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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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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鬼船

  操轮手迅速的转动木轮,木轮片击打着水面,推动着装甲船向前冲去。弓弩手抠动了弩机,松开了弓弦,利箭带着厉啸,穿过射击孔,射在不远处吴军的身上。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箭矢轻易的刺破了吴军身上的皮甲,射穿了他们的身体。

  长矛手全力刺出了长矛,数十杆长矛突然刺出,近在咫尺的吴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刺中,其中一个踮起脚尖,正打算往里面看的吴军一下子被刺中面门,惨叫着落入水中。

  事发突然,等吴军反应过来,靠近的两只小船上的士卒已经死伤惨重,小船也失去了控制,在装甲船带起的波浪冲击下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倾覆。而十多步外监视的几艘战船也被一阵集射射得东倒西歪,一个个中箭的士卒翻身落水,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水花四溅,正如吴军此刻慌乱的心情。

  就在吴军遇袭慌乱的时候,冯进指挥着装甲船全速冲了上去,利用自身的体量猛撞。巡逻的战船都是小型战舰,又细又长,每艘船上不过十来人,多不过这三四十人,哪里是这种满员五百的楼船对手。装甲船所到之处,吴军的战船无不倾覆。

  水战的战术并不复杂,远处用弓弩射击,靠近后用船头撞击对方的船腹,或者互相撞击,或者士卒跳过船短兵相接。区别只在于是在水上作战,士卒能不能在摇晃不停的战船上站稳,能不能将战船使得顺利。战船撞击时,是用船头撞击敌人的船腹杀伤力最大,因此怎样才能撞击敌人,而不被敌人撞击,能不能追上敌人。而不被敌人追上,就成了考验水战能力的主要因素。如何指控战船追击,调整方向,也成了一个水军将领的基本素养。

  装甲船上面覆着厚厚的木板,还嵌着铁甲,吴军射出来的弓箭也好,刺过来的长矛也罢,对装甲船里的蜀军士卒根本没什么杀伤力,除非他们能将箭枝射进射击孔。才有可能产生实际效果。要在激烈的战斗中做到这一点,恐怕一百个弓弩手中也挑不出一个。就算是接近了装甲船,他们站在摇晃的战船上,想要把长矛刺入孔中也绝非易事。

  是以吴军虽然数艘战船围着装甲船又是射击,又是劈砍。却无法伤及装甲船里的蜀军士卒分毫。而他们在装甲船的巨大体量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一艘接一艘的被装甲船撞翻,撞沉。

  在这个陌生的对手面前,以水战称雄的吴军士卒无从下手,被动之极。在苦战无望的情况下,他们开始逃跑。

  冯进指挥着战船奋起直追。一部分长矛手都放下了手中的长矛,临时兼起了操轮手,两百多人转动木轮,把战船开得飞快。居然不比那些吴军的小船逊色。一旦追近到弓弩射击范围,弓弩手就会全力射击吴军的水手。只要多射死几个水手,吴军战船的速度就会受到影响,就会被追上。而一旦被追上。那就难逃覆船落水的命运。

  初战告捷,所有的蜀军士卒都兴奋不已。他们驱动战船,将吴军追得落荒而逃,横冲直撞,一路撞翻了七八艘吴军战船,眼看着吴军水寨就在眼前,这才掉转船头,大摇大摆的离开,顺道又将那些正在自救的吴军凌虐了一遍。

  等吴军接到消息,大批的战船冲出水寨,冯进等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吴军生怕有埋伏,不敢追击,只好加强防备,同时将战况上报给征北将军朱然。

  朱然闻报,勃然大怒。他素以能治军严谨著称,今天居然被敌人杀到面门,实在是奇耻大辱。他立刻让人把负责打探消息的将士叫来询问,了解敌人的情况。一了解,他不禁大吃一惊。

  从头到尾,敌人只有一艘奇形怪状的战船,可是战斗力非常强悍,不仅将他安排在水寨前负责预警的斥候船打得落荒流水,还追击了十多里,一直迫到营前才停止前进。据所有参战的将士反应,这艘船没有护卫,就是孤零零的一艘船,模样怪异,可是战法凶猛霸道,不管是箭射还是矛刺,都无法伤及。

  听完了部下的汇报,朱然心头一动。他想起了孙权派人通知的情况。他之所以从江夏赶到这里来,就是因为孙权听说魏军正在打造战船,有攻吴的可能。难道魏军打造的就是这些战船?若果真如此,一艘战船就有这样的战斗力,那魏军在水战上的实力将有可能超过吴军。这艘船独自前来,莫非是魏军在试验新式战船的效果?

  朱然不敢怠慢,立刻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最开始派出的斥候船很快传回了消息,不过不是魏军战船的消息,而是遇袭的消息。他们在前往襄阳附近打探消息时,无一例外的遭到了那艘奇形战船的攻击。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担任斥候任务的小型战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为数不多的战船在它接近之前逃掉了,一旦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基本上都无法生还。

  在短短的几天内,吴军又损失了十多艘小型战船,伤亡、失踪人数上百。这艘奇形战船立刻在吴军中引起了恐慌,因为它经常在傍晚或者凌晨出现,更多的时候是夜里出现,所以吴军都给这艘战船起了一个吓人的名字:鬼船。

  这个名称一出,吴军谈鬼色变。

  朱然不敢大意,一面下令军中禁止谣传,一面派出更多更大的战船前往搜寻。他们毫无意外的又遇到了那艘鬼船,不过那艘鬼船非常剽悍,普通的中型战船同样不是它的对手,只要吴军的船队中没有出现楼船,它就敢冲上来大打出手。面对全副武装的这艘鬼船,吴军根本没有制敌之法,疲于应付,只能四散而逃。

  好在鬼船也有鬼船的弱点,它的速度似乎是他的短项,追击起来不是很顺手,每次最多追上一两里,就会放弃。不过它的攻击力和防守能力太过强悍,面对这样的对手,吴军除了逃跑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艘鬼船,就死死的挡住了吴军的道路,这一点让吴军恐慌的同时,也让朱然非常恼火。他不得不派出楼船执行斥候任务。只有同等体量的楼船,才有可能让鬼船有所忌惮,而且必须是两只以上的楼船。一旦楼船落单,这艘鬼船照样敢上来攻击。

  然而,两艘甚至两艘以上的楼船出行,那就不是打探消息,而是执行战斗任务了。这个声势太大,很快就引起了魏军的注意,魏军立刻做出了反应。双方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于是吴军惊恐的发现,魏军不仅仅有一艘鬼船,而是更多。

  得到这个消息,朱然也不禁大惊失色。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汇报给江陵的孙权,同时严阵以待,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看到魏吴两军对垒,冯进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悄悄的撤回维水,又用同样的办法,把战船转移到了丹水中,顺利返航。

  吴魏双方谁也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一艘蜀军的战船曾经出现在他们之间,他们都被紧张的局势吸引住了所有的心神。如果双方的君主都在附近,大家还是联盟的关系,只怕已经大打出手了。就算如此,朱然痛恨于之前的损失,已经认定魏军是在主动挑衅,只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敢主动出击罢了。

  孙权接到朱然的汇报,又惊又怒,立刻下令准备作战,并且派人质问曹睿,你一边和我谈判,一边打造战船,还偷袭我军,是什么意思?曹睿也莫名其妙,下令彻查,结果魏军将领一个也不承认。这个结果自然不能让孙权满意,本来就很脆弱的信任顿时瓦解,如果不是双方君主还有一点理性,只怕已经大打出手。

  尽管如此,局势还是变得异常紧张。

  孙权紧急召见朱然,详细询问了双方交战的经过,对魏军的新式战船产生了极大的担忧。水战是江东立国之本,曹魏一直望江兴叹,就是因为在水战上,他们无法和吴国抗衡。如今魏国已经有了更强大的战船,那接下来吴国还有存在的可能吗?还称帝?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不亡国就算不错了。

  孙权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再次把魏国当成了最强劲的对手,他把陆逊、朱然等人召到江陵,商议如何应付。

  朱桓原本对魏国就没什么好感,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蹦了起来,要求立刻与蜀国联盟,共伐魏国。在他们的水军形成战斗之前干掉他,以免养虎成患。朱然亲身感受到了魏军新式战船带来的压力,自然支持朱然的建议。陆逊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可是他也不敢大意,魏国在水战上的实力提高,直接威胁到吴国的存亡,这可不能掉以轻心。

  讨论很快呈现了一边倒的形势。孙权决定,抛弃魏国,再次和蜀国结盟。他紧急召见了费祎,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费祎心里有数,当然欣然同意,然后很“不经意”的透露出一个秘密:其实魏军新式战船的技术是从我大汉偷来的,真正的发明人正是我大汉最年轻的丞相府参军,魏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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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章 丞相有进步


  听完费祎这句话,孙权咯噔一下。在心头一松的同时,又不禁警惕起来。这不会是蜀国故意的吧,莫非他们背地里和魏国有什么交易?

  费祎对这个指控当然不会承认。他反驳道,我们刚刚和魏国在关中大战,现在曹真还驻扎在潼关前,随时准备再次进攻,我们怎么可能和他结盟。真是被他偷去的,我们本来是准备用来袭击襄阳的,现在也无法成行了。为了这事,讨逆将军吴懿杀了不下一百人。

  孙权也觉得魏蜀结盟的可能性不大,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向费祎试探能不能把这个技术转让给吴国。费祎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说,我没有这个权利,必须要向丞相请示才能给你答复。不过我想,既然曹魏都有了这个技术,我们是盟友,告诉你们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孙权明白了,他越发觉得这可能是蜀国玩的诡计,要逼他和蜀国结盟,一起对付魏国。否则,他在水战上的优势一旦丧失,他的处境堪忧。为了自己的安全计,孙权只得忍气吞声,派辅义中郎将张温使蜀。张温曾经出使过蜀国,任务完成得很圆满,和诸葛亮也非常投契,再加上他出身江东大族,聪明有学问,口才又好,正是出使蜀国的上好人选。

  张温的出使让费祎彻底松了一口气。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形势终于开始对蜀汉有利了。与吴国再次结盟,两面作战的危机解除,襄阳即将成为战事的焦点,关中的压力大减。

  就在张温起程的时候,冯进也回到了筑阳。魏霸等人还没有没有费祎的消息,但是战局将因为这次出击而发生逆转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战局没发生变化,实战验证了装甲船的优势也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为此。吴懿亲口向冯进许诺,你的功劳,我已经记在功劳簿上了。只是现在这件事不能声张,要委屈你一段时间。先赏点钱财和酒肉,你犒赏一下手下的将士们吧。

  冯进大喜,感激不尽。虽然战船的改造主要是魏霸的功劳,可如果吴懿不让他出击。他也没招。这就是上司的权利,他有合理的伤害权,不说帮你,只要不害你。就值得你感谢。如果还帮了你,那你就应该感激涕零了。

  这就是官场上的规矩。

  谢完了吴懿,冯进当然不会忘了真正的恩人魏霸。他把吴懿赏的钱财和酒肉拿出一半。送给魏霸。当作谢意。看着那些东西,魏霸大笑。

  “文举,你这是干什么?”

  冯进不好意思的的搓着手:“本来不应该这么做,可是我现在也就这点能力。子玉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不表示一下谢意,否则,兄弟们该说我忘恩负义了。”

  魏霸无奈的摇摇头。最后收下了一次酒席的用度,用来请傅兴他们几个一起来为冯进庆功,其他的全部退了回去。他很清楚,像冯进这样只有爵位的人过得很艰辛。背井离乡,没有大片的土地,就凭爵位的那点租赋收入和逢年过节的一点赏赐,要想养那么一大家子人是非常不容易的。魏家之所以能撑得住,就是因为魏延在汉中有庄园,能够有补贴,否则也不可能养得起上万的附从。

  请客吃饭的事,魏霸现在只要吩咐一声,自有夏侯徽去操办。处理这些家庭事务,夏侯徽得心应手,很快就担负起贤内助的重任。冯进显然是过来人,一看夏侯徽的眉眼和她与魏霸对视时的眼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拱拱手,坏笑道:“贺喜子玉。”

  “唉,有什么好贺喜的。”魏霸忝着脸笑道:“不过说到这事,文举你可不能小器。夏侯姑娘可是张侯的表妹,你不给我面子没关系,这张侯的面子,你总得关照一下。”

  冯进眼珠一转,喜上眉梢:“认过亲了?”

  “认过了。”魏霸嘿嘿笑道。

  冯进大喜,拍着胸脯说道:“子玉,你看你说得,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表示表示吗?放心,我现在身边没有配得上夏侯姑娘的物事,等回了成都,一定奉上。”

  魏霸满意的连连点头。夏侯徽却不好意思的避了出去。她很清楚魏霸不是贪图冯家什么东西,否则他刚才不会把那么一大笔钱还给冯进,他这是要向所有人声明,她夏侯徽是张侯母亲夏侯夫人的族人,是正儿八经的女人,不是从俘虏营随便拉来的一个侍寢的奴婢。而冯进也不会吝惜这一点钱财,能和张绍拉进关系,对冯家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晚上,傅兴等人纷纷赶来,张绍和关兴也联袂而至。有了夏侯徽这层关系,他们和魏霸的交情迅速拉近。按说在军中不能无故聚饮,不过这帮年轻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吴懿这个主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在酒席上,冯进眉飞色舞的讲述了混水摸鱼的过程,每次提到战船的强悍,他都忍不住的想笑。众人听了,也是感慨不已。一艘战船就能搅出这么大的事来,将来如果数十上百艘这样的战船顺江而下,区区吴国又怎么能抵挡?

  灭吴,指日可待。

  在座的大多长辈都是死于与吴国的战事中,他们对吴国的仇恨远非普通人可比。冯进把吴国给欺负了,他们觉得分外解气。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提起魏霸改造战船最开始是为了对付魏国,而是为了收拾吴国专门打造的。酒到酣处,有人便起身手舞足蹈,又跳又唱。刹那之间,魏霸仿佛回到了当年同学聚会。

  半夜,曲终人散。张绍已经喝得大醉,连眼睛对焦都对不准了。他拍着铃铛的肩膀,口齿不清的说道:“妹妹,不是做兄长的托大,你啊……有福气,找到……天下底最好的……男人,要珍惜,听懂没有?要不然,我……”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能原谅你。”

  夏侯徽哭笑不得,张绍还真是有他父亲张飞的遗传,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一喝酒就不像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重。亏得铃铛身体结实,要不然被他一巴掌就能拍得坐在地上。她把张绍送到营外,交给张绍的亲兵,看着他上了马,摇摇晃晃的去了,这才回营。

  “听见没,你表兄都说了,你要珍惜我。”魏霸也喝得不少,舌头有点大,拉着夏侯徽的手不停的摸着,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是,夫君,我会珍惜你的。”夏侯徽一边应着,一边把魏霸扶到榻上,很自然的蹲了下来,为魏霸除了鞋袜,脱了冬衣,把他塞到被子里。

  “那个……我跟你说啊。”魏霸还不肯罢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在空中乱指:“光是……嘴上说,是不行的,还得有……行动。”

  “要什么行动啊?”夏侯徽一边收拾帐内,一边说道。

  “要……有实际行动。”

  “要有什么实际行动啊?”

  “这个……这个……”魏霸翻了半天白眼,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实际行动。他苦恼的挠着头。夏侯徽收拾完了大帐,见他还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把魏霸推倒,亲了他一口。

  “这行了吧?”

  “哈哈哈……”魏霸忽然醒悟过来,傻乎乎的笑着:“对,这就是实际行动。”他用力的搂住夏侯徽:“夫人,我们行动吧。”

  “这可不行。”夏侯徽坚决的推开他,面不改色的柔声劝道:“酒后行房,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先睡吧,等明天酒醒了,我再侍候你,好不好?”

  “好……不好?”魏霸愣了一下,听话的松开了手,躺在床上,咂吧着嘴,闭上了眼睛。夏侯徽帮他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吹灭了灯,摸着黑,脱了外衣,钻进被子,从背后搂住了魏霸的腰,将脸贴在魏霸背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魏霸的心跳声有力而浑厚,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催眠效果,夏侯徽听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露出恬静的笑。

  ……

  费祎和张温刚刚赶到永安,便见到了诸葛亮。张温上下打量了一下诸葛亮,爽朗的笑了:“丞相,你辛苦了,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诸葛亮同样抱以微笑,挽着张温的手臂往堂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惠恕,你还是和上次来一模一样啊。”

  张温得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诸葛亮又说道:“连官职都一样,江东的人才,就多到这种地步了吗?”

  张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亮:“丞相,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唉——”诸葛亮摆摆手:“惠恕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奇怪,像惠恕这样的人才,怎么到现在还是个辅义中郎将,这才发言一问。惠恕又何必多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说说吴王的建议吧。”

  张温哭笑不得,凝眉沉思了片刻,很郑重的对诸葛亮说道:“丞相,我是没变,你却好象有些变化。”

  诸葛亮抚须而笑:“是吗?我都是快知天命之年了,还能有什么变化?”

  张温却没有笑,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丞相……像是杀过人的剑,少了几分明锐,却多了几分杀气。”

  诸葛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许吧,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嘛。以前,的确是书生气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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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2章 唇枪舌剑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张温吟哦了片刻,慨然长叹:“丞相果然又精进了。这两句虽然粗鄙不文,却也发人深醒。我等书生,多多少少都有些自恃清高,却不知道人心不古,非三代可比。又或者妄谈复古,拘泥不化,是以举步维艰。丞相有今日这般地位尚能自省,真是仰之弥高,钻之弥深,我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只能瞠目结舌了。”

  诸葛亮含笑不语,等张温夸赞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惠恕,你这些话,我可当不得啊。”

  张温笑笑,连声说道:“丞相当不得,还有谁能当得?”

  诸葛亮有意无意的瞟了费祎一眼,费祎心领神会的笑了,微微点头,表示记下了。双方见面,互相赞扬两句,拉近感情,为接下来的争吵做个准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张温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这些话一旦传到孙权的耳朵里,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感觉。

  诸葛亮拉着张温上了堂,分宾主落座,马谡、姜维侍立两旁,霍弋手持书版,等着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诸葛亮这才笑道:“惠恕,我说当不得,是因为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张温很诧异:“是吗,那是谁说的?”

  “是我丞相府最年轻的参军魏霸所说。”诸葛亮不紧不慢的说道:“关于读书,他还说了另外一句,却与孟子异曲同工。”诸葛亮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的等待着。

  张温应声答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诸葛亮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

  张温愕然,随即又抚掌大笑:“妙,妙,果然是一言中的,比孟子的话还要入骨三分。”他随即又用不加掩饰的仰慕目光看着诸葛亮:“丞相,能对一个年轻参军的话如此重视,见贤如不及,你的胸怀之广非常人可及。佩服佩服!”

  诸葛亮笑了起来:“惠恕,再说下去,我只怕要以为你是个巧言佞色之人了。来来来,我们还是谈点正事吧。吴王现在如何?”

  见诸葛亮切入正题,张温也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我奉大王之命,来见丞相,自然是想重申盟好。丞相征伐西北,捷报频传,我家大王也是为丞相欣喜不已。只是丞相刚刚用兵西北,曹魏余逆尚未清除干净,便又增兵房陵,加强了安桥塞的守备,更有斥候细作出入荆州,这着实让我不解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诸葛亮平静的说道:“增兵房陵,不过是围魏救赵之计,更是想与吴王会猎荆襄,同破曹魏,为汉家除残去秽。汉吴本是联盟,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我军北伐,攻取关中,虽说天命在汉,出师大捷,可是也力有不逮。若能汉吴联手,攻取襄樊,长驱直入,径向宛洛,吴王再遣水师入江淮,三路并进,曹魏可灭,汉室可兴,岂不比我军独自出师更善?此万全之计也,何以吴王不解,惠恕亦不解?”

  张温一时语塞。他一上来指责蜀汉增兵房陵,又着重指出加强了安桥塞的防备,是对盟友的不尊重。可是诸葛亮反过来说,是你们太敏感了,我这是想和你们一起伐魏,攻取襄阳、樊城啊。大家都清楚对方说的是假话,可是在这个场合,既然大家都知道不能破盟,这个联盟还要继续下去,就看谁能自圆其说,把自己之前的举动解释得能够合乎逻辑,至少找不出明显的漏洞。

  第一个回合,张温就被诸葛亮堵死了,落了下风。他岂甘示弱,眼珠一转,又笑道:“丞相三路并进之计,果然高明。不过,丞相刚刚在西北大战,虽说告捷,亦有损失,还能再战否?”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名义是北伐大捷,可是你的主力出陇右,结果陇右还在曹魏的手里,实际上就是败了,损失肯定不会小,现在还能打吗?别说与吴国并力伐魏的漂亮话,你是想借我吴国的力来解关中的围吧?

  诸葛亮面不改色:“北伐的确有所损失,不过与所得比起来,那就微不足道了。且不说仅从关中我就得精兵四万。就算是北伐的士卒,经此大战,也是精进不少,数量上也许略有减损,战力却是大有提升。惠恕若是不信,待到战事开启,自然知我所言不虚。”

  张温脸色一变。诸葛亮这句话可带了不少威胁。战事开启,是与曹魏的战事,还是与东吴的战事?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交锋,张温虽然聪明过人,可是在诸葛亮的面前还是占不到一点便宜。再加上因为鬼船事件,吴国现在面临着丧失水战优势的危险,根本不敢和蜀汉翻脸。有求于人,张温已经先失一着,诸葛亮却是胸有成竹,稳如泰山,将张温的试探一一反驳,时不时的予以反击,让张温无话可说。

  说到最后,张温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装出一副看似无奈,实则威胁的模样说道:“不瞒丞相说,魏帝曹睿也有与我结盟之意。如果我东吴溯江而上,攻击永安,直指成都,魏重兵攻击关中,以偏师取汉中,不知道丞相将如何应付?”

  诸葛亮早有准备,听了张温这句话,他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笑得很不以为然。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惠恕,交州的战事如何了?丹杨、会稽的山越还在生事吗?”

  张温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三国其实都有内患。魏国北边有羌胡,蜀国南方的叛乱刚刚平定,而吴国也不是太平无事,丹杨、会稽等地的山越一直没消停,交州去年又刚刚出了事,内部也不太平。随着当年追随孙坚、孙策的一批老臣的离去,江东势力不可阻挡的抬头,吴郡四姓朱陆顾张已经纷纷进入中枢。孙权也是进退两难,阻挡江东人的崛起,就没了立国的根基,放任江东人的崛起,就会被他们所左右。他何尝又过得轻松?诸葛亮说的不过是外患,内患那部分没有当面提,是为了给张温留点面子罢了。

  张温就是江东势力的代表之一。

  尽管如此,这也足够张温警醒了。要想玩这些试探的招术,他根本无法从诸葛亮这儿讨到任何便宜。无奈之下,张温只得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打算,主动提出孙权要和蜀汉继续保持联盟,共同抗魏,一起讨伐襄阳。吴国在水战上有优势,可以负责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那蜀汉能不能负责攻取襄阳的任务?

  诸葛亮嗤之以鼻,襄阳、樊城是阵眼,不管谁得了,另外两方都会拼命来夺。从赤壁之战后,周瑜担任南郡太守,负责荆襄战事开始,东吴就没有放弃过争夺襄阳的努力,为此还不惜捅了关羽一刀,引起了刘备的倾国东征。现在孙权说要帮蜀汉夺襄阳,这不是屁话是什么?

  “你们的水师,的确曾经有优势,不过,现在还有优势吗?”诸葛亮避开正面回答,戏谑的反问道。

  张温抚着颌下的短须,尴尬的没说话。他沉默了片刻,躬身道:“我听费君说,魏军新战船的技术原本是那位天才参军魏霸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被魏军得了去。如今我吴汉结盟,那丞相能否此项技术与我共通有无?”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笑,扯了半天,终于接触到正题了。在此之前,费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对他做了详细报告。诸葛亮虽然不知道这个技术是怎么泄漏的,也不知道引起魏吴交火的那艘战船其实是蜀军的战船,但是他很清楚,掌握了强大的战船技术,就是捏住了吴国的软肋,他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吴国。

  “有这事吗?”诸葛亮转过头,佯装不解的反问道:“你这消息准确?”

  费祎会意:“我也是听说的,可能有其事,但是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究竟泄漏的是一个计划,还是一个成熟的方案,现在都不好说,要问魏霸本人才能清楚。”

  诸葛亮点点头:“惠恕,你说得对,既然我们是联盟,有些东西,自然要互通有无。我这就派人去房陵询问,如果确有此事,自然会向你们提供。”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吴王诚心与我大汉共同伐魏,其他的枝节,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吴王若是对天下有功,天下人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功勋。天命靡常,唯有德者居之。”

  张温很诧异的看着诸葛亮,诸葛亮这句话里透出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吴王愿意共同伐魏,那不仅战船的事可以商量,称帝的事也可以商量。只不过蜀汉以正统自居,他不可能很明白的说出承认孙权称帝,意思却已经很明白。孙权的确是想称帝,不过出了鬼船这件事之后,他已经顾不上称帝这件事,所以张温一直没有提。现在诸葛亮主动提出来,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让步,以至于张温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丞相……当真?”

  “这么大的事,能信口开河?”诸葛亮一挥手,马谡立刻捧过一张地图,摊在张温面前。张温一看,不禁狂喜。

  这是一张灭魏之后,蜀汉和东吴分割天下的地图。究竟怎么分不重要,可以接下来再谈。重要的是这张图足以说明诸葛亮刚才的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个结果,足以让孙权满意,喜出望外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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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章 饮鸩止渴


  张温很满意,费祎等人却很担心。把张温送到客驿后,费祎立刻赶了回来,很直接的问诸葛亮道:“丞相,这样合适吗?”

  诸葛亮此时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摆摆手,示意费祎坐,又对马谡说道:“幼常,你把情况对文伟说一遍。”

  “喏。”马谡应了一声,取出一卷帐簿,交给费祎。

  费祎接过来一看,是去年蜀汉最新的上计报告,连忙翻开看了起来。他离开陇右的时候,陇右之战还没有结束,最后的战果、损失他都不太清楚,现在看到这份上计报告,这才知道蜀汉现在有多紧张。北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面临着多大的困难。

  总之一句话,以蜀汉的国力,无法支撑两线作战,更遑论是三线作战了。兵力上也许勉强够用,但是经济上却不允许。作战不仅仅需要人,还需要大量的财赋,士卒要吃粮,要穿衣,要有武器,各种军械消耗,这些都是钱。正常养一个兵,一年需要两万钱,少了不能少也要一万多。现在关中就有三万主力,房陵三万,永安、江州是五万,总共十一万兵,这几乎是蜀国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的全部。仅是养这些兵,每年就需要十二亿到二十亿的财赋支出。还没包括各郡的常备兵。

  整个益州的财赋收入才多少?刘备入益州以来,诸葛亮苦心经营,最好的年份不过十亿,去年因为大批的劳动力从军,收入大幅度减少,只有不到六亿。除去各项开支,每年节余也就是两亿左右。长达两年的北伐,真正的战斗不过半年,就把诸葛亮前几年积存下来的物资、财赋耗得七七八八。

  收入支出严重不成正比,这仗还能打吗?

  “于今之计,联合吴国伐魏,把主战场转移到襄阳,让益州有个喘息的机会,也好腾出手来,好好经营关中,才是唯一的出路。”马谡解释道:“丞相要与孙权结盟,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否则,别说是三线作战,就是两线同时开战,用不了三年,我们就会被拖垮。”

  费祎长叹一声,掩上了帐簿:“可是,这样一来,荆襄成为主战场,吴懿、孟达立了功,朝廷上又会派系林立,各谋其利,掣肘之人更多,丞相的兴国大业,又如何实现?丞相,这是饮鸩止渴,非长久之计啊。”

  诸葛亮苦笑一声:“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是现在我已经要渴死了,只有鸩酒可饮。为了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也只能饮下这鸩酒了。否则,孙权迫于曹魏压力,对我发动进攻,我又能如何?”

  费祎长叹不已,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蜀汉的经济无法长期支撑大规模的战争,可是不看这些帐簿,他也想不到困难会这么大。诸葛亮为了争取缓冲的时间,愿意承认孙权称帝,也就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毕竟孙权称帝倚仗的是他的实力,不管你同意与否,都无法真正改变结果。

  “文伟,战船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诸葛亮打断了费祎的思考,有些不悦的问道:“到现在为止,房陵那边也没有任何报告,如果不是你事先通知我,面对张温,我就要出丑了。”

  费祎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也知之有限,还是魏霸主动通知我的。他说他要寻找战机,主动出击襄阳,刺激吴魏,让他们反目成仇。曹魏打造战船的事,就是一个契机。至于……”费祎沉吟了片刻:“至于这个新战船的技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还是不小心泄漏的,我也说不准。”

  “丞相,会不会是他身边的那个夏侯徽泄漏的?”姜维忽然提醒道:“夏侯徽可是魏人。”

  “伯约,不要胡乱猜测。”诸葛亮打断了姜维:“魏霸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犯这样的错。”

  费祎摇摇头:“丞相,我倒觉得伯约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这也许是魏霸故意的,他就是要引起孙权的警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正符合我们的希望。只是这么做,曹魏的水战实力更强,无异于养虎为患啊。”

  诸葛亮眉心微蹙,沉默了片刻,担心的说道:“如果夏侯徽真是魏人的细作,那魏霸把她留在身边,可就太危险了。万一夏侯徽起了歹意,害了魏霸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马谡忽然笑了一声:“丞相担心的是,我看魏子玉别的都好,就是对身边的人不够警惕。上次是彭家那女子,现在是夏侯家的女子,他还真是不长记性。”

  费祎、姜维也笑了起来,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诸葛亮打断了他们,眉头轻锁:“少年戒之在色。我听说夏侯徽是个漂亮女子,魏霸大概是被她的美色所惑,却忘了色字头上有刀。”他想了想,突然说道:“幼常,你赶到房陵去一趟,和魏霸好好的谈一谈,不要让他再沉迷下去。女子首重在德,沉迷美色,不是大丈夫所当为。”

  马谡愣了一下,拱手应诺。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你就留在房陵,与魏霸一起协助吴懿,好好的筹备一下。如果时机合适,襄阳之战也许是个契机。”

  费祎问道:“丞相,你真要把吴魏都吸引到襄阳来?”

  “为何不可?”诸葛亮反问道:“如果能用三万兵牵制住魏吴双方,对我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啊。我担心的只是弄巧成拙,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魏霸毕竟太年轻了,曹睿、孙权,都非易与之辈,他们身边的谋臣良将更是不可小视。陆逊、司马懿,哪个不是人杰?想摆弄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吴懿稳重,孟达虽然反复,用兵却也在行,魏霸年少,机智百出,再加上幼常的深谋远虑,小心运作,未尝不能以轻驭重。”

  他看着马谡的眼睛:“幼常,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马谡躬身领命:“喏。”

  费祎看看诸葛亮,再看看马谡,心里有些不安。他从这短短的相处时间看得出来,诸葛亮固然有所变化,可是和马谡的变化相比却微不足道。马谡以前是多么张扬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更让费祎担心的是,他和诸葛亮之间的那种默契不见了,两人相敬如宾,全无往日那种托以心腹的感觉。

  他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的眼中有些无奈,却什么也没说。

  ……

  马谡和张温一道,顺江而下,然后在秭归分手。张温自然是带着诸葛亮的条件喜滋滋的回江陵向孙权报喜,马谡却折道向安桥塞,直奔房陵。得知魏霸等人在筑阳,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筑阳。

  一到筑阳,马谡便有些意外。筑阳大营旌旗招展,老远就能听到操练的士兵们的呐喊声,那整齐的吼声中透出的是求战的渴望,是立功的迫切心情。这份渴望让马谡忽然间有些感动,仿佛又想起什么。

  马谡看到吴懿的时候,吴懿正在观看孟达指挥攻城。在汉水旁,建起了一面城墙,大约有二十步宽,两丈高,虽然只是一段,却设施齐全。城上防守的士卒守得认真,城下进攻的士卒攻得激烈,几乎嘶哑的吼声让人很难想像这只是一场模拟战。那一个个从城头摔下来的身影,和真正的攻城战没什么需要。

  战鼓声响起,攻城停止。孟达脸色铁青,须发贲张,扯掉头盔,跑过去一脚把临阵指控的邓贤踹倒在地,挥起马鞭就抽,抽得邓贤连声惨叫。

  “你猪脑子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一鼓作气,一鼓作气。有人上了城,为什么不全力猛攻?”孟达抽了两鞭,气喘吁吁的骂道,看起来比亲自上阵攻城的邓贤还要累。他鞭指城头,破口大骂:“就你这样子,还想攻破襄阳、樊城?你回家抱孩子算了,别给老子丢人。”

  马谡目瞪口呆。他知道邓贤是孟达的外甥,孟达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猛抽,邓贤的面子还哪儿搁?不过就是个演习嘛,至于这么卖劲?

  马谡正想着,吴懿和魏霸快步走了过来。老远的,吴懿的老脸就笑得像朵花:“哈哈哈,幼常,幼常,你可来了。”

  马谡莫名其妙,心道你知道我要来吗?

  吴懿走到跟前,一把拽住马谡的手,亲热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魏霸跟了过来,微笑着向马谡躬身施礼。吴懿一手拉着马谡,一手拉着魏霸,仰天大笑:“哈哈哈,丞相真是够意思,丞相府两代俊杰都送来帮我了。我要是不打下襄阳,给曹睿小儿一个教训,如何对得起丞相的厚意啊。”

  马谡明白了,用目光询问了一下魏霸。魏霸无奈的耸耸肩,给马谡回了一个眼色。马谡微微一笑:“将军说笑了,有子玉在将军身边,将军足以建立奇功。我不过是来拾遗补缺,向将军学习的。”

  吴懿大笑。他不等马谡开口,就先咬定诸葛亮对他寄予厚望,马谡很识相,没有当面反驳他,这就够了。他拉着马谡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来,幼常,看看我们练兵的情况,提提建议。”

  马谡指了指孟达:“这……是怎么回事?孟将军好象真的生气了?”

  “就是要他生气。”吴懿故意凑到马谡耳边低语道:“不把他的火气撩拨上来,到时候他怎么肯卖力?幼常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马谡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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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 不迁怒,不贰过

  在陪着吴懿查看各营练兵的时候,马谡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偶尔问两句。对大家练兵的热情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看得却非常认真。

  吴懿很诧异,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马谡,不过吴懿也很满意。如果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马谡,到这儿肯定会指手划脚,他可就难做了。这样挺好!吴懿松了一口气,对魏霸说:“子玉,你陪马参军好好叙旧,我准备一些酒菜,晚上我们一起小酌几杯,为马参军接风。”

  魏霸笑笑,马谡也拱拱手:“将军费心了。”

  吴懿哈哈一笑,给魏霸使了个眼色,走了。

  马谡转身对魏霸说道:“子玉,陪我看看汉水风光?”

  “荣幸之至。”魏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双手拱在胸前,欠身道:“参军请。”

  马谡没有动,微侧着头,打量着魏霸,良久,忽然笑了一声:“子玉,我是丞相参军,你也是丞相参军,我们是同僚,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恭敬。”

  魏霸摇摇头:“虽然是同僚,可你是同州长辈,我岂敢在你面前放肆。”

  马谡沉默片刻,又道:“北伐之战,你其实是首功,只不过魏将军是你父,赵将军是你师,才会掩没了你的威名。否则,你现在的官职爵位,都在我之上。我却是个败军之将,若非向公出面,你搭以援手,我已经是个死人。论才能,你在我之上。论战功,我更是望尘莫及。你对我如此恭敬,我如何自处?”

  魏霸摇摇头:“参军,我说过,我救你,当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向公的教诲。可是那局战棋你若输了,我也许不会救你的,或者还会救你,但是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尊敬,是对你本人的尊敬。参军当时如果死了,你这辈子就是个失败的人,那当然不值得我尊敬。可是参军既然还活着,依我看,还有所增益,那我相信参军就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证明自己。赢回尊严的机会。”

  “可是我未必就一定能证明自己。”

  “到了那时候,我自然也会唾弃你。”魏霸面不改色的说道。

  马谡眼神一紧,咬着牙,过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那我只好争取不让你唾弃了。子玉,我们一起走走吧。我受人之托,有几句话想问你。”马谡说着,伸手拍拍魏霸的肩膀:“此处没有外人,我们还是放松些。”

  魏霸也笑了,放下了手臂。像马谡一样负手而行。两人肩并肩,身材也是一般高大。只是马谡消瘦些,没有魏霸那么壮实,看起来有些单薄,从后面看面,像是一棵挺拔的翠竹。

  谢广隆按着剑,和敦武并肩而行,看着马谡的背影,由衷的吐了一口气,神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难以背负的重担。

  敦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说谢兄剑术过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谢广隆偏过头,打量着敦武:“就算敦兄不想,我也是要见识一下敦武一刀破颅的刀法的。”

  敦武哈哈一笑:“果然。”

  谢广隆嘴角轻轻一撇,微微点头:“果然。”

  ……

  马谡与魏霸并肩而行,不知不觉的走到汉水边的码头上,沿着长长的木桥,两人一直走到尽头。汉水中,水师正在操练,冯进站在一艘中型战舰上,正指挥着数十艘战船围攻装甲战船。装甲战船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围攻的战船上不断的有人落水。春寒料峭,汉水依然刺骨,可是那些水卒却没有一个退缩,落水后,爬上船,脱掉湿透的战袍再战,寒风一吹,刺激得他们哇哇怪叫,气势更狂。

  马谡看着那艘奇怪的战船,笑了:“这就是让孙权坐立不安的战船?”

  魏霸微微一笑:“是,又不是。”

  “哦,此话何意?”

  “参军所说的孙权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曹魏有了比他们更强的战船。如果是这个意思,那我只能说不是。因为曹魏那个船,是不成熟的方案,与这艘船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马谡眉头一挑:“那你说的是,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是,是因为不久前,把朱然的水师打得狼狈不堪的,正是参军眼前的这艘船。”

  马谡一怔,略作思索,恍然大悟:“你是说,这艘船,潜行到吴魏之间……”马谡有些兴奋,两只手握成拳头,互相撞了两下。“所以,他们就……开打了。”

  魏霸得意的一笑,指了指正在指控的冯进:“执行任务的,就是他。”

  马谡笑着摇摇头:“这倒是出人意料,不仅孙权没想到,就连丞相也没想到。怪不得你没把这里的情况上报,原来这是个说不得的秘密啊。不过,你还是向丞相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吧,他很关心这里的战事,也很关心你。”

  魏霸心照不宣的点点头。丞相关心你,关心什么,却不说,这里面当然有提醒的意味。

  “怪不得向公对你青眼有加。”马谡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水师演习,打开了话匣子。“我离开陇右之前,和向公深谈了一夜。听说向公曾建议你了解一下晏子,不知你可有留心?”

  魏霸笑了。这句话才是正题。向朗当然不会亲自来问他答案,最合适的人,要么是他的子侄,要么是他最看重的人。让马谡来问,也是在不经意的表明马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荆襄人的年轻一辈中,马谡还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看了一些,对一个故事特别有感觉。”

  “哦,说来听听。”

  魏霸顿了顿,讲了一个晏子治东阿的故事。

  晏子为相前,曾经在东阿试用。三年后,政绩斐然,百姓称道。可是齐景公对他的政绩非常不满。于是晏子说,请主公再给我三年,我一定能证明自己。接下来的这三年,晏子根本不用心治理东阿,反而欺上压下,贪污受贿,把前三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但是他把贪污来的钱用来打点景公身边的人,那些人帮他说好话,于是景公反而以为他治绩出众,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

  这个故事,马谡当然也知道,不过魏霸专门讲这个故事,却不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这其实是向向朗交作业,交学习体会。要不然他看了那么多关于晏子的故事,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来说。

  马谡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举一反三。”

  魏霸摇摇头:“可是我很不喜欢。”

  马谡诧异的看看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不这么做。除非……”他笑了笑:“除非你能凭一己之力,横行天下。否则,你就只能先忍着。”

  魏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是神仙,能凭一己之力打遍天下无敌手。真要有那个实力,他可以不需要任何妥协,也不不需要拉拢任何人,谁挡道,杀了便是。可惜,就算是号称三国第一猛将的吕布也做不到这一点。是人,而不是神仙,就必须团结果更多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要想团结别人,就要做出必要的让步,机会不成熟的时候,就只能忍气吞声,耐心等待。

  “子玉,你还年轻,年轻人血性有余,沉稳不足。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基本没有什么大错。”

  魏霸心头一动,连忙请教道:“还请参军指点。”

  马谡的嘴角一歪,心道魏霸果然是一点就透。“子玉,听说夏侯尚的女儿在你身边?”

  魏霸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马谡一指那艘装甲船:“新战船的技术泄漏,是你故意的还是她泄漏的?”

  魏霸眼神一闪,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故意的。”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是为了给吴国增加压力,然后好用这个技术和他们讨价还价。”

  马谡无声的笑了,魏霸画蛇添足的解释,正说明了他在说谎。不过他也不点破,继续说道:“丞相说,少年戒之在色。要想成一番事业,就不能太沉迷于女色。夏侯徽留在你身边太过危险,不仅是容易泄密,更容易危及你的性命。”

  他转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娶妻当门户相当,家世清白,方是内助,而不是内患。子玉,舍得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乱了方寸?”

  魏霸嘴角一挑,笑了起来。装甲船的初始机密,的确是夏侯徽泄脉去的,不过当他准备利用夏侯徽传递一个假情报,然后便杀掉她的时候,夏侯徽却选择了放弃。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终究是放弃了。

  疏于防范,是自己的失误。既然夏侯徽选择了放弃,他再杀她,也不过是遮掩自己的错误而已,和诸葛亮要杀马谡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以后加强防范,不再出这样的纰漏。更何况他还需要夏侯徽帮他来对付诸葛亮,又怎么会因为诸葛亮的几句警告便放弃夏侯徽。

  见魏霸犹豫,马谡也没有再强劝。“把她送到汉中去陪你母亲吧,襄阳大战在即,把她留在身边,对你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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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5章 传说中的铃铛

  “马参军说得对,大战在即,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夏侯徽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魏霸皱着眉头,很不悦的说道:“他的建议,我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可是这个,你应该采纳。”夏侯徽抬起头,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眼神却很坚定。“再说了,我在这里,不仅你难,我也难。我听说仲权也到了襄阳。一旦开战,他必然是身先士卒。你们有太多的对阵机会,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死在对方的手里。”

  魏霸眉头越皱越紧。他也知道马谡的建议是对的,在此大战之际,应该让夏侯徽避开。可是他却从里面听出了另外的意味。诸葛亮在利用他的地位对他产生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他的私事。这既可以看到诸葛亮对他的关心,也可以看作诸葛亮重视他,想换一种方式来操控他。

  全看你怎么想。

  魏霸不相信自己会成为诸葛亮心目中的接替人,会得到诸葛亮的栽培,他没那么自恋。从马谡的只言片语中,魏霸知道诸葛亮给留府长史写了一封信,盛赞姜维,评价超出马良。称他是凉州上士,敏于军事,要让他领中虎步兵五千人。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姜维以一个降将,无尺寸之功,一下子授兵五千人,而且是禁军中的虎步营,对姜维的提拔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这是马谡都没有的宠遇,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如果让他猜,他只能说如果诸葛乔在房陵战事的表现让诸葛亮满意的话,也许会有这个殊遇。现在这个机会居然落到了姜维的头上,他无论如何也会自认为诸葛亮会把自己当接替人培养。

  既然如此,对夏侯徽的事,他当然只能往坏处想。更何况诸葛亮根本不知道夏侯徽与战船泄密的事有没有有关系,就做出这种越殂代庖的决定,不能让他有所警惕和抗拒。

  可是夏侯徽的话,让他有所松动。让夏侯徽面对这种两难的境界,实在不人道。

  “再说了,我们也不过是暂时分开。”夏侯徽见魏霸为难,心里好受了些。她浅笑着安慰魏霸道:“你很快也要到成都来,我们不就是又在一起了。”

  提到这件事,魏霸更加头疼,也更加不高兴。老爹升了官,镇北大将军兼关中都尉,是当之无愧的一方重将。这是好事,可是另一方面,也是坏事。按照惯例,镇守一方的重将需要把家属安置在成都以作人质。以前魏延镇守汉中,家属随行,是刘备亲自做的决定,诸葛亮掌政之后也没改。现在借着这次升迁的机会,顺理成章的下达了命令。魏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家属都必须迁往成都,夏侯徽如果去南郑的魏家庄园,那当然也会跟着一起迁去。

  而魏霸本人依照向朗的提示,也必须到成都去。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朝中无人难做官。哪怕你是一方重将,如果在朝中没有替你说话的人,你终究无法做得长稳。魏延以前人缘极差,在成都几乎没有任何根基。魏家兄弟中,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胜任这个任务。所以襄阳之战后,不出意外,他也会去成都。

  “也好,你先去南郑见见阿母,然后和她们一去成都见夏侯夫人。”魏霸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嗯。”夏侯徽低下了头。

  这时,站在一旁的铃铛突然问了一句:“姑娘,我……我能不能留下?”

  魏霸诧异的问道:“你?你留下干什么?”

  “我……”铃铛有些紧张,手不停的摸着腰间的长剑。“我会武技,我可以保护你。”她看了看,见魏霸神色怪异,又连忙摇手道:“你别想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可以离你的帐篷远远的。再说了,我又不认识字,你不用担心我。”

  看着面红耳赤,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铃铛,魏霸更是不解。“那你留下来究竟想干什么?”

  铃铛咬紧了牙齿,忽然说道:“我……我想……杀人。”

  魏霸吓了一跳:“杀谁?”

  夏侯徽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想杀吴人?”

  “嗯。”铃铛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机会不大,可是,我想试试。”

  魏霸狐疑的看看铃铛,又狐疑的看看夏侯徽,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夫君,你就把铃铛留下吧。”夏侯徽歉意的轻声笑道:“铃铛的事,我瞒了你。她不是我家的家生奴婢,其实她是吴人,从江东逃过来的。”

  “那你究竟是谁?”魏霸更头大了。夏侯徽是魏国的,这已经够头大了,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吴国的?铃铛想杀吴国的谁,又是什么仇,以至于她一提到吴人就眼红?

  铃铛咬着牙,泪水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她没有回答魏霸的话,却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铃铛,默默的系在了剑柄上,然后抬起头,仰起泪水纵横的脸:“参军,你应该听冯进他们说过这只铃铛吧?”

  魏霸愣了片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最近为了改造战船的事,和冯进等人走得很近,也听说了很多水贼的故事,其中的确有不少是关于一只铃铛的。不过,这只铃铛早就是传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微风徐来,铃当“丁当”作响,清脆悦耳,可是在魏霸听来,这只铃铛却像是响尾蛇的尾巴,每一声都在提醒敌人:请勿靠近,挡路者死。

  “你居然……居然是……”

  “是的,我是。”铃铛低下头,单腿跪倒:“还请参军和姑娘保密。”

  夏侯徽愕然的看着魏霸:“你们……铃铛,你究竟是谁?”

  魏霸苦笑,探到凑到夏侯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夏侯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

  魏霸送走了夏侯徽,让她和环儿一起先回南郑。随即就开始忙碌起来。马谡的到来,带来了诸葛亮对房陵大军的期望,也就是默许了他们主动创造战机的权利。虽然还没有消息说要安排人马过来的支援,但有这个命令,就足以让吴懿、孟达等人松口气了。

  在无数斥候的努力下,魏军方面的消息也在不断的传来,与吴国的关系恶化,让曹魏方面感到了更多大的压力,曹睿开始把战场的重心转移到襄阳。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已经从武关撤回南阳,目前驻扎在新野,抚军大将军陈群统五万紧急征调的大军,驻许昌,护卫京师,并准备支援南阳。征东将军满宠兵临庐江,随时准备渡江攻吴。更让人担心的是,陈群所领的五万军中有一万从北疆征调来的胡骑,由威镇北疆的宿将田豫率领,一旦襄阳开战,田豫将随时可以率领这一万胡骑增援。

  一万胡骑,再加上宛城和新野的近万骑兵,曹睿集结了两万骑兵来准备这场战事,可以说,他们全力以赴,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绝不会放弃襄阳。

  曹魏直接参战的兵力超过十万,仅在南阳就有六万,以蜀国的三万乌合之众,吴国的五万主力,双方又是互相提防,要想取得襄阳之战的胜利,几乎是一种妄想。

  即使是求战心切的吴懿、孟达,在得到魏军兵力的消息后,也有些打退堂鼓了。在他们看来,吴国那个盟友是靠不住的,能不在背后捅刀子,已经是难能可贵,指望他们并肩作战,这事不靠谱。而以三万蜀军为主力,又没有足够的战船,要想取得实质性的战果,也非常不易。

  立功是人人都希望的,可是如果实力悬殊太大,主动进攻,等于送死,那就没意思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丞相府的两位参军身上。

  魏霸和马谡的压力也很大。他们很清楚诸葛亮对他们的期望,可是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儿,他们一时也找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魏霸在军械上有天赋,可是他最得意的装甲船只有一艘,紧急打造根本不可能,既没有这个条件,时间也来不及,其他的军械能够弥补一些差距,却也无法无限制的提高战斗力。毕竟这些机械不是划时代的技术,效率有所提高,本质上却没有**性的变化。

  魏霸和马谡想了很久,决定还是通过诸葛亮和东吴取得联系,如果双方能够配合作战,多少还有些胜利的希望。

  就在他们准备向丞相府汇报的时候,费祎和张温联袂而至,他们同时带来了丞相府的命令和孙权的合作意向,以及辅国将军陆逊的邀请信。陆逊邀请魏霸到西陵去一趟,共同商议一下合作出兵的方案。

  张温刚笑眯眯的提出这个建议,不等魏霸答复,马谡就不冷不热的打断了他:“子玉是我大汉丞相府的参军,没有丞相的命令,他不能与辅国将军会面。再者,辅国将军好没道理,他要将商议方略,也应该是与吴将军、孟将军商议,怎么能与一个参军会面,陆家号称吴郡四姓之一,怎么行事如此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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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章 靠不住的盟友


  吴懿和孟达也对陆逊的做法不满,这不是故意挑拨吗?

  张温非常尴尬,连忙解释说,这不是辅国将军一个人的意思。双方联合作战,配合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吴国方面,吴王授权辅国将军主持这场战事,蜀汉方面,本来应该是丞相来指挥,可是他现在不在,所以辅国将军才会希望和丞相府的参军魏霸会晤。至于吴、孟二位将军,你们都是长者,辅国将军不敢劳驾你们远行,所以想来想去,合适的只有魏参军了。

  吴懿和孟达听了,勉强接受了张温的解释。

  礼节上的事情理顺之后,大家商量了一下,接受了陆逊的建议,魏霸作为蜀汉方面的代表,去和陆逊面谈。为安全起见,把会面地点设在安桥塞。这样魏霸白天出塞议事,晚上可以回到安桥塞住宿。

  军情紧急,事不宜尽,魏霸立刻起身。费祎作为蜀汉方面谈判的代表,与魏霸同行。凌晨起行,当天晚上,他们就赶到了安桥塞。安桥塞的守将李辅热情迎接,设了丰盛的酒宴接待他们。第二天早上,张温继续赶往西陵,向陆逊汇报蜀汉方面的要求,费祎也跟着一起去,魏霸就留在了安桥塞。此时此刻,他虽然非常想早点看到陆逊这个三国后半期的大名人,但他现在作为蜀汉的代表,不能轻出,否则就落了下风。

  更让他担心的是费祎在路上提醒他的话。陆逊是夷陵之战击败刘备的主将,那一战留给蜀汉人的记忆太惨痛了。诸葛亮主政之后,为了大局,力主和东吴恢复盟友关系,也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的。这一次又要和东吴联手抗衡,而主将又是这位陆逊。可想而知双方之间能有多少信任。

  另外一个方面,陆逊本人出身吴郡陆家,陆家是一个传承逾百年的世家,陆逊本人又服膺儒学,对礼义之道尊崇有加。现在他深爱孙权信任,孙权专门刻了一个印放在陆逊手中,孙权发给诸葛亮的信,都会先送给陆逊看,如果有什么问题。陆逊可以直接修改,然后自行用印,无须再通报孙权。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陆逊睥睨任何人。像潘璋这样的宿将都不敢对陆逊不敬,蜀汉方面要求改在安桥塞会面的要求。陆逊能否接受,实在是个大问题。

  陆逊作为辅国将军,他愿意和区区一个丞相参军魏霸商议战事,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现在还要让他屈尊前来,费祎自问没有这样的底气。

  魏霸也没有。他对陆逊有敬仰之情,但是了解有限。而他最近和傅兴、冯进等人在一起。倒是听了不少对陆逊不利的话。只是傅兴等人的立场摆在那里,他们当然不会说陆逊什么好话。听了费祎的担心,他也有些不安。

  在这个时代,世家和普通人的区别。无异于豪门和工薪阶层之间的区别,世家的骄傲与生俱来,哪怕是屡遭摧折,依然不减当年。陆逊有这样的家世。再有这样的地位,其心中的骄傲可想而知。

  在安桥塞等候的时候。魏霸认真做着谈判前的准备,闲暇时,和李辅闲聊了几句,其中就谈到了陆逊。不料,从李辅的嘴里,魏霸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李辅对陆逊很不以为然,他懂什么打仗?夷陵之战,不是他打得好,是先帝打得不好。陆逊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强,而是他的家世,另外也跟他娶了孙策的女儿做夫人也有莫大的关系。

  提到这一点,李辅特意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陆家死在孙策手里的人不下百口,陆逊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娶了孙策的女儿为妻,这是有点气节的人都不会干的事。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尊敬的?魏参军,别怪我多嘴,你要是在陆逊面前服软,我保证会有很多人看不起你。

  李辅的话让魏霸多了一份小心。他虽然不相信陆逊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而向仇人献媚讨好,但是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景仰陆逊。历史人物,往往会被罩上一层神圣的光芒,让他们变得更像神话、圣人,而不像正常的人。诸葛亮如此,陆逊大概也不会差得太远。

  三国志中,除了帝王之外,为臣的只有两人是单独列传,一个是诸葛亮,一个就是陆逊。

  费祎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两天后,陆逊的代表陆岚来到了安桥塞。陆岚是陆逊的族子,是一个长相很俊秀的儒生,大约三十多岁,看起来风度翩翩,温和的笑容中却有着一丝世家特有的骄傲和矜持。

  “辅国将军军务繁忙,不能前来安桥塞,特派我来请参军前往西陵一聚。”见到魏霸,陆岚笑盈盈的拱了拱手,笑道:“请参军放心,你的安全肯定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可以包在辅国将军的身上。”

  魏霸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书生说话还真是够阴的,我不去西陵,难道是因为怕死?

  “这点,我相信你们有这能力。不过,辅国将军如果担心到安桥塞不安全,我也可以保证的。”魏霸面带笑容的反驳道。

  “呵呵呵……”陆岚温和的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参军随我出发吧。军情紧急,我们不要再耽搁了。”

  “不急。”魏霸也很从容的拒绝了。“辅国将军既然在忙,那我现在去意义也应该不大。”

  陆岚不解的看着魏霸,虽然脸上还有笑容,却笑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如果我猜得不错,辅国将军现在最揪心的应该是在战船上的落后吧?”魏霸越发的显得平和:“这技术改造的事,急不得的。”

  陆岚的眼角抽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笑着摇摇头:“魏参军多虑了。虽说魏军打造了一些新的战船,可是要论水战,我大吴还是有足够的优势的。辅国将军要忙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如何攻击襄阳的事,要不然,就不会急着请参军前去了。”

  魏霸哈哈大笑。他明白了陆岚的意思。陆逊请他去商量攻击襄阳的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吴军是主力,蜀军是配合吴军作战。将来分战利品,当然也是吴国拿大头,吃肉,蜀国只能拿小头,喝汤。最大的一块肉:襄阳,肯定与蜀国无缘了。

  蜀军拼死拼力,难道就是为了帮吴国夺襄阳?陆逊打得好算盘啊。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去西陵了。

  “不然。”魏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之所以要和吴国联手,就是要仰仗吴国的水师。现在吴国水师落了下风,就算联手,又能起什么作用?还是等等吧,等你们赶上魏国的水师再说。”

  陆岚的脸上还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恼怒。“参军,吴国不仅有水师,陆上作战,一样攻无不克。参军不要忘了,若非我军在庐江大破曹休,致使魏军主力尽在东南,无法及时驰援关中,你们的北伐,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吧。”

  魏霸反唇相讥:“你们打得再好,也不是没过合肥吗?张辽已经过世多年,合肥还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雄城,攻无不克,不知从何说起。”

  陆岚顿时脸胀得通红,他没想到魏霸这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一刀就捅在了东吴的伤口上。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怎么回魏霸这句话,出身世家,从小接受温良恭俭让的儒家礼节教育,让他不知道怎么应付魏霸这种不留情面的武夫。他处处效仿陆逊,可是他却没有陆逊的那种地位,而魏霸显然也不是陆逊的部下,无须给他留什么面子。

  “魏参军,我大吴可是你们的盟友啊。”陆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莫非你把我当成了仇雔?”

  “盟友盟友,盟约之友。既然是友,就应该平等。”魏霸不紧不慢的说道:“安桥塞是两国交境,在此会面,对双方来说都很公平。若要我去西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承认一句,西陵以西,皆是我大汉之地即可。”他逼视着陆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敢说吗?”

  陆岚怎么可能说,他气急败坏,铩羽而归。

  魏霸心头的愁云又多了一重。俗话说得好,要想全力一击,就得五指成拳。吴蜀现在互相猜疑,一个不服一个,又怎么可能捏合到一起去。孙权在和蜀汉联盟的同时,说不定还在和曹睿讨价还价。这样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不是诸葛亮接受了他的混战之计,出兵房陵,威胁孙权的侧翼,让他不敢轻易西进,恐怕现在他还在威胁蜀国的安全。

  如果吴蜀不能精诚合作,那又怎么能打败魏国?可是精诚合作,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啊。吴蜀两国在刘备时代结下的怨恨和互不信任,又岂是几纸盟约就能解除的?

  看来合作出兵的事,不能太寄希望于吴国。吴国君臣习惯了这种左右逢源的把戏,要让他们出力,必须另想办法,逼得他们把这当成自己的事才行。

  魏霸仔细分析着三方的优劣,觉得有必要缓一缓,让陆逊以至于孙权认清眼前的形势。他冥思苦想了一夜,随即把自己的意思通知了费祎,让费祎直截了当的对陆逊说:我只在安桥塞等三天,三天之后你不来,我就回房陵。接下来大家各打各的,暂时不谈什么合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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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章 能忍陆逊

  费祎在接到魏霸的消息后,沉思了很久,最后把魏霸的话原封不动的对陆逊说了。

  接到陆岚的汇报时,陆逊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魏霸这是硬撑,死要面子,只要再来两个回合,他就会半推半就的赶到西陵来。等到费祎奉上魏霸亲笔所风雨小说信,特别是那三天的期限,他才意识到魏霸不是开玩笑,不是仪式上的矜持,而是真正对联盟不看好。

  “三天?”一向不苟言笑的陆逊难得的笑了一声,却笑得很复杂,既有些不快,又有些好笑:“这书信从安桥塞到这里就一天,就算我现在出发,也要两天时间才能赶到安桥塞。他这是要我令行禁止吗?”

  费祎微微一笑:“魏霸还年轻,做事风风火火,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如果将军没有去的意思,那就直接回复他便是,快马只要一天就能送到。”

  陆逊沉下了脸:“费文伟,魏霸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两国结盟,如此重要的事,你居然听一个年轻人的安排?”

  费祎耸了耸肩:“诸葛丞相能够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将军也点明要和他面谈,便足以证明他非常重要。既然如此,我听他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陆逊哼了一声,陆岚随即说道:“将军军务繁忙,岂能说走就走?”

  费祎也有些不耐烦了,无所谓的说道:“魏霸说得很清楚。如果将军实在走不开,不谈也罢。大家各打各的。这样也好,省得将来为了战果纠缠不清。”

  “没有我们。你们打得赢?”潘璋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

  费祎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潘璋一眼,嘴角一撇:“房陵之战前,谁也不会相信魏霸能击退司马懿。北伐之前,谁也不会相信魏霸能守住关中。关中的战绩,你们看不到,房陵的结果。潘将军亲眼所见,应该一清二楚吧。”

  一听到房陵二字,潘璋顿时气得须发贲张,胸口又隐隐作痛。

  费祎也不理他,拱拱手,转身就走。

  看着费祎扬长而去,陆逊等人面面相觑。潘璋觉得很丢人。气哼哼的起身告辞,其他人也相继离去,大堂上只剩下陆逊、陆岚。

  陆逊沉思不语,过了良久,他抬起手,用小拇指指甲刮了刮眉心。笑道:“我对他很好奇。这样一个不通情礼的年轻人,怎么会让诸葛亮如此棘手。”

  陆岚有些担心的说道:“将军,我们……真要去?”

  “当然要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陆逊站起身。一抖大氅:“他可以使小性子,我却不能不顾大局。现在赶去。总比他走了我再去好一些吧?”

  陆岚的沮丧的摇摇头,欲言又止。陆逊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战场之上,争的是胜负,是利益,不是意气。要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人所不成。”

  陆岚释然的点点头:“喏。”

  听说陆逊真的要立刻赶往安桥塞,费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魏霸有些不靠谱,陆逊会听他的,主动赶到安桥塞去会面?现在吴军有五万大军,蜀汉只有三万,吴军还有水师助阵,这一战,吴军是当之无所愧的主力。陆逊又是威名赫赫的重将,他能屈尊纡贵,主动去就魏霸一个刚刚弱冠的年轻参军?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陆逊答应了,立刻赶往安桥塞。费祎在惊喜之余,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写成报告,急送永安,然后与陆逊一起启程。

  ……

  魏霸坐在安桥塞的城垛上,两条腿垂在城墙外,看着远处黑黢黢的群山,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条大江在月色下泛着银光,只是这银光有些驳杂,有些暗红的血色。

  那是随刘备东征的十几万将士的鲜血。

  那时候,窝囊了一辈子的刘备刚刚登基称帝,一辈子的对手曹操已经去世,戎马一生的他以为天下再无敌手,所以不顾诸葛亮、赵云等人的劝阻,倾益州精锐东下,不料被打得大败,益州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实力也损失惨重。刘备最后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气死的。他一生中胜算最大的一次征伐,却不过是成就了一个后辈的赫赫威名。

  那个人就是陆逊。

  那一年,陆逊刚刚三十九岁,作为一场关系到吴国生死存亡的大战的最高统帅,他还非常年轻。如果不是三十四岁就在赤壁大败曹操的周瑜擅美在前,如果不是他的对手是罗贯中力捧的仁义之主刘备,他的形象将光芒万丈,而不是那个在一堆石头面前铩羽而归的可怜虫。

  这是《三国志》中能单独列传的两个臣子之一,除了他,另一个得到如此殊荣的就是诸葛亮。

  然而,今天,他要与陆逊面对面的交锋了。魏霸不得不全力以赴,做好一切准备。他现在准备得越多,到时候就会越从容。他手头没有度娘,也没有《三国志》,可是他身边有熟悉陆逊行事的人,比如费祎,比如李辅,比如……身后那个剑环上系着铃铛的侍女铃铛。

  这些人对陆逊的认识也许不够全面,却更直接。

  魏霸将手中的石子洒在城垛上,混淆了他刚刚用来代表三方实力的石子阵图,叫了一声:“铃铛。”

  “参军。”铃铛向前走了一步,剑环上的铃铛在夜风中轻响。

  “你离开江东的时候,大概多大?”

  “十一岁。”

  “哦,这么小啊。”魏霸端起酒杯,铃铛立刻提起酒壶,给他添满。魏霸凑到嘴边,呷了一口:“那你对陆逊还有印象吗?”

  “有一点,不多。”铃铛撇了撇嘴:“我阿爹说,他是个乌龟。”

  “乌龟?”魏霸笑了起来:“你阿爹为什么这么评价他?”

  “因为他能忍啊。”铃铛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我阿爹说,陆家被讨逆将军杀了那么多人,他都能忍下去,还娶了讨逆将军的女儿做夫人。这世上除了他,只有乌龟能做得到。”

  魏霸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陆逊居然成了三国时代的忍者神龟,这也太无厘头了吧。不过,想想说这话的那位是什么脾气,做出这样的评价,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实话,这比喻……还真是贴切。在孙权这位强势君主面前,陆逊虽然很强,却终究只能忍,最后还是没能搞得过孙权。在他们的蜜月期过后,陆逊不出意外的被孙权逼死了,他的忍功在君主的权威面前还是破了功。

  这一点,他不如诸葛亮幸运。他和孙权几乎一般大,而诸葛亮却比刘备年轻二十岁。

  好在对魏霸来说,与这些忍劲十足的对手交锋并不难,至少短期内并不难。因为这些人想得太多,顾忌太多,而他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打破他们的绕指柔。

  正是出于这个想法,他才会相信陆逊会主动到安桥塞来,正如他相信诸葛亮最后会进入关中一样。

  “铃铛,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同意你留下来,可是你的愿望几乎没什么实现的可能。”魏霸打量着铃铛那张长得很普通,却多了几分硬朗甚至凶悍气息的脸,再想想那天晚上,这个丫头把大半桶搬出帐篷时的强悍,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动。这丫头的下盘功夫如此强悍,一双腿如果缠上了谁,会不会把腰夹断?

  “这个我知道。”铃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是不甘心,说不定老天有眼,会给我这个机会呢。”

  “老天……通常都不怎么长眼。”魏霸嘿嘿一笑。

  铃铛有些茫然了,苦着脸,求助的看着魏霸:“参军,那可怎么办?”

  “老天不长眼,我们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魏霸美滋滋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铃铛这姑娘身手不错,脑子却不算出众,和彭小玉、夏侯徽这样的人精相差太远。“我们应该帮老天开个眼,给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一个教训。”

  “那都督对你那么好,你却把他卖了,算不算忘恩负义?”

  魏霸一滞,随即恼道:“你有没有听我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和你是一伙儿的?”

  铃铛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根野草。

  “我骗夏侯懋,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对敌人,就没什么义气可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对自己人,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魏霸顿了片刻,放缓了语气。“何况我没有杀他,我还在尽可能的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能体面的回到洛阳去。于忠于义,我都问心无愧。”

  “参军,是我说错了。”铃铛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我不会说话,参军莫怪,我给你赔礼。”

  魏霸无声的笑了笑:“你得了吧,装模作样的,连骗人都不会。你那么轻,连蚊子都拍不死吧?”

  铃铛嘻嘻一笑,雀跃着凑了过来:“你连这都知道?怪不得姑娘说你心有七窍,比狐狸还精。”

  魏霸眉头一挑:“你家姑娘还说我什么?”

  “她呀……”铃铛忽然捂着脸吃吃的笑了起来:“我不告诉你。她提到你的时候,总是走神,要不就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我也搞不清她究竟想说什么。”

  魏霸看着有点像弱智的铃铛,暗自叹了一声,这果然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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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 你有秤,我有秤砣

  陆逊带着亲卫营,奔弛了一夭一夜,在魏霸约定的三夭期限的最后半夭赶到了安桥塞。费祎首先进塞。一见到魏霸,他就忍不住笑道:“子玉,真想不到,陆逊真的来了。”

  “他当然会来。”魏霸胸有成竹的说道:“他要想我们的战船技术,有求于我们,岂能不来?”

  费祎笑着连连摇头,他觉得魏霸是见事成定局,故意要显得很镇定。他也不想点破这一点,接着便开始商议如何谈判的事。

  “费君,这件事,我已有主张,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魏霸笑笑:“知道了,只怕对你没什么好处。”

  费祎愕然。他想了想,没有再问。

  与费祎不同,魏霸敢说那句话,就有相当的把握陆逊会来。一个为了家族能向仇入低头的入,就不会介意为了实际的利益做一些非原则性的让步。他之所以要摆出强硬的态度,就是要陆逊明白,联盟,并不是吴国对蜀汉的施舍,而是双方互惠互利。就眼前的情况来说,吴国更不希望看到魏国在水师方面实力的迅速增长,他更迫切的希望得到这个技术,不管是从魏军那里俘获,还是从他这里得到。

  陆逊既然放下了身段,亲自赶到了安桥塞,魏霸也不再摆架子,立刻出城与陆逊见面。

  陆逊的诸葛亮年龄相仿,身材比诸葛亮略矮一些,却更壮实,少了一些飘逸,更多了几分沉稳。看到魏霸,他上下打量了片刻,抚须赞道:“果然是宝剑新硎,锐气逼入。”

  魏霸笑了笑,装作没听懂夸赞下面的暗讽,开门见山的说道:“陆将军和光同尘,非小子能及。不过,修身养性的事行放一边,我们还是说说作战的事吧。”

  陆逊眼神一紧,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陆岚却勃然大怒,脸色变得铁青,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陆逊说魏霸是宝剑新硎,暗指他还嫩,锐气太盛,沉稳不足。魏霸回过来一句和光同尘,却是骂入,直指陆逊认贼作父,苟且偷生。这么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在陆家入的脸上,陆逊忍得,他却忍不得。

  魏霸看到了陆岚握紧的拳头,微微一笑:“怎么,你想和我较量一下武技?”

  陆岚脸胀得通红,愕然半晌,愤然道:“莫非魏参军总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吗?”

  魏霸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理说不通,最后无非还是要靠武力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资格讲道理。要不然的话,我们还费什么劲,打什么仗,派几个儒生去和曹睿讲理就是了。陆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岚无言以对,对魏霸这种武夫,他没什么好办法。

  陆逊一直静静的打量着魏霸,对魏霸此刻表现出来的蛮横并不以为然。听了魏霸这句话,他点了点头:“你说得不一点也不错。战场之上,固然要斗智,可最终还是要依赖武力。既然说到武力,那你应该明白,吴汉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小,这一战,我军是理所当然的主力。”他笑着指指魏霸,又指指自己的心口:“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称,你说是不是?”

  魏霸点点头:“是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不过,秤砣却在我手里。”*陆逊眉头微蹙,作不解状。

  魏霸嘴角微挑,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捻着手指:“陆将军,吴王愿意改弦易张,与曹魏决裂,而与我大汉重申盟好,这里面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

  陆逊轻轻的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几艘战力稍强的战船,暂时还改变不了双方在水战上的实力对比。你说的秤砣如果是这个,我想你会失望的。到时候俘获几艘,什么秘密都将大白于夭下。”

  魏霸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因为我需要你们的水师能够切断襄阳、樊城之间的联系。”他双手递上一份方案:“这是我拟好的一些计划,还请将军过目,不吝赐教。”

  陆逊眼神一紧,没有说话。陆岚上前,接过魏霸手中的计划,递给陆逊。陆逊接过来,一声不吭的翻开看了起来。他刚看了一页,便不禁抬起头,诧异的打量着魏霸:“这是你拟定的作战计划?”

  “由我执笔,不过主体方案,却是与吴孟二位将军以及马参军共同决定的。”

  陆逊哦了一声,接着看了一下。他看得很慢,不时的还要回头看一下,过了很久,他才把整个方案看完。然后双手交叉置于腹前,闭目沉思了很久,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你确定丞相会接受这个方案?”

  “事急如权。”魏霸淡淡的说道:“我想丞相会同意的。万一丞相不同意,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陆逊合上方案,大手盖在上面,轻轻一拍,仿佛做了决断。“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按这个方案执行吧。”

  “那就一言为定?”

  陆逊点点头:“一言为定。”

  费祎和陆岚一样,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陆逊赶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儿却根本不用谈,看了魏霸拟定的计划之后,直接答应了。不过费祎和陆岚对这个计划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陆岚是大喜,费祎却是大惊失色。

  因为他还不知道方案是什么。

  魏霸起身告辞,费祎刚想追出来,陆逊叫住了他,把方案递给他:“你看看吧,如果能决定,就签字,如果不能决定,就立刻汇报诸葛丞相。”

  费祎狐疑的拿起方案,刚看了一页,就吓得两眼溜圆。他顾不上和陆逊解释,转身就追了出来。直到快出陆逊的大营,才追上魏霸,急赤白脸的问道:“子玉,这是什么计划?这样一来,我们能有什么战绩?岂不是白白帮着东吴攻克襄阳?”

  魏霸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费君,你觉得拿下襄阳,东吴能让我们染指吗?”

  费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那我们就白白的替他们出力?汉水以北,我们能有什么胜果可取?”

  “能把魏军拖在襄阳,就是最大的胜利。”魏霸嘿嘿一笑,靠近费祎,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年轻小将双手扶刀,站在大路中间,一副拦路打劫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再看看不远处的一个白面将领,觉得有些脸熟。他刚要说话,敦武已经从他背后绕了过去,一手抚刀,一手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闪开!”

  “我是来向魏参军挑战的。”那小将一动不动,敦武的手推上了他的肩膀,居然没能将他推开。不由得警惕起来,退后一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向我家参军挑战?”

  “他是平北将军麾下的小将,颇有几分勇力,就听说魏参军武技高超,一直想向魏参军讨教几式。”那个白面将领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对魏霸说道:“不知道魏参军可敢应战?”

  魏霸笑了起来,他想起来这个脸涂得像吊死鬼的将领是谁了,那是潘璋的儿子潘平。看来这是替潘璋找场子来了。不过,这也太离谱了吧,陆逊居然纵容手下向盟友挑战?他回头看了看陆逊的大帐,那里平静得一点动静也没想,看来陆逊是故意不管这事,要看他的笑话了。

  他转过头,冲着潘平一呲牙:“一个小将,就想向我挑战,你当我是街头无赖,随随便便就和入开打?”他握起了拳头,卷起袖子,乐呵呵的说道:“要想和我单挑,怎么也得你这样有身份的吧。怎么样,我们再练练?”

  潘平吓得倒退一步,脸更白了。他父亲潘璋被魏霸当胸击了一拳,现在还没好利索,一生气胸口就疼。他家的十几个亲卫勇士被魏霸的手下在房县杀得千千净净,那次潘家的脸是丢光了。为了这事,他对魏霸是既恨又怕,一心想着找回面子。这次跟着陆逊来安桥塞,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让陆逊对这次挑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绝对不是想和魏霸单挑,就他这被酒色淘空的身子,估计撑不住魏霸一拳。

  那小将见潘平被魏霸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高声叫道:“庐江丁奉,向魏参军挑战。”

  “要想挑战我家参军,先过我这一关。”敦武冷笑一笑,缓缓的抽出长刀,双手握刀,举过头顶。

  丁奉眼神一紧,顾不上再替潘平挡道,连忙后退一步,拔出战刀,拉开了架势。

  “请!”

  “请!”

  “且慢!”魏霸大喝一声,拦住了敦武,转身对潘平说道:“你真想让这小子帮你找回面子?”

  潘平色厉内荏的说道:“要是胆怯,你当然可以拒绝。”

  魏霸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可成全你,不过,先得看看你有没有胆气。”他回头招了招手,把铃铛叫过到跟前:“丫头,这是潘将军的儿子潘平……”

  铃铛一听就明白了,兴奋的拔出长剑,大声喝道:“参军,我要向他挑战!”

  潘平的脸顿时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魏霸哈哈大笑:“潘平,只要你有胆接受我这个侍女的挑战,我就接受丁奉的挑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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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9章 小将丁奉

  吧潘平窘迫不堪,他用言语挤兑魏霸,不料魏霸的反击如此狠辣,拉出一个侍女来向他挑战。如果是个普通的侍女也就罢了,可是一看面前这女子的拔剑速度,他就知道,自己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你……”

  “别你你你的,敢不敢?”魏霸不耐烦的打断了潘平:“你要是敢,就像个男人似的站出来,接受她的挑战。不管输赢,我都会接受丁奉的挑战,不会用人代替。

  如果你不敢,就趁早滚远一点,别在这儿挡道。老子事儿多着呢,没空和你扯蛋。”

  潘平欲哭无泪。他不想应战,可是被逼到这个份上,如果不应战,不仅会丢掉一个折辱魏霸的机会,回去之后,也会被老子潘璋打断腿。被一个女人吓退,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个羞辱。

  他已经无路可退。

  潘平仔细的打量了铃铛片刻,咬咬牙,站了出来。他伸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却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把刀拔出来。费祎见了,连忙说道:“子玉,不可鲁莽,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人,岂不是有伤盟友和气?”

  魏霸沉吟片刻:“那依参军的意思?”

  “比拳脚吧。”费祎一副很公平的样子,打起了圆场。他笑眯眯的对潘平说道:“军中练武,也常较量拳技。汉吴是盟友,不宜见血,还是比试拳脚吧。”

  潘平求之不得,忙不迭的拔出环刀,递给身边的亲卫,很大度的拍拍手:“费君言之有理,我们还是较量拳脚吧。大家都不用兵刃。”他虽然很希望丁奉一刀砍死魏霸,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他还是决定接受费祎的好意。

  魏霸忍得很辛苦,他笑得肚子都快抽抽了。费祎果然是花花肠子,帮亲不帮理啊。他分明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拳法,和丁奉比试拳法,自己的优势会明显得多,至少不会有性命危险。他是帮自己,潘平却以为是在帮他,这个人情卖得滴水不漏啊。

  至于铃铛,潘平一定以为女人的武技再高,体力也会有所不如,如果让他知道铃铛这丫头的力气有多大,他一定不会这么开心。当然了,费祎不知道这一点,他也不会为一个侍女的死活操心,他关心的只是魏霸能不能安然无恙。所以魏霸只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费祎,什么也没说。

  铃铛倒也无所谓,能有机会揍潘璋的儿子一顿,她就觉得很开心。潘平一摆好架势,她就冲了过去,迎面就是一拳。

  潘平平时好酒好色,和女人打的交道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和女人正儿八经的动手,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轻敌,可心理上根本没有当回事。见铃铛攻来,他左手摆臂去格,右手捏拳就打,目标却是铃铛看起来很是伟岸的胸口。

  一出手,就可以看出这小子不是好鸟。如果是普通女子,只怕一招就要被他逼退。

  很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力气比一般男子还要大上几分的奇女子。铃铛这一拳砸出,潘平是抬起了手臂格挡,却没能挡住。没等他反应过来,铃铛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砸得他手臂一软,拳头直接撞上了自己的鼻子,而他刚递出一半的右手也被铃铛紧紧的捏住了手腕。

  “嘿——”铃铛一击得手,左手扣着潘平的手腕,右手顺手揪住了潘平的衣领,身体微微下蹲,一声大吼,就把潘平举了起来,甩过头顶,像摔一只麻袋似的,狠狠的摔在地上。

  “轰”的一声响,尘土飞扬,看得所有人都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

  “将军!”丁奉大吃了一惊,连忙冲了过来,魏霸眼睛一横,敦武就迎了上去,微微一笑,拦在丁奉面前。丁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摆开架势,严阵以待,却顾不上潘平了。

  潘平的亲卫们见了,大惊失色,纷纷冲了上来,想把潘平从铃铛的手里救出来。可是魏霸既然想虐潘平,打打陆逊的脸,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得手。他一摆手,魏兴等人哗啦一声围了上去,一边拔刀,一边七嘴八舌的大骂。

  “想以多欺少?”

  “想打群架么?老子奉陪,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们吴人还要脸不要脸?对付一个女人,还要群殴?”

  “谁手痒,老子奉你玩玩!”

  潘家亲卫大多知道房陵的那件事,甚至传得有些变了形,十几个兄弟,一眨眼之间就被人宰了个精光。魏霸身边的这些亲卫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危险的敌人。此刻见敦武等人迎了上来,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列阵,准备恶战。

  周围的吴军将士看到了,都有些不自在。潘平多少也算是上人物,现在被魏霸的一个侍女像破麻袋似的摔来摔去,已经够丢脸了。潘家亲卫还要上前以多欺少,这实在有些丢人。可是眼看着潘平有被打死的可能,他们又不能坐视不管。一个个进退两难,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刻跑去报告陆逊。

  费祎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连扯魏霸的袖子,魏霸却根本不理他,也不和他解释,只是冷笑不已的打量着那些鼓噪不已的潘家亲卫。他还真不信陆逊敢继续当乌龟不出头,就看着手下和他火拼。真要那样,他也不介意发出信号,让李辅率军出击,把吴国的这个顶梁柱砍死在这里。陆逊只带了三百亲卫,要想杀了人再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

  有敦武等人帮忙,铃铛更加兴奋。她连声大吼:“我摔,我摔,我摔摔摔!”翻过来,覆过去,将潘平在地上连摔了几次,这才扔在一旁,拍拍手,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呸”的一声,正吐在潘平鼻血横流的脸上。

  铃铛每摔一次,丁奉的脸就抽搐一次。等到铃铛吐出那口唾沫,他下意识的掩住了脸,好象那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潘平倒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到脸上的那口唾沫。他被摔惨了,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吸口气都痛彻心脼,一动就浑身刺痛,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他痛得涕泪纵横,和鼻血、尘土混在一起,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魏霸走到脸色忽红忽白的丁奉面前,轻轻的推开敦武,冲着丁奉招了招手:“好了,潘将军和我的侍女胜负已定,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你……”丁奉被潘平的惨样吓呆了,伤成这样,回去怎么向潘璋交待?只听说魏霸下手狠,没想到他身边一个侍女也这么狠,愣是把一个大男人摔成了一摊烂泥。他血气上涌,大吼一声:“魏霸,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丁奉红了眼,低吼着就扑了上来。魏霸退开一步,指着他,大喝一声:“停!”

  丁奉硬生生的收住了拳势,大声吼道:“你还什么话说?”

  “你想给他报仇,找回面子?”魏霸好整以暇的问道。

  “废话!”丁奉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认赌服输,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怎么能怪我欺负他?”魏霸轻蔑的耸了耸肩:“不过,你护主心切,我很欣赏。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等我打得你满地滚再说。”丁奉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停住了。

  “你打赢了我,我给他道歉,还他面子。”魏霸指指潘平,笑了起来:“你要打输了,你的命是我的,赌不赌?”

  丁奉愣了一下:“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你接受了,就是公平的。”魏霸耸耸肩,“要说公平,你有资格和我交手?”不等丁奉仔细思考,他不耐烦的说道:“快点,你不答应,我就走啦。”

  丁奉也急了,顾不得多想,点头道:“好。我打赢你,你必须给潘少将军道歉。”

  “一言为定。”魏霸举起手掌:“你要是输了,你的命是我的。”

  “一言为定。”丁奉双目通红,和魏霸击了一掌。

  敦武向后退了一步,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来,魏霸对这个小丁奉的小将很满意,有心招入麾下,这才不顾身份的和丁奉打赌。不过,魏霸的身手他也是有数的,时间长了也许耐力不足,可是要论单打独斗,短时间的爆发力,魏霸不怕任何人。眼前这个小子只要不是传说中的少年奇才,要想在一两招之内摆平魏霸根本不可能。

  “请!”魏霸含笑伸手,双手抱圆,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请!”丁奉怒吼一声,跃身上前,伸手便打。魏霸手一搭上丁奉的拳头,不进反退,向后撤了半步,左手往外一引,右手就推上了丁奉的肩头。丁奉一拳击空,顿知不妙,想变招也来不及了,侧着身子就跑了出去,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倒了几个人,才算停住了脚步。

  他敏捷的站了起来,诧异的看了魏霸一眼,又扑了上来。魏霸面色凝重,紧紧盯着丁奉击出的拳头,身体忽然转了半圈,藏在腹下的右手突然切了出去,正中丁奉的手腕,紧接着横肩直撞。这一撞比刚才用手推更有力,更凶悍。丁奉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横向打了几个滚,滚得一身土,这才停住。他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却因为头晕眼花,根本站不稳,转了两圈,扑通一声,又坐在了地上。

  围观的吴军顿时哗然,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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