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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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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0章 反将一军

  李璟亲切无比的与于琮、崔安潜五人一一寒喧许久,然后才登上玉阶,坐上铁椅开始议事。

  廷议的步骤照例是由尚书内阁学士禀报奏章的节略,内阁次辅罗邺一边读,一边对一些紧要奏章尚书省的拟票和内阁的批红一起讲解,前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李璟一边听着,一边摩挲着案上的麒麟玉镇纸,盘算着一会该给崔安潜他们授以何职。他瞟了一眼下边,见崔芸卿眼睛微闭,如老僧入定一样的跪坐地上,李振则不住的用眼偷看崔安潜等几人。崔安潜几人居于末座,但是很认真的用心在听罗邺讲读。

  崔安潜等人的到来,就如同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池塘,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论能力,崔安潜五人,可能要比这满殿上大多数的人要强。他们出身名门大阀,且都有着多年的节镇一方,或者统率一军的资历,威高望重,才能卓越。若只从能力和身世、资历等考虑,李璟就算是让他们做省阁府院的主官,也不为过。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的突然到来,势必打乱原来的平衡。不管他们如何有能力,他们都是半途加入的,犹如插队。而且因为他们的能力和威望等,一下子还都要插到前面,那么他们插的越前,他们后面的那群原来的排队者,就会有更多的人不高兴。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讲,李璟既想用他们的才,可也不想这些半路加入的,对秦藩还没有太多忠诚的世家豪门出身的原朝廷官员们,在秦藩中占据太多的话语权。

  他们有才,但却还不够纯净。

  而李璟,必须随时保持对秦藩的纯洁。

  给太高的官职,会引起原有诸多文武的不满,同时也会加大控制的难度。

  可给的官太少,那会让崔安潜等人失望,毕竟他们来投,若得不到期望中的,便很有可能转身而走。

  这需要一个平衡量,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他深思良久,觉得应当先把虚衔弄高点,多加几个,如此一来显得他们的德高望重,资历深厚,体现出李璟对他们的重视。但同时,实职方面,一定得慎重再慎重,最后是让他们任文职,就算出任武职,也不能让他们插入核心的部队中。

  有了这样的思路,李璟终于渐有了方案。

  李璟见罗邺已经讲完,便开口道:“礼部尚书,迎亲的队伍接到人没有,婚礼准备的如何了?”

  听到秦王询问此事,礼部尚书韩安邦连忙起身出列道:“回秦王,礼部三rì前就已经派出了三千人的迎亲队伍前往山东,于氏四支送亲队伍已经到达山东齐州历城汇合。接亲队伍到达历城后,为保万无一夫,礼部和参谋院选择先到登州,然后乘船出海走海路到天津港靠岸,然后再直接改乘河船顺运河直达燕京城南凯旋门。”

  这次秦王与于氏联姻,事关重大,牵连到巨大的利益联合,因此得确保万无一失,接亲队伍不走河北,而走海上,就是谨慎再谨慎的结果。

  李璟倒不认为走河北陆路,韩简和王景崇敢有那个胆子深入秦境攻击迎亲队伍。不过既然礼部连参谋院都拉出来做了这么一个细致的计划,李璟也就没有再去反对。

  这次大婚,不单单是李璟与于氏的结亲,这桩联姻震动了整个天下。

  因为李璟是如今天下最兵强马壮的藩王,而于氏,也同样是顶级阀门。

  李璟未婚妻的父亲,于琄,天平军节度使,控制着洛阳东面运河以东、黄河以南的一片曹、郓、濮这一块要地。

  另外三位陪嫁的媵妾,也是不简单。

  于琮,懿宗和本朝两朝宰相,尚广德公主,是当今天子姑父。

  于瑰,原山南东道节度使,现任岭南东道节度使。

  于球,原桂管观察使,现岭南西道节度使。

  李璟与于氏联姻,一下子娶了于氏四兄弟的女儿,也等于一下子取得了两朝宰相于琮,天平镇、岭南东西两镇的全力支持。先前李璟已经与张家、萧家、王家、裴家、渤海大氏等联姻。

  原宋州刺史张蕤把女儿嫁与李璟之后,在秦藩任职时间不长,如今已经被李璟举荐就任福建观察使,威武军节度使之职。而李璟去年娶的两位妾室的哥哥,钱镏和杨行密,如今也都不简单。

  钱镠在得到李璟的大力支持后,如今已经与董昌一起击败了浙东的刘汉宏。董昌就任义胜军节度使,而钱镠就任镇东军节度使兼杭州刺史,虽然暂时还在董昌名下,可实际上已经有了dú lì的地盘。

  杨行密发展更快,他本就有一支不差的力量。高骈渐无力控制淮西,承认杨行密的地位,并任命他为庐州刺史后,杨行密扩张迅速,据有庐州,然后夺取了东面的和州,接着又出兵渡过长江,侵入了宣歙,夺取了江南的宣州地区。崛起于淮西,羽翼渐丰。自称淮西节度使!

  而若再算是与李璟关系极好的义成镇康承诲,宣武镇辛谠。

  那么李璟除了拥有如今三分天下的秦藩外,还有天平、义成、宣武、淮西、镇东、岭南东、岭南西、福建八个藩镇达成联盟。

  从平壤一直沿海到交州,东方海岸,如今只剩下了高骈的半个淮南镇,周宝的半个浙西镇,董昌的浙东镇,以及越南的横海镇,其余上万里的漫长海岸线上,各州县几乎都属于李璟的这个联盟之中。

  而横向看,黄河的下游两岸,已经都被李璟控制,淮河中下游两岸,也几乎都为李璟控制。就连长江,极为重要的下游南北走向的那一段两岸,也被杨行密控制,间接的是由李璟控制。

  南北大运河,也有近半在李璟的控制之中。

  可以说,李璟通过不断的联姻,结盟,已经组建起了一张巨大的网络,把东部地区已经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通过控制大海、部份运河、黄河、济河、长江,把他的势力几乎遍及整个东部。

  而且,李璟还在与诸多豪门大阀结盟,兰陵萧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青州韩氏,京光韦杜,河东裴氏,太原王氏,关中宋氏等等,越来越多的大家族开始与李璟合作,虽然他们还没说抛弃朝廷,只支持李璟,可这依然是一个极危险的信号。

  李璟宽赋轻税免役,笼络了无数百姓之心。实行全民教育和考试,更网罗了四方人才。联盟各大豪门军阀,为李璟争取了上层的支持。

  看似李璟爱好美人,见一个娶一个。可实际上,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每次李璟娶亲纳妾,并不是表面好sè这么简单。除了早初的一妻一妾,后面李璟娶的这些女人,每一个都为他带来的了巨大的妻族势力的支持。太原王氏,河东裴氏,兰陵萧氏,徐州张氏等等。

  李璟通过联姻,通过他的女人,为自己争取到了无数助力。

  以前还不明显,但到了今天,李璟与于氏联姻,一下子得到一位两朝宰相,三位藩镇节帅支持时,各方都震动了。李璟太狡猾了,人财两得啊。既娶了美人,又与于氏捆绑一起,得到无数支持。

  李璟将麒麟镇纸轻轻放下,说道:“婚礼之事就交由吏部全力主办。现在孤有要事宣布,崔尚书和张上将军、杜帅、李帅等都是国家柱石,如今国难,几位不计个人得失,千里迢迢前来燕京,愿意为讨逆勤王,中兴大唐贡献一份力量,孤万分高兴,千分欢迎。孤今rì就请司徒、崔国公屈尊就任五军都督府左军右都督。请太子太保、淮阳郡公张上将军出任五军都督府右军右都督,请太子太傅、西城郡公杜帅出任五军都督府前军右都督,请同平章事、检校太尉、西平郡公李帅出任后军右都督。暂时请几位屈就,待适应后,定请诸位担负更重要职。”

  五军都督府本来只有五位都督,分别是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现在一下子来了四尊大佛,李璟想重用,又得考虑到秦藩老部下们的感受,同时也还得观察几个心意。若观察之后,觉得几人确实可心信用,那时李璟再授与要职也来的及。

  李璟把五军都督新增五位,各军分左右都督。让四人出人右都督,品级与左都督相同。而且从实际来看,把他们安排在五军都督府中任都督,也是极大的信任。秦藩中,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分统兵权,五军都督府掌统兵权,参谋院掌调兵权。五军都督府掌有所有秦藩军队的统兵权,而五军都督是都督府最高主官。

  崔芸卿等人一来,就能出任五军都督这样的要职,哪怕还有一个左都督排在前面,也依然表面了李璟的极大信任。

  而从另一方面讲,李璟让他们出任五军都督,一来让他们的才能、威望得以发挥。二来,有五个左军都督在前,就算万一这几个唐廷大臣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也能随时监视制衡。

  按照制度,吏部管五品以下的官员升迁调任,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则由尚书省和内阁负责。三品以上官员的升任调任,皆须由秦王李璟亲自升调。而五军都督府是秦藩内部顶级衙门,都督更是比行省的都督高了许多。五军都督府都督,从二品要员,他们的任命权在李璟的手中。

  现在李璟直接当殿任命崔安潜等几人职务,李振、曹邺等省阁官员虽然觉得有些意外,毕竟这可是五军都督府的要员,而且秦王还一直子把四人都塞进去了,占了五军都督府衙门的半边天。

  他们先是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觉得这倒也无不可。若是反对,他们一时也想不出更适合的位置。若说让他们出去带兵,那才是更不合适。

  李璟不等诸人表态,随即又道:“孤意可让盖公与于公对调,拟由盖寓调任参谋院右参谋使,由于琮出任吏部尚书之职。”

  参谋院使是从二品,吏部尚书是正三品。盖寓算是升官,而于琮却是到任第一天就降职了。不过若细算起来,却又不能这样算。吏部尚书虽只是正三品,可却是尚书省六部之首,而且吏部尚书是入政事堂的参加政事,权柄极大。而参谋院使虽然是从二品,主掌着调兵权,算是军方最重要的衙门。可哪怕早有规定,参谋院使由文臣出任,但还是不少观念觉得武贱文贵,认为参谋院使实际上不如吏部尚书尊贵。因此,这个对调,两个究竟是升是降,这到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不过若只按两人履历来看,于琮原来是朝廷宰相,尚书省的右个shè,现在成了吏部尚书,明显是降职了。但他一直就是文臣,由盖寓这个谋臣来代替他出任参谋院使,明显更加适合。而且以于琮的资历威望,做吏部尚书这个天官职位,也确实是更加人尽其才。

  “诸位,对孤这个提议,你们可有异议?”李璟扫视一遍殿中诸人。

  崔芸卿做为班首,出班奏道:“职下以为,秦王的任命,正是人尽其才,非常合适,某并无异议。”

  有崔芸卿带头表态,接下来自然也无人再有异议,一连六个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全部通过。

  “既无异议,那此事就此议定。”李璟话一转,“内阁立即拟奏折,将这几项拟任奏报成都天子,请陛下御批圣准。”

  站在下面的敬翔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他可以想象,当成都的天子接到这封奏报时,脸上会有什么样jīng彩的表情。他的宰相,和几位节帅居然跑到李璟的手下去了,这让他情何以堪?而且李璟明明都已经任命了这几人的官职,却还要故意奏请他御批恩准,这不是故意在恶心他吗?

  不过敬翔可不会为天子感到同情,谁让他看不清形势呢。

  想到这,他起身出列,奏道:“大王,就在本月初,黄巢在长安大败关中四镇,贼将朱温在汴口大破反正归唐的诸葛爽,职下斗胆进言,此皆朝廷jiān人当道,蛊惑君王,以致有些大败。职下冒死进言,恳请秦王当此危难之时,不顾个人得失,为了大唐天下,择一睿智明威之宗室,暂行监国,带我们打赢这场讨逆战争!”

  崔安潜等几个刚加入秦藩的重臣闻言都不由脸sè微变,怎么也没想到,刚投入秦藩的第一天,结果就碰上这种要另立监国的泼天大事。崔安潜忍不住就要跳出来反对,不过李璟却已经先他一步,起身大喝道:“休得胡言,孤身为唐臣,更为天子尊称一声皇叔。如今哪怕朝中jiān人当道,时局危难,可越是此时,陛下才越需要吾等的赤胆忠心,不论如何,这等胡话以后不须再说。”

  李璟一挥手,今rì议事就此结束。

  敬翔虽然被李璟表面喝斥了一番,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恼怒,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与秦王商议好的,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今天送往成都的奏章上只会有关于奏请朝廷通过对崔安潜几人的正式任命请求而已。但他相信,这封奏折到时,天子李儇肯定也会知道刚刚他提出过的请择宗室监国的提议。

  只要让李儇知道他曾提过这个提议就行,至于秦王是否义正严词的拒绝了,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天子知道,秦王既然今天可以拒绝,那么明天就有可能答应!若他还想对秦藩打什么鬼主意,就得惦量惦量一下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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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1章 来势凶猛

  成都,行宫。

  一大早,李儇一到养心殿便觉得气氛不对,田令孜一脸惶惶之sè,领着西门思恭、杨复恭以及王铎等一众人等候在丹墀之下,却不见张泰。宫前侍卫的神策军士足足增加了一倍,一个个面带肃杀之气。

  大臣们行过礼,田令孜便开了口:“圣上,昨夜有急奏自河北而来,不可圣上可已经御览?

  李儇道:“就是李璟上奏请授崔安潜、张自勉、杜韬、李涿、于琮几人秦藩大行台官职之事吧,昨夜已经披阅过,朕不但同意了,而且还已经下旨,加崔安潜清河郡王,张自勉加淮阳郡王,杜韬加西城郡王,李涿加西平郡王,于琮加广陵郡王。”

  崔安潜等人潼关兵败后,李儇按田令孜的请求,一直没有给过几人实职。但现在他们和于琮等跑到河北去了,李儇立即给他们加封为郡王,李璟那庙再大,可也经不起他这样不停的封大佛。

  长安之战,虽然关中联军大败,不过好在黄巢没有更进一步的进攻。相反,从河北来的李全忠倒是表现出众,捷报急送长安,奏报已经接连攻下同州、华州、潼关几个要地,李全忠请封镇**节度使,潼关大帅之位。

  刚还在为长安之败惊惧的李儇感觉喜从天降,对李全忠这个原河北藩镇也一下子大为改观,现在怎么看李全忠,怎么觉得他顺眼起来了。加上他从杨复恭那里知道,这个李全忠曾经是河北卢龙军头,后来也曾一度控制义武和卢龙两个藩镇。只不过后来碰上李璟,被李璟一步步吞掉了地盘,被逼赶出了河北。一听李全忠这么能打,而且还跟李璟绝对不对付,李儇立即就转起了心思。

  因此,他拿着朱笔圈圈点点,但当杨复恭认为长安门户重地,不应当把如此要地交给一个河北军头时,他倒说:“先看看再说,不必着急。”

  可今rì一早,他却已经让杨复恭派人往潼关传旨,加封李全忠为翼王,赐其镇**节度使、潼关大帅,京师东面行营都统。并将曾经转赐给李璟的镇**号,又赐给了李全忠。

  失之桑榆,而收之东隅。

  郑畋在长安打了个败仗,李全忠却马上在潼关打了一个大胜仗,这真是西边不亮东边亮,朝廷的形势依然大好。特别是杨复恭上奏,黄巢手下大将朱温,如今控制着汴郑,邓商四州之地,拥兵十万,愿意反正归唐,效忠朝廷。这个消息让李儇前些天有些低落的心,立即又火热起来。这个朱温他也听说过,据说以前曾经是李璟的麾下小校,后来却叛出镇**,投奔了黄巢,如今成为伪齐可数的猛将,他刚刚在汴口大败了降唐的诸葛爽,几乎把诸葛爽打的全军覆没,着实厉害。

  这样的人物愿意降唐,越发让李儇觉得黄巢覆灭在即。他已经下了一道秘旨给杨复光,让他全权负责招安朱温和他的那十万兵马。

  可以说,李儇再次信心满满起来。

  因此,当昨晚他看到从河北送来的李璟那封奏章,心下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李璟的这封奏章明明就是打他的脸,欺辱于他。他一个地方行台,居然敢将于琮、崔安潜等这些宿老重臣网罗麾下。他想要干什么?造反不成?特别是李璟网罗了这些人物过去还罢了,居然还敢上奏请封,生怕自己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若是从前,李儇说不定也只得忍下这口气,御批答应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忍下去了。因为他记得自己手上已有二十万兵马,若是加上李全忠和朱温他们手上的那十五万,那自己应当已经有了三十五万大军掌握在手里。更何况,天下诸镇也未必就站到李璟那边去。

  不过现在见诸大臣如此惶急模样,李儇感到有点诧异,遂问道:“朕也知崔安潜等都是元老重臣,但既然李璟召他们去河北大元帅府襄助讨逆之事,倒也不无不可。念在崔安潜往rì功勋,朕特别加封五人为郡王,也是考虑到河北的大元帅府将士品级爵位都较高,怕几位过去爵位低了,说不上话。”

  田令孜哪会不知道皇帝的本意,皇帝打小就是他服侍长大的,可以说皇帝一撅**,他就知道皇帝要拉什么屎。这段时间里,皇帝对他有些开始疏远,甚至在暗中和李璟较劲,他当然感觉到了。不过他们兄弟俩掌控着神策军和三川,根本不用看皇帝脸sè过rì子。而皇帝与李璟别劲,他倒巴不得坐看好戏。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事情还在掌控之中,可现在,事情已经有些超出掌控了,就连田令孜,也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

  他皱着眉头道:“陛下,老臣刚收到的消息称,李璟正在预谋扶昭王出任监国之位!”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霹下,李儇震的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他早不是小孩子了,他很清楚的明白,监国代表的什么。监国,往往是天子不在京师之时,由皇储代为监国。

  一般情况下,皇帝缺位或有事不在京城的情况下,临时由一名重要人物,通常为储君、宗室行使皇帝权利。朝廷zhèng fǔ首脑。比如西晋末年,皇帝和朝廷被围困于长安,司马睿按照朝廷旨意,组织临时xìng的朝廷机构,在建康监国。直到西晋皇帝被害,司马睿才正式称帝。司马睿的监国属于临时朝廷的首脑。

  还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监国。

  那就是指储君辅佐皇帝,参与政务时的一种称号。太子虽然是储君,可太子和东宫一般情况下并不能插手朝廷政务,因此,若是太子加上监国称号,就代表着从储君,变成可以参加朝廷核心事务真正第二人。所以太子加上监国的称号,表明他可以正式参加朝廷核心层。北魏某些时期,皇帝的旨意一律经过监国的太子,唐朝,也经常出现太子监国。唐朝有17个皇帝有太子监国,监国的时间长达200多年。这些情况说明,太子监国制度,这时太子担任的监国相当于“皇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三种情况下有监国,唐朝甚至有十七个皇帝有太子监国。

  监国,很多时候也就等于太子,储君。

  李儇才二十岁,虽然有好几个皇子,可连皇后都还没有立,哪来的太子?更不用说监国了。

  而现在,李璟居然在密谋册立监国,那意味着什么?

  李儇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璟虽然不会马上造反,可却跟反了没什么两样了。因为他今天册立监国,明天就可能让他的九皇叔登上皇太叔的皇储之位,然后后天就可以遥尊他为太上皇,改让昭王这个监国当皇帝了。

  当初隋末之时,李唐开国的高祖皇帝,就是这样,立代王杨侑为帝,尊杨广为太上皇。

  当年高祖皇帝立杨侑为帝后,杨侑并没有当多久的皇帝,便让他禅位给自己了。

  如今,李璟也是要玩这一招吗?

  李儇的脸sè变的如猪肝一般涨紫,心中愤怒到了极点,然后是恐惧,一股巨大的恐惧包围着他。

  最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李璟终于撕掉了他忠臣的外衣,露出了jiān臣的面目。

  他突然醒悟过来,这是李璟对他的反击。

  李儇完全没有料到,李璟真的会这样做,怔怔半晌,望向杨复恭。

  “册立监国,这也轮不到他李璟。他若真这样做,那就是谋逆,冒天下之大不韪。朕可以诏令天下,发兵讨伐李璟。”

  田令孜显然完全没有想到李儇会这样反应,微微一怔,不由的心中叹息。

  小皇帝果然是小皇帝,就算年纪长大了,可却依然看不清事务的本质。别说现在只是秦藩中有人提议拥立监国,李璟并没有同意。就算李璟同意了,那又如何?李璟兵多将广粮足地大,不过是要拥立个监国而已。他们这些太监还动不动就废立天子呢,可见过有谁就说要讨伐他们的?一切的根本还在于实力,以往太监们敢随意废立天子,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十五万神策禁军,朝廷的兵权都在他们手上。

  而李璟呢?他现在是天下最大的藩镇,手上的兵马可比太监们当初的兵多多了。四十万铁甲jīng锐,一百余州,千万百姓。这样的实力,李儇号令诸镇讨伐李璟,谁会从?

  更何况,眼下还有一个黄巢都没有解决呢。黄巢可是真正造反的,连两京都夺去了,朝廷到现在也还没有本事夺回来。连个黄巢都搞不定,拿什么去再和李璟开战?

  若是同时和黄巢与李璟开战,只怕到时那天下各藩镇,就会立即都投靠李璟。不久前,可是有诸多藩镇直接臣服黄巢的,李璟比黄巢还要强,并且威望更巨,又知道谁会投秦谁不会投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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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2章 逼宫

  开战?向来都得是有准备而发,或者万不得已而应战。

  而如眼下这种情况,田令孜绝不论为到了开战的时候。他现在呆在这蜀中,觉得很不错,可不想跟着个脑门一热就要拿鸡蛋去碰石头的天子。不过,他又不能眼看着皇帝去碰这个石头,他田令孜能维持如今地位,实际上很大程度要借助这个天子的名义。若是没有了天子,他兄弟俩不过是一普通藩镇军头罢了。不管如何,皇帝是他手上的一个极有用的招牌,他不能看着他自寻死路。

  “万岁圣鉴极明,老臣也以为李璟此举是犯天下之大不韪,不过幸好老臣仔细又派人打探了一下。发现此事乃是报信之人的危言耸听,秦藩确实有人提议拥立宗室监国,据说这宗室就是登州别驾,陛下的九皇叔昭王。不过这只是秦藩一个僚属提议,李璟已经直接拒绝了。”田令孜奏道。

  李儇觉得有些惊讶,田令孜和李璟当初可谓是水火不相溶,可今天田令孜居然开始出言维护李璟,替他分辩,这也太离奇了。他心中惊疑,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

  田令孜这是在给他个台阶下,因为朝廷根本动不了李璟。只要李璟没干出什么太过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诸镇是不会冒险出兵讨伐李璟的。若是他下诏讨伐李璟,可结果却是无人响应,那到时他这个天子可就威信尽失了。与李璟彻底撕破脸皮,却又无法制裁李璟,结果将会是灾难xìng的。若事情真到那个地步,李璟说不定就真会另立天子了。

  不过他还有些不甘心,黄巢就快要完了,也许他能和李璟拼一把,李璟有四十万兵,自己手上不也有三十几万军队?更何况,这仗要打起来,自己可是大唐天子,其实诸镇因当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吧。

  他把目光望向杨复恭,却见他沉默不语。便问:“杨中尉,你以为呢?”

  杨复恭在天子来前,已经和田令孜、西门思恭二人碰过头了。除了亲李璟的张泰他们没有与他商议外,三人之间简单碰头的结果就是不纵容天子的过火行为。不但不能支持天子的异想天开,玩火的举动,甚至还要给他泼几盆冷水。

  本来他今天在殿上不打算说话,可既然已经问到头上,只好出列回道:“李璟为国之重臣,讨逆的大元帅,他向来行事稳重,决不可能做出这等不忠之事。这只是秦藩中有人乱说话,与秦王无关。陛下,李璟本月十八即将大婚,将迎娶天平镇节帅于琄之女为平妻,于氏兄弟将以女媵嫁,岭南东道节度使于瑰,岭南西道节度使于球,驸马都尉,同平章事于琮都将各以一女媵嫁。另外义成节度使康承诲、宣武节度使辛谠,淮西节度使杨行密、福建节度使张蕤,镇东军节度使钱镠等都陪嫁媵器,此外还有兰陵萧氏、太原王氏、京兆韦氏、杜氏、河东裴氏、清河崔氏、渤海崔氏、赵郡李氏,青州韩氏等三十余门阀豪门家主也俱都亲自赶往河北祝贺。另外海东渤海国、新罗国、东瀛国、东北的鞑靼、西奚、契苾、安庆、萨葛等诸部也都一齐前往祝贺。听说,甚至连遥远泰西的阿拉伯帝国,东罗马帝国等西方大国,也都派了使节前来河北祝贺,此外还有......”

  杨复恭一口气念了足有半刻钟,李璟此次大婚,绝对是百年盛事。大唐的,蕃邦的,甚至泰西诸地、西域诸地,都极给面子的派人前来祝贺。而大唐的诸藩镇,跟李璟关系好的义成等镇,都送了陪嫁媵器,就是其它八竿子打不着的藩镇,也都派人送去重视,见证这次婚礼。

  李儇越听脸sè越yīn沉,他知道杨复恭话中之意。

  李璟现在的势力很强,而且很得人望,比他这个天子还有人缘,起码他到了成都之后,各镇就没有这么大方的来上过贡。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主弱臣强啊!

  他刚刚在心里记了一下,李璟通过联姻拉拢到的藩镇已经有八家,加上秦藩就是九镇。这九镇从东北一直到最东南,几乎把大唐帝国的东方半壁江山都给包括进去了。

  李儇强按下心头的惊慌,定了定神,目光又转向田令孜,问:“阿父有何意见?”虽然他越来越不喜田令孜这老太监的跋扈,但他手里却还掌握着十万神策新军。另外,他还通过陈敬瑄和几个心腹将领,掌握着三川三镇,可以说,田令孜现在就相当于蜀王,比他这个天子强大的多。若是他与李璟对抗,也许能借助下他的力量,毕竟死太监和李璟以往可是死对头。

  田令孜很清楚李儇的想法,但他绝不会在这个关头支持他。他与李璟不和是真,可却不会因个人恩怨,而阻碍自己的判断。他现在很满意自己这个不是蜀王的蜀王生活,根本不想为了李儇的个人感情和想法,就去与李璟这头巨龙碰撞。

  低头想了想,他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不过是一些误会而已,说清了就没事了。”

  李儇盯着田令孜,很失望。

  可田令孜根本不在意,继续道:“若是陛下能下一道诏书,老臣保证李璟绝不会再提拥立昭王为监国之事。”

  “什么诏书?”

  “下一道罪已诏,然后下一道恩旨,将于琄之女加封公主尊号,于氏其它三位媵嫁之女也都加封郡主封号。另外,再下一道诏书,收回先前对秦藩诸将的封官赏爵,连崔安潜五人的封赏也取消。”田令孜缓缓道。

  李儇脸上的神sè从失望转到了愤怒。

  罪己诏,这就是要让他承揽所有的罪责,把天灾**兵灾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做,他这个皇帝还能有什么威信可言?更何况,他即位之初,还处于幼冲,国事都是由田令孜等处理。眼下虽然开始亲政,可很多事情他一样做不了主。就如同放弃两京,西狩成都这些大事,哪一件是他说了算的。可现在,所有的责任却都要他来扛。

  这还可以勉强接受,毕竟,他是天子,天下乱了,不管怎样,他这样天子都有责任。

  可让他这个时候给李璟即将入门的妻妾们加公主郡主的封号,这算什么?

  他知道那所谓的监国提议只是秦藩中僚属提出的说法有多么的自欺欺人。这绝对就是李璟一手**控的,目的就是对上次他封赏秦藩将士的反击。而现在,他被李璟逼宫,欺迫,他们却还让自己给李璟即将入门的妻妾们加公主郡主的封号,这是被打了左脸,还要让他把右脸贴上去吗?

  什么时候,皇家的公主、郡主名号这么的不值钱了?

  自己堂堂天子,被李璟欺负了,还得如此去讨好他,这欺人太甚了!

  若仅是如此,他咬咬牙还能接受。

  可田令孜这死太监居然让他下旨收回之前封赏秦藩将士的旨意。

  这简直就是让他把拉出来的屎再吃回去,再没有比这恶心的事情了。他若这样做了,那就是真正的向李璟认输投降了。他知道田令孜这老太监很jīng明,一眼看到这次事件的真正核心本意。

  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制衡李璟开始的,就是从那道诏书开始。所以最后,田令孜提出来的,也是回到那道诏书,取消诏书。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然后李璟全盘大胜。从此,秦藩将士肯定再无人心向朝廷和天子,他们会感觉到被天子戏耍,被玩弄。从此,他们就会死心踏地的跟着李璟,李璟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的笼络秦藩将士之心。

  “绝不!”李儇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绝不,绝不可能,除非朕死了!”

  田令孜不急不缓道:“离李璟大婚还有数rì,若是陛下明rì早上发出诏书,用最快的马,应当能在李璟大婚当rì将诏书送到婚礼现场。现在还是早上,陛下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李儇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直瞪着田令孜,“若是明天朕依然不肯下这道诏书呢?”

  “那李璟婚礼之后,可能就会紧接着拥立昭王为监国了!”田令孜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jǐng告。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对他来说也十分糟糕。为了稳住局面,他这个李璟的仇人,不得不给天子施加些压力。想到此,田令孜突然觉得这一切十分的荒诞可笑,可有的时候,事情就是如此。

  李儇长身而起,直接甩袖离开。

  众臣也跟着退出殿外,陈敬瑄跟在田令孜身后,“我们何必如此为李璟卖力,天子想要和李璟较量较量,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

  李儇最近和杨氏兄弟走的很近,却离他们兄弟越来越疏远,卖饼的当然知道。而且他也知道,李儇重用杨氏兄弟,而杨复光最近也十分卖力,替李儇在中原争取了数个藩镇的支持,拉拢了二三十万军队,甚至手上还直接掌握了一支几万人的jīng兵。这,才是真正让李儇渐渐脾气大起来,信心爆棚的原因所在。杨氏兄弟的崛起,让田令孜兄弟也感到极大的威胁。

  “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则不可为。咱们虽然与李璟死对头,可眼下局势,李璟和咱们隔着万八千里路,一时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反倒是这杨氏兄弟,倒真正是我们的劲敌。本来,让天子去跟李璟斗,这对咱们确实有好处。可你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李璟现在可不是当初的李璟了,这次李璟大婚,你也看到了,多大的场面排场?说句直白点的,那场面,甚至比天家场面还大。”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璟已经成气候了。若是天子忍忍,也许等灭了黄巢,依靠藩镇之间相互制衡,还至少能保存个朝廷延续。可若天子跟眼下似的这么急燥,那李璟弄不好就真要另立天子了。到时,天子固然是自食苦果,可咱们也就失去了手上最大的一张牌了。没了天子,咱们兄弟的rì子可就要比现在差远了。因此说来,兄弟我倒不在意皇上怎么样,关键还是这牵扯到咱们的身家xìng命啊,不得不给李璟卖了次苦力啊。”

  陈敬瑄点点头,有些明白过来。

  “那陛下会答应下那三道诏书吗?”

  田令孜微眯着眼睛,“给他一天时间,他虽然有时有些倔强,可最终他会明白处境,懂得屈服的。”

  陈敬瑄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原来皇帝也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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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3章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眼前的这份请柬是如此的漂亮jīng致,大红的底sè配上描烫金的双喜字,龙飞凤舞的字体,份外的飘逸美丽。可慕容雪每看一次,就觉得心跳似乎慢了几分。

  她已经快当上秦王妃了,她漂亮又美丽,豪门千金,世家小姐,人人都喜欢她。虽然曾经一片痴情傻傻的守了他七年,可最终还是守的云开见明月,有**终成眷属,这份守候,得到了结果。

  自己要不要前去参加这场婚礼,见证这段美好感情有了结果。

  可她要去吗?

  这份请柬其实并不是于幼娘送来的,甚至也不是李璟送来的。想必于幼娘可能只听过她的名字,而根本不知道她在哪,或者并不想要邀请她参加婚宴。而李璟,他会希望见到我吗?

  这封请柬实际上是于琮的女儿送给她的,于清薇与她结识在长安之乱时,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化名雪儿,于清薇只知退出她是一个歌姬,并不知道她其实与她未来的夫君之间的关系。也许因为于清薇的母亲也曾是长安最有名的歌姬,因此她对慕容雪十分亲近。到现在,还不忘记托人给她带来了一张婚礼的请柬。

  于清薇的婚礼,实际上是和于幼娘一起的。只不过,于幼娘即将是秦王府的女主人,是秦王妃,而于清薇,只是于幼娘的陪嫁媵妾。

  兰姨早看出她这几天的心神不定。

  “你应当去!”

  “什么?”慕容雪一怔,掩饰的回答道。

  兰姨微微摇头而笑。

  “兰姨觉得你应当去河北,应当去参加他的婚礼。”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最好是去了后与李璟相见,然后就留在他身边,再也不要这般的整rì牵肠挂肚了。

  “那是他的婚礼,我不应当去打扰。”慕容雪有些苦涩的回道。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虽然心中百般牵挂思念,可心里却总有道坎。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低**的刺客,而且还曾经带着那样的目的接近的他,并且差点害死了他。

  “女人,不管出身如何高贵或者低**,嫁人生子,才是最终的归宿。”兰姨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当高达上万人的接亲队伍,从天津港护送着于氏四姐妹到达燕京城外时,慕容雪就站在城南郊外的大安寺塔楼上默默观看着。

  为了迎接于氏四姐妹和她们庞大的送亲队伍,李璟亲自出了凯旋门,前往南郊迎接。

  李璟接到于幼娘后,直接骑着骏马,在沿途欢呼庆贺的人群中并驾齐驱。

  李璟的一身赤红礼袍,鲜艳无比,帽侧还插着一朵牡丹花,而于幼娘则身穿一套碧绿的钗钿礼衣。。

  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比李璟小两岁。在大唐此时,这个年纪成亲,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但今天的于幼娘却格外的美丽,守候了七年的爱情,终于开花了。

  黑油油的乌发高高挽起成髻,从此就是人妇。

  一双柳眉凤目,格外的有神。眼中流露的全是幸福的目光。

  她高挑而又苗条,美丽而又充满贵气。

  她经过的时候,人们高呼着秦王妃,或者岭南公主的尊号。还有许多百姓高举着自己的孩子,让她赐福,更有许多孩童,争抢着她走过时侍女们洒落的无数蔷薇和牡丹花瓣。

  于幼娘的母亲也来了,和于氏四兄弟的老母亲一起紧跟在后面,坐着一座雕刻着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的轮宫之中,上面每朵玫瑰都由黄金打造,闪闪发光,于幼娘的三位陪嫁的妹妹也坐在其中。

  这辆豪华的轮宫一边缓缓前进,一面有于氏的奴婢不停的从车上洒下一枚枚崭新的飞虎铜钱,偶尔其中还有闪亮的天狼银币和蟠龙金币。于氏家族为了这次婚礼,动用了整整五百万贯铜钱,直与当年懿宗嫁同昌公主相比。当年懿宗嫁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同昌公主,嫁妆花了五百万贯钱。今天,于氏家族嫁一陪三,也一样拿出了五百万贯做为出嫁费用。向天下展示了,大唐顶级门阀的财势。

  他们绝不会如此迎接我。

  慕容雪心中有些羡慕的望着那盛大的场面,有一股酸意泛上心头。想必,全天下的女人今天都在妒忌李家新妇。这样的场面,只怕是所有女人都期望拥有的。

  她心中忍不住想,若论对李璟的爱,她的爱绝对不会比于幼娘的少。可李璟不会以这样隆重的场面来迎娶她,这只是因为她是于琄的女儿。

  低头看着那张随身带着的请柬,这上面的字看起来似乎是于清薇亲笔写的。这个时候,她也忍不住羡慕起这个可爱的姑娘来,她才十六岁,正是青chūn年少之时。可她坐在家里,天下就给她掉下来了一个金龟婿。她现在可能还想象不到,她现在是多么的幸福。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一个许多人做梦也不敢想的机会。

  慕容雪在想象着,若是李璟在婚宴上遇到了自己,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高兴,还是冷漠?

  她不由的又想起去年她刺杀李克用失败被擒,正是李璟拿上千沙陀战俘和李克用的义子换回了自己和兰姨。当时李璟还让人给她带去一封信,上面写着他对他的思念,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

  那封信她一直带在身边,就放在贴身的衣物里,每天她都要看上几遍。

  可她不能回去!

  李璟娶于氏姐妹,因为于家门阀大族,一宰相三节帅,对三郎帮助极大。。

  他娶了杨丽华和钱氏女,因为他们的兄长既是三郎的名义门徒,更是他实际上的盟友,帮助他平衡东南局势。娶王惋君,娶裴氏姐妹,是为了都里镇。娶梅根和茱丽,她们虽是海盗之女,可也对李璟早期有巨大帮助。萧氏、张氏等莫不如此。

  而她,只是一个刺客,没有当宰相节帅的父亲,也没有顶级的家族背景,甚至她也没有如公孙兰、刘芸娘等人那样的能力。她有的,只是一把剑。

  我愿意行走于黑暗之中,为你扫除障碍!

  握着剑柄,慕容雪冷若冰霜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浓浓情意。

  这些天她常常在半夜醒来,思索着自己的决定是否明智。

  长叹一声,她回到塔内,拿出了铅笔和纸,给于清薇写了一封抱歉不能参加她婚礼的回信。

  她已经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远远的看到了就足够了,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王与女刺客,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不过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潜入了燕京城,虽然城门今夜特别大开着,但她却没有走城门,反而选择了难度更大的翻墙而入。一边小心的躲避着巡城的秦军,她一面对自己说,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我就离开。

  她伪装成了一个于家的侍女,找到了于清薇的房间。

  李璟就在于清薇的房间,按礼,礼成之前李璟是不能见新娘子的。不过许多人都知道,李璟并非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此时离黄昏行礼还有段时间,李璟刚跟去找于幼娘,得到的是于幼娘坚持不肯在拜堂前见面的规矩。于是李璟只好退回来,顺便前来看下其它的三个于氏姐妹。

  望着风度翩翩,充满着成熟和睿智气息的李璟出现在她门口的模样,于清薇的心跳立即开始加速。自从父亲那里知道她嫁给他之后,她还是头一次和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近。刹那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堂姐愿意为这个男人痴情守候了七年之久。

  “秦王殿下。”最后,她霞飞颊,勉强吐了句话出来,“你...你看上去真俊。”

  他给了她一个迷人的笑容,“清薇娘子你过奖了,你十分的纯真美丽动人,看到你,就感觉看到一只小鹿正在林间泉边饮水。”

  “一个漂亮的萝莉啊。”他轻声低喃了一句。

  “什么?”

  “我是说,你们于家姐妹真是个个天生丽质。”李璟笑着道。

  慕容雪藏身在楼上,默默的看着他就近在咫尺,可却远若天涯。他们离的这样近,却又是那样的远。她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和另外的女人调笑,然后看着她被他**着伸出玉手,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出了门。

  那个挽着他手的人应当是我,那个与他一起高兴说笑的人应当是我,那个人应当是我,是我,是我!

  一直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和笑语声彻底远去,她才长长的叹了一声气。那个人不会是我,永远也不会是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燕京城于府外的钟声已经响起,于氏姐妹马上就要坐上那辆美丽的玫瑰轮车,通过燕京城的主街,最后进入紫禁宫城,在那里,与李璟举行婚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热闹的人群,慕容雪转身消失在暮sè中。

  铁枪将王彦章与白马银枪高思继各骑着一驱戴着红花的高头骏马,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于府外。

  今天的王彦章和高思继都是一身大红礼袍,他们身后是三千名侍卫,都穿着同样的崭新喜**袍,连他们跨下的马都是统一的大红sè。

  在贴满喜字的于府大门外,于氏的送亲队伍也已经准备完毕,玫瑰轮车停在大门口,四名健壮的仆妇在一阵阵礼炮声中,背着于氏四姐妹出了于府大门,登上了轮车。

  这个时候,一百零八响礼炮过后,长街尽头,李璟红衣白马,耳畔还插着一支红花,缓缓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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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4章 飞扬跋扈

  成都,行宫养心殿内,李儇、杨复恭君臣二人对坐,都沉默不语。

  李儇愁眉不展,脸上依然带着股浓浓愤慨。杨复恭低头头,眼睛余光不时瞥过李儇,目光里有失望的意思。

  正在沉默间,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嘈杂声,中间还夹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田令孜来了,

  果然不错,来的正是田令孜,他今天装束显得十分jīng神,身为太监却穿着一件蟒袍,一双鹿皮靴高帮及膝,头上一顶梁冠,黄金为梁,镶着美玉,张扬无比,一摇一摆旁若无人的走来。

  正yù进殿,却见新任的天威军使杨守立站在殿前,肃立门外,手按腰中横刀。田令孜冷哼一声,这杨守立却是杨复恭的义子。杨氏兄弟最近很得天子庞信,杨复光在外为天下都监军,杨复恭在天子身边为神策左军中尉。仗着天子的宠信,杨复恭广收义子,将他们安插到成都行宫各处。如今,就连行宫皇帝御前,也都安插进来了。

  他站住了脚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守立满脸堆笑,上前拱手行礼,低声道:“卑职拜见晋国公。”

  田令孜一听这个尊称,心里越发不满。当初天子即位之初就加封他为晋国公,着实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可现在,那个沙陀蛮子却突然封了晋王,这算怎么回事?自己天子阿父,是晋国公,李克用那个独眼狼,却被天子称为皇兄,还封晋王?把自己放在什么地方?这事成了田令孜的一个忌讳,偏偏杨守立还当面如此称呼,明明就是故意嘲讽之意。一想到,连杨复恭、杨复光两兄弟都已经被封为郡王,自己却还是国公,越发的涌起一阵怒意。

  他微眯着眼睛,声音大的满殿人都能听到,“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守立将身子挺了挺,道:“卑职在此护卫天子!”

  田令孜正yù发难,却只殿内李儇大声问:“是何人在殿外喧哗?”

  田令孜双手一甩袍袖,冷哼一声,一边踏进殿来一边说:“老臣觐见陛下!”微微的点了下头,不等李儇发话,就已经径自直起身,“臣已年迈,容臣平身侍候!”

  李儇心中一阵不满,脸上却笑了笑说道:“自然可以,来人,给阿父赐坐。”说着又道,“阿父此来,又有何事?朕已经如阿父所说,数rì前已经将三道诏书颁下,想必昨rì李璟大婚之时,已经接到朕的诏书了。”

  田令孜将头微微一抬,举手一揖道:“老臣早就知道陛下会为了大唐社稷江山,担负起责任的。今rì老臣此来,是有一事请奏。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剑南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身为国家封疆大吏,朝廷屏藩节帅,劳苦功高,按朝廷制度,皆可封王。老臣请陛下颁诏!”

  这番话说的又响亮又利落,中气十足,可殿中的李儇和杨复恭却面面相觑。

  李儇不禁脸上变sè,倒吸一口冷气,暗忖:“田令孜平rì虽跋扈,可还没有如今rì这般咄咄逼人,定是看到朕宠信杨氏兄弟,而对朕发难了。”心里便越加多了几分不悦,看看左右侍卫,除了杨守立和杨守信是杨复恭义子有些可靠外,别的都是田令孜的人。想想整个行宫天罗地网般的掌控在田令孜的手上,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李儇强压心内惊慌,定了定心神,道:“陈敬瑄、杨师立、牛勖三帅原是神策军将,出任三川节帅之位不过三四年。论起来,资历不足,威望不高,朕前不久刚刚下旨加封三人为郡公,如今骤然封王,只怕其余藩镇诸帅难以心服吧。不过,三帅也确实一片忠心勤勉,朕以为,不若给三帅加封武阶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加柱国衔,另位,再各荫一子为六品御前侍卫,你看如何?”

  田令孜见皇帝退了一步,又说的颇有章理,心中迟疑。

  低头想想回道:“陛下近年来,从李璟开始,封王无数,不但李璟、高骈、周宝等人得封。就连李克用、韩简、王景崇等人也皆封王。而刚不久前,又给李全忠、杨复恭、杨复光封王,陛下为何偏偏就不肯给忠心护卫圣驾的三川节帅封王呢?莫非,陛下真是宁与外敌,不与家人?”

  李儇已经听出一些味道来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给杨复恭兄弟封了郡王,没有给田令孜封,这个老奴才便不满了。沉默一旁的杨复恭忍不住冷笑一声开了口,“请问田公,难道李全忠、李克用我杨家兄弟就不是自家人?你眼中既然口口声声说功绩,为何却一直退避不战。先前崔安潜等募兵讨逆,你为何要夺其兵马,耗费粮饷无数,你组建十万新军,可为何至今只派了王处存五千兵马前往关中?”

  他的话音一落,李儇随即厉声问道:“若是上次你能多派兵马入关中作战,也许长安早已收复了。”

  君臣相对奏议,到了这个份上。

  田令孜本应叩头请罪。

  但如今形势,他早一清二楚。明面上有黄巢这个反贼还占据着长安洛阳两京,贼势不小。暗里,李璟却又羽翼**,开始有另立朝廷的想法和能力。而其它的各藩镇,表面上尊唐,实际上却已经是各自割据了。李儇这个天子,若是没有自己经营的这三川,连衣食都没着落,他的话,又还有多少威信?现在的朝廷,对诸镇几乎没有了半点约束力。天子早成了一个泥胎木偶,虽然高高在台,可却只是泥胎木偶。

  所以,他毫无惧sè,傲慢的将头一扬,应口答道:“也许,也许老臣前次与陛下一起留下,长安不会失。也许,老臣上次多派兵马入关,长安已经收复。不过那都是也许。也许还有可能,当初留在长安,有可能老臣与陛下都成了黄巢的阶下囚。也许,上次老臣多派兵马入关,陛**边无人守护,也许反会被宵小所趁。老臣劝陛下离开长安,没有派更多兵马去关中作战,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陛下的安危,陛下万乘之主,岂容有半点闪失?洛阳长安丢了,可以将来再打回来。一两次战事失败,也是兵家常事。可若是陛下有半点闪失,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陛下切莫轻信了杨复恭这等小人妖言惑众,谗言加害于臣。”

  说来说去,这就是扯皮。

  李儇清楚,田令孜控制着三川,掌握着行在的兵马。说什么,最后都是没用。他恐再争下去生出更多枝节,便说道:“那些旧事无需再提,我看不如就加封三帅为国公,如何?”

  田令孜此时见皇帝迟迟不肯主动提出封他为王的事,被激得怒火千丈。他提加封三川节帅为王,实际上是暗示李儇要封他为王。现在见天子故意装傻充愣,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竟然在殿堂上振臂扬眉高声大叫道:“陛下当这是在菜市场买菜吗,还讨价还价?有功则必赏,不然还如何以服众?既然连李全忠李克用都能封王,三川节帅为何不得封王。既然陛下让杨复恭,杨复光都封王,那老臣斗胆问一句,为何老臣却不得封?难道老臣没有他们忠心,没有他们功高?今rì某不为官职爵位,只为一个理字。若是陛下赏罚不能分明,只是随心所yù,一意听信jiān臣小人,那老臣不得不挺身而争!”

  李儇铁青了脸,端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

  杨复恭和田令孜相互扫视一眼,目光如刀似剑,仿佛随时能迸出火花。

  僵持片刻,李儇见田令孜终于撕破了脸,说出了真相,知道若是再与之硬对下去,只怕事情难以回转。

  遂道:“阿父暂且息怒。其实朕本来已经准备告诉你,朕决意为阿父封王。”

  田令孜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李儇还真是犯**,不给他点压力,他还就不知道谁才是掌控局面的人。他知道所谓早就准备给他封王之事,不过是一个台阶而已。他也不说破,反正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

  当下立即缓和了脸sè。

  “既然今天说到此事,那朕立即就拟诏颁旨,立即加封阿父为蜀王。另外,加封陈敬瑄为临邛郡王,加封杨师立为新城郡王,加封牛勖为兴元郡王。另外,三川文武官员,皆官升一阶,三镇将士,皆官升一阶,勋加一转。”

  田令孜格格笑了两声,犹如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一样开心。他踱到杨复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是郡王,某是国王,杨郡王!”听到这话,杨复恭目光冷冷的盯着田令孜,当初新皇即位前,他已经是枢密院使,而田令孜不过是一个小马坊使,田令孜看到他,都得跪拜。可现在,这个老太监,却一次次的爬到他的头上拉屎,他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杨复恭最终收回了自己怒视的目光,这在田令孜看来,是他认输的表示。他心中十分满意,转身对李儇一揖,说道:“陛下,既然杨郡王也没有异议,就请皇上拟诏用印下旨吧!”

  李儇绷紧嘴唇,昂头头,沉默着,两只紧握椅了的手微微颤动。

  田令孜见李儇不答,微微一笑说道:“哦,老臣糊涂了,拟诏之事得交由翰林承诏学士来拟,不过也不用这么麻烦,干脆就由臣代劳好了。”说毕,竟然大步走近御几,提起御笔,蘸了朱砂,悬腕一阵疾书,笔走龙蛇,很快一篇诏书就已经草成。他朗声宣读:封田令孜为蜀国王诏书,门下:命之选,当仁实难。非夫文可经邦。武可禁暴,罔以克敌成功。允籍宏才,爰申锡命。枢密使、神策军中尉、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侍中,晋国公令孜,河岳闲气,岩廊重宝。器量深识,宽而有谋;术应通方,用而无滞。其将戡定外虞,澄清列郡,光膺藩屏之寄,式崇社稷之勋,对扬休命,以永终誉。可封汾阳郡王。仍充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馀如故。”

  双手啪的一声将绢书一合,朝殿外叫道:“来人!”

  几名御前侍卫应声进入殿中,田令孜将诏书放到李儇面前,说:“请陛下用宝!”

  李儇心中虽然怒火熊熊,可看着犲狼一样的田令孜,还有如狼似虎的侍卫,最终还是只得召来侍卫,让他们把掌管玉玺之人叫人,取出玉玺当着田令孜的面在那份‘诏书’上盖上印。

  田令孜接过诏书,满意的看了几遍,还对着印迹未干的玺印吹了口气,转交给身后侍卫:“拿去付出三省,让他们照旨通过,然后诏告天下。”说完转过身对李儇笑道:“恕老臣无礼,老臣就是这么个急脾气,凡事都等不得。”

  李儇等他说完,站起身来,向田令孜扫了一眼,缓缓道:“朕今rì有些倦了,就此散了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杨复恭就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样,被田令孜的跋扈举动惊的瞪目结舌。

  而田令孜却跟没事人一样,满脸的笑意,捏着自己那光滑无须的下巴嘿嘿直笑。既然天子已经开始疏远他,那也没必要再来以前那假惺惺的一套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切都是他自讨的。

  李璟都可以逍遥自在的当秦王,他田令孜为何就不能当个蜀王。

  哪怕如今局势糜烂,可只要掌控三川在手,他这个蜀王就会当的相当滋润。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这天下就这样乱着吧,如此一来,天子才会乖乖的听说。至于什么李唐天下,朝廷这些,他根本无所谓。

  回到御书房的李儇打开一瓶红酒直接大口的灌进嘴中,一气喝了大半瓶,然后猛的将酒瓶摔在墙上,摔了个粉碎。大声咆哮着道:“jiān臣李璟,恶奴田令孜,逆贼黄巢......”

  他转身对外面喊道:“请杨中尉前来。”

  杨复恭很快到来,叩首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愧对陛下,让陛下受田贼欺辱。”

  李儇脸上含泪,恨声道:“上次你说的朱温的事情如何了?”

  “朱温那边还有些犹豫,他想要的很多。”杨复恭回道。

  “不就是想要官职爵位地盘吗?朕都给他,你马上拟道诏书送给朱温,朕立即加封朱温为梁王,太傅、骠骑大将军,加左金吾卫上将军,充河南行营副元帅,宣武节度使,另外朕特赐为其赐名全忠,嗯,再择一宗室公主许给朱全忠。”

  “陛下,臣有一个合适人选,昭王之女东海长公主,至今未曾婚配,正好可以许给朱全忠。”

  李儇皱眉:“东海长公主确实没有婚配,可她今年二十六,实际上早跟了李璟,听闻现在还怀了李璟的孩子,这岂合适?”

  杨复恭嘿嘿一笑,“就是这样,才最合适。”

  把李璟的女人许给朱全忠,确实妙。

  李儇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好,拟旨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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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5章 天子难封秦王赏

  水晶宫,李璟举杯:“本来这顿接风宴早就要请,迎接崔公等几位都督,可是最近忙于大婚之事,直到今rì才算是有些空闲。干脆,今rì此宴,也就是接风宴与诸公的新官上任的酒宴一起摆了。客气的话本王也不多说,诸公论年龄,是孤的长辈。论资历,也同样是孤的前辈,因此,今rì大家就喝个痛快!”

  李璟拉着崔安潜的手道,“有崔公等的相助,我们大元帅府又多了一份力量。”

  崔安潜谦虚道:“吾等虚长年岁,才疏学浅,到现在还没有给秦王帮上什么忙,却受秦王如此厚爱,委以都督重任,实在惭愧。”

  “来rì方才,先适应一下,以后还得请几位领兵挂帅,披甲上阵,破敌立功呢。”李璟笑道。

  酒宴上,大家相饮尽欢!

  稍晚,秦王府书房,李璟与敬翔等交谈着。

  公孙兰向李璟报告着监察厅所观察到的百官动静,“殿下与于氏联姻,此事得到秦藩诸官员一致的赞同。不过对于崔安潜等诸人来投,现在燕京基本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信任崔安潜他们的,他们认为崔安潜等都是天下外臣,主张应当重用他们。另一派则是怀疑崔安潜他们的,认为崔安潜等是唐廷重臣,他们的表现向来是忠于朝廷的。如今来投,无非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他们的心还是向着朝廷的。将来迟早还是不会和我们同心。‘

  “你也持如此观念。认为崔安潜等人不可信?”李璟问。

  “恕某直言。我以为,崔安潜等人心之归属,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殿下的态度。”

  “此话怎讲?”

  公孙兰正sè道:“崔安潜等人皆出身高门大族,世代显宦,他们也都大半生为朝廷效忠。如今来投,并非完全是为了个人名利,而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想要出一份力,帮助平息叛乱动荡。这个时候如果对他们采取一种防范猜疑的态度,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失望,知道此地非久留之地,一有机会,就有机会离开,或者别有所图。虽然他们来投,出是出于无奈,但短时间内,他们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因此。只要稍加安抚,就可以暂时稳住他们。殿下如今打的旗号是尊唐。因此只要不是马上与朝廷对立,在眼下局势下,他们还是会愿意留下并出力的。依我看来,崔安潜等人并非不可信不能重用。而是看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之上,若是让他们去对抗朝廷,对抗天子,以他们忠于李唐的态度,一定不会肯的。但若是殿下让他们做其它的事情,比如去对付契丹,讨伐胡人,或者说讨伐叛逆伪齐,乃至与其它藩镇对敌,他们都不会有问题的。他们一心忠于朝廷,不如说一心忠于社稷,因此,只要是在这面旗号之下,他们都会追随于秦王麾下。甚至,天下更多原来这样的文臣官员,世家豪族,也会选择跟随殿下。”

  这番话其实就是在告诉李璟,李唐的气数还未尽,或者说如今主流社会虽然不满唐廷,但上层这些人却也更畏惧太大的变革,因此宁愿守着唐廷。如果李璟现在动作太大,搞称帝或者另立天子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让许多摇摆观望的那些人恐惧。而如果继续打着尊唐的旗号,扛着唐朝这面旗号做事,相对温和一点,那么那些人可能就会选择默认支持。

  敬翔也赞同道:“现在,若是我们继续打着唐朝的旗号,那么我们可以号令诸镇。但若是我们此时反唐,会失去很多的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现在这样很好,温水煮青蛙。天子如今刚刚下了罪已诏书,又给几位于夫人公主郡主封号,刚刚还下诏撤回了先前乱封滥赏的那些官职爵位。这些举动,说明天子已经畏惧了,他清楚形势,不敢惹怒我们。这是好事,既然我们能迫使他退让,只要他不再给我们故意对抗,找太多麻烦,那么我们就没必要把事情弄的太急,缓而图之,方为上策。”

  盖寓对上次一个监国提议就把天子逼的下罪已诏,还撤消了先前的封赏的结果很是满意。虽然说,这样一来,他那个郡王爵位也没了,可那算不了什么。

  “天子撤消息封赏,自食其言,这下可是得罪了所有的秦藩将士官员。刚到手的爵位官职还没有捂热,就被撤消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气呢。不少的将士甚至直接在骂娘了。天子以后再要想弄点什么诡计,只怕秦藩上下再无人相信了。”公孙兰也把下面对封赏撤消的态度禀报。

  这件事情会有如此结局,李璟也有些意料的。不过,他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正如公孙兰所说,天子出尔反尔,已经让他在秦藩中的威望降到极点。而另一方面,也让李璟烦扰了许久的事情得到解决。

  “殿下,某以为,既然天子已经撤消了先前的封赏,不若秦王再下一道命令,以尚书令、假黄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给将士们封赏。如此一来,大家对天子有怨气,但必然对殿下充满感激。”盖寓提议。

  “不可,过多封赏,于国大害。”李振道。

  盖寓一笑:“秦王再封,当然不能全如天子那般滥封乱赏。爵位乃是极为珍贵的,多了就失去了本来意义。因此,某的提议是,不如保留这次天子新立的这套十五等爵位制度,设立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国侯、郡侯、县侯到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以及勋士、爵士、骑士、武士这十五等爵位。但是,秦王若是再封,那么必须控制获爵人数。”

  “某提议。直接减少九成封爵名单。并把封爵普通降低一到两等。原来有三千多晋爵。现在控制在三百以内,并且最高只封国公。”

  “如此封,九成原来获爵者无法受封,会不会因此产生怨气?”公孙兰问。

  “不,原来受封者已经全都被撤消了爵位,现在秦王再封,才使得有一成的人重获爵位。这样至少有一成的人感恩戴德,另外九成的人只会恨天子出尔反尔。

  李振捏着胡须笑道:“只要我们这些授爵弄的公正公平。所有受封者都是众望所归之人,那么不但没事,反而会有更积极的影响。必须让大家明白,爵位的尊贵和来之不易。”

  李璟对这个提议也有了兴趣,皇帝封了又撤,他李璟再来封,如此一来,损失的只是天子的威望,却会让他的威望在秦藩中更盛。而且如此一来,也能解决这次封赏事件后。秦藩官员将士们心中的那股子怨气。

  “十封其一,这个数字很合适。我有一点要提出。那就是这次重封不但要公平公正,而且还必须让爵位制度稳固,并且让爵位更加的珍贵尊荣。因此,获爵者,不但得有名,还得有利。凡获爵者,虽不再给真食邑,和封地。各级爵位不领俸禄,全部转则给永业田。十五等爵位,最低的士爵,武士爵位赐田四百亩,骑士六百亩,爵士八百亩,勋士一千亩。”

  “开国男两千亩,开国子三千,开国伯四千亩。”

  “县侯五千,郡侯七千,国侯一万千亩。”

  “县公一万五千亩,郡公三万亩,国公五万亩。”

  “郡王十万亩,国王三十万亩。”

  李璟说出一连串的数字,不过末了又加了一句。“考虑到中原之地难封,所有获爵者永业田皆封于燕山之外。所封永业田,可世代传袭,并享受减免一折税赋的恩惠。

  土地向来是最珍贵的传家之物,李璟封爵,除了给爵位荣耀外,这次干脆取消了俸禄和食邑,如此一来,实际上的好处就只剩下了土地了。不过为防止贵族们占据太多的土地,李璟又特别提出永业田都封到关外去。那里有的是土地,把土地封给贵族们,也能借助他们的实力,开发繁荣关外。而且李璟还只给了他们九折的赋税优惠,他们开发的土地,最后一样还得交税。这可谓是一条极长远的策略。

  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有比没有总是强许多。

  “秦王补充的很好,既解决眼前问题,也没有给将来留下后患。我全力支持。”李振点头同意。

  第二天,紫禁宫中传出大元帅秦王李璟的王令。

  军士们在燕京城及各省会州城贴出告示榜方,宣布李璟准备对有功将士进行论功行赏,封爵赐地。不过这次封爵,李璟不打算一言而决。而是要让全藩将士和官员们一起来封决定封赏。

  李璟将上次皇帝封赏又撤消的三千多个爵位和受封人员名单公布,在其中保留了三百个大小爵位,然后每个爵位给出了十个侯选者,公示他们的简历和功绩,然后接受所有人的评判,最后再汇总意见,交由省阁院府联席会议总结,拟出三百人名单,然后交由秦王做出最终决定,封赏授爵!

  这个榜文一出,群情涌动。

  不过震惊之后,刚刚受封而又被撤消爵位的那些官员将士们,却都一个个又激动起来。

  谁敢说自己不在乎功名爵位?

  更何况,三千人争三百个爵位,十人竞争一个爵位,哪怕是本来真的不在意这个爵位,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争馒头得争口气了。

  整个秦藩瞬间又热闹了起来,李璟却稳坐钓鱼台。对他来说,这次虽然说是把封爵这位重要的权利下放了,可实际上,能竞争这爵位的人选都是指定的。再一个,省阁院府和他拥有最终裁定权。而表面上,这个十封其一所会产出的一些其它问题,则会随之这次公示竞争封爵的‘公平’‘公开’‘公正’而提前预防掉了。

  无论最后谁能获封爵位,他们都会对李璟心情感激。没能封上的,他们也无法把怨气撒到李璟身上来。要怪,只能怪天子的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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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6章 飞虎弑子

  李嗣昭自顾自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穿过营门,他身穿着一件钢板甲,外面罩着一件丝绸披风,矮小的身材配上这狰狞的铁甲,有种错乱的和谐。当他看到李克用坐在火炉边,脚步停了下来,变的纹丝不动。“大人!”他惊声说道,差点尖叫起来,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或许还有一丝说不清是喜还是惧的感觉。

  “这么说来你还刻是我?我都已经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

  “看到你如此健康和强壮,真是太好了。”李嗣昭心跳在加速,李克用突然出现在他的帐中,这不是在做梦,可却比梦还要荒诞。“不过我承认,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些时间你在哪?外面一直传言你已经”

  “传言我早死在蔚州?是吧?”李克用是等李嗣昭前去郑从谠的中军大营参加军事会议之时过来的,李存璋已经拉拢了一批人马,他如入无人之境的就进了李嗣昭的帅帐。李嗣昭的横冲都忠心耿耿,试图阻止李存璋和他进来,结果李克用一挥手,他们就统统倒在门口自己的血泊之中。“我还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你跟李璟之间的秘密通信,看看你对李璟说过什么样的话,他又承诺要赏赐给你什么样的恩赏,但却没有找到一片纸。”

  他坚信李嗣昭背叛了他,并且与李璟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约定,靠出卖自己换取了今天的爵位官职。因此他一进来,就翻遍了李嗣昭的帐篷,可却一无所获,这让他十分失望。他希望找到那些证据,如此一来,他就不必犹豫的直接处死这个背叛自己的义子。可他什么都没找到,这让他困惑起来,难道他错怪了他?

  “你的帅帐很简陋,我来的时候,本以为你一定住在一顶黄金帐篷之中,帐里甚至藏着诸多烈酒美人!”

  “大人当年曾提醒我饮酒容易误事,自那以后,我滴酒未沾过。至于女人,这里是军中。身为主帅,怎么可能暗藏女人于帅帐之中。”

  “我还以为你已经变了呢。”

  “我就是我,当初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大人,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为我把易州让给了李璟而生气?”

  “难道我不该生气?为了易州,前后出兵两次,两次战败,最后一次,甚至我都死在了李璟伏击之中。”

  “放弃易州,并不是为了博取李璟欢心,更不是为了投靠他。晋王,当时的情况你应当知道,我们困在易州几乎山穷水尽,继续坚守,没有多少意义,只会让几万沙陀好男人困死他乡。”他叹了一口气,“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存。”

  李克用恼怒的揉了揉脸上的那道疤痕,“这句话我记得是李璟说过的吧。看来,你对李璟很尊崇啊,连他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拜李璟为义父呢?嗣昭,哦,不对。李璟不收义子的,或许你可以做他的第十四门徒。或者说,你要告诉我,其实你已经是李璟的第十四门徒了?”他笑了笑,“我好些信任你们,可你们却如何回报我的?我还没死,你就把易州送给了李璟。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和李嗣源争夺沙陀王的位置吗?”

  “不,大人。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就算是邈吉烈,他若是知道大人还活着,也一定会高兴不已,立即将兵权交还给大人的。”

  “为此我该相信你们是吗?”李嗣源曾经是他最信任的义子,可在他失踪期间,他却和他的大敌李璟达成协议,把自己的儿女送给了李璟。甚至,这段时间,李克用还听到了一个隐秘的流言,说李嗣源一直暗暗爱慕着他的妻子刘氏,甚至还有人说他们之间有私情。这个流言让李克用愤怒万分,原来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谣言的。但是刚从燕京黯然而返的李克用,却对此有些怀疑了。他‘死了’不到半年,刘氏就已经跟李璟在一起,还怀了孩子,这说明刘氏也非他以往想象的那么忠贞。就算刘氏和李嗣源这对义母子没有真正的不伦之情,可现在回想,他们之间也确实很亲密。最起码,李嗣源是真的可能对刘氏有爱慕之情的。

  刘氏是他的妻子,李嗣昭是他的义子。一想到他们可能的那些事情,他就感觉恶心,愤怒。李嗣源连他的妻子都觊觎,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大人,你当相信我们。你失踪之后,群龙无首,若非嗣源临危受命,挽狂澜于即倒,沙陀族都可能不保,更不可能现在还能控制着代北诸地。”

  该死的家伙,李克用想,“我好像记得李嗣源现在是雁门郡王,雁门节度使了,还是沙陀大统领。他怎么不直接称沙陀王呢?”

  “确实,我也接受了大同军节度使,大同郡王,沙陀大都督的头衔。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一心忠于大人,接受这些,完全是为了整个沙陀族。”

  “可惜啊,我没有死。我想现在,你们的郡王爵位,节度使帅位,大都督大统领头衔都不能再保留了。你会舍不得吗?”

  “啊,当然。”李嗣昭立即郑重道,“当初只是为了挽救局势,才不得不和李璟达成协议,那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大人回归,沙陀自然继续由你率领。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用再怕李璟了。只要能继续跟随大人,什么郡王爵位,节度使帅位,大都督大统领头衔,这一切都无关重要。大人,沙陀需要你,其实眼下沙陀正面临着一场分裂,可我势单力薄,没有威望防止这些。你回来了就好,只要你一露面,不论是雁门的将士,还是易州的将士,都将重新汇聚于你的麾下,重振我们沙陀。”

  李嗣昭和李嗣源所代表的两支沙陀势力如今正在酝酿着一场内讧,李克用早就知道了。不论是李嗣源还是李嗣昭,他们都还太嫩了些,资历太浅了。那些跋扈的沙陀诸将,都想立下戴立新沙陀王之功。反正,若是成功了,他们是拥立之功,将要升官发财。若是失败了,得胜的一方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反而会为了安抚他们,而给他们升官发财。既然怎么样都升官发财,而需要承担风险的只有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人,他们为何不热心呢。这都是老一套了,唐朝的藩镇将士就喜欢这样,动不动拥戴将领出来反叛节帅,甚至将领们拥戴节帅们反叛朝廷。这一套,现在沙陀人也熟悉的很了。

  “我明白,你们虽然得我重用,可下面的将士们可不一定就完全听从你们。”他忍不住低声轻笑,“现在你们当明白,想做沙陀王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吧。”

  “不论是我还是嗣源,我们都还太年轻。”李嗣昭点头承认,“假如你不出现,沙陀可能会从此四分五裂,幸亏大人还活着。”

  刘芸娘曾经与他同床共枕,可现在却也流传着她与李嗣源的私情传言。她被李璟俘虏,不到半年就成了李璟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这个女人还曾经是他最心爱最信任的人,可她却如此轻易的背叛了自己。连她都不可相信,他还能再相信李嗣昭和李嗣源吗?

  “狼群需要的是一头狼王统领他们,而非两只小狼崽子。若是再过几年,也许你们有这个资格,但是现在,你们还太嫩。”李克用冷冷笑着。

  “您永远是我们的狼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是的,我才是狼王,你们绝不应该这么早就暴露出想当狼王的野心。”李克用尖锐的说。

  “我愿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对大人的忠诚。”李嗣昭手按在胸膛上,激动的道:“从现在开始,三万大同军加上五万民夫,全部的指挥权都移交给大人。”

  “属于我的东西,我不需要你再来送给我。”李克用又是一阵冷笑,在他看来,这番表态,不过是李嗣昭知道局势不可挽回之后的一番故作姿态,想要以此骗请他的信任。可惜,他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属于我的,我自己已经夺回来了。”

  “大人,我对你的忠诚rì月可鉴!”李嗣昭大声道,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悲伤。他一心忠于沙陀,忠于晋王,结果却换回来全是怀疑猜测。李克用失踪之后,曾也有部下劝他借此自立,甚至让他与李嗣源争夺沙陀王位。可他拒绝了,因为他并非一个热衷于权势之人。但没有想到,他如此忠于晋王,晋王却半点也不相信他。

  “我来这不是要听你表忠心的。忠心,多少钱一斤?”李克用冷笑,根本不为所动。

  “大人,我可以为你斟茶吗?”李嗣昭拿起茶壶。

  “不用了。”李克用将双手叠在一起,“我来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告诉我,你背叛了我的信任!”

  “不,我一心忠于大人,从来没有背弃过大人。”

  就算你如此坚持,可我就会相信吗?李克用摇头,不管李嗣昭如何说,他都不会相信了。

  李克用失望的摇了摇头,站起身。

  “大人!”

  “机会只有一次,我给过你了。不过你已经错过了,真可惜。嗣昭,你曾经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一个勇敢的将军,本来,你有机会成为一方大帅,独挡一方的。现在,我给你留几分体面,一会存璋会给你送一壶酒,你以前最喜欢的五粮液。”

  “是毒酒吧!”李嗣昭惨笑着道。

  李克用沉默,转头再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出帐而去,透过那掀开的帐篷,李嗣昭看到,帐外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的黑衣甲士,那些人,他很熟悉,是他的横部都和黑鸦兵,可是此时,他们却全都将手中的长矛弓箭,对准了他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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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7章 逼反

  代北雁门,李嗣源刚从云州巡视至此。

  雁门关原李克用晋王府内,李嗣源正在看着手上的一封书信。这封信他已经反反复复的看了几十遍,信上的每一句话都能背下来了。他死死盯着这封信,脸上犹豫不定,目光中各种神sè轮转。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统领,派去河中的弟兄回来了。”

  “马上传他过来。”李嗣源猛的抬头大声喝道。

  “李嗣昭将军确实已经死了!”刚从河东一路赶回来的亲信向李嗣源禀报道。

  “你亲眼所见?”

  “是的,李嗣昭将军的人头,就悬挂在河中大同军大营的营门上。我亲眼所见,我打听到,晋王确实回来了,并且早就暗中见过李存璋,得到了他的效忠,他们趁嗣昭将军去郑从谠大营议事时,夺取了大营控制权,等嗣昭将军回来时,大同军已经宣布效忠晋王了。听说晋王指责嗣昭将军背叛了他,赐下了一壶毒酒给嗣昭将军。”

  那校尉语气有些黯然。

  “嗣昭将军最后遗言,他曾对晋王发誓,此生都不再饮酒。说完,他拔剑自刎而死。”

  李嗣源升起兔死狐悲之感。他比谁都清楚,李嗣昭对晋王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他。可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他不由想到了康君立,晋王曾经最信任的将军,可最后,却只因为李存信一番谗言,就被李克用赐下一壶毒酒。

  “嗣昭将军自刎后,晋王传令割下他的人头送到存进将军大营,存进将军已经率两万南下雁门军宣布效忠晋王了。”

  校尉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仍然叹息不止。“晋王一现身,宣布嗣昭将军背叛于他,被他诛灭,并称只诛李嗣昭,其余不计。顿时两个大营五万将士齐齐跪倒。李存璋、李存进、李嗣恩,李嗣本等将军都一起上前拜见晋王。两营将军,对于晋王回归,都十分高兴。对于李嗣昭被诛,并无人有异议。晋王的威望太高了,李嗣昭将军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晋王一句话,就让嗣昭将军手下最亲信的兵马都倒戈相向了。”

  李嗣源没有说话,低头沉思。这名亲信跟随他多年,乃是他父亲手下的亲兵,对他绝对忠诚。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他已经被李克用的手段彻底吓到了,这种情绪也传染到了李嗣源。

  见李嗣源沉默不语,他靠近了道:“主上,我劝你早作打算啊!不要跟嗣昭将军一样,稀里糊凃的就丢了脑袋。这些年,你一次次的为他冲锋陷阵,拼死撕杀,可到头来,却依然被他不信任。我打探到,他对你,比对嗣昭将军还不信任。外面还有人传播谣言,说你和夫人有私情”

  “够了!”李嗣源大喝一声,面皮涨紫,即羞且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对刘氏的那份感觉,居然会被传播的到处都是。为此,他羞愧万分。又觉得对不起刘氏,虽然听说她已经跟李璟在一起了,但他心里,她依然高高在上,有如他的女神。他不容任何人亵渎她。

  “主上,可那些话李克用信了。我还听说,他刚去了趟燕京,已经见过刘氏,并且带回了虎妞和李落落。仔细想想,李克用一直隐瞒他活着的消息到现在,不但没有联络过嗣昭将军,也没有联络过你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不信任主上。现在他一出现,就杀了嗣昭将军,夺了南下的五万兵马。他下一步要对付谁,这还用疑惑吗?”

  “我发誓效忠晋王!”李嗣源无力道。

  “嗣昭将军也曾发誓效忠于他,他也一样是他的义子,他难道为晋王拼死奋战的数次还少了?可你看看如今他的下场,死无全尸!”

  “李克用已经昏庸了,他对谁都不信任,猜忌部下。康君立、李嗣昭对他如此忠心,可结果呢?这可是前车之鉴,将军当千万小啊。智者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们何不趁李克用的刀架到脖子上之前,早做打算呢?”

  李嗣源有些心动,李嗣昭都被杀了,他现在是雁门郡王,雁门节度使,沙陀大都督,他能容的下自己这个假沙陀王?更何况,李克用杀李嗣昭,理由是李嗣昭暗中投靠李璟,把易州送给了李璟。而他先前为了保存沙陀,不得已将他的一对儿女送给李璟为质。这可比李嗣昭的罪行大多了!

  “你是说”

  “我们何不借此改换门庭,保全自己的xìng命,顺带着谋取个好前程。”

  “改换门庭?你让我投奔谁?”

  心腹校尉道:“自然是投奔李璟,把雁门和大同两镇一起送给李璟,这绝对是一份巨大的见面礼,有了这份礼物,李璟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

  “这”李嗣源对这种卖主求荣,改换门庭的事情还是有些犹豫。李克用还没有动手,若他投奔李璟,岂不是正好坐实了晋王的猜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主上,现在形势千钧一发,容不得前瞻后顾。他既然杀了李嗣昭,那么现在肯定就要对你动手了。说不定,他正派人前来,现在雁门大同两地将士还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若是等到将士们知晓,那个时候,只怕不须李克用亲来,只要他一封手信,再派一二个亲信,那时诸军将士,就有可能倒戈相向,背你而去啊。富贵险中求,在这种乱世还讲什么道义,先保全自己再说啊。你看李克用,他不就是反复无信,叛服无常,才有今天吗?”心腹继续催促着李嗣源。

  李嗣源右手捏着那封信,左手捏着一支箭。

  他又想起那封信,信上她提醒自己,说他现在已经完全变了,猜忌多疑,先杀了嗣昭,接下来就要对他动手。因此,他劝他,莫要一味愚忠,因为这不值得。他劝他,当早做打算。而他若是愿意向李璟投诚,她愿意做一个中间人。并且告诉他,李璟已经亲口对他说过,只要他愿意投诚,秦藩的大门将为他打开。若是他打算单独入秦藩,李璟会派人去迎接。若是他想继续留在代北,而且需要兵马支援的话,李璟也会立即调派蔚州等太行以西秦军火速前往支援。不管他如何选择,李璟都愿意做他的坚强后盾。”

  此时他内心的斗争十分激烈,忽然拇指一力用,箭杆啪的一声折断了。

  一边是李克用举起的屠刀,一边却是李璟抛出的玉帛。

  “好,你马上去一趟燕京,替我见见李璟,告诉他”说到这,李嗣源又停了下来,表情凝重的思索着。那亲信眼巴的看着他,等着下文,谁想李嗣源将断箭轻轻的放在几案上,冲他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休息,让我再想想。”亲信校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告辞退出。

  没过一会,李嗣源的门外又有侍卫来报:“监牢那边来报,说李存信要见郡王。”

  李嗣源不耐烦的摆摆手,说,“我现在有要事要考虑,没时间见他。”

  侍卫出去了一会儿,又返回来了,“郡王,那牢头说李存信说事关大王xìng命,若大王想要保全xìng命,就亲自去见他。”

  李嗣源心里十分气恼,现在生死攸关,命悬一线,李存信这个小人怎么冒出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不过转眼一想,又觉得李存信所说只怕并非捣乱。当下冲卫士挥挥手,“让他带路。”

  没过多久,李嗣源出现在监牢之中。对于这个家伙,李嗣源一直不放心,这次来雁门,也把他一直随军押解着。李存信虽然被关押着,不过李嗣源倒也没过分对待,除了没有zì yóu,其它好吃好喝好住着,倒是十分舒适。见李嗣源到了,李存信哈哈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大难临头,死期将近!”

  李嗣源脸sè一沉,“若是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那真有些无聊。不过你也不用兴灾乐祸,如果我真的大难临头,临死也会拉你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才不孤单。”

  “别急啊,我当然不只是为了笑话你。事实上,我是来给你指明一条金光大道。”

  “你不过是我的囚徒而已,说这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李嗣源冷笑,对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家伙,他向来瞧不起。

  “其实,我是李璟的人!”

  李璟的人?李嗣源震惊,没听说过李璟喜欢相公,有龙阳之癖啊。

  李存信正等着看李嗣源的震惊表情,却没料到他居然如此震惊,而且眼神中还充满着古怪。一下子反应过来,马上跳脚叫道:“老子才不会给人当相公,卖P眼呢。老子说的是去年攻打幽州时,兵被后,老子就投奔李璟了。郭崇韬刘仁恭二人还是我劝服他们投诚的。”

  “果然如此,我早就怀疑你了。”李嗣源大叫道。他不止一次的向李克用说过他的怀疑,可李克用根本不信。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李存信早投了敌,他却信任有加。他和李嗣昭、康君立那么忠诚于李克用,他却根本不相信他们。

  “你别这么大反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就算你一心忠于李克用,可换来的是什么?相信你现在特后悔吧?”

  李嗣源冷哼一声,“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李存信嘿嘿笑道,“李克用要杀你,难道你就打算坐以待毙?”

  “那是我的事情。”

  “你想死,也不要拉上我啊。”李存信大声道:“看在咱们做了几年兄弟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马上投奔李璟,不但能保全xìng命,还能换一个似锦前程。”

  “就算要投奔李璟,我也不需要你来指路。”

  李存信嘿嘿两声,“我知道,你还可以找夫人引路嘛。”

  “闭嘴!”

  “说正事,就算你可以找夫人引路,但现在时间可有点来不及了。你要真想投奔李璟,而且还想要拿这代北换一个前程,那么我就得提醒你,现在就得动手,而且最好是放我出来。”

  “给我一个理由放你出来。”

  “理由有很多,第一,我是秦王的人。第二,你想降李璟,只怕下面的人不一定都愿意。放我出来,我可以马上联络秦藩在代北的密探间谍特工暗桩眼线伏子,帮你把这些人给清理了。”

  李嗣源还在思忖,这一步若是走出去,可就再回不了头了。

  “时间不多了,李克用的人肯定正在过来,说不定都早已经隐藏在这里,甚至都已经拉拢了一批将领,准备干掉你了。”李存信提醒道。

  李嗣源抬头深深的看了李存信一眼,最后长叹一声,对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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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8章 失算

  草原之上,李克用的密使史俨策马而立,眼前是浩浩荡荡的草原铁骑。黑sè的旗帜,黑sè的皮甲,高大的骏马,雪亮的弯刀,汇聚成一股黑sè的洪流,散发出一阵肃杀的气息,大军的队伍一望无垠,绵延十余里。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史俨不负重望,rì夜兼程的奔波在长城内外和茫茫草原大漠上,终于说动了契丹夷离堇以及草原上的大小几十个部落,同意李克用的请求,组建了一只草原部落联军,准备南下代北,替李克用清理门户。

  这支军队,真正的战兵只有一万铁骑,但这次南下做战,他们是去抢劫的。李克用为了从李嗣源手上夺回沙陀,向诸部落承诺,他们此次南下面对的只有数万之兵,而且等他们到了,那几万之兵到时还会坚持做战的可能不会超过两万。而他向诸部落约定,代北之地,所有的钱粮子女李克用和诸部落各取一半,地盘归李克用。若是他们能顺便帮他把蔚州、武、新、儒、妫五州打下,那么五州所有钱粮子女,全都归各部落所有,他一概不取,只要地盘。

  部落联军首领们很乐意接受李克用的慷慨,愿意在这个夏天去中原赚上一笔。

  各部落的战兵铁骑凑了一万,但每个战兵都带了四个辅兵,强壮的战士把自己的父亲儿子都带上了,在他们看来,这会是一场盛大的围猎,必须多带些人手,要不然,到时怎么带回那些丰厚的战利品。每个战士带了超过以往一倍的辅兵,此外,还有许多小部族更是举族出动,族中老少男人全部出动,有的还把强壮的奴隶和强壮的妇人也一起带上了。

  等这支队伍最终到达yīn山下草原汇集的时候,已经足足达到了八万人的规模。真正的浩浩荡荡,一望无垠,队伍绵延数十里。

  去年,草原上数次大战,契丹和yīn山北的草原部落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因为秦藩的强大,草原部落已经好几年没有越过yīn山劫掠了。这一次,李克用告诉他们,李璟的几十万大军眼下正在东北和契丹、室韦、黑水联军开战。眼下代北正是空虚之时,正好去抢一票。

  现在,草原上无数部落在李克用的这番充满诱惑的邀请下聚集起来,准备前去中原好好抢一番。反正,李克用请他们去抢他自己家,这样的好事哪能拒绝。

  史俨注视着从前面走过的一群群的马队,这些部落联军没有什么队形阵形,完全就是呼啸而过,一群群一伙伙,甚至拖家带口,父子爷孙齐上阵。可史俨绝不会怀疑这支军队的威力。草原部族,哪怕是老人孩子,有时都比中原的兵厉害。

  何况,他坚信,只要这支大军一出现在代北,进入大同雁门,必然能给李嗣源的军队造成巨大压力。待那时,已经重新效忠于晋王的将士们,就会趁机发难,反戈一击。内外夹攻,李嗣源绝不可能挡的住。

  晋王费了这么大的劲从草原上请来一支大军,并不全是为了对付李嗣源。对付李嗣源,有晋王的号令差不多就足够了。不过晋王不想让事情夜长梦多,在不方便动用河中的南下兵团之前,直接从塞外请来一支胡人军团,以雷霆之力灭掉李嗣源,夺回代北。最关键的是,胡人们一旦在代北抢上了瘾,只要再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们一定会跟着继续去打蔚州和山前诸州。

  让胡人去跟李璟拼吧。

  李克和算盘打的很好,若是胡人们因李璟如今一心投入东北之战而打下了蔚武等地,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反正付出点钱粮人口而已,绝对还是赚的。就算是万一胡人们被李璟给打败了,也一样没关系。反正死的是胡人,拿那些胡人消耗下李璟的实力也是不错的。

  不管怎么算,李克用都不亏。

  史俨想起了自己派出的密使,应当已经到了河中吧。不知道是否已经顺利把消息送到晋王手上,现在部落联军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待晋王一声令下了。

  河中,沙陀大营,夜sè已深。

  斩杀了李嗣昭后,李克用彻底的接掌了两支南下沙陀军的兵权,并将他们重新合二为一。为此,河东联军元帅郑从谠虽有些不满,可最后也只是默认。李克用不是李嗣昭李存进,这个跋扈的家伙只要愿意一起继续南下攻打洛阳,郑从谠也就容忍他其它的一些小动作。

  夜sè已深,李克用却还没有入睡。他静坐灯下,默默的想着心事。

  曹氏此时也跟在军中,看着李克用沉默不语,便问:“史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

  李克用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你不用担心,上次他派人来已经说事情一切顺利。史俨忠心耿耿,办事得力,一定会不辱使命,把联军带回来,击败那些叛徒,夺回代北之地。”

  曹氏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史将军完不成使命,而是担心其它的事情。我总觉得也许不需要如此兵戎相见,嗣源将军是你的义子,也许可以谈一谈。那样就不用打仗,胡人南下,晋王想驱虎吞狼,怕只怕会引狼入室啊。代北现在是我们的根本,若是代北有失,那可就无家可归了。”

  李克用迎着曹氏那充满忧虑的目光,心里却不由的想到了刘氏。以前夫妻二人是多么的美满,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刘芸娘成了别人的女人,自己却还要借助外力从两个义子的手中夺回权力。

  李克用走过去,抚摸着曹氏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夺回代北,将来建立沙陀国,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后,他就是沙陀王。”

  这时,外面脚步声传来,有侍卫禀报:“大王,有急报。”

  李克用听出是黑鸦兵米荣的声音,上次遇险,米荣一直尽心侍卫,这让李克用对他十分信任。如今重夺兵权,李克用立即委任老康米荣等一众人担任侍卫要职,米荣更是成为贴身侍卫。

  李克用掀帐出来,米荣领着一个人站在那里,禀报说:”大王,代北的使者到了。”

  “史俨有消息了?”李克用脸上露出笑容。他一直在等这个消息,现在终于到了。

  米荣身后的人向李克用行了一礼:“禀报大王,我不是史将军的信使,我是程怀义将军的信使,刚从泰戏关一路飞马赶来。”

  李克用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程怀义镇守蔚代边境泰戏关,李克用还没现身时,就已经暗中派人联络他了。事实上,李克用上次去燕京,正是从泰戏关经过。程怀义已经重新效忠于他,愿意在关键时候向李嗣源反戈一击。可现在程怀义派人前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了。

  “出了什么事?”李克用皱眉问。

  信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筒,上面还盖着程怀义的火漆封印,封印完好,没有开启过。

  李克用打开信筒,从里面掏出一封信。

  越看李克用眉头皱的越厉害,“程怀义的探子发现蔚州秦军异动连连,正向蔚代边境、蔚云边境移动。还有踪迹表明,还有更多的秦军正通过军都陉和蒲yīn飞狐陉通过太行山,进入代北。”

  米荣不由的惊道:“秦军这个时候突然如此异动,是不是他们想要强攻代北?”

  “或者,李嗣源这个叛徒已经知道了这边的动静,因此狗急跳墙,顾不得隐藏,已经撕破伪装,直接投靠李璟,让李璟出兵助他,以彽御我们清理门户。”李克用冷哼道。代北之地的异动,间接的证明他先前对李嗣源怀疑的正确。这个该死的蓄生,果然早就和李璟勾结到了一场。要不然,不可能他刚一处死李嗣昭,李嗣源就立马做出这种反应,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向他寄来。

  “你马上通知存璋、存进、嗣恩,嗣本,让他们几个马上到这里来,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应对措施。”李克用对米荣说道。

  几员沙陀将领很快赶到,在来的路上他们都已经知晓了李克用招他们前来的原因。听说秦军异动,向代北增兵,众人都是神sè肃然。代北是沙陀的老家,眼下是李嗣源这个‘叛徒’在。若是李嗣源引秦军入代北,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河中大营中的将士们家眷几乎都在代北,若是代北一失,这支军队也就有可能军心散了。

  “大王打算怎么办?”李存璋问。

  李克用紧捏着拳头,刚才他已经思虑了良久。现在他虽然控制了河中大营五万沙陀兵马。可河中离代北尚隔着一个太原,眼下若是李嗣源真的投敌,只怕远水难救近火。事到如今,急也没有用。他本以为,他亲自在河中诛杀李嗣昭,夺取河中五万兵马。然后让史俨引胡人南下代北,那时程怀义等诸将再突起发难,内外夹击,不给李嗣源半点余地,夺下雁门大同。可谁想,李嗣源的反应会这么快,或者说,史俨那边的动作慢了一拍。

  “马上派人通知史俨,让他立即率兵南下。另外再告诉程怀义,若事情紧急,可提前动手。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秦军进入雁门大同!”李克用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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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9章 失控


  政事堂已经取消了轮值旧例,所有的宰相,每天都必须到堂。

  所有河南的军情报告,一律使用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李儇现在每天都要仔细阅读下面送上来的奏折,凡河南河北以及东北淮南这四道送上来的奏折,一律不需要贴黄提示。这四镇的奏章,一送到长安,就会第一时间呈交皇帝与政事堂、枢密院。

  枢密院的杨复恭、宰相兼兵部侍郎侍郎双眼密布着血丝,疲惫却又坚定的向皇帝禀报道:“溵水防线,镇镇有责,朝廷和河南各镇已经在溵水防线集结泰宁、感化、忠武、宣武、浙东、浙西、江西、淮南八道共计八万兵马防守,绝不让草贼越过防线一步。”

  八镇是有,不过所谓八万兵马,却是连民夫也一起算进去了。八镇在溵水防线,真正的战兵不过三万余人。

  不过在溵水防线的后面,还有一道东都防线,那里有崔安潜、张自勉、杜慆等人所集结起来的各镇三万余人马。

  虽然泗水防线被破,黄巢已经渡过了淮河,但是李璟和高骈这两员大将迟来的出兵,依然使得都满朝上下对剿灭黄巢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坐镇徐州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挤走了原节度使支详没多久,眼下刚得朝廷授予节度使之位,正是一心打算给朝廷卖命挣些表现,稳固地方的时候。

  当看到海州对面郁洲岛上不请自来的那些镇客人突然出兵,进驻朐山、沭阳、下邳三城后。时溥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十分激动。

  他刚坐上感化军节度使,黄巢就打过淮河,占了他手下重要的大城泗州临淮,这对他的打击可不小。若是没有李璟和高骈的出兵,弄不好黄巢就要以此为根据,他这节度使之位还没坐够了,哪能让黄巢抢了?

  不过感化军在安史之乱以后,一直就是一支真正的骄兵悍将。

  感化军,是大唐最有名的兵老爷集团之一。无理还要闹上三分,动不动就军乱兵变。

  徐州地区自古就是承南接北的军事战略要地,特别是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徐州之地对于大唐更是十分重要。

  不过自设立节度使起,这里便一直不平静。设立之初,朝廷特赐号武宁军,领有徐、泗、濠、宿四州。

  武宁军夹在淄青镇与淮南镇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唐朝极为重视和稳定的地区。但武宁军自建立之后没多久,就开始进入不完全由朝廷掌控期,几乎每十年就会武力驱走一位节度使,小一点的兵变更多。

  不过十八年前,王式担任武宁军节度使后,却对跋扈的武宁军大开杀戒,几乎杀光武宁军,朝廷因此废除武宁军,最后只保留了三千人。

  武宁废节后,许多军人成为草寇,并与江淮私盐盗贼相结合,最后这些被招安的盗贼盐贩等组成的徐州驻桂林戍军,因为戍期到任不得返回等原因杀官造反,由此揭开了懿宗年间席卷东南的徐州庞勋之乱。

  平定徐州之乱后,朝廷有感于徐州兵力空虚,最后又新建了节度使,定名感化军,希望此地能够受朝廷感化,成为zhōng yāng的助力。不过感化军建立八年以来,朝廷依然没能真正控制徐泗。

  如今的节度使时溥,就是告哗变驱赶了原节度使支详,而登上感化军节度使的地方军头。

  虽然控制着感化军,但这支新建没多久的感化军并不强,与北面的李璟、南面的高骈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

  当他看到李璟出兵进驻他的地盘后,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无能为力,并不敢有半点不满的表现。反而是十分爽快的将三城中的军队撤离,把城池交给了镇。

  时溥眼看着李璟和高骈出兵,朝廷方面也是调集各镇,一时认定此次黄巢必败。

  为了能立些功劳,以免将来朝廷回过头来和他清算先前哗变驱走支详之事,时溥十分积极的再次向溵水防线派出了三千兵马。当然,若说时溥没有半点私心也是假的,几次派出去的这近万兵马,其实大多都是不属于他控制的感化军,领兵的也多是些对他哗变取得节帅之位心有不满的感化军将领。

  派他们往溵水,既能讨好皇帝和朝廷,同时,也能借刀杀人,清除异已。就算这些人将来能活着回来,利用这段时间,时溥也差不多完成了对感化军的控制了。

  三千感化军虽然不情不愿,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徐州,一路西来。

  途经许州之时,领兵之将对部下道:“许州城中的忠武军节度使薛节帅,原本也是我们感化军的大帅。正好碰到了,咱们就去许州城里休息一二。”

  薛能是感化军的前前任节帅,是时溥前任支详的前任。

  正在府中烤火吟诗喝茶的薛能听说前往汝州路过的旧部感化军想入城休息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来领兵的感化军将领他也是认识的,也算是他的旧部。如今他乡遇故知,为人生快事。当下觉得他们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便吩咐打开城门,把城中的一个球场腾出来,为徐州的将士们安置。

  薛能对这些旧部还是十分热情的,不但迎接他们入城,而且还热乎的饭菜送上好吃好喝管够。与感化军将领们喝了一顿酒后,薛能才放心回家去睡了。

  不过薛能前脚刚走,结果这群感化兵老爷们借着酒劲反而发起牢搔来。先是骂时溥借刀杀人,派他们去汝州,是要借黄巢之手除掉他们。骂着骂着,又有人开始骂起了薛能,认为薛能接待的规模太差,许州这么繁华的城池,居然让他们睡在球场,连接风的晚餐也没有想象中的好酒好肉,更没有赏钱。

  如此发着牢搔,到了最后,有人干脆喊找许州官府要赏钱去。

  结果这群感化军本来就是半醉,一哄而起,拿着刀兵一到了街上之后,很快就已经转变成了当街抢劫,甚至有人借机调戏、歼银妇女。

  许州城中顿时一片混乱,薛能被从睡梦中叫醒,登上内城城头,询问乱兵原因,才知道是感化军酒后闹事,索要赏赐等等。薛能看见这群老部下一个个拎着刀吓的酒也醒了,对下面的老部下们几乎是有求必应。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感化军乱兵酒醒的差不多了,混乱才慢慢平息。

  乱兵们带着抢到的各种战利品,满意的回去睡觉了。

  话州城中的兵马,此时正由忠武军大将周岌率着前往溵水。不过周岌对于这个任务并不上心,有李璟和高骈的榜样在前,为什么还要学曹全晸?因此,虽然出发了很早,但周岌所部走了几天,却依然还在许州附近,并没有离开太远。

  结果,他很快收到了家丁带来的感化军在许州闹事的消息。

  周岌与部下将士们的家眷也都在许州城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愤怒,但随后稍一转念,不由的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感化军的时溥不就是兵变登上节帅之位的吗,他能这样,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节度使的将军自然也就不是好将军。

  周岌是个想当节度使的好将军,带着几分兴奋之sè,他当即下令,“杀回许州,教训这群欺负我们忠武军兄弟姐妹的感化军。”当然,感化军做乱,主要还应当归罪于薛能的吃里扒外。

  在周岌的煽动之下,担心城中家眷的许州军将士们立即愤怒起来。他们迅速调头转向,当晚的下半夜,周岌就带着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了许州城中。

  忠武军是许州本场作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是突然袭击。

  因此,这一战,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三千还在醉意睡梦之中的感化军,无一幸免。

  杀光了感化军,周岌又煽动着士兵直接又杀向了帅府,要薛能出来给个交待。

  薛能早在听说周岌率兵杀回城中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不好。直接带着家人连夜坐马车逃走,结果半路上,还是被周岌派出的骑兵追上,一家人全都被杀。

  杀了薛能之后,周岌迫不急待又顺理成章的自封为忠武军留后,并向朝廷上书请封。

  不过忠武军下辖三州,许州、陈州、蔡州。而薛能现在控制的,也不过是一个许州而已。

  正在蔡州的秦宗权,得知许州发生兵变之后,与孙儒一商议,便以平叛为名,集结手上兵马,突袭了蔡州刺史,然后自任刺史。

  同时,陈州的军头们听到兵变的消息之后,同时并不接受周岌的管辖。历史上,陈州本来是由陈州的军头赵犨兄弟控制。不过如今赵氏全族都迁到了登州。但是赵犨走了,这里自然有其它人代替。

  当初崔安潜在忠武军时,建立了黄头军忠武八都,后来崔安潜虽然调任朝中,但八都依然成了忠武军主力。此时八都便驻守于陈州。

  兵变的消息传来后,八都将中的老大鹿宴弘一狠心,与其它七都将兄弟们一番商议,便有样学样,赶走了陈州的刺史,鹿宴弘成为陈州刺史。下面的七个兄弟,也都是各发了一笔小财,瓜分了陈州的府库。

  转眼之间,忠武军一分为三,蔡州系,陈州系,许州系,以州为一镇兵马。

  正坐镇溵水防线的诸镇指挥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忠武兵变,薛能被杀,忠武军一分为三,各据一州。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齐克让惊的目瞪口呆。

  经此一变,溵水防线的主力忠武军已经一分为三。

  这个时候,可以说,周岌、秦宗权等诸将都已经是行同叛乱。齐克让和其它几镇的军队呆在忠武军的地盘上,已经是不安全了。谁也不知道,周岌会不会继续前来把其它的感化军也杀了,会不会干脆造反!

  思来想去之后,齐克让却是不敢继续呆在溵水了,一面向东都和长安奏报,一面当天连夜率泰宁军后撤。

  溵水防线其它各镇的兵马第二天一早,突然发现防线指挥齐克让节帅和他的泰宁军突然全消失了。随后忠武军兵变的消息传出,各镇兵马震惊之余,却是纷纷跟着撤离。

  转眼之间,原本三万多战兵,数万青壮辅兵,多达十万人的溵水防线,转眼就已经不再而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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