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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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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一章 鸣沙



  肖静谦入了灵堂,但是肖府却并不是乱作一团,实际上府中上下都知道,真正忙碌的时候是从天亮开始,接下来会有连续很长时间的忙碌期,堂堂北山道总督的二公子遇害,这丧事办起来,自然非比寻常,肖焕章年纪大了,管家刘乾被囚禁起来,所以主事的人,非肖静笙莫属。

  肖静笙连夜要安排诸多事宜,灵堂这边自然也是顾不得,府中其他人也都早早歇息,只待天一亮,便开始忙碌起来。

  灵堂这边,肖恒在这边守灵,本来有几名家仆也要过来一同守灵,却都被肖恒吩咐回去歇息,家仆见得肖恒如此体恤,心中都是感激。

  灵堂内一片寂静,白幔前摆好了灵位,在白幔后面,就停放着肖静谦的灵床。

  初冬之夜,颇为寒冷,肖恒独自一人在灵堂之中,也感觉到浑身有些发毛,并不敢转到灵堂后面去,只是坐在正堂,有些心烦意乱。

  他呆坐许久,终是走到大门前,向外面望了一望,院子内静悄悄的一片,微皱眉头,一阵寒风吹来,肖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正准备回到屋内,忽见到青石小道上亮出灯火,灯火移动,明显是灯笼往这边过来。

  肖恒脸上立刻显出喜色,身体已经闪入屋内。

  肖夫人一首拎着饭盒,一手挑着白灯笼,顺着小道走过来,四下里瞧了瞧,这才走到大门前,向里面瞧了瞧,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白幔轻轻飘动。

  肖夫人感觉身上也有一股子寒意升起来,进到里面,轻声叫道:“恒儿……!”

  却并无声音回答,肖夫人蹙起柳眉,轻步走到灵位边上,四下里瞧了瞧,兀自没有看到肖恒,又轻声叫了一声,依然听不到肖恒的回答。

  她将灯笼放在一旁,将饭盒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才轻步向灵堂后面过去,刚刚走到白幔边,旁边一只手臂伸出来,一把就搂住了肖夫人的柳腰,肖夫人轻呼一声,已经被拉到白幔后面,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惊吓道:“是谁?”

  “叔母,除了我,还能有谁。”肖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叔母,你可想死我了,从古水寺回来之后,我便没能碰你一下!”

  肖夫人扭着身子,轻轻挣扎两下,轻声斥骂道:“要死了,你这坏蛋,什么时候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你真是胆大包天,快些放开我,若是被人瞧见,咱们都活不成了。”

  “侄儿现在就活不成了。”肖恒已经将手移到上面,隔着衣服抓住了肖夫人的丰满高耸的胸脯,用力揉捏几下,“叔母,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让我等得好苦。”

  “恒儿,我知道你想着我,可是这里真不能。”肖夫人扭动身体,那丰满的臀儿摩擦着肖恒的腹间,立刻就感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臀儿,身上顿时就有些酥软,喘着粗气道:“你忍一忍,过些时候,总能让你入愿的……这是在府里,可不能出岔子,否则你我全都完了。”

  “叔母,我知道你也想。”肖恒已经探手到下面,撩起肖夫人的裙裾,便要去扯肖夫人的亵裤,肖夫人急忙用手拽住裤子,微怒道:“混蛋,放开我,你要找死不成?”

  肖恒气息粗重,“叔母,很快,没有人知道……我知道你也想,否则又为何自己过来,随便派个下人送过来就好……!”强行将肖夫人的裤子褪下,肖夫人无可奈何,咬着红唇,低声道:“不能脱衣裳,就这样……你快些,老不死的说不定还没睡,在那里等着我……啊……!”

  肖夫人裤子被褪下,只能弯着腰,撅起臀儿,肖恒心急火燎地进到肖夫人身体内,却发现这艳妇早已经是**一片,便在灵堂之内,抱着肖夫人的腰肢耸动着,将肖夫人裙裾撩起来,看着肖夫人丰满肉感的雪白臀儿白浪翻滚。

  肖夫人用手捂着嘴,却不敢闭上眼睛,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没过多久,肖恒便停止动作,软绵绵瘫在肖夫人背上,肖夫人急忙甩开,拉上裤子,整理一番,回过头,瞪了肖恒一眼,随即伸出手指,在肖恒额头点了一下,有些气恼道:“你这家伙,这都什么时候,要是被人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肖恒拉起裤子,握着肖夫人手,轻声道:“叔母,实在是忍耐不住,回来之后,日思夜想,便是死了,也要一亲芳泽。”

  肖夫人无可奈何,媚眼儿白了他一眼,她**极强,肖恒撩起她的欲火来,却迅速收兵,身体兀自有些发软发烫,但也知道这不是时候,探头向白幔外面瞧了一眼,依然是静悄悄一片,这才压低声音道:“叔母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叔母你说。”肖恒将肖夫人抱在怀中,伸手探进肖夫人胸前衣襟中,抓住肖夫人丰满弹性的酥胸,轻轻抚弄,肖夫人喘着急促的气息,咬着红唇,媚眼如丝,却还是打开,这才道:“肖焕章要做出中计的样子,准备出兵西关,引诱朱凌岳出兵,恒儿,到时候如果北山军真要出兵西关,楚欢会不会有误会?”

  “叔母是说楚欢会错以为我们办事不利?”

  “是啊。”肖夫人轻声道:“你找个机会,派信得过的人去往西关一趟,将肖焕章的心思告诉他,让他明白,肖焕章出兵,只是计策,并非真的想要攻打西关……!”

  肖恒轻声道:“叔母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就算要出兵西关,至少要等到肖静谦的丧事办完,而且还要调兵调粮,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向楚欢那边送信。”

  肖夫人“嗯”了一声,这才道:“你要小心,肖焕章今日试探你,凶险万分……看来这老不死的还没有太糊涂,依然狡猾。”

  “这也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情。”肖恒冷笑道:“他本就是狡猾多端,我一直在提防着他试探我……!”

  “你先前可是吓死我了。”肖夫人轻轻拍了拍胸脯,酥胸颤动,“他要是不拉住你,那可怎么办?”

  “让叔母受惊了。”肖恒眼中显出阴冷之色,“侄儿有所准备,他即使不拉住侄儿,侄儿也已经挑中了地方,最多只是受些重伤,还不至于要了性命,对付这种老狐狸,不下血本,无法取信于他。对聊,叔母,他现在是否还在怀疑我?”

  “你那一撞,他倒不怎么怀疑了。”肖夫人轻声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这老狐狸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多待,我从厨房里拿了吃的,你趁热吃一些,我先去了。”

  “叔母,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在一起?”

  “最近越少在一起越好。”肖夫人抚着肖恒的脸,“恒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心急,叔母知道你的心思,叔母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不能……咱们要做长久夫妻,现在就只能忍耐,终有一日,叔母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凑上去在肖恒的嘴上亲了一下,再不多留,转身就走。

  ……

  ……

  天山道。

  沙州鸣沙城是与北山俞昌城、西关朔泉城并列的西北三大府城之一,也是三座府城最小的一座城池,不过地理位置却十分的险峻,背靠鸣沙山,前方不过百里地,就是金昌关,要想靠近鸣沙城,必定要经过金昌关。

  鸣沙城总督府大堂内,十多名官员分两边坐下,朱凌岳端坐主座,他那张儒雅的脸上,此时却是皱着眉头。

  “朱督,消息绝不会有错,肖静谦确实死了。”一名身材瘦长的官员道:“现在北山正在操办肖静谦的丧事,而且据传,肖静谦确实是死在伏击之中。”

  朱凌岳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刻说话,许久之后,终于问道:“他死了几天?”

  “是三天前死的,那边的人得到消息,立刻飞鸽传书送来密信。”那官员道:“朱督,肖静谦一死,玉田城群龙无首,正是乱作一团,咱们如果此时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拿下玉田。”

  朱凌岳问道:“拿下玉田城之后呢?”

  “自然是继续东进,攻下俞昌府。”

  朱凌岳冷笑道:“攻下俞昌府?如果肖焕章这么容易对付,那也就不是肖焕章了,你莫忘记,北山道有数万兵马,罗定西也是身经百战的骁将,肖焕章更是老奸巨猾,若是攻打北山,速战速决倒也罢了,但有耽搁,后患无穷,西关的楚欢可一直盯着咱们。”

  “朱督,我黑风骑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一名身着黑甲的武将起身道:“只要黑风骑出马,想要速战速决,也不是难事。”

  此人却正是朱凌岳手下第一虎将侯金刚。

  朱凌岳皱眉道:“本督最担心的就是你们有这种骄兵之心,不要以为我们兵多粮足就觉得他们不堪一击,肖焕章不是善茬,就算我们有黑风骑,想要拿下北山,也不可能速战速决。”顿了顿,问道:“本督想知道,肖静谦被伏击,是谁所为?到底是谁杀死了肖静谦?”

  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却也都是一脸茫然。

  朱凌岳看向那名身材瘦长的官员,问道:“古亭寿,锄奸堂交给你统帅,安插在北山的耳目,也都是由你负责,肖静谦死了,难道没有消息传来是谁杀死了肖静谦?”

  瘦长官员古亭寿低头道:“回朱督,那边只知道肖静谦遇伏而死,究竟是谁下的手,暂时还没有消息,卑职已经吩咐他们要详细调查。”

  朱凌岳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缩着眉头,沉吟许久,脸上也是显出疑惑之色。

  “朱督,以卑职之间,这种时候,应该是静观其变。”一名长须官员轻声道:“北山现在的局势不明,在弄清肖静谦之死的真相之前,卑职以为还是慎重为好,如果这中间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我们决不可放过。”

  朱凌岳睁开眼睛,点头道:“韩大人说的是,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本督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肖静谦究竟是被何人所杀,这中间到底有何阴谋?”

  长须官员是天山道吏部司主事,大名韩天养,是朱凌岳麾下的智囊之一。

  “朱督,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出兵北山,而是先派人前往北山祭奠,借此机会打探那边的虚实。”韩天养缓缓道。

  朱凌岳道:“暂时不急,我们是通过飞鸽传书得到消息,如果这时候就派人前往,反而会让肖焕章觉得我们的消息太灵通……!”眼神凌厉,冷笑道:“肖焕章生性多疑,敢对肖静谦动手的人不多,有能耐杀死肖静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本督只怕肖焕章那条老狐狸已经怀疑是本督派人下手了。”

  众人都是微微变色。

  侯金刚已经问道:“朱督,您觉得肖焕章会以为是咱们这边下的手?”

  “这并非不可能。”朱凌岳神情严峻,“肖静谦镇守玉田城,是咱们进军北山的第一道屏障,我们有理由除掉这颗钉子。”

  韩天养略一思索,才小心翼翼问道:“朱督,依您之见,这杀死肖静谦的人,可能会是谁?”

  “究竟是谁所杀,本督也不知道。或许是北山境内的叛匪,也有可能是肖静谦的仇敌,肖静谦在北山嚣张跋扈,仇家并不少。”朱凌岳缓缓道:“但是如果不是叛匪和肖静谦的仇家所为,那么本督怀疑最大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西关楚欢,北山肖静笙!”朱凌岳冷笑道:“这两人,该是最大的怀疑对象,楚欢杀人,或许是为了挑拨离间,祸水引到我天山,而肖静笙手足相残,就是要除去他继承北山大权的障碍,不过有一点本督会很肯定,如果这件事情是肖静笙所做,必定是破绽重重,肖焕章很快就能发现真相,如果是楚欢所为,那么这起谋杀,必然是疑云重重,云山雾罩,短时间内,肖焕章只怕也要被瞒在鼓里,分不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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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二章 用人用材


  “朱督,您的意思是说,肖静谦的死,楚欢也已经牵涉其中了?”韩天养问道。

  朱凌岳并没有立刻回答,向古亭寿问道:“听说楚欢已经离开朔泉,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回朱督,他是在半个月前离开了朔泉,一路向北而去,不过沿途似乎在检查各地的均田令实行情况。”古亭寿立刻回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还不好确定,或谢是在西关各州府县巡视,毕竟他弄出所谓的均田令,一直都是洋洋得意,这是他到西关之后最大的作品,如今均田令实行下去,他总要看看自己的作品究竟做得如何。”

  朱凌岳微微颔首,道:“若说肖静谦的死与楚欢有牵连,似乎可能xìng也不大。毕竟他现在的jīng力还在西关那边,顾不上北山。”他微皱眉头,若有所思,神情看来颇有些凝重。

  “朱督,真要说起来,咱们对北山倒不急在一时。”韩天养道:“反倒是西关那头,不得不说,楚欢施行均田令,对西关之前的局势大有裨益。本来流落在咱们天山和北山的难民,纷纷回乡,让西关的人口迅速增加,而且在均田令的鼓励下,西关的耕地面积,大幅度扩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明天chūn耕的时候,西关的耕地面积,超过今年的几十倍,如果明年还有今年这样的天时气候,等到明年一过,西关饿死人的情况就不会很严重,若是那样,西关境内必将稳固,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侯金刚忍不住问道:“韩大人,西关明年如果要增加几十倍的耕地面积,哪里来的粮种?听说西关今年饿殍遍地,难道那些耕地的百姓还能变出粮种来不成?”

  韩天养道:“楚欢厉害的,就是这一手。虽说西关今年收成不错,但是这些收成的粮食,几乎都是西关各州府县的士绅所有,他们的百姓连粮食都吃不上,自然谈不上耕地有收成。”顿了顿,抚须道:“不过楚欢颁下命令,今年各士绅豪族收起来的粮食,都要在当地官府清点下登记造册,听说各州知州已经在楚欢的吩咐下,准备借粮出租!”

  “借粮出租?”

  “不错。”韩天养道:“由官府出面,从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来粮食,然后再以官府的名义,按照百姓的耕地面积和土地的优劣,按照规定借出粮种……等到来年有了收成,百姓只需要偿还一小部分的利息……!”

  朱凌岳不等众人说话,已经笑道:“真要说起来,咱们这位楚总督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古亭寿冷笑道:“收买人心的能耐,楚欢还是有一些的,现在西关的老百姓,不少都说楚欢是大秦立国以来,西关最有能耐最得民心的的总督。”

  侯金刚皱眉道:“楚欢从豪族士绅手中借粮,那些豪族就真的愿意借出粮食来?”

  “当然不愿意。”韩天养摇头道:“现在西关缺的就是粮,粮食在手里,价钱可以翻出几倍,可是借出去,不但手里无粮,而且来年得到的利息也是微乎其微,那些豪族士绅根本不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闹起来?”侯金刚握拳道:“西关各州府县的豪族士绅不在少数,真要闹起来,可够那姓楚的吃一壶。”

  实际上楚欢当初到得西关之后,第一个搞掉的对象就是东方信,而东方信乃是朱凌岳派在西关的重将,铁杆的天山派。

  楚欢除掉东方信,更是在西关大肆清洗朱党官员,在天山内部,楚欢绝对是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西关士绅的领袖西关七姓却都和楚欢的关系密切,这几家不但没有反对楚欢的借粮之策,反倒是愿意拿出自己的粮食来,非但如此,听说他们还准备出面劝说其他豪族也主动拿出粮食,帮助官府施行借粮转租之策。”

  朱凌岳淡淡道:“这倒也不奇怪,你们或许有所不知,楚欢在云山府的时候,就和一个女人交往密切,这个女人,本就是西关七姓中的苏家直系,现如今据说这个女人已经与楚欢有过婚约,那么楚欢也就成了苏家的乘龙快婿……苏家帮助自己的总督女婿,倒也是情喇中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少官员这才恍然大悟。

  “西关四州,西关七姓虽然在西关豪族士绅那里有很高的威望,但是这一次借粮转租的事儿,伤害到许多士绅的利益,卑职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遵从西关七姓的意愿。”古亭寿轻声道:“朱督,这一次大好机会,若是错过,倒也可惜……!”

  “古大人的意思是?”

  “不如派人过去煽动一番。”古亭寿道:“其实西关士绅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堆干柴,只有有一点火星,这堆干柴可能就会烧起来……如果真的烧起来,西关必然要乱上一阵如果因此西关的接粮转租策略无法实行,那么西关必然还会持续乱下去,三五年都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就算楚欢强行推行,那么西关士绅对他必然心存怨念,如果只靠西关七姓去支持,却失了整个西关士绅的支持……!”他冷冷一笑,后面的话却并没有说下去。

  朱凌岳却是气定神闲,并不多言,只是向一名官员道:“费主事,北山那边,回头你带人过去祭奠一番。”

  天山道礼部司主事费清起身道:“卑职遵命。”旋即问道:“朱督,卑职应该什么时候动身?”

  朱凌岳想了一下,才道:“肖静谦的丧事,至少要停灵半个月……他三天前出事,你三天后再出发,从鸣沙到俞昌,路途并不算远,你们三五rì也就能赶到,赶在他出灵之前,问题不大。”

  韩天养笑道:“朱督掐的时间十分的准确,如果去的太早,肖焕章会觉得我们得到消息太快,对我们只怕有所误会,去的太晚,倒显得不尊重……!”

  朱凌岳微微一笑,向古亭寿道:“古大人,北山那边,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肖静谦被杀,肖焕章绝不会善罢甘休,看看他们接下来到底准备做……另外,楚欢那头也不要放松jǐng惕,至若煽动西关士绅生事……若是有这个机会,大可利用!”

  ……

  ……

  天山众官员在谈论楚欢的时候,楚欢已经到达了雁门关。

  楚欢从朔泉出发之后,并没有直接往雁门关赶过来,虽然此番他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雁门关内的三十六坞堡,但是沿途却也是视察民情,特别是对沿途州府县的均田令实施情况进行实地检查。

  楚欢当然不会相信整个北山道上下官员都是清廉无比,更不相信自己的均田令能够完完全全实行下去。

  实际上施行均田令的过程中,就存在一个极易被贪官污吏利用的漏洞,那就是土地的亩数和人口的数量。

  虽然主持均田令的是魏无忌,越州知州公孙楚协同,这二人都是清廉之辈,但是两人jīng力有限,却也不能顾及到整个西关道几千万亩田地,数百万民众,上上下下协同执行的官员,数以千计。

  楚欢知道,即使地方上有官员向上瞒报土地亩数以及人口数量,朔泉那边也未必能够一清二楚。

  一旦地方上有官员瞒报土地亩数,便可以借机侵占土地,向高了虚报人口数量,便可以从接下来的借粮转租策略中多分得粮种。

  这种漏洞,也确实是难以避免。

  靠近朔泉府城附近的各县,这种情况倒不易发生,但是距离府城越远,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xìng就越大,楚欢深明此点,所以这一次前往雁门关的途中,实际上就是进行突然袭击,没到一县,立刻调阅卷宗,而且为了保证效率,此番出来,他特地带上了几名户部司的官员,这些官员本就是管理土地和人口的专家,而且他们对于西关各地方的土地和人口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一旦卷宗之上出现问题,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非但如此,楚欢会从中抽查县辖下的村庄,亲自前往村里,按照卷宗,核查村里的人数,甚至亲自询问分发到村民手中的土地数目与卷宗上的记录是否一致,一旦出现问题,随同前来的刑部司官员便会立刻将当地县令以及下辖的村长、里正全都拘押,定要弄清楚其中的问题。

  楚欢很清楚,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够完全杜绝西关道地方上的贪污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有权利在手,就会有贪腐滋生,这并不会因为人的种族、地位有任何的区别,水至清则无鱼,楚欢倒也不是不允许有人适当地得些好处,既要马儿跑,总要让人吃点草,但是在均田令上,楚欢却绝对严厉管制,这是能够当前让西关恢复元气的最好方法,一旦在这上面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从一开始,就对西关的官员有一个定位,他首先需要真的干实事的官员,即使道德上有所欠缺,但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能够认真履行,能够解决问题,这就是楚欢需要的官员,至若所谓的两袖清风,却没有任何才干,无法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让百姓跟着他吃糠咽草的官员,楚欢实在不欢迎。

  能够两袖清风,却又能够办实事,能力极强,这当然是楚欢喜欢的官员,例如公孙楚之流,但是这样的官员总不会多见,相较而下,现在西关,不需要以名为重的官员,而是需要能够贯彻施行自己意图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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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三章 天孤堡


    自朔泉到雁门关,实际上路途也算不得遥远,只是楚欢这一路上巡检,所以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沿途却也是惩处了十多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官员,而且将这些官员的违法之举以及惩处的结果都是公之于众,引得叫好声一片。

  等到了雁门关时,距离离开朔泉城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雁门关归由西北军镇守,统军大将甘侯本就是出身于西北军,这支军队在西梁人南侵之时,损兵折将,连连溃败,近十万西北军将士,曾一度成为一盘散沙。

  甘侯能够成为西北军统军大将,固然是因为在西北军中的资历极老,熟悉西北军的事务,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抵抗西梁军入侵的时候,甘侯所部是少有的能够取得胜仗的军团。

  也正因为在最困难最险峻的时候,甘侯与西梁军作战连续取得几次胜利,虽然在总战略上无关紧要,却也一度鼓舞了西北军的士气,其声望也一度达到了顶峰。

  余不屈前来西北,作为西北所有军队的最高长官指挥抵抗西梁之战,其军队的组成部分,除了关内调动而来的西北军,各州府的州军,从民间征调的新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原来隶属于风寒笑麾下的西北军,而甘侯则是在余不屈手下得到了重用。

  等到西梁与秦国议和,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率军撤走,余不屈将混编的西北军进行了重新编制,主要分编成平西军和西北军两部。

  当时西北动荡不堪,流寇四起,组建平西军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西北地面上的流寇,稳定内乱,而西北军则是赶赴雁门关,镇守关隘,防止西梁人卷土重来。

  镇守雁门关的西北军,不过三四万之众,比起当初十万虎狼之师,兵员减半都不止,而且曾经巍峨耸立的雁门关被西梁人拆毁,想要修复雁门关,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以秦国目前的境况,这座当初被称为大秦第一雄关的雁门关根本无法重新修复。

  余不屈将数万之众的西北军交给了甘侯,令其镇守帝国边戍,甘侯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组建防线,在雁门关内修建了三十六坞堡,而三十六坞堡的位置,则是按照兵法中的阵型进行布置。

  楚欢此前知道雁门关下,甘侯率领西北众修建了三十六坞堡,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却并不清楚,此番到来之后,才知道所谓的三十六坞堡,实际上就等若是三十六处村庄一般。

  每一处坞堡,大概部属一千名左右官兵,以沙土搭建成房舍,每一处坞堡的房舍连成一片,再用沙墙围起来,沙墙的四角,都会搭建瞭望塔,用以jǐng戒。

  每一座坞堡之内,都设有兵器库、马厩,rì夜都有兵士看守。

  西北军所拥有的马匹并不多,一座坞堡,多的能有个三四十匹,少的甚至只有三五匹也是常见的事情。

  只有到了边关,才能感受到西北军将士生活环境的艰苦,边关多风沙,如今正值冬季,天气便更为寒冷,哪怕是白天,气温也是很低,一旦风沙卷起,那砂砾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在铰割着皮肤,十分难受。

  三十六座坞堡,都各有其名字,按照三十六天罡星命名,什么天机堡、天闲堡等等,不一而足,楚欢知道后,心想甘侯当真能够记得三十六座坞堡的名字?

  楚欢此来,主要是为了见一见甘侯,虽说是为了解决关外关于贸易场的事情,实际上楚欢更愿意与甘侯有个较深的接触。

  西北三道,各占一方,对于西北目前的局势,楚欢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清二楚,朱凌岳虎视眈眈,肖焕章心怀鬼胎,帝国中枢对西北的影响力已经微弱无比,他很清楚,如果皇帝没有大乾坤手段改变帝国的现状,那么帝国的形势将会越来越恶化,而西北的局势,也将随着天下形势的恶化变得更加的严峻。

  朱凌岳想要独霸西北,楚欢当然不允许天山铁蹄进入西关,而肖焕章则是缩在背后,居心叵测,西北三雄格局已经形成。

  只是楚欢知道,西北土地上,并非只有三支势力,还有一支势力显得很低调,但却绝不能忽视,这支势力,当然就是卫戍雁门关的甘侯。

  甘侯麾下有三万之众,而这三万兵马,全都是经过战事的老兵,绝对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团,自始至终,甘侯并无插手西北事务,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带着手下几万兵马在雁门关这恶劣的环境中自力更生。

  楚欢清除,虽说甘侯麾下有几万之众,实力不弱,但是这支势力却并无争雄西北的势力,他们的底子太弱,只是一支纯粹的军团,并无任何后勤的保证,缺粮又缺钱,甘侯能够让这支军团稳在边关,已经是十分了不起,至若要带着这支军队纵横西北,实在是无法实现。

  但是他们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控制西北,却有足够的能力左右着西北的格局,西北三道,无论是谁得到这一支势力的帮助,必然是如虎添翼。

  楚欢固然对朱凌岳一直心存戒备,却也从来不敢忽视西北军这头,所以他才在金州安排方如水镇守,而且再三嘱咐方如水一定要严加戒备,其目的,本就是为了提防边关的甘侯。

  对甘侯这个人,楚欢一直是看不透,不知道甘侯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可否认,甘侯绝对是一位上上之将,他此前不但能够在逆境之中连续取得与西梁人作战的胜利,而且余不屈将雁门关交给他之后,他便能够在极为恶劣的情况下,立刻设建三十六坞堡构筑边关的防线,除此之外,他还能够看穿秦国的没落,朝廷难以对边军进行支持,所以早早就开始在边关垦地种田,种种一切,表明此人绝对是一个目光颇远的将才。

  也正因如此,楚欢对此人一直是心存忌惮。

  金贺二州的叛乱,虽然楚欢最终取得胜利,但是他心中却一直有一个不安的音符在跳动着。

  金州张叔严父子举兵造反,金州的兰峄城,距离雁门关最近,按照常理,金州作乱,作为朝廷官军的西北军即使有卫戍边关的职责所在,也必然会往内陆移动军队,给金州军制造压力,可是自始至终,甘侯都是按兵不动,据楚欢所知,张叔严父子在金州叛乱之后,甘侯的西北军依然是驻守三十六坞堡,没有一兵一卒往金州逼近,更不曾给金州带去一丝一毫的压力,整个金州战事,甘侯这边就似乎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这对楚欢来说,无疑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信号。

  金贺二州的叛乱,幕后指使,是朱凌岳无疑,而甘侯对此视而不见,楚欢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甘侯与朱凌岳之间有什么牵扯或者交易,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一旦甘侯真的与朱凌岳私下有勾结,那么对西关来说,情况就将变的十分的严峻。

  朱凌岳迟早要对西关发难,而甘侯就在西关背后,如果说给楚欢一段时间准备部署,倾全力抵抗朱凌岳或许还能有希望一搏,可是一旦甘侯与朱凌岳有关系,背面来上一刀,楚欢即使知道这一刀一直准备着,却也无力抵抗,到时候西关必然是一败涂地。

  楚欢抵达一处坞堡的时候,天sè已经是黄昏时分,西北的冬rì,天黑得很早,虽然只是黄昏时分,天地间却已经十分昏暗。

  风沙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偶尔一阵风吹起,卷起地上的砂砾,在空中乱舞,打在人的身上,也着实有些不舒服。

  祁宏率领的一干护卫几乎都是出自京城的近卫军,他们虽然单兵战斗力很强,但是对环境的适应力却未必比得上西北将士,不少人已经是用布巾包着自己的脸,免得被砂砾打上毁了容。

  沙土砌成的围墙当然不会有多结识,坞堡前飘着两面旗子,一面旗子写着“天孤堡”,而另一面旗子上,则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群雄争霸之时,“秦”字旗飘扬在中原大陆上,所向披靡,望着胆怯,但是现在这面旗子上布满了灰尘,甚至有些残破,终rì被风沙洗礼,再好的布料,也要被砂砾打穿打烂,旗子上大大小小有十来个破洞,正如当今天下,残破不堪。

  楚欢的队伍来到天孤堡外,站在瞭望塔上的兵士早已经瞧见,往里面做了手势,等到楚欢的人马到得大门前时,大门却是被紧紧关上,六米高的门头上,站着十几名西北军将士,其中一人已经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坞堡重地,乃是军事要塞,闲人不得靠近。”

  “大胆……!”祁宏知道这个时候必然是要自己出场,抬手指着上面道:“你们自己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闲人吗?西关道楚督在此,还不打开大门。”

  “你们到这里所为何故?”上面并没有立刻下令开门。

  祁宏还要说话,楚欢已经摆摆手,这才抬头笑道:“本督是来见甘侯甘大将军的,你们这里有三十六座坞堡,甘将军在哪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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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四章 娘子军


  坞堡的兵士听楚欢这般问,面面相觑,一人忍不住探头向下问道:“你们……你们当真是从朔泉城来的?楚……楚总督当真来了?”

  “本督正是楚欢。”楚欢大声道:“甘将军在哪里?”

  “车上是什么?”一名校官模样的兵士抬手指着楚欢身后的那几辆车子,“坞堡重地,不可随意靠近,更不可有车辆进出。”

  祁宏皱起眉头,“怎么那么多废话,楚督问你们,甘将军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上面回答的十分痛快。

  楚欢微皱眉头,祁宏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西北军?连自己的将军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当兵的?”抬手指着大门道:“先别说其他的,天已经黑了,楚督今夜要在这里歇息,先打开门再说。”

  “坞堡的门不能随意打开……!”上面回道,却还是再次问道:“楚总督到这里,可有什么证据?”

  楚欢心想边关重地,不轻易放人入内,倒也并无过错,取了自己的令符,抬手丢到门头,这门头并不高,上面兵士抄手接过,看了一眼,立刻道:“楚大人请恕罪,劳烦你们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知常副将!”

  楚欢并没有等太久,坞堡大门忽然间便打开,一名灰甲将领领着十几名兵士出来,见到楚欢当前站立,快步上前来,拱手道:“末将常欢,拜见总督大人。”单膝跪下,向楚欢行礼,身后众将也都行礼,楚欢已经抬手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常欢起身来,将令符双手奉还楚欢,解释道:“总督大人,职责所在,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见怪。”

  楚欢知道他是指确认身份之事,摇头道:“这才是训练有素,当然不怪。”笑问道:“你单名是欢字?可是欢喜的欢?”

  “正是!”

  “那倒是巧了。”楚欢笑道:“本督单名也是一个欢字。”

  常欢笑道:“楚督之名,在西北已经是家喻户晓,末将早有耳闻。”

  “这天孤堡,是由常将军统帅?”

  “回禀楚督,三十六坞堡,都是设一名副将镇守,末将镇守天孤堡,一应事情,都是由末将处理。”常欢道:“天孤堡距离雁门关有些距离,靠近内陆,不过这边的土地倒是勉强可以耕种,天孤堡属于内围堡,像天孤堡这样的内围堡,大概有半数,除了卫戍边关,也要进行土地耕种。至若靠近雁门关的外围堡,那边完全都是沙地,根本无法耕种,他们那边的任务,主要就是警戒了。”

  “今年的收成如何?”

  常欢苦笑道:“楚督来路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这边且不说土地贫瘠,只能勉强耕种,而且这边的气候十分恶劣,收成很差,今年所有的收成加起来,也只足够全军将士勉强维持半年而已,而且还是按照最低的配给……!”

  楚欢点点头,瞧见堡内的兵士皮肤都是粗糙不堪,很多人脸上都是血口子,便是连衣甲,也都显得十分陈旧。

  如今已经入冬,天气渐冷,可是堡内兵士的衣裳却实在单薄得很,且不说与关内的兵士相比,就是与楚欢麾下的将士相比,西北军的衣着装备也是弱了许多。

  见此情状,楚欢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只是此刻他心里却是愈发地钦佩起那位尚未谋面的甘侯,西北军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换成一般的军队,早就闹起了兵变,可是在楚欢眼中看起来,至少眼前天孤堡内的将士却还都是显得十分平静,恪守其位,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楚欢一行人马,不过百人而已,除了带同出来的刑部司、户部司官员,主要就是护卫随从,天孤堡的条件虽然十分的简陋,但是地方倒很大,方圆也是有好几里地,常欢将楚欢一行人安排入内,几辆马车也安排妥当,这才吩咐兵士准备食物。

  楚欢却拒绝常欢准备食物,他很清楚,三十六坞堡本就没有多少粮食,平均分配下来,食物就更少,虽说自己这边只有百来号人,但是一顿饭下来,天孤堡将士的口粮就会损耗不少。

  此番他却是带来了干粮,常欢见楚欢坚持食用自己带来的食物,也不再坚持。

  啃着楚欢递过来的大饼,常欢只吃了两口,就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这才问道:“楚督此番前来边关,甘将军可知道消息?”

  楚欢摇头笑道:“本督实在西关各地巡视均田令的实行情况,靠近雁门关这边,也就顺便过来看一看,早就听说甘将军的大名,所以特来拜会。”

  “原来如此。”常欢点点头,眼中显出一丝神采,“楚督在西关施行均田令,人心所向,据末将所知,百姓们都在夸赞,如果均田令能够顺利施行,西关也就不会再饿死人了。”

  “常将军也是西北人?”

  “是,末将是西关甲州人。”常欢笑道:“父母兄弟来了书信,提起了均田令的事儿,对楚督赞不绝口。”

  楚欢含笑道:“为官一任,总要做些事情的,本督若是不让老百姓吃饱,老百姓也就不会给本督饭吃了。”

  常欢顿时大笑起来。

  “对了,常将军,本督此番前来拜会甘将军,可是这里分布着三十六处坞堡,甘将军在哪里指挥?”楚欢询问道。

  常欢左右看了看,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压低声音道:“楚督真要见甘将军?”

  楚欢一怔,奇道:“本督此来,自然是要见他……怎么,难道不方便?”

  “其实……!”常欢看上去有些尴尬,“这个……嘿嘿……其实现在还真是有些不方便……!”

  “哦?”楚欢见常欢神色古怪,说话时颇有些遮遮掩掩,心下大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方便?莫非甘将军生病了?”

  “生病?”常欢一怔,随即尴尬笑道:“那个……倒也没有生病……!”

  他说话支支吾吾,一旁祁宏忍不住皱眉道:“常将军,楚督一路风尘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见甘将军,与甘将军商量一些大事,这到底有什么不方便,你大可说来,不用这般遮遮掩掩。”

  常欢神情更是尴尬,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常欢神情顿时一敛,霍然起身,握住佩刀刀柄,转身便要出去,忽地想到什么,伸手将刚才放在桌上的大饼拿起来,咬在嘴上,不再多言,冲出门去。

  出了大门,常欢迅速将咬在嘴里的大饼塞进自己的怀中,此时从一所所土屋之中窜出兵士来,都是握着兵器,纷纷向大门方向跑过去。

  楚欢此时也已经出门来,听到那号角声,知道是有事发生,吩咐祁宏让手下众人戒备,自己则是快步往大门方向过去。

  他心里有些奇怪,正如常欢所言,三十六坞堡分为内围堡和外围堡,外围堡在边关最前沿,且不说现在西梁内乱自顾不暇,无力对秦国发动攻击,即使真的有敌军,也只会出现在外围堡,而处在其后的内围堡,特别是天孤堡这类最内围的坞堡,可说是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里出现敌情,就只能代表前面所有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

  雁门边关,防守的就是西梁人,楚欢对目下西梁的情况颇为了解,西梁内部打得你死我活,不可能有精力出兵南下。

  至若后方,那是西关道,对于西关道的情况,楚欢更是清楚的很,不可能有军队从后放来袭击坞堡。

  可是号角声响,明显是有敌情出现。

  楚欢一边往大门过去,一边疑惑不解,思来想去,这种时候出现紧急军情,或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西北军内部出现问题。

  天孤堡大门紧闭,并不宽敞的墙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登上了许多的兵士,火把照耀,在墙头上连成一条火蛇,楚欢尚未靠近,却听到了奔马的马蹄之声,马蹄声在这夜晚显得十分的清晰,隆隆而来,楚欢估摸着少说也有十几骑之多,顿时便松了口气。

  这天孤堡有近千名守军,莫说十几名骑兵,便是上百名骑兵,也不能对天孤堡形成威胁。

  楚欢登上墙头,见到常欢正手按刀柄,望着不远处,楚欢顺他目光看过去,只见到一队骑兵正向这边飞驰而来,距离天孤堡正门已经近在咫尺,两根火把照路,与自己的推测一样,来骑不过十余骑之多,等到那队人马渐近,楚欢脸上渐渐显出愕然之色。

  只见到当先一人,身披大氅,飞驰之间,大氅飘起,只是让楚欢想不到的是,那领头过来的,竟然是一名红装素裹的女人。

  火光之中,楚欢看的清楚,那女人头上缠着红色的头巾,身穿红色的衣裳,骑在骏马之上,就像一团烈火一般。

  楚欢皱起眉头,看向常欢,只见到常欢死死盯着那女人,脸上神情古怪,眼角微微抽搐,他似乎都没有感觉到楚欢就在他身边。

  “常将军,这是什么情况?”楚欢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她们是何人?”

  楚欢称呼“她们”,只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不但领头的是红装素裹的女人,就是他身后跟着的那十几名骑兵,竟然也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天寒地冻,风沙如刀,在边关苦寒之地,竟忽然出现一支娘子军,让楚欢大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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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五章 失踪的将军


  虬将军有些愕然。

  他是个武人,读书不多,黑先生这一句似词非词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所云,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先生含笑问道:“将军可听说过天门?”

  “天门?”虬将军粗眉紧锁,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说……天门道?”

  “不错,天门初开,老君降世。”黑先生肃然道:“普救黎民,唯有天门道。”

  虬将军霍然起身,带着几分吃惊之sè道:“难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黑先生淡定自若道:“将军当然也知道天门道是为了推翻暴秦而存在,如今东南,已经是天门道的天下。”

  虬将军表情复杂,双眸闪动,片刻之后,才道:“你是天门道的人,这样说来,你前来葫芦寨投奔本将,是另有所图?”

  黑先生并不隐瞒,道:“其实天门早知道将军纵横西北,这样的人才,天门道当然不会错过。”

  “本将明白了。”虬将军道:“你在本将身边,恐怕是想找寻机会,让本将也投入天门道。”

  黑先生摇头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帮助将军实现你的夙愿。”

  “夙愿?”

  “将军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将军,势必要统帅百万之众,纵横天下,厮杀疆场。”黑先生叹道:“将军身在葫芦寨,实在是大材小用,算不得真正的将军。”

  虬将军“哦”了一声,问道:“你在天门道,又是什么身份?”

  “我既然是真心想要帮助将军,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隐瞒将军。将军想必不知道,天门道有七大将军,被称为将道七雄!”

  “将道七雄?”虬将军皱眉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将道七雄之一?”

  “不错。”黑先生微笑道:“rì当空,月无形,我是月将军!”

  “月将军?”虬将军本来对黑先生外形是十分的熟悉,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当真是月将军?据我所知,天门道如今在东南有数十万之众,你所说的额将道七雄,在天门道之中,当然不是普通人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统领雄兵。”黑先生缓缓道:“将道七雄,直接听命于天公!”

  “天门道的天公,我是知道的。”虬将军道:“天公是天门道的首领,照此说来,你月将军在天门道自然是位高权重。”

  黑先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将军,自然是在疆场厮杀。如今天门道在东南与官兵厮杀,你既然是月将军,却为何不在东南统兵,却是要在本将麾下呆了这么久?”虬将军显然是对黑先生的身份大为怀疑,“月将军你屈居人下,难道甘心?”

  “这要看在谁的麾下。”黑先生微笑道:“天门对将军十分在意,而我投在将军麾下,本也就是为了考察将军,如果合适,势必是要请将军共创大业。”

  虬将军笑道:“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本将投入天门道?这也怪不得你刚才声称本将不能投奔朱凌岳,本将不投朱凌岳,难道要投天门道?”

  “其实将军勇武无双,此前在将军麾下,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将军在西北建功立业,发展壮大,如此一来,必定会得到天公大大的器重。”黑先生缓缓道:“但是事有变化,到了今rì地步,我还是愿意带将军进入天门,为天下黎民追求太平。”

  虬将军重新缓缓坐下,问道:“你让本将进入天门道,想要本将做些什么?”

  “今次之败,非战之败。”黑先生平静道:“如今天门也正是用人之时,将军练兵有方,勇武绝伦,如果能够投入天门,自然会得到天公重用。”

  “你所说的天公,又是何人?”

  “天公便是天公。”黑先生肃然道:“将军其实不必知道天公是谁,只需要知道,投到了天门,将军的前程,必然是一片锦绣,以将军的才干,在天门道中必然有一番大作为。如今天门席卷东南,声势浩大,雷孤衡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天门必将兵临京师,我希望在兵临京师之际,将军便是统军的将领之一。”

  “这样说来,你这位月将军,是真心想要让本将入伙?”

  “只要将军愿意南去,我敢保证,将军必然不会受委屈。”黑先生微笑道:“天公对我颇为信任,我也一直向天公禀报将军的才干,所以……将军实在不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随你南去,自然是要为天公卖命。”虬将军淡淡道:“如果我连天公是谁都不清楚,又怎知给谁卖命?糊里糊涂地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卖命,实在不是本将的xìng格。”他起身来,道:“黑先生,不管你是黑先生也好,月将军也好,本将念在你我也曾共事一场,此番就放你离开,自今而后,你我再无瓜葛……!”抬手道:“你走!”

  黑先生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拒绝我的提议?”

  “不是拒绝,而是本将不会糊里糊涂为人卖命。”虬将军凝视黑先生,“我听过天门道天公之名,可是所谓的天公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是不清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本将卖命,也未免太过儿戏。你的好意,本将心领。”

  黑先生叹道:“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见不见天公,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自己的前程。”

  “连天公都无法见到,所谓的前程,又有什么保证?”虬将军嘿嘿笑道:“黑先生,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不过有些事情,本将不亲眼见到,那是不信的。”

  黑先生沉默一阵,才道:“将军大可随我前往东南,如果你真的想见到天公,也未必没有机会……!”

  ……

  ……

  葫芦寨最后一支匪众也跟随卢存孝归降,楚欢对自己的言行,自然是负责的,对大部分归顺的匪众,并不为难,而是登录在册。

  按照楚欢的说法,一些危害百姓荼毒西关的匪众,势必要得到严惩,前前后后有数千匪众,其实要审问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官兵固然不知道这些匪众之中,有哪些曾经杀人越货危害百姓,但是他们自己人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匪众分为六寨,而六寨的职责,却是大不相同,例如卢存孝的祥云寨,他们并无抢掠过百姓,目标是官府,所以论起来,祥云寨的匪众处罚自然是很轻。

  而飘香寨的匪众,是六寨之中,最喜欢抢掠百姓的寨子,寨匪不但杀人劫货,而且连人都抢,飘香寨那些可怜的姑娘,有大半就是飘香寨的人抢掠而来,所以对这一寨,惩罚自然是很重,这些匪众都是存了自保之心,能够检举他人减轻自己的罪责,自然是不遗余力。

  在监军司徒良玉的主持下,就在葫芦寨,很快就审出了数百为非作歹的凶匪,本来如果继续审下去,以司徒良玉的xìng情,再审出几百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楚欢惩处凶匪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杀一儆百,倒也并不需要杀太多人。

  几百名凶匪,当众处决。

  葫芦山各寨修建了诸多的工事,这些工事当然不会留下来,楚欢下令将山上所有的工事全都捣毁,相比起修筑,破坏起来的速度自然是迅速无比,许多地方都是一把火便即焚烧干净,正值深秋,最易燃火,火焰冲天,等到全军从葫芦山撤走之际,山上兀自飘荡着烟雾。

  剿灭葫芦寨的结果,不但让西关少了一个大大的威胁,缴获了不少物资,更为重要的是,葫芦山附近的土地就等若是解放了出来。

  之前虬将军占据葫芦山,设了六寨,葫芦山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可说是荒无人烟,二十里地之外的百姓,也是时常遭受劫掠,所以都不敢留在当地种田,如今葫芦寨被浇灭,方圆几十里地就没有了葫芦寨的威胁。

  楚欢立时下令当地官府开始对葫芦山附近的土地进行检地测量,将其纳入均田令的土地之中,这样一来,多出来的这些土地,足以又安置众多的百姓。

  诚如楚欢所言,经过外敌入侵,本土匪乱,瘟疫蔓延,西关百姓连连受难,但是老天爷对百姓似乎还是颇为人仁慈,今年的气候还算不错,西北最容易出现的旱灾,今年却是并无发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种植的粮食,也确实是茁壮成长,已经到了秋末,粮食也到了丰收的时候,楚欢领军回程途中,经过许多田地,金黄的麦浪在风中飘荡,比起剿灭葫芦寨,看到今年粮食有一个好收成,更能让楚欢欢喜。

  平了葫芦寨,又将迎来西关粮食的丰收,对楚欢来说,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只是他没有想到,全军还没有回到朔泉,第三件大喜事便已经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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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六章 鸡飞狗跳


  正说话间,听得马蹄声响,那一队娘子军已经破门而来,一个个都显得英姿飒爽,年纪大的不过三十出头年纪,年纪小的,也有十六七八豆蔻年华。

  红衣女抬起手,吩咐道:“四下里都找一遍,不要遗漏一个角落,发现甘侯的踪迹,立刻报我。”

  十几匹快马立时分头而去,娇斥声响成一片,这帮娘子军横冲直闯,在这西北天孤堡内,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天孤堡的将士却都不敢上前拦阻。

  楚欢越看越稀奇,这红衣女在西北军中,显然是个人人忌惮的人物,只是自己却从没有听闻西北军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常欢,老娘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现在告诉我甘侯的下落,我还能饶你一命,等到将他搜出来,定然不会放过你。”红衣女柳眉倒竖,厉声叱道。

  常欢一脸苦闷,无可奈何道:“姑nǎinǎi,就算要告诉你大将军的下落,我也要知道他在哪里才可以,我根本不知道将军身在何方,若是随意编造一个地方,姑娘找不到,回过头来还不是我倒霉?我是真的不知道将军在哪里,大伙儿都累了一天了,你就行行好,带领你的人赶紧离开,让咱们好好歇一歇!”

  “老娘这几天四处找寻他的下落,rì夜未眠,人困马乏,你还想歇着?”红衣女冷笑道:“找不到甘侯,你也休想有好rì子过。”

  常欢哭笑,一副无可奈何之sè。

  楚欢在人群中忍不住道:“姑娘,常将军好歹也是西北军副将,你这样待他,未免有些不妥?”

  一道冷厉的光芒shè来,楚欢打了个寒颤。

  只见到红衣女双眸如冰,竟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盯住了楚欢,却听得“哗啦”一声响,本来在楚欢身边的西北军将士,就像看到瘟疫一样,一眨眼间,已经四散开去,与楚欢拉开距离,场地中间,楚欢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苍茫天地间,楚总督显得孤单而寂寥。

  楚欢诧异地看向四周,只见到四周的将士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同情目光之中,却也不无钦佩之sè。

  楚欢并无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锦袍衣裳,这天孤堡的将士,大半都不知道楚欢的身份。

  “是你说的?”红衣女冷冷问道。

  楚欢硬着头皮,点头道:“你都听到了,是我说的。”

  红衣女抬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你很有种!”

  楚欢点头道:“我是很有种。”

  众将士面面相觑,看楚欢的目光更加钦佩,只是那同情之sè也更加的浓郁。

  红衣女收回刀,将一条腿从常欢的肩头拿下来,常欢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正要起来,见到红衣女忽然盯着自己,一时间腿软,便不敢动弹。

  红衣女缓步走到楚欢面前,只见到楚欢看上去长相也不如何特别,稍黑的皮肤,高头也不算高,不过脸庞的轮廓倒是棱角分明,浓眉也显得颇有英气,虽然个头不算高,但是看起来身体很结实,更为紧要的是,这年轻的男子衣着与天孤堡将士大不相同。

  天孤堡的将士,大都衣裳单薄,少数穿着甲胄,而楚欢一袭青涩的锦袍,看上去颇有富贵之气,在天孤堡中,也算是个异类。

  红衣女此时距离楚欢也是近在咫尺,这时候更是看得清楚,红衣女身材苗条,皮肤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细嫩白皙,颇有些粗糙,皮肤微黑,但是五官却长的很jīng致,特别是那一对眉毛,颇有些浓厚,充斥着英武之气,那一双眼睛也是甚大,没有楚欢身边其他女子那种如水清澈或者如雾朦胧般的感觉,却炯炯有神,十分明亮,眼中的厉sè,也是颇有威势。

  红衣女站在楚欢面前,用一种戏虐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楚欢一番,随即竟是伸出手,扯了扯楚欢的衣襟,似笑非笑道:“这衣裳的料子倒是上等货,你的眼光不错……这身衣裳,值多少银子?”

  “不贵。”楚欢道,“姑娘对衣裳感兴趣?”

  “不是对衣裳感兴趣。”红衣女笑道:“这衣裳价值不菲,我只怕待会儿粘上血,那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楚欢淡定问道:“难道你想对我动手?”

  “原来你也知道我要对你动手?”红衣女冷笑道:“老娘最讨厌的就是多嘴多舌的人,你难道没有听过,祸从口出?以为在这里逞英雄很过瘾吗?”

  常欢正想出口提醒,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憋住,没有说出来,显然倒是想看看红衣女得罪了总督大人,这后面该如何收场。

  楚欢摇头道:“我没有逞英雄,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而已,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难道在西北军,就不能说公道话?说一句公道话,就要被姑娘揍?”

  “哟,看起来呆呆的,这嘴巴倒是伶牙俐齿。”红衣女戏虐笑着,也不回头,问道:“常欢,这是你们天孤堡的人?”

  常欢见红衣女动问,无可奈何,也只能说实话,正要开口,楚欢却已经道:“我不是天孤堡的人。”

  “你不是天孤堡的人,为何会在天孤堡?”红衣女蹙着眉头,盯着楚欢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天孤堡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楚欢笑起来,反问道:“姑娘既然知道天孤堡是军事要地,却为何要带人擅闯天孤堡?只许姑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红衣女一怔,有些恼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路过此地,天sè已晚,所以在这里借宿一宿。”楚欢气定神闲道:“不管怎么说,比姑娘大闹军事重地的罪也轻得多。”

  “刷!”

  刀光闪动,红衣女手中的弯刀已经架在了楚欢的脖子上,楚欢却动也不动,面不改sè,淡定自若,一双眼睛却犀利起来,盯着红衣女的眼睛,四目相对,楚欢固然没有丝毫畏惧闪躲之sè,红衣女却也是冷厉无比。

  “嘴皮子厉害,有没有刀子厉害?”

  “公道自在人心。”楚欢道:“刀子再厉害,也终究抵不过道理。”

  “看来只是个榆木脑袋。”红衣女嘲讽道:“公道自在人心?告诉你,公道从来不在人心,是非只在乎实力而已。”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姑娘是说,现在你手中有刀,所以实力在你一边,是非也就由你而论?”

  红衣女道:“看来你还没有愚蠢到不可救药。”

  楚欢皱眉道:“敢问姑娘又是何方神圣?”

  “这与你有关?”

  “如果你是盗贼马匪,我虽然只是一介小民,也要与你抗争到底,如果你是西北军的人,那么我就会上告朝廷。”楚欢盯着红衣女眼睛:“西北军无法无天,黎民百姓说一句公道话,就要刀兵相加,这到底是保家卫国的边军,还是滥杀无辜的匪寇?”

  “如果你死在这里,还能上告朝廷?”

  “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你滥杀无辜,纸包不住火,就算杀了我,朝廷也不会放过你。”楚欢义正词严道。

  红衣女忍不住笑起来,花枝招展,“你这人说话倒也有些意思,我问你,你真不怕死?”

  “怕死,当然怕死,只要是人,哪有不怕死的。”楚欢大声道:“只是现在刀在你手里,我的xìng命由你掌控,生死已经无法自己掌握。”

  “这倒是句大实话。”红衣女眼中显出一丝欣赏之sè,“刀架在脖子上,还面不改sè,你这小民倒有几分胆sè。”竟是收回刀,“你要告老娘,尽管去京城找皇帝,老娘就在这里等着。至若杀你,老娘的刀不斩无名之卒,想要我杀你,你还不够格,只是奉劝你,以后还是闭紧你这张臭嘴,祸从口出,老娘饶你一次,下一次未必就这么简单了。”丢下楚欢,转身走到常欢身边,随即四下里看了一眼,大声道:“你们可有人知道甘侯在哪里?只要谁说出来,我一定重重有赏。”

  四下里官兵紧闭嘴巴,大气也不出。

  红衣女冷哼一声,“一群窝囊废!”又吩咐道:“搬张凳子来。”

  常欢使了个眼sè,很快便有人搬来一张木凳子,红衣女大刺刺坐了下去,再不言语。

  天孤堡内,十几骑分成几个小队,分区搜索,见到屋子,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下马就冲进去搜找一番。

  这天孤堡方圆数里地,连上仓库、兵器库、马厩、锻造处、厨房等等,加起来也有上百间屋子,耗了好一阵子,众女兵一个接一个地都回来,禀报并无甘侯的踪影。

  红衣女蹙起眉头,问道:“都搜找清楚了,可有遗漏的地方?”

  众女都称细细搜查过,在天孤堡内,确实没有找到甘侯的下落,红衣女瞥向常欢,常欢苦笑道:“玉娇姑娘,这下子你总相信了,我劝你还是到别处去找一找,你越是想不到的地方,将军越有可能在那里……!”

  “住嘴!”红衣女斥道:“我要怎么做,还用你教?”

  常欢道:“怪我多嘴,姑娘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红衣女皱眉犹豫了片刻,再次向那一片黑压压的房舍瞧了几眼,终是起身来,径自走到自己的马匹边上,翻身上马,竟是二话不说,一抖马缰绳,飞马而去,一中巾帼红粉纷纷催马跟上,隆隆马蹄声中,这支娘子军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常欢这才起身来,擦了擦额头冷汗,望着红衣女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终于送走了这头母老虎……好险……!”见到楚欢正望着自己,急忙过来,恢复了军人姿态,挺直身板,拱手道:“楚大人,见笑见笑,让您受惊了。”

  楚欢微皱眉头,这才问道:“常将军,这女子是何方神圣?为何如此猖狂?”

  常欢苦笑着摇头道:“大人,这还真是一尊神圣,西北军中,没有人不怕的……哦,对了,他是甘将军的亲妹妹,甘玉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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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七章 地下将军


  虬将军有些愕然。

  他是个武人,读书不多,黑先生这一句似词非词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所云,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先生含笑问道:“将军可听说过天门?”

  “天门?”虬将军粗眉紧锁,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说……天门道?”

  “不错,天门初开,老君降世。”黑先生肃然道:“普救黎民,唯有天门道。”

  虬将军霍然起身,带着几分吃惊之sè道:“难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黑先生淡定自若道:“将军当然也知道天门道是为了推翻暴秦而存在,如今东南,已经是天门道的天下。”

  虬将军表情复杂,双眸闪动,片刻之后,才道:“你是天门道的人,这样说来,你前来葫芦寨投奔本将,是另有所图?”

  黑先生并不隐瞒,道:“其实天门早知道将军****西北,这样的人才,天门道当然不会错过。”

  “本将明白了。”虬将军道:“你在本将身边,恐怕是想找寻机会,让本将也投入天门道。”

  黑先生摇头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帮助将军实现你的夙愿。”

  “夙愿?”

  “将军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将军,势必要统帅百万之众,****天下,厮杀疆场。”黑先生叹道:“将军身在葫芦寨,实在是大材小用,算不得真正的将军。”

  虬将军“哦”了一声,问道:“你在天门道,又是什么身份?”

  “我既然是真心想要帮助将军,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隐瞒将军。将军想必不知道,天门道有七大将军,被称为将道七雄!”

  “将道七雄?”虬将军皱眉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将道七雄之一?”

  “不错。”黑先生微笑道:“rì当空,月无形,我是月将军!”

  “月将军?”虬将军本来对黑先生外形是十分的熟悉。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当真是月将军?据我所知,天门道如今在东南有数十万之众,你所说的额将道七雄,在天门道之中,当然不是普通人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统领雄兵。”黑先生缓缓道:“将道七雄,直接听命于天公!”

  “天门道的天公,我是知道的。”虬将军道:“天公是天门道的首领。照此说来,你月将军在天门道自然是位高权重。”

  黑先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将军,自然是在疆场厮杀。如今天门道在东南与官兵厮杀,你既然是月将军,却为何不在东南统兵,却是要在本将麾下呆了这么久?”虬将军显然是对黑先生的身份大为怀疑,“月将军你屈居人下,难道甘心?”

  “这要看在谁的麾下。”黑先生微笑道:“天门对将军十分在意。而我投在将军麾下,本也就是为了考察将军,如果合适,势必是要请将军共创大业。”

  虬将军笑道:“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本将投入天门道?这也怪不得你刚才声称本将不能投奔朱凌岳,本将不投朱凌岳,难道要投天门道?”

  “其实将军勇武无双,此前在将军麾下。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将军在西北建功立业,发展壮大,如此一来,必定会得到天公大大的器重。”黑先生缓缓道:“但是事有变化,到了今rì地步,我还是愿意带将军进入天门,为天下黎民追求太平。”

  虬将军重新缓缓坐下,问道:“你让本将进入天门道,想要本将做些什么?”

  “今次之败,非战之败。”黑先生平静道:“如今天门也正是用人之时,将军练兵有方,勇武绝伦,如果能够投入天门,自然会得到天公重用。”

  “你所说的天公,又是何人?”

  “天公便是天公。”黑先生肃然道:“将军其实不必知道天公是谁,只需要知道,投到了天门,将军的前程,必然是一片锦绣,以将军的才干,在天门道中必然有一番大作为。如今天门席卷东南,声势浩大,雷孤衡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天门必将兵临京师,我希望在兵临京师之际,将军便是统军的将领之一。”

  “这样说来,你这位月将军,是真心想要让本将入伙?”

  “只要将军愿意南去,我敢保证,将军必然不会受委屈。”黑先生微笑道:“天公对我颇为信任,我也一直向天公禀报将军的才干,所以……将军实在不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随你南去,自然是要为天公卖命。”虬将军淡淡道:“如果我连天公是谁都不清楚,又怎知给谁卖命?糊里糊涂地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卖命,实在不是本将的xìng格。”他起身来,道:“黑先生,不管你是黑先生也好,月将军也好,本将念在你我也曾共事一场,此番就放你离开,自今而后,你我再无瓜葛……!”抬手道:“你走!”

  黑先生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拒绝我的提议?”

  “不是拒绝,而是本将不会糊里糊涂为人卖命。”虬将军凝视黑先生,“我听过天门道天公之名,可是所谓的天公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是不清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本将卖命,也未免太过儿戏。你的好意,本将心领。”

  黑先生叹道:“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见不见天公,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自己的前程。”

  “连天公都无法见到,所谓的前程,又有什么保证?”虬将军嘿嘿笑道:“黑先生,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不过有些事情,本将不亲眼见到,那是不信的。”

  黑先生沉默一阵,才道:“将军大可随我前往东南,如果你真的想见到天公,也未必没有机会……!”

  ……

  ……

  葫芦寨最后一支匪众也跟随卢存孝归降,楚欢对自己的言行,自然是负责的,对大部分归顺的匪众,并不为难,而是登录在册。

  按照楚欢的说法,一些危害百姓荼毒西关的匪众,势必要得到严惩,前前后后有数千匪众,其实要审问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官兵固然不知道这些匪众之中,有哪些曾经杀人越货危害百姓,但是他们自己人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匪众分为六寨,而六寨的职责,却是大不相同,例如卢存孝的祥云寨,他们并无抢掠过百姓,目标是官府,所以论起来,祥云寨的匪众处罚自然是很轻。

  而飘香寨的匪众,是六寨之中,最喜欢抢掠百姓的寨子,寨匪不但杀人劫货,而且连人都抢,飘香寨那些可怜的姑娘,有大半就是飘香寨的人抢掠而来,所以对这一寨,惩罚自然是很重,这些匪众都是存了自保之心,能够检举他人减轻自己的罪责,自然是不遗余力。

  在监军司徒良玉的主持下,就在葫芦寨,很快就审出了数百为非作歹的凶匪,本来如果继续审下去,以司徒良玉的xìng情,再审出几百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楚欢惩处凶匪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杀一儆百,倒也并不需要杀太多人。

  几百名凶匪,当众处决。

  葫芦山各寨修建了诸多的工事,这些工事当然不会留下来,楚欢下令将山上所有的工事全都捣毁,相比起修筑,破坏起来的速度自然是迅速无比,许多地方都是一把火便即焚烧干净,正值深秋,最易燃火,火焰冲天,等到全军从葫芦山撤走之际,山上兀自飘荡着烟雾。

  剿灭葫芦寨的结果,不但让西关少了一个大大的威胁,缴获了不少物资,更为重要的是,葫芦山附近的土地就等若是解放了出来。

  之前虬将军占据葫芦山,设了六寨,葫芦山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可说是荒无人烟,二十里地之外的百姓,也是时常遭受劫掠,所以都不敢留在当地种田,如今葫芦寨被浇灭,方圆几十里地就没有了葫芦寨的威胁。

  楚欢立时下令当地官府开始对葫芦山附近的土地进行检地测量,将其纳入均田令的土地之中,这样一来,多出来的这些土地,足以又安置众多的百姓。

  诚如楚欢所言,经过外敌入侵,本土匪乱,瘟疫蔓延,西关百姓连连受难,但是老天爷对百姓似乎还是颇为人仁慈,今年的气候还算不错,西北最容易出现的旱灾,今年却是并无发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种植的粮食,也确实是茁壮成长,已经到了秋末,粮食也到了丰收的时候,楚欢领军回程途中,经过许多田地,金黄的麦浪在风中飘荡,比起剿灭葫芦寨,看到今年粮食有一个好收成,更能让楚欢欢喜。

  平了葫芦寨,又将迎来西关粮食的丰收,对楚欢来说,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只是他没有想到,全军还没有回到朔泉,第三件大喜事便已经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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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八章 谈判


  楚欢笑道:“早闻甘将军大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甘侯摆手笑道:“楚大人过奖了。倒是楚大人的威名,本将也是早有耳闻,当初出使西梁,壮我国威,甘某也是早就想一见。”

  楚欢微微一笑,甘侯已经开门见山问道:“楚大人,边关苦寒之地,大人前来此地,想必是有大事要吩咐吧?”

  “吩咐不敢当。”楚欢微笑道:“只是听闻西北将士生活艰苦,所以本督从牙缝里挤出一些东西来,前来表示慰问,顺便和甘将军商谈一些琐事。”

  “东西?”甘侯含笑道:“楚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楚大人带了些什么过来?”

  楚欢道:“应该是你们用得着的东西。将军应该有过听闻,如今西关正在生产食盐,这是西北本土原材所制,又听闻这边缺少,所以拉了几车过来。”

  甘侯一怔,随即起身来,深深一礼,“多谢总督大人,总督大人雪中送炭,甘侯代表所有西北将士,感谢总督大人。”

  边军缺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楚欢用寒石创造出新盐之前,西北本就是缺盐之地,从内地运过来的食盐,还是经过内陆几道关卡之后,质量极差的食盐,粗糙不堪。

  就算有精盐运到西北,第一批也是被那些达官士绅得去,普通百姓食用的食盐,已经十分低劣,运送到边关的食盐,更是粗劣不堪,而且数量不多,军中按照人头分配食盐,每一名士兵都有自己的盐包,平常军中的伙食并不添加食盐,需要食盐,必须从自己的盐包里取出来。

  兵士们的食盐是最低的配置,口味稍重一些的,一年配给的食盐,甚至支撑不了三五个月,只能极尽节俭,勉强撑下去。

  边军食盐的困难,一直都是问题,即使当初风寒笑在时,西北军的食盐配给也是极少,更莫说等到甘侯上任之后,朝廷连军粮都难以保证,就更莫说食盐了。

  现下西北军中正是出现严重的盐荒,许多人个把月都不能吃上一次盐,因此而患病的也不在少数,甘侯万想不到楚欢竟然是拉来食盐,眉宇间已经带着欢喜之色。

  楚欢却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盐包,放在桌子上,推给甘侯,道:“这是此番送来的食盐,质量都与这个一样,边军苦寒,生活艰辛,所以本督是从制作的新盐之中,精挑细选装运了八车,应该可以解决将军的燃眉之急。”

  甘侯已经急忙拿过盐包,打开口袋,用手指从里面蘸了一些在手上,拿出来一看,灯火之下,色泽非比寻常,当下伸出舌头舔了舔,闭目回味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浓,将整根手指放进嘴中,将手指蘸上的食盐尽数吸吮下去,啧啧有声,竖起大拇指,“楚大人,西关开设盐场的事情,本将早有耳闻,听说这还是楚大人自己研制出来,将西北本来毫无用处的寒石变成了瑰宝,本将还听说,如今西北三道,西关的食盐最是紧俏,本将一直也想瞧瞧,这石头怎能变成食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楚大人,说句良心话,你这样的精制食盐,这西北军的兄弟们,只怕都没有吃过……!”竟是从腰间取出一只袋子,递给楚欢,“你瞧瞧,这就是我们所食用的盐。”

  楚欢见得甘侯拿出盐包来,顿时便肃然起敬。

  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这背后的原因,楚欢一眼就能看破。

  甘侯是西北军统帅,西北军的钱粮,自然都是由甘侯分配,至若军中的食盐,当然也是由甘侯处理,按理来说,作为一军统帅,虽然军中食盐紧张,但是他却绝不会愁烦没有食盐可用。

  但是甘侯拿出盐包,也就说明堂堂的西北军大帅,也和普通兵士一样,在物资分配方面,患难与共。

  楚欢也明白,甘侯能在西北军中有声望,能让将士信服,更是在这种极度艰苦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稳定,并无出现任何的兵变,只能说明甘侯以身作则,与兵士患难与共,否则即使再会打仗,却不知体恤兵士,兵将们也不会与他上下齐心。

  楚欢打开甘侯的盐包,只看一眼,与自己所带的精盐天差地别,袋中的食盐大小不一,如同石子一般,取了一块舔了一下,虽然有些咸味,却还带着酸涩味。

  楚欢小心翼翼包好袋子,推了回去,叹道:“难为将军了。”

  “能有口盐吃,对西北军的将士来说,已经了不得了。”甘侯正色道:“楚大人知道,这些兵士,几乎都是从贫寒之家出身,那些文人士大夫,高声说当兵要精忠报国,这倒也不错,可是饿肚皮的时候,谁还想着精忠报国?不过是为了吃口饭。现今西北军十分艰难,什么都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坚守此地,本将心里也是十分感动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如果不是有甘将军,西北边关也不会如此稳固。”楚欢真心道,“甘将军,这批食盐,你们先用着,西关眼下也是十分艰难,其他的也帮不了什么,不过食盐方面,会尽我所能给予帮助,以后西北军这边的食盐,西关道将会竭尽全力提供。”

  甘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含笑道:“楚大人如此大量,本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了,楚大人先前说还有些琐事要与本将商谈,不只是些什么琐事?”

  “只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今日和甘将军坐在这里,也就顺便提一句。”楚欢微笑道:“将军当然知道,西关道在雁门关外设立了贸易场,准备用来坐盐马贸易,当然,这盐马贸易是官方贸易,也是贸易场最重要的用途,除此之外,为了方便两国之间的其他贸易,本督也是准备让西北的商人进入贸易场,在官府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自由与西边来的商人进行贸易。”

  甘侯笑道:“楚大人,本将是个粗人,只知道行军打仗,对商贸一窍不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若是能够做的,我尽力而为。”

  “贸易场距离雁门关不过几十里地,现在倒也无妨,本督是担心以后贸易往来大了,会有心怀叵测之人打贸易场的主意。”楚欢轻叹道:“所以本督希望能够将军给予贸易场保护。”

  甘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将军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讲无妨!”

  甘侯叹道:“其实贸易场开设之际,本将就想过要对贸易场进行保护,可是……楚大人,你也知道,西北军的将士,那都是和西梁人生死肉搏活下来的,不少人的家眷亲属甚至都是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如今贸易场开设,说是和西边的商人贸易,但是西边的通道被西梁人封锁,能过来做生意的,也只有西梁人”顿了顿,才轻声道:“楚大人,和西梁人做生意,西北军的弟兄不过去砸场子就已经不错,想要他们出面保护,这个……哎,实在是很困难……!”见楚欢皱眉,忙道:“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其实楚大人不来,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可惜本将粗苯,实在难以想出良策,正好楚大人过来了,不知是否有什么良策,能让大伙儿心甘情愿前往保护?”

  楚欢连连点头道:“甘将军所言,本督能够理解,换作是我,如果亲人被西梁人屠戮,再去保护和西梁人的贸易,我也是不甘心的。”

  “楚大人能够体谅,本将感激不尽!”

  “甘将军的难处,本督能够体谅。”楚欢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西梁人虽然在西北作恶多端,但如今退兵,而且和我大秦订立了合约,算是化干戈为玉帛。打完了仗,日子还是要过的,和西梁人做买卖,对我们并无坏处,至若贸易场的初衷,是为了盐马贸易,如今我大秦缺乏马匹,而西梁人多得是战马,如果我们通过贸易从他们那里得到良马,对我大秦,那是有利无害。”

  “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是明白的,而且非常支持。”甘侯道:“但是西北军的弟兄,没有几个念过书,都是认死理,这些道理,你和他们说一百遍,他们也不懂。他们是世俗人,在他们眼中,有好处的事情可以做,没好处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这个,楚大人明白本将的意思吧?”

  “非常理解。”楚欢正色道:“所以本督想到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楚大人的意思是?”

  “能够拿出重赏,连勇夫都能出现,想必巡逻执勤负责安全也就不在话下。”楚欢含笑道:“甘将军,如果给予西北军弟兄一些切实的好处,让他们知道和西梁人的贸易不但对西北官民大有好处,对他们本身也有直接的好处,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出去保护?”

  甘侯眯眼笑道:“本将说了,这帮家伙,有了好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的,对了,楚大人这么说,难道是想出什么妙招了?”

  “甘将军,本督也不绕圈子了。”楚欢痛快道:“有银子拿,你们愿不愿意出关保护?”

  甘侯闻言,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痛快,楚大人,本将是武夫,不绕圈子,有银子拿,他们就算不想去,本将拿刀子也要逼着他们去,就看能有多少银子拿,银子少了,事情办起来就麻烦!”虽然保持镇定,但是眉宇之间,微显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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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九章 关税

  
  楚欢心里明白,甘侯对银子如此上心,倒未必是这名西北军统帅对银子很感兴趣,只不过西北军现在处境艰难,甘侯虽然目前凭借着威望以及与士兵同甘共苦,勉强保证西北军的稳定,但是长此以往,西北军的处境越来越恶劣,保不准手下的兵士会出现变动。
  
  他当然也知道,一旦西北军出现动乱,对整个西北来说,那是大大的祸事。
  
  要保证西北军将士能够安心卫戍边关,只靠威望和jī励士气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解决军队面临的实际困难。
  
  无论是吃穿,还是住宿,都需要得到增强改善,而要改善这些,没有银子是万万不成。
  
  “银子是多是少,其实并不在本督决定,而是在将军和西北军的弟兄们决定。”楚欢含笑道。
  
  甘侯显然没有立刻明白楚欢的话,微皱眉头,楚欢已经轻声问道:“甘将军应该知道,在前朝的时候,西边的商人曾经一度和我中原商贸往来,那时候的贸易十分的繁荣,只不过后来西梁国崛起,堵塞了东西贸易的商道。”
  
  甘侯点头道:“不错。我中原地大物博,锦绣之邦,很早以前,第一批西方的商人来到我中原之后,见识了我中原的山川锦绣,也看到了中原的物产丰饶,所以自那以后,西方商人来中远贸易的人络绎不绝,而我中原也有商队曾经一度前往西方。”随即皱起眉头:“不过正如楚大人所说,西梁人忽然崛起,统一了西梁九部,将西部大片的地区完全控制在他们的手中,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切断了东西贸易商道……!”
  
  “西梁人建国之初,倒也并没有显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楚欢道:“那时候东西商道虽然被切断,但是两边的贸易却并没有断绝,只不过西梁成了中转之地,东西方两边的货物,只能在西梁交易,西梁人从中赚取了大批的利益……!”
  
  甘侯微微点头,却有些疑惑问道:“楚大人,这东西贸易,与我西北军有何干系?”
  
  “干系当然大了。”楚欢正色道:“据本督了解,在那时候,雁门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往来贸易的商人进出雁门关络绎不绝,而关税,成了国家最重要的收益之一。”
  
  甘侯眉角微微舒展,哈哈笑道:“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难道你是准备开启雁门关的关税?楚大人,你可知道,雁门关收取关税,那还是在前朝时期,本朝立国以来,雁门关这边,可就从不曾出现过什么关税!”
  
  “我大秦没有在雁门关出现关税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在前朝后期,关税就已经不废而废。”楚欢肃然道:“前朝后期,国势衰弱,天下大乱,西梁人那时候就已经对中原虎视眈眈,只不过他们很清楚,中原强盛之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有中原冇出现乱局,他们才有可趁之机。也正因如此,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小股犯边,而两国的贸易,也从那时候彻底中断,西梁的商人不再入关,我中原的商人不再出关,雁门关可说是门庭冷落鞍马戏,再加上为了防止西梁人进入我中原,雁门关也一直处于闭关状态,既然没有贸易往来,关税自然也就不存在。”
  
  甘侯并无说话,只是看着楚欢。
  
  “现在,我们重新开设贸易场,允许关内的商人出关贸易,甘将军,其实你应该也明白,无论是我大秦,还是包括西梁在内的西方诸国,对双方的货物都有着强烈的需求,双方虽然一度水火不容,但是对于贸易的渴望,双方从来不曾消失。”楚欢正色道:“本督可以保证,这座贸易场的设立,一定会促进两国贸易的交往……本督无法断定这种贸易会持续多久,也不敢保证这样的贸易会让两国从此息兵罢战,但是本督相信,在下一场战事来临之前,贸易场的来往,必然会十分的频繁。”
  
  甘侯摸着下巴上的粗须,盯着楚欢看,还是不发一言。
  
  “本督刚说过,银子的多少,取决于贸易场贸易的往来是否频繁,贸易是否顺畅,我在西关道也是做过了解,其他地方先且不说,至少西关道的商人们都愿意与西梁人进行生意上的往来,但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楚欢缓缓道:“这一点,甘将军当然能够理解,西梁人与我大秦交兵不久,虽说目下西梁人在数年之内不可能大举进犯,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小股的游骑兵会出现在边关。至若贸易场,为了防止西梁人渗透中原,也因为西北百姓对西梁人的痛恨,所以贸易场只能设在关外,而不能出现在关内,那些商人出关贸易,自然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
  
  甘侯终是点点头:“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你是说,没有西北军的保护,关内的商人们便不敢出关做生意,如此一来,贸易场就形同虚设。”
  
  “正是如此!”楚欢含笑点头道:“只有得到西北军的保护,贸易场在西北军的保护下,商人们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放心进出雁门关。”顿了顿,才继续道:“本督已经准备重新开启关税,这事儿,来此之前,也曾和西关的商人们经过了磋商。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贸易场真的能够顺利开设,他们如果真的可以和西梁人那边做生意,其中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利润,他们对于关税,也并无异议,还是愿意承受,而且相比起他们所挣取的利润,关税所占的比例并不高。”
  
  甘侯微微点头,道:“楚大人运筹帷幄,未雨绸缪,让本将钦佩。只是……楚大人可有想过一件事情?”
  
  “请将!”
  
  “就是关于关税的归属问题!”甘侯正色道:“楚大人既然知道前朝时候,雁门关的关税也是国家的一项重要收入,那么如今重启关税,这些税收难道不用缴纳给朝廷?本将知道,前朝的时候,雁门关这边的关税,是由西北地方官府代朝廷收取,然后再转入国库,如今重启关税,如果按照前朝时候的法子,当时由你们西关道官府收取关税,再经你们的手,押送到国库……!”顿了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不管怎么说,西北军镇守着雁门关,难道……关税会让给我们西北军不成?”
  
  “甘将军说的不错,关税,本督正是准备让给西北军。”楚欢含笑道:“其实本督算过,一开始的时候,即使贸易顺畅,但是因为国内的形势,贸易不可能达到从前的高度,但是却也确实能够收取到不菲的关税。本督准备将贸易展开后的前三年关税,都交给西北军,本督想过,三年的关税,足以保证西北军的各项供给,大大改善西北军现在的困境。”
  
  “朝廷那边怎么说?”甘侯肃然道:“楚大人让出关税,朝廷会同意?朝廷如果找寻楚大人索要关税,你又如何应对?”
  
  楚欢含笑道:“这一点,甘将军倒不必担心,吾皇圣明,仁慈宽hòu,早已经下过旨意,三年之内,免去西关道所有的赋税,雁门关依然是在西关道境内,所以雁门关的关税,也属于西关道的税冇赋之一,朝廷免去西关道所有的赋税,自然也包含这里的关税。”
  
  甘侯的眼睛终于显出神采,还是有些不相信,问道:“楚大人,你此话当真?你的意思是说,三年之内,雁门关的所有关税,都将归属西北军所有?无论是朝廷,还是你们西关道,不会从关税中抽走一分一毫?”
  
  楚欢道:“甘将军,如果本督说,开设贸易场,并不只是为了西关的商业发展,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你们西北军,你信不信?”
  
  甘侯一怔。
  
  “朝廷现在十分困难,国库也是十分空虚。”楚欢轻叹道:“甘将军和本督都很清楚,朝廷现在东平天门,北征青天,根本没有余力给予西北边军支援,甘将军现在或许能镇住西北军一时,但是一年半载之后,物资供应不上,我相信连甘将军也无法保证西北军还能如此稳如泰山。”
  
  甘侯眼角微微跳动,却是情不自禁微微颔首。
  
  “在开设贸易场之前,本督就想过如何帮助西北军解决困难。”楚欢轻声道:“以西关现在的能力,实际上很难对西北军提供有力的帮助,西关还有不少老百姓饿死,本督很是惭愧,连百姓都无法照顾,自然不可能对西北军给予太多的帮助,所以思来想去,开设贸易场,重启关税,或许能够给西北军带来帮助,这也是本督目前想出的唯一办法。”
  
  甘侯肃然道:“楚大人心存西北军,本将感jī不尽。”
  
  “其实也不能说全都是为了西北军,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西关道。”楚欢微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西北军如果真的出现混乱,首先遭祸的,只能是西关道,所以本督肯定希望西北军能够安定。此外,开始贸易场,促进东西两边的贸易,对西关道的商贸发展也是大有好处,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本督就算面临千难万难,也是一定要做的。”
  
  “什么也不必说了。”甘侯霍然起身,“楚大人,贸易场是你们西关的事情,也是我们西北军的事情,从今以后,贸易场的安全,将由我西北军全权负责,本将明天就安排人马出关,而且会准备设立保护贸易场的军团,绝不让任何居心叵测之辈对贸易场有一丝一号的伤害。哈哈哈,今天对西北军来说,是个大日子,虽然边关苦寒,但还是要庆祝一番……!”大踏步走向大门,大声叫道:“常欢,将你们天孤堡的藏酒抱几坛过来,本将要和楚大人一醉方休。”伸手拉开大门,便见到门前一个人影,愣了一下,那人却正是常欢,也不知道常欢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前。
  
  只是常欢苦着脸,表情极其难看,甘侯皱起眉头,骂道:“你他娘的失心疯吗?”忽然瞧见常欢身后还有一道身影,更是皱眉,见到他后面那身影缓缓侧身,甘侯神情大变,大叫一声,就像见了鬼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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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零章 凭刀说话

  
      楚欢看着大门处,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看到甘侯连续退了几步,随即看到一个身影跟着甘侯的后退进到屋内,看清来人,楚欢也是骤然变色。

      这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竟豁然是先前领着娘子军大闹天孤堡的甘玉娇。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实在不明白这甘玉娇怎会去而复返?

      甘侯退了数步,甘玉娇冷着脸,手里还拿着弯刀,那威势竟似乎比堂堂西北军统帅还要高,咄咄逼人,一双漆黑的眼眸子,也是死死盯在甘侯的脸上。

      “妹……妹子,你怎么来了?”甘侯眼角抽搐,却还是赔笑道:“都大半个月没看到你人影,哥哥真是想念的紧。”

      甘玉娇冷笑道:“你想见我?不见得吧,我找了十几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若想见我,又何必躲着我?”

      “躲着你?”甘侯奇道:“这……这话从何说起?妹子,你当真误会了,我可真没有躲着你,最近公务繁忙,所以……所以要往各处检查……!”

      “编,继续编……!”甘玉娇冷笑道:“甘侯,你已经不是我以前那个大哥了,满口瞎话,卑鄙无耻……!”

      “玉娇!”甘侯拉下脸来,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大哥,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和大哥说话。我现在正在谈要紧的公务,你先下去等着……!”

      “只怕我转头一走,你立马就会消失。”甘玉娇眉头竖起,“我这样说你,难道有错?难道你不是满嘴瞎话?难道你不卑鄙无耻。”

      甘侯皱着眉头,道:“也罢,那些小事,我回头再和你慢慢说,我现在真的有事情……!”

      甘玉娇扫了屋内一眼,瞅见楚欢,见到楚欢气定神闲坐在桌边,显出惊讶之色,微蹙眉头,也不理会楚欢,“小事?你当真觉得那是小事?”

      甘侯苦笑一声,问道:“你先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要找到你,当然不容易。”甘玉娇道:“先前故意过来,闹出声势,就是让你知道我已经来过,不这样闹一下,你又怎能老实出来?常欢那狗东西,真要将你藏起来,就算再给我一百人,在天孤堡也找不到你。”

      甘侯叹道:“所以你故意闹一场,然后离开,让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再来。”

      甘玉娇眉宇间不无得意之色:“要找到你,当然要你自己出来。如果你真的在天孤堡,我离开之后,你必然会露头,我再偷偷潜回天孤堡,必然可以找到你,果然被我料中……这些不都是你以前教过我的吗?”。

      甘侯苦笑道:“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教你这些。”

      “其他的都不用说了。”甘玉娇怒视甘侯,“我问你,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

      楚欢在旁听的甘侯兄妹二人说话,不禁对母老虎一样的甘玉娇刮目相看,先前她带人闯进天孤堡,大闹一通,原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找寻到甘侯,只是故布迷阵,等到天孤堡这头相信甘玉娇离去,这母老虎又偷偷潜回天孤堡,抓了甘侯一个正着。

      不得不说,这母老虎看似霸道,但是却十分狡猾。

      有妹如此,这甘侯自然也是个十分狡猾的人物。

      只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这一对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瞧甘玉娇一副兴师问罪之态,而甘侯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这样看来,此事或许是甘侯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与甘侯一同从地窖里出来的那个水蓝姑娘,难不成这件事情竟然与那位水蓝姑娘有牵连?

      甘侯看上去神情很不自然,再一次道:“此事从长计议,玉娇啊,你……!”

      不等他说完,甘玉娇已经冷笑道:“好,你不想解决,我来帮你解决,现在我就去一刀砍了她!”转身便要走。

      甘侯一把拉住甘玉娇手臂,有些恼怒道:“玉娇,你可不要太过分。这事情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你若是伤了她,我……!”

      甘玉娇豁然回头,怒视甘侯:“我若伤她,你会如何?”

      楚欢此时已经明白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兄妹二人出现如此大的争执,还真是为了那个水蓝姑娘。

      甘侯脸色有些难看,见到甘玉娇一双大眼睛怒视自己,终是苦笑道:“玉娇,我能对你怎样?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就不能体谅哥哥?”

      “那你可曾体谅过嫂子?”甘玉娇道:“亏她对你那么好,你……你竟然这样对不起她。”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

      三言两语之间,事情他已经大致明白过来。

      毫无疑问,甘玉娇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向兄长兴师问罪,这甘侯家有妻室,如今又和这位水蓝姑娘有了关系,甘玉娇显然甘侯的原配很有感情,所以这才为嫂子出头。

      甘侯面显惭愧之色。

      便在此时,却从外面进来一人,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玉娇姑娘,都是我的错,与将军无关,你……你莫要难为他!”

      甘玉娇转过头来,见到跪在地上的正是水蓝,冷冷一笑,道:“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贤淑的女人,谁知道你竟然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住口!”甘侯骤然厉声喝道:“甘玉娇,不允许你这样说她。”

      “怎么?怜香惜玉了?”甘玉娇冷笑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想过远在京城的嫂子?她被留在京城,实际上就是人质,为了你,她日夜担惊受怕,你可曾想过她?当年是谁救了我们,甘侯,你难道没有一点良心?”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她。”甘侯眼角抽搐,“可是这事情怪不得水蓝……!”

      “将军……!”水蓝抬起头,眼角带着泪水,“玉娇姑娘,你说得对,我是下贱,我不是好女人,都是我的错,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气,你尽管一刀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好……!”甘玉娇握紧刀,“你既然这样说,我就成全你。”竟是挥刀朝着水蓝砍了下来,甘侯骤然变色,已经探手出来,抓住了刀刃,那刀刃异常锋利,甘侯抓住,立时伤了皮肉,鲜血流出。

      甘侯神情坚毅,一双眼睛盯着甘玉娇的眼眸子。

      甘玉娇有些吃惊,怔了一下,随即咬着嘴唇,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即听到一个声音道:“玉娇姑娘,事已至此,用刀子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甘玉婷本来就是一肚子怒火,扭头看过去,见到说话的正是楚欢。

      她并不知道楚欢身份,楚欢一出口,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厉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楚欢缓缓起身来,平静道:“我之前说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需要讲道理的时候,我从不退缩的。”

      “你……!”甘玉娇怒道:“什么地方都有你,我本就该一刀杀了你。”

      “现在也来得及。”楚欢面无表情,盯着甘玉娇,“玉娇姑娘,你也许不会明白,世间上确实有很多事情可以用刀子解决,有很多事情,也可以用银子解决,但是有些事情,无论是刀子还是银子,都无法解决,例如……人的感情!”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并非你拿着刀子就可以解决。”楚欢叹道:“而且就算你杀了这位姑娘,对事情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你这一刀下去,就是一刀两命!”

      “一刀两命?”

      楚欢道:“难道玉娇姑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甘玉娇一怔,看向甘侯,甘侯神情肃然,见甘玉娇看过来,终是点了点头。

      甘玉娇咬着嘴唇,神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水蓝抬起头,道:“玉娇姑娘,我……我是真的喜欢将军,将军救了我的命,而且……而且对我一直很好,我……!”

      “你还有脸说下去?”甘玉娇冷哼一声,看着甘侯,问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带着我避难,你患了重病,差点死去,我那时候还小,什么事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鲁父,你固然要病死,我也会死去。”

      “我记得!”

      “那你还记得,鲁父将我们收留,而且给你瞧病,让我们从此不用流落。”甘玉娇眼圈泛红,“你可还记得,鲁父没有因为我们出身贫寒而瞧不起我们,让你进武院学习,你进武院之后,是嫂子将我带大?”

      甘侯神情凝重,点头道:“我记得!”

      “那你自然也记得,嫂子不嫌弃你,愿意嫁给你,后来你要从军,是嫂子送你上路?”甘玉娇眼角含泪:“你功成名就,嫂子朝廷却将她留在京城作为人质……她没有抱怨,只因为他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她。”

      甘侯眼圈也是微微泛红,眼角抽搐,却不说话。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甘玉娇道:“为了她,你就背弃了嫂子对你的情意……!”

      “玉娇,我不会辜负你嫂子,就算是到死的那一刻,也绝对不会。”甘侯长叹道:“可是我也不能辜负水蓝……!”

      甘玉娇将刀递给甘侯,“你以前说过,只会对嫂子好,可是你已经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如果你心里还有她,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楚欢摇摇头,嘟囔道:“一根筋……!”

      甘玉娇耳朵极灵,刀光一闪,对准楚欢:“你说什么?你当真要找死不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欢淡淡道:“这位姑娘已经怀有甘将军的骨肉,也是你们甘家的骨肉,你却逼着甘将军杀死她,玉娇姑娘,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你实在有点不可理喻!”

      “看来你是真的要插手我们甘家的事。”甘玉娇往楚欢这边走近两步,“你想管,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告诉过你,祸从口出,看来你没有长记性。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真有胆子,大可以上来管。”

      楚欢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姑娘的话,我不大懂!”

      “这里是军队,有无道理,就凭刀说话。”甘玉娇双眸如冰,“你要是有胆子,拿起刀来,胜过我,此事我就再也不管,你若是输了,死在我刀下也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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