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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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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 谁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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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这个回复,魏霸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险境。

  看着飞狐那张得意的老脸,魏霸虽然很紧张,很意外,却依然平静。随着战斗经验的增多,特别是前几天为了吸引周胤的注意力,他以身犯险,被周胤包围在其中,险些送了性命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生死看得不那么重了。

  能将生死放下,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魏霸平静的微笑着:“精夫考虑好了?”

  飞狐有些诧异的看看他,抚着花白的短须,不屑的哼了一声,连回答都没兴趣。看到飞狐这个德性,寒如不禁火冒三丈。是他对魏霸拍胸脯说飞狐肯定不会有问题,甚至魏霸都不需要亲自去,只要派个人去说一声,飞狐就会来。魏霸为了表示尊敬,亲自带着礼物来拜访飞狐,没想到飞狐却要投降吴人,这让寒如觉得非常没面子。

  “老东西,你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吧?”寒如跳了起来,指着飞狐破口大骂。“你要和吴狗联合?你忘了当年差点被吴狗砍死,还是我阿爹和相夫阿伯把你救出来的了?”

  飞狐老脸一红,打断了寒如:“就是因为知道吴人强悍,我才要和他们合作。不和强者合作,和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一起惹事生非,岂不是自寻死路?”

  “原来你是怕了。”锦索儿冷笑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活得越老。胆子越小。”

  “你这小娃娃,懂什么?等你能活到我这岁数再说吧。”飞狐不屑一顾,也没心思和寒如兄妹斗嘴,手一挥:“把他们绑起来,到时候交给吕将军,我也算是立了一功。”他瞟了魏霸一眼,忍不住哈哈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敢!”寒如和锦索儿拔出砍刀,拦在魏霸面前。两条大狗也虎视眈眈,伏地低吼,随时准备跃上去。飞狐扫了他们一眼,嘴角一歪,笑了起来:“两个小娃娃。敢在老子面前玩刀了啊。你们别忘了,当年你们的刀法还是老子教的,现在敢对我拔刀?你们有多少人?我寨子里有多少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声色俱厉,吼声如雷。以他这样的年纪,还有这样的中气,可见这人年轻时也是个勇士。而且依然骁勇。

  “寒如,锦索儿,退下!”魏霸将手轻轻的摁在寒如兄妹的肩上,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在飞狐的地盘上和飞狐来硬的。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飞狐从始至终,都和魏霸等人保持着距离,一大群壮汉在两侧待命,很显然早有防范。现在翻脸。大概能得到的也只是壮烈牺牲而已。

  寒如和锦索儿对飞狐显然有些惧怕,脸色非常难看。只是不肯落了面子,这才强撑着。见魏霸让他们退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魏霸背着手,缓缓走到飞狐面前,飞狐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座位上,一手按着刀柄,同时给两侧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刻夹了过来,护在飞狐面前。

  魏霸微微一笑,停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飞狐:“精夫,你要和吴人合作,这是你的自由,可我们是来拜访你的客人,你把客人抓起来,好像和你们的习俗不太符合吧?”

  飞狐尴尬的避开了魏霸的眼光,有些心虚。

  “我想,你要和吴人合作,无非是觉得吴人势大,和他们作战凶多吉少,不如委曲求全,用自己的面子换全部落的平安。对吧?”

  飞狐脸色渐渐的缓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错,老子是被几年前的那把火烧怕了,连大皇帝的大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几个部落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万余人,如何能行?我没有勇气再和他们作战。”

  魏霸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陆将军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如果是他统兵,不光是你,恐怕其他几个部落也未必敢和他作战。我虽然和陆将军交过手,但是不得不说,陆将军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他为敌。”

  飞狐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魏霸:“你和陆将军交过手?”

  魏霸笑了,微微颌首,带着几分矜持的说道:“不瞒精夫说,我还小胜一筹。”

  “怎么可能?”飞狐叫了起来。

  “吴人的使者没有告诉你么?”

  “没有!”飞狐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道:“我这儿没什么吴人使者。”

  魏霸笑得更开心了,这蛮子就是蛮子,虽然号称是蛮子中的智者,毕竟还是不够谨慎。他早就从飞狐的神态中看出,飞狐精神很紧张,这不可能是因为他要投降吴人所致,只会是因为吴人给了他直接的压力,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果没有猜错,吴人大概派了人在寨子里就近监视他,这个人甚至就在附近,是以飞狐不敢有任何善意表现出来。

  现在,飞狐矢口否认,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魏霸盯着飞狐的眼睛,面带微笑,一言不发。飞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目光躲闪了几次,最后求助的看向远处。

  魏霸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蛮子们被他目光所逼,下意识的让开,露出一个儒冠年轻人。那年轻人无奈的摇摇头,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在离魏霸十余步的地方站定,几个甲士站在他的身边,严阵以待。

  “足下好唇吻。”

  “好说,不知足下怎么称呼?”魏霸拱了拱手,很客气的说道,一点也不像是看到敌人,倒仿佛是遇到了熟人。

  “吴郡徐原。草字德渊,奉镇南将军之命,前来抚绥五溪。”

  魏霸耸了耸肩,无声的笑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又说道:“抚绥五溪,是为了我么?”

  徐原轻声叹息,一脸的同情:“足下虽然最近声名鹊起,可是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单身入五溪,真以为能搅动五溪吗?其实。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而且还是一枚弃子。”

  魏霸点点头:“足下所言甚是,我的确是一枚棋子。不过,这棋子本身虽然没什么区别,在什么位置却大有不同。要不然,吴王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徐君,这一点,想必你不会否认吧?”

  徐原眉头微蹙,沉吟半晌:“不错,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如果你以为这都是因为你。恐怕也不尽然。两国暗斗,牵涉其中人的数不胜处,你我都算不得什么。魏君,如今我既然抢先一步。只能委屈你了。”

  “这又不是买东西,按什么先来后到?”魏霸撇撇嘴,重新把目光转向飞狐:“精夫,你是想用武力留住我吗?”

  飞狐一直在看着魏霸和徐原说话。说实在的。他不怎么听得懂,一是这两个人说汉话说得很快。二是他们说得很隐晦,他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魏霸突然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回答魏霸。

  “你不要怪他,是我的主意。”徐原轻声细气的说道:“虽然你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重要,可是能有这个机会除掉你,也算是个收获。”

  魏霸死死的盯着飞狐,根本不理徐原:“精夫,你不再考虑考虑吗?且不说你能不能拦得住我,就算拦住了我,将来其他几个部落来报仇,你又将如何应付,难道要向吕岱求援?”

  飞狐脸色变了变,求助的看着徐原。徐原笑了笑:“魏君,你恐怕还不知道,除了酉溪和辰溪之外,雄溪和沅溪的人大概也不会听你的号令了。就在此时,已经有人奉吕将军之命赶往雄溪和沅溪。”

  “哦?”魏霸笑了,笑得很开心:“吕将军麾下真是人才荟萃啊,像徐君这样的居然还有其他人?”

  徐原谦虚的一笑:“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当不得魏君如此谬赞。他们听命于吕将军,也不过是顺应形势,大势所趋罢了。”

  魏霸放声大笑,徐原面色微微一变,飞狐却有些紧张起来。他们不知道魏霸在这个时候大笑是什么意思,是准备垂死反扑,还是死在临头,故作英雄?

  “你们太自负了。”魏霸突然收住了笑声,冷酷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目光扫过徐原,扫过飞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楠溪部落的蛮子:“连陆逊都败在我的手上,吕岱又算什么东西?精夫,你既然要选择强者,是不是应该先认清谁才是真正的强者?站错了队,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到时候再后悔,可就迟了。”

  飞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在这个时候,魏霸依然毫无惧色,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特别是魏霸一再提到陆逊败在他的手上,更让他心里不安。他有些怀疑徐原是不是骗了他,既然这个年轻人能打败陆逊,那他不是强者,谁是强者?

  徐原见飞狐神色有变,不禁有些急了,提高了声音喝道:“魏霸,你兵不过数百,又孤军深入,没有后援,诸葛亮根本不会承认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天才,又如何挡得我大吴数万大军?你想的不过是蛊惑五溪蛮众,借刀杀人罢了。”

  魏霸嘴角一歪,缓缓说道:“既然徐君也承认我是天才,那你们与上苍看中的人作对,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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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8章 诗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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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霸说得并不快,因为他知道这些蛮子听汉语有些吃力,说快了他们听不清楚,而现在他需要他们听懂每一个字,细细品味每一个字的意味。[本文来自]为了增加威慑力,他还要在语气中增添几分威胁恐吓的意思,也就是俗称的杀气。

  他不是武林高手,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但是他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现在又的确有意杀死飞狐和徐原,无须过多的酝酿,这份杀气就很自然的迸发出来。

  飞狐人老成精,身为楠溪部落的精夫,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次厮杀,对这样的杀气还能抵抗得住,徐原却是一个书生,虽然也在军营里厮混了不少日子,毕竟没有亲手杀过人,也没有掌握过其他人的生死,在和魏霸这种蛮不讲理、厚颜无耻的武夫面对面的时候,他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被魏霸直面威胁,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仅是徐原,就连他身边的那些甲士都被魏霸的杀意逼迫,不由得主的打了个寒颤,其中一个伸手拔刀,却被魏霸一个眼神迫住,脸色为之一变。

  在飞狐等人看来,这就是徐原心虚的表现了,两人面对面的较量,徐原已经落了下风。飞狐性本多疑,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之为老狐狸,见此场景,他心里打起了鼓,破天荒的对魏霸行了一礼,堆起一脸的笑容:“这个……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和陆将军对阵的?”

  魏霸瞟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徐原,淡淡的说道:“精夫,你难道不知道这次吴军兴师动众的原因吗?”

  飞狐茫然的摇了摇头。

  魏霸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徐君没有把实话告诉你。既然如此,那还是由我来说吧。”他把年初襄阳大战,吴军损兵折将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和陆逊的冲突不能照实说。只能说成陆逊背信弃义,企图对他下手,被他挫败,后来又被魏军偷袭,损失惨重。“襄阳之战,吴军主力损失了至少三万人马,他们迫不得已,只好征讨五溪,想征你们为兵。”

  飞狐赫然变色:“徐先生。当真如此?”

  徐原强作镇静的说道:“你别听他自我吹嘘,他要真的这么有本事,又怎么会成为弃子。”

  “那我问你,陆逊现在在哪里?”魏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徐原的话:“如果不是兵力不足,为何调原本负责交州的吕岱来武陵?”

  徐原哑口无言。

  见此情景。飞狐心里越发没底了。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魏霸的话,只是下令把他们分开。因为心里有了疑惑,他没有再关押魏霸,而是与徐原一样,当作上宾,以礼相待。

  到了住处,寒如、锦索儿依然愤愤不平。对飞狐投靠吴人的行为非常不耻。其实说起来,五溪蛮之所以一直支持蜀汉而不是东吴,是因为五溪蛮比普通的汉人还要忠于大汉朝廷。五溪蛮与巴郡的板楯蛮同源,当年汉高祖出汉中。夺取天下,五溪蛮也是有功的,所以纵观整个汉代,绝大多数时候对五溪蛮都比较优待。王莽篡汉的时候。曾经派人到武陵来,要用新朝的印绶来换汉朝的印绶。五溪蛮却把新朝的使者杀了,自称是汉臣,不肯接受王莽的封号。到了东汉,除了光武帝末年曾经发生过大的冲突,以至于伏波将军马援战死在五溪之外,五溪蛮总体上对汉朝还是很忠心的。

  刘备夺取江南四郡之后,对江南四郡的蛮族也比较用心,特别是武陵,一直到吕蒙偷袭荆州之后,武陵才并入东吴的版图。因为这次是吴人背信弃义,与蛮人简单质朴的信仰有很大的冲突,所以五溪蛮并没有接受吴人的统治。刘备东征,马良以一介书生入五溪,就能说动蛮王沙摩柯,统领五溪蛮助阵,和五溪蛮的这种以汉为正统的观念也有很大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寒如等人才不能接受飞狐的举动,在他们看来,这是背叛。吴人不仅是大汉的叛臣,更是蛮人部落的仇人,蛮王沙摩柯就是死在吴人的手上。飞狐这么做,不仅是对汉朝的背叛,更是对整个蛮人部落的背叛。

  对寒如等人的愤怒,魏霸既欣慰又心酸,当天下大多数人都抛弃了大汉的时候,这些蛮子居然还坚持把大汉当作正统,真是难得。不过,人心只是软实力,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彻底击败徐原,重新把飞狐争取过来。

  魏霸想了很久,叫过锦索儿:“我听你们说过,你们几个部落都有神犬,侍奉神犬的都是女子?”

  锦索儿犹未气平,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楠溪部落侍奉神犬的是谁?”

  “飞狐的女儿楠狐。”锦索儿气呼呼的说道:“今天没看到她,一定是被飞狐那个老东西关起来了。”

  “你和她熟悉吗?”

  锦索儿为难的摇摇头,撇着大嘴:“认识,不是很熟。楠狐和我们几个都不太合得来,她是读书人,我们是粗人。”

  魏霸不解,锦索儿又解释了几句。原来在几个部落中,最聪明的头领就是飞狐,他的女儿楠狐青出于蓝,不仅有心计,还喜欢读汉人的书,特别喜欢读《楚辞》、《离骚》这些明显带有楚文化韵味的书,在以文盲为主的蛮人中,她非常另类,与锦索儿、青索儿这些粗人不太合得来。

  魏霸大感意外,不过,他随即有了主意。和锦索儿商量了一会,锦索儿将信将疑的去了。

  ……

  在楠溪部落的后寨,楠狐拿着一卷书,正坐在栏杆边发呆。她大约十八九岁,皮肤是蛮人中少有的白晳,锦坎肩和短裤之外,又罩了一件白绸的薄氅。一对细长的狐眼,挺翘的琼鼻,尖尖的下巴。名叫奔雷、逐电的两只大狗慵懒的卧在一旁,不时的摇摇尾巴,像是两只哈巴狗。忽然,两只大狗不约而同的爬了起来,走到栏杆边,“汪汪”叫了两声,声如闷雷,一下子打破了后寨的宁静。

  “奔雷,逐电,不要乱叫,烦不烦?”楠狐不悦的轻喝了一声,抬眼看去,不由得“咦”了一声,放下书,站起身来,看着远处寨门口的锦索儿,略作沉思,拍了拍奔雷的脖子:“去,把客人接来。”

  奔雷舔了舔楠狐的手,转身飞跑下楼,到了寨门口,叫了两声,看守寨门的士卒见了,连忙放行。锦索儿笑了起来,蹲下身子,冲着奔雷张开双臂。奔雷却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尾巴,转身走了。

  锦索儿有些无趣,跟着奔雷来到小楼,见到楠狐后,半真半假的说道:“妹妹果然是神仙一般,不是我们普通人,连侍奉的神犬都带着傲气。”

  楠狐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释。“姊姊到我们部落里来,可有什么事?”

  锦索儿也不客气,将来意说了一遍,特别说到了吴人将要征召蛮人为兵的意图。楠狐不动声色,等锦索儿说完了,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吴人固然是没安好心,汉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人。他们又想来骗我们帮他打仗?”

  锦索儿浓眉一挑:“这么说,你也不赞成?”

  楠狐微微颌首:“是的,阿爹这么做,是我建议的。既不听汉人的,也不听吴人的,我们就安心的呆在寨子里,谁也不得罪。”

  锦索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魏大人看错你了。”

  “魏大人?”楠狐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怎么看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没错。”锦索儿凝视着楠狐,半天没有说话,看得楠狐莫名其妙,不禁红了脸斥道:“姊姊,你这是什么眼神,看得人怪怪的。”

  “嘿嘿。”锦索儿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魏大人以为你聪明过人,识文断字,还给你写了一首诗,我现在就在想,他这首诗是白写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楠狐犹豫了一下,叫住了锦索儿:“既然带来了,何不让我看一看?我虽然没什么学问,也许能看懂一二也说不定。”

  “这首诗可难。”锦索儿同情的摇摇头:“魏大人给我讲了半天,我才懂了一点点皮毛。你虽然聪明,却未必看得懂呢。”

  一听说锦索儿都懂了一点皮毛,原本只是好奇的楠狐不禁生出几分好胜心,非要看看不可。锦索儿推辞了一番,这才把魏霸写的诗拿了出来,交给楠狐。楠狐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先赞了一声:“且不问这个魏大人的学问如何,一手书法中正平和,法度严谨,倒是有几分大家风范。”

  锦索儿赞了一声:“还是妹妹有眼力,我就只知道好看,却说不出多少名堂来。妹妹一眼倒是看出大家风范了。我听他说,他这书法可是学自诸葛丞相。”

  “是吗?”楠狐一愣,转身进了房,一阵翻捡,拿出一枝竹简,和魏霸写的诗放在一起一比较,两者的字迹果然有几分相似。其实她不知道,魏霸到这个世上之后,最容易得到的书法就是诸葛亮的书法,他曾经用心模仿过诸葛亮的书法,后来又得到诸葛亮本人的指点,不敢说惟妙惟肖,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楠狐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原来诸葛丞相亲自教授过他书法?这么说,他应该是丞相的心腹才对,怎么会成为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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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9章 神犬辨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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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索儿不太明白楠狐的意思,连连催促道:“好了,你赶紧看诗吧。魏大人这首诗可真是写得好呢。”

  楠狐应了一声,低头看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将军但知江湖远,帝女应觉月光寒。

  郎君此去无归路,神犬殷勤长哮天。”

  楠狐看完,吟哦了几遍,便笑了起来:“这诗是别有新意,却有何难懂?”

  “那妹妹说说看,这将军是谁,帝女又是谁?这郎君是谁,这神犬和我们的槃瓠老祖又有什么关系?”

  锦索儿似笑非笑,带着三分得意,三分戏谑,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原本觉得这首诗没什么难懂的楠狐一听,立刻傻了眼。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首诗而已,没想到里面还有故事,一时倒有些愣住了。她一开始就隐约觉得这里面的帝女和神犬有所指,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将军和郎君会是指什么。

  “那……”她本想问锦索儿,可是一看锦索儿那个得意的模样,又闭上了嘴巴。她决定暂时不问锦索儿,而是自己想想,既然那个什么魏大人拿这个来考她,那她应该是知道答案的才是,要不然岂不是被人鄙视了。

  正如飞狐自恃聪明一样,楠狐比她的阿爹还要自负,一直觉得自己有才学,不仅身边的这些部众无法相比,就算是和汉人的女子相比也不落下风。现在被锦索儿比下去。她当然不能接受。

  楠狐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冥思苦想。锦索儿却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不时的逗着奔雷和逐电玩。那两条大狗虽然开始不太爱搭理她,可是锦索儿毕竟也是侍奉神犬多年的人,对大狗的习性再了解不过,没花多长时间,就和两条大狗亲近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帕,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肉干,撕成一小条,喂给两条大狗。有了吃的。奔雷和逐电都没了傲气。立刻露出了狗奴才的本色,摇头摆尾的围着锦索儿打转,看得楠狐又好气又好笑。

  锦索儿把锦帕里的肉干都喂完了,楠狐也没想出来。锦索儿拍拍意犹未尽的奔雷和逐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啦。你慢慢想,我先走了,不打扰你。”说完。步履轻松的下楼,扬长而去。楠狐本想叫住她问个清楚,可是碍于面子,又不肯轻易低头,只好一个人坐在楼上冥思苦想,就连两条朝夕相处的大狗献殷勤都没什么心思搭理了。

  锦索儿回报魏霸,魏霸非常满意,要过锦索儿的那块锦帕,小心翼翼的塞在腰里,笑嘻嘻的说道:“锦索儿姑娘,这次你立了功,到时候我送你一匹蜀锦做酬劳。”

  锦索儿大喜,她名字叫锦索儿,其实没什么锦可用。刚才看到楠狐的锦坎肩,她就已经眼热不已。魏霸要是赏她一匹蜀锦,她就能把楠狐盖过去了。

  女人在衣服上的攀比心理与生俱来,这一点魏霸深有体会,所以一下子就抓住了锦索儿的要害。

  打发走了锦索儿,魏霸又叫过了敦武,俯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敦武连连点头,转身去了。半夜时分,他回来了,向魏霸交令,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魏霸笑了:“好了,去好好的洗个澡,不要留下一点味道。狗鼻子可灵得很。”

  敦武笑笑:“少主放心,我会用点味道很冲的药,让那狗远远的就躲着我走。”

  两个相视而笑。

  第二天,魏霸让人传话给飞狐,要求见个面。飞狐答应了,派人把魏霸请了过去。魏霸见了飞狐,开门见山的说,精夫,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没关系,你体谅你的难处,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你看,我能不能先走?

  飞狐有些为难。他生怕魏霸一走,马上就带着其他几个部落来攻打他。吴人虽说要他投降,可是未必肯帮忙,或者说未必有这实力来帮忙。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把魏霸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真要投降吴人的话,魏霸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见面礼,他怎么能让魏霸离开。

  可是,他又不敢现在就和魏霸翻脸。

  见飞狐很为难,魏霸提了一个建议:“精夫,据我所知,每个部落都有神犬,神犬是继承槃瓠老祖的血脉,最是神验。既然你现在不能决定,何不让神犬来帮你做决定?”

  飞狐一听大喜,这个办法听起来的确靠谱,人决定不好的事,就交给上天,这是每个人的心理惯性。对于五溪部落来说,上天就是槃瓠老祖,神犬就是槃瓠老祖在人世间的代言人。只是他不知道神犬怎么帮他做决定。

  “很简单,你把吴人的使者请来,我和他站在一起,由神犬来选择。神犬如果选择我,你就跟着我。神犬如果选择他,那精夫你就把我捆起来,交给吴人当见面礼。”魏霸含笑说道:“我是吴人的心头刺,如果精夫把我送给吴王,想必他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飞狐一听,怦然心动,立刻去把徐原请来。徐原听了,觉得这个决定真是荒谬无比,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由两条狗来决定呢?可是他的话一出口,就发现飞狐的脸色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些蛮子还不太清楚,连忙闭上了嘴。

  徐原来了之后,飞狐又让人去找女儿楠狐,让她把两头神犬带来。楠狐明天被那首诗给绕住了,想了半夜也没想出究竟是什么,脸色有些憔悴。飞狐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阿楠,你怎么了?”

  楠狐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魏霸和徐原,不禁眼前一亮。魏霸身材高大。强壮英武,穿着一身武士服,看起来英姿勃勃,气宇轩昂。而徐原不仅比他矮了半头,而且显得很文弱,又没精打采的,怎么看怎么窝囊,更衬托出魏霸的气质不凡。两人一对比,只要不是瞎子,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魏霸两眼。

  在中原魏国。敷粉画眉已经在男人中开始流行。可是在蛮人部落中,最让女人心动的还是有阳刚气的男人。最完美的对象当然是既有强健体格又有过人才华,文武双全的男子,纯粹的书生在这里是吃不开的。

  楠狐虽然自命清高。可同样是个怀春的女子。看到这两人。也自然的对魏霸多了几分好感,再加上那首让她纠结了半夜的诗,魏霸在她的眼中已经成了文武双全的俊杰。

  飞狐没注意到女儿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被两头神犬的模样给吓坏了。两条大狗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走路都有点打晃,哪里还有一点神犬的精气神,简直就是两条刚刚打架打输了的野狗嘛。

  飞狐又急又怒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楠狐脸色发白,她昨天想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今天早上一醒,就看到两头神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刚刚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们叫醒,哪里知道它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等飞狐父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奔雷和逐电吸了吸鼻子,忽然精神起来,不等楠狐下令,就向魏霸和徐原扑去。逐电的腿好像受了伤,跑起来不利索,落在后面,奔雷却真正是快如奔雷,两个纵跃就到了魏霸二人的面前,纵身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向徐原的脖子咬了过去。

  看到两条和狼差不多的大狗扑过来,徐原本来就有些紧张,一见奔雷扑过来要咬他,他顿时吓得两腿发软,来不及多想,边向后退,一边大叫一声:“救命!”旁边的甲士连忙冲了过来,拔出战刀,向奔雷砍去。

  逐电正好赶到,一见那些甲士拔刀,不假思索的扑了过去,一口咬住最前面的甲士的手腕,用力的拖拽着。那甲士痛得大叫,飞起一脚,将逐电踢得飞起在半空中,抡刀就砍。

  一见吴人如此对待神犬,飞狐身边的那些蛮子们不乐意了,纷纷冲过来,围着那个甲士就砍,那甲士先被逐电咬伤手腕,握不稳刀,根本无力反击,只能抬起左手的盾牌护住要害。有盾牌和身上的精甲护体,蛮子们的砍刀质量又不怎么过硬,虽然砍了几刀,却没能将他砍死,只是被砍出几道伤口,血淋淋的甚是可怕。

  见徐原和同伴被咬被打,其他的甲士们沉不住气了,冲过来赶开两头大狗,把徐原护在中间,对蛮子们怒目相视。

  事情发展太过突然,眨眼之间,蛮子和吴人就干上了。徐原被奔雷咬了一口,虽然没伤着,衣服却被咬破了,头上的冠也挣脱了,样子非常狼狈。那个甲士更惨,被逐电咬了一口,又被蛮子们砍了几刀,虽说一时没什么性命危险,却浑身是血,看起来凄惨异常。

  而奔雷和逐电也吃了亏,逐电腹部被那个甲士踢了一脚,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嘴里发出呜呜的惨叫,奔雷的背上被甲士砍了一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痛得不停得低声咆哮,绕着徐原直打转,想扑上去再咬一口。

  整个现场乱作一团,只有魏霸泰然自若。他蹲了下来,伸手轻抚着逐电颈背上的毛,逐电奇迹般的放松下来,伸出长长的舌头,亲昵的舔了舔魏霸手,低声呜咽,像是受了委屈的宠物向主人求安慰一般。魏霸抬起头,含笑看着惊骇莫名的飞狐:“精夫,我想不用再说什么了吧?”

  飞狐瞪圆了两只狐眼,看看魏霸,又看看徐原,大吼一声:“来人,把这些吴狗给我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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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章 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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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子们大声应喏,冲了上去,将徐原和甲士们团团围住,就要乱刀砍杀,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的楠狐突然醒悟过来,大叫一声,制止了正准备大开杀戒的蛮子们。※※

  飞狐大为不解:“阿楠,这是何是?神犬攻击他们,他们就是敌人,杀了他们好祭天啊。”

  楠狐抬手扶着额头,面露痛苦之色:“阿爹,他们是使者,杀使者不吉祥,还是放了他们吧。”

  飞狐眼珠一转,厉声喝道:“那好,把他们赶出去,不准再回来。”

  徐原惊魂未定,怨恨的看了魏霸一眼,转身就走。楠狐附在飞狐的耳边说了几句,飞狐看看她,虽然眼神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叫过一个中年人,交待了几句,那中年人连连点头,匆匆追了出去。

  魏霸一直冷眼旁观,飞狐盛怒之下居然没有杀了徐原,这让他很意外。不过他没有任何表示,他如果急着要杀徐原,反容易引起飞狐的警觉。这对父子都是蛮子中少有的精明人,不能不小心应付。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自负,如果发现自己被人骗了,会有极强的逆反心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谨慎是第一位的。宁可无功,不可有过。就像在诸葛亮手下做事一样,小心谨慎的活得最长。

  赶走了吴人,飞狐随即换上了一脸热情的笑容,把魏霸请上座,又让人请来了寒如、锦索儿等人。寒如等人见飞狐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不禁有些诧异。锦索儿虽然估计到魏霸让她做的事可能起到了作用,却没想到作用会是如此之大。真正明白的只有敦武,只是敦武永远板着一张酷酷的脸,才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对于寒如等人来说,魏霸简直有偷天换日之能。昨天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稳住了局面,今天又来了一个更大的惊醒,彻底打败了吴人,成功的把飞狐争取回来,手段之高明,让人叹为观止。

  飞狐热情的设宴款待魏霸一行,昨天他虽然收了礼物,却没有真把魏霸当客人,没有把他关起来已经算是客气。今天情况不同了。自然要补上所缺的礼节。

  在席间,魏霸再次表达了自己要联合五溪蛮,抵抗吴人的侵略,确保五溪部落安全的意愿。他建议楠溪部落和辰溪部落一起把老弱撤到三山谷,留出一部分精壮进行作战。

  飞狐听了。不置可否,楠狐笑着举起酒杯,快步走到魏霸面前。“魏大人,请满饮此杯。”

  魏霸举杯还礼,一饮而尽。楠狐浅浅的呷了一口,笑靥如花,可是眼神中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嘲讽。她用锦帕擦了擦嘴角。含笑说道:“大人,我阿爹可能还有一些疑虑,暂时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不过你放心,我会劝我阿爹的。就算不和大人并肩作战,也不会和大人为敌。不管怎么说……”她转脸看向锦索儿:“我们都是槃瓠老祖的子孙,不能同类相残,姊姊。你说是吧?”

  锦索儿沉下了脸,到了这个时候。楠溪部落还推三阻四的,让她非常不高兴。她正要反唇相讥,魏霸用眼神制止了她,笑道:“那当然是再好不过。既然你们还要考虑一段时间,那我就不多耽搁了。”

  “不知大人要去哪里,沅溪还是辰溪?”

  魏霸眉头一挑,笑道:“也许我要去雄溪呢。”

  楠狐摇了摇头:“我劝大人不要去。”

  “哦,为何?”

  “大人身边的人太少了,恐怕解决不了雄溪的事。”楠狐笑得眯起了眼睛,嘴角挑起,看起来非常妩媚,可是她的眼神却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总让人感受到一种冷漠和傲气。

  “雄溪会有事吗?”魏霸不紧不慢的说道:“相夫精夫已经赶回去了,他和我并肩作战,一路从西陵杀出来,是真正的性命之交。如果雄溪有事,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也是要赶过去,略尽绵薄之力的。”

  楠狐微微点头:“大人的一片心意,我非常感动。不过,有时候只有心意是不够的,还要有实力。雄溪离此千里,又都是险峻的山路,大军行动不便。等大人赶到那里,能做的大概也只有替相夫阿伯收尸了。”

  魏霸心中一惊。楠狐说得这么有把握,看来这事情不会小,相夫已经出发七八天了,如果现在追上去,只怕也未必追得上。况且正如楠狐所说,路途遥远,转输不便,大军行动起来更慢,等到了那里,只能替相夫收尸了。

  “姑娘过虑了吧,什么事能如此紧要?再说了,相夫是雄溪的精夫,还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不错,相夫阿伯曾经是雄溪部落的精夫,只不过他流落西陵多年,雄溪部落早就有了新的精夫。他的荣光早就被大江的风吹散了,现在的雄溪已经不是他的天下,而且我还听说,雄溪和吴人走得可比我们更近,这些年,雄溪部落雄居五溪部落之首,这后面离不开吴人的帮助。”

  魏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楠狐说半句藏半句,一直不肯坦诚以待,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不容易,再追问,只会被她小看。他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姑娘提醒了,等我解决了雄溪的事回来,一定再来向姑娘致谢。”

  楠狐眼神一闪:“大人如此自信?”

  魏霸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没什么信心,不过既然姑娘说是吴人在背后生事,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吴人嘛,哈哈哈,我相信他们短时间内还不会有第二个人超过陆将军的。”

  魏霸打了个哈哈,不再提这个话题,举起酒杯,向飞狐敬酒。

  就在他们喝酒的时候,徐原在山路上艰难的跋涉着,神情狼狈。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两条大狗怎么突然就发了狂,一看见他咬,原本进行得很顺利的任务。随着魏霸的到来,突然就变了样,回去之后怎么向吕岱交待?

  甲士们也很狼狈,他们扶着那个被逐电咬伤,又被蛮子们砍了几刀的甲士匆匆赶路。莫名其妙的失败让他们非常沮丧。输了并不可怕,可怕是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这时,后面传来了呼喊声,一个甲士回头一看,认出了是飞狐身边的那个亲信陈敢。连忙叫住了徐原。徐原停住了脚步,等那个蛮子赶到跟前,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什么事?”

  陈敢赶到徐原面前,一面喘着气,一面连连拱手。“我家精夫也是迫不得已。先生应该知道,我们五溪部落是槃瓠的子孙,神犬的意志就是代表上天的意志,神犬选择了魏霸,放弃了先生,我们也没有办法。与吕将军作对,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还请先生能向吕将军转达我们的难处。”

  徐原明白了,不禁嗤之以鼻。飞狐这算盘打得够精的,既不想得罪天意,又不想和吴军作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你们把部落的前途寄托在两条狗的身上,这也未免太草率了。你们的意思,我会向将军转达,不过。如果你们坚持和魏霸站在一起,到时候刀兵一起。恐怕难免有所误伤。飞狐精夫是聪明人,我希望他尽快能认清形势,不要一误再误。”徐原说完,拱拱手,扬长而去,把陈敢晾在路边。

  看着徐原等人的背影,陈敢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向寨子走去。

  寨子里,酒宴一直持续到下午,这才尽欢而散,魏霸留下礼物,告辞而去。在席上喝得醉醺醺的飞狐被楠狐扶到了后寨,一进了门,飞狐就立刻恢复了清明,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楠狐道:“阿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楠狐狡黠的一笑:“阿爹,吴人也好,汉人也罢,都不是好惹的。在情况未明之前,我们不能轻易的做出决定。说几句软话,又不会损失什么,你说是不是?”

  飞狐眉头微皱:“可是我看我们的举动,大概逃不过魏霸的眼睛。我担心他会因此对我生恨。”

  “就算是吧,可是在他解决雄溪的麻烦之前,他是没时间抽出手来对付我们的。”楠狐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他能解决雄溪的麻烦——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到时候再向他示好也不迟。如今五溪部落中,我们楠溪虽说不是最强,却也不可或缺,魏霸不会不顾大局的。”

  楠狐伸了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还真想有机会问问他,那将军和郎君究竟说的是谁呢。”

  “什么将军和郎君?”飞狐一头雾水,看着精神不佳的楠狐:“阿楠,你昨天没睡好?”

  “嗯,昨天看书看得太迟了。”楠狐敷衍了两句,把飞狐推了出去。“好啦,阿爹,事情暂时解决了,你让我清静清静,我要补个觉。”

  飞狐无奈,一边出门一边嘀咕道:“人家是春困,你倒好,秋天犯困。大白天的睡觉,也不怕人笑话。唉,这要是传出去,我哪天才能招个女婿上门啊。”

  “阿爹,你说什么呐?”楠狐娇嗔的跺跺脚:“你再说我,我以后不帮你啦。”

  飞狐缩缩脖子,快步离开。

  楠狐重新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她抠着嘴角,呐呐的说道:“这究竟是说的什么嘛,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真是气人呢。这个鬼汉子,就会故作玄虚,着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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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 拖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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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楠溪部落的寨子,魏霸就叫过了寒如和锦索儿:“吴人如果要离开,可能会向哪个方向走?”

  寒如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这山里的路很复杂,没有什么大道可言。

  锦索儿一惊,突然恍然大悟:“我说这两只狐狸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一顿饭吃了大半天,原来他们是早就预料到大人要去追杀吴狗。”

  魏霸点点头,却没有多作评价。他看得出来,飞狐父女是想两不得罪,或者说是想左右逢源。为了不让自己有机会追杀徐原,嫁祸于他们,他们拖着自己吃了半天的饭。有了这半天的功夫,徐原肯定已经走得远了,自己难以追上,也就无法杀人嫁祸。

  可是,他现在必须追上徐原,杀人嫁祸倒在其次,他要搞清楚吴人究竟在雄溪做了什么手脚,能让雄溪部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在他的计划中,雄溪是非常关键的一环,如果这个点不能布好,他的战略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魏霸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道:“从这里去沅溪部落的路是哪一条?”

  “沅溪部落?”寒如看着魏霸:“大人,吴人就算去过沅溪部落,也已经去过了,不会再去的。我们这么追,会不会追错了?”

  魏霸当然不知道会不会追错,他也是在赌。当然他不是没有任何依据的赌。他注意到徐原对蛮人的习俗不太了解,对地形更不可能太熟悉。他身边又没有蛮子做向导,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沅溪部落的人把他送过来的。由沅溪到楠溪,中间要翻过金凤山和锦屏山。却没有足以行船的水道相通,徐原到沅溪来,当然不会步行,他肯定是坐船来的,最近的路就是沿雄溪下行,进入沅溪,再逆流而上。他的船无法翻山越岭,那就只能停泊在沅水,而且应该是靠近沅溪部落的地方。

  这些心里的考虑。魏霸不解释,只是肯定的告诉寒如,你告诉哪条路去沅溪,我就能追上吴人。

  寒如将信将疑,带着魏霸走上了一条山道。他们在山路上急行。直到夜幕降临,终于在路边的树枝的新鲜断口上发现了一缕布条,正是徐原身上的那种布料。寒如建议先休息,被魏霸否决了。徐原先走了半天,就算他们速度不快,至少也要抢先二十多里。如果不赶紧追,明天早上就更难追了。他还有一个担心的问题是。他需要用锦索儿带的两条大狗的嗅觉来追踪,夜间林子里会下露水,可能会影响效果。

  见魏霸坚持,寒如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他们这些人也是走惯了山路的,夜里虽然危险,却也难不住他们。魏霸和他手下的武卒都能走,他们这样的山里人如果退缩。岂不是很没面子。

  魏霸等人继续前行,他拿出一块布。交给锦索儿带的大狗闻了闻,那两条大狗很快就找到了目的,一溜小跑的冲在最前面,看得锦索儿等人目瞪口呆,看向魏霸的目光既有疑惑,又有敬畏。

  魏霸同样不解释,他能把敦武去偷徐原的衣服,再去扁楠溪部落神犬,栽赃徐原的事告诉他们吗?显然不能。至于这块布为什么能用来追踪徐原,原因也不复杂,只不过上面有徐原带的香粉罢了。

  徐原是个文士,文士身上大多带香粉,徐原也不例外。魏霸昨天就闻到了这股味道。敦武去偷徐原的衣服,顺手搞了一些他用的香粉来撒在这块布上,这块布就成了最好的标志物,循着这种香粉的味道,狗能牢牢的捕捉到徐原的气息。

  有了狗引路,魏霸等人虽然走得辛苦,却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子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徐原等人点起的篝火。

  看着篝火旁那个文弱的身影,魏霸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徐原走得没有魏霸担心的那么快。一来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强壮,走这样的山路对他来说太难了,根本快不起来,二来是那个受伤的甲士走不快,他被蛮子们砍了几刀,其中一刀就在大腿上,严重的影响了他行动速度。

  他们走了一天,疲惫不堪,早早的便休息了。魏霸等人摸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接近。

  当徐原被魏霸一脚踢醒的时候,看到的是两条大狗伸得长长的舌头,顿时吓得浑身一激零,“啊”的一声惨叫起来,连魏霸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走开,走开!”徐原挥舞着袖子,两条腿乱踢,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他是真的被狗吓怕了。

  魏霸让锦索儿控制着她的大狗,自己坐在重新燃起来的篝火前,一边喝着热水,啃着干粮,一边等徐原恢复冷静。那些甲士们已经被控制住了,一个个面如死灰,其中有两个反抗的已经倒在血泊中,蛮子们二话不说,先抢走他们的战刀,再剥下了他们身上的战甲、战袍。这些东西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他们也顾不上和魏霸客气,因为他们也知道,魏霸有更好的,根本看不上这些。

  等徐原不再大喊大叫了,寒如单手将他提了起来,拖到魏霸面前。魏霸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瞟了徐原一眼,咧嘴一笑:“徐君,别来无恙?”

  徐原刚才被吓得不轻,根本没有和魏霸斗嘴的精神,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长夜漫漫,难以入眠,所以赶过来和徐君秉烛夜谈。”

  “我们……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徐原根本没精力去品味魏霸的装逼,沮丧的说道:“阶下之囚,任君处置罢了。不过,如果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消息,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

  魏霸拿着干粮的手滞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面色煞白,却依然努力的昂起头来,怒目而视的徐原,沉吟了片刻:“你当真?”

  徐原鼓了半天勇气,却得到这么一个答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回答都没兴趣了,只是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既然这样……”魏霸迟疑了一下:“那我就不费周折了。锦索儿,神犬跑了半夜,想必也饿了。你让人把这位徐君拖去洗洗,然后喂它们吧。让他们洗干净点,徐君身上的香味太重,神犬们可能不太爱吃。”

  锦索儿诧异的看着魏霸,随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指那些正忙着打劫的蛮子,大声大气的喝道:“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个汉子拖去洗洗干净,过会儿献给神犬当夜宵。”

  那两个五大三粗的蛮子正忙着摆弄从吴军甲士身上剥下来的札甲,听了锦索儿的话,立刻走了过来,揪起徐原就往旁边的溪水走去。

  徐原吓得魂飞魄散,喂狗?这也太恶毒了吧。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是当那两个蛮子解他的腰带,要剥光他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惨叫起来:“住手!住手!”

  他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嘶声狂吼道:“士可杀不可辱,魏霸,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这么对我。”

  魏霸嗤之以鼻,向一个刚被剥光了衣服,马上就要被绑上树上的吴军甲士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甲士窘迫不堪,哈着腰,抱着胸,夹着大腿,慢慢挪到魏霸面前。他没看魏霸,先看了看锦索儿。锦索儿瞪着一对大眼看着他,无动于衷。见他这副神情,锦索儿撇了撇嘴:“看什么看?再看,让神犬咬了你的家伙。”

  那光溜溜的甲士听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了目光。他看出来了,这个蛮女不是普通女人,甚至是不是女人都值得怀疑。光着就光着吧,总比被狗咬成宦官的好。

  魏霸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果我听到有用的,就饶你一条命,没有,就把你绑在树上,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那甲士吓坏了,这里是深山,野兽多的是,绑在树上肯定是个死。他也不敢和魏霸讨价还价,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他也看得出来,魏霸能直接把徐原拖去喂狗,把他绑在树上喂猛兽自然不在话下。

  甲士语无伦次的说着,魏霸不动声色的听着,过了片刻,那边徐原的哭喊声终于由“士可杀不可辱”变成了“我说我说”,魏霸又等了片刻,抬手打断了那个甲士:“你到底有没有能让我感兴趣的消息?”

  甲士的脸顿时煞白。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魏霸眉头微皱。

  “啊?啊,我……我是太紧张了。”甲士都快哭出来了。说出半天,居然一句有用的也没有,这位大人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那好,你在旁边等着。我先听你们的徐先生说,如果他说完了,你还有补充的,你再说,如果没有补充的,就不要怪我了。”魏霸拍了拍手,抖露手里的干粮屑,从容的说道:“好不好?”

  甲士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蛮子走过来,将他拖到一旁。魏霸这才让人把徐原拖了过来,徐原浑身**的,身上披着一件外衣,里面也是光溜溜的,看来那两个蛮子很认真的在清洗他,准备把他献给神犬当夜宵。也正因为他们毫不作伪的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徐原才崩溃了。被拖到魏霸面前后,没要魏霸开口,他直接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刘阐在雄溪,朱褒在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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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2章 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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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霸手一抖,差点将杯子里的水泼在胸口。[本文来自]刹那间,他恍然大悟。

  诸葛亮给他的密令中,有一项说得并不清楚,不是诸葛亮不想给他说清楚,而是因为诸葛亮本人也不确定,自然无法对他说明,只能由他从行动中去了解。

  两国结盟,诸葛亮同意承认孙权称帝,对孙权来说,这是摆脱名份问题对他的困扰的大好时机。按理说,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做出刺激蜀汉的事来,背上破盟的恶名——除非他有足够的把握。

  五溪地处交州、益州和荆州的交叉处,群山连绵,山峦起伏,又没什么耕地,绝对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从古至今,中原政府都无法对这些地区进行直接统治,只能进行羁縻,只要这些蛮子不主动生事,中央政府一般不会主动生事,原因就在于这里的地形限制,根本不适合大军行动。

  孙权调集了吕岱、潘濬和步骘三名重将,总计三万余人进攻武陵,看起来兵力不少,但是要征服五溪却并不是易事。三四万人投到群山之中,除了能把蛮子们逼退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斩草除根?做梦!

  可是,有了刘阐和朱褒就不一样了。

  刘阐是刘璋的次子。刘备入蜀后,刘阐随刘璋驻公安。关羽北伐,吕蒙袭取荆州,刘阐父子又成了吴军的俘虏。刘备驾崩之后,益州豪强作乱,准备割据南中,当时刘璋已经死了,孙权任命刘阐为益州刺史,打着为刘阐讨回益州的幌子,想分裂益州。后来诸葛亮执政。平定南中叛乱之前先和东吴联盟,其中有一项就是要求东吴不能在背后生事。孙权答应了诸葛亮,表面上取消了对益州豪强的支持,背地里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夺取益州的想法,只是所有的动作都只能在私下里进行罢了。

  诸葛亮平定南中之乱后,为首的几个人死的死,逃的逃,刘阐独力难支,便退回了交州、益州交界的地方。朱褒也逃到了吴人的地盘上。这些情况,诸葛亮并不清楚,只是估计这些人有可能逃到吴国去了。深山老林,藏几个人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还有吴人的接纳。

  刘阐是刘璋的儿子。相对于刘备,他在名义上对益州有着更合理的所有权,没有实力的时候,这个名义不起作用,可是如果有实力撑腰,这个名义就有不小的作用了。朱褒是益州大户,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南中豪强们的态度。虽然诸葛亮平定了南中。杀死了高定等人,又把孟获带到成都去做官,可是南中并没有彻底平定,诸葛亮能做到的也只是不乱就行。

  如果朱褒再回到益州。能不能割据益州且不说,至少诸葛亮的计划肯定是落空了,接下来,他必须把目光再次转移到南中。如果一不小心。孙权趁势渗入南中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时候,诸葛亮南北必须不能兼顾。只能对孙权予以让步。

  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诸葛亮才会给魏霸下达密令,让他挺进五溪,粉碎吴国的阴谋,同时把吴国大军牵制在五溪一带,让他们无法腾出手来对永安一带进行牵制。

  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动作只能秘密的进行,双方暗地里斗智斗力,表面上还要“精诚合作”。

  “朱褒还没死?”魏霸扫了徐原一眼:“他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去牂柯,反而来了沅溪?”

  徐原有些犹豫,魏霸咳了一声,锦索儿松开了手中的绳索,两条大狗作势欲扑,吓得徐原怪叫一声:“他要找槃瓠令!”

  槃瓠令?魏霸笑了。沅溪部落原本是五溪部落中最强的一个,蛮王沙蛮柯就是沅溪部落的精夫,他们的势力一直覆盖到辰阳、溆浦,前锋直抵沅陵。马良入五溪,沙摩柯对他非常敬重,支持他在溆浦筑城种稻。不过夷陵一败,沙摩柯战死,沅溪部落损失也最惨重,从此沦落为三流的小部落。

  沙摩柯的战死不仅使五溪蛮的势力对比出现了变化,更重要的是槃瓠令失踪,使得五溪部落无法再聚集在一起,没有历代蛮王必须有的槃瓠令,仅仅靠实力,是无法征服五溪蛮的人心的。朱褒要到沅溪部落来找槃瓠令,也就在意料之中了。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块槃瓠令就在魏霸的怀里揣着。

  这件事自然是大事,只能由各部落首领一级的人才能清楚,目前也只有相夫、帅增和单程了解,连寒如、锦索儿等人都不清楚。

  “朱褒带了多少人?”

  “没……没多少人。”徐原的眼珠转了一下,随即发现魏霸阴冷的眼神正看着他。魏霸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看着那个甲士:“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那甲士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他说谎!朱褒手下至少有三千人,上百条战船。”

  “畜生!”徐原怒极,一跃而起,向那个甲士扑了过去。魏霸哼了一声,敦武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徐原的肚子上。徐原已经吓得软了,刚才只是一时激愤激起的力量,哪里禁得住敦武这一脚,被踢得横飞起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没等他缓过这口气,一头大狗扑了上去,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脚脖子,用力的向后拖。钻心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嘶声惨叫起来。

  魏霸等了片刻,挥手示意锦索儿收回大狗,他淡淡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想说谎,我不会满足你做牺牲的愿望。”

  徐原瘫软在地,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犬口逃生,让他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勇气,魏霸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竹桶倒豆子,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听完徐原的供述,魏霸眉头紧皱。朱褒带了三千吴军来到沅溪部落,很显然是准备诱骗不成就用武力征服。沅溪部落实力不足,很有可能屈服于他们。

  “大人,这可怎么办?”寒如见魏霸沉思不语,不禁着急起来。“敌人人数太多了,我们根本没机会。”

  “那你的意思呢?”

  “回辰溪调兵。”

  “别说辰溪,就算是你能把楠溪的兵也调来,要想正面击败这些吴军也没什么机会。”魏霸摇了摇头,眼神渐渐的变得坚定起来。“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时间。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六七天时间,到了那时,恐怕沅溪部落已经不存在了。”

  “那大人的意思?”

  “派两个人回去报信,我们去沅溪,看看有没有机会。”

  寒如倒吸一口冷气。三十多人去攻击三千多人?他咂了咂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看向魏霸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浑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魏霸也没理他,他轮番审讯那些甲士,详细的追问驻扎在沅溪部落的这支吴军的情况。从这些俘虏的口中,他了解到这支吴军的负责人名义上是朱褒,实际上还有一个身份更尊贵的人,那就是吕岱的长子吕凯。吕凯今年四十多岁,跟着吕岱征战多年,战场经验丰富,是吕岱的得力助力。

  听说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寒如更紧张了。他试探的建议道:“大人,敌我悬殊,我们是不是谨慎一些为好?”

  魏霸叹了一口气:“沅溪部落现在之所以被人欺上门来,就是因为当年的夷陵之战损失太大。如果不是因为沙蛮柯战死在夷陵,他们妻儿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屈辱。这件事不能等,他们多受一个时辰的委屈,都在加深我们的罪。寒如,我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大人……”寒如的脸色发白。

  “你带一个人赶回辰溪,告诉赵中郎和关姑娘,就说我要去沅溪,让他们立刻带人来援。”魏霸看着寒如那经抽搐的脸,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你们的任务不是与吴军作战,而是防备楠溪的那两只狐狸趁火打劫。”

  寒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他和三千吴军精锐对阵,他就放心了。

  “那沅溪的事怎么办?”

  “沅溪的事,我来办。”魏霸没有解释,很从容的打发寒如上路。寒如将信将疑,带着一个部下踏上了回程。锦索儿看着兄长的背影,鄙视的撇了撇嘴,拍着胸脯说道:“大人,你说吧,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魏霸笑笑:“感谢姑娘的信任。这一次,要想成功,还真得倚仗姑娘和这两头神犬。”

  锦索儿一听,眉开眼笑。

  “姑娘,你对沅溪部落的寨子熟悉吗?”

  “熟悉,我和大王的女儿沙拉曼很熟悉,经常在一起讨论怎么侍奉神犬,还到他们后寨去玩过。”

  “那你还记得沅溪部落逃生的那条后路吗?”

  “这个……”锦索儿为难的摇了摇头:“大人,这条路是各部落的最高机密,不会告诉外人的。”

  魏霸叹了一口气。锦索儿不知道,他却知道这条路,在那个地图里面标得很清楚。看来这条路应该是沙摩柯告诉马良的。如果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马良,沙摩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马良。而现在,他因为这张地图拥有了一点吴人不拥有的优势。

  “我想,也许我能找到那条路。”魏霸迎着锦索儿惊讶的目光,很深沉的说道:“沙摩柯大王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我们去救他的家人,他会帮我们的。锦索儿姑娘,你愿意和我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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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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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部落都有后寨,后寨是部落头领家人所住的地方,更是整个部落所有财富最集中的地方,同样也是遭遇外敌时的最后一道防线。为了万全,自然要有一条逃生的秘密通道。既然是秘密通道,那当然是非常隐密且保密。

  即使有那张地图引领,魏霸还是花了近两天时间才找到入口。当他们站在入口处,魏霸很有把握的指着那个从远处看和普通山洞没什么区别,在近处看却叹为观止的洞口说,这就是沅溪部落的秘道出口时,锦索儿还是将信将疑,不太敢相信魏霸的判断。

  “大人确信?”

  魏霸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狭长的洞口以及洞口那两棵根自独立,树冠却连在一起的老树,暗自赞了一声马良真会用词,眼前这个隐在野草中的山洞,可不正是人间奇观?他在这里转了两天,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相这么奇特的山洞,看似平淡无奇,细细一品,却是意味隽永。

  帝女阴,果然是名符其实啊。

  “我肯定。”魏霸用力的点了点头:“锦索儿姑娘,这条路是各部落的机密,现在事情紧急,我们只能从权,希望你能保密。”

  锦索儿用力拍了拍胸口:“大人放心,我锦索儿这点义气还是有的。就算是割了我的头去,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转身又对部下喝道:“你们听清了没有?谁也敢漏出一个字去,休盖我翻脸不认人。杀你们全家。”

  蛮子们轰然应喏。魏霸却为之汗颜,这个女汉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义气却是无双。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蛮子们声音小一点,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几次遇到吴军的斥候了,很显然,吴军也在寻找这条秘道通道。让他们听到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魏霸率先走进了黑暗潮湿的山洞,锦索儿等人尾随而入,敦武留在最后。将门口的痕迹除去。又做了一些伪装,这才跟了上来。

  洞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洞口湿滑。岩壁上全是水。不时有水滴从头顶落下。冰凉沁体。火把的光似乎也被湿气逼仄,火苗伸缩不停。曲曲折折的向前走了两百来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却是一个直径足有五十步左右的水潭,黑幽幽的深不见此。四处看去,却找不到其他的通道。

  “大人,这……这里没路了。”锦索儿不知是冷还是紧张的,牙齿咯咯打颤。

  看到这个水潭,魏霸却越发的笃定了。这里肯定就是沅溪部落的后山通道,因为马良在笔记里说了,“后山出口状若女阴,内二百一十步,有潭若胞宫,广五十余步,夏隐冬现”。

  “路在水下面。”魏霸指了指水潭,冲着敦武招了招手。敦武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少主。”

  魏霸将敦武拉到一旁,低语了几句,侧着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将怀中的槃瓠令拿了出来,塞到敦武怀里。“你从这里潜进去,大概有十步左右,就会有一个出口。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估计沅溪部落的人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你千万小心,必要的时候把这块槃瓠令拿出来表明身份,不要被他们误伤了。”

  敦武用力的点点头,将槃瓠令收好,收拾了一下,下了水。眼看着敦武消失在漆黑的水中,魏霸虽然心里有数,对敦武的能力也非常信任,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马良绘制的地图已经是有近十年的历史,他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在十年之间有没有什么变化。据说这里经常地震,万一哪次地震把路给堵了,那可就麻烦大了。不仅无法及时和沅溪部落会合,他苦心经营的神秘感也会就此崩溃。

  他怀揣着地图,却对锦索儿等人说他接收到了已故蛮王沙摩柯的启示,一步步找到这里的。现在锦索儿他们已经深信不疑,如果失败了,那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看着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幽深水潭,魏霸眉头微锁。

  ……

  沙拉曼坐在一块大石上,搂着神情憔悴的母亲,脸色苍白,神情萎顿。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以区区的数百之众,能和三千吴军对抗吗?难道她们在苦撑了八年之后,还是避免不了灭亡的命运?

  沙拉曼怀中的母亲昏昏沉沉的睡了,不时的抽搐一下,像是受了惊的孩子。两条大狗伏在她们的脚下,一动不动。忽然,一身白毛的雪虬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水潭,“呜呜”的低吼着。紧跟着,青龙也站了起身,颈毛竖起,神情警惕。

  沙拉曼心里烦躁,也没注意到大狗的异样,倒是刚刚走进来的黑沙注意到了两条大狗的举动,他顺手操起一柄长矛,快步走到水潭边,持矛以待。那些在一旁守卫的亲卫们一看,也紧张起来,跟着围了过来,有的举矛,有的张弩,严阵以待。

  沙拉曼这才意识到水潭里有情况,她屏住了呼吸,紧紧的搂着母亲,下意识的藏到了黑沙的背后。黑沙是她的夫婿,这些年多亏了有勇猛的黑沙帮忙,沅溪部落才没有被其他部落吞并。不过他手里没有槃瓠令,所以也无法成为新的蛮王。

  看着水里荡漾的波纹,沙拉曼的头皮发麻。这条通往后山的秘密通道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也被敌人发现了,那她们除了投降,就只剩下全军覆没了。

  水面晃动越来越大,接着,一串气泡从水里冒了出来,黑沙低喝一声,高高的举起了长矛。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了水面,手中高高的举着一块黑黝黝的牌子。

  沙拉曼一眼看到了那块牌子,不禁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

  黑沙大喝一声,长矛电射而出。

  “住手!”沙拉曼来不及多想,放下母亲,飞身撞出。黑沙没有防备,被她撞入水中,“哗啦”一阵水响,一个人影从水中疾射而出,一跃上岸,便击倒两个冲上来的蛮兵,奔到洞旁,转身背靠洞壁,一手高举那块牌子,一手拔刀戒备。

  来的正是敦武,他手里举的正是那块槃瓠令。依照魏霸的提醒,他早就有所防备。在漆黑的水里,他能将岸上的火光看得分明,同样也能看到黑沙等人的身影。为了防止误会,他先将槃瓠令伸出了水面,没曾想那些人却依然扑了过来。他以为这些人是敌人,想抢槃瓠令,所以这才一跃上岸,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敦武一面急促的喘息着,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当他发现这些人都是蛮人打扮的时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一转,他将目光留在了沙拉曼的身上,用半生不熟的蛮话问道:“你们是沅溪部落的人吗?”。

  黑沙湿淋淋的从水潭里爬了起来,一眼看到敦武身上的札甲,不由得怒气上涌:“吴狗,哪里走,吃我一矛!”一边吼着,一边冲了过来,挥矛就刺。

  敦武听他大骂吴狗,彻底放了心。他单手挥刀,手腕一翻,倒持刀柄,磕开黑沙的长矛,一脚将黑沙的长矛踩住,大声说道:“住手,我是你们的朋友!”

  黑沙用力猛拽,敦武脚一松,黑沙立足不稳,向后连退两步,“扑通”一声又摔进了水里。他勃然大怒,站起身,双手端矛,又要向前冲。沙拉曼一把拦住了他,看着敦武,颤声道:“槃……瓠令?”

  黑沙一听,立刻愣住了:“沙拉曼,你说什么,那是槃瓠令?”

  沙拉曼泪水涟涟,连连点头:“没错,应该就是槃瓠令。你……你究竟是谁?”

  敦武微微一笑,躬身道:“我是大汉皇帝陛下近臣,侍中魏霸的亲卫,奉大汉皇帝之命,在沙摩柯大王在天之灵的指引下,来到沅溪部落,帮助你们与吴人作战。”

  沙拉曼没听懂什么大汉皇帝,也没听懂什么侍中,但是她听懂了沙摩柯的名字。她松开黑沙,试探的向敦武走了两步:“你……你能将槃瓠令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敦武将槃瓠令交到沙拉曼的手上,对一脸狂喜的黑沙笑了一声:“这位勇士,使得好矛。”

  黑沙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他顾不得和敦武寒喧,连声问道:“沙拉曼,沙拉曼,这是真的槃瓠令吗?”。

  沙拉曼将槃瓠令反复看了几遍,禁不住放声大哭:“阿爹,阿爹,你真的显灵啦……”

  沙拉曼倚倒在地的母亲忽然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突然扑过来,夺过沙拉曼手里的槃瓠令,仔细的看了又看,突然笑了起来,泪水横流。她将槃瓠令高高举起,放声痛哭:“大王,你终于回到寨子里来啦,你现现身,让我看看你,看看你啊——”

  黑沙迟疑了片刻,跟着跪倒在地,蛮兵们也接二连三的跪倒一片,冲着沙拉曼母亲手中的那块槃瓠令叩拜行礼,齐声高喊:“恭迎大王英灵回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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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4章 用脑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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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兼觐霸等人在山里转了两失,体力疲惫到了极点,是顺利的找到了沅溪部落的后山秘道,成功的见到了沅溪部落的人,精神非常振奋,谁也不觉得累霸蜀。锦索儿和沙拉曼亲热的说着话,在最危急的事情看到朋友来援,沙拉曼非常激动,泪珠儿扑簌簌的往下掉。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来了,你不用担心了。”锦索儿年纪虽然小一些,却更加沉着,她抚着沙拉曼的肩膀,柔声劝道:“我们一定帮你打退吴人,你就放心好了。”

  沙拉曼看看锦索儿身后的蛮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担心的说道:“可是…···可是你们才这么几个人,吴人却是多得一眼看不到边。”

  “我是不行,可是魏大人行啊。”锦索儿嘻嘻的笑道:“你是不知道魏大人在凤凰谷外的那一战,把吴狗打得落花流水。当时他只有一百多人,却把两千多吴军杀得落花流水…···”

  魏霸以前的战绩,蛮人们知之不详,可是辰水旁的那一战却是很多蛮子亲眼看见,他们没有看到全过程,却看到了最后周胤落荒而逃的情景,在他们看来,两千多吴军都是被魏霸这一百多人打败的,就算打个折扣,至少也有一千多人。沅溪部落被吴军打得全军覆没,而吴军又被魏霸打得抱头鼠窜,双方的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锦索儿本能的也要夸大一下魏霸的战绩,要不然沅溪部落岂不是输得太丢人

  大王沙摩柯的在天之灵引导,以一敌十的神奇战绩,魏霸在不知不觉中和那个神犬侍奉的将军伟岸的身影开始重合。在这样的情绪引导下,黑沙这个几乎和王双一样高大的蛮子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放低了音量,向魏霸一五一十的汇报寨子外面吴军的动向。

  沅溪部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吕凯、朱褒派人到部落里来,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要黑沙交出瓠令,并且和他们合作。他们许诺,事成之后,由黑沙做新一任的蛮王。可是黑沙根本没有瓠令他又哪里交得出来。为此,吕凯非常不高兴,勒令黑沙十天之内交出瓠令,否则就荡平沅溪部落。

  黑沙等人为此愁肠百结,寨子里还有五百多勇士,可是这五百多人大多是刚成年的少年,他们都是夷陵一战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根本没什么真正的战场经验,虽然勇气可嘉,可是在经历过夷陵之战的黑沙看来,他们和吴军之间还有着不少差距。如果开战,这些人根本不是吴军的对手。

  “吴人认为瓠令在你们手里?”魏霸不动声色的问道。

  “嗯,夷陵之战,大王战死沙场,可是我还有几十个人回到了寨子里他们不知道瓠令已经失踪了,以为被我带了回来。”黑沙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这块瓠令却一点儿音讯也没有,要不然我早就做了新的蛮王了。没想到今天能重新见到,这才知道原来在你们手里。”

  魏霸看着黑沙那张有些遗憾的脸,眉毛一挑:“黑沙,有了这块瓠令,就能做蛮王?”

  黑沙瞟了他一眼:“当然不是,只有我们蛮人才能做蛮王。”

  魏霸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他知道黑沙误会了,以为他想把瓠令据为己有,自己做蛮王。这是标准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志在天下,岂会甘心做什么蛮王。黑沙此刻的心理就像是乡下村姑以为皇后娘娘一大早起来,先要弄两个蜜枣吃吃一样。

  “在沙摩柯大王之前,蛮王是哪个部落的?”

  “雄溪部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相夫没能做大王,却让沙摩柯做了大王?”魏霸和风细雨的问道。黑沙是沅溪部落的精夫如果不把他制服了,这接下来的事没法做。他和相夫相处多时,经过酉水之战,相夫对他很佩服,讲了很多蛮人部落以前的故事给他听,和马良笔记里的互相印讠£·魏霸现在对五溪蛮的历史不比任何一个蛮人差多少。他很清楚·蛮人以强者为王,不存在继承这种事,相夫当年为了蛮王之位曾经和沙摩柯斗智斗勇,几次败北,这才心甘情愿的交出瓠令,听从沙摩柯的指挥。黑沙以为有了瓠令就能做蛮王,未必也太天真了。

  “因为沙摩柯大王勇猛无敌,相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仅仅是因为沙摩柯大王的勇猛吗?”魏霸摇了摇头:“黑沙,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沅溪部落有实力,就凭沙摩柯大王一个人,能打败所有人吗?如果不是沙摩柯大王能服众,相夫能听他的命令吗?”

  黑沙沉默不语。

  “黑沙,你有成为大王的潜质,可是沅溪部落现在却不具备让你称王的实力。你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魏霸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才三十多岁,还有很多时间。

  “如果不是夷陵之战,我们沅溪部落又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黑沙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夷陵之战,你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一点,我们大汉的皇帝陛下没有忘记,我们的丞相也没有忘记,所以他们派我来帮助你们。”魏霸一字一句的说道:“黑沙,我可以帮你成为新的蛮王,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

  黑沙抬起头,半信半疑。“和大人合作,就能打败三千吴人?”

  魏霸笑了起来:“黑沙,你读过我们汉人的书吗?”

  黑沙面色一沉:“大人,我没读过书,不过我也不觉得读书和打仗有什么关系,笔能杀人,还是书能杀人?你们汉人就是迷信书,要不然夷陵一战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魏霸不动声色:“书和笔都不能杀人,却能使人知道怎么才能杀人。”

  黑沙哼了一声,嗤之以鼻,把头扭了过去。

  “黑沙,你什么杀人?”

  “我用一双拳头。”黑沙示威的握紧了拳头,亮出鼓鼓的肱二头肌。

  魏霸淡淡的问道:“用脑袋杀人吗?”

  “脑袋怎么杀人?”黑沙气极而笑,反唇相讥:“莫非大人的脑袋会杀人?”

  “那当然,我的脑袋里全是杀人的办法。”魏霸二话不说,挥起手掌向黑沙的脖子斩去。黑沙下意识的举臂招架,不料魏霸这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他手掌突然一滞,黑沙架了个空,没等他反应过来,魏霸的手掌绕了个圈,干净利索的斩在黑沙的颈部。黑沙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蛮子们大惊失色,七嘴八舌的大叫着,拔出砍刀围了过来。沙拉曼也吓得花容失色,刚要站起来,却被锦索儿拉住了。“姊姊,你放心好了,大人虽然善战,杀人如麻,但那只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他是不会随意杀人的。”

  “那他······”沙拉曼指着卧倒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的黑沙,眼泪又滚出来。

  “大人那是教他呢。”锦索儿心里也没底,不过她现在对魏霸也有些盲目信任。她觉得魏霸千辛万苦的来救沅溪部落,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举手就杀人。

  沙拉曼看看锦索儿,见她一脸的郑重,这才举手叫住了要冲上去为黑沙报仇的蛮兵。过了片刻,黑沙呻吟了一声,捂着脖子,慢慢的坐了起来。等他看清眼前的魏霸,顿时吃了一惊,本能的竖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脖子。魏霸二话不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一个勾拳,猛击在黑沙的下巴上。

  黑沙还没反应过来就腾空而起,“扑通”一声巨响,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真够狠的,连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响声在山洞里萦绕了许久才慢慢消失。

  黑沙摔得头晕眼花,半天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坐起来,双手撑地,用力的摇了摇还有些眩晕的脑袋。等他看清眼前的魏霸,顿时勃然大怒,低吼一声,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坐在大石上的魏霸冷笑一声,突然向前冲出一步,和身撞入黑沙的怀中,伸手托起黑沙的下巴,轻轻用力一送,黑沙就倒飞而起,摔入水潭中,溅地冲天的水花。蛮子们吓坏了·就连两条夭狗也吓坏了·汪汪直叫,闷雷似的声音在并不宽敞的山洞里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转眼之间,黑沙被魏霸击倒三次,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他手忙脚乱的从水潭里爬了出来,一边吐着水,一边怒吼道:“你干什么?想打架么?”

  魏霸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在告诉你,脑袋虽然不能杀人,可是却比能杀人的拳脚更重要。你如果认清不到这一点,我想你这一辈子也做不了蛮王。”

  黑沙站在水里,潭水从他强健的肌肤上流下来,他愣愣的想了片刻,突然跪倒在地:“请大人教我。

  魏霸松了一口气:“你要我教你什么?”

  黑沙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说道:“请大人教我用脑袋杀人的办法,当然······”他咽了口唾沫,“还有刚才大人打败我的拳法。”

  魏霸愕然,半晌才忍不住笑道:“你还真够贪心的啊。”

  黑沙憨憨的笑了起来,在水中连连叩着,整个水潭都被他搞得水波荡漾。

  魏霸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蛮兵,目光最后落在跪在水中,一脸希冀的黑沙脸上,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先教你孟子的一句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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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5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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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沙等人似懂非懂,魏霸随即又结合沅溪部落眼前的现状解释了一番。

  天时什么的都是空话,真要说起来,其实天时对沅溪部落非常不利。马上就要往冬天过了,成熟在地里的庄稼却被吴军抢收了去,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好兆头。不过魏霸真要这么说,估计这些直肠子的蛮子就疯了。魏霸只能说,吴军连遭惨败,深入不利于自己的山地腹地作战,这是自取灭亡。沅溪部落虽然兵力不足,但是据寨而守,有现成的寨子和险阻的地形,这就是地利;背后有大汉的支援,又有其他部落的帮助,有人和,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能打败吴军,挫败他们的阴谋。这就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都在我们一方,我们还怕什么吴人?

  黑沙、沙拉曼虽然没有最后听懂,却大概也清楚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将魏霸等人从逃生秘道里迎了出来,安置在后寨。魏霸顾不上休息,立刻查看沅溪部落的防务。

  沅溪部落曾经是五溪蛮中最强大的部落,寨子就立在锦屏山的南麓,背靠高大险峻的锦屏山主峰帝女峰,地势起伏不平,前面是沅水聚成的一个大湖泊,蛮人们称之为帝女湖,据说是帝女思念亲人流的泪汇成的。麻烦也就在这个湖泊上,对于以竹筏为主要交通工具的蛮人来说,这个湖泊当然是个防守要地。可是对于有大量战船的吴军来说,这个湖泊简直是为他们准备的水寨,他们把战船直接开到了沅溪部落的主寨前。大大小小的战船,形成了极其震撼的视觉效果,足以让这些蛮子胆战心惊,睡不安稳。

  如果魏霸手上有射程超过两百步的强弩,现在就可以用火箭将吴军的战船点着,很可惜,二百步的弩不是能随身携带的弩,打造起来也不是易事。不过。魏霸却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战船。

  抛石机。

  看到密密麻麻的吴军战船。魏霸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吴人为了逼降沅溪部落,太过猖狂,把战船开到大寨面前,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知道后山那条秘道。又怎么进得来。以蛮子们的技术水平,他们又怎么可能打造得出抛石机。如果有和吴军一样的装备,以蛮子们的勇猛。恐怕也无须等到他来了。

  “寨子里还有多少战士?”

  “还有五百多十六岁以上的男子。不过,他们大多没有打过仗。”

  “有工匠吗?”。

  “工匠?”黑沙到底是跟着沙摩柯打过仗的老兵,对汉人的军械还有印象,一听魏霸这话,立刻喜上眉梢:“大人会打造军械?”

  魏霸含笑不语。魏兴一挺胸脯,傲气十足的说道:“我家大人认了军械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认第一。”

  黑沙一拍额头,狂喜道:“大人,你……你真是无所不能啊。”

  “你慢慢看着吧,大人虽说不是无所不能,却也足够你学的。”

  黑沙喜不自胜,连带着看魏兴都顺眼了许多,对魏兴的话也不觉得刺眼,喜滋滋的说道:“寨子里还有一些老人,他们当年曾经听马先生的指挥,打造过一些军械,我把他们全调来听大人的指挥便是。”

  “黑沙,你把你最精锐的战士挑五十个出来,演练给我看看。”魏霸回头对敦武说道:“你带五个武卒和他们对阵,手下留心些,不要伤了人。”

  “唉。”敦武默默的应了一声。

  黑沙一听,脸色有些难看。魏霸要以五个武卒对五十个寨子里的勇士,还说不要伤了人,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他咬了咬厚嘴唇,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安排,心里却决定给这些自以为是的汉人一个教训。

  时间不长,黑沙领着五十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蛮子来到演武厅。他们大概知道了要干什么,一个个脸上全是不忿。黑沙本人在阵前站定,看样子是要亲自下场。魏霸在当中坐定,对年轻蛮子们的愤怒视而不见,挥了挥手,敦武带着四个武卒走下台阶,拔出战刀,向黑沙等人躬身行礼。

  黑沙拔刀出鞘,怒喝一声:“请!”

  “请!”敦武深吸了一口气,高高的举起战刀,突然大喝一声:“战!”

  随着这一声暴喝,站在他身后的魏兴等四个武卒应声大吼:“战!”吼声中,他们分成两组,从敦武身边冲了过去,挥刀直扑那些年轻的蛮子,手起刀落,先砸翻两人,接着势无可挡的杀入阵中。

  锦索儿和沙拉曼站在一起,紧张的注视着厅前的这一场比斗。锦索儿是担心敦武等人的安危,她觉得魏霸这个决定太托大了,就算是这些沅溪部落的年轻勇士没有经历过战事,可是人数太多,敦武等人万一有个闪失,不仅魏霸折了面子,就连她们也会脸上无光。沙拉曼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她既希望魏霸的手下真的能以一当十,那样的话,沅溪部落就真的有希望了,却又担心丈夫黑沙的安全和脸面,真要是五十人败在了五人的手下,黑沙以后可怎么在部落里立足啊。

  在锦索儿等人紧张的旁观下,战场已经呈现白热化。五名武卒排出了一个剪刀阵形,四人在前,两两配合,犹如两支锋利的刃部,敦武一人在后,总管全局,就是剪刀的枢钮。凡是被卷入其中的蛮子都会陷入被夹击的困境,虽然他们全力抵抗,却依然不是武卒们的对手。武卒们虽然不会真的杀人,可是下手却不留情,干净利索,将一个个蛮子放倒在地。

  片刻之间,他们已经击倒挡在黑沙面前的四个蛮子。冲到了黑沙的面前。黑沙惊骇莫名,双手舞动长矛,分心便刺。魏兴等人舞动盾牌,向后便退,两人一组,挡住那些想要冲上来救助黑沙的年轻蛮子。

  一直没有真正出手的敦武此时展现出了看家本领,面对黑沙刺来的长矛,他不避不让,伸开双臂,空门大开。只是当矛头刺到了胸前的时候。他才闪电般的出手,战刀在矛头上一磕,爆出一簇火星,长矛被击得偏了三寸。从敦武的腋下刺过。敦武向前迈了一步。左臂突然收紧。夹住了黑沙的矛柄,右手的战刀一偏,顺着矛柄就滑了过去。

  他的战刀并没有贴着矛柄向前。而是像鼓桴一样,敲出急促的鼓点,长矛也跟着震颤起来,黑沙只觉得两条手臂也跟着震颤不停,根本使不上力。眼看着敦武的战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长矛却被敦武夹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出来,只得撒手扔矛,向后急退。

  正在围攻的蛮子们大惊失色。黑沙身高力大,在沅溪部落里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今天居然被人一个回合就夺走了武器,实在是闻所未闻。沙拉曼和锦索儿见了,也不禁惊叫出声。锦索儿却是喜,一路上,她就没看到敦武出手,一直不知道这个沉默的年轻汉子究竟有多高的武技,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敦武出手,简直是大开眼界。而沙拉曼却是担心丈夫黑沙,生怕黑沙伤在敦武手下。

  就在沙拉曼紧张的注视中,敦武大吼一声,连劈三刀。三刀劈完,他抽身急退,留下一脸惊愕的黑沙呆呆的站在原地。魏兴等人互相掩护,迅速撤出了战场。这场比武仅仅用了不到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分出了胜负,原本热闹的战局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呆若木鸡的黑沙。

  黑沙的脸原本就黑,现在更是变成了紫色,他双手颤抖,厚厚的嘴唇哆嗦着。他愣了片刻,长叹一声,赶上两步,向魏霸躬身施礼:“大人,我服了。”他转过身,冲着那些还没回过神来的年轻蛮子吼道:“小子们,还不向大人行礼?平时一个个自以为了不起,今天看到什么叫真正的勇士了吧?”

  年轻蛮子们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羞愧的低下了头,上前给魏霸行礼。他们都是沅溪部落年轻一辈中的勇士,平时谁也不服谁,今天却输得这么难看,实在有些无脸见人。

  魏霸站了起来,双手扶起黑沙,又扶起他身后的几个年轻蛮子,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和声道:“沅溪部落的勇士们,你们刚才败了,并不代表你们不是勇士,而是说明了一个问题:个人的勇猛在战场上能起的作用有限,一个人再勇猛,能打得过两个人?打得过两个人,能打得过五个人吗?战场上,要讲究互相配合,要讲究集体作战,这样才能发挥最强大的战斗力。”

  他回身一指敦武等人:“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从无数人中精选出来的勇士,又接受了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又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才有今天的成就。你们不比他们差,你们缺少的只是真正的训练和实战的机会。只要有勇气,只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你们也可以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勇士。”

  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大声问道:“你们愿意接受这样的训练,成为像他们一样,战无不胜的勇士吗?”。

  “愿意!”

  “愿意!愿意!”

  “大人,我们都愿意接受训练,我们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勇士。”

  年轻的蛮子们兴奋的大吼起来。

  魏霸含笑点头,转身对黑沙说道:“精夫,你愿意把这些勇士交给我来训练吗?”。

  黑沙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道:“大人,我当然愿意了。如果大人能把他们都训练成这样的勇士,我以后还怕谁?”

  魏霸大笑:“那好,既然精夫这么有信心,那就委屈精夫,暂时做我的亲卫将,一起参加训练,可好?”

  “求之不得。”黑沙拜倒在地:“黑沙愿意拜大人为师,学习武技和用兵之法,追随大人,痛杀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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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6章 斩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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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霸先用个人武力征服了黑沙,再用武卒的武力征服了沅溪部落年轻勇士的心,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强大,然后再施予恩惠,这正是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对付这些蛮子,一味的仁义是不行的,只有先打服了,再给好处,他们才会真正的听话。

  沅溪部落曾经是最支持蜀汉的部落,也因为支持蜀汉而衰落了。从道义上来说,蜀汉也有扶持他们的义务,而且他们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要伸手施救,很容易的就能获取得他们的感恩。同样,对于旁观的锦索儿来说,这一场干净利索的战斗,也是一个难得的记忆,将由她的嘴传到更多的蛮人的耳中,进一步树立起魏大人战无不胜的神话。

  对这些蛮人来说,神话比什么道理都管用。君不见到了清朝末年,还有人相信刀枪不入,念着咒语就敢光着膀子向前冲?

  魏霸现在没多少时间来培养忠诚度,只好利用神话。这个想法从辰水之战前就有了计划,现在正一步步的实施中。虽然他很希望一下子就能把自己塑造成神,可是他也清楚,这种事更不能露出破绽,这些蛮子是直肠子,一旦发现你骗他们,他们立马就会翻脸不认人。

  好在魏霸作为穿越众,多多少少有点福利,对于意识形态领域的宣传鼓动——或者简单的说是蛊惑人心吧,他比现在的这些人更有经验。这些人大多是文盲,对读书识字、见多识广的人本来就很盲从。连自己的老祖宗是条狗这样的事都能相信,对于英明神武的魏大人是战无不胜的神将转世更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沅溪部落的人是信了。魏霸让黑沙做了自己的亲卫司马,又从沅溪部落中挑出两百年轻精壮,交给敦武等人训练,自己则开始筹备抛石机的赶制工作。沙拉曼则按照魏霸的要求,将前寨的普通部众迁往后寨,以免被战火殃及。

  魏霸带来了一些礼物,包括从吴军缴获的札甲、战刀,这里面原本还包括给雄溪部落的。现在情况有变。暂时也顾不上了,就全部送给了沅溪部落,装备逃选出来的亲卫营。蛮子们和汉人作战,一直处于劣势。一方面是作战思路停留在部落械斗的水平上。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装备太差。他们基本上没有皮甲,只有地位高的人才有可能穿戴偶尔缴获来的汉人皮甲,铁甲更是少而又少。用的武器也大多是矛和砍刀,远程武器是竹弓或者木弩,和汉人的制式弓弩相比,这些武器都太原始了。如是不是蛮子守护家园,拼死血战,又有地利,他们早就被赶到深山里去了。

  有了魏霸带来的装备,亲卫营的战斗力又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精气神不一样了。三十名武艺高强的年轻蛮子身穿制式札甲,身佩制式环刀,往魏霸身边一站,足以激起其他年轻蛮子的羡慕和欲望。寨子里有几个铁匠,魏霸让他们抓紧时间,改用汉人的制刀法,赶制一些新式砍刀。虽然时间短,匠人少,根本做不了多少,但多一把好刀,就是多一份力量。

  见魏霸安排人打刀,黑沙把魏霸拉到一旁,很神秘的说道:“大人,旧的刀,能用这个办法修补吗?”。

  “当然可以。”魏霸笑道:“看损坏情况,再加上一些新铁进去,重新锻打一回,完全可以使用。”

  “那好,大王的战刀还在,能不能请大王重新打造一番?”黑沙指了指那些正在琢磨的匠人:“就用大人刚刚说的锻刀法。”

  魏霸犹豫了片刻。他知道黑沙对继承沙摩柯的蛮王之位非常心热,如果他能帮助黑沙完成这个心愿,估计黑沙什么都愿意干。为了获得黑沙的忠心,他当然愿意帮忙,但是他不能太轻易的答应,否则黑沙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反而不美。

  见魏霸犹豫,黑沙尴尬的搓搓手,脸憋得通红。魏兴咳嗽了一声,提醒道:“精夫,大王的遗物,好像不太方便吧?部落其他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黑沙咂咂嘴,低下了头。他也担心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是沅溪部落的精夫,连槃瓠令都没有,本部落有些老人都不肯承认他的地位,更何况要动沙摩柯的遗物。

  魏霸思索片刻:“黑沙,你去问问你的夫人和她的母亲,她们是沙摩柯大王的家人,她们如果说能动,那就没问题。能让沙摩柯大王的战刀再次渴饮吴人的鲜血,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你如果能用沙摩柯大王的战刀立功,将来继承他的王位也有帮助。”

  黑沙大喜,连忙到后寨去问沙拉曼母女。沙拉曼当然希望丈夫能够成为和父亲一样的蛮王,求之不得,她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已经近乎痴呆,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得到了她们母女的同意之后,黑沙喜滋滋的带着魏霸来到了后寨供奉沙摩柯遗物的地方。

  在一个很整洁的草屋里,有一尊体形高大的神像,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制成,雕刻手法很夸张,神像面目狰狞,头上还有一个像狗头似的帽子。左手持一杆长柄大刀,右手五指虚握。

  “这是大王当年用的战刀。”黑沙指着那柄虽然保养得不错,却有些黯淡无光的战刀说道:“这口刀,当年至少杀了三十多个吴狗。”

  魏霸没有回答他,他被这口长柄战刀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这口刀刀身大约有四尺多长,和普通的战刀差不多,但是刀身宽一倍,大约有三指宽,仅是刀身,大概就会比普通的战刀重两倍。如果刀头再弯一点,那就和传说中的青龙偃月刀有点相似了。如此沉重的战刀,没有过人的膂力是用不起来的,号称八十二斤重的关王刀在后世也只是演武时用,没有人真会拿着这么沉重的武器上战场的。

  “斩马刀!”王双惊呼一声。

  “你认识?”魏霸很诧异。

  “是啊,我认识。”王双解释道:“这种长柄刀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是由斩刀大剑转化来的,又参照了长铩的形制,威力惊人。怪不得沙摩柯大王勇猛绝伦,他能用这样的战刀,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魏霸点头同意。这样的战刀只有身高力大的人才能用,南方人普遍身材不高,也就是七尺上下,比中原人还要略小一些。一力降十会,突然出现一个身高八尺以上的壮汉,再加上这种威力巨大的斩马刀,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魏霸忽然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黑沙和王双。王双身高九尺,用这种战刀当然不在话下,黑沙也是蛮子中少有的大个子,大概也有七尺八寸左右,虽然和沙摩柯相比还矮一点,但是用这样的刀应该也不成问题。

  如果给他们配上这样的战刀,那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发挥重大的作用。

  “黑沙,让铁匠们停下所有的活计,先打造两口这样的战刀。”

  “太好了。”黑沙喜上眉梢,随即又愣住了,诧异的问道:“两口?”

  “是的,你没听错。”魏霸拍拍黑沙的肩膀:“黑沙啊,如果我没猜错,这样的战刀你大概不会用吧?”

  黑沙的黑脸一红,尴尬的点点头。他是一心想拿着沙摩柯的战刀上阵,以显示自己是沙摩柯的继承人,可是他的确不会用这样的长柄刀。他和普通的部落一样,习惯用砍刀。

  “如果上了阵,你却不会用,那岂不是被人笑话。”魏霸一指王双:“不过,你运气好,你眼前这位王子全就是一个善使长刀的高手。你跟着他学,绝不会有错。”

  黑沙大喜,拉着王双的手连声说道:“王老哥,你可得教我啊。”

  王双一头雾水,他虽然知道这种斩马刀,但是他没有用过,怎么教黑沙。他为难的看着黑沙,又看看魏霸。见他这副模样,黑沙以为他不愿意教,只好转头来救魏霸。魏霸一本正经的说道:“子全,黑沙现在是我的亲卫司马,将来要和你一起上阵杀敌,他强一分,也能帮你一分,你就不要舍不得了,教他几手吧。”

  王双虽然不太明白魏霸的意思,却知道魏霸肯定有他的考虑,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既然少主这么说了,那我就教他几手吧。”

  黑沙狂喜,再也顾不上考虑沙摩柯的刀出现在王双的手中是否合适这个问题。拿下刀,一溜烟的去找铁匠了。等黑沙跑得没影了,王双这才问道:“少主,我真不会啊。”

  “有什么不会的,战阵上的武技,无非那么几下。”魏霸嘿嘿笑道:“我和关姑娘学了几手关家刀法,可以教给你,你再琢磨一下,以你的资质,相信很快就能掌握。我对你说,这种刀法在这里可能用处有限,可是将来如果到了草原上,和那些草原上的蛮胡对阵,这可绝对是利器。子全,我把这个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王双一听,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面皮也有些发胀。他单腿跪倒在地,抱拳道:“少主,你放心吧,我一定用心琢磨,定不负少主所托。”

  “我相信你。”魏霸拍拍王双的肩膀,“你是一块资质上佳的精铁,经过千锤百炼,终将会成为一口削铁如泥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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