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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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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0章 军令状

  于是,满心担忧的刘芸娘,就这么一路进入紫禁城,大步走进了政事堂,发现李璟和在燕京的参加政事们都到了。

  政事堂处于紫禁宫之内,陈设大气且华丽,地板上铺的是波斯地毯,而非一般的灯芯草席。殿中一角摆着来自东瀛的紫檀木屏风,上面雕刻有上百种栩栩如生,sè彩斑斓的珍禽异兽,这架屏风是东瀛现任的第58代天皇光孝天皇派使团前来祝贺李璟大婚时送的贺礼。墙壁上则挂满了蜀地所产的jīng美的锦绣。殿门两侧是一对插翅天狼的雕像,圆润的红宝石双眼在青sè的大理石头上显得炯炯有神。

  刘氏前脚刚踏进房间,诸重臣中的太监张承业便靠了过来。“夫人,我还说去接你呢。代北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吧,现在那里已经彻底失控了。考虑到夫人对那边的熟悉,所以秦王特意请夫人来列席会议。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和你肚里的孩子。”他嘴唇上贴着一抹假胡子,身上也没有其它太监们身上常有的那种sāo味和用来掩盖气味的脂粉香水的甜腻气息,就连说话,他的嗓门也并不尖细。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武将似的男子,居然会是一个太监。

  “你们想必来的路上已经大约知晓了一些情况。”坐在上首的李璟表情肃然,语气低沉。“就在刚刚,监察厅接到中情局从代北传回来的急报。代北大乱了!”

  刘氏跟着张承业走到殿中一侧落座,她目光扫视了殿中众人一眼。今晚在京的参加政事只有八位,不过眼下殿中济济一堂。除了她列席之外,今晚在京的五品以上将军,都接到通知前来列席此次政事堂会议。

  “代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克用打回去了吗?”李存孝大声问道。

  “李克用此时应当还在河中镇,不过代北的事情却比李克用打回去了还要复杂。”李璟说着转头望向公孙兰,“公孙,你先向大家仔细介绍一下代北如今的局势。”

  “好的。”公孙兰点点头。

  公孙兰如今刚晋封平阳县公爵位,算是这次封爵之中少有的几位不降反升的升爵者。不过能获得晋升,并非完全是因为她是李璟的女人。公孙兰执掌秦藩监察厅,为情报总监,带领监察厅也是表现可嘉。再加上李璟也有意进一步提升女子的地位,再加她又是李璟的女人,这次便不降反升,顺利晋升为女公爵。

  新晋为平阳县公的公孙兰如今心情极好,今rì的紧急会议上,她穿着女式大袖衫,宽袖对襟,腰系长裙,臂间还挽着一条明黄sè的披帛,腰间带着一条女子少有的玉带,上面还悬着一条碧绿宫绦,底端挽着一个小香球和一枚玉龙佩。配上她高高挽起的飞天髻上还簪着百鸟朝凤金步摇,两条黛眉之上的额间,还贴着一枚紫sè宝钿。

  整个人看起端庄、大气,高贵而又美艳。

  “代北的局势现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失控!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公孙兰简明直了的先把如今代北的局势用一个词概括起来。然后缓缓道,“就在前不久,李克用突然死而复生,他最早出现在燕京。这只独眼狼艺高胆大,潜入了燕京城,并且闯入了刘夫人的府第,抢走了李嗣源送来做人质的一对儿女。”

  “随后,他回到了河中镇河东联军大营,诛杀了大同军节度使李嗣昭,然后现身夺得了五万沙陀兵马的控制权。李存璋、李存进、李嗣恩,李嗣本等沙陀诸将都宣誓效忠于他。当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试图与代北的李嗣源联系,希望能够策反他。”

  不能不说监察厅行动太慢,事实上,之前一切顺利。

  李嗣源都已经决定降秦,并且放出了秦军的间谍李存信。不过就在当李存信和李嗣源准备先下手为强,试图清除忠于李克用的将领时,事机不密,有人泄露了消息。

  在忠于李克用的将领煽动下,雁门的沙陀士兵听说李克用还活着,而且李嗣源已经暗中勾结李璟,背叛了晋王时,大部份的沙陀兵都哗变了。雁门沙陀军内讧,李嗣源反被手下士兵围攻,这个时候,除了他的横冲都,连他新建的黑鸦军都不可信了。

  李嗣源明显低估了李克用在沙陀军中的威信,李克用都没有出现在河东,只是联络的一些沙陀将领大声一呼,顿时响应者云集。若非关键时候,秦军的间谍提前察觉了他们准备哗变的计划,李嗣源可能已经死在雁门了。

  “现在李嗣源在哪?”

  公孙兰拿起竹鞭,指着沙盘上道:“在这,朔州!”

  “雁门已经被忠于李克用的将领控制了,而且整个雁门关以南,的代、忻两州之地,基本上已经都反了李嗣源。本来,我们蔚州驻军接到代北密探先前传回李嗣源准备投诚的消息时,已经迅速向泰戏关移动。可惜最后还是差了一步,泰戏关守将程怀义,一心忠于李克用,拒守关城,把我们的兵马挡在关外。如今李嗣源已经带着数千人马退守到了朔州新城,在那里,还有一部份忠于他的人马。暂时他还控制着云朔二州,但他的人马加起来都不超过两万,身边更是只有八千余兵马。李克用的人马随时都有可能北上,而且李嗣源手下的这些兵马,也并不一定都可靠,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背叛李嗣源。”

  “时间紧迫!”李璟沉声道。“若是我们能赶在李克用之前,派兵进入大同,那么就有可能一举拿下大同云朔二州。”

  “李克用还在河中,现在李嗣源面对的只是哗变的部下,他们兵马并不多。我们现在立即从蔚、新、武三州派兵进入云州,然后增援朔州,胜算还有很大。”列席会议的崔安潜说道。

  崔安潜也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代北讨伐李克用父子之战,那一次,他是忠武节帅,率领着忠武八都参战。这次虽然是一场藩镇之间的内战,但崔安潜并不喜欢李克用,李克用反复无常,且是胡人,残暴无信。对于李璟要出兵夺取他的地盘,他是持支持态度的。

  “若只是如此,确实不用过于担忧。”公孙兰插话道,“不过眼下代北失控,并不仅是如此。我们从yīn山塞外的探马传回的急信,李克用很狡猾,在他现身之前,已经早派入深入草原联络yīn山内外各个草原部族,邀请他们南下入代北帮他清理门户。李克用开出的条件很大方,击败李嗣源后,人口子女他和他们各取一半。而且,若是部落联军把蔚州、新武等州也打下,不管打下多少地方,地盘归李克用,所有的钱粮人口都给部落。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部落也知道我们如今主力俱在东北,因此,消息显示,许多部落都已经心动,召集了部落战士即将南下。”

  “有多少战士?”张自勉问。做为曾经斩杀过王仙芝,大败过黄巢的上将军,他从不问敌人是谁,只问敌人在哪。

  “一万战士!”公孙兰回答。

  “一万战士?按草原习俗,一个战士兵,会带两个辅兵,一个打草谷,一个守营。虽然说是辅兵,可草原部族都是马背上生活,哪怕辅兵,也往往相当于一般藩镇中的轻骑兵了。一万战兵,两万辅兵,那就是三万骑,来势不小。”张自勉马上计算道。

  “不止如此。”李璟十指握在一起,“这次部落出动的战士确实只有一万骑,但他们却以为这次南下只是来抢劫的。因此,他们每个战士都带了四名辅兵,另外,还有许多辅兵也带了兄弟儿子这样的帮手,有的部族甚至连奴隶和女人也一起出动了。整个南下的胡人,足有八万之众。他们完全把这当成是一次会猎,一次抢劫的盛宴了。估计他们不单只打算抢光代北,甚至还准备抢劫我们的山前诸州,甚至想来幽州逛一圈。”

  听到八万人这个数字时,殿中的将领们都不由的脸sè凝重起来。虽然已经听的出来,这支南下的胡人队伍,完全就是乌合之众。可再乌合之众,当人数过万之后,就已经不能小看了,更何况是八万之众。人过一万,人山人海。八万人,那更加是无边无际。

  左参谋院使敬翔从他前排的位置上抬头,“殿下,若只是胡人南下,倒也并不可惧。可现在关键的是他们南下的时机,若我们出兵迎战这些胡人,那么就有可能没有jīng力支援李嗣源。如果支援李嗣源,就有可能暂时无力拦截胡人进入代北。”

  右参谋院使盖寓也出声道:“眼下代北就如似一个泥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吞噬掉任何进入的事物。八万胡人正在南下,雁门以南的忻代二州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大同的云朔二州,李嗣源也不能真正掌控。我们要进入大同,至少得有三万以上jīng兵,才有可能稳住大同局势,起码需要五万以上jīng兵,才有可能击败胡人和清理掉大同忠于李克用的兵马。”

  “若是要把雁门的代、忻二州一起拿下,彻底的占了李克用的老巢,需要多少兵马?”郭承安问。

  不等盖寓回答,张自勉已经直接道:“秦藩眼下,没有这个实力把雁门镇再夺回来,就算想要虎口拔牙,借此机会一举吞并大同镇二州之地,都是有些冒险。”

  “可这个险值得冒,若是我们能拿下大同镇,哪怕只拿下大同镇,这都是一次巨大的胜利。夺取大同镇后,我们在河东代北的势力就能更强,而李克用的势力也就更弱,并能因此把李克用出塞之路堵住,为将来孤立围困李克用起到巨大作用。若错失这个机会,按正常情况,我们可能三年之内都无力出兵河东。”李璟徐徐开口道。按常规的情况,李璟是不可能放下河北未平之前,就再去河东的。

  因为河东这块地方,易守难攻,是一个极好的内线做战的地盘,可攻可守。

  可现在,因李克用逼反李嗣源,秦军有了李嗣源这个内应,就有了一个极好的夺取代北的机会,哪怕只是夺取大同云朔二州,也是一个巨大的胜利。李克用的主力还在南面,来不及回来。

  “可我们如今在东北战局投入了五个兵团,三十五万人马。战事还刚拉开序幕,并无余力进入代北大战。”五军都督府新任左军右都督崔安潜不得不提醒李璟。

  “我们在军都关外的太行以西的蔚、新、武、儒、妫五州,只有两万战兵。”他指出。

  “燕京和山海关、军都关、卢龙塞、莫州三关、河间要塞、天津城和唐山、沧州三城,全部加起来的兵马,也只有八万。”敬翔补充。

  崔芸卿提议道:“或许我们应当让李嗣源率部撤入蔚州,我们陈兵边境,拒城而守,放弃大同。”

  “这样的机会可就只有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璟皱眉。

  就在这时,张自勉朗声道:“若是秦王信任张某,只要拔给某jīng兵三万,某愿替秦王拿下大同云朔二州。”

  李璟眼前一亮,这张自勉可是难得的大将之才,若是他真的愿意率兵出战代北,此事并非没有转机。

  “此话当真?”他坐直身子,目光直视张自勉。

  “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拿下大同镇,某愿自栽以谢罪。”张自勉毫不畏惧回道。

  “好纸墨笑了砚侍,就此说定,本王现在委任张将军为征西行营元帅,着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兵部立即发文,从河北调拔三万jīng兵,另征召两万乡兵于张元帅,即rì兵发代北!”

  文房四宝端上来,有崔芸卿亲自书写军令状,写毕之后,张自勉提笔签下名字,按上手印。看到他如此豪爽大气,李璟对他此次出战也就越发多了几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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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1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李璟在号称北方铁壁的长城上缓缓行进,他的周围铺展着青sè的天空。遥望南方,跨过群山,他能看见远方城镇中最后闪烁的灯火。那也许是得胜山,渐强的晨曦正在取代她的灯火。李璟又转过一段长城的拐弯,看见了远方的小镇。许多军都关的军属家眷来到此地居住,还有许多商贩也在此建立客栈饭店邸店,守在这座燕京西北大门口,让这片原来荒芜的地方也开始一点一点的繁荣起来。

  李璟望着这一切,熙熙攘攘的关下小镇因为相距太远而显得渺小。他还记得,当年他领镇**经此出关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

  夏季,贸易的季节。储存了一冬天的皮子和草药等东西,这个时候都开始拿出来交易。哪怕战争,也无法阻隔贸易。只要长城内外的那此牧民还需要茶叶、盐巴、布匹,那么他们就需要交易。

  “张自勉已经到哪了?”李璟在晨风中喃喃自语。他刚刚从燕京来到军都关,离开自己的王宫,来到边关要塞。实际上,军都关也不能算是边关了,在军都关外,李璟还拥有诸多地盘,就在不久前,李璟还刚将军都关外,太行以西的地盘,新设为山西行省。加上军都关东北的热河行省,军都关以外,还有两个行省,十余州地盘。

  “张元帅刚刚到达大同!”一个柔软的声音在后面答道。

  李璟回头望去,公孙兰正在晨曲中向他走来。

  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他的嫡长女,也是王桂娘为他生下的唯一孩子,瑞雯一蹦一跳的向他跑来。小瑞雯如黑sè瀑布般的长发并没有挽起,而是就那样披着任它们在风中飘舞,黑耀石般的双眸在清冷的晨光中如星般闪亮。

  在这个欢快如chūn风般且又天真无邪的女儿面前,李璟永远无法掩饰自己的笑容。那洋溢着生命光彩的笑容,既然是这些年来的血火征战,也无法抹煞其分毫。看到小瑞雯,李璟就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温暖。也许是因为这个嫡长女虽然嫡出,可却自小并没有得到太多母亲的关爱,尤其是如今,王桂娘几乎已经是在家带发修行,连这个女儿也都交由婉儿照养。因此,每当李璟看到她时,就越发的怜爱她。

  瑞雯比任何人都更讨李璟欢心,她就如一个可爱的jīng灵,是李璟的开心果,永远的那和乖巧和可爱。

  小不点向他伸出双手,示意要他抱。她才三岁多点,却还总喜欢要李璟抱。

  “我的小公主!”李璟疼爱的抱起女儿,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充满慈爱的道。李璟的儿女众多,但这个女儿却独占了许多父亲的宠爱。

  公孙兰双手捧在小腹前,远远的看着李璟和瑞雯的亲密,对于李璟称呼自己女儿公主之事,也并没有什么半点反应。因为李璟的这个女儿,都得到天子的郡主封号,而就在前不久,天子又特别加封了小瑞雯这个嫡女燕国公主封号。因此李璟一个秦国王,称呼自己的女儿为公主,却是一点也不稀奇。事实上,公孙兰曾经不止一次见到李璟称呼瑞雯为公主,而那时,小瑞雯却还连郡主的封号都没有。

  这是一个充满雄心的男人,从几年前他称自己女儿为小公主时就已经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李璟没有看到一直照顾着瑞雯的婉儿,不由的问道。

  公孙兰捧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摩挲,心里想着,自己肚里这个若是个女儿就好了。都说男人重男轻女,可到李璟这里却有些相反。李璟那么多儿女,对待诸子十分的严格,三岁开始就要学文习武,六岁起,每天天还没全亮,寅时就得去李璟的书房请安问礼,布置课业。甚至每年的寒暑两季还要抽出一个月的时间来,专门去军营之中接受严格的训练,连平时,生活上的诸多事情,都得自己动手,穿衣吃饭,洗澡梳头等,都得自己动手。

  反过来对女儿们,虽然也要上学也要做些力所能力的事情,可却相对的要温和多了。秦王的儿子们总是忙于接受各种训练,而秦王的女儿们,则可以穿的漂漂亮亮,学习规矩礼仪就好了。

  她还听说,李璟早有打算,等这些儿子们满十五岁后,就要送他们入军中,将来还有可能被分封到边疆塞外之地。

  还是生个女儿好,反正她不期望有了儿子将来母凭子贵,生个女儿,贴心的小棉袄,还不用卷入那些争斗之中。

  她脸上露出笑容,对李璟道:“咱们的小公主早上一醒来,就嚷着要找你呢。婉儿不肯带她来,她就马上在我面前扮可爱,受不了小公主的可爱劲,只好带她来了。”

  “这小家伙。”李璟宠爱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这么小就这么会拍马屁讨好人,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你在担心代北的战事吗?”公孙兰问背朝东方的李璟,这么早起来,却背朝东方,那肯定不是来看太阳升起的了。

  李璟靠在长城城垛上,把女儿抱在怀中。

  “说不牵挂那是假的,这一战,看似规模不大,但却十分重要。若是张自勉真的能拿下大同,可以说我们至少三年之内都不用忧心来自西面的威胁了。”他边说边把瑞雯又往怀里搂了搂,“沙陀虽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可却也是我们争夺北方的一大阻碍。这些胡人十分难以征服,这次李嗣源的投诚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李嗣源来投,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起码沙陀也已经开始分裂。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始,从内部分裂瓦解他们,最终征服他们。”

  “嗯,听起来很不错。”公孙兰一边抓着瑞雯的小手跟她玩耍,一边回道,“不过李嗣源也非等闲之辈,看他在蔚州之战后的一系列表现,就可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人物,除了比李克用嫩了一点,他甚至有点青出于蓝。眼下他来投,只怕也只是走投无路,一时权宜之计。若是不加小心,只怕将来还会有反复。”

  “我知道。”李璟点头,“李嗣源不会这么轻易的真心臣服,不过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他想要时间,我们一样需要时间。到头来,他会发现,他任何的心思,都只会是异想天开,因为根本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时间,其实一直站在我们这边。”

  秦藩rì新月异,正处于蓬勃的上升时期,因此相对来说,想跟秦藩耗时间来拼发展,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这方面,李璟绝不会害怕任何人。

  “外面有些谣言,三郎你知道吗?”

  “你是说有人谣传说李嗣源曾与芸娘之间有私情之事,还有人说刘芸娘当初就是因为与李嗣源的私情被李克用发现,然后才投奔于我,并与我勾结一起伏击了李克用。是不是还有人说李克用未死,现在回来报仇了。李嗣源害怕,便又由刘芸娘引荐投奔于我?”李璟一阵轻笑。

  “嗯,确有这样的谣言,而且还有更毒的,说刘芸娘是一个邪恶的女巫,她勾引了李克用的诸多义子,李嗣源,李嗣昭,甚至连康君立,郭崇韬等都有私情。还说她yin荡不堪,被李克用发现她的yin乱后,便又主动勾引上了你。”公孙兰也带着笑意道。

  “谣言止于智者!”李璟沉声道。

  “我觉得还是让监察厅出面,清除一下这些谣言的好。虽然说这谣言十分荒诞,但若是流传开来,无疑会成为老百姓们的茶余饭后的笑 话谈资,这对殿下和夫人的声誉影响很大。”公孙兰对于李璟特别宠爱刘氏,心中也有些酸意,但她不会因私人感情而影响到她做为监察厅中丞的判断。

  李璟思忖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这些谣言很明显是他的敌人们放出来。不过不可能是李克用,因为这个谣言一样伤害到李克用。想来,这个谣言极有可能是从成德镇或者魏博镇传来的。

  “你们配合宣传部门一起,稍查下散播这些谣言的间谍,再与宣传部一起消除这些谣言,改变下舆论风向。”

  监察厅拥有九个局,其中就有一个是专门对内监督舆论的。另外李璟还有一个专门的宣传部,负责鼓吹、控制舆论。只是一直以来,这两个部门都十分的低调,不显山不露山,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没有威力。只要李璟一声令下,这两架强大的舆论机器就能开起来。

  “是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也派人去制造一些谣言?”公孙兰问道。

  “也好,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不过,这件事情要稳准狠,短平快。一击必中,不要跟他们一直纠缠,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就行了。”

  打口水仗,没什么意思,但适当的时候,该开口的时候还是要开一下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秦藩的叛将朱温降唐了,天子对此十分重视。他已经下诏,加封朱温为梁王,并授宣武节度使之职。另外,诏书中天子还赐朱温名全忠,并许配宗室给其为妻。”

  李璟摇头,“朱温算不得叛将,最多只是一个逃兵。天子倒是不甘寂寞啊,刚被我们弄了个没头没脸,这转眼就又跳出来了。梁王?他倒还真是大方,现在封侯封公都封的不过瘾了,一封就要封王。他也不想想,这样乱封,满天下都是王,谁还在意这所谓的封王赏赐。赐名全忠?刚有个李全忠被赐翼王,现在又来个朱全忠,赐封梁王。他莫非以为,臣子叫全忠,就真的对他全心全意了。这次倒是比对李全忠还大方了,居然还赐宗室女为妻。阿兰,这回又是哪家的宗室女儿被推入火坑了?”

  “天子九皇叔昭王之女,东海长公主李惠儿!”公孙兰回道。

  “你没开玩笑?”李璟脸sèyīn沉了下来。

  “我没开玩笑,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很好!”李璟冷哼一声。他不相信李儇会不知道李惠儿是他的女人,可明知李惠儿是他的女儿,却还要下诏将她许配给一个曾经是他麾下的逃兵,这其中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李儇还真是吃记不记打,刚被弄的没头没脸,转眼间居然还敢来撩拨他,这是犯贱吗?

  有那么一瞬间,李璟都觉得真想马上发檄文废掉他这个天子了。

  看来,上次修理的还不够,这次必须得好好回敬一下李儇,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谁才是真正掌握话事权的人。要不然,以后隔三差五的这么来一下,就算伤害不到自己,也会被他恶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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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2章 十步杀一人

  rì暮黄昏,红霞满天,如同火烧,掠过黯淡的苍穹,映红了半边天空。一群黑sè的乌鸦在天空盘旋,呱呱的凄凉叫着,血红的眼睛凝视着即将颓倾的城池。

  乌鸦们感应到了下方城池上空弥漫的一股恐荒气息,正等待着即将开始的群鸦的盛宴。

  塑州,神武川。

  沙陀人几十年内附大唐之后的聚落之地,此时城门下,仓皇出逃的人群你拥我挤,人人带着惊恐的神sè和绝望的沉默,汇聚如黑sè的蚂蚁阵,沿着昏暗的暮sè涌苍茫的荒野。即使携家带眷,拖儿拽女,脸上流露着无尽的不安与惊恐,可谁也不敢大声的喘气,仿佛声音大点就会招来无数的强秦铁骑践踏屠杀。

  大难将至,人命如草芥。

  “谁说乱世百姓最苦?他们至少还有逃难的机会,哼,依某看,这些百姓真不知道强过咱们这些丘八多少倍呢。”一个怀抱着长枪,背倚着墙角,眼瞥着逃难人cháo的守城士兵嘲讽的向他身边的同伴努了努嘴。

  在他不安的背后,城楼门上方正中刻着“神武川”三字,古朴而仓桑。

  另一个士兵挪过身子。凑上去悄声低语:“听说了没。据说这次秦王李璟派来的是朝廷的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号称朝廷名将。其人曾经与崔安潜讨供黄巢王仙芝,在东南,亲自斩杀了王仙芝的人头,并一阵斩杀三万余草贼,威风凛凛,又凶恶无比。如今投奔了李璟,做了征西元帅,正急着要拿咱们的人头做晋身之资。用咱们的鲜血染红他的官袍呢。咱们神武川如果落到他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先前那位士兵叹道:“哎,秦藩无论谁来都咱们受的,李璟前后来了代北两次,哪一次不是弄的刮过三尺,雁过拔毛似的,不说军队,就是普通的百姓,他都要带走,连牛羊都不放过。咱们大王跟李璟打了两次。一次几乎全军覆没,一直逃到了漠北。这第二次。更是又差点全军覆没,直接躲藏了大半年才冒头。眼下李嗣源反了,引秦军入晋,哎,倒霉的还是我们。”

  后一个士兵惊道:“是吗?不是说大王请了契丹十万铁骑南下,帮忙清理门户吗?那李嗣源不是刚刚一路逃到云州去了吗?”。

  “李嗣源不是逃,是撤了。我昨天听马大勺说,他给王校尉送酒的时候听说,李嗣源是怕万一手下人再反他,因此干脆跟秦军商量好了,他带着人马去云州帮着防胡人,朔州这边就交给秦军来对付晋王的人。”

  “那咱们还守在这干什么?”

  “当然要守。”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突然走了过来,面如寒霜的盯着两个沙陀士兵,口中一字一句的肃然道:“李嗣昭李嗣源背叛了晋王,我们却是一直忠于大王的。现在李嗣源勾结秦军过来,他跑去了云州,咱们却正好要把这神武川占领守住了,等侯大王的兵马打过来。”

  神武川就在代州北面的朔州南部,南面就是雁门关。

  李嗣源在雁门关被部下哗变围攻,丢下了忻代二州,撤到了此地。随后与秦军商议之后,李克用继续北撤到云州,与秦军一部迎战南下胡人。张自勉则亲自南下朔州,准备清剿那些哗变的沙陀兵马。

  代北之地如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游荡的士兵,一支从朔州哗变的士兵原本打算南下去雁门,结果路过此地后,上面的校尉便打算留在此地,占据神武川等候雁门兵北上,到时也算是立下一大功。

  那校尉死忠李克用,又不免有些侥幸心理,认为秦军没有这么快过来,而这里距离雁门关极近,因此,是个博一回的好机会。

  城门口的沙陀兵相互默然,心中暗骂上司不要命。

  就在这个时候,推挤的城门边隐隐掀起一阵sāo乱。

  一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马车突然隆隆疾驰而来,冲撞了慌乱不安的人群。那匹被套在车上的马匹惊叫不断,一直顺着大路向城门冲来。人群如cháo水般向两旁退缩,就在马车即将冲过狭窄的城门口时,燃烧的马车厢却突然猛的剧烈爆炸开来,响声震天,火光四起,无数的断木碎石飞溅,砸伤了一片来不及躲避的逃难百姓。

  城门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忽发的事件给吸引了目光。

  突然,一个人影如同闪电般的跃上城门楼,利落的举着弩机连连扣动扳刀,一举shè杀九名士兵。然后在城门楼上大旗下的那员沙陀将领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拔出了背上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快剑。

  剑气如霜,快若闪电。

  “拦住他!”那将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久经战阵的他看出来了,这是个剑道高手,出手迅如雷电,招招致命。

  数名士兵大叫着举枪直冲而来,那剑客抢身而进,第一剑切开了冲在最前那名士兵的喉咙,第二剑砍断了一个士兵的腿,第三剑,长剑直接插入了那士兵的胸膛。

  那士兵双手紧握着剑刃,似乎想要阻止长剑刺入,不过他背后早已经露出一截剑尖,上面还滴着鲜血。

  刺客没有再去拔剑,而是双手往下一探,从大腿上又取下了两把七孔大狗腿刀,乌黑的刀面完全不反光,握在刺客手中却让她如虎添翼。

  她双手反握双刀,脚步迅捷。一路如蝴蝶穿花而过。等她一闪而过后。身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半死士兵。

  “你是什么人!”

  眼见在劫难逃,沙陀将领怒吼的问出了最后一句。

  女刺客腾空跃起,犹如猛虎扑食,手中双刀顺势自沙陀将领的脖颈插入胸腔。

  鲜血飞溅,沙陀将领眼神渐渐涣散。

  “凡敢猛秦王之威者,虽远必诛,虽强必戮!”

  沙陀将领口中喷着血沫,努力的让自己的目光瞪着女刺客。“你究竟是谁!”

  “到了地府,见了阎王,告诉他,你是死在慕容雪的刀下!”说完这句话,慕容雪抽回双刀,猛的腾空一跃,从神武川四丈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眼看着要落地时,突然手中甩出一条飞索,抓住身后城垛。安然无恙的平稳落地,然后消失不见。

  城门的沙陀兵此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光天化rì之下,闯上三千人的驻守的城池,跃上城门楼,瞬息之间,杀了二十多个士兵,并将三千兵马的主将给斩杀城门楼上,然后事了飘然而去。

  他们的目光还死死的盯着城门楼,迷茫的暮sè之下,神武川上一片血腥气四散,那面翻卷的沙陀旗帜,突然如秋风卷起的落叶,飘然落下。

  从士兵面面相觑:“主将就这么死了,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去追刺客?几名校尉惊魂未定,目光中映着浓墨般的天sè,望着茫茫荒野,一片沉默。

  几名沙陀校尉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忽然前方烟尘大起,蹄声如雷。

  沙陀校尉们神sè大变,“不好,想不到秦军来的如此之快!”话音未落,只见扶老携幼的逃难沙陀人,刹那间如大水冲散的蚁群般飘零四散。疾冲而来的秦军前锋铁骑所经之处,嚎啕呼救之声不绝,许多不及闪避的沙陀百姓老讯纷纷惨死在呼啸飞驰而过的马蹄之下。

  城门口的一名沙陀少年惊叫道:“不是说秦军最是仁慈,乃是王者仁义之师,从不伤害百姓吗?”。

  先前那名训斥他们的沙陀校尉大汉黑着脸道:“秦军再仁慈,也只是对唐人而言。而我们沙陀人,在他们眼中只是异族,根本不是人。小子,看清楚了,沙陀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刀剑,才能保护我们的族人免受屠戮。”

  城上,沙陀士兵拼命的敲打着jǐng钟。

  铛铛的jǐng钟声急促长鸣,如同在受伤的狼临死前的哀嚎。

  只见迎面而来的有近千名秦军骑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红盔赤甲,长枪如林,马刀塞雪,势如奔雷,正是从大同一路长途奔袭而来的秦藩铁骑。千余骑兵疾行,除了战马的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外,竟再无一丝气息,纪律之严整,令人惊叹。

  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当先一杆大旗迎风飘荡,上书飞骑,后面一杆将旗,上书杨字。

  正在指挥百姓退避的那个沙陀校尉脸sè大变,惊道:“飞骑军,来的是飞骑军,杨师厚杨天雄的飞骑军!”这名校尉曾经随李嗣源参加过攻打军都关之战。那一次,他们先从李匡威手中轻松攻下军都关。可没过一天,正是杨师厚和符审二人以人羊计,突袭夺走了军都关。李嗣源率他们拼死血战,想坚持到第二天刘氏援兵到来。可最后在飞骑军与旅骑军的攻击下,他们只守了半个晚上,就大败而逃了。

  现在再一次看到飞骑军和杨师厚的旗号,沙陀大汉口中发苦,知道他们绝守不住神武川了。他们只有三千兵马,而且此时主将还刚被当众刺杀,军心士气正弱,秦军前锋就已经杀到,而且来的还是杨师厚这样李璟的门徒大将。

  光只看一下这支前锋的行军就可以知道,怪不得这几年秦藩军队所向无敌,只看眼前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就已经完全不比当年号称天下最强骑兵的沙陀军弱了。眼看秦兵越冲越近,而且看样子,后面的大部队也正在源源不断赶来,只怕再过一会,后续大军杀到,他们这三千人就将连浪花也打不起一个就将淹没在秦军铁蹄之下了。

  另外几名校尉还在大声喝令,指挥手下士兵关门准备拒城而守,以待援兵。壮汉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最后冲那个沙陀少年道:“小子,若是不想马上死在这的,就跟我走!”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绕城往南而走。

  两人纵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暮sè渐浓,又跑了一个时辰,只见月光下有一座小破庙,静寂如虚。

  壮汉勒停马,跳下来道:“就在此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赶路去雁门。”

  少年有些担忧道:“秦军就在后面,我们此时停下,万一他们追上来怎么办?”

  “看你小子很聪明,怎么问这样的傻问题?越是要赶路,越得控制好速度。你若只是一味狂跑,开始是跑的快,可跑不了多久,马就废了。你若是控制好速度跑,再适当的休息饮马喂食,你就能跑的更远。”

  壮汉让少年去打水并饮马,他则提着弓出去。过了一会,少年饮过两匹马,又装了两大袋水回来,那壮汉也已经拎着两只肥兔子回来。两人正准备生火,却忽然听到庙外蹄声纷乱,人声嘈杂,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藏到一旁。

  只听许多人吵吵嚷嚷走过来,其中一人道:“他娘的,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老子气都差点没了,到这喘口气。”

  那壮汉听他们都cāo着沙陀口音,而且声音很熟,正感迟疑,庙门已经被踢开,一群人乱哄哄的闯进来了。少年偷眼看去,但见来人都是沙陀士兵的黑衣装束,身上大多血迹班班,十分狼狈。为首一人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相貌粗豪,少年见到他,大喜过望,立即从后面跳了出来。

  那伙人见小庙寂静,本以为没人,忽然见跳出一个人来,都不禁惊惶失措,哗啦一声向后急退,一边纷纷cāo着各式兵刃防御。

  “米大哥,是我。”为首那人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也是惊喜万分,叫道:“康兄弟,你还活着呢,老米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秦人割了脑袋去请功了。”

  那少年却是沙陀军中的一个兵卒,家中本是粟特族商人,世居代北,上次李嗣源征兵,他年满十五被征入伍。不过这次他们的校尉却反了李嗣源,他也只好跟着一路南下。那个大汉,正是他们那一都的都头,平时念他年青,又识文会写,因此对他很是照顾。

  粟特康姓少年上前问道:“米都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米都头嘿了一声,颓然道:“神武川已经失守了,咱们一路逃过来的。”

  康平安闻言大惊,从秦军出现到此时,不过两个时辰,三千沙陀兵守着神武川城,就败了?

  “怎么会这样快?”

  米都头叹气道:“那秦军只放了一轮箭,再扔了几个雷,他娘的就立即有软骨头开了西城引秦军入城了。西城门一开,神武川也就陷落了。‘

  这是那个大汉也从后面走出来,沉声道:“八城是秦军早就有jiān细潜入了神武川,趁乱时打开了西城门,咱们沙陀可没有这么多软骨头。其它的人呢?”

  米都头认出这个大汉是三千人中的校尉之一,眼中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恨恨道:“三千人马,估计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城一破,就只能被秦军铁蹄践踏了。我们几个,还是见机的快,才逃出来的。”

  庙中众人皆是一阵黯然,三千人转眼就没了。接下来,他们能挡的住秦军的铁蹄吗?大同已经丢了,雁门还能不能守的住?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没有半点底气信心,长叹短吁不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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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3章 除根

  旭rì东升,一轮红rì自海上跃起,渐渐高升。金sè的朝阳透过朝霞漫过东边的平原,爬上高高蜿蜒于崇山峻岭间的北方巨龙万里长城,斑斑驳驳照亮关城的大街小巷的时候,李璟已经从长城上下来,早已经坐在军都临时行营的堂上办公了。

  眼下,他已经处理完好几份比较重要的公文,在内阁代批的奏章上批示署名。他蹙着眉头伫立在墙边木架上的**山河地理舆图前。六月初早上还没有爆发威力的阳光透过窗棂投shè进来,在屋里拖出长长的光柱,一颗颗细微的浮尘在光柱里上下习舞,载沉载浮。因为太出神,他长久的伫立不动,看上去就如同一尊沐浴在光影之中的雕像、

  他正在紧张的思索着西边的事情。

  虽然这次张自勉主动请缨,且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带兵西征。不可否认的是张自勉确实是一位十分知兵的大将,不过李璟担忧的是张自勉新来,哪怕他有过斩杀王仙芝,大败黄巢等耀眼战绩,可毕竟那些都是在朝廷那边带兵时的往事了。而且来这之前,张自勉可是在潼关大败于黄巢,几乎全军覆没。如今他以郡公身份投于他麾下,这次以县公爵位担任西征元帅,带领着杨师厚、高思继、李存孝一干国侯出战。让他担心张自勉不能号令的动征西诸将。一个再厉害的元帅,若是无法得到将军们的支持,他是不可能打赢战役的。

  李璟不是没想到,不把李存孝等门徒大将调到张自勉麾下。可这次他从整个太行山两面地区的十万兵马中,抽出了三万来给张自勉,又抽出两万乡兵,已经让河北这个大本营有些兵力空虚了。若是张自勉不能取胜,就是割了他的脑袋又有什么用?李璟需要的是胜利,抓住这次李嗣源来投的千载难逢机会,狠狠的给李克用一刀。

  战争往往就是如此,机会出现在面前,就得抓住他。你不抓住他,就有可能让别人抓住他。

  为示信任,李璟这次没有给张自勉派监军,连教导使都没有派,一切以张自勉为主,给予他百分百的信任。将军领兵在外,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李璟自己也是带兵之人,不可能在战场之外还给他束缚。

  李璟明白这次张自勉面临的情况很严峻。仅凭着三万战兵,两万辅兵入大同,得面对着十万胡人强盗,以及南面的几万沙陀军,甚至大同镇的李嗣源现在也不一定全可信,起码他的手下就不完全可信。

  从某种比较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张自勉的敌人不但有胡人,还有沙陀人,包括李嗣源手下的沙陀人。

  不过李璟没有更多的兵马抽调给张自勉,就是这次一下子把五万人马交给一个刚刚来投的原朝廷上将,这也是李璟做出了极大的冒险的决策。现在整个河北地区只剩下了七万人,要守卫燕京,军都关和山海关,卢龙塞,长城,以及莫州、瀛州、沧州等地,随时防御北方的契丹人和南方的成德军与魏博军。

  李璟所能做的,就是传令北方的郭崇韬军团和林威军团,向yīn山北部地区逼近,给那些胡族制造些压力。另外,李璟亲自移驻军都关上,名为巡视,实为做出最坏的准备。万一张自勉战局不利,李璟到时就得带着他的近卫部队和燕京守卫部队出关增援。

  进入六月,张自勉也已经出兵多rì。

  张自勉发回报告称,他已经与李嗣源商议过,为防李嗣源与沙陀人做战时,部下突然倒戈,他们决定让李嗣源率所部两万沙陀战士和五万沙陀辅兵集结,然后移驻到云州的北面,扼守胡人南下必经之路青坡道牛皮关。而张自勉留下一万战兵和一万辅兵驻守云州后,已经率两万战兵一万辅兵直趋朔州。

  军情局和中情局也先后报告,李克用依然人在河中镇,他的五万战兵和十万辅兵,都呆在河中镇,而且即将随河中联军渡河攻打河南伪齐兵马。对于这个情况,李璟感到十分的疑惑,眼下李克用后院起火,他不赶着回去救援老家,却还跟着要南下讨伐伪齐,这份镇定哪里来的?

  李克用究竟是真的身不由已,被郑从谠等河东诸帅牵制住了,还是说李克用实际上是早就另有安排,所以成竹在胸,完全不担心。

  现在问题是,李克用的后招究竟是什么?这一次,李克用打算如何做?难道说,李克用真的已经打算放弃大同镇,那雁门镇呢,他若不回来,雁门也是有可能不保的。

  他的目光久久的驻留在舆图的上方,那里是起伏的山峦和河流,大片大片的空白区域,只标着很少的河流山川以及寥寥的几个地名。云中、武周、静边、白登山、牛皮关,青坡道,黄花堆,腊河谷,马邑、善阳、朔州、新城、楼烦关、雁门关、句注山、神武川、桑干河。

  对李璟来说,云州、朔州他并不陌生,甚至雁门代州忻州他也不陌生。雁门关以内还算好点,一直以来都算是中原势力控制之地,但雁门以外的云朔,却已经算是塞外了,哪怕一直是唐的疆土,但实际上这里胡人比汉人多,汉胡杂居,民风彪悍。而且由于秦军曾经在此对这些边地胡人实行过强迁的策略,因此这些地方的边民,对秦军并无好感,李璟的军队在这一地区,得不到什么支持。

  大同的云朔二州地广人稀,山河险要,补给困难,几万人马扔进去,真如石子投入大海。

  相反,李克用在这一地区却拥有极大的威望。沙陀迁入大唐数十年,一直居住在雁门关以外,代朝廷管理诸部落,许多部落民只知沙陀朱邪氏家族,而不知道那里其实是李唐的疆土。李克用能够起起落落,就是不倒,很大程度上,就源于他们在代北之地得到的支持。每一次跌倒,他总能在这里得到恢复。李克用打仗很有一套,眼光毒辣,勇猛敢战,且敢于冒险,配合代北的这些彪悍胡人,天生就是战士,因此他总能拉起一支强悍的队伍来。

  他呡着嘴唇,低垂下目光,黑sè的瞳孔在眼睑后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和白胡子的一场谈话。

  有一天,他去天津巡视,处理完公务之后,因为有点余暇,就去见了跟随水师总部迁到了天津来的白胡子等以前的一伙退休海盗们。这些老海盗,早不上船上,个个挂着个水师顾问,或者水师学堂讲师或者助教的头衔,领着固定的薪水,rì子过的很是潇洒。李璟跟他闲聊时聊到了李克用和代北的沙陀人。白胡子当时认为,李克用之所以每次兵败后总能再起来,最大的原因还是代北的问题。李氏在代北六十余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而且代北汉少胡多,民风彪悍,难以管束,向来崇尚强者,李克用的勇猛表现,却正好让诸多边民信服。而朝廷却根本在代北没什么威信,因此说,哪怕李克用败了,可代北的边民却总是愿意跟随他。就连强大的秦军,也难以在这一地区立足。

  因此,要想击败李克用,关键还是平定代北之地的边民。代北就是李克用的根,若是代北这条根没了,李克用也就不足为惧了。

  他当时对这个老海盗不由的刮目相看,没想到他除了纵横海上四处打劫,居然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代北局势也看的这么清晰。他曾问过白胡子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结果白胡子一阵哈哈大笑,得意的跟他说,这些其实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只是他在水师学堂做名誉教授时,偶然从一个学生的时策课业中看到的,当时觉得那学生说的有点道理,就记下了。

  “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李璟当时问,结果白胡子却是根本不记得了。事后李璟派人去查找,最终发现是一个叫做李安的水师学员所提,李璟亲自见了这个年青的学员,问了他不少的问题,对他十分满意,最后特别将他送入燕京讲武堂参谋学院进修去了。

  他记得当时接见李安这个本家族的远房从侄后辈时,就曾经问过他,既然他提出对付李克用,要先从代北着手,那具体的又该如何着手时,还充满着稚气不过十八岁的李安脸上却带着冷酷的道:“一个字就能解决,杀!只要杀光这些不肯归附的彪悍边民,李克用就是无根之木。若是大王不嫌麻烦,也可以两个字解决,迁移。所代北所有的胡人汉民都一律迁走,就如当年大王对付高句丽人一样,将他们打散迁入内地,安置各州县。”

  当然具体的也不可能是一个字两个字就能解决的,李安对李璟说了许久,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整套计划。其实最让李璟满意的就是将代北的边民迁移,然后将进入秦藩的那些流民,安置到代北。与此同时,修萁代北与草原边境上的长城,重筑烽火堠台,军塞堡垒。当然,还需要修几条水泥大道,连通整个代北。用长城、水泥干道,军堡、烽火台,城池,组成一个紧密的网络,就如同蜘蛛织网,平时当地驻军驻扎于长城和各个军城之中,一旦有jǐng,烽火相传,则各巡逻兵马退入堡寨,驻于重要城镇的部队迅速沿着干道通往各地防御。

  在他的这个计划中,移民,能将彪悍的边民移走,长安,能将胡人阻拦于外,烽火示jǐng,堡寨驻军,一旦有jǐng,百姓也能立即撤入各个城池之中躲避。而有了水泥道,不但兵马能迅速到达前线,而且粮草运输问题也能解决。

  李璟当初对李安的这个计划很欣赏,不过也只是欣赏,因为当时秦军的大战略重心在河北,代北并不在考虑当中。不过现在,也许他应当将此事认直考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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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4章 纵贯线

  代北还没有拿下,但修一个纵贯线水泥路似乎已经应当提到议事程序上来了。代北之地是河北、河东与塞外草原的连接点,这里不论是从河北出燕入晋出塞还是河东出晋入燕去塞外,或者塞外南下燕晋,这都是必经之路。若是秦军筑路连通三地,那对于加强这里的控制是十分重要的。甚至按秦军的战略计划,将来拿下河北之后,秦藩必然要挥兵越过太行,直取山西之地。甚至拿下山西之后,还要以山西为跳板,直攻关中。因此,这条运输线也就越发的重要起来。

  眼下这个时代,运输主要还是依靠内河航运和海运,内河航运载重两三百石,甚至万石的比比皆是。唐一石一百二十斤,唐代一两约42克,一斤十六两约680克,重量单位的一石就是差不多80公斤。因此,普通的河运船只戴二百石,也有16吨。至于万石的航船,更是运载量高达800吨,在后世,八百吨运载量并没什么,但在此时,却已经庞然大物了,这样的船只只能航行在长江、运河、淮河、黄河等的下游,而一般的河流能够航行的,多是两三百石的船只。

  大唐的京师长安,就一直仰仗着东南的钱粮供赋,这些粮赋都需要经由运河水路运至关中。

  大唐的生命线就是运河,东南的财货必须经由运河运到关中,就是西南的巴蜀等地,甚至也多是经由长江,把长江中上游的山南和巴蜀的送到长江下游,然后再西北向的折返过来通过运河北上送到黄河,再一路往西输送入京。

  运河一旦有jǐng,直接就扼住了关中的喉咙。

  这也是当初德宗父子听到运河重新打通后喜极而泣父子相拥的原因,同样也是田令孜急忙忙带着李儇逃离长安的原因,一样也是黄巢在长安如入泥潭,不得不冒着逼反投降诸镇也要向他们索取钱粮的原因。

  大唐的政治中心在关中,在中原,但他们的生命线大动脉却是运河。

  李璟的秦藩这几年能发展的这么迅速,实际上有很大原因就是李璟并不依赖这条大动脉。李璟最初以登州为根基,经营辽东为大本营,进而攻取河北,靠的是渤海的海上运输。

  巨大的渤海,加上强大的水师,以及发达的造船业和航运业,使得李璟通过渤海,用无数载量千石万石的船只进行着运输调运。

  在攻下辽东后,李璟也开始修建了一条沿海道,纵向以辽水为中心,从海边营口一直到达北方的西辽河。而横行,则从山海关傍海,一直修到鸭绿江南岸的平壤。

  这条路花了秦军很大的财力人力,但修通之后,却对控制辽东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不过这条道路却是以黄土沙石为材料,一到雨季就泥泞不堪,异常不便 ,即使是平rì,道路也常不堪重负,必须时常维护。更多的时候,秦军的长途运输,还是必须依赖海运。

  不过如今秦军重心渐移到了河北,不但如此,随着秦军的不断扩张,秦军的势力还不断向中原地区扩张。

  河北,山西、热河、山东诸省,秦军不断向西扩张,只依靠海运,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了。海运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是,每年到了冬季,北方的港蜂鸣口基本结冻,封冻期长达两三月时间之久。虽然秦军有几个不冻港,却远远无法满足这段时间的运输量。特别是这种缺点,在战争时期,有时往往是致命的。

  现在李璟正准备拟一个新的计划,一个纵贯线计划。

  李璟的这个纵贯线计划,打算是建立海运、水运、陆运三极体系,全面增强秦军运输能力。这个纵贯线不但是为了解决运输物资问题,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能让秦军更加迅速的布置到境内任何前线战场。

  他的思路,未来秦藩依然会重视海运,从平壤到大连到天津到登州到青岛到淮河口,到楚州,沿海岸,会增建扩建更多的港口,打造更多的海船。同时,秦军还将把鸭绿水、辽河、白狼水、滦河、桑干河、漳水、拒马河、滹陀河、永济渠、黄河、济水、淮河、汴河、泗水、沂水、沭水十六条境内大河打通联接起来,组成一道巨大的内河水运网络。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陆路纵贯线,李璟计划在从平壤到山海关的这条环海大道的基础上,打造一条水泥大道。这条新的大道,将从渤海国的上京府开始,沿途经过中京府,东京府,东京府等沿海地区,连接到平壤、国内城、一直到辽东半岛的大连、旅顺、卑沙,然后再往西沿海到营口、辽阳、盘锦、锦州、秦王岛、山海关、唐山、燕京、天津,沧州、莫州、天津、棣州、德州、齐州、青州、登州、兖州、沂州、海州、泗州、楚州等地。

  这条路将在原来各段道路地基为基础,铺上厚水泥增加道路承载力,同时在两侧开挖排水沟,减少雨水对路面与路基的破坏。这将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水泥大马路,用以来解决冬季北方海上结冰,而冬季内河同样结冰,运输不力的解决方案。

  在这条长达五千里路的超长陆路干线上,还会修筑一些横向的水泥路,来连通这条主干道途经的附近各个地方城池。

  如此一来,就算是到了冬季结冻期,有一条如此宽阔的双向四车道水泥干道,秦军的陆路运输就能够使用四轮马车运输,甚至六轮、八轮的重型马车来运送。

  而在这条陆路纵干线的计划中,还有一条横向的干线。李璟计划从渤海国的中京府为东边的起点,一路横向向西修建一道横穿东北地区的大道,这条路从渤海的东京为起点,而一直修到西面的河西沙州玉门关为止。当然,这只是长期计划,现期计划中,是从鸭绿江畔的国内城为起点向西修,途经凤凰城、辽阳城、营州,直到承德、奚境牙帐,然后经过军都关、妫州到大同云州,将来还将向西经振武军,出河东,沿黄河进入陇右河曲。丰州、灵州、凉州、甘州、肃州、沙州等河西之地。

  这两条干线,都将以燕京为中心,纵线连通南北,横线勾通东西。

  这两条路一修,纵线将解决粮草运输问题,以及货物的运输问题。而横线,更主要的是帮助提升秦军对北方燕山、yīn山一线的控制。有了路,秦军就能把控制区从燕山和yīn山一线,继续向北推进,一直推到草原,使秦藩的燕京战略防御圈扩充到更北面,战略防御层再扩充一层,更加安全稳固。

  当然,这两条路如果修通,也将为将来秦军的向南进军和向西扩张,提供更便捷的通道。那时,秦军南下沿着大道,直达淮南。骑兵沿大道向西,可以提高现今一倍以上的速度直达代北。而后勤的运输也能顺带跟上大军,绝不会让后勤拖住了大军的进攻节奏。

  如此一来,有环渤海战略核心圈,加上南北水路运输线,加上这南北东西纵贯陆路大干线,一旦有jǐng,秦军甚至能依靠强大的机动力和交通网络,发挥出某种程度的内线作战的优势。

  海运方面只需要要增建几个码头,再扩建几个现有码头。

  而水运方面,主要还是以南北大运河为主,要做的也只是把从东北到淮南的那十几条大河疏通,并且在合适的河流间进行联通。

  真正的大工程还是南北两条大道,纵向干线就长达五千里。这条干线主要是联通现有道路,再进行升级,因此最耗费人力的开挖和夯实地基的工作可以省下来,但就算不需要新开挖道路,可这所需要的水泥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就连那两条排水沟也不算小工程。而且不但需要大量水泥,还需要大量的修路工人。

  这方面,李璟考虑许久,打算准备把如今越来越多的流民们安排去修路,让流民们去工作,给予粮食工钱,。按段修路,等一段道路修完后,这一段的修路流民,就直接安置在道路附近地方定居下来,分给土地。此外,还从其中把强壮的青壮抽出来,忙是为农,闲时接受训练,让他们成为守路民兵,这些人轮流负责维修当地的那段道路,并且分关设卡,收取过路费,以充维修道路费,与这些民兵的训练经费和补贴。这批流民从此依附在干道上,平时耕作、修路、受训、收过路费。万一要是打仗,他们还将受征召为兵协助地方作战。

  特别是在关外地区,地广人稀,这种民兵武装,有时能很大的填补秦军正规兵的不足。对于关外地区,就算移民,也不可能一时就改变关外地区的情况,在战兵驻军、各县团结兵营,乡兵部队之外,再增加一些护路民兵,很有必要。

  不过最让李璟犹豫的问题是,就算修建水泥路面,畜力拉车能载运多少物资?

  用海运,航运可达万石一船,多数千石。内陆水运,也以两三百石一船为主。陆路运输能运多少?

  李璟翻看了一些数据,一头公牛拉车,能载八石,母牛能载五石。双牛拉车,至少十石。不过这是指两轮车,如果是水泥马路,则可以行驶四轮马车,四轮马车应当载重更多。

  历史上,四轮马车在拿破仑战争中的应用达到鼎盛,仅拿破仑入侵俄国的战争中,法军就调集了38700辆重型和轻型四轮马车,每辆重型马车能载重1.5吨补给,据说拿破仑的军队用于拖曳马车的马匹数量就达到187621匹。

  按这个数字,重型马车是普通牛车载重量的两倍半有余。而如果是水泥道路,那么四轮马车还能更大一些,路更好走,载重车也会更大。如果一辆重型四轮马车载重两吨,相当于25石,十二辆重型马车,可以相当于内河中一艘三百石的航船。要400辆重型马车,才能相当于一般万石航船的载量。

  当从数字上来看,陆运的运输量是远远不如海运,也不如内河船运的。

  不过最终李璟还是觉得陆路干线很有必要。因为这两条干线并非是为了取代海运、陆运,而是做为海运和水运的辅助来使用的。海运载重量最大,但限制也极大,不但冬季北方港口结冰,而且夏季暴风雨期间,也一样无法出港。同时,海运只能沿海运输。内河水运受限同样很大,他们只能在内河运输,而河道往往也会限制运输的船只数量,到了冬季结冰或枯水期,也一样无法运输。

  陆路运输量少,可却有一个优点,不受天气限制,不受季节限制,而且只要有路,哪里都能到达。

  更为关键的是路修好后不单只能运输物资,他们更大的作用还是军事上的巨大作用,快速输送兵力!

  李璟点点头,手中的铅笔划下最后一个句号,终于完成了这份长长的“海陆河运输纵贯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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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5章 败讯

  广明元年,六月。

  代北塞外,白水泺湖畔。

  惨烈的战斗刚结束不久,无数尸体密布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僵硬的躯干彼此纠缠,断落的手臂仍然紧握着刀枪。尚干冷透的鲜血浸润了干燥的土地,将一片野草染上一层血红。

  在湖边不远的一处高岗上,千余剽悍的骑兵拥着一面紫sè大纛,大纛下的契丹于越耶律释鲁眺望着沙场,心中的激昂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述。

  耶律释鲁是契丹上上任夷离堇耶律匀德实之子,现任夷离堇耶律蒲古只的堂兄,家族是契丹七耶律中的世里家族,世代契丹贵族。数年前,世里家族与汗王一系的遥辇氏家族矛盾激烈,他父亲被汗王女婿刺杀,最后世里家族终于禾汗王一族内讧。在这场斗争中,世代承袭汗王之位的遥辇家族与世代掌握契丹兵权袭任夷离堇的世里家族越打越大,最终契丹二十部分裂成两大阵营。七耶律中,世里一族对抗其余六耶律,但最终却取得了全胜,汗王一系被击败,世里系完全掌控了契丹的大权。

  世里系胜利之后,虽然表面上仍然扶立了遥辇氏家族之人为契丹可汗,可实际上,这个可汗已经没有半分影响力。世里家族开始全面掌控契丹,蒲古只任夷离堇之后,不久前蒲古只突然染病,难以理事,便拜堂兄耶律释鲁为于越。

  于越,本是突厥回鹘语,意为智者,形容尊敬的、贤明的意思。这个新设立的官职,位于契丹夷离堇以下,百官之上。是契丹夷离堇不能理事之时的代理首辅,无具体职掌,本意就是‘大之极矣,所以没品。’

  实际上,如今契丹的首领既不是可汗,也不是病重中的夷离堇,当然也不会是释鲁这个表面上的百官之长,于越。实际上,契丹如今真正掌权的,是曾经九任夷离堇之位的蒲古只之父,释鲁之叔耶律贴剌。不过耶律贴剌年事已高,耶律释鲁这个于越,也就是为防万一的副元首。

  契丹不论是汗位还是夷离堇之位,都只是在族中世袭,而非父子间直接承袭,是族中世袭,然后选任制,三年任期满后,族中公选。多数情况之下,都是在几个有威望的支系中轮流接替。耶律家族也是如此,匀德实是从他兄弟耶律贴刺手中接夷离堇之位,他被刺杀后,又由耶律贴剌的儿子接任,现在蒲古只病重,贴刺暂摄事务,但匀德实之子耶律释鲁已经开始就任于越,总领军国事,为接任夷离堇之位做准备了。

  这次契丹与秦藩展开大决战,动员了全族之兵,几乎是全民皆兵,一共征召了四十万控弦之士,另外还联盟了漠北室韦,霫族、奚族、鞑靼、黑水、回鹘等诸多部落,同时在几个战场上与秦军开战。

  耶律匀德实的另一个儿子耶律岩木此时就任新设的北院大王,率领着十万契丹骑兵与十万室韦和黑水兵马攻入渤海,与秦藩、渤海联军对峙。此外,耶律贴剌的另一个儿子耶律偶思新任南院大王,正率领着二十万契丹骑兵在潢水、土河流域的草原上,到处寻找着深入草原的二十万秦军决战。九任契丹夷离堇,契丹此时的太上皇耶律贴剌则领着八万契丹战士,坐镇契丹汗帐。

  契丹于越耶律释鲁与他的弟弟耶律撒剌的和蒲古只的弟弟罨古只,则率两万契丹战士,联络了yīn山内外的霫、奚、鞑靼、突厥、回鹘等诸多部落,凑起了一支大军南下。

  准备开辟第三战场,支援塞外战场。

  近年来,李克用两次代北反唐,李璟则异军突起,突入辽东,转战河北。一时间,关外辽东,长城内外,燕山、yīn山塞外草原,板荡飘摇,腥风血雨,中原之外的北方之地,一片混乱,完全失去了秩序。

  沙陀、高句丽、靺鞨、回鹘、鞑靼、铁勒、吐谷浑、党项等各部,要么被李璟击败灭族,要么依附于朝廷,或者被迫臣服于李璟。李璟对于胡人们的态度向来强硬,若臣服于李璟,最后部落必然被拆散迁移至秦藩各地,普通的部落百姓还还好些,可对于那些部落头人贵族们来说,这就等于剥夺了他们高高在上的权利。北疆各族对此都十分惶恐,怨恨不已,这次李克用派使者前往契丹,请他们南下。

  契丹各部首领们都对此赞同,契丹的使者奔赴各部,游说各族出兵南下,北疆各族首领纷纷来投,转眼间就已经聚众数万。不久之后,契丹授耶律释鲁为于越,授耶律撒剌的为挞马狨沙里,授耶律罨古只为先锋,统领两万契丹骑兵,加上四万契丹辅兵,以及十四万各部落战士,辅兵,几乎倾草原而出,二十万之众浩浩荡荡南下。

  耶律释鲁这次南下,一开始分为两部,一只是各部族老弱八万人马南下,其实这只是耶律释鲁的烟雾弹,真正的南下大军多达二十万,就算除掉那些老弱妇人,他的战兵也达到了四万人,辅兵还有八万。

  耶律释鲁挥兵南下,故以让各部族老弱在前,散乱无形,一越过yīn山之后就开始分散四处劫掠。他自己率领着十二万人马,却聚拢隐藏在长城之外的草原大湖白水泺边设伏等待。

  镇守在大同云州边境青坡道牛皮关上的李嗣源所部,出战迎敌,结果各部落的老弱一触即溃,李嗣源麾下兵马一路追杀。部落溃败而逃,李嗣源军一路追击至塞外,结果在白水泺边陷入了耶律释鲁的天罗地网,四万部落铁骑冲杀,八万辅兵拦截,李嗣源所部不过一rì就土崩瓦解。

  此刻,在耶律释鲁的身边,汇集了以契丹族为主,包括鞑靼、奚、霫、高句丽、回鹘、突厥、铁勒等各族的jīng锐战士四万,辅兵八万,强兵猛将云集麾下,只需要乘胜南下,足可一鼓而下大同,直接威胁秦藩的中心燕京。

  此时的秦军,只怕还以为他们这次真的只是各部族贪财才响应李克用之邀南下劫掠的,绝不会想到,这次他们jīng锐南下,要打李璟一个措手不及。且看个个能骑烈马,开强弓的北疆勇士,那些软弱的汉人哪里能抵挡的住?

  李璟此时jīng锐尽在东北,代北之地,谁能敌的过他这支草原铁骑?

  此刻如众星拱月般随从在耶律释鲁身侧的,都是契丹一族中的首领贵族。

  左边首位的高大男子是耶律释鲁的从兄弟,耶律匀德实之子,耶律撒刺的,现任契丹挞马狨沙里,乃是世里家族新建的侍卫亲军的扈卫官,相当于神策军的主将。只听撒剌的朗声道:“我们的先祖曾和唐人不屈战斗,从未被征服。如今这些唐人又想要吞并我们,像对待高句丽人一样对待我们的族人,把我们的草原占领,把我们的子民如牛羊一样的驱赶到中原去为他们种地交税!尊贵的契丹贵族们为何要受制于卑贱的唐人?勇敢的战士为何要为懦夫作牛作马?如今我们用锋利的弯刀惩罚这些唐人,砍下他们的脑袋向太阳神献祭,天神必将赐福给我们!”

  “天神庇佑!”耶律撒剌的后面一个稚嫩的声音跟着大声应和道。这人斜披着武士袍,头发随意飘散着,身高不过五尺左右,却是耶律撒剌的之子耶律阿保机,此时他才刚满十岁,却已经长的虎头虎脑,远超同龄的孩子强壮,不但能骑烈马,而且还能拉开一石的弓,能shè落天上的大雁。这次南下,他死缠烂打一定要跟着来,耶律撒剌的本来不许,结果耶律释鲁十分喜欢这个侄子,最后便允他同来。不但如此,耶律释鲁还把阿保保编入了撒剌的的挞马扈卫队的扈卫。一路南下,阿保机表现十分出sè,丝毫没有因为长途行军艰苦而露出半点难sè。军中诸人,都喜欢这个最心的扈卫,称其为小沙里,意为小郎君。

  阿保机不过十岁,可说话却跟大人一般:“于越,我们愿追随你的马蹄印,杀到唐人国王的燕京城里去,我们用刀剑掠夺他们的财宝,享用他们的女人,把他们的农田辟作牧场,把他们的男人充作奴隶!”

  此话一出,引出众将一阵哄然大笑。

  耶律释鲁仰天大笑:“说的好,大丈夫处世,就要做那翱翔天际的雄鹰,怎么能做那草原上的羔羊呢?十年前,李璟不也只是一介自耕自读的书生,如今却也贵为国王。想我们契丹,论起来个个勇猛,又怎么能甘心被唐人压制数百年呢?如今我们契丹控弦带甲之士四十万,都是远强过唐人的勇士。是时候了,让我们击败那些唐人,一统北方,成就比先祖们更辉煌的功业,在汉人富饶的土地上建立起我们契丹自己强盛王朝!”

  说罢,耶律释鲁在众将的狂热欢呼声中轻抖缰绳,纵马前行,众将纷纷跟上。

  在他们的身后,数万名凶悍的北方胡人汇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奔驰向前,不可阻挡。

  yīn山,一座山脉隔绝华夷,历来都是汉胡天然界线。虽然中原王朝强盛之时,也曾威镇塞外,但yīn山以北之地,向来难以真正的受中原王朝控制。更多的时候,中原王朝将连续控制线收缩到yīn山更南面的大同一线,修筑长城守边,长城外、yīn山内,更多的是做为军事缓冲地带。汉家强盛,则这一地带由汉人控制,中原纷乱,则这一地区多为胡人控制。

  多年以来,这一线地区,一直都是由沙陀人代李唐朝廷管理诸胡族。多年余威,沙陀人在这一地区,威信甚至远超朝廷。

  张自勉挥军入代北,引兵入朔州,以李嗣源守云州北面,在云州只留下一万秦军和一万辅兵驻守。

  云州,大同,这里已经是刚刚设立的秦藩山西省的省城。大同是整个河东最大的盆地区,四面崇山峻岭环绕,连结河北,出入塞外,自古就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汉初之时,高祖刘邦与匈奴大战,结果轻敌追击,却被匈奴大军围困于这里的白登山。近数十年来,这块边塞之地,却也是几经变幻主人。早年,李国昌因功封云州,后来李克用任云中守捉守,并在此起兵反唐。第一次反唐失败后,这块地盘最后由原来同属于沙陀三部落的萨葛米海万接管,可没过多久,李克用再反唐,米海万等出兵雁门,却又反被李嗣源反攻大败,大同因此落入李嗣源之手。

  不管是朝廷还是李国昌、李克用、李嗣源三代和米海万,他们占据大同之后,莫不对大同屡加修缮,到如今大同城高三丈余,宽可容四马并行,箭楼角楼马面墙台林立,堪称边塞雄城。

  这一rì,探马乘着暮sè飞骑而至,带来了李嗣源三万沙陀军长城外大败的坏消息。

  驻守云州的秦军大将白马银枪高思继闻讯之后大吃一惊,连忙向南面朔州的征西元帅张自勉急报,又派人急入河北向正王驾正在军都关的秦王李璟禀报。同时,高思继点燃烽火,备战迎敌!

  正在军都关的李璟闻讯后大吃一惊,连忙急招在军都关的班子商议对策。

  军都关行营内,燕京中枢的各部衙主要官员们此时几乎都在这里。李璟原先移驾军都关,本是做以防万一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还真的会到这一个地步。

  李璟端坐在主位,将近三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从容的气度,越发的显得成熟大气。不过,此时李璟的jīng神状态并不是很好,明亮的烛火下,李璟眉头紧皱,目光中充满担忧。

  他伸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有些苦恼的叹着气。真是最担心什么,他就会来什么。李嗣源的三万沙陀战士和五万辅兵,在长城外大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震憾了。随着李嗣源败讯传回,一个更加严峻的局面摆在眼前,南下的胡人不是乌合之众的八万人,而是有备而来以契丹jīng锐为主的各族联军二十万众。李嗣源大败,代北的北面门户已经洞开,云州之地不过一万秦军战兵加一万辅兵,他们如何抵挡二十万胡人南下?万一云州挡不住南下的二十万胡人,那么此时正在朔州的张自勉的那三万人马,将有可能被包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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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6章 孤注一掷

  “公孙,你先通报军情。”李璟打起jīng神。

  相貌妖娆的公孙兰今天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躬身沉重禀报道:“殿下,诸位,据云州的飞鹰传书急报,数万胡人于本月初六围攻李嗣源所部镇守牛皮关,双方大战,李嗣源大败胡人,斩首五千余众,胡人大败,李嗣源趁势追击,一路追击至塞外白水泺,六月十一,其部在白水泺遭到埋伏在此的数万契丹军伏击,沙陀军大败,李嗣源出塞的三万沙陀军加上三万辅兵几乎全军覆没,阵亡至少超过三万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现在契丹于越耶律释鲁正率十几万胡人向南移动,直指青坡道牛皮关。其麾下大将耶律撒剌的率偏师出白道,绕道振武进攻云州西北部,已经攻克静边军城和武周城。胡人兵锋甚锐,难以抵挡。”

  这番话一出,行营议事厅中诸人立即sāo动起来。

  崔芸卿问:“先前监察厅不是探明南下的胡人只有八万,而且战兵不过一万,余皆老弱,只是想趁火打劫吗?怎么李嗣源六万人马,却一下子几乎尽没?胡人究竟有多少人马南下?”

  公孙兰低头,沉声道:“对于此事,我先代表监察厅向秦王请罪,此次情报有误,失职之罪不可免。是我们监察厅低估了契丹人的实力和决心,事先没有探出,契丹此次处心积虑,有备而来。他们先前做了许多隐秘工作,因此导致未能查明南下胡人兵力以及动向。我在此,正式向秦王引咎辞职,听候秦王发落处置。”

  李璟看了一眼公孙兰,心中也有些生气。一直以来,监察厅各局职责分明,各有任务,表现的让李璟很是满意。可是这次,监察厅却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们竟然连契丹十来万人马的动向都没有发觉,致使这些不但李嗣源兵败,而且也使得张自勉的军团陷入危险境地。更加让李璟生气的是,参谋院与政事堂正是依据监察厅的情报,才最终做出了冒险出兵代北的决策。

  现在,南下而来的是二十万胡人,而非八万乌合之众,这个巨大的误差,让秦军整个决策出现了致命的危险。现在,李璟亲手把五万人马送进了敌人的陷阱之中,并且使得燕京与河北前所未有的空虚。整个热河、河北、北平、山西四行省,全部驻军只有五万人了。

  一旦这支二十万人的胡人兵团突破了代北一线,那么新设立的山西行省就有可能沦陷,就连燕山北面的热河行省也有可能丢失。万一河北的成德镇和魏博镇也趁机出兵,连整个河北的局势都会因此动荡。中枢河北之地危急,必然也会因此涉及到东北的大战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监察厅这次犯下的错误,将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如何做出补救,改变眼下糟糕局面的时候。他勉强维持着镇定,道:“监察厅严重失职,罪在不赦。不过眼下并非追究责任之时,暂且先记下你们的责任,许你们戴罪立功。公孙,你还是把现在掌握到的情报再说一说,希望这次你的情报没有错。”

  “是!”公孙兰起身,转身走到厅中沙盘前。

  “事发之后,监察厅全力发动,各局通力合作。现在已经打探出一些情报,现在汇总禀报给秦王与诸位。据我们最近打探的消息,这次南下的胡人,并非八万,而是二十万。以契丹新拜总领军国事务的于越耶律释鲁为南征元帅,以耶律撒剌的为副帅,以耶律罨古只为先锋,联合汇集了yīn山内外的霫、奚、鞑靼、突厥、回鹘等诸多部落一共二十万人马。其中契丹jīng锐骑兵两万,辅兵四万,另外各族战士两万,辅兵四万,外加随同南下的各族奴隶和老弱协从还有八万。”

  听到这支二十万的南下胡军,其中居然有轻骑四万,辅兵八万骑,在场的诸人更是再次变sè。就算不算那八万的协从军,光是这四万战兵,八万辅兵部队,就足以让人惊心了。难怪李嗣源这样的人物,也会一战而败。

  不过李璟还是有些疑惑,李嗣源非一般的将领,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追敌中伏,几乎几军尽没呢?

  “李嗣源被人背叛了!”公孙兰给了李璟答案。李嗣源从朔州退入云州后,手下的兵马聚集起来还有三万,另外他还有一支辅军部队,临时又加征了一批青壮入军,最后他镇守青坡道时,手下就还有三万战兵,五万辅兵。李嗣源上次在雁门被部下哗变围攻后,对手下这支兵马进行了整顿,诸多有嫌疑的军官都被调离,严加监视。甚至对各部重新整编,派出自己的横部都心腹军官们前往各部任监军,监视各营军官。

  他这一系列的措施,效果开始不错,纠出了不少忠于李克用的将领。

  不过,最后的事实证明,李克用在军中的影响力要远超李嗣源的想象。许多中上层的军官被李嗣源监视,可还有大量的中低层的军官一直效忠李克用。他们得到了李克用的授意,隐而不发,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李嗣源与胡人交战的时候,当胡人前来攻关时,李嗣源迎战,大败胡人。然后其部下开始出现大量士兵不从军令收兵,而是猛追穷打的现象。李嗣源被迫率兵跟随追击,结果越追越远,部队却一直回不收回。直到部队被一路带进了契丹人的伏击圈,几乎尽没。

  李璟此时才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克用如此淡定的还呆在河中了,他的这一招确实很厉害。李嗣源也许带兵打仗很厉害,但他与李克用比起来,缺少的却是在沙陀军中的威望。李克用可以一呼百应,可李嗣源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加上李克用和契丹人勾结,他们隐藏了一支真正的大军,让李璟和李嗣源都错估了战场形势,结果导致了这场大败。

  若是李嗣源知道胡人有二十万,哪怕那些忠于李克用的军官们阵前再怎么蛊惑士兵们追击,李嗣源也是绝不会轻易的离开牛皮关的。

  “李嗣源现在在哪?”李璟揉着太阳穴问。

  “李嗣源兵败白水泺之后,就不知所踪,据我们的推测,李嗣源现在手上应当还有一万左右人马,这些应当是都忠于他的部下。不过他们没能返回牛皮关,耶律释鲁早已经在返回的路上设伏,李嗣源要么就是已经被伏全军阵亡,要么就是已经转向逃往它处。不过据我推测,以李嗣源的本事,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被歼灭了,因此,很有可能,李嗣源此时正在长城之外,yīn山以南的这个范围中躲避着胡人的追击。”

  敬翔等人也都认同公孙兰的这个推测,李嗣源应当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败亡了。但是,李嗣源短时间也是回不来了,现在胡人已经越过了长城,进入了云州城的外围。

  “云州外围有牛皮关、云中守捉、白登山三处屏障,另外在西面还有静边军和武周城,在东面有清塞军和天成军。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云州西面的静边军城和武周城,都已经被耶律撒剌的率一支兵马攻破,而东面的静边军和天成军,也估计难保。耶律释鲁的战略布局很清晰,那就是兵分三路,中军直攻云州,左右两路兵马攻占云州外围四城,最后三面包围云州,攻破它。然后把朔州的张自勉兵团包围吃掉,拿下朔州之后,汇集雁门的沙陀军,反攻蔚州,再一路北上打到山前四州,最后的目标依然是军都关和燕京。”

  盖寓捏着胡子突然道:“契丹人这是围魏救赵啊,他们在东北大战之际,抽调出这样一支大军南下,绝不可能是为了跑来帮助李克用清理门户。他们也绝不会在这样的大决战前期,跑来中原打草谷。契丹人这是打算围魏救赵,逼迫我们从契丹草原,或者渤海战场抽调兵马回援河北。”

  “东北战场至关重要,眼下大战在即,已经拉开冯战序幕,我们绝不能从东北抽调兵马回来。”敬翔道。

  李璟也是点头,虽然说秦军在东北战场投入了四个军团共三十五万人马,可相对于北方戎狄联军来说,并没有多少优势,双方在几千里的战线上,聚集百万大军的战役,绝不可能还有兵力供抽调南下。北方的战场,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时调回军队,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其它部队吃紧,甚至全线崩溃这样的灾难后果。

  契丹人正是希望李璟调兵回援,那样他们在东北这个大战场上就能多一份优势。

  李璟不能这样做!

  “从山东抽调兵马北上如何?”李良提议,“从江淮抽调兵马入山东,从山东抽调兵马入河北,然后从河北抽调兵马入代北增援作战。”

  “不行,这得调动多少兵马?况且,江淮和山东既要防淮南高骈,又得防河南黄巢军,还得防河北魏博、成德镇。本身兵马就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水平,如何还能再抽调。”李振反对,涉及好几个省区的军事调动,这个动作太大。这个时候,北方大战,南方越发要稳。若是调动一起,引的高骈、黄巢、河北藩镇也开始异动,那才是**烦。

  “胡虏势大,我军眼下无法抽调出更多兵马与之争夺代北。依某愚见,不若且先让张自勉将军乘贼子还未包围之前,先行退入蔚州,集中兵马,拒城而守,跟胡虏打防御战。关键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退至军都关。总之,关键的还是保住东北战局,只要东北战局能够取得最后胜利,到时再挥兵夺回代北山前即可。不与贼争一时之长短,着眼于远处!”

  李振的这个提议充满了保守,但也稳重。战线拉的太长,让秦军这根弦崩的过于紧张,风险就会增加许多。

  秦藩还是有许多敌人的,沙陀、成德、魏博、黄巢、高骈

  若是不留半分余力的全线作战,那么就有可能引得这些敌人也趁机来攻,那个时候,可就将真的失控了。无论何时,留有几分余力,才是最正确的。

  北方的军队不能调回来,南方的军队也不适合调回来,河北又无兵可派,似乎秦军除了放弃代北,趁早撤兵回来,没有其它选择的余地了。

  只是就此撤回张自勉的军队,那就意味着秦军这次的出兵全面失败了。不但浪费了诸多钱粮,而且还将白白损失一个李嗣源,连大同镇也再次失去了。

  李璟心中不甘,而且他很清楚,眼下局势,只怕他真的就此抛弃李嗣源,撤回张自勉,胡人也不会善罢干休,他们会趁胜进军,攻打蔚州,攻打武州、新州、儒州、妫州,一直打到军都关,甚至燕京。

  “敬参谋使,河北现在还有多少兵马?”李璟抬头问道。

  敬翔一惊,不过还是认真回道:“除掉张自勉的军团出征五万人马,如今整个热河、北平、河北、山西四行省,全部战兵加一起五万人。”

  五万人马,看似不少,但却镇守着从山海关一直到黄河的千里之地。这几万人马,守卫四省。

  “河北的团结兵还有多少,乡兵还有多少?”李璟继续问。

  “兵部册录记载,秦藩如今总共拥有二十万团结兵,十五万乡兵,四省团结营共有八万乡夫土团,拥有七万乡兵。不过眼下,出征的六大军团,四十万人马中,其中团结兵和乡兵就占有一半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中,从河北等四省调出的就占一半。眼下四省在乡的团结兵和乡兵还有五万!”

  五万战兵,五万乡兵,李璟就算把他们全带走,也才十万人,加上张自勉的五万人,也才十五万人,甚至还不如胡人的数量多。况且,李璟不可能把这些兵都带走。

  莫州三关和河间的兵肯定不能调,他们得防范成德、魏博。山海关和军都关、卢龙塞这三关的兵也不能调,这是燕京的三座大门,不容有失。若要出兵,还能从哪里调兵?

  李璟想了想,燕京守备部队和他的侍卫亲军可以调,另外,讲武堂和军校生可以调,童军学校的高年级学员可以调,另外还可以从水师调一批陆战队过来。嗯,对了,还有一支兵马可调。

  “盖参谋使,上次五胡来降,整编五胡兵马的事情如何了,现在整编了多少兵马出来?”

  “回秦王,五胡来投共达百万之众,其中各族部落兵马二十万众,经先核后,已经挑选出十万人,计划准备扩充入各个原有部队中。现在些胡兵还在受训当中。”

  听到有二十万部族兵,李璟脸上不由一动。虽然五部落新败遭受重创,所谓二十万兵,实际上是包括大量老弱在内。入秦后,已经剔除了其中老弱,选出十万青壮。其中四万最jīng锐者为骑兵,六万普通者为步兵,在接受一年的秦军新式训练后,分散补充到现有各个军中。

  这支部队到现在接受秦军新式训练还不到半年,但这确实是一支不小的军事力量。原本,他们是将半年后依次补充到东北和河北、江淮的部队中去的。现在,李璟不由的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从燕京守备部队和本王的近卫部队还有各讲武堂、军校的学员,以及童军校中十四岁以上学员全都召集起来,你算一下,能不通凑齐五万人?”

  敬翔低头认真的算了一遍,“回秦王,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若是燕京城只留一万人守备,并把所有十四岁以上军校学员都集结起来,再抽调团结兵和乡兵各一万,加起来准确的数字应当是五万人左右。”

  秦军拥有大量的各级军校,实行的是职业军人制度,战兵、团结兵、乡兵三极,另外还有学兵,战时动员能力极强。

  “很好,现在你们就把这五万人集结起来,立即与五胡的十万受训兵马整编,将他们改编成三十个整编军,骑兵编十二个军六万人,步兵编十八个军九万人,限你三天之内完成整编,三天之后,本王将亲率这十五万人马出关。既然契丹咄咄逼人,那咱们就跟他一战到底。这一次,老子不但要把这二十万胡人打回老家,还要把代北全都收入囊中。”李璟沉声喝道,一脸果决。

  崔芸卿惊道:“殿下还请三思,如此孤注一掷,太过行险。况且此战重用十万胡兵,只怕胡人未必能完全信任,且大军临战前整编,只怕难以有默契。如此一支大军,虽有十五万之众,可与乌合之众无异,实在太过冒险了。”

  李璟朗声道:“非本王一意犯险,而是眼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退无可退,那就战个痛快。老师无需多言,本王心意已决,三rì之后,率军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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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7章 重围

  夜幕降临,天地陷入黑暗,来自长城内的东南风徐徐吹过,挟带着夏rì地面上白rì太阳留下的余热吹过雁门军节度使李嗣源的铠甲铁叶上,发出一阵阵细密而尖锐的轻响。虽然太阳已经落山许久,可李嗣源依然如同一只在蒸笼中的大虾一样的裹在闭气的铁甲中。他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铁甲,伸手擦了两把脖间的汗水。

  一天一夜的激烈攻防,使得寨墙出现多处破损,砂土坍塌下来形成一个个豁口。雁门军从傍晚开始就赶制木栅栏堵住豁口,然后在木栅之后填土夯实,又在上面钉入长木桩,再把斜斜前指的木桩头削出尖刺。

  每个人都知道,寨墙坚固一分,他们生存的希望就多了一分。因此,对于这项工作没有人懈怠,一个个疲惫不堪,却都拼命加固。

  而胡人自然不肯让他们轻松的加固寨子,不断的派出jīng锐的小股部队sāo扰破坏雁门军的努力,甚至一度试图通过这些豁口突入寨内。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纠缠不休的缠斗到了夜半时分。

  就在刚才,李嗣源终于督率众将士把最后一段坍塌的寨口用木栅堵上,期间又打退了两波胡人的sāo扰,在塞墙里外留下了百余具尸体,最后成了这堵塞墙的一部份。

  此刻,他再一次巡视塞墙,提防任何可能的疏漏。

  一都牙兵跟在李嗣源的身后,沿途翻检着墙头上新增的尸体。只要发现是胡人,都会马上在喉咙上割上一刀,把人头直接割下来,然后扔到正面的墙下,那里,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一堆人头,还有受了轻伤的雁门军士正用这些人头和着稀泥,堆着一堵不断增高增厚的人头城墙。塞外胡人生xìng凶狠,哪怕重伤昏死过去,可一旦醒来就照样会投入战斗。从死人堆里跳出来个狂暴的胡人乱砍乱杀,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不过碰上丝毫不弱于这些草原胡人的沙陀人,他们的对策很简单,战斗后一律补刀,砍下首级记功,然后用这些首级堆第二道塞墙,以备战斗之需。

  果然,这次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塞墙下尸堆里突然跳出一个秃发的契丹武士,挥起一柄钢骨朵就扑向正背对他的李嗣源。身为雁门郡王,雁门节度使,李嗣源身上的铠甲与众不同,十分的显眼,那个契丹武士无疑是早蓄谋已经久,目标明确,行动迅猛。

  听得背后风声响起,李嗣源没有转身,反而是直接向前一窜,扑出去数步之远,然后就地一滚,才接着抽刀转身。那个契丹武士没料到这个沙陀将领反应这么出sè,一记集中全身力气的重锤却砸在了空气之中,扑了个空。他被自己的那一扑之力带着往前趄趁了好几步,站立不稳。

  李嗣源这时已经如豹子一样扑了过来,当先一脚,直接踢在那契丹武士的手腕上,踢落了那柄钢骨朵,然后手中雪亮长刀毫不留情的自左胸肋下第二根肋骨位置没入契丹武士胸腔之中。

  李嗣源面sè不变,他手握着那把宝刀,五指猛一用力,握住刀柄一转。那契丹武士发出一阵绝望的嚎叫,脸sè狰狞扭曲,终于不甘的跪倒在地,双目眼神渐渐涣散,直至再无气息,不再动了。

  李嗣源有些厌恶的将契丹武士庞大的身躯推开,站直了身体拔出宝刀,在契丹武士的皮袍上擦拭了几下,收刀入鞘。牙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飞奔而来,他们怒骂着,在那个已经气绝的胡人咽喉之上又砍了好几刀,最终把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剁了下来。

  杀了一个强大的契丹武士,李嗣源却丝毫没有半点在意,仿佛就如同刚辗死了一只蚂蚁那么寻常。他没有理会牙兵们的歉意与敬佩的眼神,自顾凝视向远处的山野望去,漆黑如墨的夜空与起伏的山峦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

  但他知道,看似平静的夜sè下,对面定然有无数如狼似虎的胡人隐藏其中,对着这座小塞虎视眈眈。

  或许真的要战死于此了吧!

  李嗣源一阵苦笑,他下意思的伸手按向胸口,触到一封带着体温和汗水的绸布包裹的信封。

  他不想死!起码,他还想要再见到她。起码,他还要再见到那个想要自己xìng命的义父李克用。想他李嗣源一家数代为李克用家族效力拼命,战死沙场。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李克用对他无理的猜忌,和杀心。

  哎,自己这二十年里都干了些什么?

  仔细回忆一下,竟似乎没有任何值得回忆之处,只是随着命运的浪cháo沉浮,不断的跟随于他人而已。

  也罢,这种毫无意义的rì子,若是在此到了终点又如何?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从来不曾向她开口表白过。

  李嗣源叹了口气,走下寨墙。

  这是一个无名的古老山寨,寨子依山而建,后方利用陡峭的山崖做为屏障,甚是险峻,寨墙用细密的黄土夯筑而成,当年也许是纵横塞外的一支马贼的据点。

  不过山寨已经废弃了很久,寨里没有一个居民,四处长满荆棘和杂草。房屋也大多塌毁了,只有一些七倒八歪的石墙还能勉强摭风蔽雨。

  李嗣源又抹了几把脸上的汗水,虽然套着铁甲闷热的不行,可他却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贪图一点凉爽而把盔甲解下,置xìng命于不顾。一处原本是院落的断壁残垣中,有几颗长的反而很茂盛的树木,树下有团篝火明灭不定,火堆旁或蹲或坐着几个人正在拿铁盔煮着肉。阵阵肉香传来,不过蹲在旁边的人却都没什么高兴的神sè。

  众人看到李嗣源走近,纷纷站了起来。

  李嗣源抢上前去把一名颤巍巍将yù站起的中年文士扶回原处,自行找了块石搬在那里坐下。那中年文士本来面容清矍,眉目颇显儒雅,但此刻半边身体缠满了白布,身上袍服染了多处血迹,砍崩出几个缺口的长剑斜插在腰侧,一副浴血苦战后的样子。

  “李郡王,想不到我们竟然落到这般地步。”中年文士怔怔的看了看李嗣源半响,发出声心痛至极的长叹。

  李嗣源只是默默的取下自己的钢盔,架在火堆边上的两块石头上,倒了点水,然后走到一旁,掏出短刀,对着一块已经割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骨头上割下一块肉来,扔进了头盔之中,又倒了点水进去,算是开始煮起今天的宵夜。

  旁边一个缠住一只眼睛的校尉出声道:“大帅,我这块肉已经好了,你吃这块吧,这块可是上好的股上的肉,全是瘦的。你那块是胸口的,不好吃。”

  那中年文士长叹一声,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淡定无比的众人,“吃人肉,你们还挑肥拣瘦,真是蛮子。”

  这中年文士名叫杨林,却是张自勉西征军团派到李嗣源处的联络参谋,虽然只是参谋而没有带行军二字,可也好歹是行营参谋处的参谋,官拜六品官职。原本他是行营派到牛皮关李嗣源部做联络参谋,谁曾想,却碰上李嗣源出关追击胡人,一路跟着,竟然陷入胡人四面埋伏,大军溃败乃至如今众人陷入绝境,甚至到了割战死敌军尸体人肉吃的地步。杨林读书人出身,家中虽不是什么世家豪门,可也是地方大户地主,以文职入军中参谋,本也是想军中功名容易取,哪料到,居然要靠吃人肉来活下去的地步。

  他自认为是读圣贤书的人,是绝不肯同这些沙陀蛮子们一起吃人肉的。

  这次几万人大败,其实李嗣源和许多沙陀将士们的心中,未免没有迁怒于秦人的意思。若不是当初李璟打的李克用生死不知,他李嗣源也不会出来担沙陀这个重任,如果他不出来担任沙陀大统领,也就不会被李克用猜忌,他也不会最后背叛李克用投李璟,然后又被手下将士哗变背叛,只得退入云州防御胡人。若不是李嗣源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当初也不会那么用力的追击胡人,导致如今的困境了。

  若按李嗣源心中的那股火气,他总要痛骂他一顿才爽快。但数年来起伏跌宕的生活,已经使的李嗣源特别擅长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更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此时骂杨林一顿,于事无补,反而会得罪这位使者。若是能逃出去,将来他肯定还得依附秦军,说不定那时还得靠他说几句好话呢。

  火光映照下,他眉目着带着中规中矩的客气和尊敬,此外看不出任何的丝毫表情。

  对于部将要让屁股肉给他吃的好意,他也笑着拒绝了。杨林有句话说的还是很在理的,虽然他也吃人肉,可这是粮尽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不吃人肉就得吃马肉,而战马,是他们逃离唯一的希望了。李嗣源不能吃自己的战马,那么就只能吃敌人尸体的人肉了。不过哪怕是被迫下只能吃人肉,可吃人肉还挑肥拣瘦,这却有些过了。

  “此地距离牛皮关并不远,我们在牛皮关还有两万人马,而云州还有秦军两万将士,说不定,明天就有援兵来救我们了”李嗣源待肉煮熟,便直接捞出吃了起来。几下把那块足有两斤的胸骨肉吃完,他擦了擦嘴角,抬头说道。

  这番振作人心的话,却没有一人搭话。他们确实在牛皮关留了两万人,可这些都是辅兵。而且就算是云州的两万秦军愿意出兵支援,这点人马又有什么样,这次南下的胡人可是足足二十万。他们几乎全军尽没,也不过是击杀了不到两万的胡人乌合之众。十几万胡人jīng锐却完整无损。而面对这支胡人大军,只怕幽州的李璟也是大吃一惊,得好好惦量一下如何防守了。

  虽然李嗣源为众人打气鼓劲,可众人却反而唉声叹气,彻底的陷入悲观和绝望之中。

  “指望援军不太可能,咱们这次几乎交待在白水泺,现在这里连伤员一起不过万人。云州还有我们和秦军两万战兵,两万辅兵,朔州有秦军两万战兵两万辅兵。全加一起也才九万,可却被分散各处。胡人大军南下,飞虎子的雁门兵马也一定会趁机北上。只怕秦军的张大帅自身都要被围在代北了,秦王现在太行以东还能有多少兵马,若有意接应,早就出动了。秦王不可能冒然带着河北所剩不多的兵马跑到河东来硬拼胡人。最大的可能,还是秦王会马上召回代北的西征军撤入蔚州,甚至是河北,以避胡人锋芒。”

  杨林闻言立即大声反驳:“秦王对秦军将士,从来都是不抛弃,不放弃。几万兵马在河东,秦王绝不会因胡贼势大,就放弃我们的。”

  “秦王也许不会放弃秦军将士!”火堆旁另一个烤肉的彪形大汉呛声道:“可咱们在秦王眼里,怕算不得秦军将士吧?秦王就会真的会出兵代北,可他会出兵胡人敌人,来解救我们吗?”

  这个彪形大汉却是李嗣源横冲都的兵马使,名叫李彪,身材比常人高出许多,更兼膀阔腰圆,生的宛如门神般威武,他的铠甲上遍染鲜血,看上去狰狞无比。

  三天前白水泺血战,外有伏兵,内有叛乱,李嗣源的雁门军层层瓦解,如冰消雪融。唯有极少数部队保持队伍严整,以及对李嗣源的忠诚,其中李彪带领的横冲都便是最忠诚于李嗣源的一支,他们没有一人临阵倒戈,而且多亏了横冲都为中流砥柱,才在关键时候挽救了局势,聚拢了许多忠于李嗣源的兵马最后连续突破数支胡军的尾追堵截,一路突出重围。

  无奈胡人的军队如山似海,数量远超雁门军,而且胡人以逸待劳,既然雁门军不休不眠的在塞外奔走,也不能将追兵完全甩开。一路上且战且逃,最后他们只得撤入这座险要的废弃山寨。胡人追兵随后包围了寨子,挥军四面攻打。惨烈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寨内的雁门军由一万余人减少到了万人,余者且大多负伤。寨中粮草不继,只能从敌军尸体上割肉而食。

  “我们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另一雁门大将康彦章大声的向李嗣源问道,“大帅可有什么妙策带我们脱离险境?”

  李嗣源凝视着火堆,慢慢的说道:“此时所能仪仗的唯有勇猛,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我们能回到突出重围回到长城之内,也许还有几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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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8章 陆士

  能够进入龙山军校,一直都是杨威利十分引以自豪的一件事情。

  龙山军校,全名是登州陆军士官军事学堂,学校地址在登州新城南郊的龙山脚下,是一所虽然开校历史很新,但却拥有诸多一流水准的教员,以及位列秦藩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兵部重点督办的军校。与燕京讲武堂这样的高级军官学校相比,龙山军校相对要基层许多,因为他们招收的都是一些年青的学员,培养的是最底层的军官。

  可这所学堂却能在秦藩所有的军校之中位列前五,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长由李璟亲自担任校长,也不仅仅因为李璟是校长。

  陆军学校拥有四个学科,步科,骑科,炮科,和工科。此外,这四科还又分别分为预科和本科。预科本科各两年,预科读完后,还得进入军中正式服役一年,才进行本科学习。这所学堂招收的对象基本上是十四岁以上的童军学校优秀学员,或者县学也就是新学制下初中毕业生,学校重视军事爱国主义jīng神教育,强调提高学员的文化水平和战术素养,为军队培养输出优秀的职业军官。

  外面一般称呼这所学校龙山军校,不过学校的学员们更喜欢自称为陆士。陆士最注重向学生们灌输效忠秦王的思想,以及为了秦藩不惜肝脑涂地的思想,以非常严酷的方法来培养学生们的军人风范。学校的第一校训就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学校虽然只开办了五年,可却已经有大批的学员加入到了秦军陆军各军之中。

  杨威利今年十四岁,原本只是一个孤儿,老家安南交州,在南诏国与大唐的连年战争中,他的举族都毁于南诏、大唐、南蛮的混战中。五年前,他九岁,却已经流浪了一年多,就当他绝望无力再挣扎下去时,登州来的海商带着他返回了登州,然后把他交给了登州的秦军,最终他被送入了登州童军学校,在那里他不但每天能吃饱饭,而且还有了崭新的衣服穿,而他要做的,只是每天早晚学文识字绘画算术,然后参加每天的军事训练。

  有的同学初来时还会为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而叫苦,但他从来没有吭过一声。学习文化的时候,他比所有人都认真,虽然一开始时,因为他是从安南来的‘南蛮子’甚至连语言有时都不太熟,可他没有气馁。军事训练的时候,顽强的jīng神,让他更是得到许多教官的夸奖。

  五年,五年的刻苦训练,让他从一个小萝卜头,变成了如今健壮的少年。几乎每一年年末的考核评定中,他都是佼佼者。五年,他已经早赶上了同龄人,完成了初中的文化课程,对于一个比许多同龄孩子晚了三年上学的他来说,用五年完成了别人九年的学习,极为了得。更何况,他比起乡小学、县中学的那些孩子们来说,他这个成绩还是在同时接受半学半训练的童军学校的特殊教育情况下完成的,就更为难得了。

  在终于年满十四岁后,杨威利即被登州童军学校保送陆士,没有半点阻碍的最终进入了这所由秦王亲自担任校长,由参谋院使敬翔担任教育长、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林威担任总教练使,尚书右仆shè李振任总教导使,其余的校领导和校教官等,皆是由秦藩高层和军中大将们担任,可谓是将星闪烁,星光灿烂,在整个秦藩来说,陆士在这方面,甚至还超过了讲武堂。

  对于每一个能够最终进入这所学校的年青学员们来说,进入这所学校,就表示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金光大道,从此成为秦王门生,前途无量。

  陆士到现在已经一共招收了五期学员,每期每科招收一个营500名学员,四科共2000人。预科两年,中期军中实习服役一年,然后继续两年正科毕业,授衔任官分配军中。

  杨威利,陆士第五期骑科预科骑营甲都左队队头,上士军衔。

  龙山脚下陆士骑兵训练场边,杨威利带着本队的学员们刚结束训练,解下人马铠甲后,正牵着马在河边涮马。对于骑兵来说,战马不仅是自己的坐骑,更是自己的生死伙伴。珍爱战马,是每一个骑兵都需要做到的。杨威利的伙伴是匹黑马,黑的如炭一般,浑身没有一丝杂毛,被杨威利伺候的十分的健壮,油光水滑,如缎子一般。马鬃和马尾也剪的十分的平整。

  马如龙人如虎,大黑马配上杨威利的黑脸膛黑皮肤,倒是相得益彰。

  虽然是队头,不过杨威利一向有种亲和力,跟自己的同学们总能相处的极好。既不失威严,又不失亲和,这个度他把握的极佳。

  一队五十骑一起在河边涮马,一边开着些玩笑,说些新闻。不出意外,在陆士的五年时间里,他们这一队人都会如兄弟一般的在一起度过。就连中间那一年实习期,他们也会整队一起下部队实习,因此大家都很在意平时的友情。

  “最新一期卫报和铁血周刊到了!”赵小宝是一个十分高大魁梧的青年,今年已经十八岁,在普通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陆士第五期学员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这家伙原是一个辽东行省的乡兵,刚录入乡兵中,还没来的及受过训练,结果契丹骑兵袭掠边境,打到他们的乡上。县里乡兵们仓促随团结营一起集结守卫城池,这个黑熊一般的年青人,第一次上战场,就立下了斩杀三个契丹打草谷辅兵,并砍下一个契丹狼骑战兵首级的丰功,而他付出的只是背上挨了几刀,除多了几道以后随时可以向人炫耀的疤痕,什么事都没有。

  事后,上面论功行赏,赵小宝因功获赏了一百贯钱,外加一道嘉奖令外,上面还特别保送他进了陆士学习,一进陆士,还获得了中士的军衔。从一个新录乡兵,一下子连升了七级军衔。因为实打实的战绩,赵小宝进入陆士后,被委任为骑营甲都左队的旗手。若不是赵小宝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没什么文化,说不定当个队副都有可能。

  不过进入陆士后,赵小宝也发现自己没文化与同学们的格格不入,开始拼命的学习起来。好在有杨威利的耐心为他补课,倒也是突飞猛进,认的字越来越多了。认的字多了后,赵小宝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订了卫报和铁血周刊。卫报是一份军报,由兵部主编,而铁血周刊也是军事专刊,由参谋院主办。这两份报纸刊登的多是关于军事方面的文章,十分得军人和军校的学员们喜欢。

  刚刚赵小宝却取东西,见到这两份报刊刚好发下来,马上迫不及待的就打开看了。

  “小杨队,小杨队,卫报和铁血周刊最新一期下来了。”赵小宝乐颠颠的跑向河边,在队中,牛高马大,且比大家普遍大出三五岁的他,与队头杨威利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很多时候,他更像是杨威利的跟班。不过,赵小宝却总喜欢在叫杨威利队头时,前面加个小字,让杨威利十分无奈,说过他许多次,可却总是没有结果。

  “我知道,大熊。”杨威利听到那个小杨队的称呼时,一脸无奈的冲跟个黑熊似的赵小宝摇了摇头。哎,也不知道这黑熊的父母当初怎么给他取这么个名字,小宝。想来就好笑,在队里,同学们平时都是一致称呼他为大熊,三百多斤的大块头,身高八尺,全身毛发又特别的茂盛,满脸的络腮胡,加上那厚厚的胸口毛,真跟个野熊似的。本来当初保送他进陆士,学校让他去步科。这样的块头,当一名步兵,不论是盾兵,还是陌刀兵,本来都是极为有优势的。可惜,赵小宝却坚持要当一名骑兵,非要去骑科。学校若是不肯,他就要打包回家。

  最后,学校无奈,只好让赵小宝展示下马上本领。谁知道,出生于辽北之地的他,打小就开始跟随父亲打猎,骑马开弓放箭,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加入骑科完全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要配他这大块头,坐骑很难找。

  加入杨威利的队后,凭着那块头和本领,他当之无愧的就当了左队的旗手。有这样的彪悍家伙在,左队的旗帜绝不用担心在战场上丢失。

  “小杨队,刚下来的这期卫报和铁血周刊上都登了你最崇拜的那个学长,叫郭桃什么的”

  “是郭涛学长!”杨威利听到郭涛二字时,已经丢下了手中的刷子,直接冲上岸来,从大熊手里抢过了卫报和周刊。

  其它的学员们也都跟着围过来,一起学习了小半年,大家早都知道自家队头最崇拜的人就是这个郭涛了。对于郭涛,他们也都早从杨威利的口中听说过了无数遍。

  郭涛是杨威利在登州童军学校时的学长,比他高上一届。他们是同一年被带到了登州,然后当时还同在一个临时营地中,郭涛比他大一岁。那时杨威利刚从安南来,连中原官话都不会说,瘦小无比,一起的孤儿们都不和他说话,十分孤独,唯有郭涛主动和他说话。在临时孤儿营中,他们就如一对亲兄弟一样好。后来,他们又一起送入了登州童军学校,只是郭涛长他一届。在童军学校,郭涛表现十分的抢眼,在诸多同学中早早脱颍而出。从小队长一直担任中队长,大队长。去年,甚至因此被选调加入学军随军出塞北伐。

  郭涛加入北伐学军之后,更是表现出sè,特别是在突袭奚王汗帐时,率麾下一厢千员学军骑兵,立下了斩杀俘虏三千余奚军的大功。上次他打听到郭涛消息的时候,这位哥哥已经升任了学军第一军的军主了,手下带着五千骑兵,真正的纵横在辽阔的塞外草原战场上。

  “郭学长是不是又打胜仗了?”有学员们问。

  对于这样一个跟他们几乎同龄,可却已经早早迈入沙场,成为一个经历战火检验的秦藩军人的学长,他们都崇拜不已。

  “嗯,郭学长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在契丹草原的那个什么土河边,背水一战,以弱击寡,秦学长率领五千骑兵大战一万五千契丹狗,结果杀了他们一个落水流水,斩首无数,尸体把那土河都染成了红河了”赵小宝刚刚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点,加上他还有许多字不认得,因此这时也是胡吹一气,引得一群不明真相的同学们哇哇大乱,兴奋的脸红脖子粗。

  杨威利迫不急待的打开报刊看着。

  这确实是一场大胜,土河大捷,北伐的林威军团土河一战歼灭一万五千契丹兵马,而这一战中,却尤其以小将郭涛的表现出众。身为学军骑兵军主,却在此战中充任了中流砥柱,决定了战局的最后胜利。这个消息发回,立即使得中枢赞叹,最新的卫报和铁血周刊,立即以郭涛为中心发行了最新一期,在这最新的一期中,两份报刊几乎都同时把郭涛塑造成了一个英雄,一个少年战神。

  杨威利仔细的看着这一战的详细过程,当时,林威军团兵力分散,突然在土河遭遇乙室契丹兵马一万五千骑,乙室发起猛攻,林威的中军只有一万骑兵加上一万步兵,且被堵在土河岸边。当时,林威元帅临危不惧,一面以步兵车阵背水结营迎战,一面派兵马召集分散各部回援合围。战斗打的十分激烈,乙室部一万五千骑狂冲猛撞,一次次的冲锋,想要把秦军冲入河中。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林威以步兵结阵对抗骑兵,然后每当敌军进攻的空当时,又派骑兵出阵袭扰。双方激战一天一夜,林威的中军战兵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都损失惨重,而这个时候,增援最快的一支骑兵也还有半天的路途。

  同样损失惨重的乙室契丹,见啃不下这块骨头,损失了近五千骑的乙室部首领得知秦军的援兵正飞速赶来后,心生退意,下令撤军离开。这个时候,林威派出了唯一一支一直保持着完整实力和jīng力的郭涛第一学军骑兵部队,让他们缠住乙室万余兵马,不让他们逃走。

  接下来是一场三天三夜的缠斗,郭涛以五千少年学兵骑军对付凶悍的一万契丹乙室骑兵,在茫茫的草原上战斗。最终拖住了这支契丹骑兵,等来了合围而来的其它援兵,让军团一举将这支一万五千骑的乙室jīng锐骑兵全部歼灭。这一战中,郭涛所部以五千追一万,三天三夜,大小战无数次,不但拖住了远超于自己的敌军,而且还歼灭了多达三千骑乙室骑兵,简直创造了一个奇迹,而他们自身的损伤,战后却只有五百战死,千余伤员。以一成的战死,两成的伤员,以一敌二,换来的居然是一比六的战损比。就算是正规的jīng锐秦军战兵,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骄人战绩。

  杨威利看的热血沸腾,心中充满自豪感,涛哥,了不起!

  就在这时,龙山山顶上的那个高高的钟楼,突然传出一阵阵急促的钟声。

  “是紧急集结号!”赵小宝大叫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紧急集合,全体上马,立即返回校营!”杨威利大声喝令,率先奔向自己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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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9章 铁骑

  穆陵关,位于青密忻三州交汇之处,是沂山东麓古齐长城的隘口,曾是战国时期齐鲁两国相争的战略要点,也是齐长城沿线的这座最古老,最雄伟,最险要的关隘。

  这座齐国故城早毁于史上的战乱之中,李璟控制山东半岛之后,有见于穆陵关所处的重要位置,实为山东半岛东南第一门户,因此重修此关。新城设在沂山东脉大岘山上,关楼为二层三拱门建筑,宏伟高耸、巍峨壮观,门南北有陡峻的大道,关门内走廊平缓,关口左右为绵延千里的齐长城居高凭险,布局合理,构筑坚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新穆陵关正是山东半岛东南门户,东连沧海,西接泰岱,北走临淄,南控徐淮,是秦藩防范河南、淮南等方面敌军自南面平川通衢北犯的要塞关卡。当初要塞落成之时,李璟曾在关城上说,齐之边境,青州以南则守在大岘,济南以南则守在泰山。在秦藩一度还只是在山东半岛一带范围内发展时,穆陵关为早期的秦军提供了巨大的安全保护。

  如今,秦军往南已经扩张到了淮河之南的楚州,往西扩张到了黄淮重镇徐州。穆陵关已经从边关变成了内部关城,远失去了当年的重要作用。

  不过这里依然是守着山东半岛的门户,把守着沂沭河谷要道,李璟也一直没有撤消这座关城守卫。不过,原来的守军多数调走,穆陵关,成了如今秦军三**马场之一。在这里,大岘山一带,驯养着足足五万匹战马。

  如今的秦藩,因为拥有关外辽东、辽西、安东、热河这一广阔的产马地,又加上李璟对骑兵的重视,秦军历年来十分重视驯养战马。到如今,秦军拥有三十六个军马驯养场地,拥有整整七十二万匹战马,加上散养于民间百姓手上的战马,和民间私有的战马场,秦军境内所有战马加起来已经达到百万匹。这是一个笑傲天下的数字,就连大唐最盛的时候,不过养战马八十万。

  整个秦军现在有正式骑兵十二万人,另外学军、团结营、乡兵序列中,也拥有许多预备骑兵。整个秦藩,三十六个军马场,光是在编的养马官吏和养马员,就达到了八万人数之众。

  养马场不但自己繁殖战马,还将大量从关外运来的烈马、野马,进行驯服。一匹强壮的马,并不能马上就成为战马,他们还得经过驯服。经过马场的严格驯服调教后的马,将不再是生马,告别过去的许多兽xìng、野xìng,变得温驯,灵敏,能够与人接近,经得起许多刺激,易于发挥乘骑功能。一旦战争需要,就可向重骑兵、轻骑兵等提供不同类型、经过初步训练和足够数量的战马。分到骑兵手中后,这些战马略加熟悉就可使用自如。

  秦军的骑兵训练,实际上从军马场已经开始前期训练了,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流水加工线,标准化流水线作业,批量打造骑兵。

  大岘山,骑兵训练场,无数骑兵正在训练,这里是五胡整编受训兵马的一个训练场地,足足五千名五胡部族jīng锐骑兵,在这里接受秦藩新式骑兵训练,按计划,总共十万名整编胡军中,有四万名胡骑,他们至少得接受一年的新式训练,然后才送去东北补充到各支骑兵部队中,扩充秦军的骑兵力量。

  大校场上,胡骑正在分队训练,王重、高仲武、郭镇山、高荣、秦宗守等一众将官站在检阅台上认真观看。

  整编的五胡骑兵,编制全部与秦军骑兵相同,十人一伙,五十人队,百人都,五百人一营,两营千人一厢,五厢五千骑一军。

  胡骑的单兵素质很强,特别是从五部落百万胡人中挑选出的四万骑兵,更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单论个人马上勇武,骑术、骑战、骑shè,他们绝对能打败一大批的秦军骑兵。不过李璟对这些胡骑的整编训练要求只有一个,在保留他们个人勇武的同时,训练强化他们的团战优势。

  这支多达八个骑军共四万人的胡人骑兵,原本是要最终分散补充秦军各骑兵军中的,但现在,形势变化,李璟已经刚刚改变了这一决定。四万骑兵将与部份秦军骑兵一起,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新的骑兵军团中,秦军只有两万,而胡骑有四万。这支全新的拥有十二个军的骑兵军团,即将被授予铁骑军团称号,李璟将亲任这支庞大骑兵军团的军团长。

  李璟对于胡骑整编训练的第一要求就是绝对严明的纪律。

  胡人彪悍勇猛,可他们却也缺少纪律,特别是团队jīng神。

  李璟给这些胡骑的装备很jīng良,半身钢板甲,锅式钢盔,圆形小钢盾,骑兵枪,马刀,骑弓,骑弩,震天雷,钢斧,钢鞭

  但李璟明令禁止他们骑战时shè箭,而是要求他们产排成整齐密集的队列,先是慢跑,然后逐渐加速到大步,最后飞驰冲向敌人,以冲击力而非远程shè击去发挥骑兵最大的功效。

  校场上,整整一个营的胡骑身披半身胸板甲,手持骑枪,腰带马刀,展开队列冲锋。

  校阅台上,王重等人只见这些胡骑只经过了半年的训练,如今竟然已经能在纪律的约束下整齐划一的行动,他们展开集体的冲锋时保持着马挨着马,肩膀并着肩,就像是一堵快速移动的铁墙。这堵墙时刻保持着集体力量,避免散阵后各自为战的混乱厮杀。

  在奔跑冲锋中,保持着骑队密集队列,这是远比个人马背武艺要高难的多的整体战术行为,也是秦军新式骑兵战术下的基石。

  身为高家将之一的高仲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正在冲锋演练的居然是半年前才刚归附的胡人。他们做到了,不依然个人的勇武,而是充满了团队配合,他们冲锋时甚至都不再需要用手控缰,因为左右同伴的战马就会带着他的战马一直向前冲锋。

  这样每个骑兵都可以释放两只手来战斗,一手持马刀,一手持弩。

  如墙行进的骑兵队列并不需要太高的奔驰速度,那样,反而会打乱阵形,影响冲击力,因此他们使用的是整齐的慢跑冲锋。

  训练场上,王重等人亲眼观察了采用铁墙职列冲锋新式骑兵阵蓝袍骑兵营,与采用传统战术的红袍骑兵营之中的演习对战。结果惊人发现,双方骑兵白刃战时,总是会出现红袍骑兵一把弯刀总是同时面对两三把蓝袍骑兵马刀的局面。

  红袍骑兵营以优良的骑术武技硬拼蓝袍骑兵们团结的纪律,结果总是被毫无悬念的击溃。而蓝袍骑兵们,既然在冲散了红袍骑兵营之后,也依然能够保持整齐队列,始终集体作战。

  王重感叹:“先前秦王提出‘铁墙骑兵战术’时,军中大多人都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轻骑兵不是重骑兵,冲锋破阵做战,并非长项。轻骑兵们传统的作战方式都是以骑shè、游走为走,很少硬碰。不过今天看到这场演练,我终于相信,轻骑兵并非真的只能告游走骑shè做战的,当他们以铁墙般前锋前进时,又有几个能挡的住?”

  高仲武在旁边补充道:“事实上,这种铁墙战术,实际上更多的是针对塞外胡人骑兵的战术,在开阔的无垠草原上,双方骑兵对骑兵,没有了步兵的长矛阵和车阵,也没有了克制骑兵的堡垒城池濠沟,可以说,特别是在大规模的骑兵战中,这种铁墙战术,确实没有多少限制,可以发挥出骑兵们最强的潜力。在接下来的秦王亲征胡人之战中,我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他们铁墙推进,将那漫山遍野的部族联合骑兵们打的节节败退的场面。”

  代北之地,地形更接近塞外,也因此极适合草原胡骑作战。开阔的草原,没有城池堡寨、濠沟鹿脚,胡人骑兵的优势极大。秦军要对付胡骑,最佳的选择就是以骑克骑。不过比人数,李璟的骑兵没有胡人骑兵多,因此,利用装备优势,以严明纪律打造出一种全新式的骑战法,便能使胡人传统战法的骑兵成为最大的劣势。

  秦军骑兵训练的第一训条就是,纪律比骑术更重要。

  胡人骑战,还有一个特战,那就是骑shè。但骑shè的要求极高,特别是在冲锋的时候,只有训练最jīng的骑兵,才可以在骑shè的时候保持冲锋,而大多数的骑兵来说,包括胡骑,一旦在马上箭箭,就影响了冲锋过程的连续xìng,冲击力大打折扣。

  而李璟的策略就是禁止冲锋时骑shè,给自己的骑兵装配上坚固的胸甲和头盔,在骑战时,骑兵坚决冲锋,并且保持密集整齐冲锋,那么如铁墙一样的冲锋的一方,就更容易将依赖于游走骑shè的一方整体冲垮。

  战争是整体的战斗,哪怕冲锋时受到的损伤较大,可只要能冲垮敌阵,那么最终获得更大胜利的只会是他们。

  当然,李璟提出铁墙战术,却也并非只要求骑兵只会这种战术。事实上,李璟鼓励所有秦军骑兵的个人骑术的训练,认为骑兵应当能够面对多种情况,而非只会靠着密集队列做战。

  飞驰的骑兵铁墙,这只是针对胡人骑兵的核心战术,此外,单兵素质也同样需要保留。在冲垮了敌阵之后,骑兵们的单兵素质就大有用武之地。

  一场漂亮的铁墙冲锋,完全把红袍军大败。

  铁墙战术演练之后,秦宗守挥旗,骑兵们退场,很快又有一营骑兵入场。

  “接下来的是骑兵马刀训练演练,所有的胡骑都已经装配了登州军械坊生产的jīng良马刀,并且按照秦王亲自编写的陆军cāo典和马刀训练手册训练,如今已经初具成效!”

  随着秦宗守的介绍,大校场上已经传来军官们的大声口令:“马刀训练演练第一部份,步下马刀演练,现在开始。”

  “基本防卫动作,刺!”

  随着教官的一声大吼,一营骑兵纷纷下马,他们动作整齐,下马根本不需要踩镫,直接一跃而下,然后抽出马刀,随着口令声再次整齐划一的刺出手中马刀。马刀步下战术,第一招刺,就有九式!

  “骑兵训练之初用假刀,但掌握了基本动作之后,必须开始用真刀训练,按口令练习,让骑兵们熟悉他们的武器。”

  王重与高仲武等将官团此次前来,正是为直接检验一下胡骑的战斗力,为秦王亲征之战做最后的战前评估。若是这些胡骑表现不佳,那么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兵部将会联合向秦王进谏,取消这次十分危险的计划。

  不过现在看来,胡人们虽然只接受了半年的整编训练,但却已经完全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甚至远超。从某些方面来说,马背上长大的胡人,确实是天生的骑兵战士。

  现在唯一让他们有些担心的就是,这些胡人不过新归附不到半年多时间,这个时候就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而且还是秦王率领他们为主力的亲征,敌人还是二十万胡人,以及数万沙陀人。万一这些胡人到时心怀不轨,那如何是好?

  王重沉声道:“此事秦王心意已决,不容更改了。不过我看我们也无须过于担心,这些胡人虽新投不久,可他们的族人家眷却都在安置在我们秦藩各地,况且,这次要打的是契丹和沙陀为主的诸部族,这五胡跟他们可是向来不和的。”

  “如此就好!”高仲武依然有些担忧的道。

  “宣布秦王王令,召集穆陵骑兵训练营的所有受训骑兵,立即起程出发到东海港乘船往天津集结!”王重大声下令。

  战鼓隆隆擂响,号角长鸣,王令一道道传达下去,片刻之后,穆陵骑兵训练营的所有胡人战士就已经得到了军令,秦王征召他们前往天津集结,在那里与诸军汇合,由秦王率领亲征将他们打的无家可归的沙陀狼与契丹狗联军。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铁骑军团第五军,跨上你们的战马,握紧你们的马刀,紧随着飞鹰战旗,追随着秦王,却夺取属于你们的无上荣耀吧!”王重拔剑,站在高高的检阅台上,放声高呼!“荣耀铁骑,为秦王而战!”

  “荣耀铁骑,为秦王而战!”山呼呐喊,直冲云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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