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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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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隐私

  上位者的恩惠没有那么好接受,他们从来都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恩惠四处施舍,只会用一根绳子把这些诱人的恩惠吊起来,让你踮起脚尖,跳着,蹦着,甚至泣血哀求最后才能得到一星半点。←

  上位者的地位越高,他们施舍恩惠的方式就越是变态,比如皇帝这一次给云家施舍的恩惠就是把西夏人撵出东京城去。

  至于云家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要看云家自己本身的实力了,如果说皇帝已经给你创造了机会,你却抓不住,那就不要埋怨任何人,即便是西夏人和云家的冤仇再深,皇帝也只会礼送西夏使节回国。

  皇帝的命令发布之后,庞籍长叹一声就来到了云家,找到正在磨刀子的云二一言不发的把一封信亲手递给他之后,就坐车回家去了。

  能让庞籍亲自当信使的信笺云二不敢轻慢,看完这封信之后就赶紧去了翠微谷找自己大哥商量,东京这个破地方已经乱的没法子待了。

  “辽国人掺和进来一点都不奇怪,只要能让咱们家难过,辽国人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算了把,你就留在天牢里,好好的陪陪秦国和孩子,这几天秦国天天以泪洗面,我看的也不忍心。”

  云峥看完庞籍送到云家的书信之后敲着信封又道:“庞籍说白莲会的人来自辽国,很有可能啊,不过这也就是一个说法,等到明天我要是发现白莲会其实是庞籍派过来的人我都不奇怪。

  谁都有可能,云家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子,皇帝用了十年使唤的很顺手,于是多出来几个人想用云家这把刀子我丝毫不感到惊讶。

  就这样吧,云家不是没有吃过亏。既然你的赏格已经发出去了,就随他去吧。”

  云钺点点头道:“大哥,既然咱家的生存环境已经非常的恶劣了,立秋之后我想再次下海。”

  云峥看看云钺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既然发现石中信不是一个可靠的盟友,那就要多加小心。”

  “石中信没有大哥的魄力,他不敢把自己家族的命运放在海上。因此顾虑重重,就因为这些顾虑,让我们的敌人就有了可乘之机,既然大哥经略海洋的雄心不变,我自然会去海上看看,到底有没有好机会。”

  兄弟俩沿着小溪溯流而上,最后来到了高大的皇城城墙底下,栅栏的另一边隐隐有歌舞之声传过来。

  “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清泠泠而歼灭兮。溷湛湛而日多……”

  “大哥,淑妃是不是总在诱惑你?”

  云峥瞅瞅城墙上站着的侍卫小声的道:“应该没吧。”

  “这几句东方朔的诗歌,本来就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唱,您既然习惯性地带着我来到这里,就说明您已经很习惯在这里偷听歌声了。

  您不会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和淑妃有一腿吧?”

  云峥摸摸嘴上的小胡子笑道:“你大哥是一个很矜持的人,也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成了吕不韦了。”

  云钺嘿嘿一笑,不自觉地向大哥身边靠靠挤眉弄眼的道:“其实蓝蓝姐姐很漂亮啊。对你情深意长的,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对我来说没啥了不起的。”

  云峥笑着一巴掌拍在云钺的脑袋上道:“你大概觉得给皇帝戴一顶绿帽子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情吧?

  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只要过瘾了,这件事情的情理法你都不会顾及,小子,在这个世道上人还是有点底线比较好。”

  “王雱的老婆见了我会莫名其妙的脸红……”

  “王雱有肺结核。你千万不要招惹,没有抗生素大哥没本事治疗这种疾病。”

  “我只是看不惯这个家伙那种自命不凡的恶心样子,每次见到我都趾高气扬的,还把老婆藏起来,好像我真的会给他戴绿帽子一样……”

  云氏兄弟在一起说这种废话的时候远比在一起鼓捣阴谋诡计的时候多。更多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会用后世的说话方式进行交谈。

  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喜欢这种谈话方式,来到大宋第十一个年头了,早就习惯了用宋人的交流方式,之所以会有这种谈话法方式,只是担心自己会把最遥远的未来忘记……

  “大哥,您要是在离开的时候真的把淑妃弄走,我相信整个大宋都会牢牢地把你记住的。”

  “拐走人家的皇太后?赵祯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赵旭这个皇帝也会当得惨不忍睹,反正我觉得要是这么干了,赵祯,赵旭,蓝蓝再加上我四个人就能让一整部宋史没法写下去。

  为了帮帮司马光,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干了……”

  “司马光写的《资治通鉴》本来就没写宋史,人家从周烈王一直写到后周的周世宗,我觉得大宋历史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毁坏一点也没关系。

  说不定人家司马光就是因为看不起大宋朝历代国君干的那点破事所以才故意不写宋史的。“”不要胡扯,盖棺才能论定,大宋朝未亡之前写宋史是不合规矩,也不尊重这个朝代。

  还是说说你吧,这两年你杀过人,也干过无数的坏事,说说看,你干的这些事情对你心智的改变有好处没有?”

  “没什么好处,杀人的时候只要不去想,事后也就麻木了,我很有当坏人的潜质,不管干什么事情,好像都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不像大哥你,明明是战争杀人,却依旧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云峥心中暗暗地叹口气,这个孩子说到底还是被这一场大变故给毁了,在那边的时候,爹娘都不想要他,所以过得很糟,到了这边又耳濡目染了最残酷的生存法则,少年人的心是最强大的,一旦被定性,想要更改过来非常的难。

  秦国和腊肉抱着小云心站在远处往这边看,云峥拿肩膀撞一下云钺,小声道:“秦国和腊肉看你着呢,去陪陪她们吧,这些天心都揪起来过日子,难熬啊。”

  云钺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最后问道:“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再追究西夏人了?”

  云峥摇头道:“战场上找回来吧,现在找,只会让所有人看云家的笑话,我们不是斗狗场的狗,看云家的笑话不容易。”

  云钺笑道:“那我就住在这里了,冬天的时候我打算去海上……”

  见云钺一家四口去了杏丘,云峥就把身子躺在软软的草上,只要转过头去,就能透过稀疏的荷花看见载歌载舞的宫女。

  云二说的没错,自从云家住进天牢之后,淑妃就非常的喜欢在这里观看歌舞,今天的唱词是东方朔的,前日的唱词好像是柳三变的,再前面的好像是杜牧的雨打芭蕉。

  这个女人啊,明知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偏偏把两人的关系弄得无比的暧昧,到了如今,甚至都不加掩饰,她这样的举动,皇后要是不明白才是怪事情。

  把自己弄成一个怨妇有什么好的?雨打芭蕉红妆空帷,山鬼夜哭,狐鸣啾啾,在这下去,下回就该演唱双飞燕了。

  既然人家苦心孤诣的在演出,云峥自然不会让人家的苦心落空,让一个女人对自己施展计谋,这是他一向喜闻乐见的事情,前半生的时候被人家漠视,到了现在自己有资格接受这一切。

  “别听了,隗明都生孩子了,我不想咱家再多出来一个私生子。”陆轻盈很自然的抱着腿坐在丈夫的身边,无情的戳穿了他的虚荣心。

  这话说的云峥面红耳赤,翻身坐起来道:“说什么呢。”

  陆轻盈瞅着丈夫的大红脸噗嗤一声笑道:“用不着掩饰,夫妻十年了,你的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吗?

  表面上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你的心最是经不起诱惑的,从你刚才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能看的出来,你其实不是在享受美色,你是在享受这种被人爱慕的感觉。

  好了,回家吧,有妾身和葛秋烟爱慕你就行了,不要再去外面找了,那些女人都是毒蛇,没一个好的……”

  心底里最阴暗的**被老婆戳穿,云峥感觉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老婆面前,如果仅仅是老婆也没关系,一丝不挂的在她面前的时候多了,只是这个时候,这里有松林,有小溪,有游鱼,有城墙……

  脸红的就像是一块红布!

  陆轻盈揽住丈夫的胳膊笑道:“就是这幅样子,你是大将军,被人说破心思的时候,恼羞成怒也罢,满嘴谎话也好,总之都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偏偏摆出这副做贼心虚模样让人心疼……好了,回家吧,男人都有做春梦的时候,梦醒了不回家干什么?等着自己变成一尾鱼晚上游到人家被窝里去不成……”

  “我其实是想变成一只飞蛾来着……”

  “那你可美了,隔壁就是皇帝的后宫,你干什么都成……只是小心被烛火烧到,皇宫里的人可没有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慈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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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醉云

  云峥昨晚是在书房睡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蛤蟆在窗外叫唤了一夜,声音不但响而且拖得时间还长,让人心里乱糟糟的,云峥直到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心思很乱,因此就会做梦。

  梦实在是没有法子向别人言说,有两个老婆的人从梦里醒来之后内裤粘糊糊的这种事情,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道。

  看不清楚梦里面的人是谁,只记得场景极其的旖旎,如果不是最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飞蛾扑过来把云峥惊醒的话,他是极度不愿意从梦里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午饭依旧是著名的胭脂鱼,最近从荷花池子里流出来的胭脂鱼数量很多,这种鱼吃起来鲜美绝伦,是云峥饭桌上不可缺少的东西。

  云峥吃鱼,两个闺女头上戴着漂亮的花环绕着母亲的身边跑来跑去的,在父亲夸奖了两个漂亮的女儿之后,她们就才来更多的夏杜鹃来装扮自己的头发。

  此时正是夏杜鹃开的最旺盛的时候,可能先帝比较喜欢这种开的热闹的花,小溪的两侧尽是开的如火如荼的夏杜鹃,一眼望去,小溪就像是被两道火龙围绕一般,有说不出的意蕴。

  夏杜鹃的花期很短,三两日之后,就会有花瓣脱落,以便让新的花蕾开放,脱落的花瓣就会随风飘舞,更多的却是落在这条静静地小溪里,清澈的小溪,就像是铺上了一层红色的锦被。

  其实很有趣,云峥养在小溪里的锦鲤就很喜欢以杜鹃花为食,只要水面泛起一个涟漪,一片花瓣就会消失。不过,因为花瓣凋落的很多,那些鱼怎么也吃不完。

  鱼吃饱了,就会像人一样的漂在水面上,刚开始的时候云峥以为鱼都死了,拿木棍捅一下。那些漂在水面上的鱼就会受惊,打一个旋子,而后没入水中。

  云峥吃了一口鲜美的鱼肉,腊肉的手艺总是非常棒的,这道菜不需要添加别的香料,只需要加点葱姜蒸熟即可,胭脂一般颜色的鱼肉,吃一口就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云家最爱吃鱼的其实就云峥一人而已,陆轻盈更喜欢吃牛肉。她就是一个富贵命,朝廷越是不让吃什么她就越发的喜欢吃什么。

  葛秋烟喜欢的比较另类,总是一个人没事干熬上一锅蛇羹吃的津津有味,云峥喝过两碗,很不喜欢那种把蛇肉弄成细细的肉丝加了芡汁的半透明状蛇羹。

  至于孩子们就更加的不喜欢吃这种鱼刺很多的东西,云霆很有男子汉气概,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大棒骨,最喜欢抱着一根比他胳膊还长的大棒子骨头啃上面的肉丝。

  吃完了一条鱼。云峥发现自己似乎喝醉了,两条腿软绵绵的。别人只要说话,在他听来就是在打雷,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想要说话,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软软的倒在地上,头昏目眩的看着陆轻盈惊恐的表情。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的话,云峥就太愚钝了,软塌塌的抬手指指食物,有气无力的道:“毒,我中毒了。食物不对!”

  在昏过去之前,云峥挣扎着对两只眼球红的就像是血球一样的云钺道:“不是腊肉……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峥发现自己的耳朵的功能似乎回来了,声音也从远处传到近处,屋子里极度的嘈杂,想要睁开眼睛,两只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瞬,然后恐怖的疲惫感就袭遍全身,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像是来到了阴间,有女子哀婉的哭声在自己的耳边回荡,那哭声连绵不绝极有韵味。

  猛地用了点力气,眼睛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一睁开就瞅见陆轻盈那双肿的像桃子一般的眼睛,旁边还有云二那双已经算不上人类眼睛的眼睛,云峥醒了,只是觉得嘴里苦涩的厉害。

  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陆轻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多少苦药汤子,昏迷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各种感觉回复身体的时候苦药的味道半点不落的重新让云峥欲仙欲死。

  “醒了,醒了就好!”

  云峥看见了庞籍,老家伙似乎非常的疲惫,老眼的眼角堆满了眼屎,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嘴巴依旧不听使唤,云峥只能努力地笑着向庞籍表示歉意,宋辽之战就要开始了,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了,庞籍一定会比陆轻盈还要痛苦。

  “醒了,醒了,哈哈,醒了,我去禀报陛下!”

  邹同向来整齐的头发这会也变得乱糟糟的,瞅了一眼云峥,见他的眼神还能传达信息,高兴地叫着就跑了,对他来说,只要脑子还管用,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活人,他对皇帝身体就是如此理解的。

  陆轻盈的眼睛亮的惊人,虽然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下一条缝,这不妨碍她立刻就往云峥的嘴里灌一碗黑黑的药汁子。

  云峥这时候很想要一碗冰凉的清水好提提神,如果可能来一碗凉茶也是一个好建议,最不希望的就是喝黑乎乎的药汁子。

  且不说这东西能不能治病,光是那味道就能杀死人。

  云二身上的血腥味,云峥病成这个样子他依旧能闻的见,可以肯定,京城里的西夏人恐怕已经死绝了。

  还是自家的兄弟贴心,云二端着一碗温水给大哥灌了下去,云峥努力的喝着清水,生怕这家伙给拿走了。

  醒过来了,那就死不掉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道理,刚刚还挤满了一屋子的人,不一会就剩下陆轻盈和云二了。

  被子里好像还有人,云峥不用看,只是闻闻味道,就知道紧紧抱着自己藏在被子里的人该是自己的闺女。

  心头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这孩子该有多么恐惧,才会这样抱着自己的父亲,连礼法都不顾了。

  说不出来话,只是感到非常的困倦,这一次纯粹是自己找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云二杀了那么多的西夏人算是白杀了,那些家伙死的还真是冤枉。

  事情都处在杜鹃花的身上,这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朵,花朵开的大,开的热闹,很少有人不喜欢这种花,只可惜,这里栽种的夏杜鹃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让鱼能把花瓣当食物的地步了。

  糟糕就糟糕在这里,有的杜鹃花有毒,有的杜鹃花没有毒,小溪里的那些醉醺醺的鱼,其实就是吃了杜鹃花中毒了,倒霉的鱼吃了有毒的杜鹃花,然后云峥又吃了鱼,这才成了最终的受害者。

  这一套理论,云峥在昏迷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来不及说出来罢了。

  心神放松之后,身体就自动释放了需要休息的信号,继续睡了过去,这一回睡得非常的舒坦。

  再次醒来之后,浑身那种麻痹的感觉终于消退了,自身的免疫系统和消化系统终于把那些毒素给清除干净了。

  陆轻盈自从见到云峥醒过来之后,心神松懈下来,这时候趴在云峥的身边睡得很香。

  云二就坐在一把椅子上似乎神游物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杀了多少西夏人?”云峥轻声问道。

  云二随口道:“除了西夏正使韩璜带着五个人跑了之外,剩下的没有一个活着……大哥,你醒了?”

  看着云二的眼泪就像是泉水一般的涌出来,云峥伸出手帮他擦拭眼泪,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

  “您昏过去了,我的脑子就乱了,嫂嫂大喊着找御医,几个孩子全都在哭泣,腊肉哭闹着要自杀,小嫂子提着剑要去杀皇帝,还说如果不是皇帝把您关在这里,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我是嘴馋招的祸事,其实那种鱼,吃上一两顿绝对是好东西,就像是吃河豚鱼一样,只可惜,我忘了杜鹃醉鱼有毒的事情了,一边吃了好几天,这才中毒的,其实我们兄弟前一天闲谈的时候,我已经中毒了,甚至有些幻视和幻听。

  人家举办两场歌舞我们就认为人家对我有意思,哈哈,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你嫂嫂还跟我生气。”

  云二抽抽鼻子道:“御医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吃鱼吃出毛病来了,可是我不愿意信,家里的家将们也不肯信,嫂嫂她们就更加的不可信,我守了您一天一夜,胸中的戾气无处爆发,就带着家将和农庄里的退役将士,平了西夏人的馆驿。”

  云峥笑道:“既然干了,那就把这个罪名给西夏人扣在头上扣稳当了,不要找别的理由。

  我中毒了,还是在皇家羁押我的期间中了毒,皇家的嫌疑最大,这些天皇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云二摇摇头表示不知。

  云峥探手把一绺跑进陆轻盈嘴里的头发抽出来,瞅着这个娴静的女子笑道:“其实真正跑进我心里的女人,从来都只有她一个,我有一天做梦,梦里的女子其实就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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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都是离人

  云钺撇撇嘴道:“你那是习惯了。+”

  云峥叹了一口气,陆轻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云钺一眼,就命守在门口的葛秋烟去请御医过来。

  御医是熟人普丰,不过老家伙这一次扳着一张面孔,冷冰冰的帮着云峥把脉,看舌苔,最后胡乱写了一张药方就要离开。

  陆轻盈连忙道:“先生,我夫君的病体可曾痊愈?”

  普丰停了下来,看着云峥道:“杜鹃醉鱼乃是大毒,大将军明知不妥还要拼死吃美味,你让老夫还有什么话说?”

  云峥笑道:“我这是疏忽了,只觉得有彩鱼醉花阴只顾着欣赏美景,品味美食,实在是忘记了在这美景下隐藏的杀机。”

  普丰颓然叹息一声道:“大将军虎步龙行,一步一杀机,您吃错了东西,却有三百余人命丧黄泉,西门驿站毁于祝融,血腥之气飘盈四海,人头熙熙的西门如今成了鬼蜮,即便是西夏人,这样的场景也未免凄惨了一些。”

  云钺面露不悦,凝声道:“先生只需说我大哥的身体如何了,至于西门的杀孽是我营造的,和我大哥可不相干。”

  普丰板着脸道:“甘草煎水饮用三日之后余毒尽去!”

  说完话就甩甩袍袖连客套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云钺一拳头敲在床沿上道:“这些都是该死的好人,只有我们兄弟是天下的罪人。”

  云峥笑道:“他们享受和平的时间太长了,忘记了国与国之间交往的残酷性,怨不得他,总的来说,仁慈一些的人要比残酷的人更加有人格魅力。

  我以前的时候想着把你打造成一个浊世佳公子。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你依旧走了我的老路。”

  云钺笑道:“这样我们才是亲兄弟,要不然一个残酷,一个善良,一看就不是兄弟了,再说了。大哥,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云峥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休息,看得出来云钺的神经已经绷的很紧了,再这么下去,脑子里的那根线会崩断的。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陆轻盈乖巧的守在云峥的身边,三个孩子有两个趴在床头,最小的一个被云峥抱在怀里。云落落其实也很想爬上床,瞅瞅母亲,见气氛不对也就不再坚持了。

  这样的天气是云峥最喜欢的,往日的时候他一定会去雨中漫步独享属于自己的欢乐。

  但是今天,他去不了,知道陆轻盈绝对不会容许他这样做,人一旦生病,不管是大将军也好。普通百姓也罢,总会有一点小小的虚弱。尤其怀里抱着自己的幼子,家人围拢在身边的时候,个人的一点要求在家庭气氛的压迫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咱们该回家了。”云峥笑咪咪的对陆轻盈道。

  “没有陛下发话,咱们恐怕回不去吧?”

  “不回去也要回去了,我这次吃错了东西差点没命。这样的后果即便是皇帝他也扛不起,你夫君现在对大宋来说非常的重要,九月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我们这些鹰犬,就该纵横疆场了。”

  “您的意思是说。到底要开战了?”

  “是啊,短时间的和平,其实是为了更大更加惨烈的战争在做准备,如今,大宋休养生息修养的已经差不多了,应该能够供应的起这样的一场大战,更何况,皇帝的身体也不允许我们拖更久的时间。”

  “陛下已经平安了四年多……”

  云峥瞅着陆轻盈笑道:“这就是皇帝的难能可贵之处,活着对他来说早就是一种痛苦了,如果不是因为太子年幼,大宋又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战争契机,皇帝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了这么些年的。

  如今的皇帝其实就是靠着一股气在支撑着,一旦这股气松懈下来,随时就能龙驭宾天。”

  陆轻盈看看云峥,拿手帕擦拭一下他额头的虚汗轻声道:“做男人真不容易,做父亲更加难,至于做皇上,这根本就不是人应该承担的职位,这个职位真的只能让神仙来做才不会出错。”

  云峥笑道:“**有多大,痛苦就有多深,这是一定的,因此这一切痛苦都是他们自找的,所以啊,用不着可怜他们。”

  “您呢?”

  云峥苦笑一声道:“我其实是闲的蛋疼,最早以前我只想在大宋的体制里弄点钱,讨个差不多的老婆,生几个聪明的娃娃,然后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结果就因为闲的没事,才会想着去干一点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我就有了这么一大堆的麻烦。

  如果我真的心如止水的话,这时候我们该是带着孩子们在桃园里采摘桃子,或者泛舟香溪,我和云钺说不定会深入蜀山深处去探访传说中的剑仙,所以啊,老婆,对不住了。”

  陆轻盈抬头看着丈夫骄傲的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宋的那些雏鸡一样的男人不能战败侬智高,唯有我夫君出马才能平定乱局,让天下重新变得平安!

  这个时候夫君您不出马血战,难道指望那些见了刀枪就腿软的大宋将军吗?”

  云峥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这是在谬赞自己,她只是站在一个妻子的角度盛赞自己的丈夫,这中间感情的因素要比理性的因素多的太多了。

  濛濛细雨中一匹彪悍的战马窜进了翠微谷,狄青坐在马上,得胜钩上挂着很少使用的马槊,一身铁甲被细雨洗涮的黝黑发亮,脸上的那副狰狞的鬼脸面具已经扣在脸上说不出的阴森。

  红色的披风湿漉漉的搭在身后,狄青取下面具,朝云峥笑道:“我先走了,河北地很麻烦,孔家也在准备撤退,我在燕州等你!”

  云峥抱着云璋把身子探出窗户笑道:“燕州是是我的,你休想染指。”

  狄青长笑一声道:“老子也想称王!河北地进攻燕州比你方便,如此方不枉来人世一遭。”

  云峥大笑道:“我称王之后就会跑路,你称王之后准备被人家当猪宰杀吗?狄青,你没有我抛下一切的勇气,所以你即便是进了燕州也当不了王爷,记着,把燕州留给我!”

  狄青从怀里摸出一坛子酒一口气喝了一半,然后把酒坛子抛给守候在窗户跟前的葛秋烟笑道:“喝了这些酒,就当为老夫壮行。”

  云峥接过葛秋烟手里的酒坛子,习惯性地用袖子擦拭一下坛子口,然后就在狄青愤怒的目光中一口气喝干了坛子里的酒,把坛子丢在地上摔得粉碎,然后拱手道:“马到功成!”

  狄青大笑一声,就勒转战马,沿着来时的道路,纵马而去……

  陆轻盈看的热血澎湃颤声道:“好男儿就该如此……只是不该逼着您饮酒!”

  云峥笑道:“狄青明知道自己大胜之后就是狄家大难临头的日子,依旧盼望着早日收复燕云,这才是真正的豪杰!

  轻盈,准备一下,我们回家!”

  “御医说您应该多休息两日的。”

  “狄青身家性命都不要了,我还要什么休息,过了今年,大宋再无将门!”

  云家的马车队在家将和五城兵马司的护卫下回到了宣武门外的家里,云峥的马车一直驶进了家门,随后朱门就缓缓地掩上,再无声息、勃勃这个时候却感觉自己仿佛要飞起来一般,头顶上的两只海东青振翅飞翔,倏地从天上一头扎了下去,顷刻间,钢铁般的爪子上已经拎着一只肥硕的兔子,重新上了天,在勃勃的前面丢下了那只兔子。

  勃勃胯下的战马风一样的从草原上奔驰而过,不等兔子落地就探手捉住,拴上绳子随便的挂在自己战马的屁股上。

  一人两只鹰从茫茫的草原西面一直向东行走,这一路上,他们遇见了无数正在搬家的辽人,好多的辽人聚居区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

  战争的气息正从遥远的东边向西边蔓延。黑水女真,辽东女真已经正式昭告天下,他们不愿意再成为辽人的奴隶!

  勃勃从一个来自遥远辽东的商队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发誓,一定要来到辽东,亲眼看着耶律洪基从哪坐辉煌的王座上掉下来,并且被他亲自砍去脑袋。

  路上遇到的都是辽人的妇孺,勃勃不屑为难这些妇人,他英气勃勃的宋人少年装束,也让那些辽人以为这是一位来自京都的辽人勋贵。

  如今的辽人少年以穿着宋人的装束为荣。

  看到熟悉的青山,勃勃站在草原上孤独的长啸,头上的海东青也同时长唳,那些远去的辽人老者,笑眯眯的看着那个精壮的少年,还以为是那一家少年英雄。

  习惯了走马斗鹰的辽人勋贵,猛然间出现这样的一位少年,让他们极为的欣慰。

  走了一整天,眼看落日就要下山,勃勃从另外一匹战马的背上取下帐篷,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准备安营扎寨。

  篝火点了起来,两只兔子被暗红色的火苗烤的金黄,勃勃取下一只兔子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正要准备吃的时候,却把脑袋转向了右面的草丛。

  草向两边分开,一张肮脏的脸露了出来,张着一张满是烂牙的嘴朝自己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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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遇见勃勃的武赫

  三十二岁的武赫头发已经花白了。

  之所以会这样,纯粹是是愁得,经过了六年辛苦的奋斗之后,他如今拥有十六个老婆,三十三个孩子,以及六百多只羊。

  每天数代表自己财富的绳结,就是一个大负担,那些对他来说平【庞大的数字他从来就没有数清楚过,只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绳子上不断地多出一个又一个的结,武赫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种生活,相反,谁要是敢夺走自己目前的生活,就是自己的生死仇敌。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吃了小半个羊腿,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才把剩下的那点羊肉递给了他的大儿子。

  看着自己儿子狼吞虎咽的吃半生不熟的羊腿,武赫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前几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吃掉一条肥硕的羊后腿没有任何的问题。

  今天的天气极好,瞅着自己老婆们袒露着肥硕的胸膛在阳光底下抓虱子,武赫觉得自己还非常的年轻,两个已经有了身孕的老婆,她们的肚皮已经非常大了,就那样卧在羊皮堆上懒洋洋的晒太阳,看样子马上就要生孩子了。

  “再有五天就能用木棒把孩子从肚皮里擀出来了。”

  武赫自言自语一句,然后扛上自己那柄弯刀,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今天,如果大鹿家的小子再敢偷偷的跑过那片桦树林子,就让他好好的尝尝自己弯刀的厉害。

  躲在一人高的蒿草里面好半天,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大鹿家的小子还是没有出现,被草丛里的虫子叮咬的半死的武赫终于忍不住绕了大半个圈子走出了草丛。

  然后他就看到奇怪的少年人,正在使用武赫家土地上的柴火,烤着武赫家土地上蹦跶的兔子。

  这事情不用想。武赫第一时间就抽出刀子扑了上去,火堆上烤着的兔子非常的肥硕,那个少年郎身上的衣衫也非常的漂亮,最重要的是少年郎身边的草地上还拴着两匹马。

  武赫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马,他早就想要一匹了,尽管那个少年郎很漂亮。还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些都不重要,武赫觉得自己一定要拿到那两匹马,有了马的武赫,才能变成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老爷。

  勃勃一个人吃两只兔子其实有些勉强,现在忽然多出来一个在大夏天依旧裹着皮袄的族人出来,他其实非常的开心,还没来得及用女真话和族人叙叙旧,自己那个秃着脑壳的族人抡着刀子就冲过来。

  勃勃开心极了。自己的样子很像肥羊,如果族人见到自己这样的落单的人,如果不开始抢劫,杀戮,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真人。

  只是这家伙的武力值也太低了些,勃勃一手拿着穿在木棍上的烤兔子,一面侧身避开武赫的弯刀,然后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身子风车一样的转过来右腿重重的踢在族人的脖子上,左脚落地。身子继续旋转了一下就站住了,而武赫已经翻着白眼被一脚踢晕,冲力带着他一头杵在地上,刀子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勃勃知道自己的那一腿有多重,碗口粗的榆树也经不住自己的那一鞭腿,在鹰巢的时候。自己花了很多的银子跟一位转攻腿术的枪棒教头学了很久,即便是虎子那样的彪形大汉,挨了自己的鞭腿也不会太好受到那里去。

  小腿迎面骨上绑了两块铁瓦的事情教头说了,他老人家就是靠着这副铁瓦才混了一个铁腿阎王的名号,这是吃饭的本事。虽父母妻儿亦不可言说。

  勃勃抬头瞅瞅刚刚受惊飞起来的海东青,见海东青在空中巡梭了一圈之后又重新落了下来,这才把手上的兔子重新在火上烤烤,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吃过晚饭之后,勃勃仔细的洗漱了一遍,这是跟大帅学来的坏习惯,以前的时候勃勃根本就不拿柳树枝子捅牙齿,根本就不洗脸,这种本能是被老虎他们强行按着洗涮了一年多之后不得不养成的习惯。

  地上的族人依旧没有醒过来,勃勃笑了,地上的这个家伙在装死,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他非常的清楚,那一腿绝对没有把这家伙的脖子踢断。

  手上的柴火棍子在炭火里轻轻拨弄一下,一小段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的木块就落在了族人摊开的手心里。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猛地响起来,武赫惨叫着从地上蹦起来,抱着自己的左手惨叫,却不敢逃开。

  “你是哪一族的人?”

  武赫听到了纯粹的女真话,吃了一惊连忙恭敬的道:“我是刻里钵的兄弟!”

  勃勃叹息了一声,手里的树枝子立刻就没头没脸的抽了下去,一个女真人变得会装死也就罢了,如今变得谎话连篇这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刻里钵这几年的名声很大,尤其当他突袭辽国皇帝失败之后,关于他的传说就一直在黑山白水之间流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事迹被口口相传之后,终于不负众望的成为了一个标准的神话故事。

  身高八丈腰围也是八丈,手里一只锤子就有一万斤重这样的传说别的女真人会信,但是受到大宋哲理文化系统的熏陶过的勃勃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刻里钵的威名可以利用,但是绝对不能像眼前的这个族人一样将把刻里钵的名字用的这样猥琐。

  不论武赫是抵抗也好,逃跑也罢,哀求也罢,勃勃手里的树枝子总能准确的抽在他的嘴巴上,不一会,武赫的嘴巴上就血流不止,整个脑袋都开始肿起来。

  嘴巴被打坏了,武赫只有闭上嘴巴一声不吭,身子虽然在地上翻滚,却不再说一句求饶的话了。

  武赫已经认命了,这个少年人就是一个恐怖的“打女真”的高手,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因此当勃勃手里的树枝子停下来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勃勃看,这很可能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的模样。

  武赫是生女真中少有的聪明人,他知道那个少年人之所以问起自己的族群,其实就是想从自己的嘴里知道其余的女真人在哪。

  很久以前他见过辽人是如何“打女真”的,他的邻居虎力克的脑袋就被人家插在木头上当做“打女真”的标志,自己之所以能够变得富裕起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自己拥有了虎力克的牧场牲畜以及他遗留下来的粮食。

  辽人将虎力克老婆,儿子们的脑袋全部都割下来了,走一路就插一路的脑袋,武赫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个厉害的辽人最多能把自己的脑袋插在树枝上,想要把自己儿子老婆的脑袋全部插在树枝上,这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能够独自放牧,武赫心中也就不太着急了,自己已经老了,也该死了。

  勃勃把武赫捆了起来,倒攒四蹄的绑法,让他的肚子贴在地上,然后就进帐篷睡觉去了,走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该休息一下了。

  武赫把身子倒过来,瞅着那两只站在战马背上的老鹰呆呆的出神,当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出现之后,老鹰把脑袋藏在翅膀下面开始睡觉之后,武赫就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把手脚放在火上烤这非常的疼,黄豆大的汗珠顺着武赫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把嘴巴啃在地上,将自己的鼻子按进土里,强自忍耐着被火灼伤的痛苦。

  手脚一松,武赫缓缓地离开了火堆,瞅着自己手脚皮衣上依旧燃烧的火焰,悄悄地把他们按进土里,直到没有一丝火星之后,才缓缓地爬进不远处的草丛里。

  武赫刚刚离开,勃勃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瞅瞅天边微微发亮的天空,从马包里取出一块干肉,削成碎片喂了海东青,然后就把它们丢上了天空,又取出一小袋子黄豆放在马兜里扣在两匹战马的脑袋上,最后自己坐到火堆旁把昨日剩下的一点兔子肉热了热,狼吞虎咽的吃完简陋的早餐,用沙土灭掉火,这才牵着两匹已经吃完黄豆的战马,走进了草丛,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一眼地上被烧焦的散乱的绳子。

  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对付自己的族人已经足够了,勃勃很清楚这个现实,辽人在女真面前放肆的显摆着自己在智商上的优势,往往一个非常粗陋的计谋,就能弄死一大片女真人。

  勃勃是不一样的,他见识了人世间最卑鄙的计谋,见识了人世间最曲折的算计,也从汉人的历史书上,知道了智慧力量的强大。

  如今,他只想快些让自己的种族变得聪慧起来,变得知道用智慧来武装自己的脑子,在东京学习了大半年,他知道智慧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武赫的家藏得非常的隐秘,为了保持隐秘,武赫的老婆们每天都会把小山谷口上的羊粪清扫干净,然后洒上尘土。

  这样的行为,让武赫一家安宁了整整四年多。

  当勃勃站在武赫家所在的小山谷口,瞅着绿草青青的山谷小声道:“果然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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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寻找刻里钵

  武赫四脚朝天的支棱着,看着自己的老婆们哭天抹泪的给自己涂抹獾子油。¤

  手脚部位的烧伤非常的严重,尤其是两条胳膊的外皮伤的最是严重,巴掌大的两块烂糊糊的肉,已经被烧的有些发白了,獾子油抹上之后,武赫才稍微的舒服一些,不过,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依旧在折磨着他。

  之所以烧手臂的部位,武赫是有考量的,手臂烧伤了,自己至少还有腿能够逃命回来,如果腿烧伤了,那就万事皆休了。

  草原上,一双好用的腿脚远比一双好用的手更加的有用。

  武赫在大口的喝着肉汤,在女真人简朴的认知中,只要能吃能喝就代表着这个身体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从自己获得那一大笔意外之财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年头了,这六年并不好熬,这个小小部族的成年男人死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按照女真人的规矩,所有的女人都成了自己的妻妾,所有的孩子都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距离最大的一个孩子成年至少还需要两年。

  昨晚的场景对武赫的打击并没有那么大,对一个女真人来说,被杀或者杀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没有被强者杀掉,就说明萨满神龛里的生灵还没有要把自己收走的打算。

  “现在能告诉我女真族人都去哪里了吗?”

  勃勃站在木头棚子外面,牵着两匹马微笑着问棚子里面惊恐到极点的武赫。

  今天的勃勃换上了女真人的皮毛服饰,头上乌黑浓密的头发也已经变成了被长刀割的乱七八糟的,见武赫狂吼着要扑过来,他撕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的雄鹰刺青对武赫道:“我也是女真!”

  武赫认真看了看勃勃胸口的刺青道:“纳里汗的雄鹰?我听远处来的女真说过,纳里汗的雄鹰已经被契丹人杀光了。”

  勃勃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没有死光。还有一个!”说着话用右手拇指点点自己的胸口。

  见勃勃是女真人,武赫终于放下心来,勃勃远比自己富裕,所以他肯定勃勃不会是看上了自己的女人和羊群,朝棚子后面吼一声,刚才因为恐惧躲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女人和孩子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后面走出来。

  “今天杀羊。杀两只,好好的招待一下来自纳里汗的雄鹰。”

  勃勃摇摇头道:“你需要带着我去找刻里钵,而不是在这里招待我吃羊肉。”

  武赫把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勃勃去找刻里钵的,已经有很多人因为去寻找刻里钵而死在遥远的路途上了。

  如今辽东之地乱的厉害,到处都是成群结队撤离的辽国勋贵,那些草原上的强盗们也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到处劫掠人口,强盗和勋贵们的战斗。武赫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武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乱起来,但是身为一个已经活了三十二岁的长者,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每当这种乱局来临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丰美的草原,躲进深山里静静地等乱局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勃勃见武赫不愿意离开,就重新开始揍武赫,这一次他用的是棒子。一根很粗大的白桦木棒子,上面的桦树皮已经被武赫剥掉了。如今光溜溜的揍人非常的顺手。

  在女真人的群体里,讲道理纯粹就是白费口舌,只有用拳头来说话才是最有效的。

  武赫不管勃勃如何的揍自己,只顾着大声喊叫求饶,许诺,却绝口不提陪勃勃去找刻里钵的事情。

  他知道勃勃不会真的把自己打死。只要挨过这顿揍,勃勃就只能独自上路。

  两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小子凶猛的从门外冲了进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勃勃然后将他摔倒在地,武赫大声的命令这两个小子滚出去,那两个小家伙依旧扑了上来。神情极为凶恶。

  勃勃手里的棍子绕了一个圈,敲在两个孩子的膝盖上,他们就滚到在地上,勃勃轻笑着举起木棍不再敲打武赫,雨点般的棍子落在那两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的。

  “好了,别打我的菩萨保,我陪你去找刻里钵,我听说他去了鸭子河,准备再一次袭击契丹的皇帝。”

  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挨揍,武赫心头痛的就像是刀子在割肉,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恨恨的用拳头在地上捶一下,答应陪勃勃去鸭子河走一遭。

  勃勃笑了起来,对大帅的明见万里实在是佩服,他听大帅说过,想要降服女真这个民族,唯一的法子就是殴打他,让他心中充满恐惧,只要见到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俯首膜拜。

  当初勃勃也问过,契丹人杀女真人杀的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女真人却依旧在不断地造反?

  大帅的回答就是——恩威并施才是降服之道,契丹人只记得威加海内,却忘记了德泽天下,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契丹人忘记了,勃勃可不会忘记,从自己的马包里掏出一副铠甲递给了武赫,又把一柄质地非常好的长刀也给了武赫,最后他甚至把自己另外一匹空余的战马也给了武赫。

  “只要找到刻里钵,这些东西都归你!”

  武赫竭尽全力争取了自己的福利,给儿子要了俩柄刀,给老婆们要了一袋子食盐,这才艰难的爬上战马,随着勃勃一路向东。

  路过大鹿家的牧场的时候,武赫忽然想起来一旦自己走了,大鹿一定会吞并掉自己家牧场的。

  于是在武赫的强烈建议下,勃勃和武赫又抓到了大鹿,相同的事情总是在不断地重演,当勃勃走出这片不算大的草原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围拢着十八条女真汉子!

  勃勃身上的钱财很多,辽东的契丹商人不但贪婪而且愚蠢,明知道这个聪慧的女真人从自己这里买到马匹和兵刃,倒霉的只会是契丹人,他依旧昧着良心把自己最好的武器和战马卖给了勃勃。

  唯一的原因就是勃勃手上的金豆子非常的多。

  勃勃并不在乎自己付出了多少金豆子,他相信这些金豆子只会在那个愚蠢的契丹商人身上停留很短的一点时间,很快就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里来的。

  这种先给予,然后夺回来的把戏大帅他们几乎用烂了,勃勃见到的次数也太多了一些,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帅不止一次的说过,一个集体首先需要的东西就是凝聚力,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再多的人手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一盘散沙一样的军队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勃勃从来对国家这两个字就产生不了感觉,因为女真人从来就没有过国家,他们最大的组织就是族群。

  被武装之后的女真人,唯一能报答那位贪婪的契丹商人的就是抢劫他,在海东青的监视下,那个契丹商人没有任何办法来避开勃勃的视线,不论他如何改变自己的撤退路线。在和勃勃分别后的第六天,他们再一次相聚了,只不过这一次勃勃不再是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还有十八个挥舞着长刀嗷嗷叫唤的女真蛮子。

  有了刀子,有了战马的女真人就是天生的战士,商人的卫队很快就被杀光了,其余的女真人都在高兴地搬弄自己的战利品,唯有勃勃站在那个商人的面前道:“我不杀你,你去告诉剩余的契丹人,我迟早会杀光他们,我的名字就叫完颜勃勃!”

  契丹商人骑着一匹最瘦的老马走了,勃勃坚信自己的名字迟早有一天会像刻里钵的名字一样传遍白山黑水。

  确实就像他想象的一样,当那个商人第一次把完颜勃勃的名字告诉契丹人贵族商会的时候,已经有六支商队也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这个名字告诉了商会。

  完颜勃勃,这是一个非常狂妄的名字,完颜,在女真语就是王中王的意思,王中王勃勃就是他的全名!

  遭受了重大损失的契丹贵族商会,在第一时间里就组织了强大的力量去围剿这支小小的强盗团,只有把这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强盗团消灭掉,那些来自白山黑水的贵重货物才能顺利的抵达东京辽阳府!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契丹贵族商会和完颜勃勃交战不下六场,贵族的私兵面对完颜勃勃的强盗团,每一战都堪称死战,无奈,完颜勃勃总能找到私兵们最脆弱的部位,在短时间里形成以多打少的态势,当私兵大部队到来的时候,他们只会看到一地光溜溜的尸体……

  用最短的时间积累最多的财富这是勃勃早就跟云峥学会的一个大道理,不驱赶饿兵作战,这是云峥和勃勃都完全遵从的一个手段。

  只是,勃勃的手下显得更加凶残一些罢了……

  八月的草地已经枯黄一片,一人高的枯草里,一队黑色的甲士在悄无声息的前行,当那座半圆形的小湖终于出现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勃勃这才下达了休息的命令,此时,他麾下的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百人。

  看着安营扎寨的部下,勃勃笑的很开心,此时,他用不着去找刻里钵了,迟早,刻里钵会找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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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乌骨毒的勇气
  
  浅水里养不活大鱼,这个道理从来就没有错过,当完颜勃勃现混同江与鸭子河一带是自己天然的猎场之后,他立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将精力放在寻找刻里钵上,只要自己能够在草原上建立一座属于女真人的城池,不论是刻里钵还是别的女真人他们都会蜂拥而至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勃勃就坚定不移的向这个目标前进,在经过长时间的劫掠之后,他现自己终于积攒起来了足够的财物,这些财物足矣让自己在荒原上建造一座城堡。
  
  出于对宋国的崇拜,勃勃通过宋人商队,将自己要建立一座城池的消息传递给了大宋的豪商巨贾,其中对这座城池最感兴趣的就要数蜀中商行。
  
  他就带领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咸平,咸安,威州一代,这一次他不是简单地撤离,而是带着附近十一个州县的女真人一起离开了契丹人控制的地域,在祥州和怀德之间,找到了一片平坦肥沃的土地。
  
  在祭拜过天神之后,完颜勃勃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淋在土地上,誓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卫这片土地,并且给这座将要兴建起来的城池起名为——黄龙府!
  
  一个国家从鼎盛转向衰落,这中间一定是有脉络可循的,契丹人的势力从四面八方向内部收缩,他们再也无力控制那么多的羁縻州。
  
  其实从去年开始,边州的契丹人就在有计划地向东,南,西,上,中。五个都城缓缓的撤退,只不过随着契丹人大军的撤离,今年契丹人向内收缩的步伐加快了。
  
  肥胖的乌骨毒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了,瘦骨嶙峋的躺在马车里任由自己的儿子驱赶着马车把自己送去相对安全的南京。
  
  如果有可能,乌骨毒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乡乌古敌烈统军司去南京析津府居住,如果有可能。他想把自己永永远远的流放在上京道的蛮人区域。
  
  如今每吸一口气,喉咙里就会出轰隆隆的闷响,如果在寂静的夜里,就清晰的如同闷雷一般,当然,这样的感觉仅仅是乌骨毒自己的想法,他如今害怕见到阳光,害怕听见噪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大把的脱落,而且吃什么都没有滋味。
  
  家中的晚辈找过最好的大夫给他看过病,大夫说的很清楚,只要乌骨毒能不在整日思虑,他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乌骨毒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只要自己闭上眼睛,他就觉得有人在拿小刀子轻轻地剥自己的人皮……
  
  窗外的青草已经泛黄了。辽远的地平线上依旧有契丹人赶着勒勒车从那里涌现,然后排成一条细细的队伍。跟在乌骨毒队伍的后面。
  
  乌骨毒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云峥那个恶魔,伤害的不单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灵魂。
  
  如今,只要看到契丹人,乌骨毒就会想起自己在神武城所做的一切。三十万林牙军全军覆没,萧火儿死了,郭恒川死了,唯有自己一个人带着百十位族兵战战兢兢的守卫在神武城。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萧火儿疾兵冒进。中了埋伏,最后在河曲被活捉,最后生生的闷死在东京城。
  
  郭恒川在败局中努力地求生,在雁门关外的大山中耗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
  
  唯有乌骨毒是无敌的,百十人固守的神武城,不但未曾丢失,反而坚守到了最后一刻,耶律洪基到来的时候,瞅着面容枯槁的乌骨毒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因此在西京道的战役中,乌骨毒是唯一一个没有罪责反而有功的的地方官员,不论耶律洪基有没有现这中间的蹊跷之处,他都需要在西京败局中为契丹人找到一个漂亮的闪光点。
  
  乌骨毒拒绝了耶律洪基丰厚的赏赐,只想一心回到乌古敌烈统军司自己的老家去,为此,他不惜在寒冷的冬天里用凉水毁了自己的健康。
  
  乌古敌烈统军司的军队终于要离开乌骨毒的祖地了,因为只要不是瞎子,每个人都能看出宋国和西夏对大辽表现出来的不友好。
  
  宋国在向北推进,而西夏则在向东推进,西京再一次处在危险的边缘,这就是为何乌骨家距离西京最近却非要转道南下去了析津府。
  
  乌骨毒在这一次家族的搬迁中终于表现出了与他这个家主身份相匹配的战略眼光。
  
  在他看来,西京根本就守不住,只要有云峥这头恶狼盯着这里,西京无论有多少兵马也是守不住的。
  
  云峥在上一次的作战中,已经做好了第二次攻击西京下辖的那些州府,不论是神武城,还是朔州,平鲁,马邑,只要云峥想要攻击他一定会一鼓而下的。
  
  如果自己去了西京,只会让云峥夺取西京的计划变得更加的完美无缺。
  
  看着枯黄的草原,乌骨毒努力地坐直了身子,趴在车窗上愣愣的看着这片美丽的草原。
  
  北方大草原流淌着两条河,一条从大兴安岭南端奔腾而下,契丹人称其为西拉木伦河,亦称“黄水”;另一条河自医巫闾山西端而来,名为老哈河,亦称“土河”。契丹人就兴起于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流域,经过祖先多年的征战,终于完成了对北方的大一统。
  
  遥想当年,自己的祖辈骑马挎鹰从草原的尽头呼啸而过的时候,即便是强硬的北风,也需要为那一支强大的铁骑让路,即便是最骄傲的芨芨草,也在祖先的马蹄下化作尘埃。
  
  如今,武勇不在了。
  
  相传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而后繁衍成为一个强大种族的契丹族,很可能会像面前的草原一般进入严酷的深秋,等到明年,从地里长出来的青草,将不会是契丹人熟悉的模样。
  
  回头看着长长的车队,乌骨毒撸起自己的衣袖,瞅着胳膊上的那一行金字,想了很久,先是用布带子绑住自己的左臂,然后取出刀子,像切割木头一样的把自己的那只手切了下来。
  
  这是云峥下令用烙铁烙在自己身上的一行字——永为宋臣!
  
  乌骨毒看着自己的断臂,忽然惨笑了起来,很久以前,自己怕死怕的要命,可是,这时候自己却对生命充满了厌恶感,这种厌恶感如果能够早几年出现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是清醒,乌骨毒把那只断手丢进了火盆里面,眼看着蓝色的火苗让那只手逐渐变得枯萎,乌骨毒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抽掉臂弯上捆绑的布带子,一股浓稠的鲜血就从手臂的断口处喷涌出来,将座位对面的木板喷成了红色。
  
  乌骨毒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句极为清晰地话语——大辽的太阳终于要落下去了。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赶路,乌骨毒的儿子将乌骨毒的尸体掩埋在一个美丽的山脚下。
  
  很久以前乌骨毒就对自己的儿子说过,自己的尸体将来不能和祖先埋葬在一起。
  
  他认为,狡猾的计谋可以蒙骗皇帝,可以蒙骗家人,只可惜,再狡猾的计谋也无法蒙骗天上的神灵和自己。
  
  “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士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水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
  
  ——《辽史》卷三七
  
  真正让契丹人成为草原主宰的人是耶律阿保机,阿保机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英雄,他称帝两年后,就建造了上京城;又过了两年,就着手创立了契丹族的文字;再过一年,又制定了大辽国刑法。
  
  五年之内,“文治”可谓成功,但“武功”也成绩显著,阿保机作战勇猛,史书上说他健壮胆大、喜欢骑射,一寸厚的铁,能被他一箭射穿。
  
  神册元年七月,此时,阿保机刚刚称帝,便御驾亲征周端各个少数民族,大胜;十一月,出兵进攻河北的宣化、怀来、蔚县等地,大胜;第二年,进攻燕京,大胜;第三年,进攻河中,大胜;第四年,亲征渤海,大胜;第五年,进攻黑水,再次大胜。这一系列的胜利,使得契丹的势力迅壮大,成为这片土地上的霸主。
  
  也就是阿保机亲征渤海的那一年,胜利的曙光已经展现,大国的军队已经凯旋。此时,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阿保机在归来的途中不幸病逝,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终于以又一次军事上的胜利为自己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今,契丹帝国正在从河中撤退,正在从上京撤退,正在从渤海撤退……正在从黑水撤退……
  
  乌骨毒与其说是死于自杀,不如说他是死于恐惧!身为西京之战的旁观者和始作俑者,他看到了宋**队的强大和不可战胜,也看到了辽**队的腐朽和衰败,或许,他是死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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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白莲会的手信

  一位骑士策马穿过烟雨蒙蒙的的宣武门外的巷子,最后停在一座高的府邸门前,确认了府门上的牌匾下了坐骑,把缰绳拴在一人高的拴马石上,再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来披在战马的背上,自己提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走上了台阶叩响了门环。

  侧门开了一条缝隙,猴子那张滑稽的面孔从缝隙里挤出来,瞅着骑士闷声道:“来者何人?”

  骑士掀掉头上戴着的斗笠拱手道:“在下唐晏,此次前来和贵府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猴子瞅瞅唐晏手上的包袱笑道:“不错啊,三颗人头,硬是要得,进来叙话吧。”说着话打开了侧门邀请唐晏进门。

  唐晏并没有进到府里,只是跟着猴子来到了门房边上的一间房子里,这地方原先是家将们喝茶聊天的地方,最近府里不太平,大少爷带着家眷回府了,二少爷又发出了追杀令,为了家里的安全,家将们已经没有喝茶聊天的闲心了,于是,这间屋子就空出来了。

  “眼看着就要入秋了,这一场雨过后天气就要转凉了,既然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茶就算了,还是喝口酒暖暖身子比较好。”

  猴子把自己的酒葫芦摘了下来递给了进门的汉子,能够去追杀云氏仇人的人,猴子都认为是好人。

  唐晏也不推辞,接过来之后就大大的灌了一口,喝不惯云氏的烈酒狠狠地呛咳了好几声总算是把酒劲给压了下去,挑着拇指道:“好烈的酒!”

  猴子没工夫和他讨论酒的好坏,搓着手盯着唐晏放在矮几上的包裹道:“打开瞅瞅,只要验明正身,三百贯的钱财双手奉上,不论你要交子也好。银子也罢,铜钱就算了,三百贯能压死人。”

  唐晏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三个油纸包着的人头,猴子掀掉人头上的油纸,抓着人头上的头发。将三个人头在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

  然后指着最左面的一个人头道:“这个西夏人你从哪里捉到的?”

  唐晏笑道:“渑池!”

  猴子佩服的拱拱手道:“铁鹞子锡狸也能捕杀,唐兄果然是一条好汉,云文佩服之至。”

  唐晏起身还礼道:“云兄谬赞了,为了捕获锡狸这个贼子,唐某动用了九山十七寨的兄弟,最后用人命将此贼消耗的精疲力竭这才险险的将他擒杀。

  不瞒云兄,渑池柴垄寨战死了十一位兄弟,伤者九人啊。”

  猴子挑起大拇指道:“好汉子!当初我家二少爷给出一百贯的赏格明显不能用在这个家伙的身上,大少爷回府之后就笑话我家二少爷太小气。又把铁鹞子的赏格提升了五倍,锡狸的人头赏格如今已是五百贯,不知这个价格唐兄可还满意?”

  唐晏听猴子这样说连忙拱手道:“云兄高义,唐某替九山十七寨的兄弟谢过侯爷赏赐!”

  猴子笑道:“九山十七寨的兄弟其实也是咱们京西军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能办点事情的也只有咱们京西军的兄弟了。”

  说着话又把目光盯在中间的那颗人头上,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总是不喜欢看见咱们宋人的人头被割下来,可是这些王八蛋的人头不割下来。就会祸害一大片人,不消说。西夏文官左大山的头颅给价两百贯,算是酬谢兄弟们血战一场。”

  唐晏有些失望,不过他立刻将最后一颗女子的人头提过来道:“赛观音王淼,白莲会的三当家!”

  猴子提起那颗已经没有半点艳色可看的人头笑道:“九山十七寨的兄弟能杀掉锡狸,能杀掉左大山我不是很奇怪,可是想杀掉白莲会的三当家恐怕还有些难度吧?”

  唐晏笑道:“云兄果然明见万里。不过这一颗人头兄弟不是拿来换钱的,而是受人之托,专程送到府上来的。”

  猴子本身就是云家的外事大管家,专门应付这些阴私的事情,所以对军队黑暗的角落和江湖人的伎俩非常的熟悉。

  九山十七寨其实是地方的武装组织。还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军队,组成九山十七寨基本力量的是地方团练,平日里这些人负责巡视乡里保境安民,是大宋地方治安的主要维护者。

  不过这些人如今早就变味了,能担任团练使团练的大都是地方上的乡绅,所以团练也就成了地方乡绅利益的代表,半官半民的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大宋地方造反有一半的起因,就是因为这些人。

  他们交游广阔,不但和官府做交易,也跟盗匪做交易,很多时候两头都吃,这一次,这个唐晏恐怕就是来云家担当说客的。

  猴子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地方上的团练能够杀掉锡狸这样的铁鹞子,铁鹞子的凶悍猴子是亲眼见过的,地方团练那种一触即溃的组合如何能够拦得住在大军中三荡三绝锐不可当的铁鹞子!

  战损了十一人,伤了九人?什么时候地方团练变得如此英勇善战了?即便是禁军在没有火药武器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伤亡就斩杀了一位身经百战的铁鹞子。

  面对老虎,羊群的数量并不重要……

  “白莲会既然接手了西夏人的请托来京城刺杀我家二少爷,他就该明白只有一个王淼的首级是不够的。”

  猴子笑嘻嘻的看着唐晏,铁鹞子锡狸和左大山有八成的可能就是死在了白莲会的手中。

  唐晏诚恳的施礼道:“白莲会的会主妙月真人托我向侯爷致以万分的歉意,王淼安排人在京城刺杀云府二公子,白莲会上下并不知情,妙月真人知道此事之后大为震惊,连夜带着会中的高手从永州不眠不休的赶往东京,终于在渑池县拦截住了预备叛逃出白莲会的王淼,在西崤山与西夏人大战了十天有余。

  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擒杀了王淼,击杀了锡狸,但是西夏使者韩璜在其余两位铁鹞子以及四十六个西夏护卫的严密保护下已经逃过了伊洛,妙月真人的属下损伤惨重实在是无力擒杀,只好恨恨而返。”

  猴子如何听不出唐晏话语里为白莲会开脱的意思,笑着请他稍坐奉茶,自己径直去了后堂。

  老廖坐在一张高高的桌子后面,正在算一些账目,见猴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毛笔问道:“这个人带来了三颗人头?西夏人的?真的还是假的?”

  猴子身子往上一窜,一屁股坐在老廖特制的高桌子上,拿过老廖的毛笔随手在墨汁里浸一下就要在桌子上挥毫写字。老廖的腿脚不合适,尤其是到了阴雨天就酸痒难熬,只要到了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把桌椅加高,在底下放上一个铁炉子烘烤,唯有如此他的伤腿才能好过一些。

  老廖一把夺过毛笔怒道:“问你话呢,耳朵聋了吗?”

  猴子嘿嘿笑道:“三颗人头都是真的,还都是重要人物的,按照花娘他们提供的画影图形来看吗,一个人铁鹞子锡狸,一个人西夏国户部主簿左大山,另一个是白莲会的王淼妖女。”

  老廖愣了一下道:“你觉得可能吗?”

  猴子无所谓的道:“可能啊,人家把真真的三颗人头给送来了,我没看出哪里不对来。”

  老廖若有所思的道:“他们要是送来一个西夏小兵的人头我还是信的,能送来一个铁鹞子的首级和一个女悍匪的首级我是不信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浪里格是什么身手,也千万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弥勒教妖女刘文静的手段。

  侯爷是什么人,他亲自带队去捕捉刘文静的时候也是损伤惨重啊,梁辑和彭九回来之后全身基本上就没有几块好肉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猴子把拇指挑的高高的不断地在老廖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涎着脸笑道:“不愧是咱家的大管家,一眼就看出来人有问题了。人家不是来领赏钱的,是来给白莲会的人当说客的。

  他们说王淼接刺杀二少爷这个杀手任务的时候是出于私心,绝对不是白莲会的主意,人家的大头目妙月真人一听说王淼在东京干了这事,连夜从永州跑到了东京,最后在渑池的西崤山截住了王淼,最后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杀掉了锡狸和王淼以及左大山。

  人家把人头送来请罪,希望咱们家能放白莲会一马!”

  老廖冷笑一声道;“王淼算个什么东西,那个妙月真人又算是一个什么东西,她们两个人的性命加起来都没有二少爷的一根汗毛重要,樊楼上的那场刺杀,如果不是二少爷准备的周全,说不定真的会被人家得手,到了那时候,我这个大管家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想用几颗不值钱的脑袋来换取云家的原谅,这根本就是在说笑。”

  老廖提起笔在账本上记录了几笔,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两张镶着金边的交子丢给猴子道:“去吧帐给结了!”

  猴子嘿嘿笑着拿起交子在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悠哉悠哉的去找唐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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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云峥的弱点

  唐晏看着桌子上的交子叹口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猴子笑道:“白莲会还没有资格当我云府的冤家,看在你也是我京西军一系的人,告诉你啊,离白莲会远点,这一次是大帅发怒了,不再是二公子那种不痛不痒的愤怒。⊥我根本就不信白莲会的三当家在作出刺杀云家这么重要的决定的时候,白莲会的那个什么妙月真人会一点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看风向活人的人,这事我们懂,没什么好抱怨的,前些日子我家大公子进了所谓的天牢,就让好多人以为云家就要完蛋了?

  白莲会最大的本事就是通过她们掌握的妖妇进出显宦人家的后宅,从而知道一些她们在外面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真正委托白莲会刺杀我家二公子的人是谁,这并不妨碍我们从白莲会那里得到答案。

  大帅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手上的武器只有锤子,那就尽管一路砸过去就是了,不论如何,总能砸出一条通路的。”

  见猴子已经端起了茶水,唐晏只好拱手告辞,走的时候意兴阑珊,连桌子上放的两张交子都忘记拿了。

  走出了云家,唐晏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他的身份不单单是渑池县的一位豪绅,白莲会的左护法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他其实很不喜欢留在白莲会,那里都是妇人女子的天下,他一个男人竟然在白莲会里面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唐晏非常的不服气,只可惜因为妙月真人的缘故他已经没有办法和这个会社一刀两断了,两兄妹这样的关系,即便是砸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虽然只是一位俗家护法。但是唐晏对白莲会上下的联系却知道的很清楚,确实如同云文所说的那样,王淼在刺杀云钺的时候自己的妹子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没有那面印着“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的圣莲令,王淼根本就驱使不了一朵莲花两寒星这样的高级杀手。

  这样的人在白莲会并不是很多。只要死了都是白莲会的巨大损失。

  在普通百姓和文士的眼中,白莲会是一个一心向善,修桥补路从不后人的良善之辈,但是东京城里的高级勋贵们却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在暗中解决一点小麻烦,找白莲会其实是非常靠谱的。

  至于在江湖人的眼中,白莲会则是不折不扣的人尽可夫的妖女和女鬼,一旦缠身轻则破财消灾,重则一命呜呼。

  唐晏驱马从西门离开了东京城。在雨中兜了无数个圈子,确定自己没有被人盯梢,这才折道向东,因为下雨道路上的人非常的少,只有一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在这样的天气里奔波。

  一个衣衫褴褛的皮匠尽量的把自己的身体缩进路边草棚子,只有这样才能少淋些雨,在他的面前一字铺开了三把寒光闪闪的割皮刀,明知在这种天气里不可能有什么人需要割皮。硝制皮子他依旧不肯放过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唐晏骑着骏马快速的从草棚子前面的官道上飞驰而过,心事重重地他根本就没有兴致多看一眼那个为了生活依旧在雨中苦苦挣扎的皮匠……

  唐晏过去不到盏茶的时间。就有一匹快马从前方奔驰过来,站在已经把摊子收起来的皮匠面前道:“汴水艳阳楼画舫!”

  皮匠点头道:“那就让奎木狼他们快点过来,只要确认了正主在船上,今晚就发起突袭!”

  东晋时,净土宗始祖慧远在江西庐山邀集十八高贤,于东林寺结社念佛。立誓死后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他们还凿池种植白莲花。将念佛之地取名为白莲社。名士陶渊明、谢灵运亦时来游玩酬唱,东林寺遂成为僧俗雅集之地。

  唐朝温庭筠就曾经作过一首名为《寄清源寺僧》的诗——石路无尘竹径开,昔年曾伴戴颙来。窗间半偈闻钟后,松下残棋送客回。帘向玉峰藏夜雪,砌因蓝水长秋苔。白莲社里如相问。为说游人是姓雷。

  从这首诗里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会社不过是僧俗之间谈经论道的一个休闲所在,只是经过很多年的演变之后,白莲会起初一心要死后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逍遥游念想逐渐淡泊了。

  经过五胡乱华,五代十国这样的惨痛经历之后,原本一心向善的念经人,终于开始触摸自己所厌恶的兵刃了,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白莲会以前的高层都是和尚,不过这些年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为什么在白莲会里面,和尚和尼姑逐渐消失了,最后变成了由一群道姑来当家做主了。

  “这自然是道门的伟大胜利!”

  云峥将手里的螃蟹腿吃干净之后才回答了云钺的疑问。

  “刚刚入秋,螃蟹还不够肥,再等十天之后才是吃着螃蟹观赏秋菊的好时候,如今,秋菊还只是花蕾,吃螃蟹不应景。”

  陆轻盈最讨厌的就是他们兄弟在家宴上说正事,连忙拿了一只最肥硕的螃蟹放进丈夫的盘子里埋怨道。

  云峥扒拉一下那只螃蟹,用茶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低头闻闻没有发现虾蟹的腥味,这才用手帕擦擦手笑着对陆轻盈道:“其实咱们全家就你一个人喜欢吃螃蟹,每年都是一样,你一个人吃的欢乐,我们一群人跟着你受罪。

  最可恶的是你自己偏偏还没有这种认知,以为只要是你喜欢的大家都会喜欢……”

  云钺和葛秋烟以及秦国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白家主今天到底怎么了,非要去撩拨一下家主母。

  陆轻盈笑眯眯的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给儿子云霆喂了一勺子蟹黄,接着又把螃蟹肉小心的从蟹壳里剥离出来给儿子准备妥当了,这才笑道:“没用的,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一次你要去雁门关,我是一定会跟着去的。”

  云峥苦着脸道:“女子上战场做什么,那里到处都是尸体和无休止的腐尸臭味,估计你连一天都熬不过去。”

  陆轻盈笑道:“只要能让我亲眼看着你,我就能熬过去,你在外面征战,我在家里心惊胆战的,那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以前的时候落落和霆儿还小,我不敢跟着您前往战场,如今不一样了,她们已经是大孩子了。”

  陆轻盈的话说的很是任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已经把最重要的义务尽了,死不死的就那么一回事。

  这场纠纷其实从进入天牢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云峥以为陆轻盈是在开玩笑,直到最近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存了这个心思要跟自己上战场去的。

  宋,辽,西夏三国的战争其实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虽然这几年看不见战场上的厮杀,但是在暗处,三国的交锋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而这种暗地里的战争比明面上的战争显得尤为惨烈。

  相互渗透,相互堤防,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大宋密谍司的密谍尽然损耗了近六百人之多,而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大宋武人或者文人中的精英,惨烈的暗地里的较量已经影响到了表面上的和平。

  大宋,辽国,西夏这三国的有识之士都清楚,只要这一次爆发战争在分不出一个彻底的胜利失败之前,不可能会停止。

  战斗变得越来越残酷,每一个有用的官员其实都在被刺杀之列,被刺杀的人不仅仅是云氏一家,狄青,庞籍,富弼,韩琦,文彦博,甚至远在凤翔府的杨文广,和环州的种諤也没能幸免。

  大宋官员如此,西夏,辽国的官员同样如此,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矍铄的赵祯安排起杀手来,从来都不会心软。

  如今暗杀的风潮已经席卷到了重臣家眷们的身上……变得越发的没有任何底线了。

  西夏人这次之所以会明目张胆的向云家下手,其实就是在报复,不是在为张虎之死报复,而是在报复去年郎木寺发生的惨案。甚至是在为更为久远的三年前发生的火赤明事件,向宋帝国讨还一点公道。

  这些事情都被大宋高层列为机密,云峥知道却不能告诉陆轻盈和云钺,这点职业操守他认为还是要讲究的。

  可以说短短的十年时间,三国之间的战斗变得越发的酷毒和毫无人性可言,变得越来越重视实际战果,而不去考虑其余道德和人性观念上的东西,也就是说,在此时此刻,宋帝国变得和西夏辽国一样的野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轻盈不知道这种变化,只想守在自己丈夫的身边,哪怕看着他战死,自己也好在第一时间追随而去。

  云峥的烦恼就是来自于此,他忽然发现,自己并非是没有弱点可循的铁血人……自己繁衍了一家人,如今,家庭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云峥甚至能够想的到,如果辽人抓到了陆轻盈,自己该如何应对?至少刘邦那种要求分一杯羹的事情他是打死都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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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中埋伏了

  不论造反,还是做贼,或者要铤而走险去干一件丧尽天良的大事的也罢,赤条条一人来去无牵挂就最好了。

  免得临到下手的时候咬不住牙,横不下心,满脑子都是小儿女哭哭啼啼的模样还干个屁的大事,赶紧回去哄孩子才是正经。

  云峥甚至能想象的到,一旦自己准备把刀子绑在手上准备冲锋陷阵的时候,陆轻盈一定会嚎叫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无论如何先把自己丈夫的性命保住才是大事,至于战争的胜负她一个小女子才不会去管。

  夫妻十年了,陆轻盈是个什么性子,云峥太了解了,折家老太君可能会流着泪送自己的儿子去冲阵,一旦儿子战死了,她说不定会立刻奏请朝廷,让朝廷为他们家赦封。

  陆轻盈绝对不会这么干,谁敢指望一个每天晚上都要把门紧紧拴起来,尿罐子宁愿放在床后面散发骚味,也不肯同意有洁癖的丈夫去外面方便的女人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国家牺牲自己的丈夫。

  这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了,本来按照约定,云峥再过一个月就要启程去雁门关了,但是谁能想到,大宋帝国君臣谋划了五年的计划,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拖住了后腿。

  雨水下的一直都不大,坐在葡萄架子底下也不会淋湿衣衫,因此云峥就坐在葡萄架子底下看着青绿色的葡萄发愣,等到自己出发的时候,葡萄或许就该成熟了吧?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黄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陆轻盈就是一个妖怪,能看透人心里面的东西,云峥刚刚从葡萄上得到了一点无奈的启示。陆轻盈就派了儿子云霆张着豁豁崖崖的小嘴巴在父亲面前唱这首他亲自交给儿子的云家独家儿歌。

  把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绕着葡萄树找蜗牛,不大功夫就找了十几个蜗牛,这东西在下小雨的时候爬的到处都是。

  十几只蜗牛在石头凳子上背着重重的房子奋力的爬行,一面爬行,一面分泌着粘液为自己润滑道路。爬了一柱香的功夫蜗牛才爬出一尺多远去……云峥觉得自己和这些蜗牛非常的相似。

  夫妻间吵架归吵架,但是到了敦伦的时间就一定要敦伦一下,否则就会伤害夫妻间的情分,古人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句话说的再有道理不过了。

  再说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的非常适合敦伦,更何况陆轻盈一上床就脱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肚兜,这东西根本就什么都遮不住,多了这东西,陆轻盈的身材似乎变得更加动人。天知道她今晚点的是什么蜡烛,光线惨白,把她粉嫩的身子照射成一种神秘的蜜色。

  这个时候跟男人就不要谈什么理智,意兴最浓烈的时候陆轻盈叫唤的就像是一只小猫:“夫君____‘云峥喘着气道:“这时候千万不要说什么跟我去雁门关……老子现在要过你这美人关!”

  老夫老妻了,自然晓得对方的爆发点所在,相互奉承之下,很快就达到了最高点。

  精疲力竭的重新躺好,陆轻盈缩在云峥的怀里幽幽的叹息一声道:“妾身下辈子绝对不会再当女人!”

  云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下辈子再遇见你的时候发现你是男人。我一定会让你早点去投胎重新把性别改过来,我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的习惯。”

  陆轻盈烦躁的在云峥某一处地方拍了一巴掌道:“为什么下辈子您不肯去当女人?”

  云峥把腰缩了一下怒道:“你这辈子当女人已经倒霉成这个样子了。傻子下辈子才去当女人,这叫前车之鉴!”

  云峥见陆轻盈不说话了,就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拉一拉,小声道:“战场本来就不适合女人去,这是老祖宗在很久以前给男女分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的。

  作为男人就该出去作战,最早的时候是为了族群的繁衍必须要作战。后来为了所谓的国家安全也需要去作战,其实说破天去,也算是为了自己父母妻儿在作战。

  咱们家有我一个为国尽忠就足够了,用不着把你把二弟全部拖进来,那样的话。大宋朝可就把我的便宜占大了,而我绝对不允许大宋朝再毫无原则的占我的便宜。”

  陆轻盈迷迷糊糊地道:“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妾身刚才很快活,要不我们再快活一会……”

  这个女人的主意一旦打定了,想要改变就太难了,她明显是不愿意讨论这个既定的事实,想着法子把云峥往沟里带。

  于是,云峥也很喜欢目前的状态,有人邀请,那就一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精疲力竭的云峥感觉自己刚刚睡着,就被陆轻盈给拍打的醒了过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想要拒绝老婆的无理索取,却看见陆轻盈已经穿好了衣衫一脸紧张的瞅着自己。

  “怎么啦?”

  “皮匠四更天的时候回来了,是坐着水门运输猪羊的船只回来的,他受伤了,很重!”

  陆轻盈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事情,云峥的睡意一瞬间就消失干净了,掀开薄被就下了床,在老婆的伺候下穿好衣衫,匆匆的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就在老廖的带领下,匆匆来到了前院。

  “云府全体戒备,等级,一级!”

  云峥在看到憨牛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憨牛立刻就吹响了嘴里的竹哨,唏呖呖的声音传了出去,云府立刻就忙碌起来。

  所有房间的灯亮了,一队队家丁按照事先编号的队伍手持兵刃有条不紊的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云峥站在月亮门上,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云府重新安静了下来,憨牛朝云峥点点头,他这才推开前院的一个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很浓,皮匠呻吟着脸色苍白,呼吸的非常急促,地上的水盆里已经有大半盆子的血色液体,两位云家的军医正在忙着给皮匠治伤,云峥匆匆的瞥了一眼,就发现皮匠身上的伤口足足有六处之多,两条还没有来得及缝上的伤口,就像是两张张开的大嘴。

  云峥制止了努力想要爬起来的皮匠,把目光转向了脸色铁青的云二,云二小声道:“中埋伏了,九人的突袭队伍,只有皮匠和奎木狼,井木犴,危月燕四人逃脱,其余都陷进去了,生死不知。”

  “奎木狼,井木犴,危月燕去了那里?”

  “已经被农庄的人接走了,没有问题!”

  皮匠忽然嘶声道:“大公子,老奴率领奎木狼八人突进汴河画舫的时候,整艘船忽然就起火了,船上多了很多蒙面人,各个武艺超群,这些人里面还有辽人武士,老奴对他们的作战手法非常的熟悉,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所以奋力厮杀逃脱,只想把这个缘故告诉大公子。”

  云峥点点头道:“你放心养伤,这个公道我们一定会讨回来,失陷在敌手的人手我也会把他们救出来,只要不死就行。”

  军医抬头道:“大帅,皮匠受的伤很重,气血两亏是难免的,三两个月之内他恐怕是爬不起来了。”

  云峥点头表示知道,忽然听到屋子里的一个铜铃铛响了,眼睛里的寒气大冒,这些人竟然敢打上门来,这实在是让人气愤。

  云二取过自己的俩柄短矛,一闪身就从屋子里出去了,同一时间,猴子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云峥从窗户缝隙里看出去,只见云家的灯火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全熄灭了。

  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敌袭的警报,云二从门外走了进来,让猴子重新点燃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一挥手,家将们就抬进来五个简易担架,正是失陷进去的星盘中的五人。

  云二轻声道:“五个人全部昏迷不醒,他们的头上刺有金针,我不懂医术不敢轻易拔下来,人就被放在府门口,不见敌踪。”

  云峥轻声道:“没有信函一类的东西?”

  云二咬咬牙,掀开了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五人的衣衫,只见每人的胸口都写着一个字,连起来就是——白莲会敬上!

  “白莲会敬上?”云峥把这五个字念了一遍之后笑道:“看样子人家在向我们挑战啊。呵呵,把他们五人胸口的字迹洗掉,模样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曾经被人家用来传书,都是好汉子莫要冷了人心!”

  猴子立刻端来温水用软布轻轻地把他们五人身上的字迹清洗干净,云峥上前一步,把他们五人头上的金针一一的拔下来,随手把金针丢给军医道:“能否查出来这些金针出自哪里?”

  军医的手搭在鬼金羊的手腕上,见他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取过金针仔细的看了一眼道:“这是文昌阁秘制的金针,其中两枚还是磁针非常的少见,除了文昌阁别处造不出来。”

  云峥对猴子道:“现在就去文昌阁去查查,看看这些金针到底是谁的,我很好奇啊,白莲会的胆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大,大的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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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残毒

  看完伤者之后,云峥就回到了花厅,云二跟着走进来脸色非常的难看,犹豫半晌才涩声道:“大哥,东京已然没有我们兄弟立足之地了。←”

  云峥喝了一口茶水笑道:“你认为我们兄弟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氛围里去了吗?”

  云二道:“白莲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如何能够在京畿之地拥有如此多的资源和人力?

  皮匠乃是匿影潜行的高手,星盘奎木狼等人也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汉,更不要说说他们身上的装备冠绝天下,我不相信在他们组织周密的行动中,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除非,从一开始人家就在谋算我们家。”

  云峥笑道:“你认为会是谁?皇帝还是皇后,或者说是庞籍出手了?还是你认为是这些人在联手对付我们。”

  云二摇摇头道:“我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事不简单。”

  云峥看看窗外的天色,见天边已经泛白了,就拍拍桌子道:“不要急,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该有准确的消息传过来了。”

  云二的精神一振道:“大哥,您留了后手?”

  云峥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让一夜没睡的云二回去休息,见他走了之后,原本非常缓和的脸上立刻就变得阴云密布。

  原先以为自己能够把家眷托付在京城,如今看起来不成了,一旦自己离开东京,自己的家眷一定会会被严密监视起来,此事需要先做打算为妙。

  云二刚才的猜测其实已经距离事实不太远了,这一次的事故很可能就是陈琳特意给云家布置下的。

  鬼金羊五人能够活着回来,这可能就是人家给了自己一点薄面,希望自己好自为之。莫要在东京惹出事情来。

  云家在蜀中的势力被人家连根拔起了,现在,轮到东京了。

  王安石做事虽然看似公允,但是他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都会拉上云家陪绑,从田亩到店铺,这些改革从来没有把云家放过过。

  与其说他是在推动改革。不如说他在特意的针对云家,云峥接过陆轻盈递过来的粥碗喝了一口之后斩钉截铁的对陆轻盈道:“我出征之后,你一定要留在京师,没有你居中指挥的话,我怕孩子们走不出这座城市。”

  云峥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生硬的口气和陆轻盈说过话,多年的夫妻了,陆轻盈晓得事情可能有了新的变化,就在两个时辰之前,自己和丈夫两情眷恋之时。夫君其实已经同意自己跟着去战场了,现在突然改变,一定是发生了一些她不了解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

  云峥放下粥碗叹息一声道:“大将军出征,国朝从来就没有松懈过,现在距离出征的日子越近,他们的防备之心就越重。

  这一次按照早先的安排,我要统领二十万大军从雁门关出发向北攻击,这二十万人堪称大宋精锐中的精锐。称之为覆国之兵也毫不过分,所以对我的防范只会更加的周密。

  那些人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武将。从来都没有啊!”

  陆轻盈把身子靠在云峥的后背上道:“您本该就是翱翔四海的雄鹰,如今被大宋这个巨大的鸟笼子将您困在里面,让您不开心。

  虽然妾身不明白您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妾身相信您一定有您的理由,而不是外面盛传您就是为了那个可笑的王爵。”

  “谁说不是?我其实就是为了王爵。在为这个时代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如果还不能成为人中的王者,这个时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了,三国时期,曹操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征北大将军。统领十万虎豹骑纵横漠北,谁知道造化弄人让他最后成了汉末的丞相,远离了战场之后,就成了阴谋家,最终出现哪些让人不可思议之事。

  所以说啊,一个人的路不能走歪,一旦走歪了导致的后果也就会完全不同。”

  “夫君您倒是想成为功勋彪炳的大将军,可是人家好像不怎么愿意啊,您难道就不感到委屈?”

  云峥呵呵一笑反手揽过陆轻盈将她抱在怀里瞅着她的眼睛道:“老子要干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取得他们的同意?

  他们全力支持我会干,他们即便是不支持老子也要干,收复燕云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干的,和任何人无关!”

  陆轻盈见丈夫似乎很有信心,叹一口气就伏在云峥的怀里,听着屋子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只想让这温馨的一刻多存留一会。

  天不遂人愿,老廖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陆轻盈从云峥的怀里爬起,顺便把他那双不老实的手从自己的肚兜里抽出来,整理好衣衫之后等着老廖进来。

  云峥牵着陆轻盈的手道:“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我们去迎接一下,给你看一些东西,好让你的心安定下来。”

  陆轻盈一头雾水的随着云峥来到了门外,天光已经大亮了,如果不是阴雨绵绵的话,这时候应该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老廖站在一辆乌篷马车前面垂手静候,他在雨中已经站了很久,雨水从湿漉漉的头发上,眉梢上,流下来,这样很不舒服,可是老廖依旧顽固的守候在马车边上。

  马车驭手位置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中庭除了老廖和这辆马车之外不见外人,不知为何,陆轻盈停下脚步,她觉得这辆马车让她很不舒服,心头压抑的厉害。

  云峥见陆轻盈停下脚步,歉然一笑道:“你回去吧,这是我的疏漏,这样的场景确实不适合你看。”

  陆轻盈轻叹一声道:“我看到马车下面有一滩血迹,车里面该是一些死人吧!”

  云峥见陆轻盈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就对老廖道:“掀开帘子!”

  老廖掀开了帘子,陆轻盈瞅了一眼马车里面,心头就升起一丝烦恶,捂着嘴干呕出声,匆匆的回去了。

  无论如何,陆轻盈都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马车里面高高的摞着一车厢的死人,别说是她看不下去,就连老廖这种明知道里面是什么的人亲眼看到之后,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

  云峥冒着雨走近马车,瞅着车厢里湿漉漉的七八具尸体,转过头问老廖:“都在这里了?”

  老廖点点头道:“浩哥送来的时候说总共有九具尸体,白莲会匪首尽数落网,余者二十八人已经毁尸灭迹完毕!”

  云峥点点头,瞅着车厢里那些七窍流血的尸体喃喃自语道:“谁给你们如此强大的信心和云家作对的?

  满东京城的人中间,恐怕没有那一个家族比云家更加晓得如何杀人,作战杀人这是云家的邻域。”

  一辆马车九条冤魂,女子生前再美,中毒身亡之后面容也是狰狞的,六个女子都是如此,垂落在外面的十指上全是血迹,这是毒发时刻不自觉地把手抓在地上,或者墙上的造成的后果。

  其中一具男尸的脚上还穿着一双官靴,腰袢还系着一只白玉牌,老廖见侯爷的目光落在玉牌上,就从尸体上解下玉牌擦拭干净送到云峥的手上,云峥瞅了一眼,只见上面写了五个字。

  “二马配一鞍!原来是吏部员外司郎中冯安,都说此人生的俊美不凡,诗画双绝乃是大宋难得的人才,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云峥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小声的问道。

  老廖躬身回答道:“浩哥说下手的时候此人正在与白莲会一干人饮宴,白莲会首唐妙月似乎与此人非常亲密。

  浩哥还说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论他是谁,阴阳九转玲珑壶里的毒酒已经喝下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峥仔细的看了九具尸体的模样,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又道:“皮匠说其中有辽人武士的踪影,那么,辽人那里去?”

  老廖低声道:“浩哥他们执行的是杀人的命令,没有刻意去打听辽人的事情,因此不知!侯爷您刚才说的这位冯安也是适逢其会,否则浩哥他们的目标只会是白莲会!

  咱们云家第一波攻击受挫,仓惶逃走,被擒者让人家拿来立威了,白莲会在庆功的时候被一锅烩了,就和咱们家无关了,浩哥他们按照这个思路进行的作业,甚至还留下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云峥拍拍装满了死人的马车道:“既然如此,这些尸体就该消失才对,谁在处理善后之事?”

  “皮匠的妻子!”

  云峥楞了一下道:“为何是她而不是皮匠?”

  老廖低声道:“皮匠的妻子梅氏在沙门岛的时候干的就是毁尸灭迹的活计,没有一手特殊的手艺,她凭什么在沙门岛上活下来。

  家将们在沙门岛找到梅氏的时候,她正在剔骨剥肉,她干活的地方被称之为地狱也毫不过分。

  二少爷为了安皮匠的心,故意说他妻子是养马的,整个沙门岛上一千四百余囚犯,总共只有两百多匹战马,哪里用的了那么多的人。”

  云峥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是在沙门岛,现在……”

  老廖靠近侯爷小声道:“这是梅氏私下里要求的,皮匠都不知晓,二少爷说梅氏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出现的这位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不让她干这些阴私的事情,她最大的可能就是会发狂!”

  云峥猛地朝中庭左面的入口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妇人面无表情的站在月亮门口如同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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