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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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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恶人来了!

  春哥儿努力地把自己刚刚弄死的骆驼客藏在身后笑着对跑过来的大儿子道:“儿子,你喜不喜欢骑骆驼啊?”

  儿子咧着嘴连连点头,抱着父亲的胳膊娇声道:“我最喜欢骑骆驼了,可是娘亲不让。『≤”

  “以后你娘亲不会再说你了,只要喜欢就去骑,对了你怎么不在花大娘家等爹爹?”让儿子的小手碰碰跪倒在地上的骆驼,春哥儿小心的瞅着儿子跑来的方向小声问?

  “小弟弟在哭,花大娘让我来找爹爹。”

  春哥儿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抱起儿子,提起一只脚向后蹬一下,听见尸体掉进土坑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抱着儿子大步流星的向一间土坯屋子走去,两匹骆驼的缰绳拴在他的腰上,随着绳子绷紧,被拴住鼻孔的骆驼只好乖乖地随着春哥儿走。

  一个黧黑的妇人抱着不住春哥儿不住哭泣的小儿子对他道:“你去那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孩子都饿了,也不知道你们家娘子给孩子喂的是什么吃食,喂他小米粥都不吃。”

  春哥儿笑道:“这孩子以前都是阿蛮亲自喂养的,现在马上一岁了,就给她添了一些牛乳,这不嘛,我把牛乳带来了,麻烦花大娘帮着煮一下,糖霜我也带来一些。”

  花大娘笑着接过牛乳,边走边道:“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的精贵,我家大牛儿给一碗小米粥吃的比什么都香。”

  春哥儿探头瞅瞅躺在炕上的二儿子,笑眯眯的带着大儿子开始检视自己刚刚得到的两匹骆驼。

  花大娘是他和小蛮的熟人,灰豆店里的豌豆大部分都是来自他们家,今日花大娘的丈夫和大儿子去了源城贩卖瓜果,家里只有花大娘和小儿子以及一条凶悍的黑狗在家。

  从地窖里跑出来之后。春哥儿几乎半刻都没有停息,骇胡儿已经进了兰州城,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而自己苦心经营的退路如今成了云家应付突发事件的大本营。

  当云家和骇胡儿碰撞之后,天知道会兰州城会不会彻底的被毁灭掉,想起小蛮春哥儿的心就痛的厉害。不过为了三个儿子,这时候没心情想什么老婆,抢在恶**件爆发之前远离兰州这个危险之地才是首要任务。

  所以他从地道里一出来就赶着家里的牛车向城外疾行,出了兰州城之后连续走了十里地,这才在五泉山下的花大娘家里停歇片刻,大人无所谓,孩子饿了……

  春哥儿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请花大娘帮着给三个孩子弄吃的,他来到官道上准备弄两匹骆驼为自己远行做准备。

  虽然四五年没有杀人了,但是春哥儿的心理依旧强大。托自己漂亮老婆的福,走甘凉道的骆驼客没有不认识自己的,找了一个落单的骆驼客随意的寒暄两句,请人家喝一壶掺了毒药的烈酒,就弄到两匹装满货物的骆驼。

  春哥儿不知道自己留在兰州城城门口的印记能不能被红鹰的部下看到,自己现在不但要迅速的远离兰州这个是非地,还要堤防云家的爪牙向自己下手,甚至还要防备自己的老婆小蛮!

  自从小蛮把云家的地下藏身之所安置在自家用来保命的地窖隔壁。春哥儿就已经认为她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一个还没有脱离密探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自己孩子的母亲?她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给孩子带来灭顶之灾。小蛮的脾气他非常的清楚。三个孩子是他的心头肉,同样也是小蛮的心头肉,赶过来抢劫孩子这是必然之事。

  地底下困不住他们多长时间,此路不通,他们会走他们自己的出口,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出口在那里。春哥儿料定不会太远。

  骆驼背上的驮包里装了百十方洮砚,依旧好大一卷子魏晋壁画墓画的拓片,货物算得上是好货物。

  洮砚乃是产自岷县洮河峡谷的石头刻制而成,以其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发墨快而不损毫、储墨久而不干涸的特点饮誉大宋内外,历来为宫廷雅室的珍品。文人墨客的瑰宝,这百十方洮砚算不上精品,不过运到西夏国贩卖怎么也会有三倍的利。

  至于魏晋壁画拓片和墓壁拓片,不论大宋还是西夏的文士都非常的喜欢,有人奢望能从这些拓片中找到魏晋时期的书法传承,因此也算的上是一宗很好的货物。

  看着漫天的红霞春哥儿心头非常的沉重,今晚必须在花大娘家里借宿一宿了,不过花大娘和她的儿子必须除掉,让牛车带着花大娘母子尸体离开家,沿着已经没有人走的官道一路向西引开追兵,把黑狗扎上嘴巴捆在牛车的车辕上,它就能一路蹬着腿踢在老牛的屁股上赶着牛车向西夏进发,当小蛮他们发现自己的去路乃是西夏之后,不论他们信不信都必须追赶,四年多的时间足够春哥儿把云家在西北的暗桩一个个的弄清楚了。

  自己和孩子们留在花家的瓜棚里,等追兵离开之后再骑着骆驼从这里一路向南,在路上汇集了红鹰之后再直奔秦州,在那里躲藏一两年之后,天下之大自己何处不可去?

  计划做好了,春哥儿忽然发现最简单的杀人环节出了问题,四十岁的农妇哺乳自然是没有什么看头的,而花大娘这样的农妇也不在乎当着春哥儿的面解开衣衫露出黑乎乎的**给小小林子喂奶。

  农家的孩子吃奶是要一直吃到三岁的,之所以会这样是为了节省粮食,再者她们以为这样对孩子好。

  小小林子吃奶非常的霸道,瞅着儿子吃奶的模样春哥儿甚至有些心酸,从今往后这孩子想要再吃到母亲的乳汁恐怕就成了梦想。

  儿子在吃人家的奶,花大娘却在吃饭桌上的饭菜,这个时候春哥儿无论如何都不敢给人家饭碗里放毒药的,反而需要把桌子上最好的荤菜都挟给花大娘。

  天马上就要黑了,春哥儿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下毒的机会,花大娘抱着林家的两个小的以及自己的一个胖孩子去了别的屋子睡觉,三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争抢两个**的动静,春哥儿听得很是清楚……

  在这种情形之下毒死花大娘和毒死自己的亲儿子有什么区别?用刀子的话无疑会被紧紧抱着自己的大儿子看见……

  春哥儿长叹一声之后,就在牛车上装了两块大石头,瞅着那条自己刚刚喂过的狗,觉得既然没法子杀主人,索性就连狗一起放过算了。

  从一个竹筐上卸下来一个竹片,牢牢地绑在车辕上,只要牛腿一动弹,竹片就会拨在牛腿上,依靠牛腿来回的拨动,竹片就会一次次的敲打的牛腿上,驱赶着牛前进。

  小蛮是不知道花大娘家的,买卖豌豆都是自己经手的,当初为了减少灰豆店的访客,他们刻意没有和这些乡农多来往,每次都是春哥儿赶着牛车去花大娘家里买豆子。

  所以只要牛车走了,认识自家牛车的小蛮就没办法找到自己了……

  骇胡儿的驼队在山根上扎下营寨,诺大的一个驼队迅速的就组成了一座不算太大的驼城,骆驼跪卧在外围,货物放在骆驼的身后,至于人则全部居住在这个由骆驼组成的大圆圈里。

  最中心的位置上有一座很大的帐篷,里面不断地传来咳嗽声,再一次经历了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后,一个长得并不漂亮的女子端着一盆子水走出帐篷,把脏水泼在外面之后,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李清的双眼是红的,准确的说红的就像是两颗火炭,帐子的四角跪坐着四个美丽的胡人女子,但是敢靠近此时的李清的,只有那个长相非常平凡的宋人女子。

  李清的喉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那个女子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嘴覆盖在李清的嘴上,把他喉咙里的痰吸出来,然后转过头吐在胡人女子端着的铜盆里。

  终于松快下来的李清桀桀笑道:“我就不该踏进大宋的国土,只要进了这里,我的心,我的肺,我的肝肠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哑娘,你说说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那个女子笑着摇摇头,李清大笑一声将女子搂在怀里,肆意的揉捏一阵又松开道:“我就是中了你的蛊毒,整个西夏的美人任我予取予夺,谁知道只能从你这里找到快活。”

  女子依旧不做声,只是张开嘴咬住李清的一根手指,媚眼如丝的似乎很想爬到李清的床上来。

  李清笑着摇摇头道:“最近不成,四周危机四伏的不是我们逍遥的时候,等我们办完事情之后,再好好的享受一下。你去找点冰过来,我的眼睛很不对劲,需要拿冰敷一下。”

  女子连连点头,从一个跪在角落里的胡姬手上捧着的银盘里取出一些碎冰用丝绢包了,放在李清的眼睛上,见李清张开了手,就很自然的把一杯添加了冰鱼的葡萄酿放进他的手里。

  见李清躺着不好喝,就从酒杯里喝了一口酒然后哺进李清的嘴里,一个胡姬忽然想起来,就是在刚才这张嘴刚刚吸过浓痰,喉咙里不由得烦恶出声。

  不等这个胡姬反应过来,一柄长刀已经被李清从侧面的鞍架上抽出来随手一掷那个出声的胡姬就被长刀牢牢地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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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夫妻斗法

  初秋的夜色极美,夜空极为清澈,加上一弯明月,几点星辉塞上边城的轮廓就近在眼前了。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只是残破了一些,兰州这座小城,几十年来被几方势力几番争夺之后,已经萧条的令人伤心。

  这座城不再具有城防功能,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大集市,按照最后的胜利者大宋律法,这座城已经完全开放了,不守备,只有最简单的律法,就像当初汉高祖进关中宣布的律法一样,杀人及盗者抵罪。

  也就是说在这里杀人会砍头抵命,你要是砍伤了别人,别人就能按照自己的伤势重新砍回来,至于偷盗除了砍手剁脚之外没有第二种惩罚方式。

  当初在赶走没藏讹庞之后,云峥曾经极力劝说庞籍,要在这座城池里体现出大宋的威严来,驻军是必须的,乱世重法是必要的手段。

  但是宽容的大宋士大夫却认为这样做不妥,严刑峻法只会让这里的百姓离心,不利于大宋的统治。

  云峥其实觉得非常的奇怪,大宋的文士们难道都不读书吗?这里被吐蕃人占领了二十年,又被西夏人占领了十三年,然后又处在无政府状态六年,到了大宋统治之后,又要在这里施行无为而治?

  政治上的正确和事实上的正确是两回事,对这一点云峥是有着极强的认知的,所以,在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在兰州只要宣示主权即可,大可不必把这座城正式的纳入大宋的官僚统治之中。

  于是,大宋兰州知府的存在,仅仅限于兰州城。或者说他的威严仅仅限于兰州知府府衙,真正在兰州城说话算数的依旧是那些地方豪强。

  不过,三年之后,云峥就发现自己当初的谏言有多么的愚蠢了,平顶山会盟之后。大宋开始谋求和平,和西夏的盟约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于是兰州城就成为大宋最大的让步砝码,一个纯粹的商业交易地方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兰州。

  等蜀中商行花了大量资本进驻兰州之后,云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座城已经被大宋高官家的商队给挤得满满的了。

  皇帝如同太阳照耀四方。但是,总有些地方是他的光辉照耀不到的地方,于是这些地方就滋生了大量的见不得人的蛆虫。

  云家这条肥硕的蛆虫其实也是其中的一条,只不过别人家的蛆虫在地面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各种利益,云家这条蛆虫却一直埋藏在地下。默默地等着新一轮的较量开始,即便是在云家把势力撤离出蜀中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放弃兰州这个弹丸之地。

  对于没藏讹庞,云峥的戒心总是很重,西夏人的勋贵中,他最熟悉人的就是没藏讹庞,最看不透的人其实也是没藏讹庞,对于自己看不透的敌人。云峥总想把他从*到灵魂全部消灭,这些年云峥针对没藏讹庞的刺杀不下六次,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主持这件事的人正是云峥麾下最强有力的战将郎坦!

  他如今驻守在河曲。两面处于西夏左厢神勇军司和石州祥右军司包围中,一面还要面对辽国西京军队的压力,所以,只要战事爆发,他首先就处在风头火眼上,因此。云峥将自己在西北地的所有眼线都交给郎坦来掌握。

  郎坦掌握的人手都是源自西北的云峥旧部,早在青塘之战结束的时候云峥就已经有意识的让一部分军卒退役了。这部分人往往都是赤条条无牵挂的军士,他们几乎所有的人情来往和关系都是在军队里形成的。可以说离开军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最大的惩罚。

  在领到足够多的补偿之后,他们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军营,重新面对那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陌生的大宋社会。

  他们中间总有一两个跟着退役的军官,于是,按照人类群居的特性,他们也自然习惯性地围绕在自己昔日的长官身边继续生活。

  常年军营的生活,尤其是云峥统御的军队中那种极其严格的上下之分,已经让那些即便是已经退役的军卒依旧习惯性地听从昔日长官的命令。

  因此,云峥所部每一次军卒的大规模退役,其实都是云峥私人力量的一次膨胀……

  小蛮是不同的,她是自愿来这座城池的,云峥其实非常的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委身于春哥儿,按照花娘给她安排的后路,有无数种可能都比她留在春哥儿身边要好得多。

  可是这个女人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春哥儿,让云峥这个自认为对女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人惊讶的目瞪口呆。

  小蛮如何会放过春哥儿?这一点自然不必多想,那个混蛋带走了自己的三个孩子,这是小蛮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她在那些人里面权限最高,因此,一个丢失了孩子的母亲立刻就带着所有人去拼命地去找自己的孩子,这时候,她哪里会有什么心情去对付城外那支由骆驼组成的驼城。

  军中自然有专门负责追踪的好手,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在夜色中已经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牛车,春哥儿绑在牛腿后面的竹片到底经不起长时间的来回搬动,终于在老牛大幅度的跨步之后被掰折了,没有了竹片驱赶的老牛,也就停在路边可是闭目歇息。

  小蛮瞅了一眼牛车之后,立刻就调转马头向来路狂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春哥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三个孩子露宿野外,尤其是才几个月大的小小林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奔波!

  追踪好手在天明的时候找到了两具骆驼客的尸体,尸体七窍流血面色发青,这是中了剧毒的标准反应,只有骆驼客而不见骆驼,这让小蛮瞅着崎岖的向南道路有些发愣。

  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太多了,骑着骆驼的春哥儿,这时候至少已经在五十里以外了。

  以小蛮对春哥儿的了解,五十里外的春哥儿这时候因该已经混进了茫茫的人海中,想要把他找出来难于登天。

  隐藏毕竟是他和他那个狡猾的师傅的看家本领,在这一点上,小蛮自认为不可能是春哥儿的对手。

  小蛮坐在马上,泪水哗哗的往下流,一面有些内疚,一面又有些痛恨春哥儿的绝情绝义。

  春哥儿就趴在一块豆子地里,远远的瞅着孤零零的站在高坡上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小蛮,此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小蛮身边还有二十几个武士的话,他很可能会站起来当面痛斥一下这个愚忠的臭女人,天底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自家的三个孩子还要重要?

  他不怀疑和小蛮的感情,南风馆出来的人如果连什么是真的感情,什么是虚情假意都分不清楚早就该死了。

  没孩子的时候,为了小蛮把这条命丢掉算不得什么,真情还人家的真意也就是了,越是活得虚假的人就越是把真情意当命看。

  有了孩子之后,春哥儿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这条命给丢掉,哪怕是为了小蛮也不行。

  他自幼就没了爹娘,孤儿该吃的苦头他一样都没落下,最后还遇到一对假装要收留他,最后却转手把他卖给了南风馆的假父母。

  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三个娇嫩的就像是花一样的孩子走他的老路,那样的苦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该吃的,哪怕为此和小蛮分道扬镳也在所不惜!

  一个武士驱马走到小蛮的身边道:“林夫人,将军有令,密切监视骇胡儿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请夫人以大局为重!”

  小蛮点点头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跟上来。”

  武士瞅瞅小蛮,叹口气朝后面挥挥手,那些武士就驱马呼啸着从她的身边掠过,向兰州城狂奔,今早的时候,斥候来报说,骇胡儿留在原地并未动弹。

  “林春,老娘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给我滚出来,林子那么密,里面的蚊虫孩子们根本就受不了,要是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扒了你的皮!”

  小蛮忽然转过马头冷冷的瞅着后面的密密的山林高声吼道。

  “别人都以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但是老娘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老大怕黑,老二老三年纪幼小根本就不能在外面过夜,要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你后悔去吧!

  这里的民房不过几十间,刚才我如果下令搜捕,你逃不掉的,我也想跟你去江南享福,可是我还欠人家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还掉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挖的地窖,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知道云家为什么会把藏兵洞挖在咱们家隔壁,我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挖好了,除了瞒着你,你叫我怎么办?”

  无论小蛮怎么喊,春哥儿都不为所动,从豆子藤上摘下一颗绿色的豆荚小心的拨开填嘴里慢慢地嚼。

  这个女人如今正在做戏,这种敲山震虎的把戏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常上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小山坡后面还有伏兵,这时候只有蠢货才会出去,老子和儿子们都是自由人,说破天去也没有给别人当奴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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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春哥儿是个有想法的人

  春哥儿向来以小人自居,因此他可以批评云峥的伪善。

  在君子和小人之间其实还有一个灰色的地带,我们一般把他称之为伪君子,不过这些伪君子过得很苦,因为不论是君子,还是小人,都能肆无忌惮的批评伪君子。

  在春哥儿这种哪怕仅仅拥有一支几十人的马贼小队伍的时候都想着把皇帝拉下马的人来说,云峥这种拥有千军万马的家伙如果不造反根本就是天生被天打雷劈的货。

  吕惠卿先生曾经教过春哥儿一个重要的生存法门,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吕惠卿先生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的,但是他老人家另辟蹊径的以为,字面上的含义要比字眼里面的含义高超的太多了。

  话说白了就是不要站在注定要倒霉的人群里,否则老天降下神雷的时候他是不管你是否无辜,他只看你距离那个倒霉蛋的距离。即便是倒霉蛋被神雷烧成一堆灰烬,有时候老天爷难免会出一点错误,降下神雷的时候力道大了一点,自己这个貌似云峥阵营里的人说不定也会跟着倒霉。

  云峥就是一个标准的危墙,吕惠卿先生当初就说过,当云峥的功劳大到可以封王的时候,也就是他被满门抄斩的时候。

  这个规律是一定的,并不会因为云峥就会发生改变,即便云峥封王之后整天胡吃海喝狂嫖滥赌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命运,老赵家对自家子弟封王都谨慎,谨慎再谨慎,大部分都分为节度使或者公侯,有正式王位的赵家子弟如今不超过十六人!遑论云峥一个外人了。

  当然,如果云峥起兵造反,向外联合辽国,西夏,向内勾结各处汪洋大盗,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向赵家开战,春哥儿很有加入进去一起疯狂一把的意思。

  大宋辽国,西夏,如今以大宋最强,如果大宋分裂,最高兴的就是危如累卵的辽国,以及被大宋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的西夏。

  弱弱联合才符合谋略的本源,强弱联合去对付另外一个弱者,真正倒霉的一定是那个和强者联合的弱者,傻子都知道强者对第一个可以对付的弱者或许会用一些怀柔手段,但是对最后一个弱者的时候,必定会表现的如同秋风般冷酷无情!

  帝王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只要看看他庞大的后宫群就可见一斑,春哥儿不相信赵祯一个人能对付三千后宫!他一个人对付小蛮都有些力不从心,皇帝老儿多出来的那些嫔妃就是一种变态的贪欲,用不了宁愿放在那里让美人变老,也不允许别人染指,只要是皇帝的东西他都不会允许别人染指,包括权利!

  小蛮说云峥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后就会带着全家去开拓海外,对这一点春哥儿几乎是从p眼里向外鄙视的。

  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小蛮说的那种情形,海外乃是蛮荒之地,是用来发配罪人的地方,云峥如果真的打算去海外,现在就能去,非要等到收复燕云十六州?

  伪善啊,卑鄙啊,明明栈恋权势不去,明明想要自己功高盖世当权臣,将来把小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偏偏还要编出一个大义凛然的借口出来。

  自付看透云峥心肝脾肺肾的春哥儿,懒懒的趴在豆子地里,准备小睡一会,孩子们这时候应该和花大娘一起在甜瓜地里玩的很开心,有红鹰在暗中守着,自己很放心。

  “林春,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躲着不见我是吧?有本事你一辈子就躲着我,老娘一定让你痛悔三生!”

  小蛮一边说话一面把眼睛转的骨碌碌的看周边的动静,春哥儿对自己一向宠爱,断然不会抛下自己不理睬的,难道他真的已经离开了?一股无名怒火已经填塞了她的胸膛。

  春哥儿自然不会放弃小蛮,毕竟是几个孩子的娘,哪有那么容易就切割出来的,不过这个死女人要是不吃一点苦头那是不会长记心的,万一自己下一次再给全家建立一个堡垒,睡一觉一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修建的堡垒多了一道门,推开之后发现云峥坐在对面吃饭就不好了。

  先生说过狡兔三窟是必须的,如果有必要五六窟都是正常的,没有人能把自己的七衰六旺算的清清楚楚。

  据先生说最早的时候人们的老婆其实都是共用的,今天是你的,明天是我的分不清楚,男女在一起唯一的目的就是繁衍后代。

  后来财产多了,就需要有人来守护,男人家白天打猎,晚上看守自己的财富实在是支撑不住,就找了一个专用的女人,一方面可以繁衍生息,另一方面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最安全的同伴,当自己睡着的时候能够还有一个人继续盯着自己的财富,顺便帮自己看着周围,免得不小心被野兽给吞掉。

  春哥儿其实对那些敢随意吃喝别人送来的东西的人非常的佩服,都不晓得这些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好多时候他都有心在自家灰豆店的灰豆锅里倒上一碗砒霜,看看那些轻信的人到底会不会后悔。

  按照小蛮刚烈的性子,最多还能在这里停留半柱香的时间,等他走了,自己就从豆子地边上滚下那个矮坡,然后去甜瓜地里去和孩子们汇合,等自己把孩子们都安排好了,再来找小蛮,骇胡儿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他们有另外的谋算,小蛮一时半会是安全的。

  天阴下来了,小蛮下了马,一个人抱着腿坐在高坡上放声大哭,春哥儿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会,发现小蛮的哭声和往日的哭声没什么区别,这女人但凡是想驱使自己干自己不愿干的活计,就会用这一招,眼泪鼻涕都会有,很形象,就是不伤心!

  于是春哥儿就重新趴在豆子地里,事关三个孩子的未来和命运,这时候不硬下心肠,以后这女人一定会得寸进尺。

  小蛮终于不哭了,准备离开这里,她失落极了,没想到春哥儿竟然真的抛下自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站起身子来的小蛮忽然开始呕吐起来,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身子有些发虚,她的眼睛忽然一亮,掐指算了一下自己的月事,心头立马高兴起来,无他,只是发现自己好像又怀有身孕了。

  只是一想到已经远走高飞的春哥儿和三个孩子,她又不由得悲从心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有些任性了,当初和春哥儿约定的时候就有一条,可以帮云峥盯着西夏人的动静,但是云家人不得干涉自己夫妇的任何举动。

  好像是自己违反了这一条,而且把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之地。

  “怀了孕就不要挨饿,把这块枣糕吃了先垫垫肚子,回头我去给你熬一碗小米粥,你好好的睡一觉就没问题了,你要是再敢骑马我就揍死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蛮抬头瞅着全身都是尘土豆子叶子的春哥儿怒火直冲天灵盖怒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春哥儿颓废的坐在小蛮的身边道:“你都把我儿子绑架在你的肚子里了,我还能飞到哪里去?”

  小蛮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事的。”

  春哥儿苦笑道:“别忘了,我们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你这些天总喜欢啃青梨子,刚才又吐清水,从你怀老大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五年我们没闲着连生了三个孩子,我伺候了你四年,你觉得我会不会知道?”

  小蛮心安理得的咬了一口枣糕道:“你不生我气了?”

  春哥儿咆哮道:“我这会恨不得捶死你,谁允许你把我儿子拖进这场烂事中间去的?

  你要干什么事情和我说,掉脑袋我也陪你去,拉上我儿子算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你亲生的,你就不知道为他们考虑一下?

  骇胡儿都是些什么人,我听红鹰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别人吃人只是一句说笑的话,他们可是真的会吃人啊!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带着全家往上撞,非要等我们全家成了人家桌子上的几盘菜你才甘心?”

  小蛮正色道:“就因为骇胡儿来头大我们才应该小心应对,兹事体大啊。”

  春哥儿冷冷的道:“兹事体大个屁,只要我们全家逃出牢笼,我管他事情大不大发,如果能从中间捞取一点好处,我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至于死人财是谁家的关我屁事。”

  “夫君,您是宋人!”

  “谁告诉你我是宋人了?宋国给我什么保护和好处了?我恨不得我自己是出身蛮族,至少听说蛮族没有南风馆一说……

  哎,算了,夫人,跟我走吧,我们全家现在就离开兰州城,骇胡儿出现了,这里注定会是一个死地,昨晚我也看见了,你能发动的人手太少了,百十个人是没有办法应对四五百个骑着骆驼的骇胡儿的。

  你们手里的火药弹对他们来说效用并不大,骇胡儿擅长单兵作战,也就是说你们没办法给人家大量杀伤的。

  我师父当年试验火药弹的时候就发现,火药弹的威力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大,守城,对付大规模的突袭可能会有作用,用来对付骇胡儿这样的精锐,我看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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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李清的烦恼

  小蛮三两口吃完糟糕,在春哥儿的身上擦了一把手道:“孩子们在那里?小小小林有没有奶水喝?那孩子吃牛奶最多只吃三顿的,到了第四顿无论如何都不会吃的。+

  不过我又怀孕了,奶水会慢慢没有的,你觉得让孩子羊奶,牛奶换着吃怎么样?”

  春哥儿瞅着一脸轻松的小蛮道:“我觉得我儿子现在最大的危机不是有没有奶喝,而是他有一个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成一回事的母亲。

  骇胡儿乃是天下第一雄兵,攻城夺地从无失手,他们暴虐成性,所到之处无不是尸山血海……”

  小蛮笑着打断了春哥儿的话道:“天下第一雄兵乃是我大宋甲子营,这可是各国公认的,何时轮到什么骇胡儿了,夫君,你这些年待在兰州这个弹丸之地把眼光给弄坏了。”

  春哥儿瞅着两个从山包后面转过来的甲士道:“我去安排孩子们的退路,等他们都安全了,然后我再去找你。”

  说完话就重新回到了豆子地里,穿过豆子地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一座小小的断崖下。

  “林夫人,令夫为何匆匆离去?”退役校尉陈树把手放在刀柄上冷冷的问道。

  小蛮面无表情的道:“他信不过你们。”

  陈树怒道:“大家都是给大帅卖命,有什么信不过的。”

  小蛮跨上战马勒着缰绳朝春哥儿离去的方向看看,然后对陈树道:“给大帅卖命的是我,不是我夫君!现在找到他了,因此被出卖的危险没有了,我们现在应该多想想如何对付骇胡儿才是大事。”

  陈树冷笑道:“幸好夫人想起来我们还有大事,你这两天的行为让我以为你已经忘掉了自己的职责。”

  小蛮笑道:“事实上我才是陇中的密谍首领。你这几年被我这个妇人女子压制着,心里是否非常不满?”

  陈树点点头道:“确实不满意,因为你是大帅亲自任命的所以我只好捏着鼻子忍了,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分轻重缓急,我会立刻取代你的指挥位置,这在我京西军中的并非没有先例。”

  “我不是你们京西军的人。所以你不用把京西军的那一套往我身上套,我不过是一个为了报恩才接下这个差事的小女人,你如果认为我不合适,那就立刻告诉我,我和我夫君正好离开,找一个好地方过日子去,不惹你们厌烦,免得给我上军法。”

  陈树见小蛮不高兴了,抓抓脑袋道:“我相信大帅!”

  小蛮怒道:“这就是说你现在之所以会听我指挥。唯一的原因就是你觉得云峥不会下错命令?”

  陈树嘿嘿一笑打马就走,骇胡儿来了,这个时候他们不在城里不合适。

  虽然直到现在都弄不清楚骇胡儿这群人为什么会这样肆无忌惮的进入大宋国土吗,陈树作为一个军人还是合格的,因为他感受了浓重的杀气,这在以前,只有大战前夕,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清喝了一大碗药汤。难过的咧咧嘴,张口吃掉哑娘递过来的果脯。嚼了几口吐掉,对哑娘道:“给我倒碗酒过来。”

  虽然明知道喝完药之后喝酒乃是大忌,哑娘依旧按照李清说的给他倒了一碗酒,不过,这一次倒过来的是一碗葡萄酿而已。

  李清咕哝了一句,一口气把一碗酒全部喝了下去。这才披衣起床,坐在一张巨大的毛毡之上瞅着面前的地图发愣。

  兰州的地形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两山夹一沟,沟里有条黄河,据说远古之前。黄河的水量远比现在要大,否则也劈不开厚厚的黄土最后抵达东海之滨制造出肥美的下游平原。

  李清考虑的自然不是这条黄河的历史意义,他只想弄明白这条黄河如今到底适合不适合成为一条运兵河。

  国相的国策乃是前人根本就没有使用过的策略,以前的时候,所有来自北方的攻略都是从陆地上发起的,而这一次,国相在总结了自己南征失败的原因之后,认为黄河这条天然的水道大有可为。

  从陆地进军,如今已然不可能了,富弼接管了青塘,利用远寨六部来固守湟水一线,让西夏军队想要再次入侵青州成了一个美丽的泡影。

  远寨六部以前虽然是西夏人,但是如今的他们比宋人还要痛恨没藏讹庞这个西夏国相。

  西夏王后利用西夏王谅祚的旨意,想要重新招降远寨六部,并且为此许下了丰厚的奖赏,无奈,远寨六部被没藏讹庞伤害的太深,他们得到的回答只有招降使者的人头。

  从低向高出进攻本身就非常的困难,如今,远寨六部已经被富弼牢牢地束缚在大宋的战车上,如果不出现颠覆性的变化,远寨六部成为大宋和西夏之间的一道屏障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撼动。

  李清看着犬牙交错的宋国和西夏之间的国境地形图,长叹一声就掩上地图,身为西夏国擒生军的主帅,他的眼前没有那一层模糊的和平障碍,从国相和宋国签署盟约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西夏和大宋之间的和平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订立了盟约,也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加凶猛的碰撞,两国之间除非一个灭亡,否则不可能出现什么和平的。

  国相和云峥之间的烂仗打成了一个死结,云峥在的到青塘之后,已经无力向西夏的领地进军,除非他手里拥有至少三十万之多的真正骑兵,否则想要和西夏国在戈壁上作战,只能是一败涂地,即便是他有火药这个大杀器也是一样的下场。

  国相如果率兵劳师远征,下场和云峥主动进攻西夏差不多,云峥只要拖住西夏军队,打几场消耗惊人的阵地战之后,没藏讹庞上次的失败就会重演。

  其实李清并不赞成国相非要和大宋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他认为西夏的主力应该继续西进,既然已经到了河中,不妨向更远的地方推进,不论是咸海边上的花拉子模,还是正西边的塞尔柱,论起富饶虽然比不得大宋,但是无论疆域,还是人群,亦或是土地的丰饶程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花拉子模人虽然正在接受塞尔柱人的统治,但是塞尔柱人的统治并不成功,肥硕的总督只知道从花拉子模人身上获得巨量的财富,而从不去想怎么回馈一下那里的臣民,所以花拉子模人从未停止过想要独立的要求。

  西夏国的两次西征,当军队的足迹到达河中的时候,已经有花拉子模的富商前来西夏军营商谈借兵驱逐塞尔柱人的可能性。

  在李清看来,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千年难遇,有人邀请自己去花拉子模,简直就是在邀请恶狼入羊圈,只要大军占领了花拉子模,随便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而后把持军政大权,想要花拉子模成为一个怎样的国度难道还不由我们自己说了算吗?

  如果可能,将国度迁徙到河中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一来,一个纵横上万里的大国就会横空出世。

  与其将有限的兵力安排在南边和精锐的宋军白白的消耗掉,不如派到西边,勇猛的西夏猛士,定然能给西夏国的子孙后世奠定一个大大的王朝。

  宋国虽然富饶,却有一个坚硬的外壳,想要打破这个外壳,西夏国想要不付出庞大的代价几乎不可能。

  宋人世代以耕种为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西夏人孑然不同,汉人出身的李清非常明白宋人口中的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没有任何的可能会安心的臣服在西夏人的脚下,宋人理学的教化已经深入人心,他们会融合西夏人,根本就不可能被西夏人同化掉。

  而西边的那些国家不同,他们比西夏国更加的野蛮,也更加的落后,相比于塞尔柱人和花拉子模人而言,西夏就是西夏人眼中的大宋,同样的道理,他们只会被西夏人同化,而不会同化西夏人。

  想起临别时没藏讹庞意味深长的嘱托,李清只好再一次长叹一声,他实在是想不通,事情已经到了现在,国相为什么还在想着如何经略大宋,而不是赶紧去辽国抢劫一把,然后率领族人西征,如果西征成功,即便是放弃银夏故地,也是值得的。

  上一次是经略秦州,结果失败的场景如今还是李清不可缺少的噩梦元素,此次经略黄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难道云峥会从兰州乘舟而下去攻击银夏?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黄河丰水期水流湍急根本就不适合行舟,枯水期水量锐减又会形成密布的险滩,这条河流上唯一适合行舟的地段都在西夏境内,白马强镇军司干的就是这个活计啊。

  李清喃喃自语道:“国相啊,为何要我带着五百人来到这个根本就不适合我们居留的城市啊?不出三天,宋国就会有剧烈的反应,到时候我到底是该继续停留在兰州,还是灰头土脸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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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身不由己

  庞籍背着手站在自家书房的门廊下等待云峥的到来,兰州知府的八百里加急已经呈送在他的案头了,骇胡儿没有任何隐藏的进入了兰州,这件事兰州知府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怪事情。

  就在自己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时候,云峥的拜帖也已经到了,两者几乎是同时到达,对于其中缘由庞籍不想去深究,只想知道云峥目前对西夏的态势是怎么看的。

  云峥今天穿的很利索,身上的青衣换成了箭服,脚上的皂靴也换成了薄底的快靴,行走间生风,谈笑时似有金戈之声。

  “这么说,云侯终于准备出行了?”庞籍见云峥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非常欣慰,放下手里的茶杯又道。

  “征北大将军的事情弄不成,我大宋根本就没有这个职衔,既然是我大宋开国至今最重要的一仗,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按着规矩来,既然大宋的国策是以文驭武,那么,你出征的时候只能是京西军节度使,枢密院副使,没有征北大将军的称号。

  一个征北大将军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想来云侯也不会多想,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九月初五,老夫就代替陛下拜将出征如何?”

  云峥笑着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出征的好时候!”

  庞籍皱眉道%n长%n风%n文%n学,↑♀.n≦et:“老夫以为云侯今日来找老夫,是来请战的,想不到云侯依旧不愿意出征,没藏讹庞的悍将李清带着骇胡儿已经到了兰州,虽说兰州城如今还是榷场,却被西夏兵马驻扎,我等颜面上并不好看吧?却不知云侯再次拒绝出征所为何意?”

  云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庞籍道:“西夏人的攻势依旧不明,没藏讹庞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短时间内西夏人不可能有什么明确的动态,敌不动,我亦不动!”

  庞籍仔细的看完云峥递过去的那张纸,闭目沉思了一会轻声的问云峥:“难道你认为没藏讹庞如今在行不忍言之事?”

  云峥笑道:“没藏讹庞想干这事已经想了很久了,太后没藏氏和西夏王谅祚。一个荒淫,一个年幼,以他那种枭雄性格如何能忍耐的住,据说李清乃是西夏太后的入幕之宾,所以他才会被没藏讹庞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给弄到大宋来了,想用大宋的力量钳制住李清,可是这家伙又舍不得李清这种猛将死掉,因此就把骇胡儿都给派来了。

  如果只是李清一个人被打发到了大宋,我还不敢下这样的定语。可是西夏王族老将漫咩也被派去了红石滩主持秋收,凉祚的两位乳母的丈夫高怀正和毛惟昌也在今年七月被没藏讹庞找机会给杀了,至于灵州火赤明,更是被远远地遣送去了河中,想要从哪里回来吗,至少需要六个月,这样的遣送我认为绝不仅仅只有火赤明一族而已,以没藏讹庞的老辣。他绝对不会给西夏王凉祚留下任何可乘之机的。

  这还不算,没藏讹庞掌权后派兵侵了屈野以西的肥沃耕地。令民种值,收入归己,大宋和西夏国建立的银星和市上西夏一方的岁入全部进来没藏讹庞的口袋,所以我以为李清之所以会来到兰州,其实就是为了恫吓西夏和大宋的商人,不得在兰州交易。必须转道去银星和市。

  毕竟兰州城是西夏和大宋之间仅有的两个榷场中的一个,没藏讹庞在银星和市上横征暴敛,造成了兰州城交易的空前繁荣,老将漫咩以前把守的到古川山口成了西夏王族唯一的商业命脉之路。

  通过以上种种,我推断出没藏讹庞将会在近期向西夏王凉祚下手了。因为他再不下手,大宋和辽国的大战就会正式爆发,到时候内讧的西夏国将什么都捞不到。”

  庞籍笑道:“当初没藏讹庞为了扶持凉祚上位堪称尽心尽力啊,当初宁令哥未死之时,西夏诸将商谈到底是宁令哥继位还是凉祚继位,没藏讹庞光是那一句““委哥宁令非子,且无功,安得有国?”就让凉祚得以登上王位。

  而后他自任国相,总揽朝政。没藏讹庞因在没藏大族中为长,朝中贵为国相,权倾朝野,出入仪卫侔拟于王者,如此无君无父之徒竟然妄想窃取天权,云侯以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云峥看着老态龙钟的庞籍恨不得一把把这个老狐狸掐死,没藏讹庞造西夏人的反,关大宋屁事,总是隐晦的提醒自己莫要向没藏讹庞学习,云峥不相信庞籍手里会没有一份完整的西夏朝政的势力构图。

  “宁令哥把自己老子的鼻子给割下来了,这是我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您说的那些都是以讹传讹,我跑了之后,没藏讹庞进入都城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了宁令哥,他如何会把宁令哥留着给自己制造障碍,西夏老臣众多,比如诺赏移,比如漫咩,比如追随西夏王李继迁开国的河西三族,哪一个不是势力庞大族人众多的人,如果他不第一时间干掉宁令哥,把妹子扶上太后之位,国相一职是不是他的都两说。

  所以庞公也不必觉得没藏讹庞此人有多么的神秘。”

  庞籍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云侯已经有了对付此人的办法?”

  云峥盯着庞籍看了一会道:“我没有法子,对付这种朝政演变的事情是庞相的拿手好戏,下官坚信庞相已经在着手对付没藏讹庞了,下官只需回家静听佳音,不去撩拨没藏讹庞改变杀凉祚的主意就好。‘庞籍依旧笑眯眯的捋着胡须,见云峥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的时候才道:“这些事老夫已经有了耳闻,遣管勾军事郭恩已经作为大宋使节去了西夏,不过他们是从郎坦镇守的河曲城进入西夏的。”

  云峥听了这话,起身告辞道:“既然庞公已经有了盘算,打算利用一下左向神勇军司和火赤明家族,云峥告退,这就回府静候庞相佳音。”

  庞籍将云峥送出书房,告别的时候瞅着院子里已经盛开的菊花道:“十月初五,满城黄金甲之时,正是云侯登坛拜将之时!”

  云峥点点头道:“只我一人吗?”

  庞籍笑道:“韩琦代替陛下去河北筑造拜将台,为狄帅挂印,文彦博代替陛下去青塘,为富帅挂印,欧阳修将去环州代替陛下去为种諤挂印,社稷坛挂印出征者唯云侯一人而已。”

  云峥叹息一声道:“所谋者太大了!”

  庞籍嘿嘿笑道:“大宋如今有这个资格!”

  云峥笑了起来,郑重的朝这个老家伙施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五年来的精心准备,大宋的钱库的钱已经堆积如山,四边之地的粮仓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青塘,滇西两处的养马场,数以十万匹的战马正在从养马地离开,浩浩荡荡的向河北,向太原府挺进。

  前所未有的富足,强大,给了庞籍等人无与伦比的信心,他们都想趁着这个皇权最为低落的时节,达成大宋自建国以来最大的一个梦想。

  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东京城依旧是那样的人头涌涌,繁华鼎盛,王安石变法并没有改变这座城市,庞大的商人群体,顽强的抵抗住了王安石对他们的劫掠。

  被压抑之后的大宋商贾,反而爆发了无穷的活力,紧紧地抱成团之后,把王安石主持的国营商家打的落花流水,国营商家爆发出层出不穷的丑闻,让曾经雄心勃勃的王安石彻底的感受到了失败的苦涩。

  他唯一可以**的就是重创了庞籍,韩琦,云峥,文彦博,富弼,以及后族这些豪门大家。

  瞅着自家冷冷清清的店铺,云峥下了马车走了进去,摆手拒绝了掌柜的要把自己迎进后堂的举动,反而饶有兴趣的盘点着自己铺子里的存货满面笑容。

  一个老妪走进了店铺,指点着柜台里的苏合香对云峥道:“伙计,把苏合香给老身拿过来。”

  伙计才要呵斥,云峥却笑嘻嘻的把苏合香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之后笑道:“您是要苏合香是要祛痰还是治疗外伤?”

  老妪瞅瞅云峥怒道:“老身治治瘙痒难道不成吗?谁要你摆在门面上的陈药,还不去把今年的新药给老身拿来,早就听说你们这些大商铺不仁义,尽是糊弄我们这些百姓。”

  云峥笑的更加开心,见柜台底下还有一盒子苏合香就取出来放在案子上笑道:“这是遇见一位识货的老人家了,您再看看这盒子苏合香。色为棕黄色,半透明,挑起呈胶质,可挑高至盈尺粘丝仍连绵不断。粘稠、含油足、半透明、气香浓是今年的新品,最是适合您了。”

  老妪把鼻子凑过来仔细的闻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丢过来一个小小的瓷瓶,示意云峥用苏合香把这个小小的瓶子装满。

  云峥瞅瞅那个比指头肚子大不了多少的小葫芦,笑吟吟的挑起一筷子苏合香,让粘稠的苏合香慢慢装满瓶子之后,这才停手。

  老妇人防贼一样的取过瓶子,还在桌子上把瓷瓶墩几下,担心云峥不给她把瓶子装满。

  见瓶子确实装满了,这才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小小的钱袋子,排出三十枚铜钱拍在桌案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峥数钱,直到云峥确认的确是三十文,老妪这才松了一口气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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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伤逝

  掌柜的叹口气道:“侯爷,咱家的生意如今非常的难做,官家把我们的信誉全部都给毁掉了,那个天杀的王安石,临死都要拿我们来垫背,商业上的那点秘密被他张榜公告的干干净净。⊙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针对我们掌握的这些独门货物专门制定了所谓的官府价格,他们做不了,就把价格彻底的压制了下来,您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妇人买的那些苏合香以前至少需要五百文,被官家张榜公告之后就剩三十文了。”

  云峥笑眯眯的道:“很好啊,东京城的所有货物价格都给打下来了,那么距离货物紧缺也就不远了,云家的铺子把这些货物买完之后就关门歇业吧,正好你们的家眷已经去了登州,你们把铺子收拾一下,也去登州吧,海外的桃花岛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

  另外,趁着东京如今货物价格低廉,能买多少物资就买多少物资,去了海外用得着。”

  掌柜的笑道:“咱家留在东京的铺子也剩下不多的几个了,老奴这就去把侯爷的话传给别的掌柜,侯爷,您说咱们家真的能在海上立住脚根?”

  云峥笑道:“如果有顾虑就不必去,家里留在大陆上的人也有很多,沿海的商号也需要你们去照看,没必要非的要去岛上。

  我去岛上就是为了求一个清静,你们不要把去不去海岛和忠不忠于云家联系起来,我其实是不赞成大家伙都跑海岛上生活的。”

  一番话把掌柜的说的鼻子酸酸的,这段时间随着云家开始正式向海上发展之后,在云家的体系中就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其中的一种人认为不随着云家一起去海岛就等于背叛,另一种认为。云家即便是去了海上,也离不开和陆地的联系,没必要把所有的人都弄到海上去。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出自军队的缘故,第一种声音的人占据了大多数,像香料店掌柜这种故土难离的人的日子就非常难过了。

  云峥又笑着道:“其实店铺现在的样子其实挺好的,暴利时代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开始老老实实的赚钱,至少在暂时是平等的,其实平等这个东西就是我要在海岛上要给你们的最大礼物。

  好了,不说这些话了,你赶紧去收购货物吧,好大一家人将来的日常所需还需要你们供应呢。”

  安慰了掌柜的之后,云峥又上了马车,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着马车好好的把东京城又看了一遍。

  城外正在休整护龙河,城墙也在加盖马面,战争的气氛非常的浓厚,只要是东京人都知道“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这八个字,开封城就是因为具有当时长安、洛阳无可比拟的交通优势才成为大宋国都的,但是,开封地处中原。无山川可恃,此“所谓八面受敌。乃自古一战场耳”。

  为了避免“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的历史悲剧重演,对东京城防体系的构筑可谓处心积虑。自太宗起就大力营建东京城池并完善城防设施,以充作人造屏障。宋东京城的外城、内城、皇城三重相环并绕以内外城濠,将东京坚固、严密地保护起来。

  大战将起,不求伤敌。先求自保的理念在东京城非常的受欢迎,因此东京城今年迎来了最大一轮的城墙整修。

  传说修建东京城城墙的土取自虎牢关,那里的土坚如铁石,即便是受到石炮的轰击,也不过会微微下凹而已。

  云峥并不关心东京城的城防。虽然东京城的城防如今主要是为了防御火药弹的袭击而进行的一种修整,他也不关心,他不认为自己以后还会和这座雄伟的城池有什么纠葛。

  路过宣武门的时候他停下马车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店里吃了一碗馄饨,路过跃马桥的时候又用了一碗凉粉。

  云家的农庄就在黄河边上,九月的农田里除了糜子之外,已经没有多少粮食长在地里了,靠近农庄的边上还长了很多的的青菜,萝卜,这些东西马上就会被农夫们挖出来,然后晒成干菜,整个冬天就指望它们来下饭呢。

  因为王安石来过云家农庄,所以这里也是重灾区,原本河滩里也有好几百亩地,如今全部被官家没收了,满河滩都给种上了树木,其中以柳树最多。

  没心思看黄河,这条河带给东京城的只有噩梦。

  陆轻盈就在庄子里盘账,这时秋收之后必须要进行的家务,其实以陆轻盈三品诰命的身份,根本就不用来干这些事情,她之所以回来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农庄是云峥官田的所在地。

  一个诺大的农庄一年的产出还比不上一间城里的铺子,农庄对云家来说其实就是一个赔钱的存在,庄子里养了五百多退役的伤残军人,每年收割的粮食甚至供不起他们以及家眷的吃喝,还需要家里不断地向农庄提供救济。

  其实每一个勋贵家里都有一个这样的赔钱存在,如果一个豪奢的家庭开始败落的时候,不论农庄是否赚钱,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被处理掉的地方。

  当一个勋贵开始出售农庄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勋贵之家已经丧失了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钱没了可以再赚,最后的一点人没了,这个家族也就彻底的完蛋了,从无例外。

  在云家的计划中,东京城也是需要彻底退出的,因此这一块官田需要重新和商量换个地方,在云峥看来,南边的杭州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庄子里的人其实已经走了很多,不论是星盘的人还是专门放在这里的信鸽基站,都已经随着云二去了登州,在登州上船之后,就会去最近的野驴上,然后开启云氏征服大海的第一步。

  云峥在路边上等了很久,才看见陆轻盈的马车从农庄里走出来,夫妻二人见面,相视无言。

  没了坐车的心思,云峥就牵着陆轻盈的手沿着河边漫步,只要走过这个巨大的回水弯,就能看到东京城的西门,云家的农庄位置,距离东京城非常的近,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不像王安石家的官田,给人感觉好像已经快到天边了。

  “十月初五,登坛拜将,这是庞籍给我的最后期限。”

  “妾身知道了,家里就交给妾身,您只管全力去对付辽国就好。”

  “没有那么简单,西北的局面也非常的糟糕,没藏讹庞似乎要自己称王了,郎坦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应对河曲一带的复杂局面的。

  而我当年在兰州埋下的钉子,似乎并不尖锐,五年时间太长了,会发生很多预料之外的事情。

  当年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一男一女去做这件事,时间长了之后,这对男女就会生出好几个小男女出来,你也知道,只要出现了这种状况,事情也就失去了控制。”

  陆轻盈挽着云峥的臂膀笑道:“您现在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些是吗?”

  “是的,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伤感,原本我以为自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还是有非常多的不舍。

  刚才,我站在农庄的外面等你出来,看着田野没来由的一阵阵心痛,这样肥沃的土地我们就要抛弃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农庄时的欣喜,还对我说:这是可以传承子孙的风水宝地啊。

  这些年你对这里付出了无数的心血,现在要抛弃了,我多少有些怕见你,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陆轻盈仰着脸笑道:“您从未让妾身失望过,当然,除了那个该死的隗明!”

  云峥拿手按按陆轻盈小巧的鼻子,就挥手叫过马车,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天边的晚霞已经出现了,再不回城,今晚就进不去了,修整城墙的时候,无论是谁夜晚都不得闯关,这是厉禁!

  云府也比往日空了很多,只剩下老廖在门口迎接家主,家里的仆役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云二带着大批的护卫已经提前离开了东京去了登州,皇帝同意将云家的官田置换到南方去,为此,云家的官田等级和规模掉了两个等级。

  云峥相信,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别的将军如果胆敢在上阵之前提出这个建议,等待他的将会是大宋朝廷对他的最严厉的惩罚。

  韩琦奏表说——此风不可长!

  葛秋烟进来帮云峥和主母换掉身上的衣衫,端来清水让他们净面之后低声道:“从今天起,妾身就陪夫君和姐姐一起住在这里。”

  陆轻盈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孩子们也进来,这间屋子是咱家最安全的所在。”

  云峥对两个小心过度的女人无话可说,见她们已经开始安排自己走后的事宜,也不多说话,见孩子们哈欠连天的走进来,就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安排在床上。

  好在这张床足够大,睡了四个孩子之后还足够睡两个大人的,不论葛秋烟如何反对,依旧被云峥给推到床上去睡了。

  今天在外面转悠了一整天也没有刺客登门,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能说明在皇家侍卫暗中保护下,那些刺客又重新安排了刺杀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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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吃人的勋贵
    
  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下来,大宋和大辽的国土太大,人口太多,两国之间这样的大战不可能依靠偷袭来完成,这将是一次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将是一次国家实力的真正较量。
  
  所有人都期盼这一仗能够奠定大宋百十年之后的国运……
  
  契丹人想要杀死云峥,西夏人想要杀死云峥,大理人想要杀死云峥,就连吐蕃人和交趾人也想杀死云峥,为将十余年,云峥的仇敌已经满天下了。
  
  对于这些敌人想要杀死自己云峥完全能够理解,然而,来自国内的敌意就让云峥感到非常的失落。
  
  自从背着云二从山林里走出来开始接触大宋人之后,接受的恶意远比善意更加的多……一路血腥的走过自己的道路之后,回左右已经没有多少追随者了。
  
  此时的云峥感到无比的孤独……
  
  特意调小了灯光,院子外面有厮杀声传过来,葛秋烟披衣而起,却看到丈夫坐在一豆灯光下正在看书,一只手朝自己摇摆一下,示意她莫要把6轻盈和孩子们吵醒。
  
  刺客来云家不过是在找死而已,能这样急促的刺杀自己的人,除了契丹人之外再无旁人,也只有他们才会狗急跳墙。
  
  小蛮送来的信息非常的有意思,李清留在兰州城并无异动,只是请了几个兰州城的大夫给自己看病,根据那些看病回来的大夫说,驼城的主帅病情很严重,其中柳青堂的老大夫柳还春告诉阿蛮,那个看病的人其实早就该死了,他的肺已经是千疮百孔的了,呼吸起来胸腔如同破锣在响,按照这样的病情,一年前这人就该埋进坟墓里了,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武人……
  
  “李清啊!乱石滩一战这人竟然没有死?郎坦说此人已经被他击毙,想不到此人还能活过来。”
  
  从头到尾云峥都不认为是郎坦谎报军情,只是认为这是郎坦的一次小小的失误,军队中这样的场景太多了。
  
  要不要提醒一下李清呢?云峥非常的纠结,既然一个地方名医已经说李清早就该死了,那么现在活着的李清不过是靠着胸中一口气,如果把这股子气给松懈掉,李清的末日也就回到来了,因此,李清是死是活云峥并不关心。
  
  骇胡儿这支所向无敌的军队在云峥面前算不得什么,一群被杀戮养成屠夫一样的军队,在云峥看来并不可怕,就吃人肉这一点来看,这支军队已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且不论老天会不会震怒,即便是人世间就根本容不下这样一支禽兽军队。
  
  没藏讹庞的私欲战胜了他作为一个国相的职责,此时的没藏讹庞已经把西夏国的长远利益置于脑后了,这个时候,再大的国家胜利,也比上兴庆府皇宫里的那张椅子。
  
  不过云峥也非常的佩服没藏讹庞,也只有在目前这种形式底下,不论是宋国还是辽国,这个时候都没有什么心情去理睬西夏国内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国家的心都操不完呢,谁有工夫去理会西夏国的国王到底是谁。
  
  时机把握的非常好,现在谋反,等到西夏的大局已定之后,正好是宋辽之战打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这个时候再去考虑入侵大宋,还是入侵大辽,都有十分的把握。
  
  庞籍派去西夏国的人叫做郭恩,对于这个人云峥是陌生的,不过他能被庞籍所倚重,本人一定不会是无能之辈。
  
  西面的院子忽然着火了,火光映红了云家的宅院,秦国和云心被薄太妃接进皇宫去了,因此,云峥并不担心那里会有什么危险,西跨院,是梁辑和彭九等人选定的战场之一。
  
  火焰烧起来了,6轻盈和葛秋烟穿着睡衣忧心忡忡的瞅着外面,好几次想要呼唤云峥,见他拿着一张信函看得认真,只好按捺下不安的心,继续向外面偷看。
  
  火焰烧起不长时间就熄灭了,厮杀声也停了下来,一道脚步从远及近,脚步声很熟悉,一瘸一拐的是老廖来了。
  
  “侯爷,十六名刺客全部被擒杀,侯爷可以安寝了。”
  
  “自家的伤亡重吗?”云峥放下信函隔着门板问道。
  
  “回侯爷的话,咱家只有三人轻伤,憨牛已经顶替梁辑接手侯府防卫事。”
  
  “那就去安歇吧,告诉梁辑他们,云家没必要留下什么活口,只要是敢闯进云家的贼人,一体格杀!”
  
  “是,老奴晓得了。”
  
  云峥来到门边上揽着葛秋烟和6轻盈道:“好好的回去睡觉,今晚大概就这样了,明天我就会重新执掌兵权,京西军上下会任我调动,将不再会有人来找死了。”
  
  云峥说着话,将她们送到床边,直到两人都缩进被子里,这才拍拍她们的面颊,又瞅瞅自己的四个孩子,回身捏熄了蜡烛,和衣躺在矮榻上,不大功夫就有轻微的鼾声传了过来。
  
  天亮之后,天空晴朗却起了风,树叶子哗啦啦的随着秋风四处飘舞,没有经历寒霜仅仅有些泛红的枫树叶子落在花园里的黄菊上,让黄菊多了一丝艳色。
  
  今天是休沐日,庞籍早早的坐在花厅里,手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个黑色的漆盒,花厅的窗户大开着,两扇窗户被狂风吹得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外面飞舞的落叶也被狂风带进花厅最后落在地上。
  
  长子庞源见父亲不言不语,轻声道:“父亲,起风了,您该多添件衣衫才是。”
  
  庞籍摇摇头道:“龙行云,虎行风,老虎就要出槛了,安得无风?但愿这头老虎能够带给我大宋更大的胜利!”
  
  庞源愣了一下道:“云峥要走了?”
  
  庞籍摇摇头道:“西夏的局面尚未明朗,他不愿意离开东京,不过,十月初五,是他登坛拜将的日子。”
  
  庞源小声道:“父亲,朝中勋贵对云峥挂帅并不看好,认为此人一旦掌握军权,会对朝廷不利。”
  
  庞籍瞅瞅儿子古怪的问道:“怎么个不利法?”
  
  庞源舔舔干涩的嘴唇道:“他们认为云峥手握军权之后会行不忍言之事。”
  
  庞籍笑着对儿子道:“你过来,靠近些我对你说。”
  
  庞源大喜,以为父亲有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连忙把脑袋凑过来打算听父亲对自己口传心授。
  
  庞籍论起胳膊重重的一记耳光就抽在儿子的脸上,看着自己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浑浑噩噩的儿子,庞籍须虬张怒吼道:“孽畜!云峥不去作战,难道你去不成?
  
  谁告诉你的那些混账话?你哪来的胆子在老夫面前进这些谗言,那些人给了你多少钱?给你许诺了多少利益?才让你忘记了庞家的家规,才让你如此的胆大包天?”
  
  庞源噗通一声就跪在怒极的老父面前,连声请罪,庞籍的老妻扶着拐杖从后面颤微微地走出来,一言不的跪倒在儿子身边请罪。
  
  “源儿生性耿直,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责罚就是了,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庞籍怒道:“你生的好儿子啊,被人家随便哄骗一下,就胆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平日里也就算了,他如今胆子已经大到敢搀和军国大事了,是你让我把他从老家调来东京的,现在你如何说?”
  
  老妻落泪道:“妾身自从嫁给老爷至今已经有五十余年,给庞氏添丁三口,自问相夫教子从无差池,更从未对老爷的政事说三道四过。
  
  您口口声声的说源儿愚鲁,却不知这里的根源都在老爷身上,这些年您殚精竭虑的为国操劳,可有一日讲心血放在您的三个孩子身上?
  
  老爷乃是天下第一智慧之士,妾身自认也非乡野村妇,生下的孩子即便是不聪慧,却也不该是什么愚鲁之辈,但凡老爷把一分心血用在我们的三个孩子身上,也不至于让庞氏后继无人。
  
  老爷的须都已经白了,妾身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这时候再不把源儿招来东京,难道您要妾身死后,身边连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吗?”
  
  庞籍的胡须哆嗦几下,长叹一口气将老妻扶起来,又让儿子站起来,瞅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初到京师,对京师的形势还不清楚,这一次老夫就不怪你了,但是绝对不可再有下一次。
  
  你不知道啊,此次北征关系到我大宋千百年的基业,陛下宁愿拖着病重的身子也要保证这一次的北征。
  
  云峥挂帅乃是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策略,胆敢妄议此事者,无一有好下场,即便是老夫,也早在五年前就不考虑此事到底合适不合适了。
  
  云峥挂帅北征,几乎成了陛下心中的一个执念,也几乎成了云峥自己的一个心魔。
  
  这些年来,陛下苦苦忍耐,云峥宁愿委曲求全的在东京生活,忍受朝臣们给他的所有伤害也要拿到北征的军权。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逆流,很有可能会被陛下和云峥撕成碎片。现在,你明白老夫为何会如此愤怒了吧?
  
  你不聪慧,但是连眼色都没有的话,在这东京,你会死掉的,你抬头看看,这里的那一个勋贵不吃人?”
  第五十九章拗相公
  
  
  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下来,大宋和大辽的国土太大,人口太多,两国之间这样的大战不可能依靠偷袭来完成,这将是一次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将是一次国家实力的真正较量。
  
  所有人都期盼这一仗能够奠定大宋百十年之后的国运……
  
  契丹人想要杀死云峥,西夏人想要杀死云峥,大理人想要杀死云峥,就连吐蕃人和交趾人也想杀死云峥,为将十余年,云峥的仇敌已经满天下了。
  
  对于这些敌人想要杀死自己云峥完全能够理解,然而,来自国内的敌意就让云峥感到非常的失落。
  
  自从背着云二从山林里走出来开始接触大宋人之后,接受的恶意远比善意更加的多……一路血腥的走过自己的道路之后,回左右已经没有多少追随者了。
  
  此时的云峥感到无比的孤独……
  
  特意调小了灯光,院子外面有厮杀声传过来,葛秋烟披衣而起,却看到丈夫坐在一豆灯光下正在看书,一只手朝自己摇摆一下,示意她莫要把6轻盈和孩子们吵醒。
  
  刺客来云家不过是在找死而已,能这样急促的刺杀自己的人,除了契丹人之外再无旁人,也只有他们才会狗急跳墙。
  
  小蛮送来的信息非常的有意思,李清留在兰州城并无异动,只是请了几个兰州城的大夫给自己看病,根据那些看病回来的大夫说,驼城的主帅病情很严重,其中柳青堂的老大夫柳还春告诉阿蛮,那个看病的人其实早就该死了,他的肺已经是千疮百孔的了,呼吸起来胸腔如同破锣在响,按照这样的病情,一年前这人就该埋进坟墓里了,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武人……
  
  “李清啊!乱石滩一战这人竟然没有死?郎坦说此人已经被他击毙,想不到此人还能活过来。”
  
  从头到尾云峥都不认为是郎坦谎报军情,只是认为这是郎坦的一次小小的失误,军队中这样的场景太多了。
  
  要不要提醒一下李清呢?云峥非常的纠结,既然一个地方名医已经说李清早就该死了,那么现在活着的李清不过是靠着胸中一口气,如果把这股子气给松懈掉,李清的末日也就回到来了,因此,李清是死是活云峥并不关心。
  
  骇胡儿这支所向无敌的军队在云峥面前算不得什么,一群被杀戮养成屠夫一样的军队,在云峥看来并不可怕,就吃人肉这一点来看,这支军队已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且不论老天会不会震怒,即便是人世间就根本容不下这样一支禽兽军队。
  
  没藏讹庞的私欲战胜了他作为一个国相的职责,此时的没藏讹庞已经把西夏国的长远利益置于脑后了,这个时候,再大的国家胜利,也比上兴庆府皇宫里的那张椅子。
  
  不过云峥也非常的佩服没藏讹庞,也只有在目前这种形式底下,不论是宋国还是辽国,这个时候都没有什么心情去理睬西夏国内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国家的心都操不完呢,谁有工夫去理会西夏国的国王到底是谁。
  
  时机把握的非常好,现在谋反,等到西夏的大局已定之后,正好是宋辽之战打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这个时候再去考虑入侵大宋,还是入侵大辽,都有十分的把握。
  
  庞籍派去西夏国的人叫做郭恩,对于这个人云峥是陌生的,不过他能被庞籍所倚重,本人一定不会是无能之辈。
  
  西面的院子忽然着火了,火光映红了云家的宅院,秦国和云心被薄太妃接进皇宫去了,因此,云峥并不担心那里会有什么危险,西跨院,是梁辑和彭九等人选定的战场之一。
  
  火焰烧起来了,6轻盈和葛秋烟穿着睡衣忧心忡忡的瞅着外面,好几次想要呼唤云峥,见他拿着一张信函看得认真,只好按捺下不安的心,继续向外面偷看。
  
  火焰烧起不长时间就熄灭了,厮杀声也停了下来,一道脚步从远及近,脚步声很熟悉,一瘸一拐的是老廖来了。
  
  “侯爷,十六名刺客全部被擒杀,侯爷可以安寝了。”
  
  “自家的伤亡重吗?”云峥放下信函隔着门板问道。
  
  “回侯爷的话,咱家只有三人轻伤,憨牛已经顶替梁辑接手侯府防卫事。”
  
  “那就去安歇吧,告诉梁辑他们,云家没必要留下什么活口,只要是敢闯进云家的贼人,一体格杀!”
  
  “是,老奴晓得了。”
  
  云峥来到门边上揽着葛秋烟和6轻盈道:“好好的回去睡觉,今晚大概就这样了,明天我就会重新执掌兵权,京西军上下会任我调动,将不再会有人来找死了。”
  
  云峥说着话,将她们送到床边,直到两人都缩进被子里,这才拍拍她们的面颊,又瞅瞅自己的四个孩子,回身捏熄了蜡烛,和衣躺在矮榻上,不大功夫就有轻微的鼾声传了过来。
  
  天亮之后,天空晴朗却起了风,树叶子哗啦啦的随着秋风四处飘舞,没有经历寒霜仅仅有些泛红的枫树叶子落在花园里的黄菊上,让黄菊多了一丝艳色。
  
  今天是休沐日,庞籍早早的坐在花厅里,手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个黑色的漆盒,花厅的窗户大开着,两扇窗户被狂风吹得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外面飞舞的落叶也被狂风带进花厅最后落在地上。
  
  长子庞源见父亲不言不语,轻声道:“父亲,起风了,您该多添件衣衫才是。”
  
  庞籍摇摇头道:“龙行云,虎行风,老虎就要出槛了,安得无风?但愿这头老虎能够带给我大宋更大的胜利!”
  
  庞源愣了一下道:“云峥要走了?”
  
  庞籍摇摇头道:“西夏的局面尚未明朗,他不愿意离开东京,不过,十月初五,是他登坛拜将的日子。”
  
  庞源小声道:“父亲,朝中勋贵对云峥挂帅并不看好,认为此人一旦掌握军权,会对朝廷不利。”
  
  庞籍瞅瞅儿子古怪的问道:“怎么个不利法?”
  
  庞源舔舔干涩的嘴唇道:“他们认为云峥手握军权之后会行不忍言之事。”
  
  庞籍笑着对儿子道:“你过来,靠近些我对你说。”
  
  庞源大喜,以为父亲有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连忙把脑袋凑过来打算听父亲对自己口传心授。
  
  庞籍论起胳膊重重的一记耳光就抽在儿子的脸上,看着自己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浑浑噩噩的儿子,庞籍须虬张怒吼道:“孽畜!云峥不去作战,难道你去不成?
  
  谁告诉你的那些混账话?你哪来的胆子在老夫面前进这些谗言,那些人给了你多少钱?给你许诺了多少利益?才让你忘记了庞家的家规,才让你如此的胆大包天?”
  
  庞源噗通一声就跪在怒极的老父面前,连声请罪,庞籍的老妻扶着拐杖从后面颤微微地走出来,一言不的跪倒在儿子身边请罪。
  
  “源儿生性耿直,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责罚就是了,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庞籍怒道:“你生的好儿子啊,被人家随便哄骗一下,就胆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平日里也就算了,他如今胆子已经大到敢搀和军国大事了,是你让我把他从老家调来东京的,现在你如何说?”
  
  老妻落泪道:“妾身自从嫁给老爷至今已经有五十余年,给庞氏添丁三口,自问相夫教子从无差池,更从未对老爷的政事说三道四过。
  
  您口口声声的说源儿愚鲁,却不知这里的根源都在老爷身上,这些年您殚精竭虑的为国操劳,可有一日讲心血放在您的三个孩子身上?
  
  老爷乃是天下第一智慧之士,妾身自认也非乡野村妇,生下的孩子即便是不聪慧,却也不该是什么愚鲁之辈,但凡老爷把一分心血用在我们的三个孩子身上,也不至于让庞氏后继无人。
  
  老爷的须都已经白了,妾身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这时候再不把源儿招来东京,难道您要妾身死后,身边连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吗?”
  
  庞籍的胡须哆嗦几下,长叹一口气将老妻扶起来,又让儿子站起来,瞅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初到京师,对京师的形势还不清楚,这一次老夫就不怪你了,但是绝对不可再有下一次。
  
  你不知道啊,此次北征关系到我大宋千百年的基业,陛下宁愿拖着病重的身子也要保证这一次的北征。
  
  云峥挂帅乃是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策略,胆敢妄议此事者,无一有好下场,即便是老夫,也早在五年前就不考虑此事到底合适不合适了。
  
  云峥挂帅北征,几乎成了陛下心中的一个执念,也几乎成了云峥自己的一个心魔。
  
  这些年来,陛下苦苦忍耐,云峥宁愿委曲求全的在东京生活,忍受朝臣们给他的所有伤害也要拿到北征的军权。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逆流,很有可能会被陛下和云峥撕成碎片。现在,你明白老夫为何会如此愤怒了吧?
  
  你不聪慧,但是连眼色都没有的话,在这东京,你会死掉的,你抬头看看,这里的那一个勋贵不吃人?”

[ 本帖最后由 fy20002000 于 2015-7-20 14: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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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驴子和老虎
  
  在萧瑟的秋风中,云峥从庞籍家中取走了自己的令符和调兵旨意,来到皇城大门口要求觐见皇帝却被婉言拒绝,从邹同带着少许悲戚的脸上,云峥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预备告辞回家的时候,邹同把一个密封的漆盒放在云峥手里道:“无措问计的时候打开盒子看看!”
  
  “陛下还有多少时间?”云峥轻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身为大将军,从你接受军符的那一刻起就不该问政,问家。”邹同两只手塞在袖筒里面无表情的道。
  
  既然这样的话会让皇帝不高兴,云峥也就不打算多问了,此次一别再相见的时候天知道是猴年马月。
  
  怀里揣着三封诏书把胸口弄得鼓鼓的,一封皇帝的任命旨意,一封中枢出的由宰相盖印的签书,最后一封就是枢密院签的同意调兵的军令,这三样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张云峥就没有办法掌握军队,这就是所谓的天地人三才制约法。
  
  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形态,云峥当然知道,行政、司法、立法三大政府机构共同存在,地位平等且互相制衡的政治制度。是世界上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采用的一种民主政治制度。
  
  大宋的三权分立和那种三权分治是根本上的两回事,云峥喜欢大宋这种状况,一个人监视另外一人,同时他也被别人监视着,没有法度,只有人治,所有的监督体系都是依靠人来完成的。
  
  比如监视云峥的人果不其然的变成了陈琳,以前云峥很希望李常能够继续担任这个监军职位,但是,皇帝不答应。反而利用王安石之手把李常远远的撵去了灵丘,这是一个刚刚被宋军收复的州县,以前的时候隶属于蔚州,乃是辽国著名的产粮地,只可惜现在哪里根本就没办法种粮食,盗贼和辽国游骑已经把哪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如果李常不是跟着云峥经历了数次大战。他对这个任命根本就无法接受,即便是如此,他在离开东京上任的时候曾在宣武门前作歌人头归蛮夷,幽魂利国家!
  
  这个人做了他一辈子的戏,这一次却算不得做戏,去灵丘真正称得上是九死一生,比原来拟定去唐县任职更加的凶险,短短的三年时间,灵丘知府就已经换了三任。还不算李常这一任。
  
  前面的三任离任的原因全部都是为国捐躯,也就是说都死了,李常因为得罪王安石得罪的太狠,现在终于把自己送进了虎口。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李常在宣武门唱完那歌之后就来到了云家,跪在云峥面前涕泪齐下的指责王安石落井下石。并要求云峥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救他一救。
  
  云峥自己感觉在就任大将军重任之后再和太行山的盗匪联系就不太合适了,于是就让葛秋烟把太行山盗匪的指挥权交到了李常手里。
  
  云峥坚信,长袖善舞的李常一定能够降服那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太行山盗匪的。当初一个人骑着一头瘦马就敢去说降远寨六部的李常,没道理会栽在区区的一个灵丘地区。
  
  送李常出城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在京西军到底积攒了多少本钱,八百余名狼一样的亲卫,即便是云峥都有些自行惭秽。
  
  全副武装的八百名京西军退役老兵,攻占灵丘都绰绰有余了,遑论去灵丘任职这种小事情。
  
  李常瞅着云峥在苦笑,得意的在马上拱拱手就烟尘滚滚的去了河东上任去了。
  
  直到这一刻云峥才明白过来。被算计的并非是去狼烟滚滚的灵丘上任的李常,而是那个一心想要治李常于死地的王安石。
  
  北伐这样的大战,李常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法子担任云峥的监军使,于是他就想了另外一个办法去最北方。
  
  灵丘之地乃是雁门关突袭蔚州的必经之路,在京西军当了监军使六年之久的李常如何会不知道云峥的战争策略。
  
  利用穷蹙的西京拖住西夏的进军的步伐。而后,帅军快的突破应州,浑源,广陵,归化州,最后抵达长城边上的檀州!从古北口堵住辽人从中京道赶来的援兵,为狄青经略南京府创造有利的形势。
  
  云峥和狄青商讨这些战略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李常,因此李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留在灵丘的意义所在,为此,他不惜赌上自己多年来经营的黄门侍郎的官位。
  
  傻子都会知道,如果李常能够在北征一事上有所表现,封侯不过是平常事尔。
  
  东京城这是一个智慧者的游乐场!
  
  云峥自付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以前之所以会被大家认为是一个千年难遇的人才,不过是因为那些来自后世的知识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就像是从未见过驴子的黔之虎以为驴子是神一样,都是被表现的东西给欺骗了。
  
  好在这些年云峥的表现和黔之驴大大不同,不光是可以喊叫,还能尥蹶子,最后还完成了从吃草到吃肉的转变,即便是有人看到这头老虎长得有些像驴子,但是看在他一直在凶猛的吃肉的份上捏着鼻子算是认同了他这只长得像驴子的老虎。
  
  6轻盈最听不得丈夫自己贬低自己,把那些文书和令符小心的供起来,然后恨恨的道:“谁敢说您是驴子?我夫君就该是吊睛白额猛虎才是,您自己看看自己,那一点像驴子了?豹头燕额的明明是熊罴之士,拿驴子那种憨货来自喻也不怕别人说您虚伪。”
  
  老婆夸奖丈夫的话从来都算不得数,古人早就批判过这种无耻的行为,而驴子的好处也不是6轻盈这种大家闺秀所能理解的,相比老虎在闺房里的表现,云峥觉得驴子可能更加的适应私密闺房的生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老婆都在身边,孩子们却被送走了,花娘和笑林来了,执意带着三个大孩子去了他们那里,只有还在喝奶水的云璋跟随父母睡在一起。
  
  6轻盈见丈夫坐在床边上愣愣的看着儿子吃奶,没好气的道:“小心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你小老婆的奶水足,璋儿一个人还吃不完,要是喜欢你也可以去吃。”
  
  云峥羞恼的擦一把口水怒道:“我没有那么无耻!”
  
  6轻盈咯咯笑道:“少在我们两个面前装正人君子,吃奶的事情你干的还少了?”
  
  云峥大惭,一张脸变成了红布。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龌龊事情转化到了理论的高度,认为只要是人都会有两面性,就吃奶这回事,难道正人君子一般的王安石就没吃过老婆剩余的奶水?
  
  以此类推,总是干好事的王安石就没有在背地里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连欧阳修那种敦厚君子都能被人家挖出来**的丑事,他王安石真的就是那么完美无瑕的让人无话可说?
  
  变法失败了,王安石就学吕不韦在东京闹市里将自己的变法主张写在字板上,立在樊楼门前的空地上向天下人征求变法的不足之处,还说什么只要他王安石有背德之处,人人都可以唾骂之,为了表明自己变法是一片公心,他连方式方法都不讲了。
  
  军报看多了,上面千篇一律的说边境气氛紧张,今天你杀了我国的一头驴,明天我抢你国的两只羊,大的冲突没有,只有零星不断地冲突在宋辽两国的边境不断地上演。
  
  云峥如今已然不看军报了,边境上想要有大的变化,还需要自己去雁门关之后才会开始。
  
  所以他就把目光投在东京城的奇闻异事上。
  
  王安石这是在自寻死路,天知道他为什么会使用这样的自辩法子,虽然他如今被人家冠上了王贼的名声,他的属下邓绾等人已经被贬斥他乡,到了这般地步,王安石犹在垂死挣扎,也不知道他的张榜求责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邓绾拍马溜须的说王安石和孔子,佛陀都是一样的人物,王安石在变法最鼎盛的时期竟然相信这种鬼话,不说别的,就这一条他就会被人家批判的体无完肤,更不要说她的仇人满天下,像云峥这种吃亏不吭声的更是不在少出。
  
  等着明天看王安石的惨状,所以一夜都没有睡好,明明一夜什么都没干,到了早上却顶着两只黑眼圈坐在饭桌上直打哈欠。
  
  花娘皱着眉头啐了云峥一口,笑林喝着稀饭悠悠的道:“你马上就要挂帅出征,这时候好生将养身体才是,旦旦而伐不是长久之计。”
  
  云峥一口气把粥喝完之后笑道:“昨晚什么都没干,心里想着今天要看王安石倒霉的样子,一夜都没睡着,吃完饭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樊楼的包厢我已经命老廖订好了。”
  
  笑林皱眉道:“你要是不喜王安石,尽管上本弹劾就是了,躲在暗处看人家的丑态不该是你这个大将军该干的事情,同僚之间的情面你还是要顾及几分的吧。”
  
  云峥笑道:“此言差矣,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喜欢窥人**,看人笑话,眼看他人高楼起,眼看他人楼塌了,这是一种境界,一种高度,你这个皇家小吏根本就不懂这些。
  
  昨日里让老廖去订包厢,差点没订上,问了一声,上面的包厢已经快被人家订完了,其中就有庞家,韩家等勋贵……等着看笑话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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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拗相公
   
  王安石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有了皇帝的支持,他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队伍,在一瞬间就星散了。
  
  其实从王安石变法到现在,云峥都是非常清楚的,在王安石变法之初,他甚至和王安石在草垛里躲雨的时候给他出了一个钱庄的法子,成功的将青苗法变成了钱庄,从而奠定了王安石变法的光辉第一击。
  
  作为后来人,在学历史的时候,王安石变法是每次历史考试必考的东西,因此,他对王安石本身就充满了好奇,如今有机会亲眼看着王安石在自己身边折腾,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大戏从头到尾的看完。
  
  为此,当王安石找云家错处的时候,云峥都是选择了退避三舍,要清查云家田亩,随便,要对付云家这样的商业寡头,随便,我随你折腾,云家不在乎那点轻微的损失。
  
  他真正想看到王安石到底是如何在这个自私而愚昧的朝堂里干出一番真正的大事来。
  
  如今,几乎要到尾声了,那里有不继续看戏的道理。
  
  王安石之所以会被皇帝抛弃,真正的原因是他推行了令皇族、后族和权贵们利益集团受损的免行法。
  
  王安石变法之前,皇宫和权贵们的一切采购,尤其是在开封城的采购都不是不花钱的,各商行必须为官府和权贵们无条件地奉上他们所需要的商品。不仅如此,官府和权贵们还肆意勒索这些商行提供远采购需要的商品。
  
  倘不如意,即恃权惩治。如三司副使彭度因买来的靴皮不良,即处治皮靴行人二十人。商行因为官司亏损惨重,小商贩多因此失业。
  
  四月,开封肉行徐中正等请求不再向官府和权贵供肉,仿照免役钱法。交纳免行役钱。
  
  皇帝诏令市易务与开封府司录司详定诸行利害。
  
  八月,市易务制定“免行条贯”在开封商行中实行。各行按照收利多少交纳免行钱,免除行户对官府的供应。也就是说,商户们缴纳免行税之后不再向官府和权贵免费供应任何商品,官府那怕是禁中卖买货物,也要下杂卖场、杂买务。由市易司估定物价高低。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云家之所以会受乡邻喜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云家从不强买强卖,只要拿东西就给人家银钱,云峥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皇族,后族,以及其余勋贵们不这样看,免行钱又为朝廷增加一批收入,对商人也较为有利;
  
  打击的对象。是恣意勒索和从中渔利的上下官司,以至禁中的皇族、后族及左右的宦官。免行钱实行,这些人群起反对。
  
  王安石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把曹皇后家人赊买人家树木不给钱,反而由内臣用假姓名告状的事情暴露出来,当例子讲给躺在床榻上的皇帝听。
  
  还当着邹同的面说:士大夫不满朝廷政事,与近习宦官相勾结。陛下只看朝廷大小官不避宦官的能有几人,就知道宦官的害政了。
  
  就这一句话。邹同就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给皇帝翻译话语的职责都忘了。
  
  于是。拗相公成功的把全天下的人都给得罪光了,原本不反对变法的人见王安石根本就不给大家任何一条路走,也开始强烈的反对变法了,比如邹同就是这样,他家的晚辈可是没少干那种半尺红绡一张绫系向牛头充炭直的事情,如何会不心惊?
  
  然后就有了宣德门王安石被羞辱的事情。
  
  中秋夜。王安石应邀按照惯例去皇宫观赏花灯,地点是皇宫正门宣德门。
  
  王安石的马车进入宣德门后,不想这个看上去很平常的举动竟惹了麻烦。在这里值守的太监杜衡则先是冲他大声叫停,随后示意守门卫士上前揪住为王安石牵马的马夫,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阵拳脚。同时击打王安石的马车。
  
  马夫骂道:“瞎了狗眼啦,这是王相公的马车!”张茂则呵斥道:“相公也是人臣,难道要当胡作非为的王莽吗?”。
  
  一个当朝宰辅居然遭下人如此侮辱,王安石自然十分窝火,马上找到皇帝给评理:“陛下,门内下马,并非我王某开的先例,先前随同庞籍庞相陪皇上进大内都这样。”
  
  这一提醒,皇帝也觉得有理:“是嘛,朕做亲王时,地位可是在宰相之下的,不也是在门内下马吗?今天这事何故如此?”
  
  不料一向与王安石不对眼刚刚从青塘返回东京的文彦博却冷冷地甩出一句阴毒的话:“老臣从来只于门外下马。”言外之意这是当臣子的应该懂得的规矩,难道就你王大宰相特殊?
  
  皇帝为了平息众怒,秉公处理,将此案移交开封府审理。接手宣德门一案的是开封府判官梁彦明、推官陈忱。
  
  这两位都是被王安石简拔出来方便推行变法而塞进开封府的人,他们自然毫不犹豫将门卫判处杖刑,把两个大胆狂徒打了个屁股开花。
  
  事情至此,本可以画上句号了。但王安石觉得这事并非偶然,不然一个小小的门卫哪来这么大的胆?所以强烈要求皇帝彻查幕后指使,拗相公的秉性展露的淋漓尽致。
  
  宣德门一案由此在朝中大臣中引热议,不少官员也毫不客气地指责王安石的不是,御史蔡确就公开站出来为受冤屈的门卫辩护:“卫士的职责就是拱卫皇上,王安石不按规矩下马,卫士理应呵止他。而开封府的俩判官枉法,就知道仰高官鼻息,不仅不秉公执法,反而对卫士重打板子,从今往后,卫士谁还敢忠于职守?”
  
  事情越闹越大,到了这个时候王安石才现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没有一人帮自己说一句话,即便是向来急公好义的曾公亮也低眉垂目,至于云峥则是好奇的瞅着自己,面带恶意!
  
  孤独的王安石告了病假,再加上儿子王雱病逝,让他彻底的心力交瘁了,一连上了三道奏表请辞,皇帝挽留无效之后还是同意了……
  
  然而,外界之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他们妄想彻底的将王安石的办法推翻,让大宋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
  
  这一点是王安石所不能容忍的,于是,满怀悲愤的王安石就挑着白幡,坐在樊楼门外,向全东京的百姓求援,希望自己的变法即便是不能获得哪些勋贵的支持,至少,哪些受益的百姓应该替自己说两句公道话吧……
  
  云峥瞅着樊楼外面的王安石叹口气就低下了脑袋……
  
  此时的王安石惨不忍睹……
  
  头上满是烂菜叶子和碎裂的鸡蛋,蛋黄挂在他的长脸上有说不出的滑稽,他的长衫上糊满了黑色的狗血,一双黑色的皂靴踩在粪水里,整个人却依旧高傲的站着,昂着头瞅着樊楼上的勋贵怒吼道:“苍天知道我王安石干了些什么,苍天知道我王安石问心无愧!苍天更加知道这个天下只有继续变法才可能会有真正的公平!”
  
  五城兵马司统领侯坦之靠在栏杆上高声笑道:“你已不是相公,老夫也用不着对你客气,你想要民心,你也得到了民心,拗相公,此刻,你可还满意?”
  
  王安石转过头看着那些不断起哄的百姓痛苦地道:“百姓无知,他们需要引导……
  
  侯坦之,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享受着肥美的民脂民膏,却干着鱼肉百姓的事情,身为圣人门下,你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侯坦之大笑道:“你的门下邓绾说过一句话,老夫觉得甚为合心意,那就是“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
  
  王安石脸色数变,张嘴呕出一口黑血来,大笑道:“痛快,痛快,多日以来的郁闷竟然一朝散尽了,看来老天不准我王安石早逝,汝且等着老夫死灰复燃!”
  
  遭受了如此严重的羞辱之后,王安石竟然大笑着离开了樊楼,从家人的手中取过白幡,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樊楼。
  
  侯坦之惊怒交加,站起身攀在栏杆上,各种污言秽语竟然滔滔不绝的从这位当朝三品官的口中喷涌而出。
  
  云峥笑着朝对面坐着的庞籍道:“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血见得太少总觉得不够痛快,请平章允许我推波助澜一下?”
  
  庞籍的脸颊抽动几下道:“不可过份!”
  
  云峥见庞籍答应了,就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侯坦之的身后,重重的一脚踹在侯坦之的后臀上。
  
  因为是含怒出手,这一脚的力道未免大了一些,侯坦之手舞足蹈的从樊楼的二楼就翻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刚刚王安石立足之处。
  
  庞籍见云峥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瞅着坐满了包厢的诸人沉声道:“北伐才是当务之急,余者只是末节,只要北伐得胜,我大宋必将攀上另外一个辉煌,光耀千秋并非难事,诸位,我们当齐心协力铸成大业,北伐大胜之时,就是我等留名史册之时!”
  
  诸人齐齐的恭声道:“谨遵平章令!”
  
  云峥起身笑道:“十月初五,就是云某拜将之日,请诸位前往观礼!”
  
  庞籍笑道:“这是应有之义,老夫等人定当前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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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推心置腹老陈琳

  云峥说的就是一个笑话,庞籍说的也是。

  这个笑话的精髓就在于一个代表大宋最高权力机构,一个代表大宋最高武力机构,武力机构只有在获得最高权力机构的认可之后才具有威胁性,而最高权力机构的靠山恰恰就是最高武力机构。

  这段话说起来有些拗口,事实上这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话,当武力能够被控制的时候,才是武力,如果武力不受控制,那就是毁灭!

  很早以前云峥最大的权力运用就是可以决定自己早上吃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他一声令下,数十万这个地球上武装到牙齿的武士会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将所有的障碍踏成齑粉。

  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操作方式。

  权利必然会受到监管,于是陈琳就来到了云家,第一时间住进了白虎节堂,他对云家的厚待嗤之以鼻,宁愿委屈的住进白虎节堂的斗室,也不愿意住进云家宽敞的后花园。

  他是阴人,住进云家后宅没有任何的不妥,这也是大臣们招待从皇宫里出来的内侍的最高礼仪,是一种特殊的表示亲近的法子。

  如果是别的宦官受到这样的礼遇,无论如何都会感恩于心的,但是把太监做到极致的陈琳,对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乎。

  白虎节堂的侧房虽然狭小,却是属于大宋帝国权力可以笼罩的地方,云家后宅虽然锦绣成堆也不过是妇孺游乐安闲的所在,皇帝的性命危在旦夕,陈琳没有多少心思享受什么富贵!

  只要云峥出现在白虎节堂,陈琳就会像幽灵一般的出现,大将军印信被云峥丢给了陈琳保管。因此,只要云峥发布一道命令,就需要陈琳过来盖印,这样做非常的不方便,但是不论云峥还是陈琳都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

  “将军,拨付兰州城的粮秣数量是否有误?因何钱财数量会超过粮秣数量?难道说大将军在兰州城也有一支兵马不成?”

  陈琳看着眼前这张需要加盖印信的文书。开始第一次行使自己监军的权力,他不在乎云峥调拨的那点钱粮,他很在乎云峥调拨这些钱粮的作用。

  闷头批阅文书的云峥抬头瞅了陈琳一眼道:“这样数目的钱粮,已经连续不断地向兰州城调拨了四年,至于用来干什么你不该问,这不是你的职权范围,你只需要知道西夏国的精锐骇胡儿身在兰州就成了。”

  “这么说大将军在兰州城已经有了安排,老夫确实多嘴了,这就加盖印信。不耽搁前方使用钱粮。”

  陈琳说着话就在文书上加盖了大将军印信和自己监军印信,然后交给小吏分派文书该去的地方。

  骇胡儿进入兰州城陈琳是知晓的,他甚至还派遣了一队密谍专门去了兰州,这一次不是秘密进行的,而是大鸣大放的去警告骇胡儿快速按照大宋和西夏两国不得有军事人员进驻兰州城的盟约内容退出兰州城。否则将会遭遇大宋最猛烈的报复。

  报复其实是一句空话,但是这种空话必须说,否则就是大宋放弃兰州城的一种表现,如今听云峥在兰州城也已经经营了四年。他的心也就立刻放下了。

  云峥经营滇西草原十年,于是大宋就兵不血刃的获得了一大片肥美的坝上草原。云峥惦记青塘草原十年,于是那片土地上血流漂杵,不论是多么强悍的英雄,到了最后也只能折戟沉沙在那里,成为大地最好的养料之一。

  现在,云峥有经营了兰州四年。不用说那里将会爆发一场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恶战……此时,还是不要打乱云峥的部署为好。

  云峥处理完了公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朝陈琳说道:“富弼想要从青塘高原下来恫吓一下没藏讹庞。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个时候就不要打搅没藏讹庞的弑君计划,等到他已经把弑君弄成了事实。我们再进场不迟。”

  “无君无父之徒就该千刀万剐才对!”

  云峥笑道:“人家弑的是西夏的君王,所以我们不妨抱着一丝宽容的态度来看这个事实,等弑君这个行为到了**,我大宋也获得了足够的利益,我们不妨再去口诛笔伐一下。”

  “无论如何弑君都是大逆不道!”

  云峥瞅着愤怒的陈琳无可奈何地道:“弑君的是没藏讹庞,又不是我,你瞪着我干什么,虽然我当年也差点把西夏的皇帝给弑掉,那也是为了大宋!”

  陈琳怒道:“不管弑君的目标是谁,你能把这件事拿来利用,都说明你对皇权都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这件事你想都不该想!

  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你给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依旧不受所有人待见吗?

  不是因为你的心狠手辣,更不是因为妒忌你的战功,大家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在参与弑君,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关系。这样的用心之狠毒整个大宋无人能出你之右。

  你在当微末小吏的时候就敢这样做,如今成了大将军天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云峥愣了一下道:“你是说我比大部分宋人都要坏?”

  陈琳摇摇头道:“不是大部分,是所有大宋人,你的眼中只有利弊,只有有利和无利之分,在你的行事过程中,看不到情谊,看不到怜悯,甚至看不到人性,你真的像是上天派下来的一位杀星,司天监说你是贪狼星下凡,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表面上看起来富有同情心,对自己的下属仁爱,对大宋百姓仁慈,甚至对待大宋商贾你都抱着一种怜爱的态度去对待。

  你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毛骨悚然,因为我们觉得你的那些部下,大宋的百姓以及大宋的商贾,其实都不过是你必须要使用的工具而已。

  连农人都知道爱惜农具,更何况你这位战功彪炳的大将军!”

  头一次见陈琳说这么多的话,云峥决定不和他谈论自己,就把话题往王安石的身上引,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比王安石多几分人性吧?

  “就在昨日,王介甫被人拿鸡蛋砸,又被泼了狗血,最后还被人泼了粪,这就是那些被王安石所关注,爱护的百姓作的,因此,我以为只要不犯众怒,适当的干点事情也就成了,不要一个人就把所有的仇恨拉在自己身上。”

  陈琳叹息一声道:“其实你们都明白王介甫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就因为损伤了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才会视他为寇仇。

  樊楼外王介甫三句上天知晓的话,已经把你们钉在了耻辱柱上,对于大宋到底要不要变法后人自有论断。

  当年商鞅被车裂之时,秦国的勋贵们站在高处观礼自以为得计,你如今看看史书上的记载,即便是贤明如公子虔与公孙贾也难免背上一个嫉贤妒能的名号。

  王介甫在樊楼外所受的侮辱与车裂何异,你云峥安坐高台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辱而不加援手,即便是身为同僚,也失去了应有的道义,就这一条,就不枉王介甫在樊楼做的一番手脚。

  且看千秋之下后世如何评论与你!”

  云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老太监的眼光竟然能够看到那么远,王安石这个家伙竟然是故意在遭受侮辱。

  想想也是啊,这家伙如今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最钟爱的儿子都死了,以他拗相公的称号,为了能够继续把变法进行下去,故意把自己弄成一个千夫所指的形象很有可能啊。

  有了这个形象,他就能获得皇帝的同情,认为他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变法,不是为了私利,是真正的在为大宋王朝的将来考虑!

  如果不是因为北伐在即,皇帝很有可能会铁下心来支持王安石变法,如果能让庞籍,韩琦,云峥这样的戕民之贼不再依靠手里的权势从百姓的身上扒皮,皇帝何乐而不为之。

  “谁说我看热闹来着,我不是把侯坦之踹下高楼为王介甫解气了吗?这事估计也能上史书吧?”

  陈琳慢悠悠的喝口茶笑道:“侯坦之身上的骨头断了四根,鼻梁已经毁了,满嘴的牙齿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人已经废掉了。

  侯家人告你当街杀人未遂,平章事庞籍一句侯坦之失脚跌落高台,就让文武百官闭上了嘴巴。

  皇后在陛下面前痛斥你无法无天,视人命如同草芥,陛下说天还在,没有塌下来,就让皇后跪地请失言之罪。

  嘿嘿,如果北伐失利,云大将军,老夫几乎不敢想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即便是想要王介甫的遭遇也是妄想。

  朝堂上现在对你有多么大的宽容,将来就会有多么大的问责!”

  云峥大笑道:“幸好我已经准备远遁海外,他们其奈我何!”

  陈琳呆滞的瞅着云峥道:“你总是这么相信你的监军吗?莫忘了老夫还是大宋密谍司的大统领,你想跑路这种事情,你觉得对我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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