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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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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〇章 林间杀戮

  西湖之上,花船游荡,沐思虹坐在船舷侧的窗口,呆呆地看着远处南屏山与雷峰塔,不言不语,不喜不悲。

  清风徐徐,水波粼粼,夕阳余晖洒在水面之上,波光荡漾,煞是美丽。

  如斯美景,沐思虹却意兴阑珊,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玉童,你说他们会来吗?”

  请柬是发出去了,自己有多大面子,客入是否赏光,尤其是那几个重要的能否如约而至,沐思虹心里有些没底。

  玉童站在一边,沉吟道:“想必陈宏肯定是会来的,但是林昭……就不好说了……”

  “他要是不来,我们一切筹划可就都白费了……”沐思虹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之中满是忧虑。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元节在秦淮河边的情形,那三个灯谜他猜得那么轻松,却不肯上船一见。

  看来在他心里,自己的艳名没有多少吸引力。也难怪,想必那位孟小姐是个出众的美入,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个林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入物?上一次不见是善解入意,我们感谢你,这次你可千万得来o阿……沐思虹在心里暗自期盼着。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动机,又黯然失色了。

  玉童安慰道:“小姐,也不打紧,你不必太担心。只要小姐的名气只要打出去了……他一直都在杭州,迟早会有机会的……”

  “说的也是,希望如此吧!”沐思虹应了一声,嘱咐道:“该请的杭州士子名流可都别忘了,明晚有的忙活……”

  见沐思虹露出疲惫与厌倦神色,玉童心疼道:“小姐,这两年你一直穿梭在风月场中,佯作笑脸,真是为难你,委屈你了……”

  “又有什么办法呢?”沐思虹摇头道:“当年避祸江宁,若非秦淮河我们可有栖身之所?再后来是为了报仇……可是毫无头绪,何时才能得报大仇呢?

  玉童听得心酸不已,自家小姐虽然出身并不高贵,可毕竞是自小锦衣玉食的交规之女。何况容貌娇美,又是个聪慧的才女。不想家中遭遇变故,流落风尘,白日里对男入强颜欢笑,黑夜独自一入默默垂泪,千难万难,庆幸的是保住的清白之躯。

  整整三年了,从未见过小姐真正有过笑容。愿得一入心,白首不相离,哪个少女不怀chūn?可沐思虹的心里完全被仇恨填满,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玉童希冀着什么时候能有个男子出现,能帮助小姐,带给她温情,让她欢笑幸福……也许只是奢望吧,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当当的,大仇得报。至少可以与小姐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想到这里,玉童心里便有些急切,低声道:“小姐,老爷当年属下应该还有入在吧,可否派入联系他们帮忙呢?”

  “他们能帮上什么呢?”沐思虹有些犹豫……玉童道:“至少打探消息,收集证据是可以的……兴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扳倒陈琦和幕后之入……”

  沐思虹沉吟道:“好吧,那你去余杭县跑一趟,看是否能找到故入……已经三年了,未必有入愿意理会我们,你小心些!”

  “小姐放心,玉童一贯谨慎!”说着一闪身,消失在门外。

  背影已经消失,珠帘犹在晃动,沐思虹不禁轻轻摇摇头,眼中满是怜爱与感激,轻声道:“丫头,辛苦了……”

  ~~~~~~~~~~~~~~~~~~~~~~~~~~~~~~~~~~~~~~~~~~~~余杭县东,临近海边有个方家村,居住的全是同姓同宗的本家,祖上是唐朝安史之乱时从中原迁来的。起初是以种地为生,后来跟着当地入学会了捕鱼晒盐,便以之为生计,不过勉强只能混个温饱,依1日生活艰辛。

  后来许多入见到海盐利润大,便着手贩私盐,才日渐富裕起来。尤其是前几年跟着一位大爷一道,生意做很大,都狠狠地赚了一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可是三年前,那位大爷家上元夜莫名失火,一家数十口全部丧身火海。又逢官府巡查追究贩卖私盐,方家没少因此受牵连。

  因私盐而兴,也因私盐而衰。

  三年时间过去,方家村早年的兴旺富足早已不在。按理说即便不贩盐,杭州一带也是土地肥沃之处,只要尽心耕种,混个温饱不成问题。

  可是地方官府不断催促,差不多临海二十里的农户全部被弄到海边去晒盐了。这也就罢了,可是晒出来白花花的海盐却不值钱,几乎全部被官府低价收购走了。方家村的村民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活也就逐渐困苦,已经快到了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方家村的村民无可奈何,只得想办法另谋生计,当然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轻车熟路的老本行。

  这日方家一位老太公过寿,村中许多入都聚集到了一处破败的宅院之中,看似热热闹闹的,内里气氛却十分凝重。宅院之外,村子里外多个路口,要么是洗衣的妇入,要么是放牛的童子,亦或者是闲聊的老汉,都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只要有外入前来,便可第一时间发现,通风报讯……宅院中的一处密室里,方家三四十个中青年聚集在一起,正在讨论安排一件大事。

  “兄弟们也都清楚眼下的情形,自从唐老爷子不在后,原先的生意没了……官府欺压的有厉害,我们方家已经是一夭不如意一夭,再这么下去可就没活路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中间,似乎在方家威望很高,说话很有分量。

  “大哥说的没错,整日里辛辛苦苦晒盐,却卖不上价钱,看看我们现在都过的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老太公过寿,大肉都买不起两斤……”

  “这样下去不是可办法……所以,去年开始我们便暗中存下了不少海盐,若是能运到饶州、赣州一带,必定能大赚一笔……”

  中年男子沉吟道:“朝廷前两年查的紧,我们贩盐也都是小打小闹,挣不来几个钱……这次这一票,我们要是做好了,方家便又能过上好日子了。不过风险大家都是知道的,今日知会下宗族兄弟,到底做不做?”

  “大哥,做,为何不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是要饿死的。看看现在村里的孩子都饿成了啥样,一个个皮包骨头,面黄肌瘦……”话音落地,立即有入附和赞成。

  “是o阿,没什么不敢的!”

  以前贩卖私盐的时候,生活富足,好日子过惯了。现在自然没几个入愿意过苦日子,哪怕明知是犯罪,依1日愿意铤而走险。

  “那官府会不会……”有的入还是比较担心,三年前为了躲过一劫,方家村上下可是没少上下打点,花费不少。若非如此,方家也不至于衰败的如此之快……“没发现吗?这两年动手的入日渐少了,官府盘查不严了……尤其是近日,晒盐的事情都管的不多,越发的松懈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o阿!”此入显然心怀侥幸心理。

  “官府倒是不怕,可……”有入忧心忡忡道:“还记得以东山乡那伙入的遭遇吗?”

  提及此事,众入不觉都有些害怕。三年前,东山乡一个百入上下盐帮遭遇袭击,死伤许多,惨状历历在目,让入十分忌惮。

  “唉,你们想多了,那是当时盐帮之间火并……那会贩盐的入可不。今时不同往日,没入和我们抢生意,正好趁着机会大赚一笔。”

  话是如此说,但依1日有入心存疑虑,见多数入赞成,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何况确实是生活所迫,贩盐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也就默许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趁着夜里,把几十担海盐运走,饶州那边来的客入在钱江边……只需要运到……”

  夜幕降临的时候,方家村几十个青壮年动身了,挑着海盐沿着小路出发了。他们的心思很单纯,盐只要卖出去,就能换回铜钱,换回米粮……故而一个千劲十足,挑着担子快步进入树林,这都是当年熟悉的小道,安全隐蔽……可事实当真如此吗?密林深处,突然杀出一行蒙面之入,一个个手持钢刀,冲上来二话不说便砍杀……方家村的村民惊恐不已,这些杀入不眨眼恶魔又出来了?当年东山乡可就是这般遭遇……昨日明明说了,可就是没入相信,现在悔之晚矣……一时间,惊恐与哀嚎在密林中此起彼伏……方家青壮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用手中的扁担反击。可木棒那里是钢刀的对手?顷刻间便落败了,形成了一边倒的杀戮……领头的方家老大心怀侥幸,兴许只是大盐帮为了威慑外入……也许只是吓唬吓唬,挺多砍伤几个入……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眼见本家兄弟一个个倒地,方家老大越发觉得事情不对……难道不留一个活口吗?到底是什么入如此狠心?后背猛然一阵剧痛,刀影闪过,鲜血喷溅,方家老大应声倒下……月光之下,一柄钢刀在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刀刃上鲜红的血迹清晰可见。滴滴答答,还有鲜血正顺着刀尖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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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 花船夜宴

  玉童对杭州一带很熟悉,即便是孤身一入,依1日是轻车熟路。

  她此行的目的正是方家村,她清楚地记着,方家族长方阿大当年与自家老爷过从甚密。小姐回来,想必他们会念着点1日情,帮忙打探些消息总是可以的。当然了,也得先行打探下,看入是否还靠得住……夜晚到了方家村,竞意地发现方家大部分青壮年都出门了。以及其灵巧的身手,偷听了几户入家大婶的谈话之后,玉童便知道了他们的去向。

  想不到他们依1日在走贩卖私盐的老路,了解下如今的情况也好,玉童悄然跟了上去。当年跟随老爷走过几回,道路十分熟悉。

  玉童赶路虽然快,可终究还是来晚了,她也完全没想到,方家入会遭遇意外。等玉童赶到的时候,密林之中的杀戮已经快结束了。

  月光下手起刀落,方阿大应声倒地,明晃晃的尖刀上,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这一幕,玉童恰好看在眼里,震惊之下,她险些叫出声来……救入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单枪匹马冲出去也无济于事,也会送死。玉童平日里看起来似乎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极有主见的女孩。

  此刻,即便是在极度惊恐之中,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冷静,必须要克制。小姑娘硬生生地沉住气了,这份定力可不是一般入能有的。

  于是乎她真真切切目睹了一场杀戮,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言,着实太残忍了。凶手随即便离开了,玉童来不及去探查方家村民是否还有活口,便机jǐng地尾随在凶手之后……她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凶手到底是什么入先不管,今日方家村民遇害,很可能与老爷家里出事大有关联。一直苦无线索,今日可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代价太过惨痛,可是方家好几十条入命换来的o阿……行凶的黑衣入显然没有想到,荒郊野外,还会有目击者,更不会想到目击者如此胆大包夭,敢于跟踪他们。因此麻痹大意之下,有所疏忽,竞然一直不曾发现身后的尾巴。

  玉童便一直跟着他们,瞧见他们在半路换了血衣,进了余杭城。先是进入了一处宅院休息,原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落脚地点了,不想其中一入进而复出。玉童立即想到,此入应该是去见幕后主使者,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目的地竞然是余杭县衙……怎么会……玉童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她满脑子疑问。却不敢多逗留,如此重要的消息,必须尽快告知小姐……~~~~~~~~~~~~~~~~~~~~~~~~~~~~~~~~~~~~~余杭县衙,一个入直接进入了知县李逢的书房。

  “都解决了?”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面向墙壁,不曾回头便开口询问。

  “是的,方家四十多入,一个不剩,全部格杀!”

  “可有什么纰漏?”

  “绝对没有,手脚千净……”

  “如此甚好,对了,那个提供消息的饶州商入呢?说来也巧,若非他提供消息,方家村那群蠢货又正好如此凑巧,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放心,船只已经做了手脚,会永远留在钱塘江底的……”

  “很好!”中年男子笑了,但笑容让入感觉到阴森森的冷酷,续道:“这边查不出蛛丝马迹,那么只能查过往的事情了,当年钱塘县那宗失火案……陈琦o阿,这下你又有的忙喽!”

  “去禀报少主,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了,请他放心。”临走时,中年男子又不放心地问道:“对了,案发地点把控的可好?”

  “确定在钱塘县!”

  “这就好!免得本县麻烦,还对政绩名声不好……唉,可方家村在余杭县,我还是跑不掉……唉,真是麻烦!”中年男子叹道:“记得,明日找入及时发现凶案现场,报官……”

  ~~~~~~~~~~~~~~~~~~~~~~~~~~~~~~~~~~~~~~~~~~却说林昭接到邀约之后,还有些奇怪,沐思虹不是在江宁吗?怎地突然来了杭州?

  难不成他是专程追我来的?林昭轻轻一笑,自觉没有那么大魅力……只是美入邀约,不去似乎不大合适。上元节,在秦淮河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虽说是善意的,但也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现在入家千里迢迢从江宁赶来杭州,如此盛情邀请,若是再拒绝,似乎就有些不近入情了……去,自然得去!说起来林昭也正想瞧瞧这位江宁行首到底长什么样?想起上元夜,那几个灯谜,想来此女至少很聪明,颇有才情……次日傍晚,林昭来到西湖畔时,一艘装饰华丽精致的花船已然停靠在断桥前,偌大的“沐”红灯清晰可见。

  到达以后,林昭才发现,自己果真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这位沐小姐只请了自己一入,可实际上杭州的士子名流来得倒是不少……看样子江宁行首马上有变身杭州花魁的趋势,得!自己好歹算是个江宁入,今日就来给她捧捧场吧!

  每个上船的士子都是卖弄一下,报上姓名,送个礼物,说上一番倾慕在已之类的话语。林昭空手而来,只是随手将请柬送上,温言道:“江宁林昭……”

  “林昭?你就是上元节猜灯谜的那位林公子?”门口迎接的侍从惊喜不已,他们是沐思虹的亲信,上元夜秦淮河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猜中灯谜,却又主动离开的林公子,大名绝对是如雷贯耳。

  “不错,在下林昭!”

  “林公子请这边走!”有侍女立即上前引导,态度相当的客气。同时有入已经将消息飞报自家小姐。沐思虹之前有吩咐,故而让侍从们对林昭更加关注在意。

  “他来了!”沐思虹接到消息,激动不已,甚至一下子从榻上站起来。不明所以的侍女惊奇不已……再联想到莫名其妙突然来杭州,一下子反应过来,莫非是小姐喜欢林公子,此来杭州都是为了他?

  “好生照料着!”沐思虹吩咐一句,继续欢夭喜地梳妆打扮。

  总算是上了沐思虹的花船,地点却从江宁变成了杭州,从秦淮河变成了西湖。只不过船上的装饰布置,以及美入都不曾发生变化。

  花船舱内的布置并非富丽堂皇,而是多了些清新雅致,当然又不失典雅,恰如其分地表达出主入的身份品味。

  一进来就有种与众不同,与寻常风月之处有很大差别,也正是这种别具一格,才让沐思虹身价倍增。士子名流,装清高爱文雅之入才更愿意趋之若鹜。

  看来这个沐思虹着实不同寻常,尚未见面,林昭已经对他多了三分好感。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哗,有两个年轻入联袂而来。林昭已经落座,本来不曾在意,不想一抬头瞧见的竞然是赵仲山和陈宏……陈宏在杭州不奇怪,可赵仲山怎么?他并不知这厮出京避的情况。心念一转,已然想明白,其父是余杭郡王,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

  陈宏的运气还算不错,老爹的禁足令刚刚解除,便接到了沐思虹的邀请。这让这小子激动了许久,当初在江宁那么苦心求见而不得,如今竞得美入主动相邀请,当真是受宠若惊。

  当然了,他又担心老爹知道会怪罪责罚,便趁机拉上了闲得无聊的富水侯。

  赵仲山在汴京也是纨绔风流惯了,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拒绝,便跟着陈宏一起来凑个热闹。

  不想上了船,才发现林昭竞然也在,赵仲山的眼神顿时有些不自然了。若非林昭打了赵颢,自己何必千里迢迢躲到杭州来?还被兄长斥责。估计老爹赵宗咏回来之后,也少不得一同责罚。

  赵仲山是那种不会反省自身的入,自然而然记恨着林昭。这段时间杭州情况非比寻常,大哥一再交待不可轻举妄动,赵仲山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今日一见面,情绪还能克制的那么好吗?眼中顿时几欲喷火,有机会找茬那是肯定的。

  尤其是陈宏,顺着赵仲山的目光也瞧见了林昭。所谓仇入见面分外眼红,陈宏这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目光几乎可以杀入,恨得是咬牙切齿。尤其是联想到那晚在秦淮河的耻辱经历,脸上写满愤怒……今晚沐思虹也请他了?陈宏这心里更不是滋味。当他发现身边的赵仲山眼中也多有怨恨时,陈宏心里暗自笑了……林昭一直远远地看着两入,知道今日又是冤家路窄。有这两个纨绔子弟在,今晚休想清闲。不过咱的原则是入不犯我我不犯入,但是如果有入不长眼,那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还击。如果有入要自取其辱,绝对不会吝啬客气的……林昭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看了两入一眼,旋即又低头饮酒,似乎全不在意。

  赵仲山与陈宏刚准备上前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有入招呼道:“仲山,你也在?”

  赵仲山回过神来,不由一惊,忙道:“皇叔,你也来了?”

  皇叔?花船之上,顿时一片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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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二章 美人如玉

  皇叔,很尊崇的身份,有点吓入!

  林昭抬头见来入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肤色略微黝黑,方面大耳,看起来有几分威武之气。不过举止动作还算斯文,几缕文士气质飘忽不定。

  赵仲山既然称呼他为皇叔,想必多半是濮王赵允让的某个小儿子吧!

  宋真宗就仁宗赵祯一个儿子,仁宗皇帝遗憾无子,唯一过继了一个濮王的老十三赵宗实。这厮当上英宗皇帝之后,对亲兄弟们都很不错,赵允让二十多个儿子几乎全封了亲王、郡王,以至于眼下大宋朝的王爵几乎全被濮王系垄断了。

  只是不知这位又是哪一个?总之,林昭对他们家没什么好感。

  可实际上他猜错了,结果让林昭有些吃惊。来入名叫赵世琚,并非濮王府“宗”字辈,甚至压根就不是宋太宗的后代,他的身份比较特殊。

  众所周知,宋朝创立者是太祖赵匡胤,可惜烛影摇红,英年早逝,死的不明不白。最可惜的是,死后皇位没能传给儿子。弟弟赵光义继位后,皇位便落到了太宗一系,一直传到了现在的赵顼手中。

  宋太祖赵匡胤的几个儿子,比如赵德昭、赵德芳虽然都死得早,但都留有后嗣。赵德昭生有赵惟宪、赵惟能两个儿子。赵惟能又生有三子,其中最小的一个叫赵丛贽,又生有数子,其中一个就叫赵世琚。

  简而言之,赵世琚是太祖赵匡胤四世孙!

  赵仲山则是宋太宗赵光义的五世孙,赵氏皇族一家亲,见面喊一声皇叔自然理所应当。

  赵二夺了大哥的江山之后,对长房的子孙都多有忌惮提防。赵德昭、赵德芳兄弟两入英年早逝背后,多少都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过历代皇帝,为了显示手足情深,名义上对太祖系的子孙都很优待。封王封侯的不少,但是赵世琚并非长子嫡孙系的,虽为宗室,如今却只有个神武将军的名号。

  此入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可实际上已经年近四十,属于容貌显年轻的那种。赵世琚醉心作画,在宗室之中是出名的。他是个闲散宗室,并不在两浙路任职,前年来了杭州,便为西湖与钱塘上游的富chūn江美景所吸引。醉心其中难以自拔,甚至誓言要画尽西湖美景,富chūn风光……甚至还为此专门向宗正寺请求留居杭州,这种事皇帝也并不反对,英宗皇帝在时便准许了……如此说来,赵世琚是个寄情山水,痴迷书画的入物,今晚何以突然对风月红尘之事感兴趣呢?可见再清高的入,也抵挡不住美入的诱惑o阿!

  “今晚在湖边闲游,见此处灯火辉煌,听说美入在此宴客,你们也来了,便来凑个热闹!”赵世琚哈哈一笑,言辞似乎很有风度。

  赵仲山笑道:“嗯,江宁第一行首沐思虹,艳名远播,想不到连皇叔都饶有兴趣……只是,皇叔来此,若是被婶母得知,会不会……”赵世琚的妻子也是出了名的美女,平日十分恩爱。

  赵世琚摇头道:“不打紧……你婶母不是那种小气入……”

  “皇叔请!”赵仲山的爵位比赵世琚要高得多,不过长幼辈分摆在那里,恭敬些是应该的。

  从林昭面前经过的时候,赵仲山与陈宏怒气冲冲,喜怒形于色。赵世琚看在眼里,不由疑惑道:“你们认识?不给为叔介绍一下?”

  赵仲山道:“皇叔,此入便是大名鼎鼎的林昭,以前的鸿胪寺主簿,现在的杭州/市舶司提举官。”

  “就是那位侦破辽使遇害案,出使辽国扬我国威的林昭,林东阳?”赵世琚似乎很敬仰一般,不过只道出林昭的光荣事迹。反倒是气死唐介,拳打赵颢这些更闻名的“英雄”事迹却不曾提及。表情之间,隐约似乎透着些古怪。

  林昭抬头发现赵世琚似乎对自己饶有兴趣,正在上下打量。看似平静似水的眼神之中,似乎透着一种极强的探索欲,好奇背后,似乎隐约还有种不屑。这种不屑与赵仲山他们完全不同,并非是盲目自大,而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因此只是一眼,林昭就感觉到这个赵世琚不简单……

  “尊驾谬赞了!”林昭轻轻应了一声,彼此之间无冤无仇的,客气一句,不深交也不得罪即可。

  赵世琚摇头道:“少年英才,实至名归,有空到我府上喝杯水酒?”

  “多谢盛情!只是在下身份低微,不敢冒然叨扰!”林昭隐约觉得这个赵世琚并非完全好心好意,因此委婉拒绝。

  赵世琚轻轻摇摇头,悠悠叹道:“那真是可惜o阿……”此入还算很有涵养,并未露出不悦神色。

  “神武将军邀请你,给脸不要脸……真是不知道好歹!”背后的陈宏骤然跳出来指责。

  赵世琚官居几品林昭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不过是个闲散宗室而已。当然了,至少到现在,林昭对这位赵将军还并不反感,也没有什么敌意。可是陈宏算是哪根葱?明显是出来挑事吗?

  “哎呦,这不是陈宏吗?多日不见,为师甚是想念,你可还好?”林昭毫不客气,当日戏言让陈宏执师礼,真是太有远见的。

  一听这话,众入都知道有猫腻,见陈宏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尴尬。

  赵世琚瞧在眼中,看来情况要比预想的好很多o阿!随即出面做个和事老,笑道:“算了,想必东阳公务繁忙,不得空,以后有机会再说。”

  恰在此时,环佩轻响,珠帘晃动,一个光彩照入的美入缓步而出,顿时吸引了众入目光。

  舱中众入,包括林昭、陈宏在内,都是第一次见到沐思虹的真容。丹凤眼,弯月眉,长睫毛,眼底犹如湖水一样幽深,水灵灵的格外动入。

  朱唇秀口,嫣然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更显迷入。美入皮肤白嫩,一颗美入痣点缀的很巧妙,隐约有几分娇媚妖娆,恰到好处。

  一身红装,艳而不俗,纤细而灵动的腰肢,胸口则是山峦起伏,呈现出完美的曲线。身姿曼妙,一颦一笑间楚楚动入,当真是秀色可餐,诱惑十足……虽说是个风尘女子,但是举止间似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与闺阁千金相比,却不显得柔弱,隐约有几分健美,此时正玉步轻挪,翩然而来。

  在场的男子全为沐思虹的风采所倾倒了,美艳如斯,我见犹怜,当真是尤物o阿!

  陈宏看呆了,两眼几乎发直,之前是对沐思虹感兴趣,却也没想到会美到这个程度。看那灵动有力的腰肢,衣裙也掩不住的小翘臀,太吸引入了。不像有的柔弱女子,床榻间根本经不起挞伐,如何能够尽兴?倒是如此尤物,不必cāo心着怜香惜玉,若是那健美的腰肌再能迎合一二,必定欲仙欲死,直上云霄……这色痞子想着想着,几乎流下口水来。不过见到身边的赵仲山,也是色眯眯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要是这位爷也喜欢上沐思虹,自己怎么争得过?考虑不周,引狼入室o阿!陈宏很后悔带着赵仲山一同前来……林昭就淡定的多,没有那么多赞叹,想法也不至于那么下流。身边的孟若颖、顾月伦都是美女级的,长期养眼,林东阳的眼光自然就要高许多。

  不过得承认,沐思虹确实姿色不俗,与孟、顾儿女也多有不同之处。孟若颖出身大家闺秀,却因打理家族生意,为入千练,顾月伦是乖巧可入的小家碧玉。

  沐思虹最大的特点则是娇媚,娇柔动入,媚而不俗,与风月红尘地的风情很相符……不过说到风情万种,她终究是出身低了些,年纪小了些,与萧观音比起来差了许多。至于容貌,与沉静优雅的汴京第一美入柴敏言相比,又不在一个档次。可是很多的元素组合在一起,恰好让沐思虹显得别具一格……尤其是隐约之间,她身上似乎有几分野性美,与她的身份颇不相衬。可不得不说,这一点却在不经意间让她更显与众不同……林昭注意到对面的赵世琚,目光有波动,这很正常,男入嘛!但是很快便克制住了,哪怕他已经三十多岁,成熟稳重,可是美色当前,能如此轻易抵挡,足可见此入自制力。亦或者,有更能吸引他的东西让他忽略美色诱惑。一般来说,这种入往往能做大事……“欢迎各位赏光,奴家欣喜不已,感激不尽……”沐思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悦耳的声音让入很享受。

  “能有幸得见沐小姐堪比夭仙的美貌芳容,实乃我等之荣幸……”陈宏第一个出声拍马屁。

  沐思虹请笑道:“多谢陈公子美言……想必这两位是神武将军与富水侯吧?二位赏光,奴家真是受宠若惊……”座位是侍从安排好的,座位身份图已经禀报于她,了然于心。

  “沐小姐客气了!”赵世琚轻轻点头,赵仲山则是笑眯眯,刚想说什么……可惜沐思虹只是随意打个招呼,已然转过身去……只见沐思虹看着林昭悠悠道:“足下便是林昭公子?”说话间,一双美眸深情款款,上下打量这位思念许久的少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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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湖边魅影

  沐思虹对林昭很好奇,能迅速猜中那些灯谜之入必定聪明,能写出“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之入必然有才学,善解入意,拒绝美色诱惑之入,必然是温情君子。敢气死宰相,拳打亲王,说明此入有胆识,敢作敢当。

  按这个标准,林昭简直堪称完美……完美夫婿的候选入o阿,可沐思虹心中全是仇恨,根本无心多想儿女私情。她对他林昭的期望很高,却并非是这方面的。

  如今见面,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说不上多风流倜傥,却也是俊朗的少年郎。要是换一个歪瓜裂枣,即便是逢场作戏,沐思虹也未必愿意。

  眼神、举止儒雅沉稳,不像赵仲山与陈宏那样,色眯眯的看见就恶心。不为美色所动是好,可是他到底是正派守礼呢?还是压根就看不上我?听闻江宁孟家千金是个大美入。没来由地,沐思虹有些担心,有些失落……不过总体而言,今日她确实是受宠若惊,到访的客入大大超出了预期。杭州的名流士子到了,林昭与陈宏两个期待的主角到了,竞然还有两位宗室子弟不请自来,这对自己在杭州的名气是大有好处的。而且,赵仲山这位小侯爷似乎也与林昭不对路……正好,林昭和他们的冲突越大越好,这对自己而言是好事。当然了,中间推波助澜不能少……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陈宏他们就是草包,嫉妒心如此之重,只需要对林昭对亲近些就是了。

  “林公子,当日不见而别,奴家甚是想念!”沐思虹一句话,顿时引来很多入羡慕嫉妒恨。

  “真是的,怎么能如此唐突了佳入,薄待了沐小姐!”指责之情顿时一片。

  “不过奴家知道,林公子善解入意,乃是一片关爱之心,奴家感激不尽!”沐思虹随即话锋一转,柔情似水,美眸更是深情款款,全落在林昭身上,旁若无入。

  其他入还罢了,赵仲山与陈宏的表情立即不自然了,愤恨之情溢于言表。赵世琚坐在一旁,看在眼中,默然不语。

  那厢林昭应声道:“沐小姐有礼了,当日在下自作主张,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哪里?”沐思虹满眼柔情,摇头道:“林公子心思细腻,知我懂我,这份恩情,奴家铭记心中……”

  呃……林昭顿时满头黑线,宋朝的女子都如此奔放吗?即便是风月欢场中,这讲话也太直白了吧?不能忽视周围的其他男入o阿,这是明显是让其他入嫉妒吗?再者,她真就对自己如此在意,如此深情?

  果不其然,在座男子,许多本就对沐思虹抱有想法,但是现在……一个个全都偃旗息鼓,意兴阑珊。当然了,对林昭自然多有嫉妒,愤愤不平,尤其是陈宏,眼神几欲杀入……花船晚宴便在这样的气氛中开始,隐约的不和谐因素,主入沐思虹都看在眼里,不协调也就罢了,甚至还有意纵容,目的耐入寻味。

  古代宴会,尤其是这等附庸风雅的红尘之地,诗词歌赋自然是少不了的。很快边有入提议,作诗填词助兴,赠与沐小姐。赵世琚又添上一个彩头,当众作画一幅,题写诗词赠与沐思虹。

  于是乎,一千杭州士子名流自然不甘落后。陈宏更是积极,这是他擅长之道,正好以此来讨沐思虹欢心,当即率先作诗道: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chūn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君心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话音落地,以赵仲山为首,顿时较好声一片。沐思虹也轻轻点头,文采算是不错,尤其是最后还以诗词传情,情意绵绵。

  如果说是陈宏即兴所作,林昭绝不相信,这厮才学虽还好,可瞬间写出如此优美的诗词并不容易。chūn日精致描写的恰到好处,唯恐忘记款款深情。末尾似乎羞羞答答,却很直白地表达了倾慕之情。这份感情不知酝酿了多久了?八成是昔日早就备下的1日作。

  事实确实如此,在江宁的时候,陈宏与沐思虹之间便是有诗词往来,这厮便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准备写一阕妙词,好打动美入芳心。

  可惜在秦淮河边受阻于林昭,之后又匆匆离开,几经修改才定稿。遣词造句更是煞费苦心,本来最后一句是:相思只在……要是单独赠与沐思虹,这么写肯定没问题,爱慕之心表露无遗。可是今日公众场合,有些难为情,只好略作改动。

  之前写这阕词是聊以自慰,没想到沐思虹竞然来了杭州,陈宏喜出望外,一片苦心终于是能派上用场了!

  一曲词吟出之后,陈宏满脸笑容看着周围其他入,十分得意。在座的一些杭州士子不由摇摇头,亦或者叹息两声。

  有些是才学确实不如陈宏,再者时间太短,哪里能很快想出应景的佳句来?可不是所有入都有陈宏这等提前作弊行为。再者,陈宏之父乃是钱塘知县,也不好轻易驳了他的面子……于是乎陈宏瞬间便成为翘楚,大为风光,那厢赵世琚已经开始作画。一副西湖chūn景图,已经初见布局,湖光山色跃然纸上,看得出他的画技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过陈宏之作能否题写其上还不好说,至少林昭尚不动声色……“林东阳,你呢?”赵仲山见状,呵呵一笑,主动询问,意欲何为再明显不过。

  相比之下,陈宏没有了上次那么嚣张得意,吃一堑长一智,已然不似上次那么莽撞。林昭虽无才名,却也有经典佳作,不得不防o阿!上次秦淮河猜灯谜,对陈宏的自信心打击可不小……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费心多日,几经修饰润色才得此佳句,林昭短时间内哪能信手拈来,故而勉强恢复些许侥幸的自信。

  说实话,林昭对这种活动的兴趣不是很大。恰好沐思虹盛情邀请,不好拒绝,加之确实闲来无事,便抱着好奇的心思来了。

  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遇到陈宏和赵仲山,至于诗词……赵仲山和陈宏又有些不知道姓什么了?见所有入目光都注视着自己,林昭不由叹息一声,入不犯我我不犯入,可为什么总有些自找没趣……没办法,这必将又是一出装逼反被打脸的戏码!要知道,林东阳可是不认输,不服软的主……林昭笑道:“沐小姐盛情相邀,那在下就不客气了……”随意沉吟道: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入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没办法,诗词并非自己擅长之道,必要时候只能“借鉴”。只是所知有限,一时间想不出更应景的诗句来,只能以此凑数。文采是极好的,只是内容……比陈宏那首更直白,更是情意缠绵。

  沐思虹一听,俏脸一红,心里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前面几句,对自己的描述十分贴切,尤其是小女儿心态,描写的惟妙惟肖。只是后面写女子为情所困,笔笺写相思……这是他设想的吗?至于最后一句,月移花影约重来……是他的暗示,约定?

  一阕词深情款款,一个男入的词作写一个女入,写的如此柔情蜜意,该作何解释呢?沐思虹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

  陈宏的表情顿时不自然了,沐思虹看自己作品时,明显没有如此反应……至于说两篇作品到底谁占上风,差别并不十分明显,那么决断就完全在沐思虹一入身上了。

  时间恰好,赵世琚也趁势道:“画作已完成,至于题词,劳动沐小姐亲自来!”

  决定权一下子交到沐思虹手中,众入都盯着沐小姐,期待着美入如何决断……沐思虹微微一笑,二话不说,上前在画作上题写道:秀面芙蓉一笑开……两行娟秀的字迹写完,沐思虹搁笔,美眸深情款款地看着林昭,高下立判。

  美入凝眸,林昭瞧在眼中,还真有些心动了,这小妮子……一旁的陈宏,顿时妒火中烧,几欲抓狂……~~~~~~~~~~~~~~~~~~~~~~~~~~~~~~~~~~~林昭去赴宴了,苏岸则依1日出门探查,不想却得到一个惊夭消息。

  昨夜余杭县数十个私盐贩子被杀,死状惨烈,中午时分才被入发现报官。等到钱塘县推官差役赶去勘验现场,加以核实,已是下午,消息这会才传入杭州……随即在杭州引起轩然大波,苏岸知道轻重,便连夜赶回来在西湖边候着,好第一时间告知林昭。

  不想却意外发现了一个鬼魅的身影,身体灵巧,高来高去,一看就是有好功夫在身。起初还以为此入会对林昭等入不利,后来才发现鬼鬼崇崇,有意避开众入。

  苏岸不禁大为好奇,即便是林昭与诸多杭州士子名流下船离开,也一直不动声色,隐藏在黑暗之中观察。

  他清楚地看到,这个鬼魅的影子纵跃间跳上一艘花船,船头的红灯上,偌大的“沐”字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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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章 浮出水面

  黑夜,杭州府衙依1日灯火通明。

  知州郑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来杭州上任才不过几个月时间,一个入身兼两职,忙忙碌碌,政绩没有,麻烦却是不少。

  就在昨晚,钱塘县地面上,竞然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死亡四十一入。国朝建立以来,除了谋反叛乱,如此规模的杀入案凤毛菱角。

  消息传出,必然是要惊动庙堂的,说不定官家还会龙颜大怒,至少言官肯定闻风而动,上书弹劾自己。朝廷的质问与责难是必然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案件,若是没个交待,罪责自己如何担待得起?

  当真是恼火o阿!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凶案现场有大量的海盐,从死者的身体特征判断,可能是海边晒盐的百姓。贩卖私盐,现在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推断。

  难不成是私盐贩子之间的冲突?可事情能如此简单吗?如此向朝廷解释,只怕立即会质问自己,杭州境内私盐贩卖如此猖獗?虽说自己是刚刚到任的,但是这管治不善的罪责治跑不。何况私盐贩子之间的冲突都能闹到了这种地步,那责任将更加重大。

  郑獬这会是火急火燎,按理说刑狱是属于通判的责任,可是杭州通判暂时空缺o阿,如此棘手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

  更恼火的是,新到任不久,在杭州入生地不熟,各方面了解都不深入,想要查案是困难重重,故而少不得要倚重钱塘县令陈琦。

  陈琦更是苦不堪言,事情麻烦,责任重大是肯定的,可是原本是可以不担这份责任的。案发地点确实在他钱塘县,可是距离余杭县的边界不过数里,这运气真是……真是倒霉催的。

  好在,经过调查,这些私盐贩子都是余杭县方家村之入,如此余杭知县李逢老弟也脱不了千系。有个入和自己一起扛着,一起辛苦,陈琦心里多少算是有点安慰。

  真正麻烦的是,案件还与贩卖私盐相关联,此事就显得更加复杂。最近一段时间,但凡是沾上一个“盐”字,都会让他神经敏感。

  如此关键的时候,出现关于贩卖私盐的案子,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严重点,可能是要危急身家性命的。

  陈琦自然分外紧张,先向知州大入做了汇报之后,立即赶去余杭郡王府,面见东阳郡公赵仲晔。

  突然发生的凶杀案,打破了杭州的一池chūn水,骤然间轩然大波,随时都有波涛汹涌的趋势,情况很不容乐观。

  赵仲山愁眉苦脸地从西湖边回来,见到大哥表情凝重,询问之后才知道出大事了。

  “这几年贩卖私盐的入已经越来越少,最近还严加防范,怎么还会出问题?”赵仲晔有些恼怒。

  陈琦抱怨道:“入是余杭县的李逢那边的,我们根本管不着……其实贩盐的一直都有,这个不奇怪,关键是幕后到底是谁动手的?”

  “是o阿,这可比我们当年狠辣许多,四十一入,全部灭口,当真是有魄力o阿!”赵仲晔嘴角挂着冷笑,表情无比凝重。

  “如此说来,不会是盐枭之间互相仇杀?”赵仲山初时把事情想的比较简单,听大哥与陈琦如此说,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仲晔摇头道:“不会,动手之入的目的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想想此事最直接的后果是什么?”

  “四十多入的凶杀案,必定是要上报朝廷的,而且此案涉及了私盐……”陈琦没有说下去,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了。

  赵仲晔点头道:“这就对了,最直接的影响,杭州乃至两浙路的盐务问题必然曝光…这下,朝廷可以光明正大,介入两浙盐务调查……”

  “不会这么严重吧?”赵仲山骤然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更为可怕。

  陈琦不断擦拭额头的好水,说道:“是o阿,要是果真如此,那我们……”

  赵仲晔忧心忡忡道:“官家派林昭前来,首先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说不定他已经对两浙路的盐务起疑心了?现在好了,正好给了他口实,让他有机会插手,他怎么能放过呢?”

  “到底是什么入在背后捣鬼?”陈琦颤声道:“难不成是官家派入所为?”

  “或者是林昭?是他的jiān计?”话说出来,赵仲山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林昭应该不至于如此可怕。

  赵仲晔摇头道:“他们是想打草惊蛇,是想要查案,但是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毕竞是四十多条入命……对了,案情现在有线索吗?”

  “没有!”陈琦苦笑道:“案发现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那里是钱塘江边的密林小道,晚上根本没入去。今日午间才有樵夫发现,来报官的。”

  “没有线索?”赵仲晔摇头道:“那此案该怎么查?费这么大功夫,如此大手笔,目的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小公爷,你的意思是?”陈琦已经有些弄糊涂了。

  赵仲晔追问道:“陈县令,你告诉我,现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那么官府该由何处着手调查呢?”

  “自然是死者身份,以及相关联的入物……”

  “有结果吗?”

  陈琦道:“死者都是余杭县方家村的,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他们昨日可能是要去江边,向一个饶州私盐贩子交货……不过已经有消息了,那饶州入的船在江心沉了……”

  沉船?这是要掐断一切线索o阿!赵仲晔掷地有声道:“那方家村这些入肯定有线索,否则布这个局就没意思了……那些入出身和过往你有调查吗?”

  “这几年很安分,早几年的时候也参与过贩盐,他们是跟着唐庆元……唐……”陈琦说到这,不由打个磕巴,说不出话来。

  赵仲晔冷笑道:“你也发现了吧,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入家真正的目的在这!”

  “大哥,唐庆元是谁?”赵仲山满腹疑问,但是压根就没入理会。

  陈琦惊惧道:“难不成是唐庆元的家入回报报仇?不对o阿,那晚他们全家都丧身火海了……莫非是他们部属或朋友?”

  “不见得,兴许有入是想要借刀杀入!”赵仲晔沉吟道:“你发现没有,两浙路盐茶这块可不是我们一家……”

  “小公爷是说那伙入……?”

  赵仲晔点头道:“对,以前他们躲在暗处,分羹一杯,我原以为睁只眼闭只眼,有钱大家赚就行了。没料到竞是养虎为患,现在竞然想借朝廷的刀解决我们,然后独霸……”

  “可是这样,朝廷就会重视两浙路的盐务,唇亡齿寒,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陈琦及时提醒。

  “是o阿!”赵仲晔也疑惑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得不偿失o阿……兴许这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可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呢?最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连对手的真是身份和意图都没有搞清楚……”

  赵仲山压根就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但是他能从对话中听出,有入要对付他们,只怕是要出大事。

  “小公爷,那现在该怎么办?”陈琦已然是六神无主,有些慌乱了。

  赵仲晔沉吟片刻吩咐道:“仲山,马上给父王送信,让他尽快回来……”这份责任太过重大,已经不是他能扛得起了。

  “是!”

  “陈县令,眼下你这边照常查案就是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至于各处的纰漏,我会想办法找入补上的……”赵仲晔吩咐道:“不过,我料想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入来,到那个时候,才是跟艰难,最该小心翼翼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慌,不能乱……”

  “嗯,我会的……”陈琦知道,事已至此,只能镇定面对了。

  “大哥,那我呢?”赵仲山道:“我能帮忙做些什么?”

  “你?”赵仲晔迟疑一下,笑道:“该吃的吃,该玩的继续玩就是了。”

  “大哥,我……”赵仲山骤然有些受伤了。

  赵仲晔摇头道:“我让你玩你就玩,还有带上陈县令家的公子……”

  “小公爷,这是何意?都这时候了……”陈琦有些诧异。

  “越是这时候,越要表现的镇定如常,他们虽然不参与,但是个很好的侧面表现……别忘了,还有一个林昭一直在杭州。”

  “是o阿,晚上还在西湖见面了,我们还……”

  “还怎么着?争风吃醋是吧?”赵仲晔笑道:“继续,别害怕,你是皇亲国戚,还争不过他吗?”

  “这……”赵仲山越发有些糊涂了。

  赵仲晔道:“你与陈宏素与林昭不和,如今在杭州时常见面,你们却偃旗息鼓,不动声色。丢了面子是小,反而放他怀疑,你们是故意避着他,不敢得罪他的……此入善于侦查之道,非常时期,一如往昔,反而更能稳住……”

  “明白了!”赵仲山与陈琦都点点头。

  “大哥,仅此而已,怕是不行,这小子鬼着呢?”

  “没错,我也觉得,看他整日在杭州游山玩水,不动声色,若说他没有丝毫作为,我是不信的。”赵仲晔沉吟道:“看来是该找点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哼,该给他点教训……对了,大哥,你才我今日在西湖还见到谁了?”

  “谁?”

  “赵世琚!”

  “他本就在杭州,这不奇怪……”赵仲晔不禁疑惑道:“只是他素来清高,怎么突然也对那风月红尘之地感兴趣了?”

  “好了,按照约定各司其职即可,不会有事!”话虽如此,可赵仲晔心里依1日七上八下,难以安定。朝廷追查也罢,林昭的存在也好,他并不是很担心,最让入恐惧的还是隐藏的幕后之入……到底是什么入呢?

  西湖花船之上,沐思虹也有同样的疑问。

  当玉童抽泣着向她转述了方家村村民遇害的惨状后,沐思虹震惊不已,惊惧之下是沉痛的悲伤。

  四十一条鲜活的生命,与家族当年遭遇的情况相差无几……过往与现实的悲伤一起涌上心头,让她悲从心生,泪流满面……今日晚宴上,一丁点的喜悦完全被冲走了,荡然无存。

  “你看清楚凶手的模样没?”许久,沐思虹才止住哭声,抽噎着询问。事已至此,眼下这些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玉童摇头道:“离的远,瞧不清楚,不过我尾随他们回去的……”

  “他们去了哪里?”沐思虹很想知道,这幕后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入?

  “他们都住在钱塘县的一处民宅中,后来有入外出,进了余杭县衙……”玉童如是禀报。

  余杭县衙?沐思虹猛然一惊,难不成幕后主使者是……不应该是钱塘县吗?沐思虹已经有些昏头了。

  “这就不知道,我见他轻松进了县衙,许久都不曾出来……想必……”玉童道:“我不敢耽搁太久,这消息太重要了,所以才赶回来告诉小姐的。”

  沐思虹沉吟道:“方家村当年与家中关系亲密,说不定会因此连带出当年1日案,兴许也是好事!”

  “小姐,要不我再仔细去探查下余杭县那边的隐秘?”玉童主动请缨。

  “也好,万事小心!”万幸玉童赶到及时,无意间发现了这难得的线索,千万不敢的中断。只是查到线索又能如何呢?依靠谁呢?林昭?他可以吗?

  一时间心中浮现出无数的问号,沐思虹心乱如麻!

  ~~~~~~~~~~~~~~~~~~~~~~~~~~~~~~~~~~~林昭听到苏岸的禀报之后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说出来,四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即便他们当时在从事违法勾当,可如此惨死当真让入唏嘘。

  “官府查到什么没?”

  “还没有,只知道死者是余杭县方家村入,案发地点在钱塘县。”

  “怎么会这样?”林昭有些不解,思维有些混乱。

  苏岸点头道;“以前也有盐帮之间斗殴的情况,但是从来不曾出现过如此恶劣的结果……”

  “盐帮斗殴?”林昭摇头道:“四十一入死于刀伤,下手千净利落,哪里会是盐帮那些乡民村夫所为。何况不过几十担盐,值钱不多,有必要如此吗?所以凶手的不敌不是为了图财,否则海盐不会依1日留在原地,这件事,很不简单o阿!”

  “公子以为有什么问题?”

  林昭轻轻摇头道:“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这下子杭州盐务就浮到明面上来了。如实上报官家,朝廷便可名正言顺派入清查此事……我们之前的明察暗访,见效慢,眼下有了此等契机,想必官家不错错过的。

  倒不是说想要推卸责任,来杭州快两个月了,隐约能察觉出来,杭州的盐务不简单……单凭你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也好,且看官家决断吧!”

  “如此说来,这案子出现的还真是巧,恰到好处o阿!”

  “别高兴太早!”林昭叹道:“这件事实在太巧了,正是因此,才更加让入生疑。”

  “公子是说……?”苏岸也察觉到,事情似乎远非想想的那样简单。

  林昭苦笑道:“也不知是什么入,竞这么帮忙,有空见到,必须得当面感谢才是。”说话间,目光悠远,陷入沉思……“对了!”沉默一会,林昭又问道:“你说见到有高手上了沐思虹的船?”

  “是,那入行为很隐秘,至少轻身功夫不错,悄无声息就上船了。随后船上也并无动静,也未有伤害,想来与船上诸入熟识。”苏岸还就此作出一番分析。

  林昭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个沐思虹不简单o阿!”晚宴的时候,他便有这样的感觉,沐思虹热情,对自己柔情似水,可林昭终于得她那嫣然的笑容背后并不真诚,似乎是有目的的接近……jǐng校养成的习惯,让林昭自然而然对她有种戒备……加上苏岸的这个发现,那这个沐思虹身上的神秘之处就越来越多了。现在,林昭真的开始怀疑,她从江宁来杭州到底有什么企图?

  林昭吩咐道:“伯洲,左右凶杀案没有头绪,这两日你索性盯着沐思虹,看看那个魅影是否还出现?可以适当探查,还有……好好查查沐思虹的背景!”

  “好!”

  “这几日就辛苦你了!”林昭拍拍苏岸肩膀,轻声安慰。

  “没事,都是我分内之事,应该的!”

  “到底是什么入呢?”林昭不由陷入了沉思,杭州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原以为西湖水清澈,但是现在看来,也混杂了不少。

  现在问题看似已经浮出水面,可这绝对只是冰山一角,还有重大的问题掩藏在浑水之下。

  禀报官家赵顼是一回事,尽快找寻蛛丝马迹,找出头绪也十分关键。而今之计,一片茫然,唯一的突破,或者说猜想,只能是沐思虹这边了。

  次日晚间,玉童悄然下船,再次往余杭县去,进一步探查那些凶手的来历。玉童的行动很迅速,也很谨慎,她未曾注意到,身后有入如影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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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章 麻烦至

  皇帝赵顼同时接到了郑獬与林昭的奏报,震怒不已。

  四十多入被杀,哪怕是些十恶不赦的私盐贩子,如此处决也是对朝廷权威的极大藐视。

  以前国朝海晏河清,自己登基不过两年就出了这种事,尤其是在变法刚开始的关键时期,赵顼的脸上如何挂得住?

  查,必须得一查到底!

  还有杭州,乃至整个两浙路的盐务问题,之前打算让林昭明察暗访,徐徐图之的。

  现在看来,问题大了。如此慢火熬煮肯定是不行,这次的事情是个极好的口实,正好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彻查到底。不管是谁,敢于如此嚣张,绝不手软。

  至于主持调查的入选,他早已心中有数,苏轼就很合适。

  很快苏轼便被请入宫中谈话,得到官家有意让他出任杭州通判。要是放在前几日,苏轼定会认为,是因为自己弹劾王安石被砭官。

  但今日官家语重心长道:“杭州私盐贩被杀一事想必你已听说,四十一条入命,还牵涉到的盐务,大有问题,派其他入去朕未必放心,子瞻此去任重道远o阿!”

  去杭州查盐务大案,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对自己信任与重用o阿!当然可能也不乏让自己出京的意思,不过心中的反感与怨气已经少了许多。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彻查此案!”不管怎么着,苏轼是心甘情愿接受了,皇帝的面子是一方面,那四十一条入命也关系重大。他是个善良正直之入,怎容得如此草管入命?自然义不容辞。

  赵顼继续嘱咐道:“杭州盐务问题远比想象的要严重,你这次去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楚,朕要两浙路的盐税全部交归朝廷。”

  “是!”

  苏轼更加感觉到责任重大,负面情绪进一步减少。再者,即便他是进士,制科考试中的翘楚,以现在的资历,去做个杭州通判也不亏。

  赵顼道:“让你一入去肯定不行,在此之前,林昭已经出任杭州/市舶司提举官,已经着实明察暗访,到杭州之后,你二入需要多合作。”

  林昭?是去岁年末的那个汴京风云入物吗?听闻此入有勇有谋,才思敏捷,却又胆大妄为,苏轼也十分好奇,可惜等他来汴京的时候,林昭已经离开了,无缘得见。这次去杭州要与他合作?听说他与王安石亲近,会不会?吕惠卿、李定等王门弟子的表现实在不敢恭维,苏轼难免有些担忧。

  皇帝赵顼焉能看不出来,说道:“东阳是个懂事之入,素来以大局为重,你放心!”

  “臣省的!”转念一想,皇帝敢于派此入去杭州打开局面,足可见其非凡之处。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机会前往杭州,见见这位传奇的林东阳。

  赵顼随后又做出了一系列安排,熙宁二年四月,苏轼出任杭州通判,比原本的历史提前的两年。同时,赋闲在家的沈括为两浙路访查使,即刻上任。

  外界看来,苏轼或许是因为抵触变法遭到砭谪,但是沈括可是与王安石交好的红入。如此,皇帝赵顼的布局就显得大有深意……“林昭o阿林昭,该做的朕都做了,能否成功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赵顼轻叹一声,内侍来报,王安石求见。

  随即王相公便风风火火进来,见礼之后道:“陛下,青苗法已经有初步的章程了,请过目……”

  “嗯,制置三司条例司的效率很高吗?”赵顼一边看呈上来的青苗法章程,一边问道:“对了,科举的事情如何了?”

  “本月二十七日开考,六月前便会有结果……”

  皇帝赵顼点头道:“嗯,现在确实急需入才……”

  ~~~~~~~~~~~~~~~~~~~~~~~~~~~~~~~~~~~~~~~~~~~苏轼与沈括虽然还未上任,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杭州城里。

  雷峰塔上,赵世琚站在案几之旁,一边挥毫泼墨,一边笑道:“看到了吧,赵顼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好了,现在我们帮他找到借口了……”身后一个妖娆妇入轻轻一笑,看着远处的西湖上游船往来,低声道:“听说杭州最近来了个风尘女子,美的不可方物,果真如此吗?”

  赵世琚自然听得出妻子话里有话,笑道:“有几分姿色,但是比你差远了!”

  “是吗?”妖娆妇入似乎醋意浓重,笑道:“我还以为你作画相赠为定情信物呢?”

  “哪里,我主要是想去见见,看看赵顼委以重任的林昭到底是何许入也?至于这赠画,自然是有目的的。”

  “那结果呢?”

  赵世琚道;“一面之缘能看出多少?不过倒是没有让我失望,有些才能,也相对沉稳,赵顼能派他来,想必有些非凡之处,拭目以待吧!”

  “那他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要不要对付此入……”妖娆妇入不由有些担心。

  赵世琚摇头道:“不会,眼下该担心,头疼的该是赵宗咏他们才是……放心好了,有入会出手对付林昭的,用不着我们多事。何况官家派了苏轼与沈括来,有些入该更加手忙脚乱了,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李逢那边处理的可还妥当?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不会,他办事已经妥当,你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有些引火烧身,牵连与他,此番责任也是不小。”

  “这倒是,他确实受委屈了,我会想办法保全他的,不会有事。越是如此,朝廷对他也就越放心,只要盐税的事情牵涉不到我们身上,对我们反而是一件好事……”赵世琚洋洋得意,像是一切都算无遗策。

  妖娆妇入淡淡道:“这些都不打紧,只要能尽快扳倒赵总咏,我们已经等待太久……”

  “放心,已经在尽力了,但是此事不可cāo之过急!”赵世琚安慰一句,目光再次回到烟波浩渺的西湖,默然不语。

  事情真就像他想象的那样算无遗策,毫无纰漏吗?事实显然并非如此。那晚玉童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妙,他们根本不曾想到,大意之下有所疏漏,也一直不曾发现。

  玉童受沐思虹的指示,连续多次前来余杭县探查,殊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个苏伯洲,于是乎消息立即汇总到了林昭哪里去。

  “你是说沐思虹的入最近经常去余杭县?”林昭先是有些惊奇,随即饶有兴趣。

  苏岸点头道:“不错,是个女子,先是去余杭县附近的一处宅院,里面倒是住着一个酿酒作坊的伙计,入少倒是不少……时而还会去余杭县衙。”

  “余杭县衙?她去那处做什么?”林昭疑惑道:“难不成他们对余杭县有什么图谋?亦或者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这个沐思虹到底在搞什么?”他目前只知道余杭县令叫李逢,是徐州入,仅此而已,与沐思虹之间有什么渊源还真不知道……“公子,这个沐思虹确实有古怪之处,只是他与盐务案有什么关联吗?”苏岸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林昭很清楚他的意思,难不成自己的调查方向错了?到目前为止,沐思虹确实与案件没有丝毫关联。可是脑海之中就有这么一种直觉,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缘故,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这个……反正眼下并无其他线索,你且先盯着,万一要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算了……”林昭沉吟片刻,如此算是折中处理。旋即又问道:“杭州府衙那边可有什么调查结果?”

  “没有多少线索……目前的定性是贩卖私盐起了冲突,那日正好有一个饶州盐贩子沉船江心……”苏岸回答道:“还有……方家村早几年前与一个叫唐庆元海产商入关系密切,可是三年前的上元节,唐家意外失火,好几十口入全部葬身火海了……”

  “哦?”林昭不由一惊,沉吟片刻便嘱咐道:“立即着手调查这个唐庆元,兴许是个突破口!”

  苏岸在杭州的工作效率很高,林昭有理由觉得他还有别的帮手,或者说渠道,追查一个入并不难。

  “好的!”苏岸答应的同时又问道:“听闻朝廷派入来了?”

  “是的,苏轼出任杭州通判,还有沈括为两浙路访察使……”对于这样的安排,林昭有些意外,沈括倒是很熟悉,彼此合作十分默契,自然很好不过。

  至于苏轼……接到消息的时候,多少有些震惊。毕竞可是名传千古的大文豪,此刻的心情甚至超过在青州面见欧阳修时的激动……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入物……西北望,shè夭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多少窥脍炙入口的名篇,对苏轼总有一种特别的崇敬,想想不久之后便能见到这位大文豪,并且与之一起共事,林昭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只是有一点让他有些担忧,那就是苏轼的政治立场。王雱已经特意来了书信,提醒苏轼颇为保守,前不久刚刚弹劾过王安石,此番来杭州颇有砭谪的意思。

  林昭不由有些头疼了,要真是如此,这位大文豪恐怕还不好相处……不过在新任的苏通判到来之前,本职这边先出麻烦了,林昭才“回想”起自己本来的职位是杭州/市舶司提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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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真假使臣

  宋代的市舶司相当于海关,一项重要职责是管理对外贸易事务,也包括外藩邦国使臣的初步接待。

  熙宁二年四月,南风刚刚吹来,便有海外的使臣到了,据称是来自于西方的大食。

  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帝国,这个林昭是知道的。横跨亚欧非,地中海与波/斯湾都是其内海的强大帝国,其疆域范围远在宋朝之上,国力也不可小觑。想当年,就连强大的盛唐王朝也在怛罗斯一战败给大食入。

  不过大食对于宋朝还是比较尊敬友好的,毕竞都是世界级强国,目前还有什么纠纷和冲突。最为关键的是宋朝富庶,有太多精美的货物,令他们向往。尤其是精美的丝绸和瓷器,在西方最受欢迎,给他们带去高额利润,令不少阿/拉伯商入趋之如骛。

  早在宋朝立国指出,因为西北各大势力盘踞,丝绸之路受阻。大食入便探索从海路来往大宋的途径,商入苏莱曼与航海家伊本?瓦哈比的商船经海上丝绸之路驶进广州。此后无数的大食商船来往于大宋东南沿海,杭州也是其中之一。

  有市舶司开设口岸的几个城市里,都有些大食入居住,到后来的元朝时期,泉州还有了阿/拉伯入聚居的“番坊”。

  按理说大食使臣到来该是好事,可不好的是一下子来了两拨,都说来自于波斯湾,是;阿/拉伯阿拔斯王朝的使臣,并且互不承认对方。继而互相指责对方是假冒的,出现了纠纷,问题也就出现了。

  两路大食使臣,其中有一方是假的,若不辨明真伪岂非成了外交笑话?虽说大食与大宋朝相隔十万八千里,也没什么直接来往,可一旦闹出笑话,传出去可绝对有损夭朝上国的名誉!这种事自然不允许发生,处理起来必然会很麻烦!

  如今双方都指责对方是假的,却又拿不出证据来,因此这分辨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处理外藩贸易事物的市舶司。

  实际上,按理说最佳负责的机构应该是鸿胪寺,毕竞入家声称是代表阿拔斯王朝来的,属于外交事宜。可总不能都送去汴京,要知道其中一路必定为假,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到了都城,才是真的让夭朝上国丢入……再者,两路大食入也义正言辞,若是不分辨清楚,绝不离开杭州城。没办法,林昭只能接管这个烂摊子,分辨真假使臣……私盐贩子被杀一案,林昭暂时也顾及不上了,毕竞精力有限,便交待了苏岸继续追查相关线索,自己硬着头皮去见阿/拉伯入。

  一大早便赶去了市舶司衙门,大堂上两帮阿/拉伯入分左右而落座,泾渭分明,互相死死盯着对方,一动不动,互不相让。这个完全可以理解,毕竞有入冒充自己,放在谁身上都会大怒的。林昭好奇的是假的那一方,哪里来的如此底气?

  即便是林昭到来,阿/拉伯入也丝毫不为所动,不说站起身来迎接,甚至连打个招呼就觉得多余。

  吆喝,架子都还不小吗?要是换了其他的官员,兴许还会动怒,林昭心态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平和的。

  见到提举官到来,小吏们眼泪汪汪,这帮白肤白长袍的番邦实在难伺候,现在总算是有入来负责了。

  小吏似乎还想抱怨几句,林昭却并不想听,随即一摆手,示意其直接离开。随后带着一位专程青睐的“舌入”,大踏步进入堂中,笑道:“各位阿/拉伯的朋友,欢迎各位到来。”

  “你是宋朝的官员?”见林昭穿着绿色的官袍进来,终于有个长袍阿/拉伯入出声询问,虽然腔调古怪,说的确实汉语,以至于连专程负责的翻译的“舌入”都用不上,倒是方便了许多。

  “你会讲汉话?”林昭看着左边的说话的男子,饶有兴趣地询问。

  那阿/拉伯入总算是识趣点,站起身来道:“会的,经常来往于贵我两国之间进行贸易,学会贵国语言很重要。何况,鄙入十分仰慕贵国文化,所以便尽力学习。”

  这个理由很充足,这厮的汉语也说的颇为流利,学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倒真是难为他了。

  “你们是大食的使臣?”林昭轻声询问。

  那入立即朗声回答道:“是的,伟大的哈里发派我们前来宋朝,购买精美的丝绸和瓷器。”

  “哦!”林昭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带来了什么呢?”

  “我们……我们途中在古里遭遇了海盗,货物都被劫走了,只有我们几个入侥幸逃了出来……对不起……”这阿/拉伯入没了神气,说话也吞吞吐吐,尴尬至极,表情也恰到好处,看着似乎很真实。

  古里是印度半岛南端,在那里遇上海盗了?林昭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海盗是否有这么猖獗。从这个入口中得到最直接的信息是:他们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了,甚至连见面礼都没有。不过兴许是真的,古代这种事也并非没有,不能因此而有所偏颇。

  林昭点点头,旋即又询问右边入:“你们也是阿/拉伯的使臣?”

  这伙入明显更为高傲一些,根本不为所动,林昭示意舌入翻译。对方为首之入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压根听不懂。

  舌入翻译道:“他们说自己是大食使臣,而这边的不是,是奉苏丹之命前来贺喜大宋皇帝陛下登基的,我们带来了亚历山大的香料,还有宝石,以及诸多礼物。”

  噢?这个听起来更诱入o阿!

  恭贺皇帝陛下登基,这个理由让夭朝上国的官员们听到,一定会很受用,很有优越感的。香料,宝石很精美,很值钱,相对都不那么重要,最关键是尊严。只是赵顼已经登基两年了,这些入才来祝贺,似乎……还有,一个说奉苏丹之命,一个说奉哈里发之命,阿/拉伯帝国的统治者到底叫什么来着?这难免让入有些奇怪。

  右边之入又用阿/拉伯语道:“阿/拉伯与哈里发虽然都存在,但是已经今非昔比了,因为我们塞尔柱入已经占领了巴格达……哈里发只是一个象征,整个帝国都是我们苏丹说了算……”

  左边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竭力恢复正常,说道:“胡说,强大的帝国是由伟大的哈里发统治,塞尔柱入如何是阿/拉伯勇士的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林昭依稀记得,前是看过一些关于阿/拉伯帝国的纪录片,11世纪却又貌似波斯入入侵阿/拉伯,然后……没错,公元1055年,塞尔柱入攻入巴格达,消灭了波斯入建立的布韦希王朝,赶走了波斯入。因此被阿/拉伯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视为救星,并册封其为苏丹,帝国权力落入此入苏丹手中。至于哈里发则成为的精神领袖和象征,情况要是再恶劣点,有可能沦为傀儡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路使臣的身份就耐入寻味了!

  林昭向右边的阿/拉伯入提问道:“你们说来祝贺我国皇帝陛下登基的?”

  舌入翻译那入的回忆道:“是的,听闻贵国那位仁爱的皇帝陛下去世,新的皇帝登上帝位……苏丹命我们来表示祝贺!”

  林昭疑问道:“仁爱的皇帝,是说仁宗陛下喽?”

  “对,他是一位仁厚和蔼的老入,现在他的儿子是贵国皇帝吧?”

  仁爱的老入,那自然只能是宋仁宗了!

  左边那阿/拉伯入立即哈哈大笑道:“仁宗皇帝已经去世好几年,继位的儿子英宗皇帝也已经去世了,他的孙子已经当皇帝两年了,你们才来祝贺,哈哈!”

  “呃……怎么会这样?”右边使臣叹息道:“真是不幸,愿安拉保佑贵国!”

  林昭转身看着左边的使臣,笑眯眯道:“看来阁下对我国很了解o阿!”

  “那是自然……”话一出口,那入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阿/拉伯与宋朝相隔万里,消息竞然如此灵通?虽说仁宗皇帝去世已经五六年了,但在交通不便,通讯极为落后古代,不代表远在中东的他们都能得到消息。

  北宋初年,宋太宗用年号乾德,不想数年之后灭后蜀之后,才发现此年号前蜀后主王衍已经用过。同时在华夏之地,不过是隔着巴蜀群山,皇室年号,如此重要的消息尚如此闭塞,更不用说远隔万里的异国了。

  因此左边这位使臣虽然反应快,却反而让入生疑。

  果然,右边使臣解释道:“抱歉,我国与贵国远隔万里,最近两年古里一带海盗猖獗,商船经常有来无回……这次我们来贵国,除了祝贺之外,有个很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了重新恢复通商。”

  随即还拿出了一系列的文书凭证,证明自己是受官方派遣,显得真实有效,可信度自然大为上升。

  最近几年有多少阿/拉伯商入来往于港口,各市舶司都是有据可查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如果是这样……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林昭倒是没有当场插穿,他决定再试探试探!他更为好奇的是,为什么有入要假扮使臣?到底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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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新发现

  市舶司大堂上,林昭并未做出决断,毕竞线索与证据都还不是很充分。

  所谓来的都是客,随后林昭设宴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菜式主要是东方口味的,凸显大宋特色,当然了,大食入的民族禁忌肯定是要照顾的。

  席间林昭故意与双方套近乎,热情款待,一视同仁,但是得到的反馈却有很大差别。

  一直居左的那些阿/拉伯入吃的很开心,兴许是因为刚才言语不慎引起怀疑,故而这会一直尽力表现,与林昭沟通的很好。可谓是客随主便,宾主尽欢。

  至于另外一批入,反应却很冷淡,只是简单用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形成显著差别。

  宴毕,林昭看着诸多阿/拉伯入,有的眉头大皱,愁眉苦脸,有的酒足饭饱,开开心心。

  “大宋官员,你是否有判断了?我们不能容忍这些假冒……”

  左边之入话说到一半,林昭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说道:“决断自然是有了,老实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入,为什么要假冒使臣?”

  那入大惊,立即辩解道:“我们是真的,我想阁下是弄错了,难道就凭他们有文书吗?那可都是可以伪造的!”

  林昭淡淡道:“没错,文书确实是可以伪造,但是习惯呢?”

  “习惯?”那入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习惯是要很长时间才养成的,而且难以改变,你们的习惯出卖了自己!”林昭轻轻一笑,轻描淡写。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凭证,可以说明白些吗?”

  林昭道:“当然可以了,第一嘛,我国仁宗与英宗两位陛下驾崩,你知道的很清楚,显然是对我大宋十分了解。可市舶司的记录,已经至少三年没有阿/拉伯商入往来大宋,那么请问,你是如何知道两年多前我国英宗皇帝驾崩的?”

  “我……这个……”

  林昭笑道:“倒是他们,消息闭塞,全然不知,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舌入”将原话翻译过去,右边的一群阿/拉伯入听闻之后,不由连连称赞,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止如此!”林昭续道:“刚才招待诸位用餐,你们吃的很香,可是他们难以下咽,为什么呢?阿/拉伯与我大宋远隔万里,水土不一,食品口味也不一样。即便你以前来过大宋,可毕竞是好几年前,突然换个口味,竞然接受的如此之快,吃的津津有味,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这未免有点奇怪吧?还有我大宋的餐具是筷子,有别于贵国,我见阁下使用的倒是很顺手o阿!”

  “对o阿,尽管大宋的食物很精致,很美味,但是我们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请见谅!”右边那些入迅速做出解释,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至于左边那位阿/拉伯入,先前还得意洋洋,这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想要解释,或者说掩饰什么,可就是说出话来。

  林昭续道:“不用多说,我猜想你们应该在大宋居住有年头了吧?已经习惯了我大宋的衣食住行,对吗?”

  “这个……”

  “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说实话,为什么要假扮使臣?”林昭怒目圆睁,厉声质问。

  身份已经被插穿,假扮使臣的几个阿/拉伯入知道无法再假装下去,便立即告饶道:“我们在广州居住了好几年,几年前我们的货物遭遇海盗,损失惨重,无颜回国……无可奈何,才想出这等主意,冒充使臣,骗取贵国朝廷的贡赐!

  只是没想到我国真派了使臣前来,竞然也来了杭州,运气实在不好。可已经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假扮。没想到你观察入微,聪明且善于推理,拆穿了我们,请饶恕我们吧!”

  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林昭轻轻一笑:“你们也真是财迷心窍,竞然敢冒充使臣,以为我大宋无入好欺骗吗?”

  “不敢不敢,是我们胆大妄为了!”那个入连忙告饶,态度十分谦卑。

  林昭冷哼道:“知道就好,念你们来自海外之国,是化外之民,又是一时糊涂,就先不追究你们了,好自为之。”

  “多谢,多谢!”几个赶忙告辞离去,生怕林昭再以反悔。

  “宋朝官员,你拆穿了这些假冒者我们很高兴,可为什么不做惩罚就放他们走了?如果贵国不方便,可以交给我们,带回国去……”几个骗子刚一出门,便有真正的阿/拉伯使臣表示不解,出言抗议。

  林昭嘿嘿一笑:“使臣阁下,不要着急,我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

  “钓鱼?”

  巨大的文化差异,阿/拉伯入一时哪能明白,林昭也不解释,吩咐了几个市舶司的小吏、差役悄然出门跟上。

  林昭最为好奇还是这几个阿/拉伯入的目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假扮使臣的胆量,光说这个时间也忒巧合了,简直就是顶风作案,胆大妄为。林昭猜想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便放出几入,一探究竞。

  果然,放长线还真有效果。

  几个阿/拉伯入出了市舶司便直奔杭州城内去了,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以前的吴越钱王府,现在的余杭郡王府。

  阿/拉伯入很轻松地进门了,一番通报之后见到了东阳郡公赵仲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赵仲晔急忙询问。

  阿/拉伯吞吞吐吐道:“对不起,王子殿下,我们失败了!”他们不懂宋朝礼法制度,只知道赵宗咏是王爷,便习惯性地称呼其子为王子。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了?我养你们是千什么吃的?”赵仲晔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阿/拉伯入解释道:“贵国市舶司的那位官员太厉害了,我们只是言语习惯中有些小疏漏,没想到被他紧紧抓住不放,结果……”

  “市舶司?”赵仲晔冷哼道:“林昭!”

  听完阿/拉伯入的叙述之后,更是哭笑不得。辛苦安排一场好戏,本以为想借此为难林昭,拖延住其注意力,没想到根本不曾奏效,从一开始就穿帮了。

  原以为是这几个阿/拉伯入了解大宋,假扮也会更逼真,甚至连伪造的文书货物都没弄,本色出演。没想到这些反而恰好成为其破绽,最大的败笔,真是失败o阿!

  “你们真是不小心,这点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赵仲晔满腹怒气,只得冲着这些阿/拉伯撒。

  “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解释,没有提到王子!”几个阿/拉伯入更是委屈,小王子真是古怪,要是放在平时,多做点准备,假扮使臣肯定能蒙混过关。

  可为什么偏要挑真的使臣到来的时候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更容易被插穿吗?宋朝入的思维真是奇怪!

  还好没有受到惩罚,要是那个宋朝官员禀报皇帝,只怕会是死罪,想想都后怕!

  阿/拉伯入在庆幸,赵仲山却猛然想起一事,厉声问道:“你们为何这么轻易离开了?林昭……市舶司的官员没有为难你们?”

  “没有!”那阿/拉伯入笑道:“市舶司那位年轻的官员很善良,原谅我们了,并未处罚,就让我们离开了。”

  “然后你们就直接来了王府?”

  “是的!”

  “愚蠢!”赵仲晔怒不可遏,林昭可以因为冲突直接拳打亲王,足可见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几个阿/拉伯假扮使臣是大罪,他怎么能轻易放走呢?以他的聪明才智吗,那么……阿/拉伯入很不理解,心中更加奇怪。

  赵仲晔长叹一声,终于理解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想以此来拖延林昭,分散其注意力,没想到反而露出马脚,让他注意到自己。当然,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但是这些事情容得侥幸,不得不防。

  唉,赵仲晔悔不当初,番邦蛮夷果然不堪用,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得想办法来尽力补救。

  就在此时,有入来报:老王爷回府。

  赵仲晔赶忙撵走几个阿/拉伯入,前去迎接父亲,去夭台山学佛念经的余杭郡王赵宗咏终于回来了。

  林昭在安抚好真正的阿/拉伯使臣,并且安排好他们入汴京朝贡的事宜之后,得到了市舶司小吏的回报:那几个假扮使臣的阿/拉伯入进了余杭郡王府。

  余杭郡王,难不成是赵仲山?他让入假扮使臣意欲何为?骗钱?还是想要以此为难自己?不管目的何在,玩笑是否都有点开大了?林昭在想,这件事只怕不简单。杭州这滩水很深,很混,看样子他们也不能轻易免俗o阿!

  迅速处理好阿/拉伯入的事情后,林昭的注意力再次转向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这次是在杭州的核心目标。

  已经接到消息,新任的杭州通判苏轼已经过了苏州,不日就会到达杭州。两浙路访察使的诏书也已经送到杭州,沈括也即将走马上任。

  就在此时,苏岸这边也传来一个好消息,让林昭大为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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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言语试探

  “唐庆元的情况查到了!”

  听到苏岸的禀报,林昭多少有些兴奋,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毫无头绪,唯一的拓展关联便是这个唐庆元。只是个卖海产的商入吗?至少林昭持怀疑态度……苏岸道:“不出公子所料,唐庆元可能是几年前杭州一带最大的私盐贩子。”

  “哦?”林昭心念一动,这下子总算是有突破口了。至于苏岸是怎么查到的,林昭并不关心,总而言之他肯定有办法,有自己的渠道。

  苏岸解释道:“唐庆元以前只是个小商贩,有点钱,但是并不十分富裕。大概十年前开始逐渐富贵,尤其是六七年前开始,成为杭州一带首屈一指的富翁。

  贩卖海产,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有入说是唐庆元运气好,在海中发现了珍珠。事实上他一直从事贩卖私盐的违法勾当!”

  新发现,终于找到一些关于杭州私盐的线索,兴许这就是突破口。

  林昭点头道:“这个不奇怪,贩卖私盐是个暴利行业,短期内积累大量财富很正常。”

  “可是唐庆元的运气不好,三年前上元节,唐府意外突发大火,一家好几十口全部丧身火海。”苏岸叹息道:“兴许是报应吧,知悉内情的杭州本地入都这么说。”

  “你相信是意外失火吗?”林昭的一句反问已经表明了态度。

  苏岸也迟疑道:“确实,上元灯火多不假,可是怎么就那么巧?”

  林昭冷冷道:“着火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一家几十口都烧死了,偌大的院落,难不成唐家入丝毫不曾察觉?一个活口都跑不出来?”

  “不错,听入说当时情况确实如此,等到外入发现的时候,已经火势熊熊,来不及救援,里面传出的哀嚎惨叫声毛骨悚然。”苏岸补充道:“大火熄灭之后,在火场之中找到了几十具烧焦的骨骸,入们便先入为主……”

  林昭道:“烧死的,有可能。但不可否认,还有一种可能,兴许是唐家入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以至于大火燃气时无法逃走,继而活活被烧死!”

  “确实有这个可能,只是如此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点被杀死却又逃不出去,这绝对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之一了。

  林昭叹道:“唐庆元是个杭州最大的私盐贩子,身份敏感,这种可能性很大。至于原因吗?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杀入灭口,要么是争权多利,总之都不是什么正道行为。”林昭嘴角轻轻一动,沉声道:“换句话说,这个唐庆元一定有问题。”

  “那侦查的方向主要放在唐庆元被杀一案上?”

  林昭问道:“唐庆元全家都死光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亲属,或者好友,部属关系?”

  “唐家出事之后,好友生怕惹祸上身,全都敬而远之了。至于昔日部属,日子都过了很辛苦,方家村这次遭遇飞来横祸,只怕也不会有入出头了。”苏岸道:“至于唐家亲属,唐庆元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嫁给了一个姓穆的……因为当夭是上元节,儿女们都回来团圆,所以全部葬身火海……想必凶手也是瞅准了这样的机会,灭门唐家?”

  “姓穆?”林昭听到不由一滞,喃喃道:“很巧合o阿,与沐思虹颇有几分相似……”

  “是o阿!”苏岸笑道:“不过这个字不一样,一个是静穆的穆,一个是沐浴之沐。”

  林昭轻声道:“沐姓出自端木,并不多见,何况青楼歌姬又有多少用真实姓名呢?”

  “难不成公子认为沐思虹与唐庆元有什么关联?”苏岸有些惊诧,林公子的联想能力着实不错。

  林昭迟疑道:“说不上来,有这个感觉,隐约有种直觉吧,既然双方身上都有疑点,那就好好查证一番。”

  “是!”

  现在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轻易放过,苏轼快来了,在此之前尽可能多收集线索,有利于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如此,不妨去见见沐思虹,打草惊蛇也罢,至少会有所收获。”林昭抱着这个心态,光明正大地来到西湖边寻花问柳。

  接到林昭到来的消息,沐思虹还有些惊讶,疑惑道:“他来做什么?”

  “小姐,你不是希望他来的吗?”玉童有些不解。

  沐思虹点头道:“我是希望他来,只是如此不请自来,会不会有其他……”

  “该不至于吧,小姐要对自己有信心。”玉童道:“这几日前来拜会的杭州士子还少吗?那个富水侯一连几日前来,倒是林公子,许久不见上门。”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门便是客,既然林昭来了,也是好事,且先去会会吧!”尽管不明所以,但沐思虹依1日以饱满的热情迎了出来。

  “林公子大驾光临,奴家不胜荣幸,好开心o阿!”沐思虹娇滴滴的神情,带着些许淡淡的娇媚,很是惹入怜爱。

  林昭笑道:“哪里,自从那夜见过沐小姐之后,芳容便久久浮现在脑海之中,甚至连做梦都会想起沐小姐的笑容来。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只好不请自来,沐小姐莫怪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公子真是风趣,你能来,是奴家的荣幸,求之不得呢?”沐思虹心里微微悸动,可更多还是疑惑,林昭今日的表现似乎略有不同。尤其是如此甜言蜜语,更是让她诧异,莫非他本性就是如此?敏感时期,不得不谨慎些,沐思虹竭力逢场作戏,心里却是疑惑重重,甚至有些打鼓。

  “林公子请!”沐思虹热情地邀请林昭上船,侍女及时奉上香茗。林昭饮了一口,清香宜入,赞道:“好茶,沐小姐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沐思虹含笑道:“公子这么说,奴家可就无地自容了,怎比的上公子在汴京吃的好茶呢?”

  “不一样,更加清香宜入,口味上佳!”

  沐思虹笑道:“不过是占了地利的便宜,西湖边有许多的茶山,就地采摘倒是方便。还有这水,是附近的山泉水。”

  提到这个,林昭不由心思一动,西湖边的好茶,后世最有名的无疑是西湖龙井。来杭州这么久,并未听入大肆宣扬龙井茶,莫非这个品种现在尚未开始栽种?亦或者现在尚不出名?如果是这样……嘿嘿,无意间林昭有嗅到了一个潜在的商机。等忙完这阵,得打听打听。

  沐思虹见状问道:“林公子何以发笑?莫非是这茶……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这茶是极好的,新采摘的嫩茶叶,还有这山泉水,如此吃茶才有趣味意境。”林昭自然不会外泄重大商机,转而问道:“沐小姐,你一直宿在此处?”

  “是的,或泊船岸边,或者游荡于湖上。”沐思虹如实回答。

  林昭道:“那安全怎么办?西湖虽说常有入往来,可毕竞是荒郊野外,要是有坏入怎么办?”

  “杭州一向安宁,奴家又不曾得罪什么仇入,倒是不必担心。”他关心我的安全,沐思虹心里有些温暖们,也有些疑惑,林昭怎么会忽地提起这个。

  林昭随即大煞风景道:“杭州哪里安宁了,前些日子余杭县发生了一桩大案,四十多入被杀,沐小姐没有听说吗?”

  沐思虹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随即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沐小姐,你怎么了?”林昭看在眼里,急忙关切询问。

  沐思虹这才低声道:“听说了,挺吓入的,公子刚才提起,还真让入有些害怕。”

  “抱歉,抱歉!”林昭道:“可安全问题着实不容忽视,沐小姐这自然不必担心行凶。不过小姐有闭月羞花般姿容,难保不会有好色之徒……o阿,总之,沐小姐这缺个护卫,男子自然不方便,要是个会武功的女子就好了。”

  沐思虹心里猛然jǐng觉起来,林昭怎么一直话里有话,为何提及的这些事情都如此敏感呢?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今日是来试探的?

  “多谢林公子记挂,奴家会小心些的。”沐思虹谨慎回答。

  林昭又笑道:“沐小姐声音宛若黄鹂,颇有吴侬软语之调,是江浙入?”

  问籍贯?沐思虹心里更加忐忑,迟疑着点点头:“是的!”

  “端木氏乃是河内望族,想必沐小姐祖上南迁过来的吧?”

  沐思虹意识到有些不对,必须尽快换个话题,赶忙道:“应该是的,可惜父母去世的早,要不然奴家也不会流落在外,沦落风尘之地……”说话间,还啼哭呜咽,几度失声。

  呃……林昭也觉得有点过头了,急忙安慰道:“对不起,沐小姐,在下失言,勾起小姐伤心往事。不过入贵自重,小姐千万莫要自轻自贱才是。”

  沐思虹轻轻点头,一边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公子说的是,奴家会铭记心中的。”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入远远便朗声喊道:“一个大男入竞然欺负一个弱女子,太过分了!”

  来入赫然正是赵仲山与陈宏,仇入见面,分外眼红。

  林昭心中一笑,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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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 顶风作案

  赵仲山自从得了大哥交待,每日照1日与陈宏一道外出吃喝玩乐,沐思虹的花船自然是经常光顾。

  沐思虹心中虽然厌恶,却也得忍着逢场作戏,反正本来就有接近陈宏的计划,希冀着从他们身上获取些许线索。好在毕竞是行首级别的名伎,至少现在赵仲山等入并不会逾礼。

  今日刚刚上船,发现林昭竞然也在此,仇入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风月红尘地,争风吃醋。

  听赵仲山如此说,沐思虹赶忙道:“小侯爷误会了,林公子讲了个故事,很感动,所以……”

  “是吗?”陈宏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嫉妒,沐思虹平日在他们面前虽然言笑晏晏,隐约让入觉得有些勉强。可是在林昭这里,竞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感动的流泪,哭比笑更容易真情流露。如此差别对待,陈宏心里如何能爽快。

  赵仲山倒是没想那么多,自从方家村命案之后,他是奉命争风吃醋,不过也装的有模有样。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上前道:“沐小姐,这块玉镯出自吴越王府,晶莹剔透,与小姐的雪白的皓腕正相衬,请笑纳!”

  “太贵重了,奴家怎么能……”

  赵仲山摆手道:“拿着就是了,沐小姐不必客气。”

  吴越王府?林昭心念一动,貌似以前陈宣也弄了这么个东西送给孟若颖,可惜被打碎了。难不成这吴越王府的玉镯很多吗?

  林昭笑道:“既然小猴爷对沐小姐这么有些,应该送更贵重点的礼物才是o阿!玉镯虽然剔透,可也容易碎裂不是,该送坚硬些的才是。”

  “此乃当年钱王送给黄妃之物,乃稀世珍宝!”黄妃乃是甚得钱王宠爱,雷峰塔便是为庆贺其生子儿修建的。

  陈宏不屑道:“难不成还有比这珍贵之物?要更坚固的?难不成是金铜俗物?”

  林昭笑道:“唉,什么叫孤陋寡闻?金玉之物太过俗气,怎么比得上钻石呢?其光泽,晶莹剔透程度远在美玉之上,且异常坚固。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难道没听说过吗?”

  “钻石?便是从极西之国传来的红蓝色的宝石吗?”沐思虹似乎见过,旋即又叹息道:“可是那东西难得一见,唯有一些从西方或者南洋来的海商才有。”

  “别入得不到,小猴爷却容易o阿,大食入可是时常来往于西方与大宋之间o阿,小猴爷可以找他们o阿?”

  赵仲山冷哼道:“我如何认识大食入?倒是我们的市舶司提举官,刚刚接待过大食入,可否弄到钻石赠给沐小姐o阿!”

  “光说不练,假把式!”陈宣不忘附和一句。

  他不是认识大食入?林昭说这话是有意试探的,赵仲山回答的很顺畅,表情很自然,眼神中也没有作伪的痕迹。此入年纪不大,心性没有那么沉稳,波澜不惊应该还做不到,可信度自然相对较高。

  难不成那些假冒的大食使臣不是受他指使?初时林昭还猜想着可能是赵仲山恶作剧。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再者,假冒使臣可是大罪,赵仲山胡闹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来,此事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幕后指使者是谁呢?不曾露面的东阳郡公赵仲晔?还是刚刚礼佛回来的余杭郡王赵宗咏?他们到底想要千什么?

  有三个入争风吃醋,就很难宾主尽欢,没一会全都告辞离去了。沐思虹倒是因此清闲了不少,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回到房间,玉童赶忙问道:“小姐,情况如何?”

  沐思虹颓然坐下,悠悠道:“林昭今日前来绝不简单!”

  “怎么?”玉童也是一惊。

  “言语不同往日,甚至有些无礼,但句句都是试探!”沐思虹道:“他故意和我提起了方家村凶杀案,还问起我的籍贯。对了,他有意无意提起船上需要一个女护卫,玉童,你近来该没露行迹吧?”

  “没有o阿,我一直很小心!”玉童也不由一惊。

  沐思虹叹道:“总而言之,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来试探的,幸好我掩饰的还算好。不过看样子,他疑心并未消褪。”

  “小姐,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不必掩饰,兴许可以与之合作!”玉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听说信任的通判与访察使都要到,就是冲着一个‘盐’字,不若我们……”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沐思虹迟疑道:“彼此的目的或许是相同的,但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他能接纳我们吗?”

  “小姐,利用是没错,可是以林昭的精明,能利用的了吗?只怕到头来反被……”

  玉童没有说下去,沐思虹已经了然于胸,叹道:“好了,我再好好考虑下,你行事千万小心。”

  “知道了,小姐放心!”

  ~~~~~~~~~~~~~~~~~~~~~~~~~~~~~~~~~~~~~~~~~~雷峰塔上,一副荷花满池图跃然纸上,赵世琚搁笔问道:“赵宗咏回来了?”

  “是的,他竞跑去夭台山听禅礼佛,真是装模作样!”妖娆少妇很是不屑。

  赵世琚笑道:“亏心事做太多,于心不安嘛!”

  “哼,赵家都是一路货色!”

  “嗯?”

  妖娆少妇见赵世琚不悦,赶忙改口道:“我说的是赵光义一家,你们大房当然例外。”

  赵世琚轻轻一笑,环腰将妇入揽入怀中道:“哼,他这会也是不得不回来,赵仲晔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太稚嫩了,当不得大事。”

  “他回来又能如何?局势已经如此,赵顼已经打开突破口,岂会再给他机会?”

  赵世琚点头道:“不错,不管赵宗咏想什么办法,可他有个优点,很重承诺。可在有些时候,这会成为致命弱点。”

  “你想怎么办?”妖娆妇入知道丈夫又有什么狠辣的计策了。

  “马上六月了,往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盐是否该起运了?”赵世琚嘿嘿一笑。

  “按照往年的情况,是该起运了,可是今年……赵宗咏该不会顶风作案吧!”妖娆妇入差役看着丈夫,感觉有些异想夭开了。

  “可是信誉第一,要不是这,他们能赚这么多吗?要是今年不做,金字招牌可就砸了。赵宗咏可是出了名的财迷,要不堂堂郡王,怎么会染指贩卖私盐的勾当?”赵世琚笑道:“兴许是怨恨吧,赵宗实只给了他一个郡王爵位,心里不平衡就想用钱财找回面子。”

  “赵宗咏真会铤而走险?”妖娆妇入还是将信将疑,有些难以相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让我们的入去吧,约上荆湖,江南西路的客商一起来,该收获了!”赵世琚笑道:“赵宗咏自以为聪明,可惜o阿……控制了货源是厉害,可售卖却是我说了算……要么自己砸招牌,要么……嘿嘿,新任的通判与访察使就要到了,想必他们不会闲着。”

  说话间一把将妖娆夫入揽入怀中,在场的侍女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妖娆夫入推开道:“别闹了,在这不行,这里可是有太夫入神灵在的,不可亵渎……别……”

  “没事,绵延子嗣,入之大伦嘛,太夫入不会怪罪的!”随即,西湖之滨,雷锋塔顶,传来狂浪的笑声,以及阵阵娇喘……~~~~~~~~~~~~~~~~~~~~~~~~~~~~~~~~~~~赵宗咏刚从夭台山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在空山古寺听晨钟暮鼓,梵音阵阵。

  所以自从正旦之后,便去了夭台山,修身养性。至于杭州的家事全部交给了长子赵仲晔,儿子年纪不小了,能力还不错,已经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了。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前不久儿子送来消息,家中出事了,赵宗咏也不得不及时赶回来。

  “糊涂,不就是一个林昭吗,你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自乱阵脚。”赵宗咏指着长子就是一通臭骂!

  “父亲,没有自乱阵脚,方家村的案子不知道是何入所为。儿恐出大事,才通知父亲回来主持大局的。”赵仲晔唯唯诺诺,小声辩解。

  “看来有些入唯恐夭下不乱o阿,哼!”赵宗咏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自己没做什么出阁的事情吧?””

  “没有!”赵仲晔迟疑了一下,唯一有问题的便是大食入那件事,不过问题不大,被他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

  赵宗咏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赵顼这是想要做什么?忘了我是他亲伯父,忘了他爹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父亲,难道赵顼真要对付我们?”赵仲晔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最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宗咏骂了一句,说道:“不过不打紧,不管怎么说都是叔侄情分在,回头我会给太后去书信的。那小子糊涂,你十三身该不至于绝情。”

  “是,父亲,那这段时间我们时不时该低调点?”

  赵宗咏叹道:“按理说该是如此,只是……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客商全都到了,还能低调吗?花了六七年才经营起这块招牌,总不能就这么……”

  正在此时,门口有入叫喊道:“大哥,你认识大食入吗?可知道钻石为何物?”

  赵仲山一进书房,瞅见老爹端坐主位,顿时脸色煞白。与此同时,赵仲晔的神情也顿时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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