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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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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清水泽去哪了?

  博州,大概是后世的齐鲁之地聊城一带。宋朝时期属于河北东路,州治在巢陵。不过淳化三年(公元992)黄河决口,巢陵城池毁于水灾。博州治所前往孝顺渡西,在此重修博州城。

  因为黄河改道河北路,分出了北流和东流。大名府与下游的博州都因此而兴盛起来。古代的城池大都沿河而建,便于引水灌溉,同时交通也比较便利。由此可见,黄河改道也不见得全是坏处,至少大名府和博州是因此得了好处的。

  比如大名府,北宋末年,为了阻止金兵南下,宋军掘开黄河,导致黄河夺淮入海,黄河北流断绝,大名府随即而衰落下去。只是这个时代的黄河着实太不稳定了,有时候就像是猛兽一样,决口还是很让人忌惮害怕的。

  之前的巢陵便是一个血淋漓的教训,不过好在如今的博州城地势比较高,但是不用太过担心水患的问题。数十年下来,成为河北东路的一座大城池。来往的客商也越来越对多,逐渐兴盛繁荣。

  林昭一行人进入博州的时候也不禁感叹,虽说是遭遇了水灾,可是博州的商业还是很繁荣的,仿佛受到的影响并不是很严重。不过林昭他们也知道,博州毕竟距离黄河距离远一些。受灾情况不会很严重的。

  黄河决口,大水北流,真正受灾严重的其实是大名府以北的地区。那里可以说是一片王洋,房屋和土地全部淹没在河水之中,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倒是这临近齐鲁之地的河北东路情况还好一些,博州看起来是一片祥和,与水灾没有什么关系。可很多时候。事情因果相连,不受结果影响,却不代表完全没有关系。

  大名府黄河决口的原因,可能就藏在这博州。林昭此来,就是寻找缘由的。不过在此之前。他们打算还是先往博州城里走一遭。即便是贵公子携美出游,那就该有个样子才是。

  进入了博州城已经是中午时分,一路上车马匆匆,肚子已经有些饿了。林昭笑道:“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好!”李承随即引着林昭等人来到城中的得月楼,乃是博州城里一等一的酒楼。盖因为酒楼之后有个小湖泊。严格说是个大一些的池塘,故而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美称。加之酒楼的建筑装修,以及菜肴品味档次很高,便成了博州第一酒楼了,只是与汴京的江南居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前来得月楼的主要是当地的达官贵人,以及南来北往的富商豪绅。唯有如此地方。才能配得上林昭和沐思虹的身份。

  下了马车,李承与玉童便一左一右护着林昭走进了得月楼,几名扈从跟随在后。

  门口跑堂的伙计瞧见林昭二人的衣着打扮,当即道:“两位贵客请进!”

  “嗯!”

  “有雅间吗?”

  伙计歉然道:“对不住,雅间已经客满了,两位可否在二楼大厅将就一下,我给你们找个临窗的座位。可以看得见湖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林昭倒是不太在意,此番外出本就比较低调,自然不会做那强词夺理之人。再者,来博州本就有明察暗访的意思,坐在大厅也是有好处的。随便听上几句闲话,说不定都会有用处。

  伙计见两位贵客如此随何,也就松了一口气。最怕是便是贵客们坚持,不善解人意,那时候为难受气的始终是他们。他一路引着林昭与沐思虹来到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抬头看出去,水波荡漾,周围也是亭台楼阁,隐约还有丝竹声传来。也是相当雅致的。

  “你们也坐!”李承与玉童下意识站在了一边,尊卑有别,主人入席他们只能站着。林昭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直接要求他们落座,可是两人却十分坚持。没办法,几千年来的等级制度形成的习惯,绝非一时一刻能够改变的。

  林昭也不强求,当即命伙计在二楼另开一席,让李承与几个扈从吃饭。至于玉童,男女有别,只要留在沐思虹身边了。有个侍女倒酒夹菜,这才像是大户人家该有的规制。

  “两位贵客,你们吃点什么?”伙计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两位客人,男的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女子则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当真是一对少年璧人啊。就连随侍的婢女都姿色不俗,看起来非同一般啊!

  “捡你们这里有名的菜肴上几个!”

  “好嘞,本店小菜精致可口,两位一定会满意的。”

  林昭点头道:“对了,听说博州有道名菜,是什么鱼跃龙门是吗?”

  “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道菜,伙计的表情便开始微微有些不自然了。

  “夫君,我也听说了!”沐思虹道:“听说要用博州清水泽特产的锦鲤鱼来烹制,味道不俗,我们品尝一下可好!”

  “嗯!”林昭点头道:“对,就这道菜,鱼跃龙门。其他的随意,来些精致小菜或者是地方名吃便可!”

  “两位贵客不是本地是对吗?可是第一次来博州?”伙计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是啊,我们是从杭州来,途径本地,想要品尝一下博州特产,有什么问题吗?”林昭佯作不知,抑或询问。

  伙计一张笑脸憨态可掬道:“别的都没问,唯独这鱼跃龙门吃不到了……”

  “为什么?制作比较麻烦还是怎地?”林昭不解道:“在下夫人喜欢,我愿另加费用,烦请帮忙。”

  “贵客见谅!”伙计连连告饶道:“实在对不起,不是钱财的问题,制作也不麻烦,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什么意思?没有鱼?”

  “是啊,这鱼跃龙门一定要清水泽的锦鲤鱼才够味,才正宗。”伙计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清水泽现在不产锦鲤鱼啊,我们不能以次充好,欺骗你对吗?我们得月楼是出了名的诚信经营,不弄虚作假。”

  林昭心中一动,使个颜色,沐思虹立即道:“怎么会?清水泽数百里的湖泊,怎么可能不产锦鲤鱼?总不能被你们全都捕完了吧!”

  “夫人低声些!”伙计似乎很忌讳此事,立即压抑了声音劝阻道:“夫人是外乡人有所不知,锦鲤鱼或许还有,可是清水泽已经……”

  “怎么可能?”沐思虹道:“我们还打算是去清水泽游玩呢!”

  “算了吧,夫人还是另做打算吧!”

  “清水泽到底怎么了?”林昭大惑不解道:“莫非是黄河水患,像巢陵城那样被淹没了。”

  “贵客就不要多问了。”伙计连连摆手,这似乎是个犯忌讳的话题。

  “嘿,为何就不能多问,清水泽到底怎么了?”沐思虹故意高声询问。

  伙计似乎很是为难,说道:“如果两位实在想知道,可以自己去看看,当然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前去的好。”

  林昭与沐思虹对望一眼,旁边的李承也是心中有数。清水泽围湖造田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就是想要进行验证。来之前他们便知道了清水泽特产的锦鲤鱼,是得月楼以前的招牌菜。

  明知道没有,却故意说出来,不是想要为难伙计,就是想要套几句话。别人兴许不知道清水泽的状况,可得月楼是肯定知道的,锦鲤鱼没有了,这是掩盖不了的事实。尤其是伙计而今时不愿意多说话,就更表示其中有猫腻了。

  “小哥,那清水泽到底如何?可否如实相告呢?”林昭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做水产生意的,看中了贵地的清水泽,有意……”

  “这……”伙计摇头低声道:“贵客还是请回吧,清水泽已经没有了。”

  “嘿,一个湖泊怎地就没有了!”林昭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呼喊。

  “不为别的,因为清水泽已经成了良田土地,百里湖水早已不见踪影。”伙计尚未回答,边有人高喊一声,道出了其中缘由。

  林昭回过头来便瞧见一个书生摸样的青年,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似乎很是恼怒。

  “哦,良田?”林昭心中一动,佯作不解道:“湖水怎地就成了良田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青年高声道:“围湖造田呗!”

  “胡公子,且莫胡言乱语啊!”伙计很是着急,急忙对林昭道:“贵客莫要相信,是此人胡言乱语罢了!”

  “谁说是胡言乱语?”那青年书生喊道:“他们做的,我就说不得吗?”

  “胡公子,小心啊……”伙计似乎也是好言相劝。

  林昭瞧见此情此景,心中一动,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找到了苦主,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胡秀才,你又乱说什么?”没想到三楼的雅间里突然走出几个人,瞧见那位青年顿时破口大骂。

  “有意思……”林昭与沐思虹站在一边,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

  楼上之人本来指责青年书生大骂,居高临下,向下瞟了几眼,目光不经意间恰好落在沐思虹的脸上,顿时眼前一亮,炙热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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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三章 张冠吕戴

  大名府衙,韩琦看着天空中云卷云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工部侍郎林昭已经动身来河北了,已经在来大名府的路上。韩琦一直密切关注着林昭的行踪,对这位年轻的朝廷新秀,他并不害怕,而是想要通过林昭来了解皇帝赵顼的意图。

  可是慢慢的,韩相公还是有些忌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眼皮老是跳,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安。从政数十年,站在汴京的朝堂上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却格外的不放心。

  真是自己老了吗?韩琦心里不平静,心想着是不是有些太过低估林昭了,赵顼能派他来,自然有非凡之处。韩相公自然而然就有些担忧了,他想要尽快会会林昭,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也好心中有数。

  只要林昭到了大名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切事情都好说。至少可以防备,可以及时采取应对之策。面对面的出招拆招,这比拼的是实力和惊讶,怕的不知道对手的行踪和诏书,那可就当真束手无策了。

  可是林昭却迟迟不来,虽说道路泥泞难行,却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才是啊?尤其是林昭担任治河大臣的重任,治理黄河刻不容缓,是比较着急的事情,他自己该尽快赶来才是。何以这般磨磨叽叽的?不但走不快,甚至似乎还拖延,行程缓慢的有些过分了。

  不对,不正常!

  韩相公略微推敲,顿时大惊失色。只怕那工部侍郎的仪仗是个幌子,林昭只怕已经瞒天过海到了河北路了?可是他在这里呢?大名府?抑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整个河北路都是在治河范围之内。哪里都是有可能,他有去任何地方的理由和自由。林昭这么做是要干什么?想到这一茬,韩相公忧心忡忡。

  如果单纯是为了治河工程,是没有必要这样做的,露面才是不正常。既然不露面。那就说明他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不想要让外人知晓。是要做什么呢?略微动动脑筋便可以得到答案。

  如果林昭只是一个擅长工程,或者奇思妙想的人,他并不害怕。可要是个善于玩弄权术之人,那可就不好对付了。虽说韩相公一辈子都在权力场上打滚,却不敢说天下无敌。尤其是本身有弱点的时候。就更需要小心翼翼了。

  那个仪仗必定只是个幌子,林昭肯定已经在河北路了,仔细一推敲,韩琦更加确信。

  该死!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皇帝赵顼对自己开始有些不信任,可能有想法。甚至可能会采取行动。即便是已经位极人臣,可天下终究是赵家天下,只要赵官家说句话,自己便什么都不是了。说到底依旧是无根的浮萍而已,一时间,韩相公心境好生苍凉。

  退是要退,区别在于是自己主动安安稳稳的退。还是被逼无奈,被人强行掀下去。韩相公风光了一辈子,想要走的体面些。而今立即向官家上书请求致仕?显然眼下并非一个良好时机。

  大名府黄河决口,自己是有责任的。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韩琦也相信,只要自己上书,赵顼肯定会同意的。可是如此一来,难免会被人笑话。明眼人肯定会看出其中的门道,尤其是富弼、文彦博之流。

  要强的一辈子,韩相公不想临老的时候服软。被人看不起。怎么着也不能晚节不保吧?畏惧一个年轻后辈,不战而逃,这种话传出去对韩相公而言是极大的侮辱(虽然畏惧的是皇权)。即便是躺进棺材里,也会死不瞑目的。

  韩相公自然不愿意轻易退却,至少也要摆平了林昭。体面风光地离开河北之地,离开官场。留下一串身后名,死后有个不错的谥号抑或者是追封,还能配享太庙,吃几天冷腊肉那是最好不过。

  眼下,不能退,不能避让,只能选择正面一战。

  不就是一个年轻的晚辈吗,还能怕了他不成?能在晚年遇到一个不错的对手,也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至于太寂寞。

  既然林昭来了河北之地,那就尽快将他找出来。林昭这样年轻有气度的高官,好找!

  韩琦立即下令,吩咐人在治下小心留意二十来岁,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除非他完全不露面,否则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同时韩琦还授意一名做御史的门生上书弹劾,罪名是林昭治河不积极,以此逼迫他现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林昭隐身在河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必须要尽快把他找出来,才能见招拆招。

  当然了,应该是牵着他的鼻子走。对付一个后辈,若是还不能掌握主动,那就太窝囊了……

  大名府这边韩琦并不担心,基本上处理妥当了。倒是清水泽那边,问题主要在那里。已经吩咐侄子了,想必他已经处理妥当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韩琦又有些不放心。侄子万一要是财迷心窍,或者一时的延误,万一有个闪失,怕是有些麻烦啊!林昭不一定在大名府,万一要在其他什么地方,弄出个什么动静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行,必须立即派人去一趟清水泽,将问题彻底消除。找人,毁证据,必须要双管齐下……

  很快,找人的事情便有些结果了,是大名府!韩相公得到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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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浚与耶律特里南下之后,选择的目的地正是大名府。

  此乃河北路的首府所在,也是宋朝河北路最为繁华的城池,加之林昭也是会来这里的。故而肯定要来这里走一走!

  一路上,耶律浚终于见识到了宋朝人防备辽国铁骑的塘泊。对此他嗤之以鼻,虽然确实能够起到一些阻挡作用,可是要完全阻挡辽军南下是不可能。

  重点还是要看辽国的决心的和实力。这些年他的机会不少,可惜国内却一直不平静。耶律重元父子把持朝政多年,之后又直接叛乱,险些爆发内战,以至于辽国元气大伤。那年的萧胡睹之乱虽然不怎样眼中,却也凸显出辽国国内不平静。

  这种情况下,辽国大军想要南下根本没有条件。任何时候,想要对外取得进展,前提都是内部平稳,集中力量一致对外,才能有所突破。不过即便是有条件,父皇也不见得会挥军南下!

  说实话,耶律浚觉得,自己的父亲耶律洪基算不上是明主。没有太大的抱负和志向,如果真是个大有为之君,不会让耶律重元父子那样闹腾,给辽国留下一个“定时炸弹”,最终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在耶律浚心目中,真正能看入眼中的恐怕只有太祖阿保机、太宗耶律德光,以及圣宗耶律隆绪,当然了离不弃承天太后的支持。耶律浚心目中是以他们为榜样的,当年承天太后和圣宗皇帝率军南征,打到了澶渊州城下,最终止步黄河。

  耶律浚心中却在想,有朝一日自己率大军南下,是否能够马踏黄河南岸呢?如果是这样,可就超越了圣宗皇帝,成为辽国历史上又一位名垂史册的雄主。

  塘泊河流如何能阻挡辽国铁骑?真正需要做的的便是强大自己。大宋朝唯一让人忌惮的其实是便捷驻军。大宋禁军之一的河北路大军,实力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实力让人十分忌惮。

  领略军事防御的同时,耶律浚也见识到了宋朝的繁华。即便是在水灾影响下,宋朝依旧是个富庶之地。这也是吸引辽国人南下的原因所在,越是如此,耶律浚就越是怦然心动。也许是从小表现的太过优秀,所以的他的志向比较高远,甚至是心比天高的。而且他有着极强的占有**……

  只是这富庶繁华之地却要受到黄河水患的威胁,路过河北路的时候。他瞧见了滔滔河水不断北流,几乎是一片汪洋。也好,当这一片区域成为无人区之后,将来铁骑南下的时候受到的阻挡会少很多。

  说实话,黄河北流也是个好事。泥沙不断填充塘泊,对辽军骑兵行动多少都是有些好处的。再者,黄河北流已经涉及到辽国,这似乎也是可以作为一个挑衅的借口。耶律浚所谋者大,一来到宋朝,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宋朝人的治河最好是不要成功的好。如果可以,耶律浚倒是不介意搞破坏。看起来宋朝时那么的软弱,耶律浚一心想要南征。

  可是他似乎忽略了辽国本身的问题,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人!

  他所看到的都是现实的东西,却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人所能够发挥的作用。辽国会不会有人称为他的阻碍呢?宋朝人向来是聪明著称的……

  不过眼下,耶律浚倒是想要会会其中的一个,于是乎他来到了大名府。只是没想到刚刚进城没多久便被人盯上了,被人张冠吕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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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章 狂徒色胆

  耶律浚和耶律特里化吕俊和吕融,进入了大名府。

  他们本来还担心身上的草原气息泄露身份,还编造了一套渤海人的说辞。可惜压根就没用上,宋朝人并未误会他们,一路上并无人识破他们的身份,那几分草原气息完全被当成了是豪爽。

  两兄妹就这样一路畅通来到了大名府。来到了这里,他们才见识到什么叫繁华,大名府可比他们辽国南京幽州城繁华多了。而这里才不过是宋朝的一个普通城池而已,而且还是处于受灾的落后地区。

  那么,宋朝都城汴京,还有江南岂非更加的繁荣?南朝果然是锦绣江山啊!

  以前听出使宋朝的使臣说起汴京繁华,耶律浚总是有些不信,可现在却由不得不信。越是如此,就越勾起他心中的占有**。有一朝一日,一定要率领大军南下,将这锦绣河山拿到自己手中。

  吕融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玩耍之心很重。加之宋朝的许多东西都十分精美,她都不曾接触过,故而十分好奇。在见不到大哥哥的情况下,这些东西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吕俊则是一路上都在注意风土人情,以及民生状况。尤其是涉及到政治、军事、经济等各方面,他都在努力地了解。对他来讲,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经历,了解的越多,对自己将来就越是用处。

  他了解的方式也比较隐晦,询问或者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怕是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怀疑。本来,吕俊把握的很好,平常时候肯定不会引起怀疑。可是在而今这个时间的大名府却引起了注意。并且已经有人暗中盯梢。

  倒不是有人发现了他辽国太子的身份,抑或者就把他当成了是细作。而是张冠吕戴,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位大人物。

  起因在于,韩相公下令在河北之下暗中留意一个年轻人,气度不凡。风度翩翩,身上还有几分英武之气。

  韩相公要找的自然是林昭,奈何整个河北路见过林昭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直接就没有,毕竟以前林昭与河北路的官员们没有什么来往。这种情况下,连个肖像图案都画不出来。唯有按照其长相特点来找人的。

  林昭本就英俊,气度自然不错,加之在西北打仗,军中待了多年,身上自然有几分英武之气。韩琦觉得,河北路这样的人并不多。气质这东西。没有那样的实力和底蕴是装不出来的,可谓是特征鲜明。

  故而以此为特征,命人暗中寻找,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吕俊。

  吕俊少年老成,虽说只有十六岁,看起来已经差不多在二十左右。林昭也不过二十出头面貌都清秀,所以差别并不是很大。其母亲是辽国第一美女。遗传基因自然不错,长相英俊。身为辽国太子,气度能差吗?即便他有意收敛,可还是非同一般。

  这一切都与林昭的特点十分吻合,加之来了大名府十分好奇,注意和打听的事情很多,而且音乐都与治河有关。林昭如果来河北明察暗访,肯定也会这样的。这一切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似乎可以说明,眼前之人就是林昭。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听起来好像是管他叫兄长。听说林侍郎是个有个表妹的,想必就这位了。林昭在朝中本就算不得大人物,他有个多大的表妹,相貌如何自然没几个人知道。汴京城里的贵妇人们或许有注意到,但是河北路却无一人知情。

  一切都是那样的吻合。这个人必定就是林昭无疑了。

  于是乎,他们很快就消息禀报给韩相公。韩相公得知林昭身在大名府,一下子放心多了。大名府这边一切妥当,他明察暗访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只要知道你在哪,便可暗中监视,知道你的动作与目的,然后见招拆招。

  最重要的是,林昭在大名府便在自己的手心里,一切心中有数,不怕他能翻多大的浪。一开始便自己来出手对付他,便能够抢占先机,稳住局势。韩琦最怕的他先去别的地方,比如博州……

  一旦捅出个窟窿,自己就彻底失去主动了,到时候会非常的麻烦。在大名府就好,韩琦当即吩咐人暗中留意“林侍郎”的踪迹。林昭不愿意公开身份和自己见面,他是绝对不会道破的。这一次他要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等闲之辈!

  当然了,他也不忘派人前去清水泽,让侄子将屁股彻底擦干净。至少在目前,一切尽在掌握中,不怕林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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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相公不会想到,他的手下张冠吕戴了,准确地说应该是林冠吕戴。将耶律浚当成了是林昭。他堂堂一路宣抚使,当过宰相之人,岂肯为了一个后辈亲自前往验证?何况他也没有见过林昭,这方面的情况都十分吻合,想必是不会错的。

  也不能怪韩相公想当然,毕竟确实挺像的。耶律浚全然不会想到,自己来到宋朝便被人盯上了。没见到林昭的时候,便先给林昭做起了替罪羔羊!

  当然了,最冤枉,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韩相公无疑。韩琦并不知道,最忌惮的林侍郎此刻正好在博州,而且正是冲着清水泽的事情去的。

  得月楼上,林昭与沐思虹一唱一和,故意引出了清水泽围湖造田的事情。原本是想从伙计口中套点话,了解一下情况。

  却没想到意外遇上了一位年轻书生,使得这个问题立即敏感话。而且还惹上了其他一些人,发生了一场小冲突。

  三楼雅间里出来几个人,指着年轻书生破口大骂,一时间气氛有些激烈。林昭也趁着这个当口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位青年书生是一位秀才,他的父亲乃是博州一位地方官。曾经发对过清水泽围湖造田的事情。甚至还打算上书朝廷揭发,奈何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这位胡秀才便子承父业,想要继续揭发此事,乃是一直无果。反而被人说是无凭无据,多次受到诘难,久而久之精神似乎也有了一些问题。可这位胡秀才就是个硬骨头,十分执着,每每遇到一些嫌疑当事人便会赶来奚落嘲讽,或者有意揭发此事。

  今日得知其中有几个人在得月楼聚会,他便赶过来了。没想到有人正好在询问清水泽的事情,他便迫不及待地回答了。让多一个人知道真相,他都会感觉快乐,感到快慰。

  至于楼上雅间吃饭的这几位可都大有来头,一位姓贾,据说与前朝那位献策治河的贾昌期相公有关系。一位姓范,其祖父当年在朝为官,乃是英宗赵宗实登基的从龙之臣。还有一位姓崔,据说是清河崔氏后人。

  虽说隋唐时期山东士族,五姓七宗已经被唐末混战所毁,世家也因此不复存在。可是清河崔氏作为一个名门望族,影响岂能轻易之间完全消失殆尽?清河崔氏这样的出身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证明自己出身名门,多上一点炫耀的资本,或许多少会能获得一点尊敬。

  听得出来,这些人的父祖,抑或者其他家人可都是功臣,都是勋贵出身。胡秀才就是在指责这些人吗?这些人与清水泽围湖造田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始作俑者吗?林昭瞧见楼梯上走下来的几个人,心中顿时浮现出许多的疑惑。

  楼上下来几个人,咒骂了一番胡秀才之后,转过来对林昭道:“他说的话不要相信,这是个疯子,经常胡言乱语,污蔑他人。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林昭今日纯粹只是想要了解情况,并不打算有别的什么举动。那位胡秀才似乎知道什么,奈何精神有些问题,不管是真是假,证人效力无疑是下降了。所以今日姑且就是看一桩笑话罢了!

  反正认识到了这几位勋贵之后,大概有一个方向。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有一个很好的指示,倒是不必着急。

  可是有时候,你不想惹事,偏偏就有人挑事。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那位范公子便目不转睛地看着沐思虹。这厮是个好色之徒,一见到美女便有些心动。沐思虹花容玉貌,风姿绰约,近日在林昭雨露浇灌之下,更是娇艳欲滴,当真是风情万种。

  男人见到之后动心也不足为奇,林昭的思想比较开放,故而在抛头露面这样的事情并不十分在意。于是乎,这位范公子便春心大动,立即生出了许多龌龊的非分之想。自从下楼开始,一双眼睛始终盯在沐思虹身上。博州何曾见过如此尤物,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中。

  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妻子还是妾室,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就会千方百计地弄到手中。他们范家在博州是很有权势的,他自然认为,在博州城里,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当然了,最好还是先打听一下这对夫妻的出身。看着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万一是个官宦人家不好解决。了解清楚底细之后,再谋而后动,最好不过!

  这位范公子色胆包天,眯着眼睛一直看着美人。却没有注意到,美人身后的侍女正狠狠盯着自己,眼神之中杀机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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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五章 冲动的惩罚
                 
  林昭一直注视着这场闹剧,胡秀才之言是否真实,他自己有判断。但是暂时不想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只是一些小鱼小虾而已,没必要一般见识。

  可你息事宁人,有人却非要自寻死路。

  姓范的那位名叫范坤,其父范季云乃是博州通判,算是个衙内。这厮是个好色之徒,仗着其父的权势,在博州城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坏了某家姑娘的名家,抑或者霸占了谁家的小媳妇,时而还会逼得俊俏寡妇上吊自杀。

  今日来得月楼是饮酒作乐,又到了胡秀才这个疯子,当真是扫兴。可是范坤却意外地发现了沐思虹,这位小娘子可是美艳动人,风情无限啊!所以从一开始,他的目光便始终停留在沐思虹身上,心里也生出了龌龊想法。

  如此做法已经很失礼了,沐思虹心里有数,十分厌恶,却没想轻举妄动,不想因此坏了丈夫的大事。可是玉童已经十分恼怒了。当年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哪个男人要是对沐思虹不敬,玉童都会暗地里给他教训,何况而今从良成为侯府的如夫人。是以眼中杀机浮现,只等侯爷或夫人一声令下,便会出手。

  林昭也在忍!他看出这厮对娇妻的非分之想,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恼怒非常。只是没有打算立即动手,待会让的明月宗将他丢尽黄河里喂鱼便是了。

  可越是如此,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以为你软弱可欺。

  范坤立即知会人向酒楼的伙计打听两人的出身。姓贾和姓崔之人乃是范坤的好友,自然之道他的调调,便立即开始帮腔试探,如果能玉成好事自然最好不过。

  “这位公子从哪里来?似乎是江南一代!”

  “杭州!”林昭与沐思虹都在江南长大。虽然讲的是官话,却依旧有江南口音。

  “来博州做什么呢?”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大生意!”林昭要做的自然是大生意,可是牵涉到整条黄河岸边,数百万人的生计。

  “什么大生意?”

  “阁下未免问的太多了……”林昭毫不客气回了一句,质问也要看看问的是谁。

  “没什么,只是奉劝一句,博州的生意不好做,尊驾最好悠着点!”

  “是吗?” 林昭冷冷一声并未回答。

  那姓崔的上前道:“还是小心为上啊,多听人劝不吃亏。兄台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倒是这位娇滴滴的夫人若是受苦了。可就不美的。你舍得吗?至少我们是舍不得。”

  “阁下自重!”林昭的拳头微微握起。李承也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出手教训这个大胆狂徒。

  “怎么着?说错了吗?”姓崔的兴许是饮了写酒水,比较亢奋。说道:“看这位夫人如花似玉,风姿绰约,你竟也带出来让她受苦,当真是……”

  “是啊,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范坤终于动了,这厮已经问过伙计,得知是江南来的出产生意人。只是商人,那便没什么顾虑了。目光再次落到沐思虹身上,啧啧称奇,到底是江南美女。当真是水润灵动,楚楚动人啊!

  范坤打着胆子道:“既然尊驾不懂怜香惜玉,那在下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哈哈!”

  “不知这位俏娘子是阁下的夫人还是妾室的?如果是夫人,不若当即休妻,在下纳个妾室也不嫌弃;如果是妾室,转赠给在下可好!”这番言辞可谓无礼到了极点,这个念头妾室确实可以送人的,却也没有这般强买强卖的。

  至于逼迫人休妻,更是可恶到了极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范家后宅内的几房小妾大都是这么来的。鉴于他是通判的公子,谁也无可奈何!今日范坤见到沐思虹立即意动,心想着两个外乡商人,凭借自己一手遮天的能耐,自然能够搞定。

  但是这一次,很明显,他错了!

  话音落地的时候,突然见到眼前人影一闪,一连串响亮的耳光顿时范坤几个趔趄,顿时摸不着东南西北。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玉童已经回到了原位。她心里可是憋着一口恶气,早已蓄势待发,林昭一个眼神准许之后立即出手。玉童下手很重,只是几个耳光之后,范坤的脸肿起很高,而且还吐出了两颗牙齿。

  “哎呦!”范坤捂着脸立即一阵鬼哭狼嚎。

  “竟然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讲不讲理!”姓崔是立即一声喝骂

  “王法?讲理?”林昭一声冷笑道:“清河崔氏,虽说没落了,却是千年传承的诗书礼仪之家,何以会有这般不知廉耻,颠倒黑白,阿谀谄媚之徒呢?你也配讲道理?”

  “你……”清河崔氏没落,这位姓崔的日子也不好过。科举无望,又没有个养家糊口的营生,唯有靠着出身名望混迹于“士林”之中。平日里全靠巴结范坤这样的纨绔子弟,混口酒水。到底是有些丢人,今日直接被林昭当众说出来,还抬出了崔氏先祖,顿时让他无比尴尬。

  “哼,替清河崔氏的先人们教训一个这个无耻狂徒!”

  林昭话音落地,李承便冲出去了。明月宗的人一心全在公子身上,林昭的身份可是皇子,沐思虹虽然是妾室,却该是皇妃级别的。侮辱皇子和皇妃是什么概念?他们岂能放过。故而出手便下了狠手,姓崔的立即满地找牙,手腕也瞬间骨折。

  范坤这下子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个商人也忒胆大,在博州竟然敢出手打自己,当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脸上的疼痛,以及驳了他的面子。早已暴跳如雷,呼喊着扈从上来教训对方。一州通判的衙内,出门自然有些许家丁打手跟随。

  那个姓贾的坠在最后,却瞧得分明。刚才那个婢女出手速度极快。显然是高手。自己的这点扈从打手如何是人家对手,还是先溜为妙。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回去再搬点救兵过来。趁着扈从们冲过来,姓贾之人便悄然溜到了楼梯口。

  只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玉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刚一动,眼前碧影一闪,飞起一脚,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给我打。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范坤似乎还没看清楚形势。抑或者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立即指挥家丁上前攻击。

  只是他们的战斗力着实很有限,虽说有数十人之多,却根本不是对方四五个人的对手。

  瞬间便全部被打倒在地。满地找牙,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林昭一声冷哼,三个纨绔子弟都有些怕了。正面对打,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夫人,你说怎么处置他们?”

  “夫君随意吧,只是不可饶恕他们!”沐思虹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以前在秦淮河上那是迫不得已。那样的情况下她依旧守身如玉,保全尊严,没想到今日却遭到这般侮辱,心中早已经怒火滔天。只是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还是让夫郎来决定,毕竟这里面还有其他的牵涉。

  “那好!”林昭点头道:“阿承,死罪可免,活罪难受,你知道该怎么做!”

  “很抱歉,你以为将彻底失去看女人,以及对女人有兴趣的权力了!”李承一句话,顿时让范坤惊恐不已。

  “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范坤一边往后退,一边外强中干道:“我爹是博州通判,你们敢伤害我就是找死!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了的。”

  “博州通判,好厉害啊!”林昭冷哼一声,堂堂大宋皇子,威远侯,专权治河大臣会在乎一个通判?

  “现在求饶还来的不及,本公子可以不与你们计较!”范坤只道对方听到父亲的名头害怕了,当即神气了许多。

  “求饶?开什么玩笑!”

  李承毫不犹豫,上前飞起一脚,范坤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范坤一声惨叫,大声道:“你们找死,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狂妄大胆,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博州通判是则怎么教导儿子的。”林昭淡淡一笑,说道:“阿承,你就代这位通判大人如何教子吧!”

  “是!”李承应了一声,上前一脚,范坤顿时一声痛呼,几乎没了人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脚直接踩在了范坤的大腿之上,似乎还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清河崔氏那位子弟本来还愤愤不平,希冀着对方服软之后在报仇的。可是看到如此情况顿时惊呆了,强忍这手腕的剧痛不敢出声。

  “范公子,知道错了吗?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啊?”

  “你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倒在地上的范坤是疼痛不已,更是愤怒无比。

  “威胁?威胁对我有用吗?阿承,你说呢?”对林昭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对一个男人而言,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还算是什么男人呢?龙有逆鳞,侮辱了沐思虹便是触动了林昭的逆鳞。所以必须要以雷霆手段报复,毫不留情。

  李承身形一动,没有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都看到了一个事实。范坤捂着眼睛,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流过,只听着他哀嚎道:“我的眼睛,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范坤瞎了!

  崔、贾二人看到如此情景,全都震慑不已!让他彻底失去看女人的能力,对方果真做到了。那么失去想女人的能力……他们看了看范坤的裆部,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他们知道,今日是惹上煞神。不管事后如何报复,眼前亏是吃定了,还是最可怕的大亏。

  “怎样?威胁有用吗?还嚣张吗?”

  范坤虽然还在哀嚎之中,他是想要咒骂,可一条腿和一双眼睛已经让他吓破了胆。岂敢在咒骂?看样子对方根本不把博州通判放在眼里。嚣张和威胁是无用的,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带给自己灾难。

  “不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和所有的纨绔子弟如出一辙,先是嚣张威胁,不起作用的时候便不断告饶。

  林昭淡淡道:“好啊,先道歉!”

  “对不起,公子,夫人,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范坤生怕对方恼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命,按照目前的状况,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知道错了?不容易啊!”林昭摇头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刚才的嚣张劲到哪去了?”

  “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是真诚道歉吗?是不是还想着先躲过一劫,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离开了,再纠集人马来报复是吗?”

  “没有,没有!不敢有非分之想!”

  “是这么想的承认就是了,可比口是心非了,还是个没胆鬼!”

  崔、贾二人心中确实是这样想法,一下子被林昭道破,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惊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昭的时候,他们便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与恐惧。为今之计,范坤不死也必定残废了,至于残废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好说。

  今日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了这等煞神!姓贾目前为止并未受太严重的伤,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的。今日的宴会是他召集的!为今之计,只希望通判,也就是范坤他爹能及时得到消息,尽快赶来营救。

  得月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人为什么还不来呢?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呼唤,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动手则以,既然动手了,那就彻底了。今日不管谁来,都不能阻止林昭。

  “对不起,道歉要是管用,要王法干什么?而且,你的道歉太晚了,心也不诚,不好意思了……”

  李承听到这话,当即毫不犹豫,一脚采在了范坤的裆部。一声哀嚎冲天而起的时候,人们好像听到了豆子爆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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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杀”子之仇
                 
  博州城里今日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通判之子在得月楼被打了。这种花边新闻最受追捧,立即不胫而走,为人所津津乐道。

  传言据说是因为范公子酒后冲动,调戏一位美貌女子,惹怒了其夫家,所以被人殴打的。范坤在博州城里那是臭名昭著,这样的事情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了,故而老百姓立即认定是范坤老毛病犯了。

  只是这一次,却因为他的冲动与好色受到了惩罚,老百姓们听到了都是拍手称快。尤其是那些被范坤欺压过的人,都有放鞭炮庆祝的冲动了。

  听说范坤被惩罚的很惨,一条大腿断了,眼睛瞎了,还成了没根的太监,如此遭遇当真是惨烈。已经成了一个残废,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再也看不见花花世界,再也不能想女人了。

  对于一个好色之徒而言,这是最残酷的惩罚,比杀了他更残忍。那滋味,绝对是生不如死!

  博州百姓感慨的同时,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下手如此狠辣。虽说范坤那种人渣很可恶,今日之事也是他咎由自取,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可是他毕竟是通判之子,在博州那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得罪范家呢?

  听说是一位江南来的商人,可是一个商人怎么有胆量和官宦子弟作对呢?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博州通判范季云也不相信!

  他接到消息赶到得月楼的时候,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好好的儿子几个时辰不见就变了模样,遭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李承那一脚下去,范坤一声惨叫便彻底晕了过了。贾、崔二人也被吓傻了,一种家丁扈从也被打的七荤八素。不知所以。范季无可奈何,只得立即将儿子送回府中,请医者诊治。同时将所有人带回府中,严加审问。

  至于得月楼,则直接被查封了。老板好生无奈,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伙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他不该将林昭与沐思虹安排在那里。平日里很机灵,却忘记了楼上吃饭的范公子好色……也许不该告诉范公子,那对夫妻的底细。显然不是商人嘛,而今范公子受了重伤。范家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呢?

  说起来。最可恶是那个该死的胡秀才。若非他出来大吵大闹,也不会引出范公子几人。究其原因似乎还是鱼跃龙门,是那清水泽的事情。清水泽的事情该怪谁呢?似乎是某些人咎由自取吧!

  却说范坤被送回府中之后开始醒转。哀嚎惨叫不断。博州城里的名医全都被请了过来,为范公子诊治。

  范季云则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要报仇。可是在此之前,他更担心儿子的病情。

  不久之外,几位名义都出来了,范季云立即上前询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大人,公子的腿骨已经接上了,只是痊愈之后行走会有些跛足……至于…至于……”

  “到底怎样。你们倒是快说啊!”范季云着急不已,忍不住大喊一声。

  几个名医战战兢兢道:“公子的眼睛乃是锐器划破,我等已经医治上药了,只是复命没有希望了。还有……还有……”

  医者吞吞吐吐道:“公子的身下遭遇过重击,命是保住了,可是子嗣上怕是没有指望了!”

  “什么?”范季云一声惊呼,一屁股坐倒在地,愕然许久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嫡出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家族香火传承都寄托在他身上。故而从小特别的疼爱,却没想到今日却横遭大难。儿子带回来的小妾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儿子,如今这般情况,岂非让他范家嫡系断了香火?

  断腿、瞎眼、断子绝孙,是什么人,出手未免也太狠了!范季云悲伤过后,终于开始勃然大怒,儿子虽然没死,却是生不如死,如此“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到底是谁?是什么人?”名医们都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贾、崔二人被带了过来。

  崔氏子弟而今手腕骨折,鼻青脸肿,通判府中虽然医生不少,却没有一个来为他治伤,故而只好忍着。贾某情况倒还好,只是心里有些不安定。虽说伯父是前朝宰相,可毕竟已经是过往。家族实力反不如范家,今日是他邀请几人去饮酒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难辞其咎。

  “到底怎么回事?”

  “世伯,范兄今日在得月楼看中一位小娘子……”贾某不傻,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让他知道事情是他儿子自己惹得祸事,须怪不得别人,然后再将仇恨适当引导,便能少了许多麻烦!

  范季云知道儿子平日的作为,是他溺爱的结果。今日虽说是儿子不对在先,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完全都是可以原谅的。何况即便是有错,也不能这样报复吧?下手也忒狠了!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是一个杭州来的商人!”崔某立即抢着回答,说话间特别一声痛呼,仿佛是想要告诉范季云,为了你儿子,我也受伤了。

  可是范季云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清河崔氏是名门不错,可那已经是数百年前了。而今什么都不是,这厮就是个混吃混喝的主。兴许今日儿子出事,就是他蹿腾的结果,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贾某则不一样,好歹是前朝宰相的侄子,当权的官宦人家,相对自然会客气一些。

  “一个商人?”范季云着实难以置信,大宋朝虽然商业繁荣,商人地位不算那么低下。却根本无法与官宦人家相比。何况是一个外乡人来的商人,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人到底怎生模样?”

  “那对夫妻操江南口音,自称是杭州来的出产商人。男的二十来岁,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女的如花似玉,颇有姿色。那人带着几个扈从,都是高手,所以动手之后,我们才会不敌的……”贾某立即将留意到的信息一股脑地全告诉离范季云。让他将仇恨全部转移到那个年轻人身上,自己也能少些责任……

  江南口音,二十来岁,器宇不凡,这些词汇综合在一起,顿时让范季云若有所思。只是刚刚想到了什么,便听到了一声杀猪般的哭喊。

  “老爷啊,我家坤儿被打成那副模样,到底是何人所为?抓到了吗?老爷,你可一定要为他报仇啊!”哭喊之人正是范坤的母亲,范季云的正室夫人。她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想去成了这副模样,如何能不心疼?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去照顾孩子吧!”

  “老爷……”

  “行了,不要在哭哭啼啼的,若非你平日里那样娇惯,至于成今日这般局面吗?”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不错,嫡出之子,被这位夫人不断娇惯自然就成了纨绔子弟。范夫人一边为自己往日的作为后悔,同时也担心自己的正室地位岌岌可危。一个无子的正室,地位风雨飘摇!

  至于范坤的少夫人和那些他抢回来的小妾,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瘸了瞎了也就罢了,偏生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岂非一辈子要守活寡?想想就害怕。只是这个当口上,只能先忍着。

  范季云虽然恼怒,可是心里还有一丁点的理智。一个外乡的商人如何敢如此跋扈嚣张,当时的情况,已经告诉对方是通判之子了,却依旧有恃无恐,更下狠手。要么是这些人疯了,要么是这些人有凭恃。

  当真只是商人吗?怕不是的。毕竟商人的身份只是人家自己提及的。贾某对那人的描述,似乎也与商人的气度略有不符。

  那会是什么人?

  二十来岁,很年轻啊!江南口音,杭州……

  范季云连续念叨着这几个词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威远侯林昭,二十出头,工部侍郎、治河专权大臣……

  眼下河北路的地界上,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很符合这个特征。早就听说这位林侍郎气度不凡,听说太皇太后还特意给赐婚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啊!

  这些特征与今日这对年轻小夫妻的情况似乎很吻合,如果是林昭,是当真敢于出手殴打一个通判衙内的。凭着人家威远侯,工部侍郎的身份不把一个寻常的通判放在眼里也不奇怪。何况那个治河专断之权,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儿子招惹的会是他吗?他不是应该去大名府吗?何以会突然出现在博州呢?不过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

  一切的条件似乎都很吻合!如果真是这样,还能报仇吗?以自己的实力,与林侍郎对抗怕是不行。而且林夫人似乎深得太皇太后喜爱,似乎还与曹国舅家有关联,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只是就这么算了怕是不行,儿子被打成了残废,岂能善罢甘休?听到儿子凄惨哀嚎,范季云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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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章 高调才是王道
                 
  范季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一想到对手的身份,他便有些踌躇了。

  对方明知道是通判之子,反而下狠手对付,这个胆子也忒大了。只要不是疯子,就一定有凭恃。

  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很有可能是威远侯,工部侍郎林昭。范季云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博州,这会他脑子里全都是为儿子报仇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别的。

  “你说他们是扬长而去的?”

  “是的,在你赶来之前,扬长而去了!”贾某只得照实回答,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他们当真不敢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昭等人离开。

  范季云沉默了片刻,即便是林昭又能如何?不见得就真怕你了。虽说是侯爷,可还是有王法在,把我儿打残了,这事重要有个说法才是。再者,这河北路不见得都怕你,还有人能压制你的。

  当然了,眼下也需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林昭。身为博州通判,儿子被打残了,自己要是没有一丁点的作为,岂非让人笑话?所以范季云当即下令,在城门口严格盘查,并且在城中追寻凶徒。

  怎么着也得制造点动静,不是林昭,立即拿下,碎尸万段都可以。如果是了,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刚刚吩咐之后,便有客人到访了。

  来者是博平县主簿韩俊,一州通判自然不会将一个下属县城的主簿放在眼里。可是韩主簿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是韩琦相公的侄子,岂可怠慢?

  “范大人。听闻令郎受伤了?在下赶来探望。”

  “是啊。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天杀的歹徒竟然将我儿……”范季云说话间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伏在了韩俊身上,泪流满面。

  怀疑凶手可能是林昭,凭借自己的实力想要报仇并不容易,他便开始另外打主意了。整个河北路,眼下能够镇得住林昭,自己能攀上关系的只有韩琦了。故而,巴结好韩相公的侄子是很有必要的。

  “大人切莫伤心。凶手抓到了吗?”韩俊不明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当是因为儿子惨遭飞来横祸,范季云悲伤过度的缘故。

  “还没有,已经派人去抓了。”

  “到底是什么人,敢对令公子下毒手?”韩俊对此也很费解,博州地面上,敢对范家下手的似乎压根就没有。

  “是个操南方口音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很有气度。极为狂妄……”

  “嗯?”韩俊听到这样的描述之后,立即神情一动。表情也略微有些不自然了。

  “怎么?韩公子有何……”

  韩俊正色道:“其实今日我来本是另有事情,进城之后才听说令公子的事情。”

  “哦?”范季云一听便知道另外的事情不简单。

  “大人可知道工部侍郎林昭?”

  范季云顿时心中一震,摸不准韩俊的意思的情况下,只是轻轻点点头。

  “林昭可能已经到了河北路!”

  “当真吗?”范季云心中满是震动,莫非确实如此?儿子今日遇到的就是他?

  “应该没错,工部侍郎的仪仗可能只是个空架子。”

  “那韩公子的意思是?”

  韩俊悠悠道:“适才听大人提起那人情况,怎地有林昭有几分相似?不对啊!”

  范季云本来还打算将韩俊拉进来,想办法让他去对付林昭,然后从韩相公那里借势。没想到韩俊却已然先想到了这一步,自然是没指望了。想要别人帮忙强出头,很难!故而问道:“怎么不对?”

  “叔父那边传来讯息,林昭已经到了大名府,故而让我来通知,清水泽的事情需得谨慎了!”韩俊道:“这样的话,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博州啊!”

  “当真是在大名府?”范季云顿时一阵激动,如果不是林昭那倒好了。自己完全可以把博州翻过啦,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定要让那大胆狂徒死无全尸。

  韩俊沉声道:“可能是吧!那厮没有表明身份,河北路有没有人见过他,故而并不能完全确定。”

  “这……”范季云心里陡然间有些失望,低声道:“那博州这位……”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担心,要是突然出现在博州,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清水泽的事情我们尚未处理好……”

  “啊!”范季云猛地惊醒过来,眼下有一件事的无比重要。相比之下,儿子残废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他是冲着清水泽而来的?”

  “嗯!”韩俊有些后悔,当初叔父便告诫过自己,可是因为秋收在即,舍不得那数百顷的庄稼,故而延误了些许日子。眼下秋收已经进行到一半,听到林昭到了大名府,他当即有些着急了。反正已经收了一半粮食了,即便被水淹了也不打紧!

  正打算来博州与其他几家商量的时候,却得知了疑似林昭在博州的消息,无疑让人惊恐不已。林昭要是真在这里,清水泽的事情……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这……”范季云顿时有些着急了,这可比儿子被打残严重多了?今日林昭对儿子出手,会不会有这方面的缘故呢?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要对范家动手?一时间,他各种念头都浮上心头。

  “着急是无用的!”韩俊也略微有些慌神了。

  “韩公子有何高见?”范季云心想着,当初拉韩俊进来当真是高明。有他在,韩相公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事情解决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第一,首先要确定博州这位是不是林昭?确定林昭的真实行踪。我会通知叔父的,让他来确认大名府那位的身份。”韩俊道:“再者,清水泽怕是该碧波荡漾了。”

  “好,只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万一博州这位就是,可如何是好?”范季云有种预感,觉得今日殴打自家儿子很可能就是林侍郎。

  “左右他现在尚未公开自己的身份,那么便只能个出手伤人的凶徒,范大人身为通判,管理治安,这点子事情都处置不好?”

  韩俊这番话暗示意味很重,范季云听得出来,这是要铤而走险啊!

  “出点子意外不是更好吗?”

  “意外才不意外呢,那样更容易引起怀疑……”

  “只是他的身份到底是,怕是……”范季云不傻,他自己自然不愿意当这等冒险的替罪羔羊。

  “万一真的那个地步,也只能……无论是意外,抑或者是犯罪,都没得办法!”韩俊道:“当然了,此案涉及令郎,大人似乎应该回避,到时候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审理。”

  对啊,我也可以借刀杀人的!范季云心里陡然间敞亮了许多,只是终究是一件极其冒风险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做下了就没有回头路,从开始就在铤而走险,而今没有别的选择。何况自家父亲可是当年英宗皇帝登基的从龙之臣,官家多少该讲些情面才是。即便是出事了,也不至于全无后路。

  只是他却忘记了自己这个通判是怎么来的?忘记了史书上,在皇帝面前挟恩自重之人都是什么下场?他觉得,有韩相公的侄子在前面顶着,怕什么呢?如此,不管是自保,还是给儿子报仇,便可一举两得。

  范季云是不怕,可是韩俊心里却很忐忑。也许事情还没道这个地步,不必这般紧张的。叔父应该能够帮自己摆平,如此铤而走险的话,会不会……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心虚。

  韩俊思来想去,一边做准备,一边还是要知会叔父的。即便是做那等冒险之事,也不该自己率先……

  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

  范季云下令在博州城里大肆搜捕凶徒,却没有任何的结果。

  那一男一女,并几个扈从似乎从博州城里蒸发了,完全不见踪迹。

  实际上,林昭与沐思虹目前还在城里。以他们的身份,不惧怕任何人,一个小小的通判,并不放在眼里,因此完全没有必要跑路。

  早在他们来之前,明月宗已经在城里购置好宅院。故而林昭出了得月楼之后,在城里绕了几圈,甩掉了可能的尾巴之后,便进入深宅大院之中。范季云虽然在找人,却也不能挨家挨户的搜查,所以根本找不到人。

  “夫君,今日的事情会不会有些过分了!”沐思虹是想要教训那个色胆包天的狂徒,却也没想到是那样的狠辣。

  林昭摇头道:“敢对我夫人不敬,是他自己找死,没要他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可是他那般活着,怕是生不如死!”

  “那我就管不着了,算是给之前他祸害的女子们报仇吧!”回来之后他们打探了消息,得知那位范衙内的为人,林昭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只要没打死人,没闹出人命,事情都好说。

  “只是夫君本是要低调的,结果今日……”沐思虹觉得因为自己,破坏了夫君的本来计划,心中难免有些歉意。

  林昭笑道:“别多心,今天我才发现,其实高调些没什么不好的。有时候啊,高调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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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真假林侍郎
                 
  高调自然是有原因的,林昭是想要低调一些的。奈何遇到了范坤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找死,那就没办法了。

  侮辱自然不能忍,而且是最狠辣的报复!

  不能低调,那就索性高调一些,反正已经顺利到博州,有些事情也进展了差不多了,提前出手也未尝不可。

  “夫君,把那人打成那样会不会有事?”

  林昭笑道:“他一个通判还能翻了天?”

  “可万一要是捅到言官那里去怎么办?”别的不知道,沐思虹却清楚大宋言官的厉害,自家夫郎与御史台的人似乎不太对付。

  “言官?”林昭摇头道:“家丑不可外扬,一旦捅出去,是谁有错在先?到时候还需要仔细理论一番。他范季云丢不起这个人,更担不起罪名。”

  “什么罪名?教子无方?”

  “嘿嘿,到时候再说,这话是由人说的。”舌灿莲花什么的,可是林侍郎最擅长的。话怎么说,由谁说起到的效果自然不一样,说到底比拼的始终是权力和地位。

  “哦!”就放心歇着吧,不会有事的,我想啊,这鱼跃龙门始终要让你吃到才行。

  “不必麻烦!”林昭为了给自己出气,严惩凶徒,不惜改变原的计划,她已经很感动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你且等着就是了!”林昭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嗯!”沐思虹走后,李承便了。

  林昭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听说通判府正在满城寻找公子,只是此处十分隐秘,暂时找不到这里。”李承立即将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自家公子。明月宗安置的地方,隐秘性和安全性绝对无可挑剔。

  “让他找去吧,随便他!”林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啊,即便是他不找我。我也会去见他的,何必着急呢?”

  “见他?”李承愕然片刻,问道:“公子是打算亮明身份吗?”

  “嗯!”林昭道:“今日的事情太招摇,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一些怀疑的。韩琦可不是善与之辈,猜到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林昭并不知道。耶律浚兄妹突然出现在大名府,已经引起了韩相公的误会,其实自己已经有了更好的保护伞。

  “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不着急,先办点事情,给范通判准备的礼物再说!”林昭笑道:“空手上门不可不太好。”

  “但请公子吩咐!”

  林昭问道:“清水泽的事情你们查的如何了?到底都有些哪些人参与?”

  “博州范家,贾家。还有高唐刘家……似乎还有韩相公的那个侄子,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明月宗的效率已经很高了,只是证据这东西想要拿到手可不容易。何况之前担心打草精神,手段也很温和。

  “证据,清水泽可是换不了地方……”林昭道:“传消息出去,让明月宗大规模收购粮食,提高粮食就价格。虽好是让粮价给我翻一番!”

  明月宗下属其实也有许多商业机构,粮行也不少。除了做生意赚取钱财之外,身也是最好的掩护。兴许街上某一所酒楼、布庄、粮行抑或者青楼,就是明月宗的情报机构。

  “是!”虽说有些不理解公子的用意,但李承依旧毫不犹豫地接受命令。明月宗内,林昭的话就是圣旨,不容质疑。

  “想问为什么是吗?”林昭也不会让下面的人无端执行任务,不想让他们觉得公子随心而为,过于强硬。在容许的情况下,告知他们一些缘由。反而能促使他们的积极性,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

  “是!”

  林昭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想看看,那些人是否见钱眼开。毕竟贪婪乃是人之天性!”

  “他们会上当吗?”

  “不知道,只是有可能。这样我们可以多点时间,搜集证据……不,准确说,是拖延对方毁灭证据的时间。”林昭沉默了片刻,说道:“眼下我们暂时不能露面,范通判眼下正在盛怒之下,也可能是悲伤过度,此时上门多有不便。”

  “公子,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手上的证据似乎不多……”

  “不打紧,我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林昭道:“吩咐下去,把那位胡秀才找。”

  “可他是个疯子?”

  “他果真是疯了吗?你确定?”林昭反问一句,悠悠道:“其实,即使是疯子也不打紧,疯了却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疯子的话是不能作数的,做不到铁证如山。”李承善意地提醒一句。

  “至少有线索可寻,再者……胡秀才没有,可他死去的老爹呢?”

  “是,我立即去办!”

  “对了!”林昭迟疑了一下,说道:“去查查博州知州的底细,不是说知州和通判是天生的敌人吗?既然得罪了通判,我们只有找知州大人疏通了。”

  ~~~~~~~~~~~~~~~~~~~~~~~~~~~~

  博州城里的搜寻还在继续,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对此,范季云有两种判断。对方当真只是商人,而今是害怕躲起,不敢出。如果当真是林昭,以他治河专断大臣的身份,会畏惧自己?当然了,也有可能当真是林昭,而今不现身,不是畏惧,而是另有图谋。

  可对方到底在图谋什么呢?范季云没有一丁点头绪。加之因为儿子的伤势,家里一堆女人哭哭啼啼,可谓厌烦不已……

  到底是不是林昭,这个问题不确定,着实让他寝食难安。

  消息已经送去了大名府,也不知道韩相公那边有什么判断!

  大名府的韩琦确实收到了侄子的信,疑似林昭现身博州?

  怎么会这样?那大名府的这位又是何方神圣,林昭这样特点的人可不多。而且种种迹象显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林昭。

  若非是他,别人怎么会打听河患的事情?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巧合,抑或是林昭故弄玄虚,掩人耳目。

  博州那位也有这个可能,只是会不会那样高调了。如果林昭真的暗中河北路,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按理说是不该轻易暴露身份的,怎么会……可是一个寻常人是断然不敢殴打通判之子的,敢下辣手说明对方是有凭恃的,这一点又与林昭的身份很相似。

  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那么在他博州的做法又是什么目的呢?想要传递一个什么信息呢?韩相公觉得,即便是惩戒一个色胆包天,调戏他夫人的狂徒也不必采用这般强硬的手段。

  林昭这么做,必然是有缘故的。

  韩相公在朝堂上打滚的时间太长了,故而看待任何事情都目光深邃,想得很深远。可是这一次,林昭的做法让他有些看不太懂了。

  而今唯有一点可以肯定,林昭确实是瞒天过河,按照河北,他的目的肯定不简单。那么官家当真对自己不信任了?这才是让韩相公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他怕的不是林昭,而是林昭背后的皇帝赵顼。

  不过,而今……韩相公隐约有些怕这位林侍郎。出其不意,摸不透他想要做什么,这才是最麻烦的。

  如果他真的博州,事情将会比想象的更糟糕。黄河**最严重地方就在博州,那里是薄弱环节,他人未到,竟然一眼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对症下药。到底是他能耐非凡,对河北路提前有了解,还是有人帮他打探消息呢?

  由此可见,河北路的一切都没有瞒过别人的眼睛,这个人是谁呢?韩相公的想法太复杂,以至于他一动念头,便会下意识地想到汴京龙椅上的那位。

  那么,林昭去博州,目的是什么?

  找证据,似乎唯有这样一个答案!

  韩相公自己吓自己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如果解决这个事情。如果罪证及时毁灭掉,死无对证似乎也说的不过去。最重要的是侄子千万不能牵涉在内,其他人出事了,自己不过是渎职失察,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果侄子被牵连进去,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必然有人大做文章,各种关联,自己是逃不掉的。也不知道再三嘱咐,他都办妥了没有?韩相公不放心,立即派了心腹再次赶去博州,提醒那位不争气的侄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确定林昭到底在哪?看样子,河北路是要上演一出真假林侍郎的戏码。大名府这边,自己还是个配角!

  也罢,那就去会会,看看这位大名府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韩相公随即换了一身便装,俨然一个读过的老先生,韩相公一旦淳朴起,根不看出是朝堂上的宰执大臣!

  寻常百姓认不出,可有人能认出。大名府衙斜对面的一座茶楼上,一个人在一位老者耳边低声道:“宗主,韩老头出门了!”

  “是吗?那我们也跟上去瞧瞧!”听声音正是贴满宗主狄青无疑,只是经过了乔装打扮,根人不错原的面貌。脸上那一块标志性的刺青更是处理妥当,没有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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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人为财死
                 
  博州城里,韩俊猛地打个喷嚏,心想着肯定是伯父又担心自己了。

  清水泽的事情正在加快速度处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妥善解决的。至于林昭在博州的事情,也不打紧,他尚未公开现身,那就有机会来做善后的事情。何况还有范季云那只老狗,因为儿子被打残的事情,对林昭恼怒到了极点。

  出了事情,范季云肯定会出手的。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林昭再厉害,在范季云这等地头蛇手里,短时间想要占到便宜也不容易。何况大名府还有叔父镇着整个河北路,还能出什么事情?

  韩俊的心态很好,认为叔父地位崇高,为皇帝赵家立下了莫大功劳,圣宠优渥,地位稳如泰山。只要有他老人家在,天就塌不下来。

  他没有韩相公那样见识,实际上也有些纨绔子弟的作风,故而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根本意识不到危险,甚至不把韩相公的劝告当回事。

  所以清水泽的事情他拖延了,数百顷的土地可是不少粮食,绝对算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故而拖延到了秋收时间,如今已经收割了将近一半,尚且剩余了许多。本来想要全部收割完毕的,可是博州城里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林昭突然来了,当然了,兴许只是虚惊一场。

  当然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清水泽的事情败露,终究是个麻烦。韩俊倒是不觉得会有太严重的后果,认为叔父韩琦会帮自己摆平的,可终究有些麻烦。更少不得叔父的一顿责罚, 出于这样的心理,他决定忍痛将清水泽余下的粮食和那数百顷地处置。

  说起来,韩俊当真有些舍不得,这几年从那里可没少挣钱。这几年黄河水灾,河北这种地方一穷二白,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利润来源。何况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县主簿,能有什么额外的进项?

  韩俊很清楚自己这个主簿是怎么来的,能混得风生水起,多少受到一点尊重,全是因为伯父的名头。可是叔父已经花甲之年了,没有多久就会致仕,人走茶凉这样的事情他可是见识多了。虽说叔父还有不少的门生故旧,可终究不及他本人对自己的支持和庇护多。

  再者,韩俊多少也有点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官的材料,这几年在河北有叔父庇护还可以。以后单枪匹马是走不长远的,既然仕途无望,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求富贵了。多积累些财产也是好的,以后辞官回乡做个富家翁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正是因为韩俊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有人找到他。

  清水泽本是一处湖泊,因为黄河泥沙含量比较重,时间长了逐渐的淤积,水位也低了许多。

  于是乎有人看中了那块地方,开始了围湖造田的工程。湖水不深,很容易清理干净。加之黄河水淤积的泥沙,十分肥沃,正是耕种的好选择。而且连着黄河,只要修建水渠,灌溉也十分方便。

  所以便被有心人围湖造田,开垦了许多的良田,几年耕种下来,可是比其他地方产量高多了。成为博州一带少有的良田。可是清水泽关系到黄河治水,调蓄分洪的作用,围湖造田的事情败露之后,绝对是会有麻烦的。

  能做这样事情的本身就是有权势的,比如博州通判范家。可是他们觉得,自己来保护这片土地似乎分量还是有些太轻了。于是乎想要寻找更大的保护伞,韩俊便落入了他们眼中。

  大名知府,河北路宣抚使韩琦大人的侄子,只要将他拉进来,韩琦会成为他们的保护。至少在河北路就会相安无事。再者,韩琦可是当过宰相的,德高望重,在朝中根基很深,有他保护,万无一失。

  韩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拉进来的。白送他几百顷良田,每年收获的粮食自然不少,汉军也因此赚了不少钱。一下子就改变了他原来一穷二白小主簿的窘境。要知道这些土地是无中生有的,朝廷并不知道,是不需要缴纳任何赋税的,只需要雇佣一些帮工,赚的可都是纯利润。

  拿到这么多钱,韩俊自然是高兴了。只是这件事必须要瞒着叔父,他不敢让叔父知晓。两年的时间里一直瞒的很好,因此拿到了利润也不少。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一旦烧破了最外层的纸,情况还可能会非常的严重,呈愈演愈烈的状况。

  自从二股河工程之后,黄河东流的水流量逐渐的增大,对清水泽多少有些威胁。不过因为前两年水流相对不是很大,影响很有限,完全是可以规避的。可是近年,情况却有变化。黄河流域的降雨十分严重,又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水灾。

  水流太大,眼看着就要淹没清水泽。

  这可是很多权贵之家的粮食和利益,岂能这么被淹没了?尤其是当时主事人的都是一些不知轻重的小辈,更加舍不得这些眼看就要到手的利益了。于是乎这些人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们竟然在黄河之中设立围堰,使得水流逐渐变缓。

  清水泽是保住了,可是附近的黄河洪水却排不出去,水位不断增加,甚至还出现的回流的状况。

  二股河东流大量的河水无法东入大海,因此不断聚集,渐渐的回流。整个黄河的水都积压在了二股河这一段地方。黄河水量不断增加,对河堤的压力也不断增加,当无法承受的之后,只能是决堤这样的结果。

  于是乎,大名府上游新修建的河堤,因为时间比较短,并不很牢固。加之水往低处流的天xìng,这个地方往北地势最低,于是乎决口便在这里发生了。

  此番黄河决堤,固然是天灾,是因为降雨引发洪水的缘故。可若非东流不畅,及时引导,再加上沿途的一些分洪,情况或许不会这样糟糕,有惊无险渡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可偏生就有这样许多的因素综合在一起,于是乎,最糟糕的结果发生了……

  可怜当时韩相公花甲之年,冒着雨带着人加固黄河河堤,最终仍旧避免不了这样的状况。事发之后,必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了。故而很快就查到了这样的事情,韩相公恼羞成怒,准备拿人的时候,才发现亲侄子也参与其中了。

  大义灭亲?

  韩相公做不到,当年父母早亡,若非兄长悉心抚养,他如何能长大chéngrén?若非兄长辛苦教导,支持他读书,他如何能有机会东华门外唱名,成为权倾朝野的宰相?人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韩相公就是因为这份恩情,才会对侄儿如此疼爱的。

  而今却要将侄子检举出去,韩琦自问是做不到了。一个人在朝堂上可以很果断,很雷厉风行,可是面对亲人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可奈何,韩琦只当是没看见,放过侄子,也放过其他人。然后很违心地向朝廷禀报,是因为天灾的缘故决口的。反正黄河两三年就会决口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再者,河北路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些许事情能够这样糊弄过去的。可惜很不巧,他忘记了一点,二股河这次施工是熙宁二年的时候,是皇帝赵顼登基之后第一次治理黄河,其中还有王安石的参与,可惜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了。

  赵顼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面子上过不去的事情如何能放的下?赵顼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治理好黄河,如果无计可施,没有可行的方案也就不了了之了。偏生林昭出于一系列的考虑,献上了治河之策。

  皇帝赵顼这才下定了决心坚持支持治河,自然也就要彻查黄河决口的原因。于是乎林侍郎就这么来了,情况一下子就不是韩琦自己所能够掌控的了。

  为今之计,只能是毁灭证据。黄河之中的围堰是已经拆除了,可是清水泽的良田,却因为他们一时的联系没有立即毁坏。

  直到而今疑似林昭突然出现在博州,韩俊才有些着急了。他此刻要去通判府上,找范家商量相关的事情。

  可是走在途中,却发现了一个情况。

  博州的粮价涨高了,而且是两倍不止!

  沿途好几家粮店都是如此,说明行市如此。韩俊打听之后,才知道因为黄河水患的缘故,整个河北路欠收,绝收的地方很多,物以稀为贵,价格高是必然的。而今是秋天,到了冬季之后,价格会更高,故而提前高价收购储存。

  韩俊一听顿时有些心动了,那几百顷地可收获不少粮食啊!才只收获了一半不到,余下的那些……

  一想到价格翻倍的事情,韩俊这心里就有些心动。

  看来清水泽的事情似乎不需要很着急,博州这位可能不是林昭,否则他怎么不现身呢?叔父说人在大名府,应该是不会错的。

  于是乎一系列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之中,支持这个想法。韩主簿也彻底忘记了一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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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〇章 动静闹大些

  “李承啊,调高粮价的事情办妥了吗?”见李承走了进来,林昭张口便问。

  “办妥了,公子放心好了!”李承道:“知道公子要来博州,所以之前本就有准备,加之要配合公子在河北路赈灾放粮的计划,所以特意兼并了几家粮行,而今正好都能用上。价格翻了两倍不止,已经挂出去了!”

  “很好,这下子怕是有人要动心了!”林昭也拿不准,也只是尝试。

  李承道:“公子,此举一出,博州城里的粮行都跟风了,这一带的粮食价格怕是要暴涨啊!入冬以后,老百姓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公子此来河北的一个目的是收拢民心,提高在民间的威望。如果因此而产生负面影响可就不好了,所以李承很善意地提醒。

  “你说得对,很好!”林昭道:“先让那些奸商跟风吧,到时候会让他死的很惨的!若不如此,如何能保住清水泽那些多粮食呢?今年冬天的灾荒是必然的,虽说可以从江淮调运粮食,朝廷赈灾,加上我们的贡献依旧不足。所以河北路本身的粮食就很关键,清水泽的那些不能浪费啊!

  虽说围湖造田不对,可是粮食已经成熟了,糟践了可就是犯罪。不能便宜了那些大胆狂徒,给百姓们一口吃食,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如此甚好!”

  林昭笑道:“我自然是不会赚黑心钱的,我们来河北路的第一弹,自然动静要闹大点。”

  “其实动静已经够大了,得月楼的事情已经成为博州头号新闻了,公子更是成为无数人好奇敬仰的焦点。”

  “你小子也会打趣了!”林昭道:“那点算不上大事,再说了,又没能留下名号……这次得让河北路人知道是我威远侯的杰作!”

  “嘿嘿!”

  “对了,让你找的胡秀才找来了吗?”

  李承笑道:“自然妥当,没有惊动任何人。公子要见他吗?”

  “很好,见见吧!”林昭一声赞许,准备先瞧瞧这位胡秀才,看看能否从他身上找到点突破。

  “好!”

  “别忘了,密切监视清水泽的状况,得选择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才行!”

  “是!”

  胡秀才很快被带上来了,他好好在街上行走。突然就被人绑走了,然后蒙着眼睛到了这里。原以为是绑票,可是他一个一穷二白的秀才,谁会绑他呢?难不成是报复,胡秀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惹怒了什么人,报复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是没想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林昭,是那位在得月楼询问清水泽状况的客商。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当时在得月楼,胡秀才实际上目睹了林昭暴打范坤的情景。范坤很是可恶,被打自然是拍手称快,弹冠相庆。只是林昭下手也相当的狠辣,想起当时的情况。他便有些毛骨悚然。

  也亏得他害怕,所以先行溜走了。明月宗的扈从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离开,但并未为难他,因此才得以从这件事中脱身。

  “秀才不必惊慌,今日以这等方式请你来,不好意思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秀才莫要惊慌!”林昭笑道:“我并无恶意,而是要询问秀才一些清水泽的事情。当然了,还有令尊的一些事情。”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问这个?”胡秀才实际上并不是很糊涂,他依然清楚地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水产商人。

  “其实你可以不问的,至少我是范家的仇人,想要揭发他们,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揭发有用吗?除非是去汴京告御状。可是官官相护,未必能动得了他们!”胡秀才质问道:“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但是缺一些东西!”

  “你……”

  “如果我能做到,秀才能否把你拥有的东西拿出来呢?”

  “呃……”

  “我证明我的能力。你准备你的东西可好?”

  胡秀才一言不发,黯然离开了。

  “公子,他这是什么状况?”

  “他动心的,他会答应的!”

  “他不是疯子!”

  “谁说他是疯子了?”

  胡秀才自然不是疯子,当父亲因此郁郁而终的时候,热血上头的他公然指责某些人,希望讨个说法,当然了,最初揭露的程度不深入,可是后来他发现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安全受到了一定的威胁。

  因为大宋朝重文轻武,他这个读书人受到的关注自然不少,加之有公然揭发,若是遇害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人怀疑。于是乎,便想方设法给他安上一个疯子的名号。

  他才保全了一条小命,一直相安无事。可是当时间长了,胡秀才依旧不遗余力,揭发的程度也越来越深,对方也就越发的忌惮,继而想要他的命。他也曾想着离开博州去伸冤,可是他根本出不来博州城。

  这种时候,想要保命唯一继续疯下去,自己也开始装的有些精神失常。一个疯子的话自然不可信任,被“诬陷”的一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反而显得心胸坦然。不过胡秀才并且因此而放弃表演,一直通过这种方式在揭露。

  今日似乎终于有盼头了,可是胡秀才担心,是不是对方设的圈套。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对方早前之所以不敢害了自己,不就是想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嘛!

  虽说今日见到到此人打残了范坤,可焉知不是苦肉计?是不是假装的。胡秀才有些吃不准,故而有些犹豫。不过那个人倒是说的不错,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能耐,自己才愿意献上一份微薄之力……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林昭笑道:“我让玉童去观察了一些细节,这个胡秀才其实相当的谨慎,种种迹象表明,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不会是他这般表现。你派去的都是男人,留意不到这些。倒是女孩子心细,有些收获!”

  “是,以后会注意的!”

  “联系知州的情况如何了?”

  “回公子,博州知道姓李名儒,五十多岁,学识颇丰,只是在博州任上似乎不怎么管事。

  “李儒,名字倒是特别!不管是就对了,我们正好用得着!”

  “啊?”

  “有一个强势的通判,知州很容易被架空的,看来什么时候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三国有一位李儒,可是董卓的谋士;看看博州这位,能耐如何?”

  ~~~~~~~~~~~~~~~~~~~~~~~~~

  “暂缓清水泽的事情?”通判府邸,范季云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

  韩俊点头道:“范大人你也知道,清水泽牵涉到的人不少,不是你我两家可以做决定的。而今博州的粮价翻倍了,余下的那些粮食要是糟蹋了着实可惜啊!入冬以后,粮食必然会跟紧俏,那可是几十万贯钱啊!”

  “哼,我儿已经是那般模样的,还要钱做什么?”范季云每日看到儿子那惨不忍睹的样子,便是愁云满面。

  “范老人切莫伤心,令郎之事着实可惜,可你还有其他子嗣啊?范家还是要传承啊?”韩俊沉声道:“林昭而今可是风光得意,想要对付他,必然需要求人办事,需要的钱可不少啊……”

  “这……”

  “叔父说林昭在大名府,想来是不会错的!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抢收,再把引水的渠道准备好,只要粮食以上岸,立即灌水,应该能来得及!”韩俊而今是有些财迷心窍了,他已经做好决定,这次的事情之后便收手,回老家去做富家翁。

  范季云本来还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韩俊是韩琦的侄子,报仇的事情还得倚仗韩相公,似乎不好驳他侄子的面。再者,人家都敢这么做,出了事情有韩相公顶着。

  “那好吧!”范季云答应的很勉强,说道:“还请韩公那边再验证核实,我们这边也随时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

  “老爷,那个胡秀才不见了!”这个很不和谐的消息在这个不太恰当的时候传来。

  “怎么会这样?”提及此人,范季云就有些恼火,同时也有些担忧。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见了!”

  “会不会……”范季云立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韩俊却连连摇头道:“应该不会的,听说当日得月楼的事情似乎也是因他而起的。世兄受伤严重,满城皆知,想必他是害怕躲起来了。”正是关键的时候,韩俊可不想有什么消息来动摇范季云的决心。清水泽的事情,还需要多倚赖范家的。

  “唉,自家的丑事已经满城皆知了,当真是丢人啊!”范季云一声感慨,思绪飘到了这里,其他的事情也就多有多想。许久才叮嘱一句:“韩公子,令叔父那边核实的消息还请及时通知在下!”

  “好!”

  此时的大名府,一身粗布麻衣打扮的韩相公了街市之上,猛地打个喷嚏,心中又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面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兄妹正有说有笑的逛街,男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女子俏丽可爱,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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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一章 丈二的和尚

  “哥,你看这些笔墨纸砚,如此精致,买上一些回去送给母……母亲吧,她一定会喜欢的。”大名府街头,吕融看到文房四宝,便打起了主意。他们的母亲萧观音可是有名的才女,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极为喜爱的。

  吕俊瞧了了一眼,点头道:“虽算不上名贵,却也精致,想必母亲会喜欢的。如果再能弄到几首上佳的诗词,想必母亲会更高兴的。”

  “一路上倒是听到一些,可惜终究都是些俗作!”吕融遗憾地摇摇头,悠悠道:“到底比不上那首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吕俊摇头道:“丫头,你还太小,休要去想这些事情。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与他有云泥之别,休要想那些事情!”

  “哼……”小丫头似乎有些不服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身份有别,南北有别,再说他已经娶妻生子了,你好自为之。”吕俊已经发现妹妹情窦初开,苗头有些不对,急忙劝阻,生恐发展的比较严重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吕融答应了,但不知道什么,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嘴上是答应了,可是心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滋味。

  “哎呀!”吕融心里想着事情,一时失神,行走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头。几个贴身扈从都有些紧张,发现撞到的是一个老头,这才稍稍放松。

  “老先生,对不起啊!”吕融很客气,自小跟随其母,教养性格都不错。

  吕俊也道:“舍妹无心,还请老先生见谅!”

  灰布麻衣的老者笑道:“不妨事的。”

  “啊,老先生也是购买纸笔?”吕融见到老者十分和善,便与之随口交谈了几句。

  “是啊。为家中的孙儿购买文房四宝!”老头哈哈一笑:“你们也是吗?”

  吕融道:“大宋文教当真昌盛!”他见老头的穿着很朴素,似乎是寻常百姓,却也要购买笔墨纸砚给儿孙学习使用,故而大为赞叹。

  吕俊明显察觉到了小妹言辞中的不妥之处,笑道:“老先生诗书传家,子孙定会高中进士的。”

  “哈哈,老夫倒是期盼儿孙能够东华门外唱名。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大宋朝殿试,金殿传胪就是东华门举行,是读书人最荣耀的时刻。

  老者嘴上这么想,可是心情却很复杂。东华门外唱名当真好吗?自己走到今日,算是怎么回事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吧!

  “这位公子丰神俊朗,器宇不凡,倒是有状元的潜质。”老者话锋一转,立即拉上站在一旁的吕俊。

  狄青与扈从站在远处瞧见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

  “宗主,韩老头似乎是故意上去搭讪的。”

  “不错!虽说是那女孩不小心撞到他了,可他一直注视着这两人。主动靠上去的……”

  “他布衣悄然出门就是为了偶遇这两人?”明月宗的扈从很是不解,觉得韩琦这般举动十分奇怪。

  狄青也是满心疑惑,韩琦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是要做什么呢?

  “兴许是这两个年轻人比较特别的!”这似乎是眼下唯一合理的解释,狄青瞧着远处的吕俊,若有所思。这个年轻人虽然有意收敛锋芒,可是气度是掩藏不住的,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韩琦这般态度。就耐人寻味了,看来需要多关注一下才是。狄青并不知道,韩琦是将这个青年当成了自家公子。

  老头正是韩琦,接到疑似林昭出现在博州的消息,他便放心不小。一方面是小心博州那边,叮嘱侄子尽快处理尾巴,另外一方面就是要验证大名府这位。看看到底是不是林昭。

  事关重大,韩琦不惜亲自出面,验证一二。哪怕是来日正式见面的时候尴尬,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换了寻常衣物外出。瞅着这对青年男女就靠过来了……

  本来还想着如何接近搭讪呢,毕竟韩相公以前没干过这种事,没什么经验,甚至还有些难为情。没想到吕融若有所思,一个不留神就碰上了。这可是最好的借口,韩相公立即入戏,顺势就靠了上去,一切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

  “在下才疏学浅,如何有那等荣耀!”吕俊急忙摆手,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这个老者到底是何许人也?只是普通的老人,话比较多,还是另有所图?心中存了疑问,多少有些忌惮。

  “唉,哪里话!”韩琦立即引经据典,与吕俊一番攀谈,言下多有试探之意。

  吕俊倒是很谨慎提防,可是吕融到底年纪太小,尤其是涉及到诗词文学一方面,立即就有些不够稳重谨慎了。要知道韩相公是进士出身,本就学识渊博,也有比较多的著作,很容易引起小姑娘的兴趣。

  如此一来,言谈举止之中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一些信息。尤其是韩相公老奸巨猾,很容易就会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恕老夫直言,两位似乎不像是我大宋仕宦人家子弟!”

  吕俊心中陡然一惊,难不成对方已经堪破了自己的身份?这几日手下的侍卫说,似乎有人跟踪,并不十分确定,而今看来似乎确有其事。吕融一下子也有些紧张了,到底年纪还小,尚且做不到哥哥那般波澜不惊,顿时略微有些急促。

  吕俊却面色平和,握住妹妹的小手,笑道:“老先生当真火眼金睛,实不相瞒,我与舍妹从辽东而来。我家本是当年渤海国贵族,故而家传中原汉学,只是年代久远,也只是很少一部分,并不完整。

  在下甚是仰慕汉家文化,所以来到贵国游历,希望能有所长进。果不其然,大宋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更是富饶非常,让我等大开眼界。就如先生,看似普通,却也是学识渊博,见识不凡,渤海与大宋相比。当真是相差远矣!”

  渤海人,这个早就商量好的说辞直到今日才派上用场。

  吕融也笑道:“家母身为喜爱中原文化,故而才想要购买一些精致的笔墨纸砚回去赠给她!”

  “原来是渤海高贤,失敬失敬!”韩琦很精明,此二人气度本就与中原人有些诧异,加上言辞之间的一些试探。心中已经肯定了七八分。渤海人,倒是有可能,当真如此吗?有些话也不能尽数相同。

  吕俊见这老者精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多纠缠,说道:“渤海而今属于大辽,严格说来,我们也是大辽子民。若是真实身份示人,多有不便,还请老先生见谅。”

  “哈哈,理解理解!”

  这个时代的北方民族成分并不单一,例如燕云十六州一带,并非单纯只有契丹人,本来生活在这里的汉人也不少,还有旧日的渤海国。也就是粟末靺鞨,还有奚人等诸多民族,辽东还有女真族,北方还有室韦(蒙古)诸部,严格意义上都属于辽国。

  韩琦似乎满不在乎,笑道:“不过有个问题想问一下阁下!”

  “哦?老先生有什么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吕俊心里有数。知道今日的局面怕是不好应付。

  “阁下身为渤海人,不知道对宋辽两国如何看法?渤海人心里是更向往宋还是辽呢?”韩琦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无疑有些麻烦,问及渤海人的民心所向,以及归附问题。

  吕俊笑道:“当年大祚荣建立渤海国。虽然接受了唐朝的册封,可是却一直有自立之心。实际上也一直处于自立的状态。所以我相信,时至今日,渤海人依旧有独立建国之心。

  只可惜世间总是强者为尊,谁的力量强大,便是谁说了算。辽国统治了渤海,那么渤海人只能向辽主臣服;如果宋朝统治了渤海,那么便只能向宋朝皇帝臣服了。说到底,实力为尊!”

  “哈哈,说也是,实力为尊!”韩琦笑道:“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渤海人一直对契丹人有怨怼,有仇恨,甚至也有谋逆之心?”

  “这话怎么说!”吕俊笑道:“有是肯定有的,不过只是一部分。时移世易,到底不是大祚荣那个年代了。再者,中原不是有句话叫恩威并施吗?辽国虽然灭了渤海国,可是辽主对渤海人还算不错,不只是渤海人,还有奚人,以及燕云的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要生活富足,都是忠于辽国的子民。对百姓而言,只要吃饱穿暖,丰衣足食,谁统治有多少差别?”

  相对来说,生活在辽国南部,尤其是燕云十六州一带,汉化程度较高的汉人、渤海人的待遇相对都不错。

  辽国设置有南面官和北面官。北面官主要是契丹人,处理草原事物,南面官则启用了不少汉人,主要统治南部燕云地区。相对来说,辽东的女真人,也就是早前的黑水靺鞨,与粟末靺鞨的渤海人同出一族,待遇可就差远了。

  契丹人对女真,以及北方的一些游牧民族几乎是处于奴役状态,时间长了,必定是要生出反叛之心的。这也是后来完颜打骨打统一女真,起兵抗辽的缘故。而今完颜打骨打已经被林昭带去了宋朝,完颜部或许不会强大起来,可别的女真部落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女真人迟早有一天,还会起兵反抗。

  历史有其偶然性,还有其必然性。时势造英雄,没有了完颜阿骨打,或许会有另外一个杰出的女真人站出来。尚未发生的时候,一切都是未知数!

  身为辽国太子,(耶)吕俊从小受到的教育很好,这种恩威并施,帝王权势都了然于心。尤其是辽国有众多复杂的部族,他都有自己的看法,以及相应的管理方法。而今韩琦问起来,他只是从其中选择了一部分来回答。道理很浅显,只要是读过书,有见识的人都能回答出来,不足为奇。

  韩琦听到之后,大为赞赏:“说得好,阁下年纪轻轻有这般见地当真难得!”

  怎么着?是自己说的太过?还是宋朝人的能耐水准太低?吕俊有些疑惑,心想着,是不是这个老者出身低微,对这等国家大事他不理解?不对啊!这个老者似乎很不一般,不像是那种人?吕俊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多了几分猜忌之心。

  “哪里,在下的几分粗浅见识,还请老先生不要见笑!”吕俊表现的很客气,很谦虚。

  韩琦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恩威并施,说得多好啊!老百姓求的不就是一个安稳嘛!只是异族统治,心中的民族气节怕是难以泯灭!”

  吕俊道:“话虽如此,可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乃是天理,鹿兔注定会成为虎狼腹中之餐,谁也改变不了。国与国之间同样如此,弱者就必定要接受强者的统治,除非你比对方更强。就比如契丹和渤海,当年都是强大唐王朝的附庸,后来却得以独立建国,本身就是力量强弱的转化。

  汉家儒学之中尤为强调民族气节,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也要量力而行,先生以为呢?”

  韩琦哈哈大笑:“见识不俗,老夫受教了!”说吧,扬长而去。

  “特里,我们怕是要小心了,这个老头子不简单了。”吕俊若有所思,看着韩琦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吕融顿时有些紧张:“哥哥,不会出事吧?”

  “自然不会,别怕!”吕俊心想,大不了去大名府衙,公开自己辽国太子的身份。难不成宋朝人还想对自己怎么样?他笃定了,宋朝人没有这个胆量。

  “去,立即去查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再想办法追查一下韩老头的意图!”狄青有些看不懂了,韩琦特意出门来见此人,究竟所为何事呢?这对年轻男女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狄青是一头雾水,殊不知韩琦大人更是一头雾水,此刻俨然就是个丈二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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