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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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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吞并五胡

  曙光渗进窗帘之前,李璟便已经醒了。

  燕京城涌入了大量的外地人,大都是赶来参加秦藩燕京国考的。原本秦藩第一次大考定在了正月初十,考完之后,正好赶上上元佳节。不过去年冬大量流民涌入秦境,其中燕京就至少涌入了十万流民。为此,国考一推再推,推到了二月末。国考时间推迟,却也让更多远在大唐各镇诸州的文人武士络绎不绝的赶来。甚至因为这大量的考生前来,还引来了周边无数的商贩ji女戏班等。

  若是从前,李璟定会因此十分高兴。燕京做为秦藩的中心,正是需要大量人口充实。但那都是在去年秋季欠收,冬季情况急剧恶劣之前的事了。

  而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去秋的欠收,与冬天的严寒,还有去年一整年各处的战乱,使得眼下秦藩最不缺的就是人口。去年夺下黄淮徐泗之地,后来又打下山前诸州,又接连拿下燕、涿、易诸州,秦军的地盘几乎翻了一翻,人口更是猛增,超过了千万大关,几乎占了大唐人口的三分之一。甚至远超海东大国渤海国的五百余万民,大超草原强族契丹的二百余万民。真真正正的东方霸主。

  今天早上,武科考试会在城外河边考试步下功夫,包括步下shè箭,以及长短兵器。

  他的几个徒弟今天照样会去做考核评委和表演嘉宾,但却没有李璟的份。他得待在秦王府中,忠实的履行着他秦王的职责,“身为东方霸主,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过多的抛头露面,而是应当坐镇中枢,总揽军政事务。勤政,是王者坐稳王座的第一技巧。”崔芸卿不止一次的曾经对李璟劝谏。

  基本上,到了现在,率兵打仗这种事情,已经没有李璟什么事了。他每天需要面对的不是凶狠的敌军,而是如山似海的奏折。为此他常常庆幸,庆幸自己组建了一个内阁,要不然,那么多的公文奏折都须自己批示,自己能累死不说,而且还会耽误事情。有了那群才气过人,名望极高的内阁学士们,李璟省了许多事情,也不用过于担心内阁擅权。

  其实相比于如今每rì穿着蟒袍坐在王府中批改奏折,李璟更希望能够穿着闪亮的铠甲,举着飘动的旗帜,持枪配剑,跨策战马,摧锋陷阵。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而每rì做在这里,陪着一群大儒文毫学士们在这里坐而论道,提笔沾墨,与一堆堆的奏折做斗争?因为你如今是一个王,而不只是一个将军,甚至你已经不再是一名元帅。

  将军带兵,元帅将将,而李璟现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指挥的是一群替他带兵统将的元帅们。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秦王,是尚书令,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当今三分天下的东方霸主,手下百万大军,千万子民。”崔芸卿说,他提醒他,“那些喜欢亲征前线的君王,哪怕表现再好,其实也是在犯错。带兵打仗,那是元帅将军们的事,而王,就应当居于中枢。古来有名的明君,没有几个是靠御驾亲征打出来的。勤政爱民,这才是明君的所为。”

  昨天,公孙兰带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派往关中的军事观察团发回一条最新的消息,郑畋率关中八镇联军十万兵马,在凤翔岐州龙屋陂与尚让率领的五万齐军大战。这一战,郑畋采用秦军小将赵冲的计谋,以自身为诱饵,设下四面伏兵,配上赵冲带去的火药,最终将轻敌的尚让大败,一战斩首三万齐军首级,尚让全军崩溃,只带着少数人马逃回长安。

  关中联军大胜!

  这次的胜利很快将传遍天下,深明天下形势的李璟很清楚,整个天下的局势又将要进入新的阶段。

  黄巢已经过了他的上升期,这支席卷天下的乱军终于要开始走下坡路,一直走向灭亡。黄巢即将覆灭,这是必然。但随着黄巢的覆灭,他的那些地盘,必然成为诸镇争夺的下一个目标。

  黄巢灭亡,李唐并不会因此中兴。相反,黄巢的灭亡,实际上代表着诸镇即将开始相互攻伐,李唐真正名存实亡的rì子就要开始了。秦藩在这个大浪cháo来临之前,又该做好怎么样的准备?

  两天前,粟特安庆、萨葛部米海万和突铁勒契苾璋、西奚去诸、yīn山鞑靼忽图四部酋长抵达燕京,他们先后被李克用和契丹击败,退入yīn山以北地区,最后还是李璟派人传信给郭崇韬,让他帮他们打开一条通道,让他们绕道奚境,转入辽西,然后走辽西走廊,经山海关入北平省,最后在秦军护送下到达燕京。

  四个酋长带来了大量部族,既有手下兵马武士,也有将士家眷,以及部族百姓。曾是沙陀三部落的粟特族安庆、萨葛部上次攻大同兵败,反丢了大同根基,被李嗣源杀的几乎几投无路,最终逃离的也不过数万人口,契苾族也几乎如此。而西奚上次先被契丹袭击牙帐,后被李克用伏击,同样损失惨重,连奚地都呆不下去。yīn山鞑靼部落联盟,百万之众的联盟,如今也在契丹和李克用的联手打击下,分崩离兮。

  这个冬季,五部就如同是惊弓之鸟一样在草原上游荡,冻死饿死,被追兵杀死无数。他们现在只能前来投奔老朋友李璟。

  “前来拜见殿下是个不错的借口。”李振解释,“但他们大老远路来,还携带着整个部族前来,绝不只是为了来献上几匹骏马几件貂皮。事情明摆着,他们如今失了根本,在代北的漠南已经呆不下去了。继续这样下去,不是被沙陀和契丹吞并,就是亡族。他们拖家带口而来,明摆着是想要内附我们。”

  李璟低头看着辽西行省报上来的五部暂留在边境的人口数量,五部族加起来的人口足有一百万众,其中yīn山鞑靼最多,拥有四十万众,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从早年从漠北迁来的室韦人联盟,原来总称室韦,如今这些人总称yīn山鞑靼,这个联盟本有百万之众,现在没有臣服契丹与沙陀的还有近四十万,他们都想投奔李璟。

  其余的如契苾有十五万众,西奚二十万,安庆、萨葛各十五万人口。

  “他们想要内附于我们,以此躲避契丹和沙陀人的追击。”李振道。

  其实李璟对于这些胡人的习xìng很清楚,一旦强盛时,就劫掠边境,反客为主。若是在与草原其它部族争斗失败时,就会逃到中原,内附中原王朝,躲避仇敌。

  汉魏时匈奴,隋唐时突厥,莫不如此。

  过了一会儿,大床上红锦被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年前刚被天子李儇加封为东海长公主的李惠儿睡眼惺忪的睁开眼,“三郎,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还要接见五部族酋长们,谈五部内附之事。”李璟掀开被子起身。

  刚要把被子给李惠儿盖好,她却已经也掀开被子,只着小裤抹胸的丰满身子顿时*光大泄。

  “小心着凉。”

  “我服侍你穿衣。”

  “我自己来就好,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得多注意身体。”李璟伸手轻抚着李惠儿微荣的肚皮。按说,李璟如今被当今天子尊为皇叔,而李惠儿的父亲却是天子的亲皇叔,算来,李惠儿这个长公主也得尊称李璟为皇叔的,可事实上,李惠儿如今却终于如愿的怀上了李璟的孩子。

  李惠儿固执的起身亲手服侍李璟穿衣,帮他梳头。

  “今天穿那件四爪蟒袍!”李璟道,“还有蟠龙腰带,紫金冠!接见那些胡酋,我得摆出天子皇叔的气势,上邦天朝的威风。”其实李璟现在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些胡蛮的内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些胡蛮向李璟臣服,接受他们的臣服意义重大。

  李璟一直以来,都坚持扛着大唐的这面旗号,为的就是正统xìng。虽然如今天子还在,但李璟却一样的用着这面旗号。有这面旗号,不但对内可以号令诸镇,就是对外,也能以天朝上国的名义行事。

  不过李璟虽然打着唐朝的旗号,但却是尊唐而非真的忠唐。

  三百年大唐的旗号,其权威极重,是一笔可观的政治资产,李璟绝不会轻易的抛却。

  其实若非李惠儿的天子皇姐的身份,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做的比公孙兰甚至是比刘芸娘,梅根、茱丽等人更好。这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天生丽质,且又聪明。不过她的身份虽然让她尊贵,却也限制着她。

  “我敢打赌,若你从政,你将会是一个伟大的宰相。”李璟笑着对她道:“你会比绝大多数的宰相还要出sè。”

  李惠儿只是笑笑。

  穿戴整齐之后,她一直将李璟送到宅院门口。直到张铁强牵来了李璟的宝马,看着他翻身上马挥手离去。

  凯旋门外的南郊校场上传来阵阵剑盾交击和铁蹄轰鸣,李璟在特勤局、侍卫亲军和亲翊勋三卫,还有金甲军、银枪军的层层拱卫下来到校场。

  五部族的酋长带着属下的贵族和部落的头领们在进行着早cāo训练,准备着午后恭迎李璟的检阅,这里本来是燕京团结大营的校场,暂时挪给了五胡部族。

  五部族的部民大多都留在辽西边境,他们各自只带了三千兵马入关。不过其中一万人又被留在了山海关外,最后随酋长们到达燕京的只有五千人马。

  校场上竖着一排靶子,每个都以坚固的木桩为支柱,撑着一根不停转动的木梁柱,梁柱的一端是盾牌,另一端是包着皮毛的木槌。盾牌被漆成了红黑两sè,上面还画着形象着李克用的歪七扭八的独眼男人。

  五部族的勇士们正在百步外轻流策马奔驰着shè箭,而骑士后面还跟着步兵,骑士shè空一个箭壶时,步兵已经冲到了近前,用他们手中的长矛剌靶,还得让开转动着的木槌。

  这种训练的方式很特别,有些类似于秦军特战军鹰扬军的训练内容。

  骑在汗血宝马上的李璟一现身,立即吸引了所有五部族贵族和勇士们的目光。

  四爪明黄蟒袍,蟠龙玉带,紫金冠,五尺汗血宝马,三尺玉具剑,配上那挺拔修长的身躯,剑眉星目,红唇玉面,整个人不怒而威,充满一股子威压。目光回转间,睥睨一切。

  加上前面开道的银枪效节军,整齐的队伍,个个人高马大,清一sè的亮银sè全身甲,腰佩银剑,手端八尺银枪,威风凛凛。

  在他们后面,金甲胜捷军,却又是金光闪闪,个个尽带黄金甲,手持金枪,腰挎金刀,犹如天兵一般。

  再往后,侍卫亲军和亲翊勋三卫与特勤局的侍卫们更是清一sè的jīng英中的jīng英组成,全是九品以上的年青军官组成。一个个穿着铠甲,外面罩着锦袍,往那一站,就如同是天兵天降下凡,瞬间就让那些本来还充满自负的五部族勇士,个个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烂而又杂乱的皮袍子,乱七八糟的胡子,五花八门的武器,一时间,气势立即就短了三分。

  就连曾经在李璟麾下效力过的米海万、契苾璋、去诸、忽图等几个酋长也不禁震憾当场。

  李璟这副派头出场,看来事情只怕不会如他们预料的那么容易了。

  坐在比寻常战马高了一尺的黄金汗血宝马背上,李璟居高临下的俯瞰一众心怀忐忑的部落酋长贵族们,缓缓开口道:“我们曾一起并肩做战,你们现在正面临着困境,如今前来寻求我的帮助,我十分欢迎,且乐于提供帮助。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在先,若是你们愿意接受,那么秦国的大门将向你们敞开,若是你们不愿意接受,那么我也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五部落酋长中的米海万上前一步,恭敬道:“尊敬的秦王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本王的要求很简单,既然你们想要内附于我秦国,那么本王愿意给你们机会。将你们的军队交给本王重新整编,各部族民分散迁入秦国各省境内,接受秦国各省州县的统一管治,从此与我秦国其它所有子民一视同仁,同为秦藩子民。”

  “你们,能答应吗?”李璟大声问道。

  米海万等听完李璟的要求后都不由脸sè微变,李璟虽然只提了一个要求,可却是要彻底的同化他们。接收改编他们的部族军队,分散迁移安置他们的部族民,如此一来,既没了地盘,也不再有dú lì的兵权,甚至连抱团聚集一起的可能都没了。

  他们很想脱口而出说不,但这个字卡在他们的喉咙里却吐不出来。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了,他们哪会这样冒失前来。现在若是拒绝,不要说契丹、沙陀这两个大敌,光是饥饿严寒就能让他们在这个chūn天再减上一半人口。况且,现在他们人已经在燕京,他们的兵马在山海关和辽西,部族民也都在辽西境内。若是说不,他们还能离开吗?

  一阵久久的沉默过后,米海万等人一番交谈后,齐声向李璟艰难的点头。

  “我等但凭秦王安排!”

  “好!”李璟心中长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传本王令,准备酒宴,今晚为新加入我秦藩的五部族勇士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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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1章 心动

  李璟看到老师崔芸卿光洁的额头上微微冒汗,对于刚才李璟的强硬表态他到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若是刚才五胡不肯答应,大王又当如何?老朽到现在还是觉得这事情办的有些不够成熟,此事应当先由尚书省礼部官员向五胡酋长提出。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是否同意,都还有一个协商的余地。最后,不论事情成否,都不会有损秦王威仪。而在刚刚,你就这样强硬表态,万一对方拒绝,此事半点回转余地都没有,若最后真的一拍两散,损失的就是大王的威仪。”他骑着马紧挨着李璟的宝马劝说,“您如今身为秦王,有些事情不应当由你来说,凡事都得有一套规矩,行事得按规矩来。”他袖子一甩,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或者,殿下若是不满意老朽与子明执掌尚书省事务,也可以直说,老朽愿意退位让贤。”

  “老师,莫要误会。”李璟温和笑道。

  他踢了踢马,“这件事情我是有些考虑不周,事前没有与老师等通过气。”李璟的马十分理解他的意思,聪明的走到路旁停下。

  等崔芸卿骑马也过来,李璟道:“本王觉得,其实这些胡人本来就已经是无路可走才来投,而老师也当知道,这些胡人来附,虽然一时间有益,但长久来看,他们却是边地隐患,若不妥善安置,迟早都会成为边患。隋时,隋皇采取合弱离强之策,运用计谋分化东西突厥,使得强大的突分裂,一直无法统一。这是一个很好的策略,但他们在安置那些战败内附的突厥部落策略上,却明显犯了错。隋皇只是一味的把边关之地,如定襄、大利、yīn山、云中等地让给内附突厥放牧。结果,最后反成心腹之患。如曾经围炀帝于雁门的始毕可汗,就是曾经在突厥内战中兵败,最后内附隋朝的启民可汗之子。启民可汗降隋后,隋朝将他们内迁至yīn山代北一带,并曾下嫁两位公主给他,就是始毕可汗,他的可孰也是隋朝公主。可最后呢,启民可汗部落经过数十年休养生息之后,一强大起来,立即就反咬了隋朝一口,四十万骑兵围隋帝杨广于雁门。甚至后来隋末北方诸雄,几乎都曾向突厥称臣纳贡借兵求取支持。”

  李璟边说边摇头,“后来唐朝虽灭了突厥,但在安置问题上,也是犯了大错,终致后来的后突厥复国,边地不宁。这些都是前车之鉴,五胡部落来降,有很大的意义,我们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但我们也不能如隋唐以往一样那般安置。因此,我那番表态虽然有些强硬,但实际上也是为了一劳永逸。收编他们的军队,既收走他们的兵权,也从中招募那些骑**良的胡骑加入我们的骑兵部队,增强我们的骑兵战斗力。而将他们内迁至各省州县,且打乱安迁,也是防止他们形成势力,我们要完全同化他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我相信你提出的策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一直以来,秦王你在大局观上,一直有着让人惊叹的天赋。起码,这一直以来,你的大局判断很少出错。关于这个,我不想发表异议。”崔芸卿显得有些疲惫而烦乱,“你的策略是对的,但这根本不该由你来提。你是秦国王,你下面还有尚书省,还有内阁,还有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左右仆shè、左右丞、六部尚书,四厅中丞、内阁学士,等等诸官,本来就是帮你处理这些事务的。难道你还当自己只是一个镇将一个刺史?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吗?”

  “不。”李璟摇头道,“抱歉,是我行事孟浪”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崔芸卿口气缓和下来,“季玉,如今你是秦国王了,掌控着三分天下,身份转变了,你自己当注意。从另一方面来讲,你亲手制定了如今秦藩的一系列制度,这些制度很好,可到头来你却不遵守,这要别人如何遵守呢?”

  崔芸卿对于李璟制定的一系列官制、军制等改革,都十分赞成。李璟制定的这些制度,核心就是分权,平衡。按这些制度,其实李璟这个王,也并非是随心随意的,省阁府院,就是平衡李璟权利的。

  今天李璟在吞并五胡这么大的事情决定上,事先没有经过尚书省,也没有经过内阁,这不由的让崔芸卿有些担忧。这不是说崔芸卿恋权,而是担忧李璟这个态度的转变,是否因为如今秦藩势力渐大,而慢慢骄横自负起来。有些事情,其它的文武官员不好开口,也唯有他适合倚老卖老的借助李璟老师的这个资格提一提。

  “三郎,如今五胡酋长一口答应了下来,你觉得他们是真心诚意吗?”

  “当然不会是真心诚意,不过是情非得已,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李璟轻笑,“不过不管如何,既然他们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就不能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关于兵马整编的事情要立即着手,五胡有要内附的人口一百一十余万口。而其中成年男子几乎都是战士,更有小半都能充当骑兵。甚至男子满十二岁到六十岁的,都能上战场。五胡内附部族起码有三十万青壮男子。若是全力征召,我们起码能征召起二十万胡人战士,而其中至少能招募到十万番骑jīng兵。”

  “番兵虽勇猛,可番兵的忠诚也一直是个问题,想沙陀、粟特、回鹘、吐谷浑、铁勒、鞑靼这些,也曾都是大唐的外族雇佣jīng兵,比起多数汉军他们要强的多。可论起忠诚,却并可靠,沙陀族就是前车之鉴。当年的安史之乱,也基本上就是番兵番将之乱。我们秦军现在就拥有大约五万名番军马步,若是再招募十万甚至二十万番兵,只怕军心不稳,有失控的风险啊。”崔芸卿皱眉道。

  蕃兵胡骑很强,特别是骑兵。

  要想从汉人中招募培养一名骑兵,并不容易。许多汉人百姓招募入伍前都不会骑马,要把一个不曾骑过马的百姓,训练成一个骑shè本领jīng通的优秀骑兵,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时间。这个时间是漫长的,而很多时候,战争形势紧张,并不会有这么从容的时间来招募兵员慢慢训练。

  而番兵不一样,大多数的胡人都是游牧部族,有些是游猎部族。他们几乎就是在马背上长大,天生的骑手,更是几乎人人都会开弓shè箭。骑术和箭术,就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招募这些胡人入伍,虽然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他们也还得接受训练,以从一个牧民转变为一个骑兵,学习阵列、行军等知识。但有良好的底子,有半年他们就能基本合格,有一年,就能相当汉兵五年以上训练成果。

  秦军的骑兵部队虽然几经扩建,但是直到现在,三十六万秦军之中,骑兵部队也才只有十万。而且这十万,还有差不多六万是训练不久的骑兵,算不得jīng锐。不是李璟不想多建骑兵部队,李璟有马,拥有东北地区后,李璟有充足的战马供应。但却缺少优秀的骑兵。就算现在有十万骑兵,这里面也是有大量的东北各族蕃骑。

  因此,对于李璟来说,这次五胡来投,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期待的。

  数十万胡人青壮,完全可以扩建出一支骑兵大军。

  而且胡人体格强壮,就算是编入步军中,也同样比汉人有先天优势。

  “这个我也很清楚。”李璟点头,胡人虽比汉人身体优势大,但却也有一个很大的弱势。一来是忠诚xìng,二来是纪律xìng。纪律可以靠军规约束,但忠诚却很难短时间培养出来。“我不打算让这些蕃兵单独成军,而是将他们编入原有各个骑军或者步军中。在每支军中,汉蕃比例,得有一个底线,要保证汉军的绝对优势数量,而且就算是蕃兵,也得各部族分散,不能让他们单一部族人数过多。此外,再拟调一些蕃人头领为营都队等中底层各级副职,加强控制。”

  “军队的事情我不熟悉,这个你可以和参谋院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这三衙详细议论细节,老夫相信殿下有这个能力。”崔芸卿有些欣赏的看着李璟,他清楚的发现,这个门生并没有因成功而变得骄横和自负,他依然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考虑问题时很仔细,对待臣下也很谦虚,这是明君之态。

  “不过,关于打散迁移五部族民到各省州县安置,且要分散安置,只怕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啊。刚刚度过这场寒冬,我们的各项储备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一下子又要安置上百万的胡人到各省州县去,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啊。”

  “我知道。”李璟有些无奈的道:“相比招募胡兵来,安置这些胡族百姓确实要麻烦的多。但我们绝不能怕麻烦,就把他们安置在辽西辽东,划给他们牧场地盘。这样的做法绝对不行,用不了十年二十年,那些地盘就不再是我们的了。因此,我们不但要迁,而且还得马上就着手迁,绝不能拖,不然,很可能就一拖再拖,等这些胡人缓过劲来,安下了家,他们就不肯再走了。这方面的事务,就还得劳烦老师与尚书省去处置了。”

  晚上,李璟在秦王府举行隆重的晚宴,燕京城中的重要人物几乎都爱邀而来,一起为五胡部族酋长贵族头人们接风洗尘。

  晚宴设在秦王府的别院水晶宫中,这座殿并不太大,但却极为豪华。

  因为这是座用玻璃盖成的大殿,处于其中,就感觉如在龙王的水晶宫中一般。虽然如今玻璃制品已经走向千家万户,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奢侈品。但用玻璃盖一座大殿,依然是让人惊叹的。不过实际上,如今登州岛上的玻璃厂订单量大降,开工都有些不足。李璟拿玻璃盖了一座大殿,实际上花费的本钱并不多,但这座位于燕京城秦王府不远的别殿,却成了一座活广告。而且,这座殿李璟还让他对外经营,承办一此宴会,因此,实际上是一项很赚钱的买卖。

  不过受邀请而来的五胡部族贵族们,进入到这个晶莹璀璨,光耀四shè的水晶宫时,依然全都震憾住了。

  “铛铛铛!”

  就在这些,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撞到哪的一众胡蛮贵族们刚屁股挨着一座座羽绒沙发软垫时,耳中猛然听到一阵阵洪亮的钟声。立即全都腾的起身。

  “jǐng钟声,不好,敌袭!”许多胡人都去摸刀,可摸了个光。才想起入殿前,所有武器都已经被留在外面。

  悠扬的钟声一直回荡着,五胡部族贵族们却是鸡飞狗跳,惶惶不安。甚至有些人以为,这是秦王李璟在发信号,要将他们一举围杀。

  当钟声停止时,并没有大队秦军冲进来,随着秦藩礼部官员的仔细解释,他们才脸红不已的发现,原来刚刚那钟声不是各尚敲打的钟,也不是报jǐng的jǐng钟,而是另外一种钟,一种能自动报时间的时钟。刚才钟声响了七下,那是晚上七点钟的意思。那正好是戌时!也就是晚上的一更天。

  一众胡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不过当李璟招手,让人送上一批jīng致的黄金怀表给在场的众五胡贵族每人一块时,这些人捧着金怀表,脸上的表情十分好笑。那块怀表在手,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过经过这一个插曲,这些本来还觉得李璟趁火打劫,趁机吞并他们的五胡贵族们,一下子都被李璟的大手笔给镇住了,盯着怀表的眼睛偶尔望向李璟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sè。

  当贵族们提出如果他们的部民都被分散安迁各地后,他们的一惯利益将失去时。

  “哦,不用担心,朋友们。”崔芸卿和颜悦sè的主动替李璟回答,“你们的部民安迁到各州去后,秦王也不会忘记诸位。我们会按照秦王的意思,根据诸王原来草场的大小,部民的多少,授予诸位官阶和爵位,赐予你们土地和庄园。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天朝上国大唐帝国的贵族一员了。而且对于你们在边境之上的牲畜马匹等,我们也愿意出价收购,交易给秦境通行的钞票金银。而且,只要你们愿意,你们还可以加入到我秦藩的官府和军队之中任职。只要考核合格,按能力授职,与所有人一视同仁。”

  崔芸卿笑声宏亮,他曾经做过多地刺史,又担任过节度使,且是顶级豪门崔氏出身,因此说话十分有风度,且礼仪有加,让人如沐chūn风。他先是仔细的述说了各部族贵族接受秦王封爵之后,成为秦国王治下贵族的诸多好处,说明,做大唐的贵族,尤其是秦王李璟治下的贵族,不管是从哪方面讲,都会远超在塞外的草原上当一个部族头领的诸多好处。“除此之外,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大唐人,就是秦藩贵族。秦藩是天下第一藩,做为秦藩的贵族,你们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雪灾、饥荒、瘟疫、战乱、抢劫等等,从此你们有安定的生活,富裕的生活,美酒,美人相伴,此生夫复何求?”

  除了对诸贵族们的安排,崔芸卿还向他们描述了他们的部民内迁之后的诸多好处。迁到内地之后,从此不再依靠天吃饭,每个胡人家庭都能分到一大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建立自己的农庄,每年的生活都从此有了保障。

  而且,他们从此和所有秦藩百姓一样,拥有了参加考试,成为官员的资格。他们还可以去当兵,在军中立功,升官封爵,建立功勋,建立家业。“只要你们能立下功勋,就能得到封赏。不但能成为校尉,将军,甚至还能成为元帅。你们还会因此成为大唐的开国伯、开国侯,甚至是开国郡公,国公等功勋之臣。”

  听到这种种美好的前景,大多数的胡人头领们就已经沉醉其中了。不少人甚至在想,若是能当上大唐的开国侯那该有多么的威风,也不要开国侯,就是能封个开国伯也好啊。

  酒宴很热闹,不过多数胡人们今晚的酒喝的有些不知味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们一直沉浸在大唐太师、国公崔芸卿向他们描述的种种美好未来景象之中。

  透过窗户,李璟听到侧殿里的女眷们的嬉笑交谈声。今晚李璟把崔芸卿推到台前,尽量的只是维持着那份高高在上。毫无疑问,五胡贵族们已经完全被崔芸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晕头转向了,事情已经成功了。他的注意力也从那些一直傻笑的胡人头领们的身上转移出来,他刚刚似乎隐隐听到偏殿那边传来的声音中好像有刘芸娘的声音。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似乎在笑,而且还笑的很高兴,很畅快。

  今晚喝了不少酒,醉意微熏,且心情正好的李璟,一缕心神突然随着那好听的笑声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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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 暧昧

  接受了一众还没在未来美好景象中醒来的部落头领们的告辞后,李璟刚出水晶宫的大门,却听到一阵四轮马车上的铜铃铛声音响起。李克用的妻子,晋王妃刘芸娘正站在一侧门边准备上车。同样参加了今晚夜宴的她,身边并没有太多的护卫和婢女,只有她自己和六名面带着些疲态的特勤局女特卫,卫士们的黑sè制服上绣着浴火的三足金乌。

  “夫人,我们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

  当她发现李璟而来到他面前致礼时,李璟开口道。

  刚从蔚州传回一条加急消息,搜寻队在直谷关附近的一条河谷里找到了十几具尸骨。其中多数尸骨身上残存的铠甲显示他们正是李克用身边的黑鸦兵,而且还有一具尸体被发现是个独眼,且尸骨主人原本身形与李克用的身材相符,因此,他们判断,也许一直下落不明的飞虎子李克用早已陨命于此。

  “燕京城永远是你的家,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

  “听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刘芸娘此时早没有了刚刚酒宴上的洒脱与高兴,她脸sè苍白,神情涣散,脸上的每根线条都镂刻着哀伤。“秦王,我很疲惫,若你允许我告退。我将感激不尽。”

  虽然在李克用失踪半月之后依然无音信时。刘芸娘曾经就想到过丈夫可能已经身死的可能。但在心底。其实她也还存着一线希望,也许哪一天早上醒来,她就能听到丈夫归来的消息。

  时间慢慢过去,就当她渐渐将这份期望隐藏在心底之时,当她准备试图开始新的生活时,却突然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她发现,其实她还没办法就这样放下他。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有些丑陋。有些蛮横,有些跋扈的男人,就这样葬身于一个无名的小河谷。

  “那是当然。”李璟点头道,“你现在确实需要独自哀思,不过,人死不能复活,还请节哀。”

  第二天上午,李璟大部份的时间都在与大家讨论着给五胡头领们的官阶和爵位。基本上,五胡部落已经同意了放弃对原来部民的管束,选择在秦藩的几个大都市中安家。成为大唐的贵族。不过这么多的头人,究竟每个人该封什么爵位。什么官阶,却还需要讨论。米海万等四个大酋长提出要求,希望他们能获得郡王爵位,而他们下面的副首领,能成为国公,再下面的部族头领们则当封郡公,再往下的头人则是国侯、国伯这些。

  不过这个要求被秦方一口否决了。秦藩拥有数十万兵马,千万人口,三分天下。也只有李璟一个国王,唯一的一个郡王,还是李璟的长子封了兰陵郡王。其实的众多文武,现在最高也就是崔芸卿等四个国公,以及下面九个郡公,还有三十六个国侯。

  李璟的十三个门徒,除掉末尾的钱镏和杨行密这两个特殊的弟子得封越国公和吴国公外,其余的十一个弟子,从刘寻到李让,都不过是国侯而已。

  可以说,四国公九郡公三十六国侯,这已经几乎囊括了眼下秦军中最重要的一批文武。

  现在五胡来归,一口气就要求四大酋长封郡王,下面的封国公郡公国侯,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在李让高明的讨价还价的交涉下,最终,四大酋长同意接受五部族酋长俱由李璟向天子替他们请封开国侯爵位,除现在的四大酋长外,在云州被杀的安庆部酋长史敬存的酋长之位,将由其子史淙继承酋长之位,并承袭开国侯之爵位。自五个开国候以下,秦方又开给五部贵族们每部各两开国伯,五开国子,十开国男,以及十六名勋士,三十六名爵士的爵位。此外,双方还就官阶,永业田等事项逐一讨价还价,最后基本上终于达成初步一致意见。

  李璟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会后的宴会,而是出了门后,直接让卫士送他去了刘芸娘的那所别院。

  刘氏的情况看起来比李璟预料中的好,她并没有躲在屋子里哭泣,而是正手把手的教女儿写字。

  “再厉害的女子又能如何,若没有了男人,就如无根的浮萍。女人就如藤蔓,唯有依靠着参天大树,它们才能爬的更高。克用去了,我的天也塌了。虎妞才这么小,我希望她以后做个能写诗,会女工的大家闰秀,而非和我一样的野蛮女人。”看到李璟前来,她没表示惊讶,只是平静的看着女儿说道。

  “这就是与成德镇节度使王景崇之子订下了亲的那个孩子?”李璟问。

  她点了点头。

  “王景崇之子王矪,此时也才八岁。有耳闻这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不过终究太小,此非良配。”李璟看着长的很清秀的李克用之女,轻叹道。如此清秀的一个女孩儿,却偏偏叫做虎妞。而且才不过三岁,居然已经与人订下姻亲,对方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李璟可以想象这桩婚姻的不幸,因为对方是成德镇节帅之子。而成德镇,也许根本等不到王矪就会覆没。

  “你应当退掉这门亲事,反正当初也是李克用订下的,目的不过是联姻结盟。如今李克用已逝,这门亲事也就没有意义了。夫人,你说对吗?”。

  刘氏沉默,她很清楚李璟这话中之意。成德镇虽然曾经很强,但如今做为挡在李璟南下面前的唯一藩镇,成德镇的未来绝对不会好。

  “克用的义子嗣源和嗣昭如今各领沙陀一部,若是他们听到克用已死的消息,只怕二人之间就会起兵戈。”刘芸娘突然抬头望着李璟道。“我知道。你正等着这一天。沙陀内乱。相互火拼,最后你得渔翁之利。当初你放嗣昭他们回河东,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等的就是这样的一天。嗣昭和嗣源都是两个很好的年青人,若是他们能在军中多历练几年,也许这场争斗并不会发生。但现在,他们还太年轻,威望资历不足。并不能真正的掌控局势。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激流中,他们就只能是两朵被顶在前面的浪头,身不由已的向对方冲撞而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璟有些疑惑的道,就算李克用真死了,刘氏也不会真的希望沙陀就灭了?

  “因为我知道,不论是嗣源还是嗣昭,他们对你来说,都还太嫩了些,哪怕你们其实年纪相差并不太大。若是克用在,也许沙陀还能保持dú lì。但克用既死,沙陀老一代的将领几乎都死了。剩下嗣源嗣昭这些年青一辈。如今沙陀又是接连新败之后,以他们的资历威望,绝对抗不了你。更何况,我知道,克用的死讯一传过去,沙陀肯定还要经历一场内讧。”

  “为何这么肯定?”

  “你不要忘记,我曾是沙陀的可贺敦,曾是他们的王后。我知道沙陀人,弱肉强食,尊崇强者。先前克用只是失踪,因此嗣源和嗣昭都能暂时统领一部。可克用死讯传出后,哪怕嗣昭也许愿意支持嗣源做新的沙陀王,可嗣昭下面的那些将领也不会甘心的。到那个时候,嗣昭和嗣源都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可到头来,他们内斗只会最终便宜了你。”

  刘芸娘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还有一抹无奈。她的夫君曾经一意要带领沙陀族建立自己的王国,为此而奋斗,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顽强爬起。现在,他死了,沙陀人也终将再次坠入尘埃。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在击败沙陀族后,能够给予他们五部族那样的待遇,你可以收编同化他们,但请不要灭掉他们。”对刘氏来说,沙陀族的延续,也许就是丈夫李克用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点存在证明了。

  “若是由你出面写信给李嗣源和李嗣昭,出面调结,难道也无法避免你说的内讧吗?”。李璟心中还是有些惊讶她能如此平淡的和他谈论这么重要和严肃的事情。

  “你见过草原上的狼群吗?”。她回道,“在草原上,每个狼群都必然有一只头狼。若头狼死去,狼群中最雄壮的狼就会角逐这个空缺的头狼位置。而要想获得这个位置,必须经历一次惨烈的角斗撕杀,只有最强壮者才能脱熲而出,成为新的头狼。沙陀族,其实就是一大群狼,强者为尊。”

  李璟明白刘氏的话,沙陀人确实是一群狼,而且他们比草原狼更复杂。李克用是原来的头狼,现在死了。剩下的狼群中,李嗣昭和李嗣源最强壮,最有希望继承这个头狼位置。不过,李嗣昭也许愿意承认和支持李嗣源直接继承头狼位置,但他手下的那几万人马,却并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因为在当初李嗣源出任大统领一职时,他们都没有支持李嗣源,因此,他们从那时起就不再是李嗣源的人。而当李嗣昭出任大同军节度使时,李嗣源这一方的集团,也同样更加不信任易州军这一集团。

  李嗣昭虽然是易州沙陀兵的头,但他资历太浅,还无法做到对他这个集团一言而决。若李嗣昭不肯出头与李嗣源争夺这个头狼位置,为大家争取更大的利益,那么李嗣昭最后肯定会被抛弃,然后他们会推出新的头狼来与李嗣源争夺最后整个沙陀狼族的头狼位置。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而显然,刘芸娘这个女流,却很清楚的看清了事务的本质。

  甚至因此看到了更远,沙陀必然内讧,而内讧的结果就是本来就元气大伤的沙陀族会雪上加霜,而李璟这只猛虎本来就对沙陀虎视眈眈,他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现在刘氏说出这一切,请求的就是一个为沙陀延续最后一点元气的希望。

  李璟并没有马上答应她。

  “夫人你也知道,沙陀相当危险,哪怕他们再衰弱,可一旦打蛇不死,他们很快就能卷土重来。若是我现在马上答应你保存他们,你也不会相信于我。我现在只能说,若是沙陀人最后能够臣服于我,那我也许可以保存他们。若是他们真的一心要与我对抗,那我不可能养虎为患。”

  刘芸娘低垂头,长叹了一口气。许多事情,她都无力改变。

  “夫人,你还是多想想接下来的生活。你还年青,过些时rì,待你的悲伤平复,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将来的打算。”

  “我只是一个丧夫的寡妇,残花败柳之身而已。”她疲惫的浅笑,回答道:“我既非出身名门大族,也非能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反而喜欢舞刀弄剑,而且现在还带着一个两个孩子在身边。可偏偏有许多男人却还趋之若鹜,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夫人难道不打算再找个人?”李璟有些被当面戳破谎言的尴尬,他知道她那句话的意思。那些看上刘氏的人,并非看中她的人品,也非看中她的相貌,甚至不是看中她的身世。他们看中她的,只不过是她的那个身份:沙陀族长、晋王李克用的遗孀,一个曾统领千军的奇特女子。

  “我也希望能找个体贴可靠的男人依靠。”刘芸娘回答,“然后,就我这样的条件,又有几个男人会真心想娶我这个人?况且,经历过与克用的那几年,一般的男人我也并看不上。”

  “我也看不上吗?”。李璟突然脱口而出,话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但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了。他只好强装笑颜,假似淡定。

  “若殿下真能看上我,我倒没什么不愿意的。说实话,殿下可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中情郎。”刘氏怔了一下后,脸sè微微变了一下,眼神中闪过几丝慌乱,双手在袖中紧紧捏着,然后轻笑一声回答道。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看似玩笑般的回答,语气却比平常快了几分,高了几度,而且这句话虽似玩笑,可以两人的身份而言,并不合适,说出来,反倒是有些像是在**了。

  李璟也没料到刘芸娘会回了这么一句,一时怔怔的看着她。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一股尴尬却又带着暧昧意味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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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3章 孤家寡人

  “陛下,该翻牌子了。”

  深夜的成都行宫西暖阁,天子李儇手抚额头,对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请粮请饷折子头痛万分,以至于连时间到了半夜都不知觉。李儇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宠幸过皇宫的女人们了,这个情况让田令孜等近侍太监们担忧不已。一旦皇帝开始不去走马击球,shè箭打猎,也不再宠幸女人,沉眠酒sè之中,反而整天对面着一堆堆的国事奏折,与之相伴的全是些文臣宿老,那这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就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田令孜密切掌握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皇帝年纪渐大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发奋图强,想要做一个伟大的君王。只不过后来随着黄巢攻入洛阳、长安,而他寄之于希望的高骈、周宝、李璟、李克用这些大将的跋扈表现,严重的打击到了这个少年天子的心。怆惶撤到成都之后,天子便开始沉沦,整rì里悲观万分,总以为黄巢会很快打进西川,因此每天沉眠酒sè之中,以此麻弊自己。

  现在皇帝这个宵衣旰食的样子,田令孜已经很陌生了。

  而且,皇帝的这个样子,还让他隐隐有些恐惧。

  田令孜在一旁点好檀香,屏退几个近侍宫女,对着李儇低声道:“万岁,得保重龙体。你好些天没翻过牌子了,这样下去可不好。老臣等还盼望着陛下能多生子嗣,兴旺皇族呢。”

  退入成都之后,田令孜原本见天子沉沦,不免越发轻视这个天子。成都行在朝廷的大小事务,几乎由他一言而决。特别是西川的三个节度使都是他安插的心腹,其中西川节度使又是他的亲哥陈敬瑄。此外,原来的神策军名存实亡,虽然让田令孜损失惨重,可重建神策十军百都之后,他却成功的把西门思恭、杨复恭等大宦官排除在了这支新军之外。

  不过今天晚上,他突然急急的赶来面见皇帝,除了天子又勤奋起来外,更重要的还是他新得到的奏报。

  “阿父,李璟可有奏报送达?”李儇抬头望,目光中充满期望。

  前段时间,就在黄巢无人可挡,贼势嚣张冲天之际,手握重兵的东方霸主秦王李璟,突然发檄文各镇,号召天下各镇出兵讨伐黄巢,一起勤王。李璟的这道檄文传出之后,出乎李儇意料的是,居然真的引起各镇响应。并且很快就组起了三大联军,前后二三十藩镇参加。

  紧接着,关中的联军统帅郑畋率先响应李璟,率八镇出兵。

  这些天,李儇一直在等待着关中的消息。

  一方面,他有些担心,毕竟此次率领关中八镇兵马的是前宰相郑畋,这位郑相国虽然忠心为国,但只是一个文臣书生,并不曾领过兵打过仗。且关中诸镇原先态度暧昧,就连凤翔军也曾经臣服过黄巢。若非黄巢贪婪索取过度,触犯各镇利益,又有李璟的登高呼唤,与郑畋联手,如今的联军还不知道在哪。

  不过另一方面,李儇又对这次战斗充满着期待,天下形势糜烂至此。若没有些奇迹出现,李唐江山大厦将倾,而他回天无力。他现在就希望郑畋能打赢这一仗,然后其它各镇也跟着痛打落水狗,这样他的江山,也许还能得以保存。

  虽然,他心中觉得把三百年大唐江山的命运,寄托于一个老文臣身上,有些希望渺茫,但还是一直期待着。

  另一方面,他把更多的希望放在李璟的身上。既然李璟在这个时候要发檄文号令各镇勤王,那也许李璟并不打算就这样隔岸观火。

  不管如何,李儇这个大唐天子,在成都,得看田令孜的脸sè行事。但若是论起如今整个天下形势,他却还得指望着李璟。

  田令孜低声道:“陛下,李璟送来一封千里急报,是喜讯,捷报!关中大捷,凤翔军节度使郑畋率关中八镇联军,在岐州龙尾陂与伪齐太尉尚让决战,十万关中联军对阵五万伪齐叛军,郑畋采纳李璟特派往关中联军的参谋团计谋,以身为饵,诱尚让率兵轻敌攻打,然后伏兵四起围攻尚让。大战一整rì,尚让大败,郑畋率关中联军阵斩三万叛军首级,俘虏万余,尚让仅率万余骑败逃回关中。”

  这个消息可谓是朝廷弃守洛阳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以致于,就算是田令孜,一直以来都与郑畋和李璟不对付,可在这个事上,也不敢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不过,末了,他还是又添了一句,“陛下,郑畋此次取得如此大捷,却是与秦王李璟事先联络商量好的,他们战前没有向陛下和朝廷汇报半点作战计划。而且,战后,郑畋也没有立即派人向成都告捷,反而先派人向幽州李璟报捷,然后由李璟把这次大捷消息送来成都。龙尾陂大战已经是半月前的消息了,做为天下之主的陛下,却几乎是最后知道消息的。”

  这几句话果然让李儇脸sè微变,刚刚闻捷报心情正好的李儇心头笼罩一片yīn影。

  战前郑畋与李璟问题却不丝毫报与朝廷,倒可以说是将在外可以便宜行事,为了保密等等。可是战后,这胜利的消息居然不是第一个告诉自己,反而送去给了远在河北幽州的李璟。

  这里面,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特别是他先前得到的一些消息,原本凤翔军已经投靠了黄巢,后来听说是李璟派人寻上郑畋,一番谋划之后,凤翔军才反正。但郑畋却从此与河北的李璟往来密切。

  李璟如今可谓是威镇东方半边天,朝廷根本拿这位李皇叔无计可施。若是连郑畋都倒向了李璟,那他这个天子,可就真正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他马上又想起,这次的三大联军,似乎就是由李璟所发檄文召集起来的,况且,李璟还挂着天下兵马大元帅,假节钺,秦王,尚书令的头衔。他完全有权利开府建衙,自命僚属。

  虽然李璟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叛逆之心,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李儇心里却不再真的相信李璟。

  咬人的狗不叫,李克用这个沙陀反骨仔,虽然反了大唐两次,但好歹这个家伙行事直来直去,一根肠子通到底,毕竟好把握。可李璟却不一样,李璟十分能忍,从来不露底牌。哪怕李璟的势力比李克用、黄巢等反贼都强上许多,可他却一直打着尊唐的旗号。

  不为小利所动,必然所图甚大!

  只是如今,他这个天子还能信任谁呢?

  他现在算是看透了,虽然他贵为天下之主,可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连从小带他长大的阿父田令孜,也不过是一个完全不可信之人。

  “朕有些困了。”

  “陛下还没翻牌子呢!”田令孜一招手,立马有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盒子上来,那里面装着一把厚书一样的檀木册子,每一页上都挂着四面宫中妃嫔的画像。李儇虽然从长安出来的急促,没把长安的宫女都带走,但嫔妃却都带上了。加上到了成都后,田令孜又帮着张罗了一大堆,因此,刚二十的天子,皇宫却也佳丽成群。

  李儇长吸了一口气,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那个木册,却果然一眼看到最前面的一页上的那个牌子正是陈美人的。陈美人正是田令孜的侄女,是田令孜和陈敬瑄那个死去大哥的女儿。长的虽有几分姿sè,可自小家贫,因此只是个小家碧玉,李儇对她并不喜欢。奈何,她是田令孜和陈敬瑄侄女,如今他晚上十天倒有五天是歇在她的宫里。

  李儇知道陈家兄弟的想法,如今他在成都,几乎就完全在这对兄弟的掌控之中。现在他们还有更大的想法,李儇刚满二十,女人虽不少,儿女也有几个了,但却还没有立过皇后和太子。田令孜兄弟俩的想法很明显,就是让陈美人生个儿子,然后他们再把她立为皇后,把那孩子立为太子。如此一来,他们陈家,内掌宫禁北衙,外掌西川藩镇,就连皇后和皇储,都是他们陈家人了。

  他很不想去翻那块牌子,可却也明白,如今他实际上就处于这对兄弟的控制之中。田令孜掌控着新建十军百都,陈敬瑄控制着西川,就连另外两川,也实际上是处于这对兄弟的控制之下。。

  “不用选了,今晚还是去淑媛殿陈美人处吧。”李儇声音平静的道。

  田令孜面带着满意的微笑,将侄女的牌子翻了过来。然后一挥手,让小太监在前引路,他与李儇并肩而走。

  李儇把手伸给田令孜,这个老太监很是满意,微笑着接过去。看着他那张笑脸,李儇的心里却越来越发的闪过几分厌恶。原来他曾经对他言听计从,可事实上,他现在发现,这个老太监除了排除异已之外,其它的本事一无所有。看着田令孜,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李璟。

  李璟和田令孜同样是他无法控制的权臣,一个在外,一个在内。

  但细想起来,虽然他对李璟种种怀疑猜测,但老实讲,以前和李璟关系好时,李璟起码每年还给他上贡数百万贯的钱粮。而现在,虽然靠着陈家兄弟,在西川的搜刮,还能勉强维持成都的行在用度,但也正是当初田令孜急着撤离两京,才使得他现在圣旨几乎不出三川了。

  “皇上,陈美人早已经等侯多时了。”

  李儇低垂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

  当初李璟与田令孜的争斗之中,他最后还是偏向了田令孜。结果,李璟从此与他离心,不再向他进贡。表面虽然君臣和睦,但李璟与他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而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支持田令孜,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只是被他们一路带到了西川,放弃了两川,成了一个失去君王威望的天子。

  jiān倿误国!

  夜晚,看着陈美人地媚俗的模样,李儇越发的对这一家子讨厌,草草的应付似的与她欢好一次之后,他便早早睡去。

  天亮,李儇推开了如蛇一样想攀上他求欢的陈美人,直接离开。

  在御书房坐了很久,李儇对着闻诏而来的杨复恭道:“杨卿,你觉得朕应当做些什么?”

  在宫中,如今四大太监中,依然是以田令孜权势最炽,他手握着禁军和他兄弟掌控着西川,另外也通过心腹掌握着兴元和山南东两镇。在他之下,西门思恭年老,且因当初郑畋被罢相,权力大减,反被引李璟为外援的张泰超过。

  四大太监,田令孜掌握禁军,又有陈敬瑄等掌握三川支援,大太监地位不可动摇。

  西门思恭和张泰,一个有义子凤翔节帅郑畋,一个有秦王李璟支援,地位也不弱,且两人渐有联合的趋势。

  四人中,唯有杨复恭,在李儇继位前,曾掌握着枢密院和神策军,且出身于宫中权宦世家杨氏。后来被田令孜联合西门思恭打击下来,说起来,他与田令孜的关系极差,而且与西门思恭关系也不好,对于李儇来说,这样的人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杨复恭有身世,有威望,关键还是他的从弟杨复光现在为三大联军总监军,并且还与中原数个藩镇关系极好,忠武三镇,河中镇,雁门镇、大同镇,这些藩镇都与他关系密切。对于现在极度渴望着军事支持的李儇来说,杨氏兄弟,就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人。

  杨复恭曾经是宫中第一宦官,头脑十分灵活。李儇的话一出,他立即就品味出其中的意味了。

  皇帝不问田令孜,说明皇帝已经看透了田令孜,不再相信他了。皇帝也不问张泰,说明皇帝其实也不相信如今天下名望极高的李璟。皇帝也不曾去问西门思恭,那说明,天子甚至连郑畋这位地方文臣节帅代表也不相信了。

  天子唯独相信他,这是一个机会!

  看来天子确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切的开口直问于他。

  杨复恭脑中直转,沉吟片刻后大胆道:“陛下,老奴觉得,那田令孜、陈敬瑄兄弟除了党同伐异,四处搜刮,并没有半分治国安民本事。而李璟,呵呵,也许天下之人大多认为其是中兴大唐之名臣,但老奴却以为,李璟此人才是大唐最大的敌人。而如今,张泰、西门思恭与郑畋等辈,都开始倒向李璟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陛下能相信的。”

  李儇有气无力的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又能如何?难道朕下一道诏书,就能免他们官职,下他们爵位?”

  杨复恭听李儇口气,知道这位天子并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起码,他已经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到了现今,最关键的已经不是什么君臣大义,而是实打实的兵权军队,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道:“臣弟复光如今受陛下信任担任天下兵马都监军,愿为陛下效死尽忠。”

  李儇只是叹气摇头。

  杨复光决定再加一把火。

  “忠武三镇秦宗权、周岌、鹿宴弘,河中镇王重荣,雁门镇李克用,老奴有把握让他们一起率麾下所镇兵马,为陛下效死。”

  李儇猛的坐起,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笔筒笔洗笔架镇纸都被震得跳起,杨复光连忙把头埋低,“老奴失言...”

  没想到,李儇却拍案道:“爱卿所言当真,真有把握让此五镇效力于朕?”

  “为了陛下,老奴虽死不辞,五镇二十万军队,将成为陛下最忠实的长剑!”

  “雁门镇李克用不是已经在与李璟的战斗中兵被身死了吗?朕听闻如今沙陀一分为二,都臣服于李璟了,前不久李璟还上表请封李嗣源为雁门节度使,李嗣昭为大同节度使啊。”

  杨复恭微微一笑,“陛下,老奴刚收到李克用送来的亲笔信,证实李克用不但没死,而且还将马上重掌沙陀兵马。李克用请臣代为上表于陛下,他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不论是黄巢,还是李璟,只要是陛下的敌人,他都愿意为此摧锋陷将,斩将夺旗!‘

  李儇深感惊喜,总算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当下不禁赞叹道:“朕以前真低估了爱卿兄弟,真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如此国难当头之时,竟有如此过人的勇气,大善!”

  不过念于李克用曾经两次反唐,李儇对于这个沙陀飞虎子,还是有些忌惮的。

  “李克用虽猛,但此人桀骜难训,若是用他,能保证此人可靠乎?”

  杨复恭保证道:“李克用上次被李璟打的几乎兵败身死,就连妻子都被俘虏,儿女都成了李璟人质。他要想翻身,若没有陛下支持,怎么可能。况且,他虽两次反唐,但也都事出有因,且两次都兵败。老奴相信,李克用也不傻,连撞了两次墙,总不可能再去撞第三次吧?”

  “但愿吧!”李璟长吐一口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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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4章 使命召唤

    战火燃烧的浓烟,将天空染的灰暗。

  河东沙陀人大营,牛皮帐篷中。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无论看了多少次,这两句话依旧与初看时无异,李存璋在铠甲中发现了这张卷好的羊皮,却不知信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由谁送来的。信上没有署名,没有封腊,没有印章,笔迹也很陌生。他把信纸贴在前胸,轻声自言自语,“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存璋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封信可能是李嗣源的人悄悄送来的。

  自从晋王失踪久不现身,李嗣源软禁都虞侯继任大统领,并且与李璟达成一系列休兵协议之后。他们当初那些被隔绝在河北的易州沙陀步军将士,就一直对此态度不明。之后又接受李璟为他请封的雁王郡王,雁门节度使等官爵,易州诸将之首李嗣昭,也立即接受了李璟的提议,接受了李璟向朝廷为他请封的大同节度使和大同郡王等官爵,并退出易州将易州拱手送给了李璟。

  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个都是晋王义子,李嗣源原是蕃汉马步军都指挥使,李嗣昭原是衙内都指挥使。李嗣源兼任横冲都指挥,李嗣昭兼任铁林军都指挥。两人都是沙陀年青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如今,外面已经传来晋王战死的消息,晋王虽有子,但太过年幼,其余兄弟不是被俘就是战死,根本无人能继承其位。最有希望继承沙陀王位的,也就是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而现在这两人,身后又各站着一个集团。

  谁会成为新的沙陀王,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敏感的话题。

  一山不容二虎,沙陀族也不可能有两个王。李嗣昭和李嗣源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胜出。

  这次南征,沙陀五万兵马,却也分成左右两部,互不统属,这越发加剧了沙陀的分裂。

  李存璋也是沙陀元老,在李克用的诸义子中甚至算是入门最早的。不过沙陀人争王位,不会以长幼来序,就好比李克用有亲生子,可现在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们继承王位一样。沙陀的形势并不好,沙陀更需要一位有威望有本领的人来带领沙陀。

  私下里,他觉得其实李嗣源比李嗣昭要稍强些,特别是李嗣源这一次率领兵马击败大同三部,并且夺取大同云朔二州的耀眼战绩,让他赢得了不少加分。只不过如今他身在李嗣昭的阵营,屁股决定了脑袋。

  也许李嗣源想要避免内讧分裂,希望以这种方式拉拢易州沙陀军的将领们。毕竟,几万易州兵中,真正能说上话的,还是各级将领。尤其是他这样的高级将领。

  他该不该把信交给李嗣昭,以此证明自己和他坚决站在一边?

  他不安的捏着下巴,他留着一副大胡须,他十分爱惜自己的这副胡须,平时经常修理,甚至到了天冷之时,还要戴上须套,睡觉的时候也不忘记保护。说来李存璋的xìng格有些优柔寡断,要不然以他云中七将的资格,也不会如今反屈居在李嗣源李嗣昭这两人之下。而且他还有些过于爱惜羽毛,做起事来又前怕虎,后怕狼,先前有好几次,李克用也曾经给过他单独领兵独挡一方的机会,可每次他都把事情弄糟了。

  “定是李嗣源在拉拢人马。”

  李存璋暗暗猜测,不过李嗣源这次没有参加南下的河东联军,雁门沙陀军的统兵大将是李存进,也是晋王义子,不过在军中的威望却还要远次于他。雁门军现在缺少大将,除了李嗣源,下面排的上名号的将领也就是李存进,程怀义等人。程怀义镇守着泰戏关,李嗣源亲自坐镇云州。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但这,又会不会是李嗣昭的试探呢?

  李嗣昭虽然长的十分矮小,但却绝不容小看。每次战阵冲锋时,这个矮小的家伙,却总是勇猛的冲杀在最前线。而且与李嗣源一样,他很沉稳。且克制力极强,原本他爱饮酒,但有一次晋王说饮酒容易误事,让他少喝。结果他就干脆戒掉了,从此再没喝过酒。

  虽说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的关系,在晋王诸义子中,其实最要好。但为了沙陀的王位,亲兄弟都能反目,更何况只是义兄弟。

  也许这是jīng心布置,用来试探诸将们反应的陷阱。说来,在易州诸将中,真正能够对李嗣昭起到威胁作用的,似乎就是他了。其它的诸将,如李嗣恩,李嗣本等,都远不如李嗣昭的威信。偌若他真去了枫林山谷,会不会发现李嗣昭静坐在山谷中,手握着那把狼牙大剑,眯着他的那双小眼睛,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山谷两侧,也许埋伏着五百刀斧手或者是弓箭手?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把信塞进铠甲中,又拍了拍。幸亏进来的只是辅兵营中的一个民夫,“有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将军今晚可要用马?”

  “嗯,你先备好马吧,多喂点料,我晚上可能要巡夜。”其实他今晚根本不用值夜,不过他还是说了出来,或许他心里还是想要去枫林山谷。

  “好的。”

  李存璋突然有些猜疑的看着这个民夫,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人?是他送来的信吗?或者说他是李嗣昭派来监视他的人?听说现在很多藩镇都有那种特务间谍,比如秦王李璟就有一个专门的监察厅,下面据说有九个局之多,分门别类,各司其职。还有淮南镇的察子,西川镇的寻事人等等。也许这个人就是李嗣昭的探子,或者他直接就是嗣源派来的人。

  他发现信件了吗?

  难道是他把信放到枕头底下?不太可能,这个民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送秘信的事情不可能交给这种人办。其实李存璋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却又觉得他仿佛有些眼熟。

  那个民夫弯腰辞退后,李存璋一直站在帐帘缝后望着他远去。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没有半点嫌疑,只是他却总觉得他离去时的眼神有些特别的意味,想必这会儿正急着回去向李存进报告,也或者是急着去向李嗣昭报告。

  突然,他坚信,这个民夫一定是个密探。

  独处之后,他立刻把信纸掏出来,扔进了火盆,看着羊皮纸卷曲焦黑,最后化为白sè的灰烬随着黑烟升腾飞舞,然后破碎成灰。

  “沙陀王的子民,今晚请到枫林山谷。”

  他挪到帐帘边,只见帐外有队沙陀骑兵正在策马缓行,马上的骑士穿着黑sè的铠甲,被黄sè的阳光染的金黄。在这队骑兵的更前方,那里是一片旷野,穿过那片旷野,对方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移动,那里就是雁门镇的沙陀军营地。

  而枫林山谷,却是在南面,那是在两个营地的正南位置,距离两边都差不多远。

  突然之间,李存璋的脑海中又一次的出现了那个民夫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这个民夫在他脑海中不是穿着短打褐sè衣袍的民夫,而是穿着一套黑sè铁札甲,外披着一层黑sè链甲,戴着黑sè的牛角铁盔,骑着披着黑sè马甲的战马,手中端着一把雪亮弯刀的黑鸦军的形像。

  他想不起他的名字来,但他脑中,那个民夫和那个黑鸦兵的形像却越来越重合,直至完美无差的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民夫果然有问题,他居然是一名黑鸦军。

  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让李存璋有半点高兴。

  相反,他完全陷入了一阵更加的迷茫之中。

  李嗣源的亲卫牙兵是横冲都,李嗣昭的亲卫牙兵是铁林军。

  他们的亲兵都不是黑鸦兵,而且实际上两人都没有统领过黑鸦兵,因为黑鸦兵一直都是李克用的牙兵,就算李嗣昭担任衙内都指挥使时,也不曾指挥过这支兵马。

  就算直到李克用战死,李嗣昭和李嗣源两人谁也没有继承这支兵马。

  虽然,如今雁门镇和大同镇,都重建了一支鸦儿军,但却并非原来的那一支了。

  原来的那支鸦儿军,在数次大战中伤亡极重,最后在直谷关一战中,最后的三千鸦儿军随着李克用一起消亡了。

  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黑鸦兵伪装的民夫,他绝对是一名真正的鸦儿军,而非是李嗣昭和李嗣源组建起来的任何一支。

  一个念头突然涌现在李存璋的心中,难道这名黑鸦兵是跟在晋王身边的?那封信上的沙陀王的子民中的沙陀王,难道是代表晋王?难道晋王李克用还没有死,他不但没有死,而且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秘密联系上了自己?

  他靠在盾牌上,思绪烦乱。

  枫林山谷等待他的到底是谁?

  李存进,李嗣昭,李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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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他不禁暗忖,如果‘他’是李克用,那会如何?

  如果李克用真的还活着,为何他一直不现身,甚至在如今秦藩中都流传出李克用已经战死的消息时,他也一直没有现身过。也许一开始是因为他还没有脱离险境,可现在如果他已经到了这里,为何他还不直接现身?

  要是晋王真的还活着,却不露面,更不见李嗣昭,反而要秘密见他?这究竟是为什么?百般思绪在他脑海中不断回绕。

  如果有人能够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好了。

  他有些怀念盖寓,怀念康君立,怀念程怀信可惜盖寓被俘后投靠了李璟,如今却反而成为了秦藩重臣。康君立一心忠于晋王,结果却被小人进谗,而稀里湖涂的死于一杯毒酒,反倒是程怀信,虽然死于战阵之上,至少,不会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大营的喧嚣渐渐平静下来,营地开始沉寂。

  他忍不住掀开一点帐帘往外看,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些火把,值夜的巡逻守卫过去好久也没见回来。

  李存璋突然坐起,然后将身下的毯子披在了身上。

  我这是在做什么?一边披毯子,他一边却还不由的轻声低喃。

  疯了!这真是疯了。

  不论枫林山谷等他的那个人是谁,这都绝非好事。

  如果那里等他的是李存进,那他就是背叛了李嗣昭,若被发现,可能xìng命不保。

  若那里等他的是李嗣昭,那他这一次,更加的是自投罗网。

  如果那里等他的是晋王,会更糟糕。晋王选择这样的见面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嗣昭和李嗣源都背叛了晋王,或者晋王不再信任他们了。他去见晋王,就将卷入晋王重夺沙它权利的斗争中去。

  李存璋披起毯子,又拿起了他的弯刀。

  在李嗣昭与李嗣源之间做选择,这让他难以决断。或者说,他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晋王的回归,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但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也愿意却,晋王也许正需要他。他对自己说,将弯刀藏在毯子中。

  他仔细的观看着外面,一直等着那队巡逻的士兵过去之后,才潜入黑夜之中。他直等他们走远后才跟着快步冲过,他灵巧而又紧张的穿过一片营帐,来到马厩旁。

  在那里,白天那个马夫正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看到他到来,他微微而笑,那笑容,哪有半分老实巴交农夫的模样?

  两匹战马已经备好了全套马鞍,“跟我来!”那个鸦儿军轻语一声,翻身上马,策马前行。这个时候,李存璋才发现,他选的都是两匹白马,而且马蹄上已经裹上了布。

  越往营外走,夜sè便越漆黑。

  他心里充满着紧张,就如同十二岁第一次在战场上杀完人后,在那个丰满的女俘虏身上享受自己的chéng rén礼时一样的紧张。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跑回去。

  那个黑鸦兵就在前面,一言不发。

  抵达枫林山谷时,耳边已经是一片死寂。他拉紧了毯子,空气中充满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他突然有些想笑,为自己身上的那件毯子,为他的藏头摭面。

  希望等候他的是晋王!他暗暗祈祷。

  翻身下马,走在山谷枫林之间,感受到枫叶拂过他的面颊。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会不会有弓箭手跳出来?直到这最后一刻,他的心里都还在充满着怀疑。

  “存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存璋猛的转身,一名男子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身材魁梧高大,步履沉稳,昏暗的火把映照下,他穿着深灰sè长袍,外面罩着一件带兠帽的斗篷。李存璋将火把举高了一点,火光照过,他看到了帽兜下那丑陋的疤痕,还有那熟悉的眼罩。他终于确认了就是他。“晋王!”他颤声道,心情激动万分,“真的是你吗?”

  “是啊,存璋。”他走过来,李存璋可以闻到对方那熟悉的呼吸节奏,“是我,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李存璋连忙上前两步,单膝下跪,“拜见晋王。”

  “起来吧。”李克用对李存璋的反应很满意,“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相信的。”

  “大人,若是益光将军知道大王回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马上就回去通知大营,让他们前来迎接大王回营。”李存璋带着试探问道。

  “不,我的行踪暂时还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李克用拉住李存璋。

  “嗣昭、嗣恩、嗣本都是你的义子,大营三万兵马,都是我们沙陀的勇士。而且对面的营地中,还有两万沙陀勇士,李存进也是你的义子。”李存璋道。

  “没错,李嗣源和李嗣昭都是我的义子,可直谷关战后,他们却都急着跟李璟打的火热,一个抢着做雁门节度使,雁门郡王,沙陀大统领。一个抢着做大同节度使,大同郡王,沙陀大都督。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还失踪下落不明,他们两个却已经跟李璟眉来眼去,不但接受李璟为他们请封的官爵,甚至还各自与李璟签定了协议。”

  李克用说这些话时,脸sè十分难看。

  “为了打下易州,我前后两次率兵入河北大战,甚至因此差点战死。好不容易打下的易州,可是李嗣昭却儿卖爷田崽不心疼,直接就把易州送给了李璟。他倒是卖了一个好价钱,一个易州就换来了一个郡王爵位和一个节度使之位,这生意可真是会做。李嗣源也一样,我在蔚州失踪,他却不发一兵不座来救援,反迫不争待的与李璟谈判做生意。‘

  “晋王,我觉得他们这只是权宜之计,绝不会置晋王生死于不顾的。”

  “真的吗?”李克用冷着脸摇头,“醒醒吧,李嗣昭和李嗣源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李嗣源为何迫不急待的把我的女儿和儿子送去幽州?李嗣昭为何迫不急待的把易州送给李璟?那个时候,李璟起码还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我的尸骨吧?两个逆贼!”

  李存璋说不出话来,不论是李嗣源把晋王的子女送去燕京,还是李嗣昭把易州交给李璟,这两件事情,都让李克用十分愤怒。哪怕有千万种这样做的理由,可这依然逃不过背叛的嫌疑。

  “他们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李克用恨声道。“我要从这两个逆子手中夺回我的沙陀王国,存璋,我相信你的忠诚,你愿意助我夺回沙陀吗?”

  “大王,我永远效忠于你,永远不会背叛于你。”李存璋谦卑的说,再次跪在他的面前起誓。

  李克用再次伸手扶起他,对这个义子十分满意。以前他总看不起这个义子的优柔寡断,但现在,能力已经并不排在他看人的第一位,忠诚才是李克用最看重的。毫无疑问,李存璋的忠诚,已经经过了他暗中的诸多观察和考验。

  “大人,你准备怎么做?要怎么样夺回沙陀?”

  李克用抬起头,看了看天。“李嗣源和李嗣昭都有自己的心腹,我们现在要做的关键就是夺回军队的控制权。现在有一个不错的机会,五万沙陀兵马聚集于此,李嗣源远在云州,李嗣昭虽然在此,但我们可以慢慢观察接触军中的将领,发现可信者就带来与我相见。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可以突袭李嗣昭的营帐,然后我现身于诸军面前,我沙陀将士们必然会再次效忠于我。有这五万兵马,就算李嗣源控制着雁门、大同,又有何惧?”

  说起他的计划时,李克用充满着自信。

  虽然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李嗣源和李嗣昭已经背叛了他,但李克用依然选择小心谨慎行事。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绝不会给别人背叛他的机会,也绝不会让自己再面临先前那样的困境。

  “真的要如此做吗?若是错怪了嗣昭、嗣源,那就彻底伤了他们的心了。”李存璋道。

  “某最喜欢三国中的曹cāo,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我是沙陀王,肩负着沙陀复兴重任。我们再容不得半点失败了,因此,如果我错罪了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因为,我们冒不起这个险了。若是他们背叛了某,而某却还相信他们,那不但是某的末rì,也是沙陀的末rì。”

  “那大王现在安置在哪?我们现在可以回去吗?”

  “某?某现在呆在一处安全隐密之地,至于你,你现在还不能跟我走。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得继续留在李嗣昭身边,盯着他。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派米荣再通知你,等到那时,你为内应,帮我拿下李嗣昭这个逆贼。”

  李存璋点点头,心中一阵复杂的感觉升起。一方面,他在为晋王的安全回归而高兴万分。但另一方面,他又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回来的晋王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晋王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如今的晋王脸上多了一道吓人的疤痕,还因为晋王的心态大变。他变的越发的猜忌,完全不信任李嗣源和李嗣昭二人了。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心里最终还是决定紧跟着晋王一道。

  “大王。”李存璋沉声道,“我回去后,是否可以悄悄拉拢一部份忠于大王的将领,并且向他们稍稍透露大王安全的消息?”他认真的道,“在军中,我也有不少可信的部下,若是大王同意我去联络,我有把握可以拉拢到一批可靠的人马,在关键的时候,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李克用沉吟了许久,“有些太冒险了,我还活着的消息一定得保密,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你可以选择最为可信的心腹之人透露一点,但切忌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会米荣跟着你回去,以后他就是你的马夫,若我有消息传递给你,会通过他。你若有消息要传给我,也通过他。除此之外,不能再经过任何人之手传递消息?”

  “我记住了。”李存璋道。

  “还有,假如在李嗣昭的面前,或者其它将领面前时,你一定不能表现出任何知道我形踪的样子。千万记住,有任何一个闪失,也许我们的人头,就会被砍下扔在哪个不知名的树林里,给野狼啃噬。”

  李存璋点点头,“明白。”

  “记住,李嗣昭不再是你的义兄弟,他是一个出卖沙陀,背叛我的叛逆者。”

  “知道。”

  “还有,我们需要耐心等待。”

  “我会的。”他保证,“可,也请晋王尽快好吗?”

  “我会的。”李克用点头,“现在,你该回去了,要不然时间一长,会引起人注意的。”

  李存璋点点头,然后又转身,再次单膝下跪,“大王,我永远效忠于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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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6章 一夜婉转承欢

  躺在温暖无比的天鹅绒被中,刘芸娘梦见李克用策马带着她在草原上奔驰,李嗣源和李嗣昭策马紧随在两侧。女儿虎妞躺在她的怀抱中,长子李落落背在背上。她的丈夫,没有了那项沉重的王冠,拿着牧鞭,带他一起在草原上放着牛羊。而当一天劳累结束之后,李克用躺在她的**,聆听着草原狼的对月嚎叫。

  多么甜**!

  甜**的事总是不会长久。

  黎明无情的到来,晨曦如同利箭般穿透窗棂而下。

  她浑身酸痛的醒来,孤独而又疲惫。

  因为昨夜在李璟胯下婉转承欢,被他的索取无度而疲惫。因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上了李璟的床而内疚疲惫,因感觉背叛了丈夫而疲惫。

  她只想痛哭一场,她不禁想,我只是想有人给我安慰,其实我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坚强。我也只是一个女人,坚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也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胸膛。

  丈夫死了,沙陀族大厦将倾,她太累了,她撑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她转过头,身侧的**,李璟正在沉沉的甜睡着,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可爱的大男孩,根本难以与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王联系起来。她以前看到的是李璟威严而又睿智的一面,昨晚见识到的是李璟**却又温柔的一面。现在,她看到的是李璟可爱而又纯静的一面。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想要有靠在他怀里的感觉,想要把身上的重担都交给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愿意。

  窗外,静谧无声。

  但她却早醒了,也很敏锐的察知,在她的这个别院的外面,此时至少有着数以百计的侍卫在严密守卫着。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起码上百人知道了李璟昨晚在她的屋内过夜!

  刘芸娘惟愿他们都不在,他们都是李璟忠心耿耿的护卫,她也相信他们不会轻易乱传什么。可她心里又隐隐的希望自己与李璟之间,只是纯粹的互相吸引,互相爱慕,希望这只是一份纯粹的感情,而非掺杂着太多的利益纠葛。在这份感情中,她不再是晋王妃,不是沙陀王李克用的遗孀,只是一个纯粹的小寡妇。而李克用也不是那个先夫的仇人,不再是天下最强的秦国王,只是一个英俊,温柔,善解人意的男子。

  但是这些只是梦。

  天亮之后,她清楚,她跨越了那一步,她和李璟之间也绝不可能再单纯的了了。

  她摸索起衣服,发现手指比平rì里更加笨拙僵硬。**上有好多道淤清,都泛着青紫,那是昨夜李璟留下的痕迹。还有那对虽然已经哺育过一个女儿,但却越发的**挺拔的两团腻,无不在提醒着一切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李璟看起来那么的英俊温柔,可在**的时候,却又那么的勇猛,而且让她羞涩的回想起昨夜,满是那种种前所未有的羞人姿势和花样。比起已经死去的丈夫来,两者在这方面也充满了不同的风格。李克用办那事的时候,就如同他的外表和xìng格一样,粗鲁,简单。成亲之后,他们之间也只用过一个姿势。而李璟却完全不同,外表文秀,可这方面却很**,可**里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温柔体贴。

  最让她有些难为情的是李璟在这方面的技巧,也许是因为李璟给人一个书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有了十来个妻妾,因此,昨夜的欢好之时,李璟花样百出,让她做出一个个的姿势,本来她绝不会答应这些看似荒唐的要求,可最后却总是一再的满足于他。现在想想,还红了满脸,火烧火烧的,李璟不会以为她是一个**荡轻佻的女人吧?

  但偶尔想起来,昨夜的缠绵,确实让她体会到了曾经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一个真正女人的感觉。

  抵死缠绵,yù死yù休!

  出了门,只见红鹰正在用壶煮着羊nǎi,青雀则在擦拭着她的弯刀。“夫人。”刘芸娘出来时她道,“昨晚上你睡的晚,要不我给你的早餐加点烤肉?”

  “嗯,煮点羊nǎi就足够了,给虎妞和落落再煮碗米粥吧...”话到一半,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还在房中沉睡的那个男人,昨晚他折腾了大半夜,一会醒来应当要饿了吧,当下便又道:“烤个羊腿吧,再弄碗羊肉汤,弄两个饼。哎呀,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弄吧。”

  青雀有些圆润的脸上有些丧气,夫人的早餐每天都是由她来准备的。她失望的看着红鹰,“夫人怎么一大早想吃羊腿啊,还要弄饼,能吃的完吗?而且,就算是吃,直接交待我就好了啊,哪需要亲自去弄。红鹰,是不是我这几天早餐弄的不好吃了?”

  红鹰抬起头,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刘氏卧室,嘴角带着一丝轻笑,“青雀,你没有发现夫人今天变化很大吗?”

  “变化?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啊。”青雀不解的回道。

  红鹰摇了摇头,做为夫人的贴身侍婢,而且还曾经是女剑卫中的女队长,虽然她不如京娘那般更得夫人信任。但跟在夫人身边久了,她对夫人也是很了解的。昨天晚上,夫人回来后不久,就有大队秦王侍卫接掌了这院子的安全,一直到今天早上,除了她们两个,府中其它下人都还不能靠近这边。夫人今天这么晚才起,而且眉间还带着chūn间,也没有了前几rì的哀伤,反而十分高兴。

  再联想到夫人要亲自下厨去做烤羊腿这些早餐,聪明的她已经很快猜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王李璟最终还是上了夫人的床,也许这是一件好事。起码,夫人以后的rì子会更好过了。

  李璟闻到一股浓浓的茶香,顿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正好看到刘芸娘在冲茶。

  “我找到了一点雨前龙井,沏了壶茶。”刘芸娘看着李璟的脸,有些如小姑娘般的局促和紧张,“我听说你很喜欢这个茶,你要不要现在来一杯?”

  “好的,非常感谢。”

  李璟冲着她眨了一下眼,微微笑道。

  她用那平时拿刀握剑的手端起茶杯,还轻吹了几口气,将茶吹凉一下,送到李璟面前。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男人,她的心里总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昨晚她受东海长公主的邀请前去赴宴,庆祝关中联军大败伪齐叛军。在酒宴上,她借酒浇愁,以排解丈夫逝世的哀伤,然后,李璟也来了参加这个宴会,他主动的来与她打招呼。自从她得到李克用战死消息后的那天晚宴结束时,两个人在水晶宫门口开的那个暧昧的玩笑后,两人一直没有再见过面。或许是饮酒了的原故,两人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越聊越多,越聊越轻松,好像一见如故的老朋友相会一样,发现有着许多共同语言。

  再后来,宴会结束,李璟派人把她送回府。然后,没多久,他却半夜敲响了她的门。

  之后的事情,可以用水到渠成来解释,两人最终**。

  也许,那还有一些酒jīng的作用,或者,可能也跟他最近心情低落有关。

  在她最低落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璟的温柔贴心,她终于再次成了他的俘虏。

  上次,李璟在直谷关俘虏了她的人,而这次,她连心也被李璟俘虏了。

  不过现在天亮之后,刘氏却有些羞于面对李璟,或者说心中紧张。她期望李璟与她是想到爱慕才走到一起,她害怕天亮之后,李璟醒来之后,已经换了一个态度,变成了那个平rì里的秦王李璟,而非昨夜那个让她为之倾心,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李璟。

  李璟轻笑望着她,“你掐我一下!”

  “干吗?”她轻语。

  “你掐我一下。”

  刘芸娘伸出手轻掐了下李璟的手背,一阵轻微的疼痛感传来,李璟大笑。

  “你笑什么?”

  “这不是做梦,昨晚是真的。”

  “你不希望是真的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当然不是,只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不可否认,我以前听闻你这个人时,我就对你很是赞赏,只是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rì,你我会在一起。”

  以前就对我很赞赏,她品味着他的话,他的话很真诚,不似谎言。“我也没有想过,这辈子我会和克用之外的男人在一起。”

  李璟伸手揽住她的香肩,将她拉入怀中。“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我想迎娶你入门!”

  刘芸娘惊讶的抬头,她认真的盯着李璟的眼睛,那双黑sè的眼睛充满着真诚。她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希望的。”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李璟皱眉。

  “不,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是这样,而不用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虎妞,还有落落。她们姐弟俩是克用的孩子,我不想把他们带到李家。无论如何,希望你答应我,就算是我的唯一请求吧。”刘芸娘恳求道。跟李璟在一起,她图的不是什么权势富贵,只是想要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能理解她的人。而李璟,正是这样一个人。但她又不想要去做李璟的十三房如夫人。她希望能单独的抚养李克用的长子和他们的长女**,最起码,不需要他们由他们的杀父仇人来抚养。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李璟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虽然李璟一向认为,爱她,就娶她。可既然刘芸娘有自己的想法,那他也不会过于坚持。当初对公孙兰如此,现在他愿意同样如此对刘芸娘。

  “谢谢。若是有机会,我希望能和公孙大娘一样的为你做事。”

  “当然可以。”李璟道,“你若真想做点事,我觉得你可以重新统领你的娘子军,你的娘子军参谋院做过详细评价,认为你统领有方,将士训练有素,若是保留,由你统领,会十分不错的。”

  “你打算保留娘子军,继续让我统领?”刘芸娘惊喜问道。

  “只要你愿意,娘子军就会保留编制,五千人的正规军编制。不过有一个要求,娘子军要改编,原有的人马可能只保留四成,其余要新招募,另外军官将领,也得调入一批新军官。其余未留用的娘子军将士,则会调入其它各军中的医疗营或者是各地医院中,这个要求,你能接受吗?”

  刘芸娘惊喜万分,情不自禁一把抱住李璟,在他脸上亲吻了一口,“接受,接受,完全接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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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7章 “斩首”

  “龙尾陂大败,伪齐已经显露其外强中干的态势。这群横行天下的草寇,已经渡过了它极为短暂的上升期,开始无力更改的滑向覆灭的万丈深渊。黄巢,不过是只土狗,却妄想谋逆叛乱,只是自寻死路。”张承业站在李璟身后,接过了成都特派天使送来的天子嘉奖诏书后,笑嘻嘻的道。

  成都来的使者是张泰的另一个义子张承安,也算是张承宗的义弟。能得到前来燕京传旨的差使,他十分高兴。在李璟的面前,没有丝毫的天子近侍的跋扈,反而处处守礼谨慎,使得李璟很是满意,都有让他留下的想法了。

  张承安连连点头道:“自龙尾陂大捷后,在孟州,伪齐河阳节度使一闻得伪齐战败的消息,立即向成都的天子送出了自己的表忠信,高调反正,已经改旗易帜,又成了大唐的河阳节度使了。”

  李璟和诸葛爽其实也是熟人了,当初第一次代北之战讨伐李克用时,诸葛爽是河阳镇孟州刺史,跟着参与讨伐李克用。不过这个家伙是个墙头草,喜欢观风摇摆。当初平定李克用后,朝廷论功加封他为夏缓节度使,让夏缓节度使李思恭去当振武节度使,结果诸葛爽高兴的带着牙兵前去上任,李思恭却拒绝调任。虽然诸葛爽和李思恭刚一起并肩打过李克用,可他的实力却远不如李思恭这个夏州土皇帝。想要再回孟州,结果孟州刺史却已经有人了。

  朝廷后来只好再安排他去做振武节度使,结果振武节度使赫连铎一见李思恭拒绝朝廷调任,便也拒绝调任。诸葛爽转了一大圈,最后不但没当上节度使,反而把自己的地盘给丢了。

  一怒之下,又恢复了当初参与徐州叛军时的彪悍本sè,干脆投奔了黄巢。

  黄巢倒也大方,立即任命他为河阳节度使,并派兵护送他上任,帮他赶走了老上司。

  不过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好不容易做上了河阳节度使,可结果没当多久,邻居魏博节度使又领兵来袭,一下子小半个河阳镇给丢了,吓得一路逃到洛阳。好在魏博节度使韩简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河阳镇刚打了一半,又去打昭义镇,在昭义镇抢了一票,又马上过黄河去打天平镇。最终被天平镇的于琄喊了自己的女婿秦王李璟出兵帮忙,把韩简打的落花流水,差点命都丢了。

  靠这机会,诸葛爽才好不容易夺回了河阳。可刚回到河阳,结果就传来齐国太尉尚让在龙尾陂大败于关中联军,一想到还有河东、河南两大联军正在动员,诸葛爽一思考虑过后,立即见风使舵,宣布改旗易帜,重新反正归唐。

  不过在李璟的眼中,诸葛爽不过是乱世中的一个狡诈小军阀而已。既没什么好印象,也不太把他当回事。反正历史上这根墙头草也没能活跃多久后来就又被他的老部下李罕之给取代了。而如今的局势和历史上有很大改变,诸葛爽能不能继续保住他本来就不长久的节帅位置,还真是两说。

  “在许州,如今只拥有许州一州的忠武节度使周岌,也已经在都监军杨复光的劝说下,重新归唐,并且在此战后,立即与杨复光义子杨守亮一起突袭了驿馆,将住在里面的伪齐使节杀光,向朝廷表明了忠心。不但如此,周岌还调兵五千交与杨复光统领。”

  李璟对于诸葛爽、周岌都不在意。但对于之个晚唐著名太监却很在意。

  虽然说,在如今,杨复光在朝廷权势太监中,最多只能排到前四名以外,甚至有可能还排在秦藩都监军使张承业的后面,但在历史上,杨复光却是一个十分传奇的太监。论起正面评价来,晚唐中唯有原本历史上是李克用监军使的张承业能与之相比。但若纯论能力,特别是统领军队的能力,杨复光却是实实在在能排到第一的。

  这位一直担任着天下兵马都监军使的太监,确实不简单。

  据李璟所掌握的最新情报,如今不但忠武节度使周岌拜在他的门下,而且忠武镇分出来的另外两镇,奉国镇秦宗权,忠国镇鹿宴弘都投在他的门下。周岌拔了五千兵马给杨复光统领,秦宗权拔了八千,鹿宴弘也拔了六千人马,加上杨复光自己招募的五千,杨复光这个监军使,不光有个都监军的官职,他还实际掌握着一支两万四千人的兵马。

  杨复光将这两万四千兵马重建了当年崔安潜的忠武八都,每都增加为三千人,原忠武八都将的王建和韩建,如今正是在这支军队中,成为杨复光的重要大将,担任一都指挥使之职。

  杨复光有背景,有能力,现在身居要职,手握一支jīng兵,这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太监。

  在邠州,通塞镇将朱玫发动了兵变,杀掉了黄巢派去的节度使王玫。朱玫名望过浅,便推戴别将李重古为邠宁节度使,自己为副使掌握实权。

  除此之外,受龙尾陂之战的影响,原本一度向伪齐臣服称臣的所有藩镇,已经全部叛齐,重新宣布效忠唐朝。而这其中,又有大半藩镇,同时又向李璟这位秦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上表听令。

  “天子刚刚下诏赐封杨复恭为河内郡王,金吾卫上将军,神策左军中尉,枢密院使,赐封杨复光为弘农郡王,十军十六卫观军容副使,天下兵马都监军使,宣微北院使。”张承安向李璟转达了张泰让他带的口信。“义父说,天子好像暗中不满田令孜兄弟,并且似乎也对秦王心有顾忌。如今他十分信任杨复恭兄弟。”

  李璟点点头,天子年纪渐大,肯定会越来越不满做一个被太监cāo控的傀儡。可是他手上又没有兵权,能信任的人并不多。最后只能是走李唐诸位皇帝们的老路,重用太监,以太监制太监,以太监来代天子掌兵权。

  李儇的想法很好猜测,他既不满田令孜兄弟cāo控,又害怕李璟的藩镇势大,最后便选了杨复恭这对兄弟,希望借杨复光之手掌握兵权,增加话语权。不得不说,李儇虽然年青,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杨复光两兄弟,一在内,一在外,最是适合他的计划了。

  “天子有什么具体计划吗?”李璟问,杨复光虽然手上有两万四千兵马,又取得忠武三镇的支持,但这还远远不够。

  “义父亲打听到一点消息,杨复光已经拉拢了忠武三镇,另外还有河中镇和雁门镇。据说还有一些更详细的计划,但是无法得知。”

  听到河中镇和雁门镇的名字,李璟有些惊讶。河中镇如今是王重荣掌控,一个靠着兵变上台,先投黄巢,后反正的军头。他投靠杨复光很正常,毕竟他这个河中节帅得来不正,需要杨复光兄弟这样的人物帮忙稳固地位。可雁门镇,这就有些奇怪了。

  “李嗣源什么时候和杨氏兄弟搭上线了?”

  “不是李嗣源。”

  “雁门镇现在由李嗣源掌控,不是李嗣源,难道是李嗣昭?”李璟这下更疑惑了。

  张承安摇了摇头,“雁门镇的沙陀军当然是由李克用掌控的。”

  “李克用?这不可能!”盖寓惊声道。“李克用的骨头都早捞回来了,怎么现在又死而复活了?这个结果他最难接受,李克用曾经是他的主上,这几年一直和李克用做战,他夹在中间并不好受。李克用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面对对于盖寓来说,眼下参谋院正在紧张的制订着针对沙陀人的计划,核心就是利用李克用之死,让李嗣源率领的雁门镇和李嗣昭率领的大同镇内讧,最后秦藩坐收渔翁之利。若是李克用还活着,且还与杨氏兄弟暗中在搞什么计划,那这个庞大的计划可能就没有半分价值了。”

  反倒是李璟,听到李克用还活着的消息时,并不惊讶。毕竟上次只是见到一具腐烂的尸体,靠的只是那尸体与李克用的身材相似,而且有一只眼瞎了。不过他总是觉得李克用这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毕竟是一个十二岁就上战场,十四岁就当上了守捉使的家伙,哪会这么容易死掉。

  而且说李克用与杨复恭暗中谋划什么计划,也很正常。因为当初沙陀兵败,李国昌差点被斩首之时,就是最后投靠了当年剿灭徐州之乱时相识的杨复恭,最后才保得一命。

  现在李克用又和他们搞在一起,一点也不稀奇。

  若是李克用真的还活着,这对于李璟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这,他不得不承认。

  杨复恭擅宫中权谋,杨复光擅游说联合,李克用勇战能拼,王重荣、秦宗权、王建、韩建这些人历史上,无一不是硬角sè。现在这些人开始合流,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而且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刘芸娘。

  刘芸娘如今跟他在一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以为李克用已经死了。而且就算她跟了自己,从她今早提出的要单独别居,并不打算嫁给李璟来看,她对李克用还是有感情的。若是她知道李克用还活着,他们刚刚突破的关系会不会又有什么改变?

  说实在的,虽然昨晚才和刘芸娘真正突破了那层关系。可李璟确实很喜欢这个女人!

  这份喜欢也许并非爱,不见得有多少真爱。可对于李璟来说,谈论真爱什么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而且又奢侈的。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且两个人那么合拍,确实相互吸引的人,并不容易。

  李克用!李璟在心里冷笑,你怎么就不能老实的死了算了,何必还要再出来折腾呢?

  “知道李克用现在在哪吗?”他将目光望向张承安。

  “听说李克用现在就在河东,但具体在哪个位置就不知道了。”

  盖寓望向李璟,“殿下有什么计划?”

  “计划?我的计划就是最好让李克用就这样永远不要再出现,你们有没有办法做到?”李璟道。

  “或许我们可以召公孙中丞前来商议一个斩首计划,监察厅有专业的刺客和杀手,都是顶级人物。若是做好周密布置,也许我们能找到李克用藏身的老鼠洞,然后直接将他灭掉。”一旁的敬翔提出了一个建议。

  若是以前,李璟不一定会考虑这样的计划。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过多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监察厅去办,一定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我不希望再见到李克用。另外,此事你们最好保密,不要走漏半点风声,我不希望芸娘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知道半点关于李克用的消息。”李璟说完,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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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8章 火烧长安

  关中,长安。

  太阳还在地平线的下方徘徊,天边映出一抹绯红的霞光,对长安城上刚结束一夜值班巡守的齐军来说,这又是一个疲惫的早晨。

  皇城承天门大街一旁,一个刚下值准备回家休息的士兵,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扇高大雄伟的大门,发现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

  这是尚书省的大门,位于长安三城中的皇城之内。

  大齐的中枢机构几乎完全是照搬唐朝,因此,连长安城中的衙门也都是原来的衙门。做为三省六部中最为重要的尚书省衙门,尚书省位于皇城之中,是一个机关重地,闲人免进。

  平时那扇朱漆大门总是擦的油光锃亮,可以当镜子照。可是今天,这座庄严却又神圣的大门上,却莫名其妙的贴上了一张大纸。上面还写了不少字,严重的破坏了这座重衙的威严形像。

  那个下值的小军官原来就是唐朝的士兵,黄巢来了后,来不及走,就干脆给黄巢扛枪吃粮。不过在皇城中吃粮,自然比普通小兵要强一些,起码他还是认得一此字的。看看左右无人,好奇心大作的他走上前两步,仔细的观看起来。

  近了发现,那门上是一首诗,或者说是一篇有些像诗的东西。毕竟,在诗天下的大唐,这篇东西除了字数分行算上去有些算诗,实在是当不得诗字的。

  “自从大驾去奔西,贵落深坑**出泥;

  邑号尽封元谅母,郡君变作士和妻。

  扶犁黑手翻持笏,食肉朱辱却吃齑;

  唯有一般平不得,南山依旧与天齐!”

  这可以说是一首打油诗,因为哪怕是随便一个读书人也不会认为这是首诗。不过好在通俗易懂,就连这个小兵头也差不多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张三看的真高兴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大群白衣白甲的齐军禁卫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包围在门前。吓的他面无人sè,还来不及辩解,尚书省的主人,刚刚领兵在岐州大败狼狈逃回来的太尉、尚书令尚让已经杀气腾腾,怒气冲冲的策马而至。

  尚让以前是盐贩子,但他也好歹做过草军副统帅的,如今又是太尉兼尚书令,至少一首打油诗还是能理解的。这首诗,完全就是冲着他尚让来的,写的就是他兵败之事,极尽嘲讽之能事。

  龙尾岥之战,简直就是尚让之耻。

  五万jīng兵出长安,结果回来的不到三千。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中了一支流矢,胳膊吊了好些天才好。一回到长安,又被黄巢大帝痛骂半天,还受到诸多朝廷官员的**,末了回到家,却意外的发现前不久刚娶的那个美貌夫人,竟然趁他领兵在外时,与黄巢的外甥林言勾搭成jiān。虽然没有当场抓jiān,可却铁证如山。

  谁知他还刚开两句口,那个**居然干脆直接承认了,然后直接就出府坐车去了郊外的别庄了。

  一想到自己在岐州被郑畋追的如狗一样狼狈,自己新娶的这位**无比的刘夫人,却在林言的面前**横陈,任君品偿之时,他真是气的七窍生烟。可偏偏他新败而回,还不敢去找黄巢大帝最信任的外甥,功臣军使林言的麻烦。甚至,就连教训这个**荡出轨的刘氏都不行。

  在朝上挨皇帝的训,受官员的**,回到家还要受那对****妇的气。

  这一刚来上衙,却又看到这样一首诗,这让尚让还如何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尚让气极败坏,当即下令,将那个因好奇心而惹祸的家伙抓起来,然后又将附近打更的,扫地的,看门的,以及在尚书省内的吏员,统统的抓真情为,挨着审讯。

  可等一群侍卫忙着审讯了一个早上,连午饭都没来的及吃上一口,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所有人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这首诗是谁贴上去的。

  这样的结果,让尚让更加暴跳如雷,躁狂不已。

  “既然他们长的眼睛都是没用的,那他们就不必留着这对招子了。将他们全部挖去双眼,倒吊起来,任凭他们哀嚎至死。”

  不过残酷的杀掉这些人,并没有让他心情稍好,因为那个罪魁祸首并还没有抓到。

  他下达了第三道命令,命令在全长安城捉拿所有会写诗,以及识字的人!

  尚让的侍卫头领有些愣住,结结巴巴道:“太尉,长安城中识字的人很多啊,全抓起来吗?”

  “抓,全抓起来,一个不留!这些读书人,没几个好东西。”尚让恨声道。

  这道命令一下,顿时本来就已经十分混乱的长安,更加的鸡飞狗跳起来。做为大唐的都城,长安城中能写上两句诗词的人不少,尚让派出去的侍卫办事很得力,天黑之前,已经斩获极丰。

  光是能写诗的读书人就抓到了三千多人,至于那些水平差些,只能读诗不会写的识字者,由于人数实在太多,最后连黄巢都惊动了,特意跑来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尚让最后才下令放掉其它不会写诗的人,只扣押了那三千余会写诗的人。

  疑犯抓到了很多,足足三千多人。

  可在这么多人中,谁才是那个攻击尚太尉的人?

  没有目击者,没有证人,也没有人检举。京兆府的官吏们一连审讯了数天,丝毫没有头绪。

  “现在如何处置?是否放掉他们?”京兆尹询问。

  尚让咬了咬牙,“这些读书人不是骨头很硬吗?先前请他们出来做官办事,却都躲在家中装病装疯。现在怎么却还能出来写反诗?他娘的,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跟他们客气了。”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京兆尹大惊,“全杀光?”

  “杀光,一个不留!”

  第二天,尚让直接派自己的牙军从牢中押出三千‘长安诗人’,然后在当年他大哥被唐朝处死的城郊狗脊岭通通处死。

  尚让的疯狂,其实也是此时长安城中许多齐国文武的心态。

  龙尾陂兵败之后,受此激励,郑畋率领的关中八镇联军已经趁势挺进,其中甚至有几支已经开始不把黄巢放在眼中,一直逼近了长安外围。

  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率兵直接屯驻滑北,就在长安正北的渭河对岸。党项人夏緩节度使李思恭,党项人鄜延节度使李孝昌这对远亲联兵一处,驻扎于扶风武功。刚被加封为义武军节度使的原神策军大将王处存,原义武军节度使,如今的河北特遣军团先锋、河北行营副帅李全忠也率兵到达沙苑。另外泾原军节度使程宗楚,邠宁节度副使朱玫的军队也到达长安西北面距城池很近的地方。

  关中联军主帅,凤翔军节度使兼京西诸道行营都统郑畋,驻军于盩厔。

  黄巢的形势十分不妙了。

  长安城中,大明宫太极殿中。

  一张巨幅羊皮地图摆在殿中地板上,黄巢与诸将站在这副关中地图上仔细观看。

  十几名太监不停的按军情,将一些旗帜和士兵模型放在上面,代表着如今关中的形势。

  从这地图上看,讨伐齐国长安的关中各镇联军,至少已经从东、西、北三面实现了对长安的半包围,使得长安中的大齐朝廷,和他在华州、同州等地盘联系时断时续。特别是河东联军正在南下,他们一旦南下,直接插入陕虢,就会把长安与洛阳的联系主通道切断。

  现在失去那些先前臣服的诸镇后,黄巢的齐国领地瞬间缩水大半,只剩下了关中东面和河南西部地区,加上小半个山南。

  整个齐国分成了两大板块,关中东部,河南西部。

  若河东联军南下,经潼关到洛阳的这条路就要断掉了。到时唯一能联系洛阳长安的通道,也就只有长安南面的武关这一路了。

  要被围殴了,怎么办?

  墙倒众人推!

  龙尾陂这一仗的失败,使的诸镇纷纷落井下石,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样扑来。

  齐朝的战略态势,全面恶化了。

  “诸位爱卿,还请群力群策,共渡此难关。”黄巢眉头紧急,皇帝还没有当多久,不久前他还沉浸在横行天下,席卷大唐,攻下大唐两京,势不可挡的高兴之中。今天,满殿文武,却已经惶惶不安,无人敢言战守了。

  “陛下,唐军来势汹汹,我军又新败,此时士气正低,实不宜与唐军硬碰。而且长安如今粮草不继,难以打长期防守战。臣以为,不如我们干脆发挥我们的所长,暂时撤离长安这块是非之地。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一旦关中联军收复了长安,他们也就失去了外冲的强大压力。那个时候,再想要让关中各个藩镇密切配合,有效的协同作战,特别是让他们出关中做战,那比让母猪上树还要困难。只要我们抛出长安这条对我们已经没有作用的美味饵,不怕他们不上钩。”吏部尚书张居言见无人出声,便第一个奏道。

  诸文武都在等着有人作出头鸟,放这第一炮。一见张居言开头了,纷纷附和称是。殿中大多身披紫绯官袍的文武,实际上几年前还只是一些盐贩、山贼,小吏。他们哪懂得这些什么战略布局,他们知道的只是眼下长安成了是非之地,不能久呆了。至于其它的,管他呢。

  黄巢心中有几分不舍,这可是长安,是大齐的国都。如今还没呆多久,这长安城的宫殿,城恒,如此美丽,却要舍弃。

  不过,黄巢可不只是一个盐贩子这么简单,这些年纵横大唐,横行天下,一次次的从官军的围剿中突围而出,凭的就是关键之时他的那份决断气魄。一番仔细的权衡利弊之后,黄巢最终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离开长安这个太招人眼睛的是非之地。

  不过,这次走了,也许一时半分也不会回来了。既然这长安城,大明宫自己住不了了,那别人也休想享用。

  “三rì后撤离长安,撤离之前,烧掉长安!”黄巢冷声决定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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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9章 搅局

  天津城的夜sè铁一样的坚硬。

  集燕京卫城和河北出海大港口于一身的新建天津城,有着非同一般的波浪式高大突出城墙段,那一片片起伏的城墙,最终组成了一座巨大的棱形王冠。这座北方明珠的黑影矗立在渤海湾的港口,城中心的大钟楼顶尖直刺夜空,像是港口驻扎的秦军水师陆战队员们竖起密集如林的棱刺战枪。

  天津,一座,崭新的城池。

  一年前,这里还只是漳水的入河口,一个小渔村,户不过百。

  不过随着秦藩的不断扩张,曾经一望无际的渤海湾,如今成了秦藩的内湖。从山东半岛的登州,到辽东半岛的大连、旅顺,以及辽河口的盘锦、营口,以及辽西走廊上的锦州,宁远,一直到更名为秦王岛的原秦皇岛,还有如今的要塞山海关,再到秦藩的中心燕京.

  在秦藩省阁府院联席会议上,环渤海防御与经济核心一体化进程计划,已经正式报由李璟通过立项。未来,秦藩就将环渤海组建战略防御计划,同时,也经打造环渤海经济区。未来,不但要继续加强,青岛、登州、烟台、大连、旅顺、营口、盘锦、锦州等山东和辽东半岛诸重镇。并且还要在河北、北平二省的沿海地带,打造起一批新的核心重镇。

  在这个新规划中,将由北自南,新建扩建起唐山、天津、沧州、棣州、济南、青州这六大沿海大城。把秦藩的核心区域,由东向西辐shè扩张。

  而在这六个城池中,唐山、天津这两座城池尤其重要。他们将是燕京城东面的屏障,以及未来燕京城的补充运输中转站。

  诸城之中,由于天津城既是燕京东南面屏障,同时也还将是海岸屏障,并且未来这里还将是商贸口岸,物资中转中心,水师总部,水师陆战队驻军大营等等,秦藩全力推动这个项目,在如今充足的劳力下,天津新城和港口建设速度极快,转眼间,规则整齐,充满着现代气息的崭新城池已经出现。商业区、仓库区、行政区、驻军区、住宅区等都已经规划整齐,唯一欠缺的,只是还少了些人气。但可以预计,顶多两三年,天津将成为超过五十万人口的巨大城市。

  夜sè下,地面震动,如狂雷滚动着推进。四匹大马拉着辆黑sè的四轮马车,喷着白sè的雾气,驰入天津内城的正门。这些都是纯sè的黑马,笼着黑铁的面罩,眼睛血红,如同是一群幻化而成的猛兽。四匹大马铁面罩的额心位置用红铜镶嵌出一只飞翔的海东青纹饰。

  “监察厅中情局!”的标记,这是一辆拥有特别权利的马车。

  监察厅中情局,又称为监察厅第二局,专门负责对外情报与刺杀等任务。他们对外不对内,对内没有执法权,但就算在秦藩内,这只白sè的海东青标志,也是让人畏惧无比。一切只因为,他们拥有秦藩,甚至是整个当今天下最强的一批刺客和杀手,还有间谍。他们不但拥有极强的收集情报能力,他们更强的还是他们的敌后刺杀本事。

  轻易情况下这些人不会出动,可一旦收到任务,完成任务度都能达到九成九,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们也能保成高效的任务完成率。

  马车停在内城广场,一身黑sè劲装的男人缓步走下马车,冷冷的四顾。

  他大约只有三十岁,坚硬的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黑sè微卷的络腮胡须摭住了大半部脸。左掖夹着一张今天早上刚发行的天津商报,右手提着一只黑sè的木箱,格外显眼的是他插在背上的那把巨大的阔剑,另外他的两条小腿上也各绑着一把短剑,腰上还挂着一把短弩。而且他穿着的那件黑sè劲装也似乎不同寻常,虽然看似普通,可细看之下,那衣服却有些特别的厚重感,那是一支掺着细钢丝的宝甲。

  看外表这个男人介乎杀手、刺客或者是卖艺的和军人之间。

  也许都是。

  风掀起他头上的那顶幞头的软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的味道。这个奇特装束的男子目光穿越巨大的广场,眺望着那座半隐藏在黑暗中的雄伟钟楼。

  加上钟楼顶上的那个尖顶,整个钟楼高达六十六丈六尺六寸,也许它是这个时代,全天下最高的建筑了。哪怕武后当年在洛阳建造的明堂,也不及如此。仅凭着这座钟楼,这座天津新城就注定将成为天下名城。

  那是一座黑sè大理石建成的大钟楼,坐落在层层的石阶上,形如尖塔。浓浓的西方风格,从上至下却又雕琢着无数的秦藩将士们训练、战斗、撕杀时的场面。在这个死寂的夜晚,在灯笼的照耀下,那肃穆的黑sè大理石上的浮雕,还有那上面的碑文,总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惨烈的战斗景象,还有战后无数的层层尸体,以及血流成河。

  在高大的钟楼四面,安装着四面高达十余丈的巨大钟盘,圆形的钟盘上,均匀的分布着十二个数字,上面还有两根巨大的时针。

  不过在此时,这座神奇而又充满着威严的大钟楼下,却有着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环绕着它。军人们一排排的站在台阶下,把沉重的铁质坚在面前,将犀利的刺杀握在手上,枪尖对准着教堂的四面八方。

  这种棱枪十分犀利,哪怕面对上好的牛皮甲,也能直接扎出一个Y字形的创口,连包扎止血都难。若是同时对面数支刺枪,就算穿上铁甲,都挡不住。当这样的棱刺,排成了枪阵之时,任何人都不会想要与之正面对撞。

  身穿着黑sè制服的军人从台阶上迎接下来,目光冷冽:“金甲胜捷军兼侍卫亲军剑术总教头,剑圣易大师?”

  那名军人身穿黑sè的作训服,外面披着半身甲,胸口也有一个铜制徽章,上面的一只骑鲨的持枪战士徽章,表明他是一名水师陆战队员。另外一块银章,则表明这还是一个受过勋的勋士。

  大汉掏出了一面令牌,另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给他核对。

  勋士核对了身份,微微点头,把一份写在羊皮纸上的密写文件递了过去。

  “去淮南?由你们护送?”易大师扫了一眼文件,很快就已经在心中翻译出来了。

  “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目的地。不过我们刚刚才知道,要护送易大师前往扬州。在五分钟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今晚的任务是什么,我也一样。”那名勋士军官说,“刚接到的任务是立即护送你出海,从海上将你秘密送到长江口。”

  “由你们护送?现在就走?就送我一个人?”易教头皱眉。“从运河走岂不是更快捷,而且若是为了任务隐密xìng,由我单独前往应当隐密吧。”

  “高骈身边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护卫,只有如大师这样的身手,才有机会一击必杀。”勋士悄声解释,“你是整个秦藩中剑术最好的用剑在师,为此特意调你前来。”

  “高骈如今不过是冡中枯骨,为何秦王现在突然要对高骈实行斩首战术?”易教头有些不解。

  “这些非我所能知道的。”勋士说道,“还请你留下你的武器,为了安全,你不能携带这些容易暴露身份的武器。”

  “我不是坐你们的军舰去吗?”

  “不。这些兄弟们只是来接你前往港口,实际上,护送你去扬州的只是一条小商船,随行的只有我和两个兄弟。你需要扮作一名福建的海商,我和那两个兄弟,会是你的家丁护卫。”

  易教头依言交出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坐进一辆专用的马车里,在陆战队员的护送下前往港口。

  高高的钟楼顶上,梅根和茱丽陪着公孙兰站在那里,望着下面远去的马车。

  “真的不需要派军舰直接送他去扬州吗?”梅根问。

  “不必。”一袭白衣飘飘的公孙兰摇头。

  茱丽道:“这几天光是从登州港出去的人已经超过一百了。你们监察厅想做什么?刺客、斩首,这好像不是你们的风格吧?”

  公孙兰苦笑两声,心道,若不是你们的老公,我的情郎,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家伙最近被那个刘氏迷的晕头转向的,哪会一听说李克用还活着后,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居然让监察厅派出所有的杀手和刺客,制定了一个极为庞大的斩首行动计划。

  不但要去寻找李克用,秘密干掉他。而且居然还将天下五十余藩镇中那些不与秦藩亲近的藩镇的有名将帅都一一点名,要派人去清除他们。

  真是太疯狂了,就算被李克用刺激到了,也不用如此疯狂啊。

  李克用是此次斩首计划的大王,田令孜是小王,杨复光是黑桃A,然后还有如韩简、王景崇、高骈、周宝、秦宗权等等,李璟直接用这些藩帅刺史等人凑成了一副纸牌。

  如此疯狂的斩首计划,前所未有。

  连公孙兰,此时都猜不透李璟突然如此行动,究竟是因为李克用和刘芸娘,还是受到了其它更大的威胁,要不然,他不可能如此大的反应。虽然李璟只字不向她提起出了什么麻烦,但她知道,李三郎绝对是遇到大麻烦了!不然,绝不可能突然出这样的招数来扰乱局面!

  但愿,他能继续掌控局面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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