完,又叫来一个卫兵,“立即去请林勉之邓子明两位将军过来。”

  林逸子名林宋,邓子明名邓焕,是岛上第一分舰队之外的另外两军乡兵的军主。虽然这两人都是乡军军主,但却又非一般的乡军将领。实际上这两人都算是有些奇特的将领,那林宋今年三十,却还未娶,各样的女人介绍给他他都看不上,可人又特别的色。原本是胜捷军的一名厢主,结果就因为太色,管不自己裤裆里的那玩意,结果屡犯军规,在东北时,就强上了好几个契丹女人,入关后,又在河北强上了一个卢龙将军官的妻子。结果那个军官也非一般人,那是归附秦军的卢龙军官,结果这事情闹大了,李璟最后把他赶出了金甲胜捷军,一直赶到了青州乡军中任一军军主。这还不够,最后又赶到了胡逗洲。虽然说从厢主变成了军主,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从胜捷军这样的禁卫军赶到了乡兵,而且还远到胡逗洲驻守,这算是很严厉的处罚了。

  而邓子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家本是世代居于广州,书香世家长子,后因听闻黄巢乱军向着广州进发,跟着家族全族经海路逃入登州并定居登州。对新事物有着很大的好奇心,喜欢寻根问底。后加入到军械司,军中最新的霹雳火与震天雷实际上就是他带头捣鼓出来的。不过这家伙对新鲜事务实在是太过好奇,结果一心想要研发更猛烈的火器,结果主持造了一门八千斤黄铜大炮,谁知第一次试炮就弄了个炸膛,还引爆了炮弹轰,最后造成了极惨重的事故,当场死了一百多人。

  那个项目最后被李璟叫停,为了让他暂时消停一些,李璟把他安排去了讲武堂进修。这次秦军上下兵力吃紧,便从讲武堂抽调了一大批军官充实到各乡军中,结果邓子明的军阶不低,因此阴错阳差的就成了一个乡军的副军主,最后又正好调到了胡逗洲。

  不过吴迁做为当初最早跟李璟干过仗,然后兵败投降一直跟随到如今的元老,在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已经发现这两个家伙实际上除了表面的缺点或者说是特长外,其实对于打仗也并不陌生。

  “是淮南军高骈的兵,至少三万以上人马。”西北岸边的灯塔上,林宋手持着千里镜很快看清了那密密麻麻的点点船帆。

  林宋并不畏惧,虽然他手下的不再是胜捷军精锐,但那些乡兵也不差。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高骈突然下手,只能说明这老家伙已经彻底打算撕破脸了。胡逗洲最大的弱势就是远离大本营,一时难有援兵。而在这里,是高骈的地盘,他随时能调来更多的兵马。

  吴迁看着二将道:“敌众我寡,我们是否暂时撤退,向南面撤退,退到镇海军的地盘上去?周宝和高骈不和,也许能借他地盘避一避。”

  邓子明呵呵一笑,“江海镇可是一座大岛,海上做战咱们可是优势,哪怕只有一个分舰队,想必吴军主也不会惧怕吧?”

  吴迁见二人不但不惊,反而十分兴奋的目光,也不由的轻笑了下,他们两个都不怕,难道自己这个秦军元老会怕?既然他们不想走,那就打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你们先准备着,我去弄点好东西过来,让淮南的兔崽子们见识见识!”邓子明嘿嘿一笑,舌头舔了下嘴唇,调头就往军营跑了回去。

  吴迁和林宋两人同时在风中颤抖了一下,那邓焕离去时的眼神,已经让他们隐隐猜到,他要去弄的好东西,肯定是那些轰隆隆巨响的玩意。这个家伙,在这岛上,可没有少折腾这实验。

  吴迁一时也不由的豪情大发,连两个后辈都如此敢战,他一个水军元老有什么不敢的。当下握了握拳头,转头对林宋道:“勉子兄在岸上布防,替我押阵,老夫带第一舰队去海上会会淮南军。”

  随着一声声令下,第一分舰队的水军士兵们已经迅速的登上了一条条战舰,吴迁登上了自己的旗舰,一只巨大的五层楼船,江海号。

  吴迁意气风发的站在江海号五层甲板上,周围是包括另一艘楼船,四条斗舰、八条艨艟,八艘铁甲海鹘在内的近一百条大小船只,除了第一舰队的千余官兵,船上还载着邓子明和他手下的那一军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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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2章 飞雷炮


  胡逗洲西北面长江水面,初升的红日照耀下,吴迁率领的凌波军第一舰队正迎战梁缵率领的淮南军。

  相比于吴迁这边巨大的五牙大楼船,三层大斗舰,铁甲海鹘船等大战舰,梁缵这边的的却几乎清一色的小渔船,以及诸多汴船。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群蚂蚁冲向数一群甲虫。

  拥有几十条大战舰,数千水军的吴迁并不愿意放弃秦军的水上优势,主动的迎敌出战。对于岛上的秦军来说,长江水面,就是最好的屏障,若是让淮南军轻易的登岛,那就得陷入苦战。

  淮南军的船虽小,但很多,多到摭天蔽日,千帆塞江。

  不过吴迁丝毫没有惧意,看着对面的这些铺天盖地的船只,他就不由的想起了多年前,他跟着封明率着上百条战舰袭击李璟的情景。

  当初大谢砦的舰队虽然不如眼前的船多,可论起来实力却比这些渔船舢板强多了。但最后还不是败于李璟之手,连续几次,无一不是大败。究其原因,并非李璟的战舰更大更猛,而是李璟掌握着海战神器,神火。

  神火一出,谁也争锋?

  说来,水师其实好久没有真正打过海战了,从北到南,从辽海到东海再到南海,秦军的水师纵横无敌。许久不曾打过仗,都让淮南军以为他们凭一些小舢板能够对付的了大帅的水师,真是可笑。

  今天虽然他手上只有一个分舰队,可他依然可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双方的舰队在不断接近。梁缵虽然号称高骈手下第一大将。但实际上陆上大小战打过数百。但水战,他还真没打过。面对秦军的百多余船,他的战术很简单,把那无边的船只指挥着冲上去,准备来个蚁多咬死象。

  “淮南军也不过尔尔,就凭着这些小舢板,居然还想和我们水上较量,哈哈哈。”吴迁哈哈大笑。凌波军的战舰都是大船,特别是在长江口这种极为宽阔的水面上,可谓是如鱼得水。而对方却全是小船,这高下立现。

  “吴军主水军元老,教训这些臭鱼烂虾还真是杀鸡用牛刀。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让他们试试在下新改进的大杀器!”邓焕站在后面嘿嘿笑着,似乎对面那无数的船只,早已经是他的嚢中之物。

  吴迁也知道这个邓焕的过往,知道这是个疯子般的家伙,但对于火器这行却是第一等行家。虽然他手上有神火。不过也不愿意轻易拿出来使用,听说邓焕有大杀器。当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子明兄的大杀器。”

  邓焕嘿嘿一笑,他先前准备制造大炮,结果却屡屡不成功,最后还是李璟点拔了他一下,让他换了一个思路。

  此时他一挥手,立即有一队士兵将一排大铁筒抬了上来,架到了江海号的五层甲板之上。

  这些巨大的铁筒每个口径约有一尺,筒身则约有三尺,整个筒十分的轻盈,与邓焕当初折腾的那八千斤铜炮比起来,真是太过简陋了。

  吴迁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大铁筒,不明白他把这些东西弄上来做什么。

  邓焕嘿嘿一笑,卖着关子。

  “吴军主一会就能看到威力了。”

  一排八个精钢打造的大铁筒已经仰口朝上摆好,紧接着有士兵把一个个二十斤重的炸药包放了进去。

  在每个铁筒前还有一名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认真观察着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敌方船只已经进入了一百丈之内,轰隆巨声响起,楼船甲板上飘起一阵阵白烟,然后整只船都在摇晃。

  吴迁抓住旁边的栏杆,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敌船中已经飞起数个极高的水柱,似乎还有船只已经中弹。

  他张大着嘴,有些不敢思议,这可是足足近百丈的距离啊。就算楼船上装载着的大将军炮,也不过如此距离。但大将军一次得动用二百余人发动,而这铁筒,轻便的很,有两三人就可以操作了。

  他顾不得耳朵中的轰鸣声响,连忙举起千里镜向前观望,只见刚才那一轮十炮打过去,似乎有一炮直接打中了一条船,那条船上的二十余人直接碎尸了,血染红了江面。而其它的九炮虽然没直接命中,可那巨大的二十斤炸药包,落在船队中爆炸,产生的巨大爆炸冲击,却也极为惊人。冲在最前面的几十条小船,几乎全都被掀翻了,甚至靠的近一些的,直接被震的七窍出血。

  不过这效果,却似乎并不让邓焕满意,他亲自走到那边,让士兵又再次装填,然后竖起两只大拇指,在那里测量瞄准着。

  其它的炮手也和邓焕一样,在用拇指做测量,一边测量一面调整炮筒仰口角度,片刻之后,邓焕下令点火。

  这一次,并不只有这条船上开炮,另外的一条楼船,还有那四条斗舰,以及八条海鹘也一起开炮。

  多达数十门大筒同时发起震耳欲聋的炮声,一股股硝烟在水面上飘起,然后对面已经冲入射程之内的密密麻麻的小船瞬间遭遇灭顶之灾,随着一股股水柱的升起,更间杂着大量的碎肢残块飞起,鲜血飞溅。

  仅这一轮,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的那片巨大的船队,已经生生的少掉了一块。

  吴迁看着那些大筒目光火热,这玩意比起船上的拍竿和投石器来都要猛啊。

  一百丈的射程,而且还具有连续射击的能力,虽然看似不太准,而且消耗的火药也很多,但是效果还是没的说的。一轮炮击下去,就足以让敌军丧胆。就算打十炮中一炮,那也是不得了的。中一下。对方整条船几乎就没有幸存者了。

  “子明兄。这...这究竟是什么新装备,居然如此厉害?”

  邓焕表面上无比镇定,其实心里头也是惊涛骇浪,没有想到实战起来,这玩意居然如此厉害,真不愧为秦王所说的大杀器啊。

  “嘿嘿,这个就叫飞雷炮。”

  吴迁拍着邓焕的手臂,连声赞道:“子明兄先前研究出的霹雳火和震天雷就已经无比厉害了。没有想到,居然又研究出了这么厉害的飞雷炮,果然是神人啊。”

  邓焕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一人也弄不出这些来,和霹雳火与震天雷一样,都全靠秦王指点关健,最后才能弄出来。”

  吴迁愣了下,不过想象也是,秦王当初弄出来的神火天火,可不比这个差。

  那边的梁缵完全被打懵了。什么时候居然见过这种打法。

  在如今,飞火这玩意其实已经不神秘了。因为当初都里镇也有这配方,很快朝廷和一些大军阀都知道这配方,私下都有研制。关健还是装配问题。比如朝廷的神策军,就装备了不少。而高骈的部队,也装备了一些。不过他们没有如李璟这般大规模装备,不是不知道这武器的厉害,而是在铁矿石,硝石,硫磺等物资上不够,而且也没有整套成熟的生产作坊,无法大批量生产。

  可水师刚才的百炮齐鸣,还是吓到梁缵了,一百丈的距离啊,就算有飞火,但这么远的距离也得机发啊。可一百丈远的投石器,都是大家伙,一般的船上哪里装备的了。

  可对方刚才居然如此规模的飞火齐发,这就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不过梁缵也好歹是高骈手下第一将,立即回过神来,大声传令:“分散开来,分散冲过去!”

  飞火再厉害,也数量有限。而淮南军的优势在数量,只要能冲过去,缠上秦军战舰,便能跳帮做战,甚至夺船。

  江海号上的邓焕却嘿嘿一笑,“分散开来我就会怕嘛,就让你们再偿偿天女散花!”

  “什么叫天女散花?”吴迁问。

  邓焕却直接提来一大串霹雳火,足有十枚,每个两斤,十个一串就是二十斤,相当于一个炸弹包。

  那些炮手很干脆的把集中霹雳火装进了大铁筒,然后瞄准一番,又一次点燃发射药。

  又是一声大响,那集束霹雳火已经飞向了冲过来的船只,眼看着这雷就要落入水中时,却突然凌空爆炸,十枚霹雳火在水面上空凌空爆炸,顿时无数破片如冰雹一般的溅射下来。

  十丈的范围顿时都成了破片溅射覆盖区,下面的小船基本上都没有防护,突然的打击,一下子就把下面十丈范围内船只上的水手和士兵都扫中了。

  一片惊呼惨叫哀嚎声连绵响起,此起彼伏。

  邓唤手一挥,顿时战鼓号角连绵响起,各条船上都得令使用天女散花。

  这一下的打击,虽然声势没有先前的猛,但杀伤的效果却比先前的还要厉害。

  之前的炮击,一炮之下命中者必死,可这天女散花,杀伤范围更广,却是大量杀伤而不是杀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死,可受的伤也不是一处两处,除了立即退出战斗,得到救治,不然,也同样坚持不了多久,最终不是死于失血过多,便是要死于感染这些。

  吴迁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原来这就是天女散花。”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候,这种飞雷炮的出现,确实让人丧胆,一百丈的射程,更简便的操作,让这种重武器几乎变成了单兵武器。特别是此时在海上,船只再分散,每条船上也都是几十数百人,一炮命中,几乎就整条船毁人亡。

  邓焕打的过瘾,连连摇动令旗开炮,一发发的炮弹打的淮南军哭爹喊娘。

  就在梁缵已经脸色发白的想要撤退时,对面的炮击突然停了下来。

  吴迁还举着千里镜,一面大喊:“子明兄,再来几发!”

  邓焕嘿嘿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吴军主,炸弹打光了,接下来得看你的了。”

  飞天雷确实厉害,但消耗也十分巨大,这么一会的功夫,吴迁和邓焕打的过瘾,结果带来的火药全打光了,连霹雳火和震天雷都全集束打掉了。

  战场上的异常景象梁缵很快就发现了,他隐约猜测出可能是没有炮弹了。

  刚刚惨白的脸庞不由的泛起了紫色,眼神凶狠的瞪着不远的秦军水师,恶狠狠的挥刀前指,“敌方的飞火打完了,这下该我们表现了,吹号角,第一个登上敌舰的,赏黄金百斤!”

  “杀!”那些刚还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淮南军,此时重赏之下纷纷成了勇夫,一个个红着眼睛拼命的划着浆向着秦军水师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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